SOGO論壇

標題: [慕阿貍]暗寵[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1 23:58:59     標題: [慕阿貍]暗寵[全文完]

【書名】:暗寵

【作者】:慕阿貍

【內容簡介】:

  哥哥說,女人最強大的武器不僅是眼淚,還有兩腿之間的銷魂道!

  作為交易的禮物,少女薇拉被送上黑暗精靈主母的床。

  魔索布萊城的黑暗詭詐,步步危機,讓薇拉認清事實,有些事,不是眼淚和兩腿之間就能解決的。

  例如,成為一名男性卓爾的寵物。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1 23:59:18

卷一 第一章 交易

  「取悅她,我親愛的薇拉,你得聽話,擺正你的地位,就算讓她家族四百多名戰士通通把你操上一遍,我也會同意,必要的話,甚至連他們的奴隸熊地精一起上也行!薇拉,為了我,你能做到的,對不對?」

  薇拉・蘭尼斯特將瘦小的身子佝僂在寬大的斗篷中,腦海中飄過這句邪惡的問話讓她整個人微微發顫,那語氣中不容置喙的肯定和陰鷙至今仍舊深深的影響著她。

  再往前走,就是幽暗地域了,通過其中的魔法狹縫,就到了他們的目的地——魔索布萊城。

  呼嘯的風聲從山脈的洞穴中刮過,如同野獸的低吼,空氣中全是冷冽的氣息。

  薇拉一行七人,來到一處小洞穴,遠方拱門後的黑暗,深沉而沒有邊際。

  薇拉再一次抬頭,暮色低沉,星星在夜空中的雲縫裡閃爍,月亮被雲層半遮掩著,銀白色的月光朦朧的灑下來,照亮裡附近嶙峋的岩石。

  這是她最後一次看到地表的月亮了。薇拉深深呼吸一口山風,她聽說過魔索布萊城,地下世界幽暗地域中的一個卓爾精靈的地下城市,城中聚集著大概兩萬名臭名昭著的卓爾精靈和無數的奴隸。他們中的每一個都是經過殘酷訓練出的戰士,以詭詐狡猾殘忍而著稱的卓爾精靈同他們的表親地表精靈不同,他們信奉蜘蛛邪神羅絲,並獲得黑暗力量的保護。

  「薇拉?我親愛的妹妹,過來。」

  一聲嘶啞的呼喚將薇拉從出神中拉了回來,她不由瑟縮一下,遲疑了起來。

  「快過來,薇拉,不要考驗我的耐性。」聲音明顯不耐煩,嘶啞著低吼起來,在這寂靜無聲的幽暗邊緣越發的詭異刺耳。

  薇拉急忙站起身,不敢再繼續耽擱,快速的走到石穴中坐在凸出的岩石上,被黑袍完全包裹住的人面前,低頭看著夜色中完全見不到的自己的腳尖,兩隻手緊張的捏成拳。

  「看看,這是什麼?」

  黑袍下伸出一隻手,那根本不是人類的手,就像一截乾屍,皮膚粗糙褶皺,在月光下泛著綠色的異光,五指猶如鷹爪,在薇拉的目光下微微伸開,掌心躺著一對紫色的寶石。

  薇拉只是掃了一眼,依舊保持著沉默。

  那人完全不在意薇拉的表現,桀桀怪笑了起來,「怎麼樣?很不錯吧,這是塔格里安送給你的禮物。」

  薇拉飛快的抬眸看了一眼,的確很不錯,紫色的寶石本就少見,更何況這對寶石切工細緻,造型精緻,是難得的上品。

  「蹲下,我給你帶上。」

  薇拉順從的跪低身體,任由那雙枯枝般腐朽的手拂過她的髮絲,別在金色鬢髮的兩側。

  不過是賞給寵物的裝飾。薇拉心不在焉的想,或許還有其他的魔法效果,例如監視,好觀察她是否「盡心盡意」地取悅新的主人!

  「觸摸它。」

  薇拉聽話的抬起雙手,拇指拂過寶石冰冷而又平整的切面,突然眼前一亮,本來黑暗的四周突然清晰了起來,薇拉訝異地抬頭,正好對上黑色斗篷下男人蒼白的沒有絲毫血色的臉和猩紅的雙眼。她下意識地避開目光。

  男子注意到薇拉的表情,很是興奮,用手指輕觸寶石的表面,嘶吼著說道:「塔格里安真是個大方的主人,我還在為你如何能在黑暗中視物而煩惱的時候,他已經想到了解決的方法。」

  薇拉將視線移到其他地方,視線所及都很清晰,雖不如白晝一般明亮,帶著一層朦朧的綠光,但還是讓她鬆了口氣,聽說地下世界一片黑暗,所有的地底生物都有夜視能力,所以從沒有火光,卓爾精靈的雙眼和皮膚更是畏懼火光。她曾擔心,自己到了地下,就完全成了無法視物的瞎子。

  下顎突然一緊,薇拉被迫對上佈滿血絲的陰厲雙眼,「怎麼樣,薇薇,喜歡嗎?」

  男人突如其來改變了對她的稱呼讓薇拉微微忪怔,她飛快的垂下眼簾,擋住眼中留露出的懷念——即使不用寶石,男子某些邪惡的魔法也能讓他的雙眼在夜色中清晰視物。薇拉不想因為自己偶爾的情緒流露惹得他不快。

  乾枯的指骨附上臉頰,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薇拉強忍著恐懼,抑制住自己想要後退的念頭,偏著頭,任由那隻手劃過臉頰撫上她纖細潔白的脖子。

  「你看看你,薇拉,你總是低垂著頭,」男人再次挑起她的下巴,「你該讓他們見識一下你的美貌,還有……」男人獰笑了一聲,五指滑到薇拉的脖子慢慢收縮,在薇拉呼吸困難前將她提了起來,另一隻手飛快地解開薇拉的斗篷,將她裡面的長袍撕扯了開。

  「還有你那誘人的身體。」

  裸露地肌膚突然暴露在夜風中,讓薇拉打了個寒戰,而讓她顫慄的不是寒冷,卻是男人放肆的眼神還有身後淫邪地低笑聲。

  瑩白的身體在月光寒風中瑟瑟發抖,似乎更加惹人憐愛。

  男子低首惋惜的嘆息了一聲,托起薇拉一邊嬌嫩的白乳,「只可惜,你還太小。」

  尖銳的指甲輕刮了一下顫抖的紅果,直到它慢慢地挺立,男子的手才順著薇拉玲瓏的胴體慢慢下滑,摸到她的大腿。

  粗糙的手指劃過嬌嫩的皮膚,實在不是什麼享受,薇拉木然地半闔著眼,盯著一處光影怔怔地出神,試圖忽視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不過……小,也有小的好處……」男人一手抓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拉開她纖細的雙腿,伸進那隱秘之處的花朵,指尖輕輕地勾畫,尖銳的指甲難免劃破她嬌嫩的肌膚。

  這樣大膽妄為的動作讓薇拉抽了口氣,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酥麻刺痛的電流由下體傳入小腹,她抽搐了一下,耳邊似乎傳來一聲訝異地抽吸聲,她恍惚地看到一雙紅色的眼睛一閃而過。

  還沒等她繼續辨認,男人的手指已經穿過她稀疏的毛髮,撥開肉呼呼的花瓣找到隱秘的粉色縫隙,開始有技巧的挑撥,按壓,卻並不十分深入,只是淺嚐不止。

  薇拉嚶嚀一聲,腳一軟,跪坐在了地上。

  男人快速地收回手,並不理會癱軟在地的薇拉,蒼白面孔上稀拉的眉頭皺了一下,似乎對於薇拉這樣的敏感十分不滿,「我該多點時間好好調教你的……」他低聲嘀咕道:「不知道菲布蘭契主母是否會喜歡這樣的寵物……」

  薇拉聽到他並不小聲的自言自語,心裡一涼,神色黯然的伸手拉起地上的黑袍,裹住自己的身體,卻因為男人愜意地拉著她的一綹金髮而不敢妄動,仍舊安靜地跪坐在他的腳下,像一隻真正的聽話的寵物。

  「噗!」

  男人的指尖突然爆出一粒火球,快速的投向黑暗中的某處,隨著他的動作,一直站在薇拉和他身後的另外五個人快速的抽出武器,警惕地盯著火球消散的方向。

  薇拉下意識地往後一縮,一陣勁風已經從側面襲來,她只來得及扭身錯腰,但是鋒利的武器仍舊在空氣中劃過一道殘影,堪堪地避過她柔嫩的脖子,削掉了她的一綹金髮。

  薇拉皺了皺眉,由於魔法寶石的作用,她能清晰地看著金髮慢慢飄落在地,隨即被風捲走,卻絲毫沒有察覺到敵人的蹤跡。

  眼角只有一片黯淡的影子模糊地掠過。

  「向你請安,我黑暗中的朋友,我們是應菲布蘭契主母的邀請,為她獻上我誠摯的禮物!」男子嘶啞著嗓子,對著黑暗高呼,卻不是費倫大陸的通用語言,而是地底世界的地精語言。

  沉默,空氣中只有幾人警惕的呼吸聲和洞穴外呼嘯的風聲。薇拉抬頭,小心地看了一眼身前男人的表情,在看見他那雙血紅的眼睛裡混雜的興奮時,她無聲地嘆息一聲,隨即低下頭,一如既往的沉默。

  「人類法師,你遲到了。」

  良久,從陰影中走出一個人,完全籠罩在黑色的斗篷下,薇拉好奇的看過去,即使有魔法加持,她也只能看到那人飄在斗篷外銀色的長髮。

  是個卓爾。

  那標誌性的銀髮,矯健結實卻又纖細的身材還有無聲地腳步無意不在說明他的身份。薇拉看著他不禁感嘆,黑暗精靈果然是暗夜的寵兒,那黑色的斗篷幾乎要和夜色融為一體。

  「穿過凍原的路並不好走。」男人鬆開薇拉的長髮,解釋道。對於她剛剛躲過黑暗精靈的一擊有些讚賞的摸了摸她的頭。他站起身,面對著對面的黑暗精靈,雙臂外伸,手肘彎曲雙掌在胸前下交疊,行了一個黑暗精靈法師的禮節,「我是赫伯特・蘭斯尼特,塔馬蘭之王歐索夫之子,亡靈法師,為偉大的菲布蘭契主母獻上交好的禮物。」

  對面地黑暗精靈冷哼一聲,「邁特・菲布蘭契。」

  赫伯特・蘭尼斯特一愣,隨即惱怒地吼道:「我的接引人不是你,菲布蘭契主母答應我……」

  「沒有人能質疑菲布蘭契主母,法師,你膽敢懷疑魔索布萊城排名第十的菲布蘭契家族,黑妮溫・菲布蘭契主母嗎?」黑暗精靈突然加強語氣,手已經摸到了腰間的武器上,在信奉羅絲女神的母系社會中,女性卓爾通過暴力和強權威脅,壓迫統治著所有的男性卓爾,男性卓爾從小就被女性們花費無數的時間不停提醒著他們,男性遠比黑暗精靈女性地下的地位。這樣的教育讓所有的男性卓爾形成了扭曲的價值觀和世界觀,侍奉蛛后,侍奉女性,是男性卓爾的必勝信念!

  主母遭到質疑,讓這位卓爾精靈產生前所未有的憤怒,強烈的怒氣讓他戰勝了對於法師的警惕和些微的恐懼,大聲呵斥。

  赫伯特在他無形的壓力下不禁後退了一步,任何人也不敢正面面對一個憤怒的黑暗精靈,即便是亡靈法師。黑暗精靈不僅以武技和速度聞名,還有他們天生強大的魔抗能力。赫伯特敢打賭,還沒等他準備好咒語,這個卓爾就可以讓他永遠無法再唸咒文。在沒有報仇之前,他可不想死在一個卑賤的卓爾手裡。

  「我向您道歉。」他雙手交叉於胸前,半弓下身體,表示歉意。打從逃離塔馬蘭之後,他就知道,自尊心和驕傲是最要不得的,強裝硬氣會要了他的命,「我只是擔心黑妮溫主母承諾我的報酬是否能夠及時送到,要知道……」

  「哼,」黑暗精靈再一次打斷他的話,對虛空做了個手勢,瞬間,數道黑影從黑暗中走出,以扇形排列站在邁特・菲布蘭契的身後,只聽這位黑暗精靈冷漠地說道:「你會拿到你的報酬,在你實現你的諾言之後。」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1 23:59:31

卷一 第二章 寵物

  身後的魔法縫隙隨著卓爾族牧師的吟唱慢慢閉合,恢復成岩石的模樣,就好像重來不曾出現過一樣。薇拉的眼前充斥著詭異的綠光,那是魔法寶石的夜視效果,這迥別與正常視覺的景象讓薇拉的心久久不能平靜。未來,她將在這個被地表人類視為邪惡之都的魔索布萊城生活,直到……她的死亡。

  前方是未知的世界,而後方,薇拉回頭看著渾然一體的岩石,深深吸了一口地底世界潮濕的空氣,捏緊了雙手。沒有卓爾牧師的幫助,她恐怕無法穿過這些岩石再次回到地表,而幫助這個詞,永遠不會出現在卓爾精靈的詞彙中。

  如今,她無路可逃。

  這種絕望的心情似乎從塔馬關淪陷之後就一直存在,父親戰死,母親在父親的屍體前自縊而亡,她善良美麗的姐姐死在骯髒的地溝中,嘔體已經血肉模糊,而她是在大哥用身體將她掩護在河水之下才得以逃離掠食者的長矛,撿回了一條小命。

  她永遠記得大哥因為窒息而鼓脹發紫的臉,在河水下看起來猙獰而恐怖。

  「人類,快點,黑妮溫主母可沒什麼耐心。」

  身邊的卓爾精靈用刀柄捅了一下發呆的薇拉,不耐煩的催促道,語氣裡滿是對人類的不屑和嘲諷。

  薇拉回過神,小心的看了一眼身邊這個名叫邁特,肌膚烏黑的黑暗精靈,他的五官極為英俊,如同地表上的精靈一樣,面容精緻,還有一雙尖尖的耳朵。在進入地底世界之後,這些黑暗精靈已經卸下了黑色的斗篷,露出他們的面容。

  邁特・菲布蘭契伸手進魔斗篷的領口中,掏出了掛在脖子上的頸袋,從頸袋中拿出了一枚圓章,薇拉好奇地看過去,卻嚇了一跳。

  那是一隻黑色的蜘蛛,蜘蛛的八隻腳上各拿著不同的武器。

  「是菲布蘭契家族的家徽。」嘶啞地聲音在薇拉的耳邊響起,薇拉不著痕跡地側開,躲開了耳邊稍顯曖昧的熱氣,她垂下頭,看著地底灰暗的岩石。

  赫伯特對她的躲避有些不悅,他一把抓住薇拉皓白的手腕,壓低了聲音低吼,「在我跟你說話的時候,你要看著我,這是貴族基本的禮儀!」

  薇拉覺得好笑,貴族?如今,他們不過是喪家之犬罷了。但她還是小心翼翼地回答,以免惹惱這個危險的,也是她唯一的親人,「原諒我,哥哥,我,我只是有些害怕。」

  赫伯特似乎對這個解釋並不滿意,他的五指收縮,冷哼了一聲,「我以為,在你目睹父母慘死,已經忘記了什麼是害怕!」

  薇拉瑟縮了一下,赫伯特伸手抬起薇拉的下顎,「親愛的妹妹,你要時刻記住我們的仇恨。」

  「我……我只是想……」

  「你想什麼?」

  薇拉垂低頭,聲音輕如呢喃,「我只是想回家,這裡不是我們該來的地方……」

  「不用你來教我該做什麼!」赫伯特厲聲嘶吼,將薇拉拽到身前,捏著她下顎的手順勢滑到她的頸子上,惱怒的收緊,隨即在看到薇拉眼中的恐懼時,強迫自己壓下怒氣,試圖和顏悅色一些,只是那嘶啞的嗓子只會讓溫柔更加詭異而已,「薇拉,我也是,我也想和你一起回家,可我們的家已經被人奪走了,他們殺了我們的父母兄妹,好妹妹,你到說說看,我們怎麼回家?」

  薇拉垂下眼,「我,我不知道。」

  「我們帶著軍隊回去!」乾枯的手指輕撫薇拉的臉頰,他接著說道:「帶著塔格里安的千軍萬馬殺回去,奪回王座!但首先,要先完成這筆交易,所以薇拉,你必須要極儘可能的取悅黑妮溫主母。」

  他靠近薇拉,乾涸開裂的唇幾乎要貼上她的,最後卻落在她的額心。

  冰涼而殘忍的一吻。

  邁特・菲布蘭契冷笑著聽完兩人的對話,對著黑暗的虛空搖了搖手裡的家徽,嘴裡發出一道短促而尖銳的叫聲,像是在召喚,他側耳傾聽了片刻,才轉身對著赫伯特說道:「納邦德爾石柱已經冷卻下來了,我提醒你們,人類,魔索布萊城可不是你們地表。」

  充斥著各類邪惡生物的地下世界,隨時都充滿了致命的危險。

  納邦德爾石柱是魔索布萊城正中央用來記時的巨大石柱。在這個沒有季節晝夜的地下世界,納邦德爾石柱是黑暗精靈們記錄時光流逝的唯一方法。在一天結束的時候,城市指定的大法師將會在石柱底端施展魔法火焰。這個法術在一整個循環,也就是等於地面一天時間中都會有效,而火焰的溫度將會隨著石柱往上慢慢擴展,直到整個石柱在黑暗精靈的紅外線視野中完全變成紅色為止。當咒文的效力消失時,也就意味著一天將要借宿,也就是午夜時分——魔索布萊城最為黑暗和混亂的時刻。

  黑暗中傳來輕微的聲音,十幾隻高大的紅眼蜥蜴無聲地出現在漫長隧道的岩石頂上,轉眼已經落在了一行人的面前。

  邁特・菲布蘭契翻身躍上其中最大的一隻,手工完美,鑲嵌天衣無縫的鎖子甲密合的滴水不漏,隨著他的動作彎曲折合,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像是他的第二層皮膚,他對赫伯特伸出手,示意他同騎,「黑妮溫主母怕是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接見她的寵物了。」

  他語氣中的惡意毫不掩飾,似乎還夾雜著某種不懷好意地敵意,這讓薇拉不禁下意識地後退半步,卻撞在了一個卓爾戰士的身上,她受驚地跳開,慌張地抬頭看去,那是個年輕的不像話的卓爾精靈。

  精靈是造物者最完美的恩賜,驚人的智慧美貌,強健優雅的體魄,精巧靈敏的心靈,似乎世間一切美好都在他們身上得以體現,即使是侍奉蜘蛛神后的墮落精靈也不例外。眼前這個還算是卓爾族的孩子的少年就漂亮的不像話。鮮紅澄澈的鳳眼微眯著直視著她,柔順的長髮隨意地披散在雙肩上,散發出亮銀色的光澤,即使黑色的肌膚也不能掩蓋他的魅力,反倒為他添加了獨有的危險氣質。

  「伊恩,帶好黑妮溫主母的禮物,小心別讓穴釣蟹給叼走了!」邁特發出輕蔑地笑聲,沒等赫伯特坐穩,便催促胯下的蜥蜴飛奔了起來。

  「是,父親。」年輕的卓爾對著遠去的蜥蜴低聲行禮,隨即挑著眉盯著薇拉。他率先跳上蜥蜴厚實的背,對她伸出了一隻手。

  薇拉猶豫著,身邊其他的黑暗精靈戰士已經扯起同他們隨行的五個人類戰士,飛奔而去,她遲疑了一下,還是伸出了手,白色的小手輕輕搭在黑暗精靈黝黑而佈滿薄繭的手心。

  「呀!」她輕呼一聲,身體已經騰空而起,隨後穩穩地坐在了黑暗精靈的身前,她撫了撫胸口急促地呼吸,聽見耳後傳來一聲輕笑。

  薇拉立即繃緊了身體,就她所知,黑暗精靈可不是什麼愛笑的種族。她微微側臉用餘光警惕地盯著黑暗精靈的手腳和武器。

  胯下的蜥蜴坐騎四蹄帶著柔軟的腳墊,腳步消無聲息。地底蜥蜴可以借助它們三趾黏足的幫助,像蜘蛛一樣飛簷走壁,是地底生物最喜歡的坐騎。

  但這不代表薇拉會喜歡,尤其是當它奔跑起來,毫無布料保護的雙腿間立即熱辣的疼痛起來,她不舒服地在騎鞍中小幅度的扭動,每一次的跳躍起伏都讓她忍不住皺起眉。

  伊恩偷偷觀察這個人類少女的背影,她很鬆懈,破綻百出,這時候,只要他拔出靴子裡的匕首輕輕一劃,這個嬌弱地不堪一擊的地表生物就會瞬間喪命。當然,他也只是想想,獻給他母親,也就是黑妮溫主母的禮物,他還沒有膽量打這個壞主意。男性卓爾本能懼怕著統治者他們的女性卓爾,尤其是家族的主母,必須毫無條件的服從。然而種族地天性又讓他對這個人類少女毫無保留的展示弱點相當不理解,也讓他的手很癢。

  伊恩雙腿一夾,引導蜥蜴躍過一處嶙峋的怪石落地後,他發現身前的生物有些不對勁,還發出了輕微地悶哼聲,伊恩皺了下眉,難道是受傷了?伊恩心裡一驚,弄壞了主母的寵物,後果不是他能承受的。想到黑妮溫主母的殘暴,伊恩每一根神經都開始發抖,這是從出生就烙印在他身體和靈魂深處的恐懼,即使那個人是他的生身母親。

  他可不想因為這件事受到懲罰。想到黑妮溫主母手中那邪惡的三頭蛇鞭,伊恩急忙勒住蜥蜴地步伐,用頸袋內的家徽和蜥蜴溝通,命令它待在原地不要亂動。

  「喂,你怎麼了?」他用指尖捅了捅薇拉縴細單薄的臂膀,為這個生物這樣柔軟的肌膚感到不可思議,不過很快他就回過神來,本能地謹慎起來,學院中的書籍上記載著人類這種生物,同邪惡的地表精靈一樣,都是狡詐危險的物種,難保她不是故意示弱,好降低他的警惕性。

  至於為什麼要警惕,伊恩沒有深想,黑暗精靈的生存法則就是如此,不僅要小心身前的敵人,也要小心後背的族人。

  大腿怕是已經磨破了。薇拉猜想,但是受傷的部位太過尷尬,她兩手按在座鞍上,試圖讓雙腿遠離冰冷而堅硬的鎧甲,但並不成功,身後黑暗精靈力道不小的推搡讓她的傷處再次和銀甲接觸,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見她沒有回答,而是又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抽氣聲,伊恩覺得她傷的可能不輕,這個認知讓他十分不悅,身為家族的王子見習生,第一次跟從巡邏隊就犯了錯誤這不僅會讓他受到嚴厲的懲罰,還會讓他受到巡邏隊其他成員的嘲笑。伊恩很不滿,又換了地精語大聲喝問:「喂,人類,你怎麼了?」

  薇拉擰著眉頭,輕咬下唇,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她根本不會說地底任何一個物種的語言。

  伊恩看了看前方幽深的隧道,心中有些擔憂,他們已經掉離了巡邏隊,停留在這潛藏著無數不知名怪物的迷宮隧道中,實在不是明智之舉。他猶豫了片刻,粗魯地拽起匍匐在蜥蜴背上的生物,暴力的拉扯她的衣服,決定親自檢查。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1 23:59:44

卷一 第三章 詭計

  潮濕,陰暗的洞穴隧道,幽深的好似直接通往地獄,而對於薇拉・蘭尼斯特來說,也的確無異於地獄。

  她將要被親哥哥送往黑暗精靈邪惡之都,魔索布萊城第九家族菲布蘭契家主母的床上。

  由於傳奇人物崔斯特・杜堊登對蜘蛛神后的唾棄,惹怒了羅絲,使得杜堊登家族失去了寵幸。為了進入執政議會,重新獲得蜘蛛神后的寵幸,瑪烈絲・杜堊登主母用縛靈秘法將死去的家族武技長札克納梵・杜堊登變成縛靈屍追殺崔斯特,但是最後仍然失敗了,排名第一的班瑞家族趁此機會消滅了杜堊登家族。自此之後,排名在杜堊登家族之後的菲布蘭契家族取代了杜堊登家族。

  這是蜘蛛神后一向的殘酷作風,也是黑暗精靈們信奉的法則,相互殘殺,以邪惡和血腥殘忍來博取女神的眷顧。

  而黑妮溫・菲布蘭契主母正是以詭詐殘忍而出名,在配合班瑞家族成功的絞殺杜堊登剩餘族人之後,她目前正是蜘蛛神后御前的第一紅人。

  沒有任何卓爾膽敢忤逆得罪蜘蛛神后眷顧的高級祭司。

  在出發之前,薇拉查閱過不少有關黑暗精靈的書籍。

  黑暗精靈痛恨所有的種族,也被其他所有的種族所痛恨。她的教學學士瓊諾・維尼提所有有關黑暗精靈的記載無一例外地標註著邪惡一詞。他們從小就被灌輸著仇恨的思想,地表的一切生物都被他們認為是敵人,代表善良陣營的精靈,矮人,人類都是他們尖刀上的敵人。

  他們的心,就如同他們的皮膚一樣。

  薇拉・蘭尼斯特並不清楚黑妮溫主母為什麼會答應同哥哥的交易,她覺得,幫助哥哥登上塔馬關的王座所得到可觀的報酬絕對不是這位蛛后眼前紅人的真正意圖。

  更何況,黑精主母喜歡柔弱少女的傳言也從來沒有得到過任何人的確認。

  薇拉想,也許在黑妮溫・菲布蘭契主母的手裡,死亡才是最為奢侈的一件事。

  她試圖逃跑過,在前往地底世界的路上。但是赫伯特・蘭尼斯特的警惕性很高,更何況還有五個家族騎士的嚴密監視,手無寸鐵的薇拉就像一隻困在鐵籠中的小鳥。

  但是現在,情況有所不同。

  黑暗精靈的巡邏隊和她的哥哥,騎士們已經離開的足夠久了,在黑暗地底,紅眼蜥蜴的腳程遠比地表上飛馳的駿馬要快,如今,她的身邊只剩下一個年輕的卓爾戰士。

  一個男性黑暗精靈。

  逃走,這個念頭在薇拉的腦中越發清晰。

  但是怎麼才能逃……哀求?

  不,在卓爾精靈粗暴的撕開她的長袍時,薇拉就已經放棄了這個愚蠢的想法。

  任何一個,哪怕是代表善良陣營的人類男性,在面對一個少女美麗的胴體時,也會慾望沖腦,忽視少女微弱的意願,享受騎乘的快感,更何況一個男性卓爾!

  聽說地位低下的男性卓爾幾乎沒有交配的權利,家族地位最高的女性祭司可以在男性士兵中任意挑選交配的對象,而這個對象通常並不固定。主母可以挑選男性交配進而生育,男性可以在短時間擔當家族的侍父,但在女性面前仍舊毫無地位可言。薇拉不知道,當這個骯髒的黑皮膚精靈面對從未碰觸過的少女身體,會是怎樣的狂性大發!

  ※※※※※※

  秘銀鎖甲的光輝和少女奶白色的肌膚交相輝映,即使熱感應的視線中,也跟女性卓爾黝黑而結實的肌肉不同。伊恩回憶著初入蜘蛛教院時歷史傳道者所教授的知識:恐怖的地表世界,巨大可以灼傷皮膚和眼睛的火球,皮膚死白的邪惡精靈,虛偽狡詐的人類……然而卻從來沒有一本教科書提到人類少女的皮膚竟是這樣的柔軟絲滑。

  少女的黑色斗篷和絲質的長袍被他盡數褪下,裸露著全身,嬌弱地蜷縮在巨大的蜥蜴背上,一手遮著胸前,一手輕掩著下體,金色的長髮凌亂的散在肩背上,柔弱的像是……

  伊恩想了想,卻沒有找到合適的比喻物,地底世界到處充滿了危機,環境等客觀因素造就物競天擇,強者為尊的殘酷法則,每種地底生物都是掠食者,危險的獵人和殺手,卻從來沒有這種生物。

  好像初生兒。

  想到這個詞,伊恩滿意地挑眉彎了彎形狀優美的薄唇。

  他大概是地底最會微笑的黑暗精靈。

  薇拉從劉海間偷瞄他,暗暗猜想,同時不著痕跡地垂首,手指不經意間摸了摸耳朵上的寶石。

  「你到底傷到哪兒了?」

  即使驚奇,伊恩仍舊沒有忘記他最初的目的,修長的手指惡意地拽了拽薇拉的長髮,語氣不耐,因為這個軟趴趴的生物,他已經在這裡耽擱的太久了,說不定已經成了某些嗜食者眼中的獵物,這種感覺可算不上好,他自己完全有能力回到城中,但是帶著這個廢物……伊恩生氣地用力拉著薇拉,忍不住大聲吼道:「喂,我說,你到底怎麼了,我要繼續前進了,你有傷最好提前告訴我!休想在我母……黑妮溫主母面前詆毀我!」

  黑精的語言同地表精靈的還有些不同,為了這次交易,赫伯特特意找人教了她一點地精語和精靈語,然而薇拉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學的磕磕絆絆的。這個黑精說話速度太快,她根本沒來得及分辨,更枉論聽懂他的意思。在黑暗精靈的怒氣前,她再次瑟縮了一下,手臂將自己環得更緊。

  伊恩似乎也發現了她臉上的茫然,更加的不耐煩起來,他完全想不透,身為魔索布萊城排名第九的家族主母,羅絲女神寵愛的高級祭司,為什麼要和這群人類為伍,談什麼交易,還要眼前這個廢物做禮物。

  耐性已經耗光,伊恩乾脆自己搞清楚。他發現這個人類總是用手捂著胸前和下體,便強硬地拉過薇拉,掰開她擋在胸前的手,低頭查看。

  他的力氣太大。薇拉緊咬著下唇,身體暴露在陌生男性的目光下讓她整個人身體發顫,但是她沒有掙扎,這比暴露在親哥哥眼前接受挑逗調教要好的太多。何況,她想要逃走,就要等待最佳的時機。

  伊恩瞪著兩個乳白的小丘狠狠吸了一口氣,在地表岩洞的時候,他就看過這個少女的身體,同時,敏銳地視力也讓他注意到和她同行的人類法師所做的動作。他伸出五指,試圖學著那個法師的動作托起一邊的小丘,拇指輕刮上面的紅豆,驚奇地發現在他不斷重複這樣的動作下,那顆柔軟地小肉球居然不可思議地變得堅硬起來,紅外線熱感的視野中也越發的豔紅。

  「這是什麼?」他疑惑地問道,又用另一隻手撫上少女的另外一隻小丘。

  薇拉強忍著恥辱和從雙乳上傳來一波波地悸動,在精靈不懂控制力道的挑逗下,她難以自抑地艱難喘息,一隻小手勾過耳際的金髮,雙眼避開他寶石一般血紅的雙眼。

  似乎並沒有傷口。

  伊恩的雙手留戀地離開那軟綿的雙丘,目光盯在薇拉的下體。

  「那麼,是這裡麼……」伊恩有些口乾舌燥的自言自語,給人類檢查傷口,這對他來說,完全是個新鮮的體驗,少女的肌膚柔軟細膩,就像最上等的魔法斗篷,每當他用力的時候,這個生物就會發出極小聲又忍耐的啜泣,這一切,對他來說都充滿了新奇。

  他一直是個好的冒險家。

  伊恩抬頭看了一眼乖巧的少女,她閉著眼,完全一副忍耐的模樣。他不禁在心底暗想,幸虧是遇上他,要不然,其他的黑暗精靈可沒有如此的「好心」為她檢查傷口!

  他開心地拉了拉薇拉的長髮,然後動作輕盈地跨上蜥蜴的背部,將少女面對著她,毫不拖泥帶水地拉開她纖細的雙腿,將頭湊近那隱秘之處的花朵。

  薇拉幾乎要尖叫出聲!但立即被她理智地壓了下去,倘若失身一個暗黑精靈從而逃離被一個卓爾精靈的主母——一個殘忍暴戾的女性玩弄,薇拉樂意張開雙腿。

  在見識到姐姐被強暴後慘死,被親哥哥無恥地調教,薇拉覺得,已經沒有什麼事是她接受不了的。

  「呀,你傷的好嚴重,整個裂開了!」

  伊恩驚呼,震驚地抬頭看著薇拉慘白的小臉,一隻手指著薇拉腿間的縫隙,滿臉的不可思議,受到這樣嚴重的傷,她居然還沒死!有那麼一瞬間,伊恩對這個軟趴趴生物的看法有小小改觀,堅韌,同樣是強者的美德,雖然黑暗精靈對這種美德並不怎麼買賬。

  薇拉的雙唇有些顫動,心裡一直繃著一根弦,她曾經聽說第一次總是會很痛,甚至還要流血。她聽見黑精語調怪異發出類似驚訝的語氣,但是她無心他顧,只希望這個黑暗精靈能麻利地給她個痛快。她握緊了小手,然後膽怯地伸出一隻手,試探地觸碰了一下黑暗精靈鉗住她大腿的手,用她會的不多的精靈語小心翼翼地懇求道:「麻煩你輕一些。」

  伊恩聽懂了,隨意地點了點頭。即使她不這樣要求,他也會儘量的,畢竟弄壞了黑妮溫主母的禮物,他可沒好果子吃。

  薇拉得到這個不怎麼靠譜的承諾,明顯鬆了一口氣,看伊恩的眼神有些躲避,其實,這個卓爾並不是太壞,但是為了逃跑,她也只能對不起他了。

  伊恩動了,薇拉緊張的捏緊手裡的菱形的寶石耳環,心臟砰砰的跳動,她等待的就是這個機會——在他刺穿她的同時,用寶石堅硬的棱角劃破他的喉嚨!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1 23:59:54

卷一 第四章 逃亡

  精靈族同矮人一樣,有著漫長的生命。

  一般的黑暗精靈可以活到四百歲,深受蜘蛛神后寵倖的高級祭司可以活的更久,班瑞家的主母據說已經五百多歲,仍舊頑強的統治著那個混亂之都的第一家族。

  所以對於今年不過二十歲的伊恩・菲布蘭契來說,他還是個孩子,不折不扣的幼兒。年齡閱歷太低導致這個卓爾雖然是個武技高強的戰士,心靈足夠強大,但是常識和智商還不太夠用。

  例如,他覺得少女薇拉下體那道迥別與他的構造是遭人毒手,那道慘不忍睹的傷口幾乎將她那處劈成兩半。

  伊恩對於薇拉的遭遇有那麼一點小小的唏噓。黑暗精靈的牧師可以治癒任何傷口,除了殘廢和那處!

  在魔索布萊城這個混亂的大染缸裡,他見識過許多的陰謀,背叛和殘酷,但卻沒能親身經歷過,他的心靈還沒有完全被邪惡混亂和惡毒所侵蝕,難能在黑暗精靈的天性下保留了一點點的純真,好奇和同心情。

  這份純真和同情迫使這個幼兒精靈覺得有必要為這個人類療傷。

  對於這些,初入幽暗地域,頭一遭同卓爾族接觸的薇拉毫不知情,所以當這個黑暗精靈沒有像她料想的那般莽撞衝入而是拿下腰袋低頭翻找的時候,她緊張的小腿抽筋了。

  對未來的忐忑,對生活的絕望,即將失身的悲切,對逃生的渴望……種種複雜的感情交織在一起盤亙在她年少的心靈上,讓她有些不堪負重。塔馬關淪陷的兩個月來,她的神經一直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肌肉始終僵硬著,直到剛才那一刻,身體終於受不了,無法控制的開始抽搐。

  那痙攣般的抽搐讓薇拉痛呼出聲,她甚至不管危險的黑暗精靈就近在咫尺,蜷縮著抱著腿,呻吟起來,後背上疼出了冷汗。

  伊恩嚇了一跳,先是習慣性警惕地看著她,而後皺著眉拽了拽薇拉的長髮,語速很急,「你要死了嗎?這下麻煩了,要是帶個死掉的人類回去,黑妮溫主母一定會震怒的,怎麼這麼倒霉……」他嘀咕著,手裡握著已經翻找出來的治癒藥水,這是經過牧師魔法加持的藥水,只要不是將死,對任何外傷都有作用,但是他有些遲疑,對於地位卑賤的卓爾男性而言,這瓶藥水太過珍貴了,這還是在他二十歲生日那天,他的養母送給他的禮物,如果這個人類快要死了,他覺得沒有必要用這麼珍貴的藥水,雖然回家之後,他難免會受到嚴厲的責罰。

  薇拉正視圖跟抽筋的小腿做鬥爭,她試圖繃直腳尖,這種難言的疼痛對於從小嬌生慣養的淑女來說太難以忍受了,她根本沒有聽清伊恩說了什麼,她的思維很混亂,腦中的影像還停留在伊恩低頭翻找的那刻。她在猜測著這個卓爾精靈的意圖。

  他沒有直接上了她。

  他的口袋裡到底裝了什麼?難道是卓爾精靈的惡趣味?

  聽說貴族間也常有性虐的事情發生。

  這個想法讓她頭皮發麻。

  ※※※※※※

  那股痙攣的感覺似乎慢慢的退去,但是薇拉沒有動,無論他從口袋裡拿出什麼,薇拉覺得自己都不想再忍受了!

  她突然鬆手,虛握住伊恩拉著她長髮的手,另一隻手緊捏著菱形的寶石,半垂著頭,用精靈語斷斷續續地說:「我,我怕疼,能不能,能不能不用道具,我……我懇求你溫柔些……」

  伊恩動了動尖耳朵,她的聲音雖然小,但是伊恩卻聽得清楚,只是他並不十分理解,黑暗精靈的詞彙中從來都沒有「溫柔」二字,但他也知道這個討厭的人類怕是一時半會兒死不了,而他卻要浪費足以在戰鬥中保他一命的珍貴治癒藥水,伊恩很不情願。

  「算了算了,真是麻煩,所以我最討厭麻煩了……邁特就應該在見面的時候殺了你!」伊恩嘟嘟囔囔地抱怨,然後大聲地呵斥薇拉,「你把腿打開,我好心提醒你,我是戰士,並不是牧師,你的傷口太長,我可不會縫合,這藥水管不管用,就看你的運氣了!」

  薇拉見他神情兇殘,害怕地抖了抖,一咬牙,心一橫,決定採取主動攻勢,哥哥曾經說過,面對男人,女人嬌柔似水,軟弱服帖的時候,總會少受些痛苦,尤其是第一次。

  她主動打開雙腿,蒼白的面孔上浮起一抹因為恥辱而羞愧的豔紅,在伊恩的目光下,慢慢勾住精靈纖細卻不失強韌的腰,偏著頭,兩手試圖脫下卓爾精緻的秘銀鎖甲,但是她太緊張了,指尖發顫,直到她光潔的額頭滿上汗跡,她仍舊沒有找到鎖甲的接口。她不禁有些著急,抬頭看了一眼僵直不動的卓爾。

  伊恩有自信這個愚蠢的,軟弱的人類女性根本無法傷害到他,他雙手環臂,挑眉冷冷地看著她,血紅色的眼底殘留著天生的警惕,對上少女那對怯弱的淡藍色眸子,伊恩冷哼了一聲,一把打開她的手,這一次,他放慢了語速,「你要幹什麼?」

  也許是好奇居多,伊恩湊近了薇拉,盯著她寶石一般璀璨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

  薇拉一愣,眨了一下眼睛,因為這個停頓讓她才鼓起的勇氣差點消散,潔白的貝齒輕咬下唇,乾脆閉上眼睛,對著黑暗精靈的薄唇吻了上去。

  也許是太突然太意外,渾身緊繃,身體機能時刻保持作戰狀態的伊恩居然沒有躲過去,唇上突如其來溫熱柔軟的觸感讓「幼小」的精靈覺得感覺不錯,但他隨即回過神來,惱怒地推開薇拉喝道:「該死的人類,你是想咬我嗎?果然是卑賤的物種,在我準備對你施出援手之後,你居然想要忘恩負義!?」

  精靈憤怒地鉗住薇拉單薄地肩膀,將她拉進自己,無情地說道:「你以為你的牙齒就能打敗一個黑暗精靈戰士嗎?真是可笑,愚蠢的人類,就是拼著被毒打一頓,我也不會再管你這個無恥的小人!哼,如果不是黑妮溫主母的命令我就讓你在這裡自生自滅,穴釣蟹可是很喜歡你這樣新鮮的食物。」

  伊恩一把推開薇拉,唾棄了一口,旋即將散落在蜥蜴背上的斗篷胡亂的塞給薇拉,不忘看了一眼之前被他「檢查」過的小丘,才低頭準備拿出頸袋中的家徽,指示蜥蜴繼續前進,追尋不久前離開的同伴。

  薇拉並不知道這個精靈一大串話語的意思,她只是眯著眼睛,等待著機會地來臨。

  在黑暗精靈發洩似的使勁拽了一下她的長髮,探著身子命令蜥蜴站起來前進的時候,薇拉悄無聲息的捏緊手裡的寶石,對著他毫無保護的脖頸狠狠一劃!

  伊恩猝不及防,戰士的本能讓他險險避過寶石的尖端,卻仍舊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該死的!你居然偷襲!」

  伊恩暴怒,憤怒地撲向薇拉。

  這才是薇拉真正等待的機會!

  她飛快地抽出他掛在腰間的匕首,直直插進伊恩撲過來的胸膛。

  他吃痛的悶哼一聲,身體一軟倒在了薇拉的身上,有灼熱黏稠的熱體,流在薇拉寸縷不著的腹部。

  薇拉幾乎是被燙著般,鬆開了握在匕首上的手,大力推開精靈突然沉重的身體,沒有力氣的伊恩順勢滑下蜥蜴的背部,仰面躺在了一塊凸起的岩石上,那一刀,正中他的胸腹,刺的又猛又狠,只留下半截鑲嵌著寶石的手柄,在黑暗中,散發著魔法寶石的幽光。似乎傷到了內臟,他蒼白的嘴唇不斷吐出血沫,每一次呼吸帶來的劇烈疼痛幾乎讓他昏厥,然而,他拚命忍耐著這一切,咬緊牙關,充滿恨意地眼神狠狠地瞪著薇拉,血紅色的眼睛猶如地獄惡魔一般兇狠。

  他實在沒有想到,這個被他所看不起的人類居然將他傷的如此之重。這並不代表這個人類有多麼厲害,他知道,她之所以有如此的下場,完全是他自己的愚蠢大意!

  他不該對這個人類產生好奇和同情,那微弱的感情讓他麻痺大意,他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死亡即將降臨。

  他已經喪失了作戰的能力。薇拉顫抖的估摸著,只要再補上一刀,這個黑暗精靈將徹底結束他邪惡的生命。

  薇拉顫抖著從蜥蜴背上滑落,小心翼翼地靠近無力掙扎的卓爾。

  趴在地上的黑暗精靈全身的肌肉都因為痛苦而緊繃著,每一次細小的動作都會加深他的傷口,薇拉想要握住插在他身上的匕首,她在想,只要用力拔出來,這個精靈就會因為大出血死去的。

  她猶豫起來。

  蘭尼斯特是北方塔馬關城的貴族,世代世襲的領主。上一任領主歐索夫・蘭尼斯特就是薇拉的父親,薇拉是當之無愧的貴族小姐,享受著無以倫比的尊敬和富貴的地位。

  然而這一切都在掠食者的鐵騎下不復存在。

  現在,繡花的手握著匕首,深深插進另一個人的胸膛……

  最終,她收回了手。

  雖然膚色黝黑,但他畢竟是個精靈,五官漂亮精緻,四肢修長,身體精瘦,尤其那一對標誌的尖耳從秘銀瀑布一樣的長髮裡伸出來,美好的樣子幾乎讓薇拉忘記他有著多麼臭名昭著的族類,她還記得他挑眉輕笑時的樣子。

  她下不去手。

  「對不起。」薇拉用精靈語小聲地對地上快要陷入昏迷的精靈說道,然後定了定神,快速的穿好破爛地衣服,解下伊恩的魔法斗篷抱住自己,又拿走了他掛在腰間的武器,一柄彎刀和短劍,她摸索著尋找他的頸袋,她需要他的家徽來指揮蜥蜴。

  她心慌地掰開他的雙手,卻發現除了頸袋,他另一隻手裡拿著一個裝著淡藍色液體的小瓶子,她曾在瓊諾・維尼提那裡見過,是某種受過祝福的療傷藥水。

  胡亂的裝進頸袋捏在手裡,薇拉站起身,最後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黑暗精靈,膽怯地走到紅眼蜥蜴身邊,對著它揮舞著黑暗精靈的家徽。

  她居然成功了!

  只要騎著蜥蜴進入地下迷宮一樣的隧道,她就能避開哥哥或是黑暗精靈派出的巡邏隊,只要能找到回到地面的出口,她就能過上自由的生活,沒有哥哥的逼迫,不用學習討好男人的技巧,不用受制於人,不用生活在哥哥扭曲的仇恨下。

  薇拉騎上意外聽話的蜥蜴,在家徽的命令下,被馴養的蜥蜴安靜地不像個活物,薇拉用生澀的精靈語試圖命令蜥蜴,再一次回頭看著地上的精靈。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0:05

卷一 第五章 榮耀

  「您的戰士沒有跟上來。」赫伯特・蘭尼斯特再一次回顧空曠漆黑的隧道,忍不住皺起眉說道,「我們應該回去看看。」

  「人類,我再次提醒你,這裡是幽暗地域,是蜘蛛神后所庇佑的地下世界,是我黑暗精靈的地方。」邁特回頭看著赫伯特,對於人類這種只為追求力量而喪失靈魂的亡靈法師既嘲諷又忌憚,但仍舊出言警告,「這是我菲布蘭契家族最精銳的巡邏隊,伊恩更是最優秀的戰士!」

  赫伯特對於這個黑暗精靈數次無禮地對待感到憤怒,但是有一點他說的對,這裡是黑暗精靈的地盤,而此次,他更是以求誠者的身份而來,即使他是強大的亡靈法師,也不能單獨面對魔索布萊城任何一個家族的主母。他強壓下怒氣,儘量讓語氣顯得誠懇,「我沒有冒犯您的意思,」他回頭看著坐在他身後的卓爾,解釋道。「您的戰士,伊恩・菲布蘭契帶著我的妹妹,那是黑妮溫主母的禮物,我不想有任何閃失。我想您也注意到了,他們有一段時間沒有追上來了,幽暗地域隧道的危險,您應該比我更清楚。我們是不是要回去尋找看看,他們會不會遇上什麼危險了?我並不是質疑伊恩・菲布蘭契的能力,但是他孤身一人,還帶著我手無縛雞之力的妹妹。」

  黑暗精靈血紅的眼睛盯著赫伯特,認真思索著他的話,然後點點頭,「你說的也對。」

  赫伯特看著他,不太確定他臉上的表情到底代表什麼意義,就見他咧咧嘴,毫無感情地說道:「希望你的妹妹還沒有成為怪物的食物。」

  邁特・菲布蘭契打了個黑暗精靈的手勢,跟在他身後的巡邏隊立即喚住身下的蜥蜴,有序地跟在邁特的身後,沿著原路向回快速而無聲的飛奔。

  即使對這個種族抱著深深的憎惡,赫伯特也不得不讚嘆,黑暗精靈果然是最好的暗夜殺手,這樣一隊不過十幾人的巡邏小隊,絕對能夠抵得上地表任意百人的軍隊。他乾枯的手伸進口袋中,臉上掠過一絲算計的笑容。也許這件東西可以換得黑暗主母的歡心,在完成交易之後,向她請求帶走幾個黑暗精靈的武士,哪怕只有五人。隨即他又想到他可愛的妹妹薇拉,也許,還不僅僅是五人!

  紅眼蜥蜴的腳程不慢,很快,他們就發現了伊恩・菲布蘭契。

  自從被地表精靈趕入幽暗地域,黑暗精靈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好幾個世紀,他們的皮膚變的畏怕火光和太陽,但是暗無天日的地下,黝黑的皮膚卻成了天然的保護色,加上黑暗精靈的戰士從小就接受嚴格殘酷的訓練,他們是天生的暗殺者:一旦一個黑暗精靈想要隱藏起來,是不會輕易被任何生物發現的。

  但是伊恩的傷勢很重,傷口還在不停的流血。在靠熱感應視物的地底生物而言,他此刻就像黑暗中的一點白光,醒目的刺眼。

  邁特・菲布蘭契趕在穴釣蟹夾斷他腦袋的那一刻及時趕到。

  十幾個黑暗精靈解決一個落單的穴釣蟹還是很容易的,這種全身是堅硬外殼的危險生物有兩隻巨大的鰲,揮舞起來破壞力極強,但是行動遲緩的穴釣蟹仍舊有弱點——鎧甲般外殼間的縫隙。身手靈活的黑暗精靈能夠輕易地躲開它的攻擊,將尖刀刺進那縫隙,穿透怪物的內臟。

  戰鬥很快結束了。

  身為法師只能遠距離攻擊的赫伯特並沒有靠前,他的隨行騎士在幫忙打掃戰場,一個守護武士快步走到赫伯特的身邊,緊張地對他低語:「不好了,少爺,小姐不見了!」

  「什麼?」赫伯特大驚,他站得遠,並沒有注意到,穴釣蟹的龐大屍體擋住了他的視線。他青白的面色似乎又慘淡了幾分,薇拉是這次交易的關鍵,沒有了她,別說交易,萬一引起黑妮溫主母的怒火……他快步走到邁特的身邊,後者正在檢查伊恩的傷勢,赫伯特努力壓下焦急的情緒,但沙啞的聲音中仍舊透著掩飾不住的急切,「我妹妹呢,我的妹妹呢?」

  邁特正對插在伊恩胸腹間的匕首煩惱,匕首刺的太深,位置也不好,附近沒有牧師,貿然拔出匕首,勢必會造成大出血,到時候只怕是治癒藥水都回天無術了。

  聽到他的話,邁特感到無比的憤怒。

  伊恩是他的兒子。目前,他正是黑妮溫主母的侍父,可是黑妮溫・菲布蘭契已經三百多歲了,無法再孕育子嗣。伊恩是邁特最後的小兒子了!

  他憤怒地推開赫伯特,大聲吼道:「滾開,我的兒子生命垂危,我才不會管你那愚蠢的妹妹在哪,現在給我閉嘴安靜,否則我就殺了你!傷害了我們菲布蘭契家族的王子見習生,未來的家族武技長,人類,你就等著承受黑妮溫主母的怒氣吧!」

  對上這位家族侍父血紅的眼睛,赫伯特打了個冷顫,他低頭看了一眼地上面色發灰的黑暗精靈,緊皺著稀疏的眉頭,腦中不斷思索著眼前的一切。王子見習生是黑暗精靈家族裡的一種身份象徵,通常是家族裡主母還未成年的小兒子,由主母指定的養母負責教育,地位並不高,僅是家族的僕人。但是未來的家族武技長就不同了,聽說百年前的杜堊登家族有位傳奇的武技長扎克梵納甚至敢直視馬烈絲主母的眼睛,甚至敢於頂撞她,這在卓爾的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要知道母系社會中,男性卓爾的地位通常跟奴隸差不多。

  可想而知,這位年輕,甚至還為成年的卓爾對菲布蘭契有多重要。

  正在為難間,他身後一名騎士突然伸手拉了拉他的長袍,示意他跟著自己。

  他們走到一處陰影中,赫伯特皺著眉問道:「斯蘭多夫,你有什麼事,我們的處境很不妙。」

  「是的,大人,我注意到了。」斯拉多夫是位高大英俊的年輕人,他用地表通用語回道:「大人,你注意到了麼,那個卓爾腹部插的是匕首,他的傷口絕對不是那醜陋的怪物造成的!」

  赫伯特心裡一驚,隨即低聲說,「他的斗篷和坐騎也不見了。」

  眼睛一轉,赫伯特突然怪笑一聲,尖銳地語氣隱藏著巨大的惱怒,「我真是小看我這個妹妹了。」

  斯蘭多夫身體微微一抖,「大人,如果真的是薇拉小姐,那麼她……」一個少女遊蕩在危險的黑暗地底,實在不是件值得慶幸的事。年輕的騎士皺起英挺的眉,目光看向黑不見底的幽影,面上掠過一抹擔憂。

  「必須找到她!」赫伯特咬牙切齒的說道:「必須找到她,在這些卓爾反應過來之前!」

  他快步走到邁特・菲布蘭契身邊,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瓶,「這是經過牧師祝福的治癒藥水,可以救這個可憐的戰士一命。」

  邁特抬起頭,不信任地看了他一眼,「條件?」

  「我得找回我的妹妹,黑精戰士,我必須完成對黑妮溫主母的諾言,我得找回她,」赫伯特放低姿態,換上悲傷的表情,但是他的面部肌肉已經壞死,看起來很詭異,「哪怕是屍體。」

  邁特回頭看了一眼氣息越來越微弱的伊恩,嘴角勾起狡猾又嘲諷的微笑。黑暗精靈擅長暗殺,跟蹤和搜尋,他們狡詐,冷血,野心勃勃,這一切都建立在機智之上,這幾個愚蠢的人類以為他是瞎了眼的笨蛋嗎?不過,他的提議倒是不錯,邁特暗自腹誹,黑暗精靈絕對是有仇必報的種族,無論是不是那個人類女性所為,這場交易對於他們來說都是穩賺不賠!

  「成交。」他接過赫伯特手裡的藥水,餵給了昏迷的伊恩,藥水的功效很強,邁特等著伊恩有轉醒的跡象之後,著手準備拔出他身上的匕首。

  這次赫伯特慷慨的提供了外傷的藥物,並讓斯蘭多夫為他包紮。

  沒過多久,伊恩便悠悠轉醒,他鮮紅的眸子裡還殘留著一點迷茫,很快就恢復了清醒,看著周圍的同伴和他的父親,伊恩沉默了一會兒才對父親微微點了點頭。

  「既然他已經醒了,我們是不是該動身去找我的妹妹。」

  赫伯特急不可耐的開口,因為他知道,每多耽擱一秒,薇拉的小命就可能不保。當然,他並不是多麼在乎妹妹的生命,而是活著的薇拉,要比死了的薇拉更有價值。

  不知道可憐的薇拉此時聽到哥哥的心聲會作何感想。

  「已經耽擱的太久了,黑妮溫主母只怕已經開始不耐了。」邁特並沒有搭理赫伯特,而是慢悠悠地開口。

  「黑精,我們說好的,我救了他,你就要幫我找到妹妹!」

  「當然,我們說好的。」邁特冷笑道,「但我要先向黑妮溫主母匯報,而且探索地下穴道,法師,我們黑暗精靈可沒有那麼愚蠢,我不會讓我的戰士去送死!」他停頓了一下,又說:「巡邏隊的人員必須擴大,我得向黑妮溫主母請示。」

  「你……」

  「我去!」

  赫伯特剛開口,就被一道虛弱的聲音打斷,仰靠著岩石壁的伊恩掙扎著慢慢站了起來,再一次重複自己的話,「我去。」

  邁特和赫伯特同時看著他。

  伊恩走到父親的身邊,從他的坐騎褡褳裡拿出一對彎刀,身上的傷口在魔法的作用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恢復,而他流失的體力也會在不久後重新得到補充,他雙手揮舞,欣賞著彎刀在他手中劃出優雅的弧度和不可忽視的幽冷,「我將親自帶回那個人類,那個刺殺者!」

  他抬起頭,直視著父親和驚慌的法師,「我發誓。」他咬緊牙關,雙目中閃爍著堅毅的決心和不可忽視的恨意。

  他將親手捉住那個欺騙者,親手血洗他被侮辱了的榮耀!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0:18

卷一 第六章 亡命

  蜥蜴龐大的身軀輕巧無聲地步入幽暗地域寂靜的甬道中,連一塊碎石也未曾驚擾。

  薇拉努力驅散疲憊,勉強挺起身體,指揮著蜥蜴的前進,她強打著精神,謹慎的審視著周圍的環境。在這暗無天日的隧道中,薇拉似乎已經遺失了時間的概念。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有多久,她很累,肚子也很餓,這都不是最重要,最讓她幾近崩潰的是時刻緊繃的神經。

  當她毫不留情的將匕首插入一個黑暗精靈的身體,並奪走他的頸袋和坐騎之後,薇拉一刻也不敢多做停留。這裡是黑暗精靈的世界,她對這個到處充滿潮濕酸腐氣息的地道一無所知,只有心底瀰漫地的無盡恐懼,誰知道那個陰影中,是否就隱藏著可以將她撕成碎片的怪物。

  即便是這樣,薇拉也不後悔逃出來,成為怪物的早餐或是晚餐,要比成為黑暗精靈的禁臠要強的多,在親眼見過親生哥哥將自己的靈魂賣給地獄惡魔換取力量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心智極端扭曲的時候,薇拉就知道,有著智慧的高等生物,遠比只知道果腹的怪物可怕的多。

  她覺得自己似乎已經到了極限了!

  探索一般的拐過窄仄的隧道,眼前突然出現一條低矮的天然拱門,她急忙勒住蜥蜴,低聲命令它停下。她從蜥蜴的背上跳下,長久坐騎的腿一軟,她急忙扶住蜥蜴的鞍座,輕喘了一口氣。

  薇拉皺著眉蹲伏著身體,手指拂過耳邊間的魔法寶石,等著自己的眼睛從夜視轉變為正常的視線。

  拱門內,散射著一點紅光。

  她靜止不動,躡手躡腳的靠近拱門,試圖向裡看。

  可是除了紅光,裡面仍舊漆黑一片。

  薇拉十分為難,她不知道這個拱門後面是什麼,也不清楚是否危險。

  但這卻是前進的唯一道路。

  往回?

  薇拉不想冒險。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到底有多遠,一旦黑暗精靈的巡邏隊和哥哥正在追逐自己,往回無異於自投羅網。

  她咬咬牙,決定繼續前進。

  可是,她發現了另一個難題。

  她要穿過這個拱門,也要低矮著身體,是她數倍大體積的蜥蜴根本無法通過!

  「真是太不走運了!」薇拉啞著嗓子低語,嘆了口氣,她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唇,取下掛在鞍座褡褳裡的武器,用家徽將蜥蜴放走。

  「現在,就只能靠自己了!」薇拉給自己打氣,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將自己嚴實地包裹在魔法斗篷裡,把過長的下襬繫在腰間,再次出動魔法寶石的夜視能力,緊握著手裡的彎刀和短劍,貓著腰,鑽進了那道低矮的拱門。

  拱門後是個寬廣的洞穴,洞頂高不可及。洞窟的地面及牆壁覆蓋了一層厚厚的苔狀物,紅光就是這層物質所發出的。薇拉謹慎的停住腳步,低頭盯著地面上血紅的苔狀物猶豫不決。

  她從來沒見過紅色的苔蘚,她所看過任何有關底細生物的書籍也沒有介紹過,可是薇拉本能地覺得危險。她左右看了看,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頭,然後丟向洞口,石頭砰的一聲擊中了那片發紅光的苔蘚,一陣紅色的孢子雲瞬間噴向空中。

  薇拉啞然,想也知道那紅色的孢子雲是有毒的吧。

  看了一眼一直蔓延看不到盡頭的血紅苔蘚,薇拉思考著現在的窘境。她一點也不想走回頭路,況且,她已經放走了蜥蜴。只是眼前,她也不想再這片紅色的死亡威脅下徒步前進。

  她在拱門下站直身體四處張望,看看是否有其它出路。不遠處幾塊石頭突起於苔狀物中,後面則是一條乾淨的、沒被紅苔覆蓋的小路,大約十尺寬,穿過地面的裂隙向前筆直延伸。

  薇拉大喜,她將武器別在腰間,輕巧地跳上第一塊石頭,小心地在石塊上跳躍。不久,她就站在大約有十尺寬的路面中央。這條路橫貫洞穴,兩端盡頭處各接著一條通道。

  薇拉站在岔口處遲疑不前,突然感覺到腳下的地面在輕微的震動。她穩住身體,慌張的四處張望,視線凝視在前方。

  一陣驚天動地的轟隆聲,就像整個洞穴塌方了一樣,薇拉驚恐的瞪大了眼睛,駭然地看著前方出現的巨物!

  那是一條巨大的蠕蟲,全身灰白,要比薇拉放走的蜥蜴坐騎大了十數倍。在那巨大的軀體兩側長滿了細小的腳,奮力支撐著巨蟲往前跑。它既沒有嘴巴發聲,也沒長爪子用以攻擊,看著似乎沒有什麼威脅,但是薇拉知道,在它那龐大的身軀面前,自己渺小的就像個隨時可以碾死的螞蟻!

  此刻巨蟲正盛怒地向她衝來,發出低沉的嗚吼聲,地面因為他龐大的身軀而劇烈的顫動,薇拉只能驚慌地掉頭狂奔。

  ※※※※※※

  為詩人所讚頌的神秘星光從未照耀這塊土地,放射出溫暖生命力的陽光也不得其門而入。此處就是幽暗地域,被遺忘的國度喧擾地表下的秘密世界。這裡的天空是無血無淚的堅硬岩石,四周的石壁灰色單調,泛著死亡的氣息。這裡不是他們的世界,這裡不屬於光明的勢力範圍。不請自來的訪客多半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陽光。

  斯蘭多夫・杜邦清楚的知道來幽暗地域是個錯誤的決定。可是赫伯特・蘭尼斯特是他的主人,他的父親歐索夫・蘭尼斯特救過他父親的命,而他宣誓效忠整個蘭尼斯特家族。

  即便是守護騎士,也沒有質疑主人決定的權利。

  黑暗的隧道曲折地穿越這陰森的國度,鑿通了大大小小的洞穴,串連起高高低低的窟洞。如同沉睡巨龍尖齒樣銳利的石筍沉默地阻擋著入侵者的道路。此地的寂靜如同悄悄潛行的猛獸一般,暗藏無比的壓力。斯蘭多夫只能不停地提醒自己保持高度的警戒。

  前方的黑暗精靈一臉冷漠的蹲在地上,細細的搜尋,一旦辨認了方向,便沿著隧道快速的飛奔,彎刀冰冷的刀刃引領著他的步伐。

  相較於戰士,斯蘭多夫覺得黑暗精靈更像是殺手,他們以如同微風一般輕柔的步伐在錯綜複雜的隧道中移動,每一步都兼顧了隱密,也都伴隨著警戒的姿勢。當他們悄無聲息地潛在獵物後面,彎刀只要輕輕一劃,那獵物只怕連驚呼都來不及。

  此刻,斯蘭多夫的心裡充滿了擔憂,都是為了他那如同花朵一般嬌柔的薇拉小姐,這個地道充滿了未知的危險,一個較弱的貴族小姐怎麼能在這裡存活?

  而更令他擔憂的另一方面就是不遠處那個叫做伊恩的黑暗精靈。

  從他傷勢稍有好轉,這個黑暗精靈就馬不停蹄地展開了搜尋,一路上,他一直保持著冷漠,血紅的眼睛裡如同燃燒著火焰。

  那是恨意。

  蘭斯多夫不僅一次從他的主人赫伯特眼中看到。

  如果讓他先一步找到薇拉小姐……蘭斯多夫不敢想像那後果。

  他緊盯著黑暗精靈不放,他的主人為他的雙眼施展過魔法,他可以像黑暗精靈一樣擁有夜視能力,不過這有時間限制。

  突然,他發現黑暗精靈的眼睛徒然放射出一種神采,嘴角傾斜出一個嗜血的角度,他心中一緊,大聲問道:「伊恩,你找到薇拉小姐了嗎?」

  伊恩輕瞥了他一眼,露出一個嘲諷的表情,他的雙眼隨即注視著空無一物地隧道,嘴裡發出怪異地呼喚聲。

  斯蘭多夫緊張的捏緊了長劍,眼睛盯著前方,注意力卻放在了伊恩的身上。

  他記得黑暗精靈的這個動作,通常是召喚蜥蜴坐騎,他可沒忘記,同薇拉小姐一同消失的就是這個黑暗精靈的蜥蜴。

  沒多久,紅眼蜥蜴巨大的身體就出現在隧道的盡頭,只是它的背上,空無一人!

  伊恩皺了皺眉,拿出頸袋中同父親借來的家徽,指揮著讓蜥蜴靠近。

  斯拉多夫高大的身軀一震,不敢置信,一股巨大的悲傷襲來,讓他的眼圈都禁不住漫上了霧氣,「薇,薇拉……薇拉小姐呢?」

  回答他的仍舊是沉默。

  斯蘭多夫無神的雙眼看著蜥蜴空蕩的背上出神,記憶不可控制地飄向遠方,飄向地表,飄向淪陷前的塔馬關。

  那時的薇拉還是個貴族少女,一頭燦爛的金髮足以讓日月失去光彩,更不必說她姣美絕倫的外表。當他第一次見到微笑著的薇拉時,他以為他見到了森林女神。

  那個如同晨露朝霞般美好的少女已經在這個骯髒黑暗的幽暗地域中永遠地閉上她那雙美麗的湖藍色眼睛了嗎?

  斯蘭多夫突然怨恨起來,如果不是那些該死的掠食者攻陷了塔馬關,如果不是黑暗魔法讓赫伯特變得偏激無情,如果他能夠鼓起勇氣……

  一切,都太晚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伊恩奇怪地看了一眼突然變得失魂落魄的騎士,將注意力放在了蜥蜴身上。當看到坐騎獨自的身影時,他的內心同樣湧起了強烈的情感,那是失落和失望!

  他發誓要親自捉回,發誓要將自己所受過的痛苦百倍加予的人類就這麼死了嗎?他想要親手折磨那個人類,想要親眼看到那個人類的眼睛裡留露出對他的恐懼,這個願望就這麼落空了嗎?

  隨即他注意到蜥蜴整齊的裝備和悠閒的態度。

  如果那個人類遇到危險,這隻蜥蜴怎麼能夠倖免。

  要知道,在獵食者的眼裡,高大的蜥蜴可比個瘦小的人類更適合當做食物。

  伊恩勾起受傷後的第一個笑容,翻身騎上蜥蜴的背,催促它回到原來的位置。

  斯蘭多夫被他的動作驚醒,急忙跟上,「你要去哪裡?」

  伊恩看了他一眼,十分想將這個討厭的人類丟在這裡不管不顧。在被薇拉捅了一刀之後,伊恩覺得人類都是狡詐卑鄙的生物!

  「我們組隊搜尋,我是你的同伴,你不能丟下我。」斯蘭多夫似乎覺察到他的意圖,快速地旋身,拉住了蜥蜴的鞍座。

  「同伴?」伊恩諷刺的笑道,「黑暗精靈從來沒有同伴。」這樣說,伊恩還是停下蜥蜴,讓斯蘭多夫上來。

  「你要去哪?」斯蘭多夫坐在他的身後,疑惑地問道。

  「你最好閉嘴。」伊恩飛快地駕馭蜥蜴轉過一個角落,沿著一道幽深的走廊隧道發足狂奔。他敏銳的耳朵已經聽到不遠處發生的轟隆聲,離著這裡已經不遠了。

  轟隆咆哮聲越來越近,連斯蘭多夫也聽到了,他神情一震,心裡不禁湧上一股希望,薇拉小姐還活著!

  一聲驚恐無助的尖叫聲瞬間衝破黑暗,在整個空曠洞穴中迴蕩。

  「薇拉小姐!」斯蘭多夫驚呼一聲,沒等蜥蜴挺穩立即衝向了發出聲音的拱門。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0:28

卷一 第七章 勇氣

  這裡是幽暗地域,死前的幽谷,充斥著無數莫名危險的大地;而黑暗精靈是這裡生存下來的適應者。

  所以當黑暗精靈看著斯蘭多夫衝過去的時候,他依舊冷靜地站在原地,審視著現場的狀況。

  從低矮的拱門內不斷撲出灰塵,伴隨著劇烈的搖晃,是只有共鳴腔的蟲類特有的低鳴聲。

  伊恩看著衝動的斯蘭多夫試圖爬進拱門的動作冷冷嗤笑了一聲,在沒有觀察好環境,確認敵人的攻擊力就貿然的闖入險地,果然是只有愚蠢的人類才能做出來的事。

  他並沒有阻止。黑暗精靈可沒有任何的同情心。

  坐下的蜥蜴暴躁地在地上摸著爪子,怪獸的嘶鳴和地動山搖的狀況讓它很不安,動物天生的敏銳感官讓它意識到危險,可是沒有主人的命令,它不敢移動分毫。

  伊恩注意到蜥蜴的異樣,說實話,他的心裡有些複雜,女子的尖叫聲讓他從脊髓中湧出一種快意,可是相比親手折磨她,讓她發出這樣令他興奮的靈魂都為之興奮的顫慄的感覺而言,多少差了那麼一點。

  他好整以暇的跳下蜥蜴,冷眼旁觀,心裡已經認定了薇拉必死無疑。也許等怪物退走,他可以去幫她收屍,以便回到魔索布萊城可以向他邪惡的母親交差。

  他沒有錯過拱門內散發出的一點紅光。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是生活在潮濕陰暗的洞穴血苔,一種危險的植物,她被觸碰時噴出的紅色孢子足以嗆死恐爪怪,而伴隨而生的,是一種巨大毛蟲,食苔蟲,也是唯一不怕那些紅色孢子雲的生物。

  伊恩冷笑著,欣然等待仇人的死亡,將那一聲聲的尖叫和顫動當成一種享受。

  拱門太小了。

  斯蘭多夫在人類中都算的上高大的身軀根本無法鑽進那道小洞,而且,裡面的晃動太劇烈,不時就會有鬆動的岩塊砸下來,將洞口堵的更小。

  他急的雙眼通紅。

  洞內,薇拉小姐一聲驚恐過一聲的尖叫讓他感到脊背發寒,他抽出劍,死命的砍擊周圍的石塊,試圖拼出一條通道,能夠來得及救下他的薇拉小姐。

  他幾乎陷入瘋狂,心臟焦急恐慌的縮成一團,一雙汗濕的手差點讓他握不住手中的長劍。

  淒厲的聲音穿透了怪物震耳的鳴吼嘈雜聲,一遍又一遍的迴響著,將他包圍在瘋狂恐懼的慘叫聲。

  「幫幫忙,黑暗精靈,只有你能進去!」

  斯蘭多夫轉過身,對黑暗精靈喊道。

  伊恩輕哼了一聲,雙手抱臂無動於衷,他傾聽著裡面的動靜,將之當作一種享受,血紅的雙眸中燃起了快意的火焰。

  斯蘭多夫咬咬牙,放低了姿態哀求道:「伊恩,我知道你跟那些黑暗精靈不同,求求你,求求你救救薇拉小姐,她才十六歲,她還只是個孩子!」

  伊恩皺了皺眉。

  斯蘭多夫以為他有所鬆動,急忙站起身,焦急的情緒讓他的語速很快,冷硬地地精語還運用的不是很熟練,伊恩破費了些精力才聽懂他在說什麼。

  「薇拉小姐只是個嬌柔的少女,伊恩,求你救救她,不管是不是她刺傷了你,她也不過想要自保她並沒有要你的命是不是,快點,你再不救他,就來不及了!」

  聽斯蘭多夫提起自己被刺的事,伊恩頓時勃然大怒,「那是謀殺!黑暗精靈有仇必報,她傷了我,這是事實!你以為我為什麼來找她?」

  斯蘭多夫一愣,眼裡浮現出瘋狂,在拋棄騎士尊嚴祈求一個卑賤的黑暗精靈已經讓他覺得無比的屈辱,居然還被他如此輕蔑的語氣嘲諷,斯蘭多夫不能忍受,他緊了緊握在手裡的長劍,努力壓抑住一劍砍掉他腦袋的衝動,不斷地告誡自己要冷靜,「伊恩,薇拉小姐是黑妮溫主母的人,如果她出了什麼意外……」

  伊恩眯了眯眼,薄唇危險的抿緊,手裡的彎刀一轉,「你在威脅我?」

  「即使是王子見習生,你也不能違抗黑妮溫主母的意願吧!你就不怕我告訴你們的主母嗎?」

  秘銀製作的精緻彎刀以一種刁鑽的姿態欺上斯蘭多夫的脖子,黑暗精靈舔了舔唇,嘴角掛著一抹邪惡的笑,「如果殺了你的話,我就可以告訴主母,你和她那卑賤的禮物,通通喪生在血苔洞穴中!」

  ※※※※※※

  薇拉瘋狂的奔跑,但是地面劇烈的晃動讓她的身體無法時刻保持平衡,一旦被晃離這條小道,她就會跌進血苔中被毒死。她往前狂奔,看著不遠處的拱門,汗水從額頭上留下滴入眼中,一陣麻辣地刺痛。

  後面的毛蟲緊追不捨,龐大的身軀並沒有減緩它的速度。薇拉被腳下的石塊絆的一個踉蹌,還沒等她站穩,身後的大蟲子已經追到她的身後,一頭撞上薇拉的後背。巨大的衝擊力讓薇拉整個飛了起來,重重地彈到牆上,腹腔間一陣翻江倒海,一口帶著鐵鏽味的鮮血從薇拉的嘴角流下。

  一擊得中,食苔蟲很是興奮,它高高地揚起前半身,興奮地搖晃了幾下,大聲的鳴吼,轟隆一聲落地,再一次向薇拉衝來,試圖讓這個闖入它「糧食庫」的盜賊狠狠拍死。

  「啊……」

  顧不得頭昏眼花還有後背處的疼痛,薇拉調集所有的感官,一躍而起,在巨蟲撲倒她之前,滾向了一邊。

  食苔蟲躲避不及,一頭撞上了堅實的岩壁,衝擊力之強,使得整個洞壁震動不已,四周塵屑紛紛落下。

  薇拉急忙趴下身,用手擋住頭部,等鬆動的岩塊落下,立即朝著拱門處狂奔。

  她的心臟因為剛才過度的緊張和驚險而狂跳不已,胸腔裡有種血腥味沖喉嚨出衝向味蕾,後背也是一片火辣辣的疼痛,然而薇拉顧不得那麼多,身後的地動山搖提醒她,那龐大的蟲子再一次追上來了。

  要不要這麼固執頑強!

  薇拉抹了一把擋住她視線的汗水,一股強烈的求生欲望支撐著她柔弱地身體承受這些痛苦和劇烈的運動。

  她要活下來!

  「吼……」

  一聲低沉的悶吼讓剛生出希望的薇拉覺得無比的絕望,一隻同身後那隻巨蟲差不多大的食苔蟲從另一個方向斜衝過來。一時間,薇拉腹背受敵,被兩條食苔蟲夾在了道路的中間,而兩邊,是帶著不明毒雲的紅色苔蘚。

  薇拉看了一眼被大蟲子完全擋住的出口,嬌嫩而倔強的臉龐,淚水終是忍不住滾滾落下。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命運和諸神到底跟她開了什麼玩笑?她只是個嬌生慣養的貴族小姐,為什麼要在飽嘗家破人亡的巨大痛苦和被親哥哥當作禮物送人的恥辱後,仍舊讓她承受這樣的絕望?

  她緊咬著唇,不讓嗚咽聲從唇中洩露出去,她苦澀的笑了起來,絕望而悲涼。

  怎麼甘心?怎麼能甘心!

  自由,希望,就在這之巨大而醜陋的蟲子身後!

  她抹掉眼淚,用傷痕纍纍卻依舊纖細柔軟的手指,握在了腰間的短劍和彎刀上!

  即使低等生物,食苔蟲也明白,這個矮小的偷盜賊已經無路可逃了。

  食苔蟲以血苔為食,所以面對盜賊的唯一方法,就是把她拍扁,再拍扁,為它的食物提供點養分!

  面前的食苔蟲動了,高高的昂起上半身,對著薇拉拍了過去。

  在這要命的一刻,薇拉根本沒時間多做考慮,不甘和求生,早就超越了對眼前危險的畏懼。

  「你要單手持劍。」

  「起來,薇薇,站起來,要想學劍術,你就得堅強……」

  「萬物都是水做的,我可愛的小薇薇,但你刺中敵人,就會有水流下來!薇拉,你敢麼?」

  腦海中迴蕩著金髮少年略帶寵溺的話,薇拉側身,握著短劍的手臂前伸微彎,短劍橫在胸前,薇拉輕聲呢喃:「我敢,西歐里哥哥。」

  她在食苔蟲攻擊之前跳起身,彎刀狠狠地插進蟲子的頭頂,短劍化成一片劍影襲向巨蟲的「臉部」。

  巨大的疼痛讓食苔蟲奮力掙扎起來,想要甩掉薇拉,它後退著,試圖躲過看不清的那片刺眼刀光。

  薇拉牢牢地抓住刀柄,隨著食苔蟲劇烈的扭動來回的飄蕩顛簸,她的頭很暈,身體也到了極限,可卻死命的硬氣,怎麼也不肯鬆手,因為她知道,一旦她脫了手,不是摔死在岩壁上,就是被摔進紅色苔蘚中。

  甩不掉薇拉,食苔蟲大怒,它堅硬的灰色皮膚雖然能抵擋一部分攻擊,但是釘入頭部的彎刀卻在她搖擺中攪動得它更加痛苦。食苔蟲怒吼一聲,對著旁邊的岩壁就衝撞了過去,想要將薇拉撞死。

  ※※※※※※

  伊恩試探著鑽進拱門,就看到了這樣一幕,柔弱的少女騎在巨蟲的身上,熟悉的彎刀插在它頭部那端,巨蟲不斷地撞擊著岩石想要將少女甩掉或是撞死,而少女隨著劇烈的顛簸不時撞上岩壁發出痛苦的悶哼,臉色蒼白,嘴角掛著斑駁的血漬。

  即使黑暗精靈的戰士,在面對兩隻體型巨大的食苔蟲也完全沒有勝算,他皺著眉觀察了片刻,並不決定貿然就衝過去,他的目光掃向右邊的小甬道,眼睛一亮,然後貓著身,避開少女和巨蟲的戰場,悄無生氣的潛伏了過去,隱好身體,對著薇拉的方向用精靈語一字一頓的喊道:「屏住呼吸跳下來,往左後方逃!」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0:40

卷一 第八章 心思

  混亂中,面對並不怎麼熟悉的精靈語,薇拉聽的不是很清楚,直到伊恩一而再的重複,她才分神,訝異地看了一眼伊恩的方向。

  要說伊恩想救她,連伊恩自己都不相信,更何況薇拉。

  在不久前,她剛剛用匕首將這個有些「單純」的黑暗精靈刺了個透心涼,搶走了他的裝備和坐騎。

  可是,身下的食苔蟲在經過幾十次的撞擊仍舊沒有將身上鬧上的死蚊子甩下去之後,已經陷入了瘋狂,薇拉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她猶豫了一下,咬住手中的短劍,兩手握住插在食苔蟲身上的彎刀,四下看了看,尋找可以度過難關到達黑暗精靈身邊的路徑。

  然而,唯一一條沒有血苔的路,被另一隻食苔蟲堵住了。

  身下的食苔蟲突出不動了,薇拉警惕地盯著它,卻發覺這隻食苔蟲開始倒退,然後突然趴倒,開始在布滿血苔的地面上滾動!

  來不及了!

  而另一頭的伊恩也發現了食苔蟲的意圖,他高聲喊道:「快點,你這個蠢蛋,你會被碾死的!」

  薇拉放棄手中的彎刀,閉著眼從食苔蟲的身體上跳下,在地上連著打了幾滾以減緩衝力,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秉著呼吸衝進血苔之中,向著黑暗精靈的方向衝了過去。

  被觸碰到的血苔噴射出一陣陣的紅色孢子雲,完全隔絕了薇拉的視線,她只能憑著記憶,飛快的向那個方向飛奔。

  食物遭到破壞,兩隻食苔蟲大怒,奮起追趕,薇拉聽見身後越來越近的轟隆低鳴聲,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快一點,再快一點!

  前方一個急轉彎,等薇拉透過血紅色的迷霧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她急急避開身體,急轉彎撲向一邊,肩膀還是因為慣性撞擊到了石壁,發出一聲清脆地響聲,她悶哼一聲,頓時吸進一大口孢子雲,嗆的她頭昏眼花,卻憑著最後的意志力,躍進了黑暗精靈所在的小通道。

  身後追來的食苔蟲就沒這麼好運,根本來不及剎住腳,狠狠地撞上石壁和洞口,碎石紛落。

  薇拉趴在潮濕的地上,覺得自己似乎要死了,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好的皮膚,骨頭每一寸似乎都在劈啪的響,疼痛難忍。

  最難受的是嗓子和鼻腔,就像是她剛剛吞下了一個火球,火辣辣的疼痛。

  伊恩冷眼看著趴在地上劇烈喘息的薇拉,她就像是一條離開湖水的魚,嘴一張一翕,痛苦的掙扎,忍不住翹起嘴角。

  看著仇人痛苦,沒有比這更能愉悅一個卓爾精靈的事情了!他的心臟仍然因為剛才的驚險而興奮的狂跳,說實話,能從兩隻食苔蟲身下逃脫,還真是不賴。黑暗精靈毫不吝嗇的讚嘆一聲,轉頭看了一眼洞外固執而怒氣騰騰的食苔蟲,走到薇拉身邊,用腳尖踢了踢她的腰,「喂,我說,你死了嗎?」

  薇拉動了動手指,沒有理會黑暗精靈的惡趣味,在緊張和危險解除後,她的身體如同癱瘓了一般不聽使喚,她只能閉著眼,大口大口的呼吸,每一口都灼熱的讓她發瘋。

  伊恩笑的更歡,她雙手抱臂,瞥了一眼仍不死心地都留在洞口,並不時用頭撞擊洞壁的食苔蟲,帶著一抹不懷好意地微笑,「你最好起來,否則等你被闖入的食苔蟲碾死或是被岩石壓死的時候,我可不會再救你第二次。」

  該死的黑暗精靈。

  原諒我,諸神。薇拉趕緊在心中補充道,她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怒氣,不忘小聲地提醒自己,她是淑女,她是貴族,不要跟這個邪惡的黑暗精靈一般見識。

  她試圖站起來,不過對她來說,這相當的困難。

  魔法斗篷下的背部已經一片血肉模糊,可能還斷了幾根肋骨,她的一邊肩膀也有骨折的現象,肩膀下的胳膊已經脫臼了,雙腿因為劇烈的奔跑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即使她能爬起來,也站不穩。

  她已經是極限了。

  薇拉緊咬著牙,但是淚水還是在扯到傷口的時候流了下來。

  伊恩冷眼旁觀,哼了一聲,皺著眉,不耐煩地說道:「真是麻煩,我一定會觸怒蜘蛛神后的。」

  即使這麼說,他仍舊伸出手,粗魯地將薇拉拉了起來,雙腿發軟的薇拉身體不受控制的歪向一邊,手疾眼快的伊恩及時的扶住了她,手環住了薇拉不盈一握的腰,薇拉順勢倒在了他的胸膛裡。

  第一次和陌生的男性如此接近,近到她能夠聞到精靈身上特有的清新味道,還有……掩飾不住的血腥味。剛剛微紅的臉隨即一白,腦海中立即浮現出他倒在血泊裡時,那一雙滿含恨意的血紅雙眼,身體微微一僵,下意識地想要遠離。

  不同於精靈戰士肌肉健碩結實,不同於蜥蜴堅硬冰冷的皮膚,懷裡剛剛只到他下巴的人類女性軟的就像是身上貼身穿的裡衣,他還記得那種觸手細膩柔滑的感覺,和那對極富柔韌性魔法的雪白小丘。

  她的身上是不是也是那樣滑?

  伊恩低頭看著在黑暗和灰塵下也難掩光彩的金髮,好奇地想,應該也是吧,她渾身皮膚都是乳白色的,不像黑暗精靈那樣黝黑。

  這位黑皮膚的黑暗精靈第一次覺得白色也不錯。

  感覺到懷裡人類的抗拒,伊恩不悅地用力收了一下手,讓這個軟趴趴的生物再次回到自己的懷中,突然想到了什麼,腳下一頓,一雙靈巧纖細的手開始在薇拉的身上摸索。

  薇拉一僵,臉迅速竄上一抹嫣紅,那股惱怒甚至讓她忘記了她在面對一個黑暗精靈。用力拍在他的手,薇拉羞惱地斥道:「你在做什麼!」

  伊恩的臉一沉,嘴角勾起一抹諷刺,哼道:「我可不想再被捅第二刀,人類,你最好老實點,我可不介意在這裡,插死你!」

  最後三個字他故意一字一頓地放慢語速,話裡的邪惡清楚明晰。

  薇拉的臉直接漲成了紫紅,咬著唇,小聲啐了一口:「流氓……混蛋!」

  伊恩一臉純潔,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薇拉的小紅臉,強大的夜視能力能夠清楚的捕捉到她驟然升溫的體溫,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學點人類語言以應對這種情況。撇撇嘴,伊恩不再理會薇拉小小的抗拒,雙手直接從薇拉縴細的脖子一路撫摸下去,指尖靈活地圍著她嬌嫩的雙乳打轉,覺得有點愛不釋手。

  這種感覺就像撫摸他心愛的彎刀!

  伊恩突然一窒,氣急敗壞地大吼:「我的彎刀!」

  那把彎刀是他的養母送他的降生禮物,如今卻插在那噁心的食苔蟲身上!

  伊恩猛地一推薇拉,就要衝出洞口。

  從羞惱中回過神來的薇拉,急忙拉住伊恩,「你要幹嘛!」

  狠狠地瞪了一眼薇拉,「你真是我的厄運,我的彎刀,我最重要的彎刀!」

  薇拉在他的怒氣下縮了縮脖子,卻沒有放開他的手,「那個,太危險了,不要過去……那個,我……我會賠給你的……」

  伊恩仍舊死瞪著她,他並沒喪失冷靜,知道薇拉說的沒錯,兩隻食苔蟲,不是那麼輕易對付的,他的腳尖勾起地上的短劍,插入腰間的刀鞘,又伸手拽走薇拉掛在脖子上的頸袋,一言不發地掉頭就走。

  所以說,這是生氣賭氣了嗎?

  薇拉看著他頗有垂頭喪氣感覺的背影,忍不住失笑,卻因為扯動了身上的傷口而倒抽了一口涼氣。

  聽見聲響,伊恩回頭惡聲惡氣地催促道:「還不快跟上,你的同伴還在等。」

  薇拉皺了一下眉,才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不管眼前的黑暗精靈是否懷恨在心,此時勉強救了自己一命,讓她對黑暗精靈的看法有所改觀,但是她的哥哥不一樣,薇拉不知道,當面對她那個偏執的哥哥時,自己會有怎樣的遭遇。

  想到這,她打了個寒顫,邁出去的腳步停了下來。

  「你在做什麼?快跟上,我們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伊恩看了一眼黑暗的通道,從這裡繞回先前的拱門,可能要花上不短的時間。

  「我……我叫薇拉,薇拉・蘭尼斯特……」薇拉咬著唇,遲疑地跟上去,伸出能動的手,拉住了伊恩的,眼睛不著痕跡地瞟了一眼他掛在腰間的短劍。

  伊恩看了眼自己的手,眨了眨紅色的雙眸,黑色和白色交織在一起,非常鮮明的對比,就像他們的種族,他奇怪地看了一眼薇拉,「我叫伊恩,菲布蘭契的伊恩。」

  因為伊恩的表情,薇拉輕輕地勾起嘴角,忍不住露出來到幽暗地域的第一個真心笑容。

  伊恩一怔,伸手摸了摸薇拉的嘴角,眼中的困惑更加明顯,那雙寶石般剔透的鮮紅眸子在這一刻清澈見底。

  薇拉看著那雙眼睛,無聲地嘆了口氣,即使人類,也沒有這樣的一雙眼睛吧!腦中才冒出想要利用他再次逃跑的念頭在這雙眸子面前被打的粉碎。

  逃?

  還能逃出去嗎?

  她回頭看著因為她和黑暗精靈的離開而更加憤怒的食苔蟲。

  再一次遇到這樣的危險,她還能再次幸運的逃出生天嗎?

  她知道,這片幽暗地域中,這種只靠蠻力的蟲子絕對算是溫和的物種。

  手微微一緊,薇拉回過神對上黑暗精靈審視又充滿警惕的眼睛,再一次扯起微笑,她說:「我們走吧。」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0:51

卷一 第九章 表白

  幽暗地域中的隧道,十有八九都是相通的,但是這猶如迷宮一般的坑道,往往蘊藏著致命的危險。

  黑暗精靈不情不願地半扶半抱著薇拉,將自己所帶的雙彎刀和短劍別在身體的另外一側,在警惕著周圍的同時,對薇拉也抱著一份警覺。

  即使她的身體仍舊柔軟,此時還帶著傷,但是伊恩不敢在如同初見面時那般的輕視,他已經為小瞧這個人類女性付出過慘痛的代價。

  「你的城市是什麼樣的?」

  長久的沉默讓薇拉清晰地感受到身體上的疼痛,她的意識有些模糊,但是她不敢就這麼放心的睡過去,她不想成為伊恩的累贅,也許她內心深處也是清楚的明白,一旦她失去意識,身邊的黑暗精靈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將她拋棄在這個黑暗的隧道中。

  伊恩低頭看了一眼她煞白的小臉,環住她柔軟腰肢的手不禁一緊,另外一隻手摸向重新繫在脖子上的頸袋,那裡面有一小瓶治癒藥水。

  不!

  黑暗精靈使勁甩頭,試圖把腦海中的荒誕想法甩掉,救她?不,這絕對會讓蜘蛛女神不悅的。

  他微哼了一聲,算是回答,隨即將注意力放到周圍環境上去,沿著這條通道向北行,就會到達他們的目的地——那個人類戰士就等在那裡。伊恩想,她的同類會救她的。

  薇拉絲毫不介意黑暗精靈算得上不屑地輕蔑態度,她不過是想找個話題讓自己不至於老想著背後的傷,同時也在為未來忐忑。

  她不想殺掉身邊的黑暗精靈再一次逃跑了,她現在重傷在身。

  似乎也只有乖乖回去這一條路可走。

  「哥哥不會放過我的……」她小聲地低喃,露出一抹苦笑。

  伊恩覺得他不喜歡他的這個表情,他喜歡她乳白色的小臉上滿上瑰麗的紅色,或是展開粉紅色的唇,嘴角上挑的甜蜜微笑。

  他為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趕緊拉回心神,因為他已經聽見前方的甬道口傳來一陣陣鎖甲摩擦地嘩啦聲。

  真是愚蠢!

  他嘲諷地想,既然他能聽見,這隧道的其他獵食者一樣可以聽見。他加快了腳步,他實在不想因為人類的愚蠢而成為恐怖怪物的腹中餐。

  ※※※※※※

  「哦,謝天謝地,薇拉小姐……真是太好了,您還活著,感謝諸神!」

  看見相扶在一起的兩人出現在隧道口,斯蘭多夫高興地有些語無倫次,立即衝到薇拉的身邊,隨即注意到薇拉狼狽的樣子,不禁焦急地問道:「薇拉小姐,你怎麼樣了?是不是受傷了?」

  說著已經伸出手,將薇拉從黑暗精靈的懷中拉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抱了起來。

  相對於高大的騎士,嬌小的薇拉就像個柔弱的嬰兒一樣。

  斯蘭多夫一手穿過她的膝下,一手托在她的後背,薇拉一僵,發出一聲痛苦地低吟,但這並不影響她的好心情,能見到認識並讓她足以信賴的人,讓她淺藍色的雙眼都燦爛了幾分,「斯蘭多夫,很高興能再見到你。」

  對於薇拉能叫出他的名字,斯蘭多夫有些受寵若驚,英俊的眉眼因為突如其來的驚喜而煥發神采,但心底的擔憂隨即浮上,動作更輕地抱著薇拉,斯蘭多夫走到一處平坦地岩石上,小心地將薇拉放在上面,從懷裡摸出一瓶藥水,餵給薇拉,「這是治癒藥水,對你的傷勢有好處。」

  薇拉回以感謝的微笑,就著斯蘭多夫的手,小口小口的吞下。

  這種治癒藥水的液體很香,喉嚨乾澀的薇拉霎時間感到一陣清涼冰爽的感覺傳透全身,似乎瞬間為她萎靡的精神注入了活力,過度流失的力量得以補充,似乎連背部的疼痛也減輕了許多。

  她試圖坐起來,卻被一陣眩暈感襲擊。斯蘭多夫急忙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帶著滿臉的憐惜與愧疚,「你還是多休息一會兒,即使可以治癒傷勢恢復力氣,也要等一段時間,薇拉小姐,你傷的不輕……都怪我,如果我及時趕到的話……」

  薇拉微微搖了搖頭,拉住語氣懊悔的騎士的大手,「不,斯蘭多夫,那不是你的錯,你不知道我有多慶幸,是你來找我的,謝謝你!」

  薇拉對他微微一笑。

  斯蘭多夫是個正直的好人,信仰,榮耀和忠誠是這個年輕騎士最突出的優點。

  這是薇拉的父親對這個騎士最中肯的評價。身為塔馬關的領主,蘭尼斯特家族有其特有的騎士團,保護貴族的生命財產安全,同時為領地擋禦外來掠食者的侵襲,斯蘭多夫的父親,就是蘭尼斯特家族騎士團的首席執行長,在抵禦掠食者的掃蕩時光榮戰死,而在外求學的蘭尼斯特二子赫伯特和他的守護騎士得以倖免於難。

  被兩人無意間忽略的黑暗精靈伊恩死死地盯著薇拉搭在騎士大掌上的小手,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讓他擰緊了雙眉,精緻的面龐因為壓抑地某種情感而微微扭曲,他將這奇怪的感情歸結於人類的忘恩負義,明明是他救了這個討厭的人類女性,而此刻她卻在感謝別人。

  這種無法發洩的鬱悶讓黑暗精靈的臉色更加的冷峻,他用力的哼了一聲,對臉微微發紅的騎士吼道:「還愣著幹什麼,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斯蘭多夫猶豫地看了一眼還是很虛弱的薇拉,搖了搖頭,「不行,薇拉小姐的傷勢還沒有恢復,她受不了長途跋涉的顛簸,我們得在這裡休息一會兒!」

  對於自己的話被反駁,黑暗精靈大怒,血紅的眼冷冷看著斯蘭多夫,「你脖子上架的是熊地精的腦袋嗎?我們已經在這裡耽擱了太久了,剛剛的動靜那麼大,說不定,已經有數不清的怪物再像這邊蜂擁而來,你是想讓我們成為怪物的食物麼?」

  斯蘭多夫一窒,他知道黑暗精靈說的沒錯,只是……他為難地皺起眉,薇拉小姐的傷勢不輕,長時間的奔走對她的身體十分不利,而且,誰知道前方就不會出現什麼怪物了麼?一旦發生戰鬥,他不認為讓他以三瓶治癒藥水為代價換取黑暗精靈去救薇拉小姐的交易可以再救薇拉小姐一命。

  「薇拉小姐的傷勢不能遠行,我們必須得等她恢復一些體力!」斯蘭多夫皺著眉,強硬地說道,「黑精,如果你怕死,你可以先走。」

  隨即轉過身,不再理會氣急敗壞的伊恩,為薇拉檢查起傷勢。

  伊恩被氣的狠狠咬著牙,手按在彎刀上,幾乎忍不住拔刀而出,砍掉這個自大愚蠢的人類的腦袋。

  薇拉是真的受不了遠行的折騰。可是黑暗精靈說的沒錯,這裡太危險了,聞風而動的怪物不是兩個戰士和一個廢物能對付的了的,她斟酌片刻,才看向伊恩,軟軟地開口:「伊恩,你能帶我們在附近找個相對安全點的洞穴嗎?我實在走不動了,這樣也可以避開回去的路上遇到怪物不是嗎?」

  輕柔而小心翼翼的話讓伊恩的氣捋順不少,儘管不願意再同斯蘭多夫在一起,他還是順從了薇拉的話,催動蜥蜴托著兩人尋找可以暫時休息的洞穴。

  ※※※※※※

  這是一處人為造成的洞穴,應該是一處被地底侏儒放棄的坑道,洞穴主要的出口外,凌亂的岩石起到了掩蔽的作用,洞穴後方是個狹小的地道,那是地底侏儒開採礦石的通道。

  斯蘭多夫抱著已經陷入半昏迷的薇拉,彎腰走進洞穴,對於黑暗精靈找到的容身處十分滿意,他接下自己厚重的披風撲在潮濕冰冷的岩石上,小心翼翼地將薇拉放在地上,猶豫了很久,直到整張臉都漲的發熱,才下定決心,對著迷糊不醒的薇拉歉意的低喃:「冒……冒犯您了,薇拉小姐,我……我絕對會負責的……」

  像是最後一句話給自己打足了勇氣,年輕的騎士伸出還有些顫抖地手,輕輕地為薇拉脫下斗篷,在看見襤褸的長袍上凌亂斑駁地血跡時,腦海中的無限旖旎終化為濃濃的憐惜,穩定了心神,繼續解開了薇拉的衣服。

  「你在做什麼?」剛安頓好體格過於龐大而無法進洞的紅眼蜥蜴,一回頭看到斯蘭多夫的動作,想也沒想地大吼出聲,一步躍到薇拉面前,俯視著單膝跪地的騎士。

  「……」

  斯蘭多夫被嚇的手一抖,混合著沙礫,已經和衣服黏在傷口上的衣服被他用力一扯,頓時痛醒了迷糊的薇拉,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著眼前不解地兩人,目光慢慢下移,在看到自己已經露出半邊身體時「啊」地尖叫一聲,飛快地雙手交疊捂在前胸。

  微微支起身體,猶豫了一下,薇拉還是看向了拿著她半片衣服的正直青年,貝齒輕咬著紅唇,囁嚅地問道:「斯……斯蘭多夫,發生什麼事了麼?」

  「轟。」

  手裡拿著從淑女身上扯下的衣物,年輕的騎士在一瞬間連耳尖都紅透了,驚慌失措地倒退了一大步,差點跌坐在地上的斯蘭多夫僅僅捏著衣角,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薇拉小姐,你……你不要誤會……我只是……只是想要幫你上藥……不是故意,故意的,我看了您的……那個……」

  被自己的笨嘴拙舌打擊到的騎士神色一黯,突然像是決定了什麼事,他慢慢冷靜下來,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盔甲,猛地抽出腰間的巨劍,驚得伊恩瞬間拔出兩肋的彎刀,警惕地看著他。

  並沒有理會黑暗精靈的敵意和薇拉的詫異,斯蘭多夫單膝跪地,雙手將長劍舉過頭頂,低下高貴的頭顱,語氣堅定而虔誠,「我,斯蘭多夫・杜邦,以聖騎士之名起誓,效忠薇拉・蘭尼斯特。我將任您差遣,我的小姐,我將保護你的安全,危難之時,我將會奉獻我的生命。」

  他將劍放在薇拉的身前,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因為盈滿了愛意而柔和的讓人心醉,他勾起薄唇,微笑著說,「以最高騎士榮譽為憑,薇拉小姐,我是您的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1:01

卷一 第十章 柔情

  伊恩皺著眉,將彎刀收回刀鞘中,雙手卻仍舊警惕地扶在刀柄上,雖然他聽不同地表通用語,但是斯蘭多夫的動作,與黑暗精靈的某種儀式相似,例如獻祭,還有求和。

  他輕哼了一聲,呲之以鼻,黑暗精靈從不會向比自己弱的人獻上武器。他下意識地看向薇拉,她低著頭,他能看見她白皙的臉頰和後頸優美的弧線,甚至能看到她不安撲朔的長長羽睫,卻唯獨看不清她的表情。伊恩覺得心裡有些堵,他氣急敗壞地轉身,為自己莫名其妙地情緒生氣,他試圖用「跟弱者躲在這裡太不安全」的想法寬慰自己,但是收效甚微,他惱恨地抓了抓自己秘銀一般的長髮,眼角卻在瞥見自己黝黑的手微微一怔。

  他和她,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他是天生的強者,幽暗地域的統治者,黑暗精靈。

  而她,或是他們,不過是地表懦弱的可憐蟲。

  他下意識地摸向頸袋,當手指碰到堅硬的蜘蛛型家徽時,心情才算好了點。他是菲布蘭契家族的見習王子,等他成年後,他就會成為家族的一名戰士,名副其實的戰士,他可以進入蜘蛛學院的格鬥武塔,受訓成為黑暗精靈最強的戰士,沐浴在羅絲女神的祝福下。

  似乎因為這個想法,讓伊恩的心情愉快起來,他腳步輕快的走到洞穴口的一處陰影下,隱藏好自己的身體,稍作休息後,他們將要回到魔索布萊城,他已經追回了他的獵物,希望黑妮溫主母不會因為中間的插曲而怪罪於他。

  薇拉聽見黑暗精靈幾不可聞的腳步聲漸漸遠離,似乎因為不久前的一番逃亡,在服用過治癒藥水之後,她的機能技能突破了某種極限,耳聰目明了許多,她能夠清晰的聽見眼前的騎士因為緊張而錯亂急促的呼吸。

  斯蘭多夫是哥哥的守護騎士。

  守護騎士一般是家族統一安排的,他們通常向家族起誓,宣誓效忠蘭尼斯特家族,而不是特定的某個人。

  薇拉在權衡自己如今的狀況。

  效忠騎士,只效忠與她的,武技精湛的騎士……

  薇拉美麗的如同大海一般的眼眸中捲起一波巨浪,轉瞬間卻消失無蹤。

  即使目前的身體仍舊倦怠地像頹然老舊的木門,輕輕一動,似乎都能發出刺耳的尖叫,但她還是艱難地坐直身體,一如以往坐在塔馬關的王庭之中,襤褸的衣衫,凌亂的頭髮,都阻擋不了薇拉此時由內而外散發出的高貴和優雅,她伸出手,柔嫩的小手搭在騎士粗糙的掌心,雙眼直視騎士琥珀色的雙眸,「我薇拉・蘭尼斯特發誓,在我的家族,有我就有你的一席之地,我保證永遠不會讓你的忠誠蒙上不譽的污名,我以諸神之名起誓!」

  ※※※※※※

  除了黑暗精靈的冷眼旁觀,這場起誓視乎皆大歡喜。

  在斯蘭多夫宣誓效忠之後,薇拉表現出了喜悅和隱隱地興奮,即使重傷中,蒼白的小臉也浮現出喜悅的粉紅,一雙大眼睛更是水靈靈地,流轉間都泛著水汽,行動間對斯蘭多夫也有了明顯的親近。

  這種喜不自禁的外顯表情似乎更像是個小孩子得到了自己喜愛的玩具。

  斯蘭多夫高興的同時也有隱隱地失望和失落。

  以聖騎士為名的效忠,是騎士的最高守則,當效忠的對象是男性時,這種誓言與普通的宣誓沒有什麼不同,可一旦對象換成女性,這種效忠就意味著騎士一生只守護女性主人,不得娶妻生子。

  薇拉小姐還小。

  斯蘭多夫不斷安慰自己,很快就振奮起來,她才十六歲,她還不知道這種聖騎士效忠的約束性,而且,就目前而言,薇拉小姐也沒有心儀的對象。斯蘭多夫渾身一抖,趕緊將某種「以後自己就是薇拉小姐在地底唯一可以依靠的男性」、「近水樓台先得月」、或是「日久生情」等等的邪惡想法驅逐出腦海!

  太大意了!這是對主人的褻瀆!

  斯蘭多夫暗罵自己無恥,但還是忍不住紅了耳根,臉上一片火辣辣地,對上薇拉單純而信任的眼神,他尷尬地一咳,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的小姐……」這個詞,某種屬性上的歸屬,讓他的臉更加的脹熱,他竭力鎮定,拿著藥瓶的手有些發抖,「我的小姐……請讓我,讓我幫您上藥吧!」

  薇拉的身體幾不可見的一顫,她眨了下眼,密集的羽睫擋住了眼中的一抹微嘲,她的臉色變得更加的紅潤,再次抬起的眼中帶著水霧,她鬆開一直緊抓在胸前的手,慢慢地拉開身上的披風,半垂著臉,極小聲地對緊張的斯蘭多夫說道:「斯蘭多夫……你,你輕點……」

  當真是不甚嬌羞。

  兩眼發直地看著薇拉清純中卻又透出嫵媚地樣子,讓他情不自禁想到初入地底時,她渾身赤裸的模樣,鼻腔一熱,兩股熱流怎麼也不受控制地留下來。

  敏感的黑暗精靈立即捕捉這種血腥味,睜開微閉的雙眼,好奇地看了過來。

  斯蘭多夫尷尬地抹去鼻血,簡直無地自容,他急忙抬頭看向薇拉,見她依舊垂著頭,十分害羞的樣子才鬆了口氣,大手顫顫巍巍地幫薇拉小心翼翼地除去身上襤褸的布條,指尖上,細如凝脂的感覺讓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這該是多麼痛苦又美好的享受啊。

  好在斯蘭多夫雖然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但是還謹遵騎士的守則,管得住自己的手和眼。

  可是旖旎香豔地想法卻不斷地從溫潤的指尖傳來,讓他某處不可控制的起了某種邪惡地生理反應。

  斯蘭多夫扭動了一下,暗自慶幸自己穿了鎧甲。

  難得手腳麻利地用斗篷將裸露的薇拉一把包起來,斯蘭多夫覺得自己的熱情就連冰風谷外連綿的凍原都無法澆滅。

  如果之前他對薇拉的情感還只是仰慕,那麼這一刻的親近,就直接將仰慕催化成濃濃地愛意。

  哦,我的,薇拉!

  斯蘭多夫在心中嘶吼,這一刻的肌膚相親,已經讓保守的騎士確定自己非薇拉不娶,這種想法讓他的行動也大膽了許多,他抱起薇拉,對微微受驚地薇拉溫柔的笑道:「薇拉,你需要休息,地上潮濕冰冷,不如我抱著你休息吧!」

  說著已經自己靠著岩壁坐下,將嬌小地薇拉放在自己的胸前。

  薇拉掙扎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麼,安靜地伏在騎士不斷起伏的胸前。

  「哎呀,對不起,都是我考慮不周。」騎士突然出聲,歉意地看著薇拉,在薇拉詫異地目光下,將她重新抱起來放在石塊上,而自己站起來,開始解下鎧甲。

  薇拉扣在胸前的雙手鬆了又緊,下意識地看向黑暗精靈的藏身處,那裡一片黑暗,卻似乎又有一雙紅寶石般的雙眼在那裡若隱若現,薇拉咬了咬唇,慢慢低下頭。

  「這樣就不會硌到你了!」斯蘭多夫僅穿著一層麻布的單衣底褲,重新將薇拉抱起來,「薇拉,你睡一會兒吧。」

  「嗯……」陌生的男性氣息,帶著微微的汗味,卻並不令人討厭,薇拉心慌意亂地伏在騎士寬厚地胸前,心跳跳的有些不穩,身下的騎士似乎同他一樣,雜亂快速地心跳聲不斷通過他的胸腔傳到她的耳中。

  握劍的大掌輕輕落在薇拉的背上,感覺到懷裡小人兒的僵硬,拍撫的動作不禁更加輕柔。

  也許跟這樣的男人也不錯。

  在進入地底前,早有失去童貞的準備,薇拉覺得,用那一小片膜,換一個肯為自己出生入死的保護者似乎穩賺不賠。

  她輕輕挪動著雙腿,騎在斯蘭多夫結實的腰上,翹挺的臀部微微下移,當觸到某處堅硬而灼熱的凸起時,眼中快速地劃過果然如此的嘲諷。

  「再正直的男人,也無法抵禦女人的柔情和身體。」

  「眼淚並不是女人唯一的武器,更厲害的在你的雙腿之間。」

  哥哥的話就像祈禱時的誦經不斷地在腦海中徘徊,她不得不承認,有時候,哥哥的話,要比祈禱有用。

  尤其在險境中。

  她所信任的諸神從來沒有救過她。

  早在薇拉開始挪動的時候,斯蘭多夫就已經僵硬了,沒了鎧甲的遮擋,他的堅硬結結實實地抵在了薇拉故意示弱的柔軟之處。

  他的呼吸開始錯亂,粗嘎地讓黑暗精靈投來不解的探視。斯蘭多夫輕輕移動下身,試圖躲開薇拉,卻不想薇拉稍動了動,又恢復了女上男下的曖昧姿勢。

  比上藥的時候更加難熬!

  細細的汗水,從他的額頭滑落,順著未開的領口,流到劇烈起伏的胸口,沾到薇拉翹挺的胸上。他自然想不到這是薇拉有意為之,只為自己褻瀆了清純可人的心中女神而羞臊不已,他壓抑著,乾脆用手擋在薇拉和自己的堅硬之間,對著閉著眼,呼吸同樣不穩的薇拉柔聲道:「睡吧,我的公主。」

  薇拉渾身一震,僵硬的身體在這句包含愛意憐惜的聲音放鬆了下來,她沒有再刻意引誘這個年輕的男人,淚水悄無聲息地滑過臉龐,她將臉頰貼在騎士慢慢平穩心跳的胸前,慢慢閉上了眼睛。

  斯蘭多夫……

  她默念這個名字,似乎依舊能在上面捕捉到體貼和溫柔。

  這是塔馬關淪陷之後,薇拉・蘭尼斯特唯一感受到的溫暖和關懷。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1:14

卷一 第十一章 死亡

  薇拉是在劇烈的顛簸中慢慢甦醒,迷濛的腦海中閃過最後的畫面是某張溫柔的笑臉,同自己一般的金色長髮和湛藍色的雙眸,那雙猶如大海一般的眸子閃爍著柔和的細碎光影,然後在她眼前慢慢地歸於黯淡,瘦削的臉頰在一瞬間變的腫脹,扭曲了他英俊的樣貌,變的猙獰而恐怖,無盡地悲傷和絕望似乎也隨著那雙泛著死氣的雙眼奔湧而出,耳邊只剩下他溫柔地聲音,呢喃的安慰她。

  「薇薇……薇薇,不要怕……」

  「哥哥……」

  緩緩的眨了眨酸澀的眼皮,薇拉愣愣地盯著眼前黝黑一片,視力所及之處充斥著不正常地幽綠色,像是處在異域空間般的不真實。

  又眨了眨眼,薇拉低低地嘆息一聲,原來,她還活著啊!

  稍稍移動,刺痛就從後背延伸到了全身。

  真是沒用啊,養尊處優的貴族小姐就像一隻被揉碎後又重新組合的廢鐵,每個細胞都叫囂著疼痛。

  似乎覺察到她已經甦醒,腰間的大手微微一緊,後背就貼上一具溫熱而寬厚的胸膛,「別怕,薇拉小姐,有我在,不要怕……」

  男人的嗓音因為長久的乾渴而變的嘶啞粗嘎,卻奇異地和夢境中輕柔的聲音重合,一時間,讓薇拉恍然還在夢中。她怔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微微扭頭,襯著幽綠的背景,她看到斯蘭多夫的臉,琥珀色的瞳孔緊張的微縮著,淺色的碎髮隨著顛簸起伏,看著她的時候的,眼神柔和眷戀。

  被熟悉的眼神一攝,直到身前有人冷哼了一聲她才皺著眉,審視現在的情形。

  她被黑暗精靈和斯蘭多夫夾在中間,同乘在紅眼蜥蜴上,偌大的蜥蜴行走見靈活自如,在陡峭的洞穴內如履平地,它並沒有直線行走,而是迂迴而過,不時跳到洞頂,翻越奔跑。

  「發生什麼事了?」

  「你再出聲,我就把你們倆個都丟下去!」身前的黑暗精靈驀地回首,像是在忍耐著什麼似得緊皺著眉,表情看起來有些咬牙切齒。

  到口的話即時嚥了下去,並不是忌憚與黑暗精靈的威脅,而是他的狀態。

  剛才有點發懵,這時候清醒過來,才發覺她的兩手環在黑暗精靈勁瘦卻結實的腰間,掌心下,隔著如同第二層皮膚一般的秘銀鎖甲,似乎能夠感覺到他結實有力的腹肌,虯結的如同岩石一樣僵硬。

  薇拉歪著頭,從黑暗精靈的肩頭看去,魔法斗篷上的兜帽已經滑落,銀白的髮絲隨著蜥蜴的快速奔跑飛揚了起來,偶爾露出血紅的雙眼,鋒銳如刀,精緻的容貌讓他看起來略顯青澀,但此時形於外的氣勢卻不容小覷,涼薄的唇緊抿,如同一隻蟄伏在暗處的獸。

  警惕而危險。

  薇拉也隨之緊張了起來,她抿緊唇四處看了看,除了泛著綠色的岩洞,周圍似乎什麼都沒有,只餘無盡的黑暗。然而她卻知道,這黑暗中卻有另外一種光怪陸離;游離在幽暗地域被隔絕在地下的生物們因為這黑暗的保護色正在四處搜索,萬籟寂靜的環境為它們的蟄伏提供方便,只靜靜地等待,等待敵人的鬆懈,一擊必殺。

  湛藍色的雙眸注視著身前的黑暗精靈,眸子裡充滿了疑惑,什麼樣的危機,讓這個黑暗精靈戰士露出這般凝重的神色?

  哢嚓。

  一聲輕微的細響,像是蜥蜴不小心踩到了鬆動的岩塊,薇拉卻看見黑暗精靈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雙眉緊縮,勒住了奔跑中的蜥蜴。

  靜謐空蕩的隧道內,似乎只迴蕩著自己沉重的呼吸。

  伊恩回頭看著緊張的薇拉,忽然挑了挑眉,血紅的瞳眸內神采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薇拉一怔,疑惑地看著他。

  兩個人的目光靜靜相對,半晌,伊恩嘴角微勾,精緻卻冷漠的臉部線條變得微微柔和,他伸出一隻手,輕撫上薇拉的臉龐,眯了眯眼,「還真是有點……」

  才剛說到這,話語就被打斷了,整個隧道內都迴響著一聲巨大碰撞的聲音,如同石頭互擊的聲音。

  「恐爪怪!」伊恩戀戀不捨地收回手,猶豫了一下,從腰間解下一柄短刃,塞進薇拉的懷裡,趁她還沒反應過來前,纖長的手指穿過薇拉的斗篷,捏了捏她的一方渾圓,表情略帶遺憾和惋惜,在薇拉變色的同時收回了手,冷冷地看了眼因為他的動作而勃然大怒的斯蘭多夫,「人類,你們的旅行結束了!」

  他話音剛落,不管驚異的薇拉和斯蘭多夫,快速地衝出腰間的武器,躍下蜥蜴的背部,整個人猶如一把鋒利的刀,眨眼已經奔出了數步遠,隱身在一處黑暗之中,要不是親眼看見他的動作,薇拉和斯蘭多夫簡直要以為他是憑空消失了!

  「該死的雜粹!」即使修養再好,斯蘭多夫也忍不住唾罵了起來,黑暗精靈的動作已經相當明顯,前面有未知的危險,而他,捨掉了他們獨自逃命了!

  薇拉按住了怒氣騰騰地斯蘭多夫,捏緊了手中的短刃,這把短刀,同那把遺留在食苔蟲身上的彎刀,都是她從伊恩的身上搶來的,那個黑暗精靈視若珍寶。

  她咧嘴,無聲地笑起來,心中卻沒有什麼強烈的怨懟。

  她是他家族主母的禮物,他救過她一命,而今,他眨眼間就將她丟了出去,毫不猶豫。

  還真是無情呢。

  薇拉拉著斯蘭多夫一起跳下蜥蜴,心中明白,這次的危險只怕是致命的,連伊恩那樣的戰士也無法略微抵擋。

  撞擊的聲音已經十分清晰,但是在經過彎曲隧道的折射和反射之後,很難辨別出具體的位置。

  斯蘭多夫一邊在心中大罵黑暗精靈的無恥,一邊帶著薇拉同樣躲進陰影裡,將薇拉擋在身後,牢牢的護住。

  不遠處,伊恩放出一團黑暗結界,將自己整個攏在黑暗中,他無比希望自己的判斷出錯,前方行走的不是什麼恐爪怪而是其他什麼生物,要知道,單兵遇上恐爪怪,哪怕就一隻,都只怕沒有生還的希望。

  聲音已經很近了,視線掠過前方的彎道,頓時凝住,由於那些怪物幾乎和岩石一樣溫度的外骨骼,他幾乎無法靠熱能分辨對方模糊的身影。

  五隻!

  伊恩倒吸了一口涼氣,五隻巨大的怪獸,兩隻緊貼著牆壁,守衛著通道,另外三隻躲在一條死路中,靜靜地等待。

  毫無逃脫的可能。

  伊恩在心中估算了一下,發現如果他能瞬間擊殺掉兩隻衝出隧道也許還有活著的可能,但是這個如果根本不可能實現。

  他鼓起勇氣,沿著陰影中的窄道行走,用盡一身所學悄無聲息地往後撤退,如今,只能退回原路,找其他通道返回魔索布萊城了。

  該死的!

  他的動作猛然頓住,因為後方的道路,被另外兩隻恐爪怪堵住了!

  他們被包圍了。

  薇拉和斯蘭多夫也發現了如今的困境,七隻恐爪怪就像在戲弄他們一樣,並不急於進攻,而是堵住主要路口,等待著獵物自己上門。

  斯蘭多夫緊了緊手中的巨劍,側頭看著被他護在身後的薇拉。

  她的臉色極白,斯蘭多夫覺得她應該是怕極了,可是她卻倔強的抿緊唇,應該繡花的柔嫩小手緊緊抓著手裡的短劍,那小型的武器,在斯蘭多夫眼睛看著就是個玩具。

  真是個勇敢的姑娘呢。

  斯蘭多夫的心中軟的像是一團棉絮,嘴角也因為這個想法而柔和地挑高。

  他看了一眼隧道兩頭猙獰的巨獸,又看了看陰影中僵硬的黑暗精靈,神情一黯過後,卻換上堅毅的光彩。

  他轉過身,將薇拉小小的身體抱入懷中,他的姑娘只到他的胸口呢!

  「斯蘭多夫?」淺色的唇唇微弱的張合,在斯蘭多夫耳中,那吐息如同情人私語,讓他猝然失控了心跳。

  略略放鬆懷抱,斯蘭多夫的手輕柔的鉗住她小巧的下頜,低頭附上他渴望已久的櫻唇,他用牙齒撬開她緊抿的嘴角,她的低呼消失在他的口沫相濡中。

  「嗚……」

  薇拉吃了一驚,她左右搖晃著頭試圖躲開他的吮咬,一向謹守禮儀的騎士此時卻毫不放鬆,強硬地撬開她的牙關,吮吸她小巧的舌,汲取她口中讓他著魔發瘋的甜蜜。

  耳畔是她輕薄又急促的呼吸,淡淡的略帶著香甜的味道,手下是只隔一層斗篷的滑膩肌膚,只要輕輕一撩開,就是無盡的春光,讓他不禁心猿意馬,更迫切地想要更多,更多……

  乾渴的唇,沿著她的下巴啄吻蜿蜒,迷亂中他抬眼,映入視線的是被長長睫毛覆蓋的剪水雙瞳。

  她震驚地瞳緊縮著,那帶著傷痛和不敢置信的神情映在他的眼中似乎在無聲中啜泣。

  斯蘭多夫心中猛地一顫,原本蓄勢待發的掠奪念頭悄然偃旗息鼓。

  他緊緊抱著她,似乎要將她揉進身體裡,然後單膝跪地,執起她的一隻手,放在唇邊輕啄,「我的公主,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他的目光溫柔繾綣,流連眷戀,又在一霎那堅韌果敢,他拉過懵懂的薇拉,用地精語對冷眼旁觀的黑暗精靈說道:「交易,我替你開路,你帶薇拉安全的回城!」

  精靈的眼中快速的掠過一抹驚疑,他看了看同樣震驚的薇拉,他扯了扯嘴角,突然覺得慣常掛在嘴上的嗤笑和冷然有些掛不住了。

  騎士的表情肅穆莊嚴,琥珀色的某種驟然亮起的戰意似乎能夠灼燒靈魂,在黑暗精靈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知不覺地點了頭。

  「不要,斯蘭多夫……」猛然回神的薇拉急忙拉住斯蘭多夫,使勁地搖頭,眼含請求,「不要去,斯蘭多夫,你不是發誓要保護我的嗎,你不能去……我命令你……不能去!」

  聲音已經哽咽,淚眼模糊間,有粗糙的手抹去她眼角晶瑩的淚。

  「薇拉,不要怕……」

  似乎是夢境地又一次重合。

  眷戀而溫柔的笑臉,和遠去義無反顧的背影……

  心像是被誰猛紮了一刀,痛得薇拉想狂叫,她張張嘴,然後聽見自己發出一聲尖銳的哭喊,「哥……斯蘭多夫……」

  尖銳的哭喊,歇斯底里的狂叫,眼前的一幕和塔馬關淪陷時的情境再次重合,她看見斯蘭多夫的巨劍砍在恐爪怪堅硬的外骨骼上,用盡全身氣力硬撼怪物堅硬的骨甲。當他挑開了怪物一大塊甲殼直直刺進殼下柔軟的血肉時,另一隻恐爪怪沉重的巨爪在他的肩膀上劃了一道,勾穿了他的鎧甲,鮮血瀝瀝地流出。

  「古老的暴風城堡,見證著破碎和滄桑。無情的戰火洗禮著褪去和平時代的璀璨和輝煌……揮舞起手中的劍,鮮血模糊了雙眼,呼嘯過颶風閃電,守衛著故土的眷戀,擊潰和邪惡與謊言,堅定榮譽與信念……」

  模糊的歌聲在砍擊和悶哼怒吼中斷斷續續地響起,眼前的一幕就像是慢鏡頭一般,飛揚的鮮血都在空中滯留住,刺眼的紅色在綠色的映襯下越發顯得妖異。

  「快走。」

  電光火石間,伊恩抓住機會,沒忘記帶上掙扎的薇拉,飛快地躍上蜥蜴的背部,向著斯蘭多夫撕開的包圍口子衝了過去。

  「薇拉,我的公主,別怕……你要好好活著。」

  擦身而過的瞬間,有誰在溫柔的呢喃。

  黑暗精靈揮舞著雙刀,隔開巨獸的尖喙,受傷的騎士立即錯身迎上,擋住怪物的第二波攻擊。

  「我發誓善待弱者,

   我發誓勇敢地對抗強暴,

   我發誓抗擊一切錯誤,

   我發誓為手無寸鐵的人戰鬥,

   我發誓幫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我發誓不傷害任何婦人,

   我發誓幫助我的兄弟騎士,

   我發誓真誠地對待我的朋友,

   我發誓將對所愛至死不渝……」

  歌聲戛然而止,薇拉從黑暗精靈的懷裡掙脫出,只看見怪物鋒利的巨爪穿過了斯蘭多夫的胸膛。

  「不要……」

  一切就像是場夢魘。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1:30

卷二 第十二章 主母

  魔索布萊城,黑暗精靈的混亂之都。

  這座美麗而精緻的城市散發著黑暗精靈一族彷彿來自異世界的致命優雅氣質。

  穿過沐浴在魔光下精雕細琢的城堡殿堂,在蕈傘群的南邊,有五個高聳的鐘乳石洞穴,從洞底到地面的石柱挖空成許多的房間,之間由金屬或岩石的矮牆和橋樑所連接。發出紅光的巨大黑蜘蛛,也就是這個家族的家徽,從無數的城堡上往下凝視,彷彿是沉默的哨兵。

  這就是菲布蘭契家族,魔索布萊城排名第九的家族。

  在杜堊登家族完全覆滅之後,黑妮溫・菲布蘭契頂替了他們的排名,接管了這裡。

  越過發出銀光的陽台,進入洞穴西邊二十尺高的拱門,此地聚集的是菲布蘭契家族最重要的成員。他們聚集在此處是為了慶祝昨晚的戰鬥——排名第十五的凱諾芬家族在昨晚對他們發動了突襲,借由高級祭司黑妮溫主母的禱告,他們提前知道了此事,結果顯而易見,偷襲的人反被偷襲,凱諾芬家族將面臨的不僅僅是菲布蘭契家族的指控!

  在這個謁見室中,高聳的台座上坐著的是家族最高統御者黑妮溫主母,由於昨晚的完美的反攻,黑妮溫再次得到蜘蛛神后羅絲的讚美,奠定了她御前第一紅人的地位,此時這個高壯的卓爾女性滿面紅光,黝黑的肌膚閃著光澤,血紅的眼睛裡不時閃過得意的神采,高吊的眼角佈滿了細小的褶皺,以黑暗精靈的標準來看,她十分碩壯,身材豐滿,一對高聳的乳房幾乎要撐爆胸前的鎖甲,肩膀和臀部都圓鼓鼓的,這中健壯的身材也忠實的反應出她的脾氣,狂躁,暴戾,兇狠。

  有幸站在她身邊的是她的兩個女兒,貝琪和布麗姬特,這兩個女性黑暗精靈的面容看起來就是她們母親年輕時的翻版,精緻而張揚的美麗,身材卻不同於母親,貝琪個子稍矮一些,兩個人同樣具有精靈族纖細玲瓏的曲線,體內卻都蘊藏著巨大的力量。

  「坎蒂絲在哪?」黑妮溫環視了一週,滿意地看著卑賤的男性卓爾在對上她的目光時謙卑而敬畏的垂下頭,而後她眯了眯眼,遍尋不到熟悉的身影,不由不悅地大聲問道。

  「誰知道呢,也許又窩進了她那骯髒的洞穴裡了!」年紀稍長的貝琪冷笑一聲,酷似母親的狹長眼睛毫不掩飾地顯露出她的不屑,隱隱還有一份妒恨和厭惡。

  「那是你的妹妹!」黑妮溫主母狠狠瞪了一眼貝琪。

  「哼。」注意到母親臉上露出不悅的表情,貝琪低哼了一聲,很快地改口,「她總是這樣,無故缺席家族的會議,她根本是不將您放在眼裡!」

  「夠了!」被女兒當眾頂撞挑釁,黑妮溫暴躁地低吼,她眯了眯眼,提醒的音調帶著威脅的口氣,「如果你也能徒手幹掉兩名高級祭司,我不介意你也缺席家族會議,沒有價值的廢物就沒有說話的權利!」

  因為母親話裡隱含的羞辱,貝琪狠狠咬住了下唇,低垂著頭,不敢再挑戰母親的威嚴。儘管不斷地提醒自己要冷靜,竭力掩飾心中對坎蒂絲的恨意和殺機,但在對上母親高深莫測的目光時,她知道,高級祭司的讀心能力已經讓母親清晰的知道她內心的想法,她渾身一顫,再次害怕地低下頭,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母親的手段。

  黑妮溫只是警告地瞥了她一眼,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貝琪偷窺著母親的表情,才狠狠鬆了一口氣,心裡不斷猜測著母親的用意。

  永遠不要只注意身前的敵人。

  這是黑暗精靈流傳已久的諺語。

  即使在家族中,黑暗精靈也從不放鬆警惕,因為隨時會有人從背後將利刃刺進他的心臟,刀柄的另一端,可以是敵人,也可以是血脈的親人。這是黑暗精靈一貫的作風,蜘蛛邪后最喜歡的獻祭。

  只要能夠殺死坎蒂絲,沒人會怪罪於她。

  因為,這裡是混亂之都。

  精緻美麗的城市掩蓋不住統治所有黑暗精靈的渾沌和邪惡。

  法則,秩序,控制,不過都是假象。

  只要能夠殺死她……貝琪對坎蒂絲的殺意由來已久。

  但是,坎蒂絲的情況有些複雜。

  卓爾的母系社會也造就了卓爾女性的超然地位,同樣也決定了她們的職業——侍奉羅絲女神的祭司。黑暗精靈的女性通常都以高階祭司為榮,幾乎沒有人選擇其他職業,而坎蒂絲就是例外。

  她修行武技,是十分出色的戰士,在成功的殺死上一任家族武技長後,坎蒂絲成了首位女性家族武技長。

  超群的武藝讓坎蒂絲在家族爭鬥中立下了不少功勞,地位也超過了兩位姐姐,有時候,她甚至膽敢忤逆黑妮溫主母。

  貝琪嫉妒她的成就地位,更憎惡她目中無人的態度。

  她才是家族的長女!

  貝琪面目猙獰地在內心嘶吼,百年之後,她也會是黑妮溫的繼位人。

  母親對坎蒂絲只怕也早有殺意,只是現在不是時候。貝琪猜想,坎蒂絲太厲害了,菲布蘭契家族有如今的地位,這位不足兩百歲的年輕武技長功不可沒。

  不會讓你得意太久的,坎蒂絲!貝琪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蛇首鞭,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只要再過幾年,她就有機會晉陞高階祭司,還有她們的小弟弟,伊恩,坎蒂絲親手教導出來的戰士也快成年了,到時他足以擔當武技長的的位置,卑賤的男性要好駕馭的多,那麼坎蒂絲也就沒有什麼用了……她快意地舔了舔嘴角,現在她唯一需要的,就是耐心!

  她抬起頭,看見母親眯著的雙眼,她知道,母親一定知道了她的想法,但在揣測過母親的心意後,貝琪大膽地回視著母親。

  黑妮溫勾勒勾嘴角,移開了目光,看向站在下首第一排的男性卓爾,目光劃過他結實的肌肉強勁的腰部時,猩紅的雙眼佈滿了欲望,貝琪的想法不錯,但她還有其他打算,這次的勝利來的十分及時,她已經向蜘蛛神后的侍女傳達了她的心願,請求羅絲恩賜一份特殊的禮物。

  她是菲布蘭契家族主母,羅絲女神御下的紅人,沒人能真正猜透她的想法。

  想到這,她勾唇一笑,眼睛鎖在台階下的男性卓爾,慢慢伸出了手,「過來,邁特。」

  等邁特噙著笑容登上台階時,黑妮溫又吩咐道:「其他人先下去,布麗姬特,挑選出獻給羅絲女神的禮物,稍晚些,我們舉行儀式。哦,對了,別忘了邀請我們的客人來觀看。」

  布麗姬特皺了皺眉,「您太寬容了,我聽說那個人類女性試圖逃跑。」

  「無關緊要,我們的見習生不是帶回了她嗎?」一隻手撫摸著邁特的胸膛,另一隻手已經迫不及待地摸向他的下身,黑妮溫的聲音充滿了慾望的嘶啞,「下去,讓你弟弟去聖堂領罰。」

  對於母親放蕩的動作,布麗姬特猶如沒看見一般。母親和家族士兵的性關係還有同其他家族之間的風流韻事幾乎是魔索布萊城中的傳奇,這位女性以在床上征服男性為驕傲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同妹妹對視一眼,兩姐妹恭敬退出謁見室,並細心地關好門。

  「母親要享用那個人類女性?」門外,貝琪站在蜘蛛石像下,表情怪異地問自己冷漠的妹妹。

  「不清楚,母親有自己的想法。」布麗姬特看了一眼傳出高亢興奮呻吟聲的大門,對姐姐點了點頭,始終沒有表情的臉上終於揚起了一個血腥的笑容,「我得去招呼一下我們可愛的小弟弟了。」

  貝琪瞭然地笑了笑,表情曖昧,「你可悠著點玩,那小子可還沒成年呢,我留著他還有用。」想到自己的計劃,貝琪低聲提醒妹妹。

  「我知道。」尖叫低吼聲不斷地從門內傳出,可以想像裡面的情事該有多激烈,這讓兩個女性卓爾渾身燥熱不已,布麗姬特伸手揉了下自己的胸部,另一隻手迫不及待地撩開短裙的下襬,情不自禁地伸向自己的兩腿間。

  貝琪邪惡地一笑,突然貼近她,伸手拔下自己腰間的蛇首鞭,握著蛇頭形狀的鞭首,順著布麗姬特張開的腿間猛地插了進去。

  突如其來的貫穿讓布麗姬特立即發出一聲短促地尖叫,那蛇頭形狀的鞭首雖然不過一手掌握,卻有半臂那麼長,布麗姬特被刺激的收攏雙腿,連同貝琪的手一起夾進腿間。

  舔了舔乾渴的唇,貝琪握住鞭首的手使勁往上送了送,然後抽回手,挑眉看著妹妹腿間垂下的鞭子,惡意地笑了起來,「看來你需要瀉瀉火,否則我們可愛的小弟弟會承受不了你的熱情的!」

  這種不上不下的滋味真糟糕。布麗姬特叉開雙腿,握住裝飾著寶石而凹凸不平的鞭首快速地抽插了兩下,皺著眉將垂下的鞭子繞在大腿上,也不管兩腿間的泥濘,就著插入的姿勢走向貝琪,「你這鞭子太細了,哎!」她發出一聲不滿地嘆息,「那幾個人類男性看著很高壯,姐姐,要不要一起試試?」

  放下冷漠的卓爾女性因為欲望而變得嫵媚放蕩,眼角眉梢都含著春情,紅色的眼睛裡翻轉著情欲,毫不羞恥的對貝琪建議道。

  感覺自己兩腿間也是一波一波的熱流,貝琪欣然同意。

  拱門內,一聲高過一聲的呻吟不斷地在空曠的洞穴裡迴蕩,許久,一聲猶如野獸般的低吼拔地而起,呻吟聲似乎低了下去,沒一會兒,謁見室的門悄然打開,四五個身材高大肌肉健碩的男性卓爾魚貫而入,呻吟粗喘聲此起彼伏。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1:40

卷二 第十三章 恨意

  人類戰士的背影顯得高大而魁梧,手裡握著巨劍,步伐沉穩,高亢的歌聲渾厚有力。

  「我發誓將對所愛至死不渝……」

  伊恩坐在鐘乳石洞的頂端,俯視著蕈傘群,腦海中卻不斷重複著不久前的那一幕,耳邊一直迴蕩著人類戰士那句戛然而止的歌聲。

  該死的語言。

  伊恩的目光深邃下來,幾不可聞的哼了一聲,心情與其說詫異不如說是憤怒、挫敗和煩躁的綜合。

  他霍然站起身,眺望著城市北方一座閃著柔和磨光的建築,那個區域是專屬於學院的,在不久的將來,當他行過成人禮,他就會進入格鬥武塔進修。

  他的目光停在一座十分樸實的尖塔型建築上,那是蜘蛛學院的圖書館,裡面存放著至今為止,黑暗精靈所能收集到的一切有關地表的知識,包括地表通用語。

  伊恩為自己這個瘋狂的想法嚇了一跳。

  總有一天,你會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的!

  伊恩憤恨地對自己說,卻情不自禁地將目光調回,死死盯著蕈傘群中唯一有著些微亮光的屋子。

  在幽暗地域中少見的燭光從那屋子的窗戶中流露出來,伊恩知道,那是為了沒有夜視能力的人類所準備的。

  像是能夠看穿屋子,死死盯住那個人類少女一樣,伊恩咬牙切齒,心中反覆翻騰著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的情緒,猶如滔天巨浪一般在眼中積聚,不斷升溫的視線,炙熱到幾乎要將那座屋子灼出一個洞來。

  「下來!」一聲冰冷的低喝聲打斷了這個年輕黑暗精靈的情緒。

  伊恩低下頭,看清來人後,嘴角勾起一分笑意,他施展黑暗精靈貴族血統的天賦技巧懸浮術輕鬆在落地,迎了上去。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力道大的足以讓猝不及防的精靈跌倒,伊恩捂著火辣辣的左臉,困惑的抬頭看著眼前瘦高的女性卓爾,「姐姐?」

  坎蒂絲是個纖細的卓爾精靈,她要比母親和兩個姐姐們都要高上半頭,裹在秘銀鎖甲下的身體玲瓏不失飽滿,一雙翹挺的圓乳緊扣在鎖甲下,露出深深的乳溝,身為女性中少有的戰士,坎蒂絲的鎖甲不同於祭司,魔法斗篷下的鎖甲密實的緊貼肌膚,翹挺的臀部,纖長的雙腿展露無疑。

  「站起來。」清越地聲音如同溪澗的泉水,卻因為主人毫無起伏的音調而顯得冰冷無情。

  伊恩皺了下眉,捂著臉站了起來,鮮紅的雙眼難得帶上了一分委屈,他甚至稚氣地微微偏開頭。

  看著眼前的伊恩,坎蒂絲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她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探向伊恩的全身,目光停在他的腹胸前微微一滯,又很快錯開,看向他的臉。

  這是她第一次擔任「養母」一職,她花了十幾年漫長的時間在這個男性卓爾的身上,從他還是個嬰兒開始,她醒著的每一分每一秒幾乎都耗在他的身上。

  在黑暗精靈的社會中,擔任養母,不只是養育嬰兒成人,同時也要灌輸他所有的行為規範。這個孩子必須要學習基本的動作和語言技巧,如同所有的智慧生物一樣;但是,卓爾精靈的孩子還必須接受維繫這個混飩社會的各種戒律的煎熬。

  最重要的是,養母要無時無刻提醒每一個男孩,男性遠比比黑暗精靈女性低下的地位。

  坎蒂絲知道自己做得不夠。

  這個孩子有著黑暗精靈特有的狡詐,奸猾和殘忍,可又有著其他男性沒有的大膽好奇和散漫自由。

  在這十幾年中,坎蒂絲教給他更多的是如何生存,如何運用雙刀解決敵人,而不是卑膝屈顏的討好卓爾女性。

  她太過放縱他了。

  坎蒂絲看著伊恩英俊的臉龐,陷入了深切的思念,她一直想將這個男孩培養成那個人的樣子,卻忘記了,伊恩還太年輕,沒有那個人的實力和地位,她的一廂情願會害得他丟掉性命的。

  坎蒂絲看著伊恩,把蛇首鞭從腰間解了下來,在她拿起雙彎刀之後,坎蒂絲已經很少用到蛇首鞭了。

  她是為了他好。

  坎蒂絲眯起眼,遮住望向蛇首鞭的厭惡之情,手卻毫不猶豫地甩向伊恩。

  當長鞭的毒牙撕扯上伊恩的血肉時,他的臉上仍舊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憤怒不解從那雙寶石般的紅眼睛流露出來。

  「為什麼打我,姐姐?」伊恩看向他的養母,也是他最為親近的姐姐,卻發現她的眼神如同黑暗中潛行的野獸一般兇殘,蛇首鞭交織成一片鞭網,密不透風地將他籠罩在內,每一下,都能勾下他的血肉,讓他無處可逃,沒一會,他整個人就如同浸染在鮮血之中。

  「被人類女性刺傷,讓黑妮溫主母的禮物潛逃,晚於巡邏隊回城,至今仍舊全無悔意,伊恩,是不是我太放縱你了,讓你連基本的規則都忘記了?」

  從巡邏隊員的口中聽說了這件事,坎蒂絲就一直坐立不安,甚至再一次缺席了今天例行的家族會議。兩個姐姐對她的恨意和殺意由來已久,她不是不知道,但礙著她的武力和地位,兩個姐姐也知道收斂,只要不傷及性命,對於姐姐們背後的小動作,她一向視而不見。然而這次卻是家族的王子見習生、由她負責教導的伊恩犯了錯,她不覺得兩個姐姐會錯過這個打擊她的好機會。

  「去神堂領罰,沒有我的命令,你不可以離開神堂半步,任何人也沒權利為你求情!」坎蒂絲收回蛇首鞭,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遍體鱗傷的年輕卓爾,意有所指地大吼一聲,然後憤恨地調頭離開。

  伊恩虛弱的趴在地上,感受到周圍黑暗精靈們惡意嘲笑的目光,他就祈求地表上的一切生物們通通死光滅絕。

  尤其是那個人類少女——薇拉!

  刻意灌輸的扭曲理念讓這些恨意毫無理智可言。

  他一遍遍咀嚼著這個名字,直到那股恨意刻進他的皮膚血肉中,才踉蹌的起身,不敢耽擱地走向家族神堂。

  蛇首武器所帶來的電擊般的抽搐和悶痛,慢慢渲透他的肌膚,使一波又一波的魔法能量傳遍全身,讓他的肌肉緊繃、抽搐到能伸展的極限。

  有多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持久又尖銳的疼痛了?

  年輕的卓爾垂下眼,精緻的臉半掩在陰影處,神情喜怒不變,柔和的魔光融進年輕卓爾猩紅的眼眸中,折射出尖銳而兇殘的光華。

  該死的,薇拉!

  他突然抬頭,看了看不遠處流瀉燭光的小屋,嘴角邪佞的一勾,精緻的眉眼帶著一抹不懷好意,他抬手,舔去胳膊上的鮮血,閃身隱入蕈傘群。

  ※※※※※※

  頭痛欲裂。

  這是薇拉睜開眼後的感覺。

  身體就像被馬車碾過一樣,連根手指都動彈不得,眼前金星亂冒,無數光怪陸離的圖案在視網膜上浮現晃動,而後散開;心臟也突突直跳,劇烈的搏動透過血管連接到太陽穴,最後傳入耳朵裡化為轟鳴。

  「薇拉,別怕……」

  薇拉睜開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良久,等到窒悶的胸口稍微好過一點,才試著動了動手指,然後頂著重若千鈞的腦袋,慢慢地撐坐起來。

  「薇拉,別怕……」

  一聲低柔,一聲沉穩,最後都化為溫柔的呢喃,一點點的消失……

  昏暗的燭光無風晃動,在牆角灑下斑駁的光影,灰白色的天花板,塞了一套簡陋木質桌椅就顯得狹小而混亂的斗室……鼻端瀰漫著陌生的味道。

  薇拉將自己縮成一團,雙手緊緊抱著痠疼的膝蓋,看著身下骯髒而凌亂的床單,心臟突然狂跳起來,清醒的剎那間,有無數的畫面瘋狂地撞入腦中,吉光片羽的零碎畫面走馬光燈一般閃過,復又消失變成巨大嘈雜的聲音,在耳邊不斷地迴響。

  「救命……不要……」

  「不要殺我……啊……」

  「快跑,薇拉,快跑……」

  「哥……」

  「薇拉,別怕……」

  「我發誓將對所愛至死不渝……」

  無法承受這種瘋狂的轟鳴,頭像是被人用鋸子慢慢慢慢剖開般難受,薇拉晃了兩下,半跪在床上,十指緊攥住床單,冷汗爭先恐後冒了出來,然後是眼淚。

  「我的薇薇……」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伴隨著腳步聲,是一聲嘶啞溫柔的輕嘆。

  薇拉閉閉眼,覺得這聲音應該讓她毛骨悚然,可是如今,她卻木然地看著骨節發白的纖細手指,遲鈍的動也不動。

  一雙手伸了過來,力道溫柔的扶住她的雙肩,將她輕柔地抱起,放在了窄小的床上,手指溫柔地穿過她金色的長髮,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捋順。

  怔忡良久,薇拉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地避開了那隻乾枯如柴的手。

  那手微微一頓,不以為意地撩了撩薇拉額前的碎髮,露出她蒼白的小臉,似乎知道她的抗拒,那手帶了點惡意興味的撩撥她的臉頰,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故意用詠歎調一般嘆息,「我的薇薇啊,真是不聽話呢……」

  薇拉側著頭,專注地看著映在床上的影子,那帶著絲橘黃的灰色影子纖細而瘦弱,隨著人的動作緩緩蠕動,就如同擁有自主意識的活物一樣,恍惚間,似乎下一刻就會被影子吞沒。

  赫伯特微微眯了眯佈滿血絲的眼,毫無預兆的,猛地鉗住薇拉尖尖的小巴,桀桀笑了起來,「怎麼了,薇拉?知道做錯事了?不向哥哥道歉麼?」

  像是平靜地湖面突起波瀾,薇拉海藍色的眼眸微微動了動,看向赫伯特眉眼間的青灰色,這張佈滿死氣的臉讓她找不到絲毫熟悉的感覺。

  赫伯特挑了一下眉骨,端詳著薇拉漂亮的小臉,目光滑下她裸露在外的脖頸和雙肩,眸光幽深。

  「哥……」

  「嗯?」赫伯特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空氣中飄來蠟燭的灼燒味,混合著少女的清香讓他覺得如同飲過烈酒般的微醺,手指順著她的臉頰下滑,撫摸她猶如上等天鵝絨一樣的肌膚,不滿地看著上面礙眼地細小傷口,手掌覆蓋在上面,慘白的唇翕動了幾下,一團柔和的白光閃現在他的掌心,等白光消失時,那些讓他覺得礙眼的傷口已經不見了,肌膚光滑如初,他滿意地咧了咧嘴,拉下薇拉搭在身上的床單,打算細細地檢查。

  薇拉就如同一個沒有了生命的木偶,任由赫伯特將她遮體的床單拉開,露出寸縷不著的身體。

  「哥,媽媽死了,父親死了,姐姐死在骯髒的馬廄,大哥死在冰冷的河水裡,斯蘭多夫死在隧道了……那麼多人都死了,我們為什麼還活著?」

  曖昧的氣氛一滯,赫伯特的手猛地一頓,下一秒,狠狠地勒在薇拉縴細的脖子上,挾著疾風般的狂怒和絕對陰鷙的壓迫森然而至,骷髏般醜陋至極的面容猙獰如惡鬼,心頭翻滾的是止不住的恨意與瘋狂,「薇拉,你就這麼想我死?是不是?尼爾・蘭尼斯特就那麼好,即使死了都讓你唸唸不忘?」

  「看清楚,你看清楚,我也是你哥哥!你也該愛我的,你應該愛我的!明明……明明我才是最該得到一切的人,王座,還有你……一切的一切,都該是我的……我的!」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1:51

卷二 第十四章 取悅

  蘭尼斯特是極為古老的家族,母系祖先可以追溯到托瑞爾行星(被遺忘過度的架空星球)誕生之時,父系血緣則來源於在月影島建立強大王國的安達爾冒險者。但是隨著時代的遷移,這個被遺忘國度中的古老家族逐漸沒落,成了北方領土上的一個領主貴族,世代為塔馬關之王,恪守著荒蕪廣袤的土地。

  然而這一切,從薇拉的爺爺開始有了改觀,塔馬關以北的荒蕪土地竟然是太古宙綠岩帶,經過幾千年的地質運動,居然形成了金礦床的礦源層。

  金礦!

  這在使蘭斯尼特家族成為最富有的貴族同時,也引來了眾多覬覦者的目光。

  三年前,這個家徽為鮮紅地上金色咆哮猛獅的古老家族遇到掠奪者聯盟的襲擊,塔馬關淪陷,整個蘭斯尼特家族覆滅,唯一生還的直系血脈,僅有薇拉・蘭尼斯特一人。

  她被她的哥哥,同樣金髮碧眼的尼爾・蘭尼斯特壓入河水中,用身體擋住了敵人的長矛。

  在外求學的蘭尼斯特家次子,薇拉的父親歐索夫・蘭尼斯特的私生子,赫伯特・蘭尼斯特聽到消息趕回來的時候,只來得及救下已經被嚇傻了的薇拉。

  那時候的薇拉十三歲,對於這個之前接觸並不多的哥哥還沒來得及生出一絲親近之情,就被血仇矇蔽了雙眼的赫伯特當作禮物送給了北方總督塔格里安,一個可以當她爺爺的老男人。

  愛他?

  雙眼無神地薇拉突然扯出一抹譏笑,慢慢垂下眼簾。

  僅剩的一點血緣之情也在他不顧自己的哭喊,決定接受塔格里安總督的建議,送她來幽暗世界的時候被無情的抹殺了。

  赫伯特瞬也不瞬地盯著薇拉,赤紅的雙眼幾乎被她蒼白色唇角的笑容刺痛,眼中的瘋狂更盛往昔。

  「你看著我,看著我,說你愛我,快說你愛我!」他鉗住薇拉的肩膀瘋狂地晃動,力道大的再一次扯開薇拉背部的傷口。

  薇拉抿著唇,悶哼了一聲,閉上了雙眼,只是嘴角笑得更加譏誚。

  她受夠了!

  受夠沒日沒夜的噩夢:父親滴血的人頭,姐姐撕裂的下身,還有哥哥腫脹變形的臉;她受夠了瘋狂的赫伯特,這個只剩下復仇奪位的男人根本毫無理智可言,悲哀而可憐……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她留戀的?薇拉默默地問自己。

  沒有!什麼都沒有!

  最可怕的不是絕望,而是對所處的世界毫無留戀吧!

  「為什麼不愛我,為什麼不愛我?」赫伯特的嘴唇不受控制的哆嗦起來,握著薇拉肩膀和頸部的手無意識地收緊,嘴裡來來回回的只重複這一句話,雙眼迫切地在薇拉慘白的小臉上搜尋,焦急地尋找一點點溫情,卻看不到,薇拉的嘴唇已經因為窒息而變成了青紫色,臉色也由漲紅轉為暗青色。

  「薇拉!薇拉!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我只有你了,你愛我的對不對?」赫伯特哀求著,腦中卻無聲叫囂的都是哀慟與怨恨。

  為什麼?憑什麼?

  明明他也是父親的兒子!

  就因為他只是私生子?

  所以他沒有繼承權,所以他得不到薇拉?

  這一切都不公平!

  「咚!」

  一聲敲擊聲,讓赫伯特全身一抖,霍然想起自己所處的並不是能任由他情緒外露的地方,神情一怔,才恍然低頭看向薇拉。

  像是被火燙到一般,赫伯特迅速鬆開緊鉗著薇拉的手,踉蹌的後退,碰倒了身後的木椅,發出碰撞的聲音。

  「薇拉?」赫伯特粗嘎地聲音因為驚慌而變的更加扭曲,他不敢置信地看著無聲無息的薇拉,復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渾身都止不住地顫抖。

  他……他都做了什麼?

  他甚至不敢靠近床邊,只是神情呆滯地站在原地。

  床上的少女就像一株靜夜開放的薔薇,金色的長髮鋪散在床上,被昏黃的燭光渲染成橘紅色,更襯著瓷白色的肌膚細若凝脂,玫瑰花瓣一樣的唇褪去了嫣紅,仍舊嬌豔欲滴。

  薇拉的美貌在整個北境都是有名的,無數北境的男人無不豔羨尼爾・蘭尼斯特:古老的貴族多是近親結婚,以保血統的純淨。

  只是如今,這份美麗被一股死氣所籠罩。

  赫伯特定定的站著,彷彿一具凝固的雕像,良久,他才慢慢踱到床邊,指尖輕觸薇拉還帶著體溫的臉頰,忽然咯咯笑了起來,「這樣也好……這樣也好,薇薇,哥哥將你做成亡靈好不好,這樣你就永遠會聽哥哥的話了,永遠也不會離開哥哥了……」他輕輕摩挲著薇拉的眉眼,卻下意識地避開薇拉的口鼻動脈,乾枯的指尖溫柔的劃過她的下巴,撫摸她玲瓏的身體,「等你完成卓爾交代的任務,拿到我想要的東西,我們就回家好不好……等我收復了塔馬關,我就是塔馬關之王,薇薇,我……」

  「咚咚咚!」

  大力的敲門聲打斷了赫伯特的喃喃自語,那幾乎要將門板敲碎的力道充分顯示了主人的不耐煩。

  赫伯特眼中快速地劃過一抹殺氣,又溫柔地看了一眼薇拉,用被單將薇拉赤裸的身體蓋好,才起身去開門。

  「跟我來。」

  門外站著的卓爾精靈黑妮溫主母的侍父邁特,這個高瘦的精靈戰士不屑地看了一眼赫伯特,譏諷地拋下三個字,轉身往外走,他並不適應有光的地方,即使只是微弱的燭光,也會灼傷他的雙眼,讓他黑色的肌膚感到不適。

  所以說,人類真是麻煩。

  赫伯特皺了下眉,略微遲疑,斯蘭多夫的死對他並不是沒有影響,剩下的四個騎士不過是從塔馬關內逃出來的下等衛士,在黑暗精靈的戰士面前,自保都是問題,更何況保護他?而且現在他們又不在身邊。

  赫伯特有些後悔過早的讓他們去休息,而不是留下來給他當炮灰。

  沒有聽見身後的聲音,邁特回過頭,臉上忍不住的嘲諷,「放心。」他停了一下,語氣嘲弄,「黑妮溫主母恩賜,准許你和你妹妹參加今晚的祭典,不過,首先得幫你換張臉,否則會嚇壞羅絲女神的侍女的。」

  不去管精靈語氣中的諷刺,赫伯特眼中飛快地閃過異彩,為了獲得力量,他和深淵惡魔做了交易,成為了亡靈法師,同樣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容貌俱毀。

  黑暗精靈作為天生的魔法種族,除了具有強大的魔抗能力,還有就是他們與生俱來的魔法天賦,很多在人類來看來生澀晦奧的魔法,對於黑暗精靈來說卻能輕鬆駕馭。

  杜堊登家族的馬烈絲主母的得意技能就是製作靈藥,包括容貌恢復的靈藥。在黑妮溫主母佔領杜堊登家族聖堂後,赫伯特毫不懷疑黑妮溫主母會將那些靈藥據為己有。

  這也是赫伯特來地下世界,同黑妮溫主母做交易的另一個目的。

  他會用新面貌來迎接薇拉的「新生」!

  想到這,赫伯特腳步輕鬆地跟上了精靈侍父。

  ※※※※※※

  他一定是瘋了!

  伊恩的眼神情不自禁地飄向黑色的蜘蛛神像後的練功房。

  那裡是家族武技長教授家族戰士的地方,總共三件屋子,多彩的魔光球間隔著一定的距離安放在高挑的房屋中,讓整個房間都沐浴在柔和的光芒中,前面兩個練功房有三個門,東面的門是通往外面的房間連接著家族的陽台,另外一個就在南牆上,通往最後一個房間,那裡幾乎是他養母坎蒂絲的私人房間,後來成為伊恩的休閒基地,那個房間的南門通往走廊,直達現在他所處的聖堂。

  伊恩拿著掃帚,不安地變換著姿勢,如同他焦躁不定的內心。

  他一定是瘋了。

  他再一次對自己說。

  他沒想到,當他攜著洶湧地恨意潛入人類居住的小木屋時,看到的居然是謀殺:人類羸弱的少女赤身裸體的躺在床上,安靜的微笑,而據說是她哥哥的男性死死掐著她的脖子怒吼著他完全聽不懂的語言。

  他該高興的。

  伊恩收回目光,混亂地掃了一下乾淨地可以映出他樣子的大理石地面,裡面的卓爾精靈懊惱地扒著他本就凌亂的長髮。

  他居然用石子驚醒了明顯陷入瘋狂的男人,將被他恨之入骨的少女偷了出來!

  「哦,我的神啊!」伊恩摀住臉低呼,誰能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夢!

  絕對是夢!

  他不可能在坎蒂絲無緣無故地盛怒下還跑去偷了個人類少女藏在她的床下!

  「我親愛的弟弟——」

  一聲嘲弄的低笑打斷伊恩的懊惱,他極快的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不斷地給自己做心靈建設,放鬆麻痺自己的思想。這是坎蒂絲教給他的一項極為好用的小技巧,可以防止高階祭司對他進行心裡窺探。

  佈滿金屬蜘蛛的大門豁然洞開,一身華麗祭祀袍的貝琪站在大門的中央,得到人類戰士「滋養」的卓爾女性嘴角噙著滿足的笑,曼妙的身材也因這份被滿足地愉悅而變的更加柔軟,散發著魔媚的氣息,只是,在魔索布萊城,還沒有哪個男性卓爾膽敢盯著這位女性祭司欣賞她的風情。

  「貝琪姐姐。」伊恩面無表情的問禮,下意識地注視著自己的腳趾。這是他一貫面對女性祭司的動作,當然除了他的養母和老師坎蒂絲,儘管坎蒂絲並沒有特別灌輸他男性與女性地位的區別,但不代表伊恩不清楚。

  貝琪對她的稱呼不以為然,性欲得到滿足的她今天心情格外好,當然,她不否認,能同妹妹布麗姬特結盟共同對付坎蒂絲讓她更加心情舒暢,她似乎已經預見了那個高傲戰士卑微地匍匐在她腳下的情境。這樣美好的想法讓她忽略了伊恩的無禮。

  「你已經十八歲了,」貝琪走近他,圍著他打轉,手指在他的鎖甲上摸索,嘴角曖昧,「你已經在魔索布萊城過了十八年,你生命中最重要也是最悠閒的一段時間已經過去了。」

  伊恩沒有反應,因為他知道這位暴虐地姐姐無非是想拿他打發無聊,就像過去十八年的任何時候,他維持著站姿,忽略掉在他身上游移的手指,渾身肌肉僵硬地緊繃著,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姐姐會突然對他揮鞭相向。

  「看著我。」貝琪的手在他肚臍的位置徘徊不去,低聲命令道。

  伊恩皺了下眉頭,有些不知所措,卓爾男性面對女性有天生的怯弱感,更可況兒時無數次遭到鞭打的印象已經牢牢地刻在他的腦子中。王子見習生,聽著好聽,這其實不過是地位最低下的僕人,他唯一能夠直視的就只有跑過地面的諸多低賤生物,當然,蜘蛛是個例外。每當有蜘蛛爬過他的視線時,他就必須把目光移開。因為蜘蛛對於王子見習生來說實在太高貴了,不能讓他糟蹋。

  「看著我,」貝琪再度喝道,語調中隱含著極度的不耐煩。

  伊恩曾經看過這種怒氣的爆發,那股不可思議的強大怒氣摧毀了一切擋路的事物。那是他的母親,在怒氣正熾的時候,揮手間讓一個男性卓爾飛灰湮滅。

  伊恩強迫自己的目光向上移,沿著貝琪袍子上熟悉的蜘蛛花紋往上看,隨時有被一巴掌打在臉上,或是鞭子打在身上的準備。

  「十八歲,已經是成年的年紀了,」意外的,貝琪語調愉悅,她湊近伊恩,口中噴出的熱氣幾乎噴在了伊恩的長耳朵上,「該成年了呢……」

  伊恩竭力忽視她語氣中的怪異感覺,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滑向地面。

  「我讓你看著我。」貝琪突然伸手捏住他的尖下巴,對上他有些迷惑的雙眼,勾唇一笑,另一手順著兩人緊貼的身子下滑,摸到他腿間的男性象徵,狠狠一握。

  從沒被這樣對待的伊恩渾身一震,幾乎要將身前的貝琪甩出去,但是理智讓他皺著臉,不解的看向她,這又是什麼新的折磨人的法子?

  貝琪的面孔距離他不過幾寸,妖嬈地笑了起來,「我的小弟弟,為了慶祝你即將成年,我會送你一份特別的禮物。」

  她推開一步,扯掉底下毫無寸縷的祭司長袍,赤裸地站在他面前,挺著渾圓地雙峰,以一種施恩的語氣說道:「我准許你取悅我,我的小弟弟!」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2:05

卷二 第十五章 隱藏

  閃耀著紫色光輝的圓頂神堂在黑暗中散發著魔幻的氣息,巨大的蜘蛛和半裸的女神像俯瞰著神堂前的空地。

  神堂的大門開著,從外面就能窺見到裡面那座巨大的祭壇,環繞著祭壇座落著許多的長凳,一直延伸到圓頂神堂的邊緣。

  多得不可勝數的雕刻和聖像充斥在這個地方,在柔和魔光下隱隱發亮。

  這裡,只有家族直系血脈的成員才可以獲准進入,卓爾的平民甚至連看一眼的權利都沒有。

  伊恩卻無比的痛恨這裡。

  因為他的整個童年時代都在這裡度過。

  他不知道其他的家族王子見習生是怎樣度過童年的,但他在十五歲之前,日子幾乎都被繁重的工作所堆滿,打掃祭壇,整理長凳,擦拭那些數不清的浮雕,蜘蛛,和聖像,做這些雜務的同時,他還要接受坎蒂絲嚴格的武技訓練。

  黑暗精靈的男性地位低下。

  這是整個魔索布萊城認同的社會形態——母系社會。男性天生要侍奉女性,供女性驅使奴役,沒有交配生育的權利,除非在某方面格外受到女性的青睞。

  伊恩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但是這種觀念是在他日漸成長中觀察或是耳濡目染來的,並不是他的養母坎蒂絲灌輸給他的。

  他一直認為坎蒂絲是不同的,不同於任何一個黑暗精靈。她自然有著黑暗精靈天性中帶來的殘酷和無情,但只有在教授伊恩武藝中才得以體現,更多的時候,坎蒂絲給伊恩的感覺更像親密的家人,朋友。

  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伊恩較之一般的男性卓爾多了一絲好奇和大膽,還有天性中未完全泯滅的純潔。

  所以當他的貝琪姐姐全身赤裸地站在他面前,用命令的語氣讓他取悅她的時候,伊恩有點摸不著頭腦。

  他稍稍抬了抬下巴,用餘光瞟了一眼貝琪的裸體,這是相當大膽的行為,然而伊恩卻沒意識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貝琪那雙傲人的雙峰上時,微微皺了皺眉。

  他第三次看到真正的女性裸體,在魔光下,雙眼不同於在黑暗中只能感受熱源,不再是斑駁晃動的紅色斑塊,他可以清晰的視物。

  和人類少女的柔軟白皙不同,貝琪全身肌膚黝黑,肌肉結實,渾身都勃發著一種力量之美……

  伊恩不自覺地將眼前的人同人類少女的相比,目光不甚在意地撇開,背著手,腳尖在光可鑑人的地板上畫了個圈,又點了點,目光微微錯開,向身側的小房間看了一眼,才收回目光,沉默地站好。

  「怎麼,坎蒂絲沒教過你怎麼取悅女性嗎?」貝琪毫無羞恥感的挺了挺胸,輕笑了一下,手指點在伊恩的肩膀上,繞著伊恩轉了一圈。

  她不得不承認,伊恩是個好苗子,像他的父親——現任侍父邁特,身材勻稱,四肢修長,身為戰士的長期訓練讓他不同於法師們的纖細單薄,寬肩窄腰,臀部結實,臉蛋更是出奇的精緻。

  貝琪滿意地笑起來,在他面前站定,微眯了眼睛,修長而纖細的手指攀上自己的酥胸,在一處暗色的齒痕上輕輕摩挲,喘息頓時不穩了起來。

  那是不久前和人類戰士歡愛時留下的痕跡。

  指尖的摩挲變成了掌心的揉搓,但這遠遠無法解除貝琪身上的燥熱,她有些迫不及待,雖然她通常不會和未經人事的少年精靈做愛,不過這樣未經雕琢的雛兒,也許會別有一番滋味兒!

  貝琪的指尖劃過伊恩精緻的臉龐,經過纖細的頸抵達領口,靈巧的解開鎖甲的暗扣,用指尖輕刮他的鎖骨。

  一陣酥麻的異樣感傳遍全身,伊恩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警惕又不知所措地盯著貝琪,看了看她的指尖,復又低頭看著自己的鎖骨,似乎在懷疑這個喜怒無常的姐姐是不是又在戲弄他,對他施加了某種魔法,他擰著眉,銀河似的長髮隨著他的動作在肩頭晃動,髮梢拂過他的脖子,他立即嚇的跳起來,僅僅是這一個動作,他的肌膚似乎變的極其脆弱而敏感。

  貝琪哈哈笑起來,聲音中難掩著興奮和重重欲動,這樣敏感的男性,會在她的身下綻放怎樣的美麗啊!貝琪覺得自己僅是想像就越來越興奮了,精緻秀美的臉龐綻放出渴欲的光芒,嬌豔的的唇如同如飲血般飽滿紅豔,她看著避她如蛇蠍般的小弟弟,抬腳勾起腳邊的蛇首鞭,飛快地向伊恩甩去。

  即使精神緊繃,身體在大腦反應前已經飛快地躲開,但當蛇首鞭的鞭影甩到腳邊的時候,伊恩強自拉回了理智,站住了腳跟,用身體迎向了貝琪的鞭子。

  男性沒有躲避的權利,這次躲開了,只會激怒他處在興奮中的姐姐,得到更加殘暴的對待。

  蛇首如同活物一般,並沒有抽向伊恩的腿,而是啪的一聲脆響,擊打在伊恩的腰眼。

  略帶精神攻擊魔法的鞭子準確地打在伊恩的敏感處,點擊感瞬間擴散深入,伊恩的身體晃了晃,嘴唇顫抖,一聲沉悶的呻吟溢出喉嚨,在安靜的神堂中異常的性感。

  貝琪舔了舔唇,勾唇笑了以來,「果然是敏感的小東西。」她的目光落在伊恩的雙腿間,他的某個器官似乎因為剛剛一鞭強烈的刺激而開始勃起,撐起了秘銀的鎖甲。

  伊恩也發現了自己的窘態,他挺了下胸,向後撅了撅屁股,試圖讓那個不受頭腦支配的器官掩藏起來。

  貝琪似乎對這種逗弄遊戲有些不耐煩,她收回鞭子,眯著眼,微張著紅唇,滿身妖嬈嫵媚地氣息,緊緊盯著她的獵物,她的下體早就泥濘不堪,渾身燥熱不已,指尖不耐煩地摩挲著鑲嵌著寶石的蛇首鞭,愛撫著鞭子上的毒蛇,讓它們恣意在自己光裸的身體上攀爬蠕動,甚至叉開雙腿,指引著它們進入她早已愛液橫流的秘洞。

  「脫衣服!」貝琪欣賞著伊恩震驚的目光,羅絲女神就是代表著混亂與淫欲的邪惡神抵,對於女性卓爾用她賜予的神物自慰,絲毫不會感到不悅,蛇首鞭不僅僅是祭祀們的武器,更是女性卓爾淫亂殘酷的象徵,「快點!」她不耐地催促道。

  伊恩垂著頭,心裡隱隱有些抗拒,只是這一下的遲疑,激怒了越來越暴躁的貝琪,蛇首鞭的三頭毒蛇,還帶著晶瑩的液體就以迅雷之勢,準確的打在伊恩秘銀甲下凸起的部位,「卑賤的東西,膽敢違抗我的命令?」

  被擊中脆弱的部位,伊恩痛的俯低身子,急劇喘息,用手肘支撐自己身體的重量。

  貝琪輕蔑地一笑,鞭影不斷地揮舞,在他的脊背上抽打,她的耐心徹底告罄,如果不是身體未得到滿足,她絕對會讓這個卑賤的家族奴役下地獄去!

  貝琪從來沒有等待忍耐的習慣,她暴戾的脾氣中向來為所欲為慣了。

  她一腳踢翻滿臉大汗的伊恩,不顧他扭曲痛苦的表情,直接跨跪在他的臉上,邪惡地一笑,她冷酷地命令道:「給我舔乾淨!」

  伊恩別開臉,眼角仍舊捕捉到那裡的情境,黑色的仿若無底洞一般的地方隨著她扭動滴落晶瑩的液體,甚至還參雜著一絲濁白,那景象讓他差點嘔吐出來,這樣的羞辱如同一柄尖刀凌遲著他的驕傲,即使地位地低下,他也從受到過這樣的對待!

  伊恩將牙齒咬的咯噔響,雙手緊緊握成拳,猩紅的雙眼中全是猙獰的殺意,心中噴湧的炙熱怒氣已經讓他的理智燃燒殆盡,在貝琪又一次用輕蔑地聲音對他低喝時,伊恩抽出了腰間的武器,對著已經被慾望沖昏頭腦而毫無防備的貝琪刺了過去。

  「啊!」

  被彎刀從背後刺穿,貝琪發出尖銳而淒厲的尖叫,她緩慢地低頭,不敢置信地瞪著眼睛看向從腹中穿透而出的冰冷刀尖。

  伊恩的臉冷若冰霜,在這刀刺出後,他已經完全冷靜下來,在貝琪尖叫的同時,他已經腳掌使力,從貝琪的下身滑行而出,另一隻手上的短劍絲毫不停洩對著貝琪的心臟刺了過去。

  貝琪的喉嚨咯噔咯噔響了兩聲,鮮紅的血液從她的嘴角蜿蜒而下,那雙總是盛氣凌人的猩紅雙眸一點點黯淡了下去,這個殺人無數的年輕祭司,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委頓在地,結束了她邪惡的一生。

  伊恩無情地抽出短刃,噴出的鮮血濺在他的臉上,被他冷酷地擦掉,伊恩冷冷地看著地上的裸體,毫不留情地又補上了兩刀,才放鬆了緊繃的肌肉,跌坐在地,冷靜地考慮如何善後。

  殺死家族未來的女性祭司,一旦被發現,等待他的不僅僅是死亡那麼簡單,他狠狠咬了咬唇,才發現自己的背上早已被冷汗浸濕。

  喘息了好一會兒,伊恩才平復了呼吸,他將還插在屍體上的兵器抽出,用貝琪脫下的祭祀袍擦乾淨上面的血液,才收刀入鞘,用袍子將貝琪的屍首遮蓋住。

  他必須盡快處理她的屍體。

  他站起身,打算趁著無人的時候將屍體扔到陸橋深淵,那裡是坎蒂絲告訴他的另一處秘密——蛛化精靈的棲息地。

  「你膽子還真大。」

  突然傳來的聲音讓伊恩悚然一驚,他幾乎在抬頭的瞬間已經將武器拿在手裡,飛快地向發聲地略了過去,卻在看見蜘蛛神像腳下的人停住了腳步,他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我……我,姐姐……我,是,是她,是貝琪她……」伊恩結結巴巴地試圖解釋,如果是其他人發現他犯下的罪行,他會毫不猶豫地出刀擊殺,但面前這個人,卻是整個魔索布萊城對他最好的坎蒂絲。

  「我們的世界是個嚴酷的世界。」坎蒂絲看了一眼伊恩,語調平靜,毫無起伏。

  伊恩屏息站在原地,聽到這句話,有些不解而怯弱的看著坎蒂絲。

  「如果不能逃離,你就只能適應。」坎蒂絲望向神殿內,目光悠遠,伊恩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現那是他們平時所處的練功房。

  「你一定要好好地學,學習一切能活下去的技能,卑鄙,殘忍,忍耐,冷酷,無情,詭辯,狡詐……接受你週遭環境的現實,不予餘力的融入其中,你必須學著瞭解敵人並且征服他們,不擇手段。」

  坎蒂絲不理會卓爾少年疑惑糾結的表情,走向貝琪的屍體,彎腰將其拉起,扛在肩上,逕自走出神殿,「對自己做好暗示,你的聰明才智足夠讓你可以逃過一切的制裁。」她停下腳步,頭也沒回的暗示道:「那個人類少女不見了,你父親帶的巡邏隊就在附近。」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2:19

卷二 第十六章 真容

  伊恩仔細地將沾滿血污的地板擦拭乾淨,又在冰涼的地板在細心的搜查了許久,直到確認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破綻,他才癱坐在地上,休息了片刻。

  擊殺一個即將會成為高級祭司的女性,而且還是家族的直系血脈,這足以給菲布蘭契家族以致命的打擊,一個高級祭司,在戰鬥中相當於幾百名普通戰士,這樣的損失,絕對會讓那個野心勃勃一心想要進入議政會的黑妮溫主母震怒發瘋的。伊恩打了個寒顫,紛雜的思緒不斷地在腦中翻騰,坎蒂絲絕對有辦法掩藏好貝琪的屍體,並為她的死亡找一個合理的藉口,他要做的就是做好心理暗示,絕對不能給任何女性窺探自己內心想法的機會。

  伊恩深吸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關好神堂的大門,反身走向與神殿相接的休息室。

  柔弱的少女還在床上昏睡,伊恩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青白的臉色,神色複雜,他伸手捅了捅她的臉頰,看著她柔嫩的肌膚因為他的力道而出現一道紅痕,才像解氣了一般,一屁股坐在她的身邊。

  他還穿著那件沾了血跡的鎖甲,這讓他煩躁不堪,更何況,他似乎感覺到脖子上還殘留著貝琪身下那些噁心而黏稠的液體。

  「真倒霉,該死又噁心的女性……」他嘀咕著扯開自己身上的鎖甲,嫌棄的扔到一邊,即使那是他最喜歡的一套秘銀魔法鎧甲,他一腳踢開靴子,將鎖甲裡的單衣也脫了下來,在屋裡踢踏著找水想要清洗一下,無法宣洩的擔憂和煩躁讓他的動作很大,安靜的休息室裡都是他故意製造出的噪音。

  真是糟糕透了!

  伊恩用水洗掉身上的黏液,惡狠狠地低聲詛咒,他朝桌子上那個模擬納邦德爾石柱的裝置看去,皺了下眉,從櫃子裡拿出一套乾淨地裡衣鎖甲穿戴好,回頭看了一眼沉睡的薇拉,想了想,反身走到她身邊,將她藏在了木床下,才關上門離開。

  ※※※※※※

  最後一絲魔光被門擋住,躺在床上似乎毫無聲息的薇拉睜開了緊閉的雙眼。其實早在門外傳來尖叫聲時,薇拉就醒了。赫伯特神志恍惚下,掐住薇拉的力道並不足以致命,她只是因為猛然的窒息昏了過去,那聲令人毛骨悚然地慘叫聲讓她意識到自己居然又在陌生的地方醒來,這次她不敢妄動。

  薇拉慢慢坐起來,活動著因為長時間警惕而僵直的肌肉,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像是一間起居室,雖然並不華貴,卻也並不像她之前待過的小木屋那樣簡陋,四周的東西因為剛剛黑暗精靈的怒氣而凌亂的散落在地,她揉了揉脖子,光著腳踩在地上,從打開的衣櫃中找了件白色的襯衣,套在身上,定定地看著屋子裡的一面牆。

  那面牆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武器,冷兵器在沒有光的屋子裡,似乎也能折射出冰冷的寒光。

  薇拉走了過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其中一把彎刀,月牙似的刀身就像是掛在天幕之上的皎潔彎月,手柄上鑲嵌著一顆藍色的星形寶石。

  「你不適合用彎刀。」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薇拉一跳,她幾乎下意識地將彎刀從牆上摘下,刀尖對向了身後。

  然而能夠讓她在黑暗中視物的魔法寶石僅僅捕捉到一道殘影,她的手腕一痛,忍不住「呀」了一聲,同時彎刀已經被對方繳獲。

  薇拉捂著手腕,警惕著看著來人。

  「可愛的小姐,可不能用尖刀對向別人。」

  這次,薇拉絕對不會聽錯,是地表通用語!

  薇拉咬了咬唇,低著頭看向自己略微紅腫的手腕,低低地問道:「你會地表語言?」

  「顯而易見不是嗎,我的小姐?」

  那人誇張的行了個禮,似乎沒有注意到薇拉的緊張,上前一步,執起薇拉紅腫的手腕,語氣憐惜而溫柔,「我弄疼你了嗎?哦,真是不應該。」他輕輕揉了揉,在薇拉縴細的指尖上落下輕柔的一吻。

  薇拉僵了一下,盯著他拖住自己小手的黝黑大手,「你是誰?」

  「呀,真是失禮,竟然還沒對我美麗的小姐做自我介紹,您好,我叫康斯坦斯,達耶特獨立傭兵團的團長。」康斯坦斯眨了眨自己淡綠色的雙眸,視線隨著薇拉的眼神,落在自己明亮的金色長髮上時,瞭然的一笑,「如你所見,小姐,我是個半精靈!」

  ※※※※※※

  在幽暗地域的城市內,隧道要比「荒郊野外」的坑洞安全的多,更何況是無比熟悉地形的黑暗精靈巡邏隊隊員。

  伊恩避開了其他黑暗精靈,從不起眼的入口進入了城市隧道,他儘量利用自己的天賦尋找不惹人注意的地方落腳,以避免自己的腳印在石塊上留下可被追蹤的熱感光譜。

  找到邁特帶領的巡邏隊要比往常容易的多,伊恩老遠就感受到了那幾個人類的氣息,他冷笑一聲,這些卑鄙狡詐的人類還真是愚蠢至極,「邁特。」

  他輕輕叫出父親的名字。

  邁特的臉色並不好,只是用眼角餘光斜睨了伊恩一眼,稍稍點了點頭,便將目光緊緊鎖在站在他面前那人的身上。

  「人類,丟失祭品,你惹惱的不僅僅是黑妮溫主母!」邁特的臉色凝重,並沒有之前的嘲諷和輕蔑,顯然對於丟失祭品這件事,後果相當之嚴重。

  伊恩悄然地退進黑暗精靈的隊伍中,低下的頭掩飾住嘴角的笑意,對於莫名其妙將那個人類少女帶走這件事,在伊恩看來更像是一場有意思的報復遊戲,他好整以暇的環抱著胸,觀察著和邁特對峙的那個人類。

  好眼生!

  伊恩楞了一下,回憶起他親自從地表接回來的那六個人類男性,卻發現這個人的確不在那幾人之列。

  那是個高瘦的男性,穿著黑色的斗篷,帽簷擋住了大半張臉,僅僅露出白皙的下巴和單薄的紅唇,偶爾從斗篷下露出幾縷髮絲,在城市石柱魔光的照耀下,泛著金色的光彩。

  居然和那個什麼薇拉一樣的髮色。

  伊恩努了努嘴,低著頭玩弄自己的手指。

  「她不可能自己逃走,一定是有人帶走了她。」那男人低吼了一聲,語氣憤怒又焦急。

  「黑暗精靈不會這麼做,菲布蘭契家族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黑妮溫主母重要的禮物!人類,我不想和你爭辯,對與錯,在羅絲女神面前完全沒有意義,我們必須在今天子夜之前,找到她!」邁特面目扭曲的大吼,他踏前一步,嚴厲地看著面前的人類,大聲的警告,鮮紅的眼中似乎燃燒著烈火。

  「那有可能是其他家族的人帶走了他!」

  「不可能,單個黑暗精靈根本不肯能進入菲布蘭契家族的駐地,菲布蘭契有最強到的防入侵魔法。」邁特否定道,他冷冷地看著男人,「你為什麼這麼確定不是她自己逃跑的?要知道,她曾經自己逃跑過一次!」

  「不可能,薇拉她……薇拉她……」男人的語氣一下子遲緩了起來,語調不穩,明顯隱藏了什麼秘密。

  邁特眼睛一眯,臉色頓時鐵青,他的雙手如疾電般快速揪起男人的衣領,狂怒地大吼,「你做了什麼,你隱藏了什麼?」

  他大力的搖晃使得男人的頭上的兜帽滑落,站在邁特身後的伊恩清楚的看見了他的臉。

  白皙的肌膚透著一種慘淡的青白,五官卻極為精緻,就是跟身為精靈的邁特相比,也毫不遜色,伊恩看著男人那雙湛藍的雙眸時,以為看到那個即柔軟卻又堅韌的少女。

  男人表情有片刻的怔忡,隨即臉色扭曲了起來,他用力甩開邁特的手,藍色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痛苦,又很快被一種莫名的神采所掩蓋,「她死了,我親手掐死了她!」他冷靜的說道,就像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語氣裡似乎還帶著淡淡的喜悅。

  邁特一怔,似乎還沒反映過來他說了什麼,站在他身後的伊恩突然指著他大聲說道:「你是那個赫伯特,那個女人的哥哥!」

  赫伯特輕瞥了他一眼,細長的雙目此時似笑非笑的眯了起來,深邃幽暗的雙眸顏色要比薇拉的深上許多,淺薄卻溫和的臉完全與那骷髏般的形象大相逕庭。

  「你說什麼?」邁特危險的抿著唇,雙手已經放在了腰間的武器上,「你居然殺死了要獻給羅絲神后的祭品?你破壞了交易,還敢向黑妮溫主母索取報酬?」

  赫伯特慢吞吞地抬起頭,對上邁特陰鷙的神情,神色微微一動,目光閃爍了起來,他用手勾起一縷金色的髮絲,在白皙修長的指尖轉動,「黑妮溫主母的靈藥自然是最好的,為此,我會獻上我最誠摯的謝意。」他頓了下,抬頭看著邁特,語氣自然,「請帶我面見黑妮溫主母,有些事,我想當面和她談。」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2:29

卷二 第十七章 傭兵

  在謁見上室外黝暗的狹小前廳中,黑妮溫主母焦躁地在王座上張望。離午夜的祭祀時間越來越近,她準備獻給羅絲神后的意外之喜如今的卻出了意外,直到此時仍舊毫無消息傳來,而在這個措手不及的突發事件之中,她的長女貝琪至今還沒來她面前報導。

  黑妮溫的二女兒布麗姬特・菲布蘭契緊張地站在瀕臨爆發的母親身邊,緊張地捏緊腰間的三首鞭,眼神看起來並不尋常。

  「早該結束了的!出什麼事了嗎?」她邊咕噥邊向廳外張望,期望下一刻,她的同胞姐姐貝琪就可以出現,同她一起分擔母親的怒火。她眼光時不時瞟向王座的另外一邊,她的另一個姐妹坎蒂絲,一反常態地安靜地站在那兒,雙眼微垂,抱著雙臂似乎在閉目養神。

  「真是出奇了……」布麗姬特嘀咕著,平日最積極的不見人影,而一向不怎麼出席家族會議的卻早早地站在那兒。

  「康斯坦斯還沒來?」失去耐性地黑妮溫驀地從王座上站起來,皺著眉踢開一張三角小凳,凳子被她踢翻在地,撞在一名普通的卓爾戰士身上,那年輕地男性卓爾立即惶恐地單膝跪地,看著被撞掉了的蕈狀椅面的一角滿眼驚惶。

  布麗姬特聞言差異地看了一眼黑妮溫主母,皺了下眉,揮手讓男性卓爾退到一邊,又看了眼似乎毫無所覺的坎蒂絲,面對王座上的母親問道:「您請了康斯坦斯?那個盜賊頭子?卑賤的男性?」

  黑妮溫僅是冷淡地看了女兒一眼,又坐回王座,雙眼緊盯著雕飾華麗的廳門。

  「您不會不知道,達耶特獨立傭兵團的真正主人是誰!您這樣做,除了洩密,僅是滿足了他們的腰包,塞滿某些家族的金庫!」

  「注意你的言辭,女兒,」黑妮溫生氣地大聲制止自己的女兒,「你是在對一位主母講話!你是在質疑我嗎?」

  布麗姬特畏縮了一下,垂下頭,惶恐地看著地面,小聲地解釋道:「並不是這樣的,母親,我只是想提醒您,那些卑賤的男性盜賊破壞了我們社會的自然秩序,魔索布萊城根本不需要那些骯髒的盜賊!更何況,早在杜堊登家族還存在時,我們不就知道了,這個傭兵團是班瑞家族的勢力!」

  在布麗姬特提到「班瑞家族」時,黑妮溫不由地皺了一下眉頭,血紅色的雙眼中猙獰著嫉恨和畏懼。幾百年來,班瑞家族一直穩坐著第一家族的寶座,長期受眷於羅絲女神,幾年前同班瑞家族合作覆沒杜堊登家族的時候,她就隱約的感覺到,班瑞家族的主母的地位似乎已經凌駕於任何在魔索布萊城一位高級女性祭司,隱隱有成為羅絲女神代言人的感覺,這讓她畏懼的同時,也生出無限的嫉恨。

  凌駕於整個黑暗精靈之上,魔索布萊城的統治者!

  那是什麼感覺?

  黑妮溫眯了一下眼睛,她的野心可不僅僅止於進入議政會,稱為前八大家族!

  正因為如此,她不可以犯下一點錯誤,不可以讓羅絲女神有哪怕一小點兒不悅,她要爭取羅絲女神長久不衰的眷顧,還要盡一切可能為以後打下基礎。

  黑妮溫斜睨了一眼布麗姬特,這個女兒陰狠有餘,智謀卻不足,政治遠見更是欠缺,遠不能勝任主母一職,她想到自己的大女兒,更是暗中搖了搖頭,要說繼承人選,她更看好坎蒂絲,只是,這個女兒太過桀驁,她隱約覺得,一旦這個女兒成長起來,將不是她所能控制的,甚至還會給整個家族帶來災難。

  嘆了口氣,黑妮溫急躁地勾了一下耳邊的長髮,所以她才會如此冒進的想要討好羅絲女神,獲得她想要的賞賜。

  ※※※※※※

  黑暗精靈的裝束一般都非常的樸素而實用,裹在具有偽裝功用的魔法斗篷之下的,不是飾有蜘蛛神后符號的袍子,就是柔軟卻又堅韌的鎖子甲。

  而康斯坦斯除了不純正的半精靈血統,更是徹頭徹尾的另類,他的肩上披著一件閃閃發光,色彩斑斕的披肩,不僅在光照下能呈現種種顏色,即使在黑暗中,感熱的眼睛也能看見披肩呈現紅外線光譜上的所有色彩。這件神秘魔法功能的披肩是他的父親——臭名昭著的傭兵頭子賈拉索留給他的。

  康斯坦斯披肩之下的那件無袖緊身短上衣,充分展示了他強壯的臂膀和結實的小腹,相比與人類和黑暗精靈,這個半精靈融合了兩個種族的優點,修長又不失健碩,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是經過千錘百煉的磨練,肌理清晰緊致,勁瘦的腰身露在緊身褲外,肚臍的部位繪著翅膀形狀的神秘圖文。

  「半精靈?」薇拉盯著他妖精一樣淡綠色的雙眸,發出了疑問。

  「嗯,半精靈,人類和黑暗精靈的孩子。」康斯坦斯似乎並不介意薇拉的目光,但對自己的身世也並不願意多說,他低頭拉過薇拉的胳膊,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地小瓶子,在薇拉略有些紅腫的手腕上倒了一些,輕柔地揉搓了起來。

  透明地液體倒在手腕上,清涼沁骨,極為舒服,薇拉本來想躲,但康斯坦斯卻輕聲喝了一句,「別動。」聲音溫柔,音調幽美,薇拉抿了一下嘴唇,就任由他拉著。

  他的動作很輕,揉捏著她手腕的力道漸漸加重,直到薇拉的手腕感到一陣地發麻發熱,他才停手,卻並沒有放開薇拉,而是用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摩挲她細緻嫩滑的肌膚。

  因為長期使用兵器,康斯坦斯那雙比黑暗精靈膚色要淺上許多的手帶著薄繭,被他摸過的肌膚竟不斷傳出一股股麻酥酥的電流,薇拉慌忙抽手,卻被他更緊的抓住。

  「人類姑娘的肌膚都是這麼細滑嗎?」他低聲問著,站的離薇拉極近,氣息吐在薇拉的額前,酥麻微癢。

  明明他語氣是充滿疑問,薇拉卻覺得他是在讚揚自己一般,突地就紅了臉,訥訥地低著頭,盯著他的靴子尖。

  康斯坦斯輕笑了一聲,薇拉的臉色更紅,無措地想要掙開他的手,離他遠一點,他卻怎麼都不鬆開,捏著她柔嫩的掌心,沉沉地笑起來。

  薇拉抬起頭,嗔怪地看他一眼,對上他溫柔的綠眸子,心不受控制地『撲通,撲通』地跳起來,心思千回百轉,卻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麼。很想轉開視線,可不知為何卻沒有動,只是看著,雙頰醺紅。

  康斯坦斯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帶著探究意味的視線緊緊盯著她,似乎從她的臉上找尋著什麼,好一會兒,他從嘴角漸漸逸出一絲笑來,然後這笑意慢慢地擴散到臉上,最後眼睛裡也盛滿了笑,他低聲道:「你再這麼看著我,我可要吻你了!」

  薇拉一愣,面上的紅像是要滴出血來,她捂著胸口後退了一步,終是掙開了他的手,低頭不語。

  康斯坦斯大聲笑了起來。

  那聲音傳進薇拉的心裡,像是微弱的電波流過心臟,麻麻的,酥酥的,竟是薇拉從未聽過的好聽。

  薇拉試圖找些什麼話來打破這種氣氛,她張了張嘴,囁嚅了半天,小心地問出自己剛剛地疑問,「你沒見過其他的人類嗎?」

  康斯坦斯聞言目光一凝,緊鎖著薇拉,目光深沉,眼睛裡的笑意剎那間退的乾淨,但語調仍舊溫柔,「沒有,你是第一個。」

  「可是你的地表通用語說的很好!你還是半精靈……」薇拉好奇地問道,臉上的熱氣慢慢散去,她仍是低著頭,目光只敢盯在康斯坦斯的胸前,手無意識地撫摸著塗了藥水的手腕。

  「我的父親,曾去過地表,我的地表語也是他教的。」

  「真的?」薇拉驚喜地抬頭,「你的父親去過地表?那你知道怎麼去地表嗎?」

  康斯坦斯有一瞬間的沉默,他看著薇拉,直到薇拉有些不自在地低頭審視是不是自己的衣服出了什麼問題時,他才冷淡地說道:「很遺憾,我的小姐,我並不知道怎麼去。」

  薇拉有些失望,張了張嘴,剛要開口,就被康斯坦斯打斷,「我的父親早在幾年前就去世了。」

  薇拉一愣,終於感到康斯坦斯的冷漠,卻又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有這種轉變,她無措地看著康斯坦斯,一種難言的憋悶攫住她的心臟。

  兩人之間再次陷入沉默。

  一聲短促地笛聲打破看這中越見低沉的氣氛,康斯坦斯終於還是勾起一抹笑,「抱歉了,我的小姐,有人來了,我得離開了。」

  說完,這個金髮的半精靈毫不猶豫地抽身離開,甚至在吝嗇一個眼神。他是接受了黑妮溫主母的僱傭,尋找一位金髮碧眼的人類少女,沒想到不僅找到了人,還免費看到一場好戲!他早該回去領賞的,說不定還會有額外的收入!康斯坦斯思索,他不該因為血統中有一半的人類血統就對這個人類少女心存好感的!一如黑暗精靈的教育,人類,包括一切地表物種都是陰險狡詐的卑劣生物,看看這個人類做了什麼?披著清純的外衣套他的話?想讓他帶她離開幽暗世界回到地表?

  康斯坦斯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只怕你永遠都回不去了,我的小姐!

  望著康斯坦斯的背影,薇拉忍不住脫口而出,「康……康斯坦斯,我叫……薇拉,薇拉・蘭尼斯特!」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2:40

卷二 第十八章 角力

  「主母大人,賀蘭向您請安。」

  前廳的大門拉開,菲布蘭契家族的長男賀蘭走了進來,這段時間,他一直帶領巡邏隊在菲布蘭契家族的外圍進行巡邏,不久才歸家準備給養,準備下一次遠行。在這個特殊時期,他必須更加警覺,有不少實力強悍的家族正對著菲布蘭契家族的地位虎視眈眈,他不能有一絲的懈怠,畢竟,羅絲女神的眷顧不能面面俱到。

  「有消息了嗎?」黑妮溫洪亮的聲音充滿歡喜,身子也因為急切而略微探出王座。站在一旁的坎蒂絲聞言微微掀開眼簾,雙眉略微一蹙,緊緊一瞬間,就恢復了常態。

  賀蘭轉身面對廳門,將等候在外面的傭兵頭子讓了進來。如果說傲慢無禮,衣著特立的賈拉索令人厭煩的話,身為賈拉索和人類之子的半精靈康斯坦斯絕對和他相反,這個金髮綠眸的高大精靈有著精靈的優雅精緻,又有著人類昂藏偉岸,他腳上那雙堅硬光亮的靴子咯噔咯噔地敲著地面,每走一步,他身上的珠寶便叮噹作響,這些遺傳自父親的遺物,康斯坦斯從來不吝於外露。

  「找到了嗎?」康斯坦斯還未行禮問安,黑妮溫主母就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

  「我親愛的黑妮溫主母,」康斯坦斯表情為難,他的眼光瞥向事不關己的坎蒂絲,眼中掠過一絲冷笑,「很抱歉,讓您失望了,我們並沒有找到那個人類少女。」

  黑妮溫從座上一躍而起,暴怒地握緊雙拳,「你說什麼?」她猩紅的雙眼猙獰出炙熱的狂怒,「康斯坦斯,你……」

  「黑妮溫主母!」康斯坦斯急忙出聲打斷黑妮溫,因為他知道,如果不及時打斷她接下來的話,這位主母很可能在暴怒下對他抽出鞭子,他清了清喉嚨,以緩解漸增的緊張氣氛,他知道,他得盡快完成任務,離開菲布蘭契家族。惹惱一個家族的主母,即使他的身後有班瑞家族,在魔索布萊城也是不明智的。他握了握拳,接著說:「很遺憾我沒能完成您交代的任務,不過,在尋找人類少女的時候,我們有新發現。」

  黑妮溫眯了眯眼,此時,她已經完全沒有心情去追究這個傭兵頭子對她的無禮,任何消息也沒有人類少女的失蹤對她的打擊更大,她完美的計劃會因為這個意外而全盤蹦破,甚至有惹惱羅絲女神的危險,所以她強忍著焦躁,揚了揚手,威脅道:「你最好有什麼好消息,否則……」

  康斯坦斯低垂著頭,手裡把玩著配在身上的珠寶,目光再一次移向坎蒂絲,而這一次,被敏銳地坎蒂絲捉個正著,坎蒂絲一眨不眨地看著她,面無表情,而康斯坦斯先是一怔,而後嘴角微勾,輕笑著對她示意,「是有關您的大女兒,貝琪祭司的事情……」

  康斯坦斯還未來得及說完,廳門被再一次打開,黑暗精靈家族侍父邁特帶著伊恩和幾名巡邏隊員魚貫而入,整齊劃一地對黑妮溫行禮,邁特的表情凝重,兩頰散發著紅光,顯然因為緊張而發熱。

  「怎麼回事?」黑妮溫主母責問道,顯然因為邁特的打斷而更加不悅。

  康斯坦斯垂頭,金色的長髮擋住眼中的諷意,他裂了下嘴,「我想您的巡邏隊長應該有所發現了吧!」

  黑妮溫疑惑地目光從康斯坦斯轉向邁特,目光威嚴而有壓力,「我已經沒有多少耐心了!」

  「是貝琪!」邁特恨恨地看向康斯坦斯,之前在隧道中搜尋失蹤的少女,就是這個傭兵頭子的人將他們引向陸橋深淵——蛛化精靈的棲息地,那些被神罰的黑暗精靈,上半身還保留著精靈的形態,從腰部以下,卻完全是蜘蛛的形態,八隻毛茸茸地細腿支撐著他們的身體,全身浮腫蒼白。蛛化精靈已經完全喪失了精靈的理智,卻保留下來強悍的戰鬥力,完全成為了殺人的怪物。

  邁特,伊恩所帶領的巡邏隊闖入蛛化精靈的地盤,遭受到了瘋狂的攻擊,這些餓了許久的蛛化精靈一點也不想放過到嘴的食物。邁特他們殺掉了兩個蛛化精靈,才找到貝琪還沒被吃完的屍體,要不是最後赫伯特・蘭尼斯特釋放了強大的火球術,他們險些全軍覆沒。這讓邁特不得不欠下赫伯特一個大人情!

  負傷的巡邏隊員很快抬上了貝琪的屍體,屍體只剩下一半,殘缺的手腳和腹部鮮血淋漓的血洞讓她看起來十分恐怖。

  「不!」黑妮溫大吼一聲,衝下了王座,大聲尖叫:「是誰,是誰!膽敢殺了我菲布蘭契家族的高級祭司!」滿室的靜謐讓黑妮溫的尖叫聲尤為刺耳淒厲,跪在邁特身後的伊恩,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依舊平靜地站在王座旁邊的坎蒂絲,慌亂的心情才漸漸平靜,他簡直不敢想像自己的如果被發現會有怎樣的後果,他將目光移向貝琪的屍體,他覺得自己很幸運,他們趕到的時候,貝琪的屍體已經被蛛化精靈啃噬,她胸前被掏空的內臟正好掩蓋住了他的刀痕。

  伊恩鬆了口氣,很快給自己加強心理建設,在這個會議廳中,還有兩位有讀心能力的女性祭司,他不想在這個時候露出馬腳。突然,他覺察到有道目光始終落在他的身上,他皺了下眉,小幅度的偏頭,試圖找到目光的來源。

  在被伊恩目光對上的時候,康斯坦斯並沒有收回目光,他已經退到了立柱之後,抱著臂,意味深長地看著伊恩。

  伊恩心中一緊,下意識地看向坎蒂絲,卻見她雙眼專注地看著康斯坦斯,神情莫測。伊恩不知道康斯坦斯是否看見他擊殺貝琪的那一幕,他握緊雙拳,掌心都是汗水。

  「不知道?」黑妮溫尖叫一聲,狠狠地向邁特揮了一圈,把他打的飛過半個房間,重重地撞在牆上,邁特面色蒼白,噗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他捂著胸口撐起身體,掙扎著單膝跪立,始終保持著恭敬,而黑妮溫胸口不斷起伏,死死地瞪著貝琪的屍體,恨不得一刀殺了邁特!不知道?家族的長女無聲無息地慘死,這讓黑妮溫惱怒地同時,更加擔心家族未來的命運:她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在伊恩之後,她再也沒有懷孕過,她已經不能生育,為家族再添加核心成員,本來她是想以獻祭處子之血以取悅蜘蛛神后,希望得到她的眷顧,以秘法助她恢復生機,而如今,獻祭時間很快就到了,而她不但丟失了祭品,還失去了,馬上就會晉級的大女兒!

  菲布蘭契家族即將岌岌可危!

  還未到高級祭司的二女兒,不受控制卻武藝超群的小女兒,長男賀蘭,次男迪利普,還未成年的小兒子伊恩,這樣的家庭陣容相比有兩個兒女已經在蜘蛛學院任教,大法師,高級祭司無數的班瑞家族根本無法相提並論,相比前八個家族的家庭成員也是相當的薄弱,更不要說其他虎視眈眈覬覦她第九家族地位的其他家族。

  謀劃許久的計劃居然一夕之間毀於一旦?

  這讓眼高於頂,野心頗大的黑妮溫承受不了,她咬著牙,面色陰沉不定,良久,她轉向康斯坦斯,「康斯坦斯,立即召集你的軍團,」她對康斯坦斯大喊:「馬上,我需要立即找出殺害我長女的兇手,還有,加派人手,不惜一切代價,找到那個該死的人類少女!」

  「很抱歉,」康斯坦斯慢吞吞地從立柱上直起腰,「黑妮溫主母,我拒絕,您應該清楚我們達耶特獨立傭兵團其實不過是個傀儡團體,沒有那位主母的授意,我無權接受您的任何要求。」

  「你要多少我都會滿足你!」暴怒而瘋狂的主母已經顧不得太多,也許在獻祭前找到那個人類少女還會為她挽回些損失。

  康斯坦斯輕笑著搖搖頭,手指輕輕把玩著自己耀眼的金髮,「黑妮溫主母,要知道,之前,班瑞主母對您的期望很高,所以當您有所求的時候,班瑞主母答應了您的請求,可現在……」他的目光落在貝琪的屍體上,惋惜地搖搖頭。

  伊恩跪在地上,伏著頭,靜靜聽著兩人的對話,他清楚地知道,因為他的舉動,黑妮溫主母,她的母親,她的家族,她的整個世界即將在她的身邊崩潰。

  伊恩覺得自己似乎並沒有什麼慚愧感,他悄悄看向無動於衷的坎蒂絲,又瞄向安靜又痛苦地跪立著的邁特,他覺得自己的心裡甚至有一絲的興慶。

  「傭兵首領,我的家族並不是完全崩潰,只要找到祭品。」她咆哮著,「你會得到一筆可觀的利益,我曾是班瑞家族的親密盟友,班瑞主母不會這樣對我的!」黑妮溫咬了咬牙,「如果你不幫我,我警告你,現在我的家族依舊能夠輕易的解決你!」

  康斯坦斯聳了聳肩,顯然並不吃威脅這一套,尤其是出自一位即將沒落的主母,但是,他轉念一想,很快改變了主意,常年在野心和權欲中熏陶,這個半精靈始終不甘屈居於班瑞家族之下,僅僅是個傭兵團的傀儡頭領。只要一個小小的改動,這筆交易就可以讓他有利可圖。

  「謹遵您意,至於班瑞主母那,我會去說。」康斯坦斯彎腰,對黑妮溫主母行一鞠躬。「我會盡我所能完成您的任務。」他對等候在一邊的賀蘭眨眨眼,菲布蘭契家族的長子立即會意,隨即緊跟著他退出前廳,剛走到門口,康斯坦斯似乎想起什麼,腳步微微一頓,轉身看向黑妮溫主母,「容我多嘴,相較於外族少女,我想蜘蛛神后會更喜歡……強壯的男性。」他意有所指地看向伊恩,曖昧地笑了來,看到黑妮溫主母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不甚在意地加了一句,「時間,已經不多了。」

  這是一場權利的角力,而犧牲的,不過是無關緊要,卻又至關重要的人。

  康斯坦斯神情愉悅地望向王座的一邊,隨即腳步輕快地離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2:52

卷二 第十九章 祭品

  午夜時分,納邦德爾時柱準時熄滅,然而等在聖殿之中的黑妮溫卻沒有迎來任何的好消息。

  人類少女薇拉,仍舊在失蹤之中。

  赫伯特站在黑暗精靈的人群裡,看著神殿中焦躁狂怒的黑妮溫若有所思。即使恢復了容貌,他仍舊喜歡將自己籠罩在寬大的兜帽裡,在斗篷的陰影下,不著痕跡地觀察著眾人。

  至今他仍舊堅信薇拉已經死在他的手下,而卑鄙地黑暗精靈,將她的屍體偷走了!

  這讓他極為不渝,本來他準備利用亡靈法術,召喚薇拉的想法也在康斯坦斯出現之後有了改變。

  在地表世界中,有許多的居民都聽過有關蜘蛛神后的恐怖傳說,她一直被地表種族視為邪惡的化身,極少有地表精靈願意提起這些地底的表親,將這些墮落的棄民留給和他們一樣腐敗的黑暗神祇。唯有信奉伊莉絲翠的牧師願意談及羅絲,但這些信徒痛恨蜘蛛神后對自己同胞施加的奴役。

  赫伯特在前來幽暗世界之前,曾經對這位在魔索布萊城有著至高無上地位的邪惡女神做過些許的研究:羅絲既殘忍有反覆,她對所有人都心懷惡意,覬覦著其他地表神祇的力量和信徒,據說羅絲的真正形體是一位人型大小,極度美豔的女性黑暗精靈。

  他曾經揣度過,黑妮溫要求他將薇拉當作禮物的用意,女性黑暗精靈通常淫亂邪惡,可愛嬌小的人類少女可作為孌寵,這種事,就是在人類的上流社會也是屢見不鮮的,帝都曾一度盛行豢養孌童,貴族男女們甚至喜歡私下交換,彼此嘗鮮。

  將薇拉當作禮物,赫伯特私心裡也是不捨,可是他沒有辦法,家破人亡,沒有實力和勢力,如何報仇?即使身為貴族私生子,也好過像遊俠一樣,籍籍無名地行走在費倫大陸之上。況且現在,蘭尼斯特家族的合法繼承人,只剩下他和薇拉了。

  他必須抓住機會。

  赫伯特虛攏著雙手,暗自收緊,如今就是他的機會!雖然黑暗精靈的獻祭儀式不准許男性和外族參加,但因為黑妮溫主母的過度自傲,他獲得了在旁觀看的機會,一旦黑妮溫主母召喚蜘蛛女神,他便有機會與這位邪惡陣營的黑暗女神直接對話!

  隨著時間的流逝,聖殿中的黑妮溫主母越見焦躁。

  「已經沒有時間了!」黑妮溫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絕望,但是在女兒和全部家族成員面前,她很快恢復了狠厲,「去叫伊恩進來。」

  布麗姬特・菲布蘭契聽到這個命令,瞬間變得容光煥發。貝琪的死對她來說,好處更勝壞處。她們的母親黑妮溫主母年紀已經不小了,早在幾年前,她就沒有了生育能力,待得黑妮溫回歸羅絲女神的時候,貝琪是第一順位的主母繼承人。如今,第一順位的繼承人死了,最小的妹妹坎蒂絲根本不是高階祭司,那麼,在不久地將來,菲布蘭契主母的位置,毫無疑問是她布麗姬特的!

  現在,又要除掉礙眼的伊恩,這對她來說,實在是個好消息。

  「慢著,母親,還請您再考慮一下。」坎蒂絲阻止了布麗姬特,面容一貫的冷漠,她輕睨了一眼笑容還留在臉上的布麗姬特。

  「考慮?我已經沒有時間考慮了,就按照慣例,獻上家族的次子!」黑妮溫氣急敗壞地低吼,已經完全沒有耐心聽取女兒的意見。

  「我不想您後悔。」坎蒂絲看見了母親臉上出現了怒容,但她的語氣仍舊不緊不慢,也沒有應有的尊敬和敬畏,「您要想清楚,在剛剛失去長女,一位高階祭司,您還打算失去未來的家族武技長嗎?我敢肯定,五年,不,也許更短,伊恩將會超越我,武藝會完全凌駕於您的長子和次子之上,您該想想我們家族如今的處境。」

  坎蒂絲把玩著腰間的彎刀,「聽說,已經有排名在我們之後的家族暗地裡開始蠢蠢欲動了!」

  「該死的,是誰透露了消息?」黑妮溫從寶座上跳起來,咆哮的怒吼伴隨著一陣細微的嗤嗤聲,她鞭上的六隻蛇昂首在空中擺動吐信。

  坎蒂絲帶著諷刺的笑容刺入了黑妮溫的骨髓,黑妮溫眯起眼睛,故意緩慢而明確地抬抬手中的鞭柄,以示懲戒,她知道這作用不大,這個女兒一向桀驁不馴。

  「與人類合作,您做錯了第一步。」坎蒂絲絲毫不顧及虎視眈眈地蛇首鞭,顯然一點也不在意黑妮溫的憤怒,而是對跪在聖壇之下的邁特點點,冷酷地命令:「帶迪利普來。」她回頭,對上母親驚訝地表情,冷笑了出來:「這才是我們家族的次男。」

  黑妮溫大口大口的喘氣,粗嘎的呼吸聲與狂怒地低吼在喉間不斷的翻滾,她捏在鞭柄上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勉強止住了怒氣。慢慢冷靜下來,她不得不承認坎蒂絲說的沒錯,在面臨失去一位高階祭司和羅絲女神的寵愛之下,她不能再失去家族中最強的戰士。而且,她不敢肯定,在蜘蛛匕首插進伊恩胸膛的那一刻,這個女兒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該死的!」她低咒,無處發洩的怒氣只能遷怒在這次交易的人類身上。她的目光闖過聖殿之外的家族戰士,死死地盯在赫伯特的身上,只要能度過這關……那雙猩紅的雙眼,一抹詭異一閃而逝。

  菲布蘭契家族的次男很快被綁了上來,迪利普是個乾瘦的黑暗精靈,他似乎還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他的母親親手賜予的死亡,而顯的滿臉的茫然,不過當他看到聖壇之時,已經明白了,只是,太遲了。

  「不,我的母親,不要!求求您……求求您,不要殺我!」

  「不要?迪利普,這可不像黑暗精靈的戰士啊!」黑妮溫的冷酷到極點的眼神讓對方顫慄起來,跪在地上不停地抖動,而黑妮溫卻無動於衷,她接過女兒遞過來的祭司袍,黑色的聖袍佈滿了蛛網圖案,彷彿真的像是一片蛛網一樣被披在她的身上,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歪倒在地上兀自掙扎的親生兒子,如同看著一隻螻蟻,面無表情的說道:「這是蜘蛛神后的旨意。」她轉頭看向小女兒坎蒂絲,微笑地吩咐道:「去叫你的養子進來,他應該看看,這本屬於他的榮耀。」

  坎蒂絲看了一眼眼神挑釁的黑妮溫,並不以為意,轉身走出殿外。

  ※※※※※※

  伊恩靜默地站在家族戰士之首,在這個位置,他能夠清楚地看見,他的哥哥,迪利普被五花大綁的押進聖殿,心中一片寧靜,他知道,等待迪利普的命運是什麼。

  身為家族的王子見習生,從能夠站立開始就服侍在聖殿中,他清楚的知道獻祭的儀式有多麼殘忍。

  他厭惡地轉過身,一看見那閃著妖異光芒地蜘蛛雕像,就無法抑制心中的痛恨,可是他知道,他的一生,就這樣了,被困在這個數百年以來都未曾消失的陷阱中,被禁錮在這個以暴制暴的黑暗社會之中,永遠是女性卓爾的附屬和玩具,保持著絕對的忠誠和敬畏忍受這幫邪惡女性的奴役。

  現在,他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人類少女,就藏在這個聖殿裡南邊的休息室了。他不知道,在黑妮溫主母召喚羅絲神后的時候,這個秘密是否會被發現。

  據說,在魔索布萊城,羅絲是無所不知的最高神祇。

  肩上被一把鉗住,這個年輕的卓爾戰士反射性的準備抽出武器攻擊,然而他快如閃電的手再次被按住。

  「小心點,伊恩,你沒分清場合。」坎蒂絲壓低聲音,「我希望你記住了我說的話。」

  伊恩一愣,就聽見坎蒂絲說道:「跟我來,孩子,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殘酷。」

  雖然沒明白坎蒂絲的話,伊恩還是恭敬地跟在她的身後,兩人進入神殿時,獻祭儀式已經開始,迪利普已經被綁在了蜘蛛形的祭壇上,他的表情已經被恐懼所沾滿,猩紅的眼睛不斷流露出懇求的神態,伊恩注意到他的嘴唇在不停地翕動,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應該是某種秘法。伊恩心想,雙眼中不由地慢慢累積出同情之色。

  黑妮溫站在祭壇旁,冷笑地看著自己最小的兒子眼中的神情,同時對坎蒂絲露出一抹警告,這個孩子的心靈還未被敬畏和冷酷填滿,她開始有些懷疑,用已經成年,並且已經被蜘蛛神后不斷洗腦的迪利普替代這個還值稚齡的小兒子的做法是否正確。

  可是,她沒有時間繼續深想了。

  祭壇四周的火盆猛烈地燃起烈焰,整個房間瞬間亮了起來,黑妮溫平舉著雙手,感受這溫度,知道人間和魔界的通道已經打開了。

  「無上的羅絲神后,請接受您的僕人為您獻上的祭品……」

  伊恩垂著頭,聽見黑妮溫已經開始了吟唱,他忍不住偷偷抬起頭,看向祭壇,他的母親,也是迪利普的親生母親,獰笑著抓起蜘蛛形狀的匕首懸在迪利普的胸口。黑妮溫用她纖細地手指緊緊握著那利器,她黝黑的沾滿汗水的肌膚,反射著如幻似真的橘色火焰。

  如幻似真,就如同從生到死的過程一樣。

  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頭一次,這種想法出現在年輕的卓爾心中。

  雙眼被明亮的光刺痛,伊恩移開視線,卻同另外一雙瞪大的深藍色眸子相撞。

  恐懼,同時在兩人地眼中累積。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3:05

卷二 第二十章 侍女

  菲布蘭契家族僅有的兩名祭司快速地齊聚在祭壇的中間,一個由最烏黑的瑪瑙所雕刻成的碗中,燃燒著有著甜膩,如同死亡一般氣味的聖香,這也是蜘蛛神后的貼身侍女最為偏愛的味道。

  火焰在不同的光譜間不斷的飄移,從從橘色到綠色,最後成了亮紅色。然後它聽見了高級祭司的快速召喚和菲布蘭契家族主母的虔誠之意,慢慢地成形。火焰的尖端不再舞動,變得圓滑,幻化成一顆無毛的腦袋,然後繼續往上延伸、膨脹。火焰被蠟融妖的形體給吞沒了,一團半融的熱蠟構成了拉長的雙眼和不停滴蠟的血盆大口。

  「是我,神后侍女,」黑妮溫大聲地回答,想要等在聖殿外的整個家族戰士都聽到,黑妮溫低下頭,「我是黑妮溫,菲布蘭契家族的主母,蜘蛛神后的忠實僕人。」

  在一陣在一陣輕煙之後,臘融妖消失了,只留下瑪瑙碗中發光的香灰餘燼。片刻之後,神后侍女又再度出現黑妮溫身後,這次形體是正常的大小。布麗姬特屏住氣息,看著那生物把兩隻令人作噁的觸手放到母親的肩膀上。

  黑妮溫主母動也不動地接受了那些觸手,對於自己召喚臘融妖的原因忐忑不安。

  「告訴我你為什麼膽敢打擾我。」臘融妖用讓人頭暈目眩的心電感應說。

  「我為蜘蛛神后獻上了豐厚的祭品,」黑妮溫沉默地在心中回答,因為神后侍女交談不需要以問話的方式,黑妮溫在心中權衡再三,最終僅是答道:「我想向您請求一個名字。」

  「等等。」神後侍女打斷她,看了一眼祭壇上心臟上插著匕首的男性卓爾,「你的祭品不對,羅絲女神要求的是人類少女!」

  臘融妖帶著精神攻擊的問訊瞬間擊中黑妮溫,黑妮溫踉蹌了一下,臉色頓時灰暗,「請聽我說,神后侍女,我的家族中出現了叛徒,我的長女,高階祭司貝琪被殘忍的殺害,我準備的人類少女也被偷走了!」

  黑妮溫巧妙掩飾了真相,她祈禱這一刻,臘融妖還沒有對她進行心理窺探。

  「叛徒?」蜘蛛神後的貼身侍女邪異的雙眼一翻,兩眼變的無神,陷入了冥思。它正與她實體所屬的異次元界域溝通以尋求指示。好幾分鐘過去了,這對黑妮溫和在場所有不明所以的黑暗精靈而言有如一生那麼漫長。

  跪在祭壇下的伊恩,緊張地手心都是汗水,對與這個體型高於一般黑暗精靈,形似一根半融的臘燭,臉部線條瘦長而下垂的醜陋生物完全是陌生的,他不知道它是否會有什麼奇特地秘法能夠探知薇拉的存在!他緊緊盯著薇拉,額頭的汗水不停地留下來,流進他鮮紅地雙眼中,熱辣地刺痛。

  「你好,黑妮溫・菲布蘭契主母。」在緊張的幾分鐘過去後,臘融妖開口道。那生物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冷靜、優雅,和她變形的外表毫不相符。

  「我向您問好,同時也問候您的主人,統御蜘蛛的女王。」黑妮溫回答道。她此時更加的緊張,這是蜘蛛神后最近身的侍女通過臘融妖再向她傳遞消息,這也足以說明,作為祭品的人類少女有著她所不知道的重要性,黑妮溫咬了咬牙,依舊不轉身面對背後的生物。

  「你一直受羅絲神后的寵愛,黑妮溫主母,」貼身侍女說,「但是今天,你讓神后失望了!」觸手滑下黑妮溫的肩膀,靜靜地逼視著黑妮溫。

  「不!」黑妮溫大喊,「是有大膽妄為的人冒犯了蜘蛛神后,偷走了祭品,還殘忍的殺了我的長女!」

  「膽大妄為?」臘融妖發出了邪惡,如同鋼鐵摩擦一樣刺耳的笑聲。「不僅膽大妄為,而且是對羅絲女神的極度褻瀆!」

  黑妮溫霎時被這一聲厲喝震驚地向前一倒,她急忙用手撐住。

  「你已經失去羅絲女神的寵愛,黑妮溫,除非……」侍女頓了一下,最後兩個字所留下的模糊空間讓黑妮溫感到不安,失去高階祭司,如今又失去羅絲女神的寵愛,這樣沉重的打擊讓黑妮溫一時間心亂如麻,形容慘淡。

  「除非什麼?」她狠狠地掐住自己的手力求冷靜,急切地追問。

  「你的家族防禦做的不錯。」臘融妖微笑地說道。

  黑妮溫看著它的詭笑的臉,已經明白其中的意思,「是叛徒,是我家族中的叛徒。」

  臘融妖點點頭,「抓到叛徒,將褻瀆蜘蛛神后的叛徒的心臟獻上,你將會重新得到蜘蛛神后的寵愛,」它向前蕩了一下,噁心的觸手指向黑妮溫地胸口,這次聲音直接在黑妮溫的心底響起,「還有你夢寐以求的夙願。」

  「秘法?」黑妮溫驚訝出聲,驚喜地看著臘融妖。

  這次臘融妖的注意力不再放在黑妮溫的身上,而是看向神殿的後方,伊恩順著它的目光看過去,頓時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他死死地低著頭,慢慢閉上了眼睛,心底完全是絕望。

  「哈哈哈,」臘融妖突然桀桀怪笑起來,巨大的吼聲震得較低級的卓爾族人紛紛摀住耳朵,蜷縮在地上發抖,即使黑妮溫,那力量也迫使她跪在了地上。

  臘融妖探出了觸手,回頭對著緊緊抱著頭地黑妮溫說道:「我不得不說你很幸運。」

  觸手穿過神殿,伸向不知名地黑暗,只有伊恩知道,人類少女薇拉,被發現了!

  痛苦逐漸減輕,黑妮溫站起身,瞪著眼睛看向臘融妖,它的觸手已經收回,兩隻觸手間縛著面色蒼白,滿眼驚恐的金髮少女!

  黑妮溫第一時間看向了站在不遠出的麼女坎蒂絲,眼中充滿了惡毒的懷疑。

  遠遠望著神殿中這一次的赫伯特在薇拉被縛住的那一刻渾身一顫。

  像是蠟燭融出的觸手,緊緊地縛住薇拉的雙手雙腳,將她整個人拉成了一個大字。

  薇拉驚恐地瞪著下面那個讓人噁心的怪物,用盡全力也掙扎不開禁錮在手上的觸手,而且隨著她劇烈的掙扎,那些觸手反而越來越緊,深陷入她的皮膚之內,如同被滾燙的蠟燭滴在上面一樣,火辣辣的疼痛。

  她放棄掙扎,一時間心如死灰,想要繼續搏命的想法在這一刻灰飛煙滅。

  地表,她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黑妮溫瞬間大喜,「神后侍女,如此更好,我立即將她獻給蜘蛛神后!」

  相對黑妮溫的狂喜,臘融妖只是淡淡地看來她一眼,而後再度陷入失神,和它原先所屬的界感應,一個比魔索布萊城還要黑暗的地方溝通。黑妮溫緊握著雙手,屏息等待。

  「蜘蛛神后對你找到的宿體感到滿意,黑妮溫・菲布蘭契主母,」侍女的神情愉悅,「相信,當你有所期望時,她將會賜福與你和你的家族。」

  「那秘法……」黑妮溫大膽地問道,沒有比壯大家族力量,提升家族排名更為更要的事了。

  「你還未贏回羅絲的歡心!臘融妖有力的答覆直接傳到她心裡,施加的壓力似乎要在她的腦內爆開了。

  黑妮溫渾身一顫,再次跪了下去。

  不過,黑妮溫・菲布蘭契,得到人類宿體,讓蜘蛛神后很高興。臘融妖解釋道,所以,在你找出對女神不敬之人後,准許將秘法賜予你;黑妮溫,要知道,女神不輕易原諒失敗,找出叛徒,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一旦失敗,下場將會是你想像不到的恐怖。

  一團火球球爆炸開來,神堂一陣劇烈震動,臘融妖便消失無蹤。群眾在這場邪惡女神的強大力量下更是幾近瘋狂,赫伯特更因此,停住了想要進前交涉的腳步。

  薇拉被留在祭台上,已經昏死過去,她身上的白色裡衣已經被撕扯的粉碎,潔白的胴體上,佈滿血紅色的蛛網,一陣強光之後,血色的蛛網消失,只剩下一隻黑色的蜘蛛印記停留在她的左胸上。

  「十週。」神後侍女拋下最後一句話,「十週後,蜘蛛神后將親自取回她的宿體!」

  「將她看好,我不允許再出差錯。」

  對於這次的獻祭,雖說驚險連連,但對黑妮溫來說,卻是最好的結果,她微笑地對還跪在祭壇下的邁特招了招手,扶著他轉身離開,召喚臘融妖耗費了許多神力,她必須盡快恢復,否則,那些排名在後的家族會趁著此次菲布蘭契的意外趁虛而入,至於殺害貝琪的兇手,黑妮溫已經成竹在胸。

  布麗姬特隨著母親離開,離去前,幸災樂禍地看了一眼坎蒂絲,人類少女在她的休息室被發現,坎蒂絲難逃嫌疑。

  這一日對於布麗姬特來說,簡直是她的幸運日,意外獲得長女的尊榮地位,現在看來,她的眼中釘也要倒霉了呢。

  隨著家族兩大祭司的離開,等候在神殿之外的卓爾男性也紛紛散開,只有伊恩還跪在原地,渾身緊張的發顫,裡衣已經被汗水打濕。

  坎蒂絲看了看祭壇中央,迪利普的屍體和心臟已經被臘融妖帶走,少女潔白的胴體似乎散發著螢光,她走到養子身邊,拍了拍他緊繃的肩膀,「你犯了致命的錯誤。」

  ※※※※※※

  即使白晝,魔索布萊城仍舊是一片黑暗,嶙峋地洞穴,精緻的鐘乳石尖塔,無處不在的秘銀,將這個裝飾地猶如夢幻,然而實際上,這裡的生存法則,卻猶如煉獄。

  宏大莊嚴的神殿,矗立在一片蕈傘群之後,俯瞰著菲布蘭契家族整片安靜的領地。男性的卓爾戰士腳步輕盈,無聲而警惕的駐守在四周。

  薇拉被囚禁了。

  在她醒來之後,她就被一個人安排在神殿裡,周圍始終如一的白色柔光將神堂照射的如同白晝,薇拉不知道她在這裡待了有多久,只能透過神殿上方的氣窗望見魔索布萊城高不見底的穹頂。

  那之上,就是地表吧。

  薇拉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還如此執著於回到地表,她的親人在一場掠奪戰中已經全部死光,只剩下瘋狂的哥哥赫伯特,而她如今的境地,正是拜這個血緣上唯一的親人所賜。

  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還有什麼是能夠支撐她活下去的理由?

  薇拉撫摸著胸口的黑色蜘蛛印記,怔怔地出神,而等待自己的命運又是什麼?

  薇拉靠在神殿的柱子上,抱著自己光裸地身體慢慢蹲下,卻聽見身後有響動。

  一回頭,許久不見的康斯坦斯,就站在她的身後。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3:17

卷二 第二十一章 傀儡

  魔光灑在他的身上,讓他的側臉英俊得有些不真實。他雙手抱著胸,背抵在柱子上,靜靜地看著她。

  「呀!」薇拉低呼一聲,努力將身體縮成一團,白皙的肌膚上,透出淡淡的粉色。

  「嚇著你了?」與那天一樣,這個金髮的半精靈一如既往的溫柔,聲音低沉帶著點點憐惜,他頓了一下,脫下自己身上那件過於誇張的彩色披肩,慢慢地靠近薇拉,將披肩輕柔地包住了她赤裸的身體。

  薇拉的臉頰紅若朝霞,她低著頭,白皙的小手死死的攥緊身上的披肩。

  康斯坦斯看著她,笑容醉人,但目光卻是清澈,眼神在她的胸前一觸即離。

  除了哥哥以外,康斯坦斯是她遇到最為溫柔的男人。

  薇拉咬了咬唇,眼神不禁有些飄忽,在這樣一個安靜而隔絕的屋子裡,魔光閃爍,卻安靜地有些讓人發慌,她甚至能聽見自己一聲重過一聲,一聲急過一聲的心跳。她低頭看著自己粉白的腳趾,很專心的樣子,似乎那上面有什麼不可思議的花紋,可她再怎樣的「專心致志」心思還是忍不住飄向身邊的男性。

  康斯坦斯實在有讓人難以忽視的強烈存在感。

  康斯坦斯高大的身體和薇拉一樣,蜷在地上,就坐在她的身邊,背靠著柱子,兩條筆直的長腿,一條隨意的屈起,一條伸直,手就搭在膝蓋上。

  薇拉覺得這個時候該說點什麼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猶豫著,小小地貝齒咬著紅唇,小手攪著披肩上的流蘇,難掩她的緊張。

  「很抱歉。」此時卻是康斯坦斯先開了口。

  薇拉一愣,有些疑惑地轉頭:「什麼……」

  一抬頭,卻是連呼吸都停滯了。

  明明暗暗的光影中,康斯坦斯混合著精靈血脈的臉精緻地如同浮雕,就在離她不過寸許的地方。他側著身,微垂著頭,挺拔俊俏的鼻尖就貼著她金色的髮梢,似乎在低頭淺嗅她的髮香。

  而薇拉的突然側臉,那淺色的薄唇就擦著她的紅唇,一觸而過。

  薇拉一愣,全省的血液彷彿都衝到了臉上,滾燙的嚇人,她甚至都忘記自己尷尬的姿勢,怔怔地看著康斯坦斯。

  顯然他也未料到這小小的意外,等唇上柔軟地觸感離開,他才低低地笑起來,綠色的雙眸猶如突然點燃的火把,深邃地如同星海,目光裡有隱忍深沉的情動。

  「薇拉!」他抿了一下唇,像是在回味剛剛的味道,他的聲音低沉暗啞,彷彿能蠱惑人心,標準的地表語又帶著精靈特有地優雅音調。

  兩人離得極近,呼吸彼此可聞,薇拉有些慌張,她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情況,她藍色的眼睛似乎能滴出水來,帶著三分羞澀,三分無措,三分緊張,楚楚動人。

  「真美……」康斯坦斯低喃一聲,一隻手輕輕地勾開薇拉金色的髮梢,溫柔地摩挲她的眼尾,順勢下滑,鉗住了她的下巴,另一隻手鎖住她的腰身,盯著那雙如同玫瑰般嬌豔的紅唇,低頭吻了上去。

  只是輕輕一啄,很快便離開。

  薇拉不懂,怎麼就這樣地輕輕一吻,就撩的她整個身體都酥麻發燙了起來。

  是,因為喜歡?

  她今年不過十六歲,如果塔馬關還在,今年秋天,等她十六歲的生日,就會披上聖潔的婚紗,在牧師的祝福下嫁給她的哥哥尼爾,成為塔馬關的王爵夫人。

  說不上期待,但也說不上抵制,為了保持蘭尼斯特家族的血脈純正,蘭斯尼特家族一直沿襲著兄妹通婚的習俗,從小,她就知道,她既是尼爾哥哥的妹妹,也會是他的新娘。

  斯蘭多夫是仰慕她的。作為蘭尼斯特家族的第一小美人兒,薇拉不乏愛慕者,他們對她慇勤備至,敬愛有加,礙於她的婚約,這些男士始終保持著應有的紳士禮節,就像斯蘭多夫,可以為保護她而死,可以發誓對所愛至死不渝,卻永遠不會妄想得到她。

  而康斯坦斯給她的感覺不一樣。

  「薇拉,你真美……」康斯坦斯稍稍退後一點,為她拉好滑落地披肩。

  薇拉捂著通紅地臉頰死死地低著頭,心毫無抵禦之力的亂跳起來。

  那感覺,讓她覺得心動。

  「我……」

  門外忽然傳來響動,打斷了康斯坦斯的話,他眉頭微蹙,飛快地站起來,看了一眼薇拉,為難地看著她身上的披肩。

  薇拉反應過來,一把將披肩扯下來拋給他,紅著臉抱著身體重新蹲好,康斯坦斯早已沒有蹤跡。

  是送飯的卓爾精靈。

  薇拉看了一眼遞進來的餐盤,上面放著不知道什麼動物的一塊肉,一塊乾癟的麵包。薇拉鬆了口氣,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康斯坦斯離開的方向,輕輕嘆了口氣。

  第三天,也許更晚,薇拉還在睡夢中,就有人「篤篤」敲門,她睜開朦朧的睡眼,看著門外的人有些意外。

  進來四個人,在前的是黑妮溫主母,她的身後跟著邁特,布麗姬特,還有全身都籠罩在斗篷下的赫伯特。

  「幸運的人類,能被蜘蛛神后選為宿體,真是你偌大的榮耀。」黑妮溫的臉上笑意盎然,似乎真的在為薇拉感到無上的榮耀。

  她說的很慢,每一個字都很清晰,即使薇拉的精靈語學的一般,也清楚地聽明白了每一個字。她只是抬頭看了一眼神情愉悅的三個卓爾精靈,目光落在靠後的赫伯特身上。

  「哥……」她低聲喚了一聲,死死地盯著赫伯特,似乎能夠從那件密不透風地斗篷下,看進她的內心。

  她知道,她最後的機會,僅限於赫伯特的一念之差。

  她聽到自己短促的呼吸,還有急促的心跳聲。成為蜘蛛邪后的宿體?不過是被剝離靈魂,成為蜘蛛神后行走於地表的傀儡而已。

  那和死有什麼區別?

  不過更痛苦罷了。

  一直試圖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赫伯特慢慢動了,一步一步,像是踏在薇拉搖搖欲墜的心尖上。

  「尊敬的黑妮溫主母,我能和我的妹妹單獨談談嗎?恐怕她還不能理解為蜘蛛女神服務的榮耀和偉大。」

  清涼的嗓音讓薇拉有瞬間的疑惑,而她的心,卻在弄懂他話中的意思後瞬間跌入谷底,絕望在一剎那間,充滿了她的心。

  黑妮溫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不悅,卻很快壓制住了,她腰身一扭,踩著曼妙的步伐走到赫伯特的身邊,抬手伸進了兜帽中,似乎在暗影下撫摸赫伯特的臉頰,神情曖昧,「你可要好好勸勸你的妹妹,倘若在獻祭的最後一刻惹惱了蜘蛛神后,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黑妮溫輕聲威脅,手從兜帽中伸出,順勢蜿蜒撫摸,最後停在赫伯特的兩腿之間,用力一握,兜帽下立即發出一聲難耐的低喘,赫伯特微微向前彎身,一隻修長有力的手,一把抓住黑妮溫半露在鎖甲外的酥胸,賣力的揉搓取悅。

  黑妮溫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放蕩,高聲呻吟,夾雜著幾聲嬌喘,大笑起來,「你們人類手段可真多,邁特,你得好好學學怎樣取悅一位女性。」

  邁特沉著臉,滿眼陰霾地看著赫伯特,毫不掩飾臉上的嫉恨,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赫伯特,恭敬地答道:「是。」

  黑妮溫眯著眼睛,猩紅地瞳孔中是毫不掩飾的慾望,對於邁特的表現似乎很滿意,她側頭看了一眼將自己縮成一團的薇拉,對於她一身嬌嫩雪白的肌膚很是不屑,「真不知道這一身白花花地肉有什麼好的。」

  蜘蛛女神要人類少女卻不是獻祭,而是要寄身,這讓黑妮溫不可理解,蜘蛛女神一向厭惡地表的一切生物,而此次……沉浸在奇特感受下的黑妮溫沒有精力想的更深,她只要保住這個人類少女,獻上叛徒的心臟,她依舊是蜘蛛女神所寵倖的主母,得到夢寐以求的秘法壯大家族,爭取挺近議會高層,才是她最想要的。

  黝黑的臉上已經透出一片潮紅,黑妮溫主母的慾望已經被挑出,她急切地推開赫伯特,勾著邁特的脖子急切的轉身離開,身後依舊跟著布麗姬特。

  關上那扇神殿的大門,與外面就是兩個完全隔絕的空間。

  薇拉怔怔地看著地面,良久不能回神。

  赫伯特站了一會兒,從腰間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手,將手帕厭惡地丟在地上,走向了薇拉。

  薇拉呼吸一滯,赫伯特已經蹲在她的身邊。

  一隻白皙的,不同於以往乾枯青白的手,撫摸著她的長髮,柔軟的指尖,剛好停在她的臉頰上。

  下意識地,薇拉飛快地抬手,拍掉了他的手。

  「啪!」

  極快,極重。

  她神色木然地看著自己通紅的掌心,聲音木然:「哥,你還是我哥嗎?」

  藏在兜帽中的臉看不清神色,薇拉卻能感覺到他正緊緊地盯著自己。

  「哥?怎樣才是你的哥哥?像尼爾一樣,將你扔進湖裡,面對強敵只能懦弱的選擇死亡,這樣就算保護你?別忘了,是我在鐵騎下救了你!」那雙湖藍色的大眼睛裡,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歡樂和明快,自從塔馬關淪陷,尼爾去世,她在他的身邊就沒有再展露過一次笑靨,赫伯特神色難辨地看著她,聲音低啞的喝道。

  也許是差點死在他的手裡,原本對他的恐懼變成了徹底的失望和絕望;也許是明知道自己的結局,再也沒有什麼顧慮,反倒激起了她心底的執拗,「救我?我寧可淹死在河中……要我成為邪惡的傀儡,你不如現在就殺了我!」

  彷彿是下了必死的決心,晶瑩的湖藍色眸子,狠狠地盯著赫伯特。

  赫伯特突然站起身,單手輕而易舉地將薇拉拉了起來,順勢一帶,將她緊箍在懷裡。另一隻手,鉗住他的下巴抬起她的臉,然後拉下自己的兜帽,對上薇拉不可置信地雙眼,殘忍地笑道:「如果是他的請求呢?」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3:31

卷二 第二十二章 學院

  坎蒂絲把一柄劍拔出劍鞘,欣賞著它精細的作工。這柄劍和大多數黑暗精靈的武器一樣,都是由灰矮人所鑄造,然後再販賣到魔索布萊城。灰矮人的工藝技巧可說是極為完美,但讓它變得如此特別的還是黑暗精靈獲取它之後再加工的過程。不管是在地表還是幽暗地域,沒有任何的種族可以超越黑暗精靈在魔法改造武器上的功力。

  結合了幽暗地域特殊的陰邪氣息和這無光的世界中獨一無二的魔力,再加上羅絲女神牧師邪惡的祝福;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殺氣可以凌駕這些刀刃的武器。

  其它的種族,大多是矮人和地表的精靈,也對自己打造的武器十分自豪。銳利的刀劍和沉重的巨鎚通常掛在壁爐上展示,附近總會有名吟遊詩人述說著這些武器的傳奇;他們總是這樣開始的:「很久很久以前……」

  黑暗精靈的武器完全不同,它們從來不是供人欣賞的藝術品。

  它們被禁錮在眼前的需求,永遠不是懷舊的紀念品。只要刀刃依舊鋒利,它們的目的就只有一個:殺戮。

  坎蒂絲將刀刃至於眼前。魔索布萊城最會用劍使刀的那個人,早就沉屍淵底,她唯一能緬懷地,就是他曾經授予她的劍法。

  坎蒂絲挽了個劍花,她似乎能從那刀光劍影中再一次看到那個人的英姿。

  「我該怎麼辦?」她低聲道,「我追隨您的,是一條不歸路。」

  坎蒂絲抬了抬眼,再看了一眼手中的利刃,然後笑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可是,那又怎麼樣?」她走向臨時的練功房,看著伊恩正對著練功用的假人施展一連串的招式,坎蒂絲停住腳步,看著少年練習,短刃和彎刀在伊恩的手中簡直就是對登峰造極的殺器,它們以無比精確的軌跡移動著,彷彿可以預測彼此的動作,精準地刺向假人的要害部位。

  坎蒂絲覺得無比的欣慰,她摸了摸腰間的劍,輕聲地問道:「比您的兒子怎樣?」

  沒有人回答。

  坎蒂絲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和憂鬱,不過她很快恢復了面無表情,她的計劃要加快了,黑妮溫主母越見和藹的態度讓她知道她已經被列入了懷疑地對象,她知道她那個追求權力至上的母親不會在乎黑暗精靈那些淡薄的血緣,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姐姐?」看到坎蒂絲,伊恩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手腕一翻,雙手中的短刃和彎刀同時收回刀鞘中。

  坎蒂絲只是冷淡地點點頭,走到假人身邊查看上面的傷口,伊恩緊張的站在一邊,欲言又止。

  坎蒂絲自然知道他想問什麼,她看著少年緊張的皺起的眉頭,「那不是你該擔心的事。」

  伊恩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閉上,拘謹地站在原地。

  「你該擔心的是你的未來。」坎蒂絲頓了一下,「蜘蛛學院要開學了。」

  伊恩有些激動,蜘蛛學院是魔索布萊城唯一的一座學院,黑暗精靈只有經過蜘蛛學院的淬煉才能真正成為戰士!

  「我會記住你所有教過我的東西,」伊恩面帶微笑,「我會把我的名字刻在格鬥武塔的大堂中,我會讓你驕傲的!」

  坎蒂絲一愣,隨即搖頭失笑,「不,我不會感到驕傲的!」

  伊恩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不明白坎蒂絲的意思。

  「伊恩,你是不一樣的,一直都是。」坎蒂絲的神情帶上了一抹不易察覺的驕傲,她一直用不一樣的方法教育這個孩子,她讓他見識到魔索布萊城的陰暗,讓他知道黑暗精靈的邪惡和卑鄙,她教他精湛的武藝,也教他直觀的認識自己的地位和同族,這個孩子憎恨同族,憎恨羅絲女神,他的信仰不屬於蜘蛛女神,但他又同樣有卓爾的狡詐和兇狠,他不盲從與卓爾的信念,他有獨立的思考,就像即使害怕,他仍舊會殺了侮辱他的高階祭司,這個孩子矛盾也獨特,如今,進入蜘蛛學院是他最後的考驗,是真正的適應,成為一名真正的黑暗精靈戰士,還是……

  坎蒂絲的思緒微微一凝滯,她忽然有些茫然,不是黑暗精靈的戰士,又該是什麼呢?這個孩子又能去哪呢?

  她閉了閉眼,未來啊,只能是這個孩子自己決定。

  「去吧,伊恩,進入學院,看看你究竟是什麼人,看看你的未來究竟在哪裡吧。」

  ※※※※※※

  伊恩接到黑妮溫主母召喚。

  這個召喚讓伊恩感到十分的不安。

  他總是害怕黑妮溫主母的,尤其這這段時間,他不知道自己的心理暗示是否能再一次躲過主母的探尋,這種在恐懼中惴惴不安的感覺在上次獻祭之後尤為嚴重,在那次獻祭中,黑暗精靈所信奉的蜘蛛神后展現了無與倫比的神蹟,那龐大的力量讓伊恩至今記憶猶新。

  伊恩不崇拜信仰,但是在危險無處不在的魔索布萊城,他信奉力量!

  在這個黑暗地域,沒有據對的力量,下場,就只有死。

  他忐忑的進入謁見室,他的母親,黑妮溫主母正坐在王座上等著他。

  伊恩條件反射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靴子尖,一副卑微恭順的樣子。

  「你將進入格鬥武塔!」黑妮溫主母開門見山的說道,「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十年,將要在蜘蛛學院度過,」黑妮溫最近的心情不錯,她用伊恩曾經聽過最母性的聲音說道,「在那之後,我的孩子,伊恩,你將成為家族的武技長!」

  伊恩為這個稱號稍稍詫異,他抬起頭,才發現王座旁站著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姐姐布麗姬特,另一個人全身都籠罩在魔法斗篷下。伊恩知道那是誰,利用黑妮溫主母的神秘藥水恢復那副骷髏模樣的赫伯特。

  「同你一起進入蜘蛛學院的還有赫伯特・蘭尼斯特,還有他的妹妹,薇拉・蘭尼斯特!」

  伊恩睜大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赫伯特將進入法師學院,而薇拉,將同你一起,進入格鬥武塔!」

  「什麼?」伊恩終於忍不住驚訝出聲。

  黑暗精靈是完全排斥外族的生物,能夠進入魔索布萊城的,出了要錢不要命的商人,就只有地精,熊地精這樣的奴隸,赫伯特一行人類進入魔索布萊城,都是絕無僅有的,然而想在,將有人類進入黑暗精靈最神聖的蜘蛛學院?!

  黑妮溫坐在王座之上,欣賞這ㄠ子的表情,對與自己的決定感到很驕傲,難得對地位低下的小兒子解釋了起來,「我想你應該知道,薇拉・蘭尼斯特是被蜘蛛神后選中的幸運兒!身為她的哥哥,班瑞主母特別寬容,允許他進入法師學院同那幫法師們交流。」黑妮溫的語氣帶了一點輕浮,身為神寵,法師和祭司總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黑暗精靈的主母們身為祭司,在需要法師的力量同時,也對他們抱有敵意。

  伊恩臉上的表情一瞬間又恢復了女性們喜歡的敬畏和嚴肅。

  「伊恩,照顧好那個少女,」黑妮溫提高音量強調,「她的安全,決定了我們家族的興落。」

  「是!」伊恩恭敬地回答,毫不遲疑地接下了這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命令。

  ※※※※※※

  一週後的清晨,伊恩穿著貴族的服飾,佩戴好家族徽章,在坎蒂絲的建議下,在靴子內塞了柄匕首,案首闊步地走上通往提爾・布里契,黑暗精靈學院的石階。

  伊恩走到頂端,來到巨大的石柱間,在那裡,他的父親邁特,帶著身披斗篷的赫伯特還有面色蒼白的少女薇拉。

  似乎有十多天了,自從上次的獻祭之後,他再也沒見過這個人類少女,顯然,她過的並不好。

  女孩金色的長髮,髮梢微卷,似乎也失去了活力的光彩,隨意地披在身後,整張小臉似乎只剩下了藍色的大眼睛,那雙湖藍色的眼睛死氣沉沉,再也不復流光溢彩,長長的睫毛微垂著,瘦弱的身體包在黑色的斗篷裡,更顯得她的肌膚蒼白。

  伊恩僅僅一瞥,就收回了視線,他覺得,這個女孩,已經完全是個死屍。

  沒有了隧道中的堅強活力,她如今看起來,就像是個傀儡娃娃。

  二、三十名其他的年輕黑暗精靈在學院的四周聚集,許多人都向這裡投來了視線,菲布蘭契家族討好羅絲女神,送上人類祭品在魔索布萊城各大家族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從來沒去過地表,對人類的認識僅僅限於「人類」這個名詞的年輕卓爾們難免心生好奇,只是此時,伊恩根本沒心思注意他們。

  三個建築物佔領了他的視野和全部的思緒,他他左邊矗立著術士學校,也就是教導魔法的學校所座落的尖細鐘乳石。伊恩開始的六個月和第十年,也是最後的一年都會在這邊進修。

  在他的眼前,處在其他建築後方的是蜘蛛教院,羅絲女神的傳道所,是一座由岩石雕刻成的巨大蜘蛛。在黑暗精靈的價值觀中,這是學院中最重要的建築,通常保留給女性。只有在最後六個月的研習中,男性學生才有可能會進駐這座城堡。

  雖然術士學校和蜘蛛教院是最優雅的建築,但對於目前的伊恩來說,最重要的建築還是那座佔滿他右邊視線的巨大金字塔。這座金字塔就是格鬥武塔,戰士的學校。也就是伊恩和薇拉未來九年的家。

  他現在才意識到這些一同站在廣場上的黑暗精靈都是他未來的同學,也都是正要開始接受正式訓練的戰士。對於戰士學校,這有二十五人的班級大得十分不尋常。

  更不尋常的是,這些新生中有許多的貴族。伊恩思索著,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和這些人比起來怎麼樣?

  「我們該走了。」伊恩的視線並沒有離開格鬥武塔,他年輕生活中最大,最嚴酷的挑戰霸佔了他的整個視線,但是,他還沒忘記黑妮溫主母的命令。

  始終一動不動的薇拉終於有了動作,她抬了抬頭,看向身邊的赫伯特,嘴唇微微翕動,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希望你好好照顧我的妹妹。」不復嘶啞,赫伯特的新聲音聽起來優雅而迷人,他轉向薇拉,伸出白皙的手觸碰薇拉的臉頰,然而薇拉輕輕一躲,赫伯特的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薇拉……」

  薇拉的目光低垂,像是沒有聽見,完全沒有任何的反應。

  「唉!」赫伯特輕嘆一聲,俯低身體,似乎呢喃一般地說道:「薇拉,你可不要讓他失望喲!」

  似乎是投入古井的石子,瞬間蕩起了漣漪,薇拉死氣沉沉的雙眸終於出現了波動,痛苦和悲傷充盈了她的整個眼眸,「是的,尼爾,哥哥。」她用幾乎嘶啞的聲音回答,然後頭也不回的順著人流離開,不去看赫伯特斗篷下,劇烈扭曲的臉。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3:46

卷二 第二十三章 謊言

  在經過分配寢室之後,第二天,年輕的黑暗精靈們迎來了開學的第一節課。

  幾乎整個魔索布萊城的居民都知道,人類少女薇拉,是羅絲女神選定的宿體,即使薇拉本人的種族讓卓爾精靈們感到不舒服,但是沒人會蠢到去招惹薇拉,觸怒羅絲女神。就這樣,薇拉得以分配到高級宿舍,同菲布蘭契家族的ㄠ子共用一間。

  在納邦德爾石柱剛剛亮起來的時候,興奮的伊恩便早早的睜開眼睛,他覺得他已經開始喜歡上這個地方了,他無限地期待著今天的課程。

  「喂,起來,要上課了!」

  簡單梳洗過的伊恩看著仍舊蜷縮在床上的薇拉,不耐煩地催促道,甚至有些粗魯地扯開薇拉的被子!

  他本來應該被分配到集體宿舍,認識更多的同學的!

  伊恩憤恨地看了眼睡眼惺忪地薇拉,冷冷地哼了一聲,真是麻煩透頂!

  薇拉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沉睡過,她揉了揉酸脹的額角,慢吞吞地起身,穿好衣服。

  蜘蛛學院的武技學院有統一的著裝,因為這裡修行的全部都是戰士,所以學生們的衣服都是輕薄精緻的秘銀鎖甲。因為薇拉的身材照比修長的黑暗精靈稍顯矮小,她的那身服裝是黑妮溫主母特意準備的。

  貼身的秘銀就像是第二層皮膚一般輕薄緊貼身體,勾勒出薇拉玲瓏的身段,附有魔法的軟底黑靴一直包裹到膝蓋,外面披上繪有蜘蛛暗紋的斗篷,右肩上掛著銀色的流蘇外在沒有任何裝飾,簡練又不失力量感,修長優雅的黑暗精靈穿來,極為帥氣。

  薇拉將長髮高高的梳起,用一根銀色的秘銀帶緊緊紮住,露出圓潤的雙耳與頎長白皙的脖頸,在一堆黝黑皮膚的黑暗精靈中極為顯眼。

  薇拉剛走進禮堂的時候就吸引了一大堆目光。

  薇拉視若無睹,這個剛剛十六歲的少女已經在各種災難的磨礪下,漸漸變得處變不驚了,她面無表情的跟在伊恩的身後,湛藍的雙眸仍舊毫無生氣。

  活著對她來說,已經是件極為痛苦的事,要不是為了尼爾哥哥……

  她握緊拳,還是沒忍住回首看了一眼,對面的術士學院同樣堆滿了穿著法師長袍的黑暗精靈,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但是她知道,那些人中,一定有赫伯特。

  她失望的收回目光。

  「快點!」伊恩已經在前排找到了位置,回頭看見停住的薇拉忍不住催促。

  這間橢圓形的房間並不大,卻擠進了將近三百多名男性卓爾。

  「要坐要站隨你們高興!」

  薇拉剛坐好,隨後而入的教官吼道,他從眼角注意到有兩名學生正在角落竊竊私語,立即抽出鞭子,啪地一聲,把其中一名冒犯者頓時打飛。

  薇拉冷眼看著,絲毫不懷疑從那時開始房間安靜下來的速度。

  「我是哈契聶特,」教官用雄渾的聲音說,「我是歷史的傳道者。在納邦德爾時住五十個循環之內,這裡就是你們的教室。」他看著每個人身上裝飾用的腰帶,「你們不准攜帶任何的武器進這個地方!」

  哈契聶特開始繞著教室踱步,確定每雙眼睛都專注地看著他的舉動,「你們是黑暗精靈,」他突然說。「你們知道這代表的意義嗎?」

  「你們知道你們從何而來,知道自己種族的歷史嗎?魔索布萊城並不是我們自古以來的家園,幽暗地域的任何洞穴也都不是。曾有一度,我們居住在地表的世界中。」他猛然轉過身,直勾勾地瞪著伊恩。

  「你瞭解地表嗎?」哈契聶特教官怒吼道。

  伊恩下意識地縮了縮,看向了身邊的薇拉。

  哈契聶特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薇拉,表情有一瞬間的怪異,「那是個恐怖的地方!」他轉開目光繼續道,轉身面對全部的聽眾。

  「每一天,隨著納邦德爾時往上的光芒升起的時候,一個巨大的火球就會躍入空中,放射出比羅絲女神祭司用來懲罰罪人的炫光術更耀眼的奪目光芒!」他的雙手外伸,雙眼直視天空,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猙獰表情。

  學生們驚訝的呼聲此起彼落。

  薇拉坐在其中,感覺很諷刺。

  哈契聶特說的是太陽,一切光明和溫暖的來源,而在魔索布萊城,它被視為惡魔!

  「即使在晚間,當火球落到地平面底下之後,」哈契聶特繼續道,彷彿在敘述一個恐怖的故事,「沒有人能夠逃脫地面上難以描述的恐懼。無數的小亮點,有時還有一顆較小的銀色火球,將會打碎祥和的黑暗天空,讓人無法忘記第二天將會降臨的懲罰。」

  星星和月亮。

  薇拉覺得下一秒,說不定自己就會笑出來。

  她微微側目,看向身邊的卓爾精靈,這個男性卓爾救過她不僅一次,如今更是她的同學。因為這個詞,薇拉垂下目光,擋住眼中的譏笑,她現在就是卓爾精靈的囚犯,而他,就是她的牢頭。

  他聽的很認真,薇拉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不可置信和恐懼。

  地表,對這些年輕的卓爾精靈們來說就像幽暗地域對她一樣,是萬劫不復的煉獄。

  「我們的同胞曾經一度在地面上生活,」哈契聶特大聲的重複道,語調現在帶著哀痛,「那是在遙遠的過去,甚至比各家族的血脈都還要久遠。在那洪荒的年代,我們和那些膚色死白的精靈,也就是那些該死的妖精生活在一起,」

  「這不可能是真的!」薇拉旁邊有一名學生大喊道。

  哈契聶特認真地看著他,思索著到底應該懲罰這個魯莽插嘴的學生還是要讓聽眾有參與的機會。「這是真的!」他回答道,終於決定還是後者的獲益較多。「我們把那些妖精當作朋友;我們稱呼它們為同胞!在我們天真的腦袋中,我們根本不知道,它們骨子裡包藏著純粹的虛偽和邪惡。我們更不知道,它們會突然出賣我們,驅趕我們,甚至屠殺我們的老幼和婦孺!」

  「那些邪惡的妖精毫不留情地在地表的世界中追殺我們。我們一直祈求和平,但染血的刀劍和致命的長弓是我們得到唯一的答案!」

  他暫停片刻,表情扭曲地展露出一個漸漸擴散,猙獰的笑容。

  「但是接著我們找到了偉大的女神!」

  「讚美羅絲!」眾人同聲喊道。

  「的確,」教官回答道,「每個人都應該讚美蜘蛛神后!是她把我們這個被遺棄的種族收容到她的聖境;是她讓我們擊退了殘暴的敵人;是她引導著我們的先賢先烈來到幽暗地域的天堂!是她,」他暴吼道,握拳的手伸向空中,「賜給我們意志力和魔力來報復我們的敵人。」

  「我們是黑暗精靈!」哈契聶特大喊著。「你們是黑暗精靈,再也不是被人輕賤的次等民族;相反的,你們是所有慾望的統治者,也是你們選擇居住之地的征服者!」

  哈契聶特的語言極富煽動性,如果薇拉不是人類,她也會被這個舌燦蓮花的講師如同傳道般,渲染誇大,滔滔不絕的講詞給完全拿捏住了,薇拉靜靜地坐著,身邊卓爾精靈們憤慨的高呼聲幾乎要將她埋沒。

  她霍然明白,在這個混亂的魔索布萊城,正是謊言的傳播讓黑暗精靈看似內鬥不斷的社會團結在一起,這些瞞天過海的謊言被一遍又一遍的傳誦,導致任何鐵證都無法動搖這堅定如山的信仰。年輕的黑暗精靈正是接受這樣扭曲的教育慢慢成長起來的,他們甘願做女性的奴隸,仇視,恐懼,卻依舊服從,任何一個從蜘蛛學院中畢業的學生都深信不疑地沉溺在邪惡的世界架構中。

  她情不自禁地撫摸胸口,那裡的蜘蛛印記似乎還在發熱。

  薇拉回想在地表時所聽到有關蜘蛛神后的傳言。

  蜘蛛女神羅絲,原名艾羅希涅,是柯瑞隆・拉瑞辛的妻子,她那時是藝術家的守護神,掌管著精靈們的命運,後來在柯瑞隆的命令之下守護著那些同樣擁有黑玉般美麗肌膚的精靈子民們。被精靈們稱作命運編制者的艾羅希涅為她的丈夫生下了兩個孩子-維倫與伊莉絲翠。但是後來,這個女神背叛了柯瑞隆,並試著夥同關納德(軟泥怪之神)、馬拉等一眾邪惡神祇攻擊阿泛鐸國度(精靈眾神居住所在)。為了懲罰她的罪愆,艾羅希涅被化為蜘蛛惡魔,並放逐至無底深淵之中,她在那兒改稱自己為羅絲。由於原本就是黑暗精靈的守護女神,因此羅絲在黑暗精靈神系中迅速地建立起牢不可破的統治地位。

  那麼這個被打入深淵的邪惡女神想要借助人類宿體的目的……

  頭皮一陣發麻的疼痛讓薇拉從猜測中回過神來,哈契聶特猙獰的雙眼就在她的眼前,薇拉皺皺眉,試圖掙開他粗魯的動作。

  「人類!」哈契聶特大聲喊道,在薇拉的耳中近乎於尖叫,「是比妖精更為邪惡的物種!」他獰笑著向學生們介紹,惹來學生們又一陣驚呼。

  「殺戮,貪婪,自私……這些都是你們人類的美德,對不對?我神的宿體?」哈契聶特扯著薇拉的長髮將她禁錮在胸前,從後面掐住她的下巴,面對整個房間的學生,「看看,這就是地表最骯髒的生物,如果你不是羅絲女神的宿體,我會是第一個將劍尖插入你心窩的黑暗精靈!」

  薇拉的臉色因為他用力的掌心而有些發白,她緊抿著唇,不發一言,任何解釋在這裡都是都毫無意義。

  哈契聶特在學院中擔任歷史教官已經超過兩百年,他的名氣和地位幾乎可以說是魔索布萊城中所有男性最高的,甚至還超越了許多的女性。執政家族的主母們十分明白他三寸不爛之舌的真正價值。

  他很會利用一切手段教導他的學生。

  這樣的課程已經延續了幾百年,仇恨、歧視、唾棄的言詞永無止盡地灌輸進學生的腦海中,而所針對的對象卻是他們從來沒有看過的敵人。哈契聶特噬咬的目標並不只有地表的精靈。矮人、保儒、人類、半身人以及所有地表的種族;甚至還包括了地面下的種族,像是時常和他們並肩作戰、貿易的灰矮人。這些種族無一例外的被教官批評得體無完膚,一文不值。

  因為疼痛,薇拉忍不住眯起了雙眼,僅僅幾句話,她目前的「同學們」看向她的目光就立即發生了改變——仇視。

  哈契聶特很高興自己的言語得到了預期的效果,他惡意地將薇拉用力的往前一推,雙臂交叉,冷笑地看著這個人類少女跌倒在地,額頭因為碰到石凳而留下鮮紅的血液。

  也許是鮮血深深地刺激了憤怒中的學生,超乎一切的虛偽事實讓他們難以抑制住浮動的情緒,在教官第一個出手之後,激憤的年輕卓爾們早已經忘記了薇拉的身份,將她當作了洩憤的對象。

  ---------------------------------------

  普及一下被遺忘國度中出現的眾神:

  柯瑞隆˙拉瑞辛:生命守護者。

  蜘蛛女神羅絲,原名艾羅希涅:命運守護者。

  維倫:黑暗精靈的竊盜之神。

  伊莉絲翠:黑暗精靈守護神,屬混亂善良陣營。

  關納德:軟泥怪之神。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4:03

卷二 第二十四章 技巧

  伊恩站在門外,雙手撫摸著腰間的雙刀,他抬眼看了一眼金碧的門,始終保持著安靜的風格和身為學生的本分,對一切都噤口不言,視若無睹,黑妮溫主母交給他的任務僅僅是保障那個人類少女的生命安全而已。

  他再一次將目光集中在彎刀上,他已經很久沒有摸過刀具了,教官並不允許學生們攜帶刀具進入歷史課堂。當伊恩每次下課的時候,他都會發覺自己憤怒不已,雙手會下意識地想要握住並不存在彎刀的刀鞘。從每天薇拉走出教室的情形來看,伊恩覺得不帶武器的規定還是有必要存在的。

  哈契聶特教官對於外界恐怖世界的描繪和學生對彼此之間共同血統所產生的認同感。這血統,學生們很快就會相信,讓他們除了彼此之外,還能擁有足夠的敵人。

  如今在學院,薇拉,成為年輕卓爾們唯一且一致的敵人。

  伊恩估算著時間,在納邦德爾時柱完全熄滅之前,伊恩忍不住敲了敲門,催促裡面取樂子的同學們時間到了。

  只是這次,他並沒有如往常一般得到回應。

  「時間到了!」他提醒道,有敲了敲門。

  「已經快到早上了嗎?」門裡突然傳來一個清亮的男聲,這個聲音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帶著不屬於這個年級的流氣。

  伊恩皺了皺眉,「快點,再過一會兒,邦德爾時柱就會重新被點亮,我們的早課就快開始了。」他又敲了敲門。

  「真掃興!」門終於被打開,從裡面懶洋洋地探出一個頭,銀白色的長髮披在光裸的肩上,墜成星河般耀眼的燦爛。

  伊恩認得他,凱納芬家族的次子喬治,一個面容十分精緻的高瘦精靈,他眯著血紅色的眼,捲翹的睫毛難以掩蓋他眼中的餮足,「伊恩,你真該加入我們,而不是站在這裡守門。」他語氣誠懇,像是頗為為伊恩遺憾,「你真該試試這個人類,」他眨眨眼,「難以言語的高潮和快感!」

  被他的表情和形容勾起好奇地伊恩忍不住向裡探了探頭,被屋子裡糜爛的氣息熏的一皺眉,屋子裡或坐或站了七八個男性卓爾,全部赤裸著身體,最後,伊恩將目光投到了赤裸的薇拉身上。

  嬌弱的少女被禁錮在一個堅固的木架上,雪白的肌膚在淡淡的魔光下散發著潤澤的光。

  她的膝蓋被蜷縮著綁在木架的兩側,腿間的神秘花房一覽無餘,粗糙的纜繩蜿蜒在她嬌嫩的皮膚上,兩方圓挺的胸被勒的通紅。

  也許因為長時間的捆綁拉吊,她早已昏了過去,金色的長髮擋著她的臉,只看到她紅腫的雙唇,白皙的肌膚上,除了捆綁的痕跡還有大小不一的傷口,那是持續幾天被毆打造成的,伊恩甚至看到她大腿上的一處傷口似乎被重新撕裂了一般冉冉地冒著鮮血。

  乳白色的濁液隨處可見,黏稠地掛在薇拉的身上。

  也許只有雙腿中間,是最乾淨的地方。

  「你們做了什麼?」伊恩緊緊擰著眉,他推開門,上前檢查了一番,確定她真是昏迷過去才鬆了一口氣,「我只同意讓你們發洩仇恨,你們對她做了什麼?別忘了,她仍舊是羅絲女神的禮物!」

  幾個黑暗精靈聞言面面相覷,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喬治撩了撩長髮,大笑著看向伊恩,「得了得了,不就是玩玩,我們當然知道她的重要性。可是,現在她體內的靈魂還不是我們偉大的女神……只要一瓶治癒藥水,」他嬉笑著走近薇拉,用手彈了彈已經被蹂躪地紅腫不堪的乳首,滿意地聽到少女虛弱的呻吟,「只要一瓶治癒藥水,她依舊是完美的禮物!」

  「就是,要知道,天知道我們壓抑了多久了!」另一個黑暗精靈接道,他是弗瑞斯家族的長子,在一次偷襲戰役中,他的家族元氣大傷,這個高大的男性被班瑞家族接受,改名為科洛比・班瑞。

  他的話引來其他卓爾的贊同,十幾雙猩紅的眼睛貪婪地盯著薇拉的裸體,顯然今天短短的數小時時間並不能讓他們完全滿足。

  「你們在說什麼?」伊恩的眉頭始終緊鎖,抽出彎刀,割斷繩子,接住了軟倒下來的薇拉,她身上古怪的味道惹來伊恩的反感,伊恩左右看了看,找到了薇拉原來的襯衣,粗魯地裹在她的身上,惹來薇拉吃痛的抽氣聲。

  喬治和科洛比對看一眼,而後不約而同地大笑出聲,甚至比第一還要誇張,喬治摸著肚子,伸手搭上伊恩的肩膀,誇張的喊道:「女神在上,伊恩,你不會還是個雛兒吧?哦!真是個奇蹟!」

  伊恩板著臉,雖然不知道他們在笑些什麼,但他明白喬治說的不是什麼好話,那強忍笑意的古怪表情明顯是在嘲笑他。

  他的不悅很快在臉上表現出來。伊恩沉默地拉起薇拉,準備帶她回宿舍,再過不久,早課就開始了,他可不想再因為她而遲到。

  「喂喂,伊恩,噗哈哈……咳咳,那個,很抱歉,我們並不是故意取笑你,實在是沒想到你居然……啊,好了好了,別生氣,快來,喬治,我們得教教這個兄弟!」科洛比拉住伊恩,將他手中的薇拉接過來,轉身放在身後的床上。

  喬治依舊在咯咯地笑,聽見科洛比的話卻沒有反駁,而是拍了拍手,「小夥子們,如果爽夠了,就走吧,時間不多了,我得給我們純潔的伊恩兄弟上上課。」

  七八個精靈嬉笑著穿好自己的衣服,魚貫而出,每人臨走前都留給伊恩一個曖昧的眼神,最後一個出去的卓爾還很體貼的關好門。

  「我得走了。」伊恩覺得渾身不舒服,他冷著臉,沉聲說道。

  「不不不,伊恩,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沒有接受這方面的教導,但你必須知道,這關乎你的性命,你早晚要服侍,甚至取悅一名女性的!」科洛比快手快腳的將薇拉的衣服掀開,表情已經不復戲謔,科洛比對肉體的服侍並不陌生,或者應該說是非常熟悉,他從小就被教導以各種技巧和方式來取悅女主人,敏銳的身體和純屬高超的技巧讓他得以在家族破滅後被魔索布萊城的第一家族所接納。

  他實在想不出伊恩是怎麼長到這麼大的,他敢以尖刀起誓,任何一個男性卓爾沒有不知道床笫上那些事的。

  伊恩咬著唇,站著不動。

  「快啊,時間不多,先給你上第一課,別磨磨蹭蹭的,要知道,整個魔索布萊城也找不出我和科洛比這樣好心的精靈,要知道,我們敏感的身體反應在床上要比戰場上好用的多!」

  喬治看出他的遲疑,不禁開口催促,「先把衣服脫掉!」

  不得不說,伊恩很好奇,他本來就是充滿探索天性的少年,在坎蒂絲放養的政策下,他天生的好奇心並沒有被抹殺掉,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遵從自己的好奇心。

  他將衣服一件件脫掉,彎刀和短劍依舊謹慎地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即使喬治和科洛比這樣熱情的展示自己的好心,依舊不能讓他放鬆警惕,畢竟,這裡是魔索布萊城,他們,是黑暗精靈。

  對於伊恩的謹慎,喬治和科洛比並不以為意,對任何人留有戒心,這是每個黑暗精靈從小接受的教條,即使血脈親人,同樣沒有信任可言。

  伊恩有些不適應自己身無寸縷的狀態,他晃了晃頭,銀白色的長髮便柔順地垂在他的身後,恰好搖晃在他的窄臀上方。

  「你得先瞭解女性!」科洛比沉聲低語,像個盡責的老師,他牽引著伊恩的手,放在薇拉的胸前,「這是女性的胸部,敏感點之一,在侍候女性時,你得拿捏準力道,輕微的疼痛能夠刺激女性,高超的技巧甚至可以讓女性直接得到高潮,這可是我的得意技能!不過你得小心,力量掌握不好,你可能會直接沒命的。」

  作為黑暗精靈而言,這個科洛比實在有些嘮叨了,伊恩輕瞥了他一眼,卻還是將他所說的話牢牢記住,在魔索布萊城,任何能夠保命的技巧,都值得一學。

  伊恩是天生的武者!

  他小心拿捏著力道,仔細觀察著薇拉的表情,就像蟄伏在暗影中觀察獵物一樣。

  當薇拉的眉頭舒展,發出小小的吟哦聲,伊恩就知道他做的不錯;當薇拉緊皺眉頭,表情痛苦時,他就意識到自己的力道有些大了。

  「你有雙巧手!」

  喬治無不妒忌的說道,這個菲布蘭契家族的ㄠ子早就盛名在外,還沒進入蜘蛛學院,就已經在家族巡邏隊中佔有一席之地,實在是不容小覷的傢伙。

  對這個好學的學生,科洛比很願意傳授他懂得的技巧,其中無不有炫耀的嫌疑。

  他將薇拉的雙腿拉開,將頭湊近那隱秘之處的花朵,吐出鮮紅的舌尖,輕輕一勾,「這裡,是重點!」

  這個最輕微不過的動作使薇拉抽了口氣,被固定的雙腳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有轉醒的跡象。

  科洛比得意地勾了勾唇,對喬治打了個眼色,後者很快領悟到,走到他脫下的衣服前,從裡面翻出一個小瓶。

  伊恩認得,那是治療藥水。

  「兄弟,我們可為你下了大功夫。」喬治對伊恩眨眨眼,然後將藥水餵進薇拉的口中。

  「接下來的教程得需要這個人類小女孩配合。」科洛比笑起來,起身將自己的位置讓給伊恩,「來吧,用你的舌尖讓這個人類女性為你瘋狂哭泣吧!」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4:21

卷二 第二十五章 靠近

  薇拉已經數不清自己是多少次失去意識了,歷史傳道士哈契聶特教官的刻意挑唆,讓容易情緒激動的年輕卓爾們將她當作學院中的唯一敵人,這讓不斷內鬥的個家族的男性卓爾空前統一了起來。

  開始礙於她的身份,卓爾精靈們只是惡意的捉弄,不久就升級為人身攻擊,甚至於群毆,而經過昨天之後,年輕的黑暗精靈們找到了更好發洩他們的精力的方法。

  一定程度來說,這都是薇拉自找的。黑暗精靈是天生排斥一切地表生物的種族,她在進入地表前早已經預料了這種情形,而如今,她卻依舊答應了赫伯特提出的要求,來到蜘蛛學院。

  她感覺胳膊和雙腿幾乎不再屬於自己。長時間肉體和心靈的折磨讓她心力交瘁,渾身如同被重型馬車碾過一樣。

  黑暗中,她再一次感受到不同尋常的撫摸,她的僅剩不多的精神被迫集中在身體的某一點,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身體上某處傷口撕裂般的疼痛卻加深了敏感處被撩撥的快意。

  「快點,用你的舌尖!」

  她幽幽轉醒,還沒適應沉重的身體,便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不斷地催促道。

  這個聲音讓她情不自禁地顫慄,因為今天整晚,這個被稱作科洛比的男性卓爾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用他靈巧的舌尖,手指,還有邪惡的下體。

  她似乎應該感謝邪惡女神選中她作為宿體。

  這些淫蕩邪惡的黑暗精靈們還有所顧忌,始終不敢真正的進入她的身體。

  臥室裡十分昏暗,薇拉已經適應了這樣的亮度,黑暗精靈們實在是見不得光的生物,而她也慢慢接受這樣暗無天日的生活。

  感受到炙熱的目光,薇拉有些不適地動了動,卻因為身體的疼痛而輕微的啜泣一聲。

  「她在恢復。」另外一個聲音響起,薇拉才注意到她的確恢復了一些力氣,心理卻更加的害怕,因為肉體的柔弱,經不起四五個黑暗精靈一起蹂躪,這些骯髒地下的生物就想出用治療藥水來補充她的體力,讓她始終清醒著感受他們對她所做的一切。

  伊恩有一瞬間的卻步,他知道,她醒了。

  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卻被科洛比擋住,被他從身後猛地一推。

  伊恩一抬頭,就看進了一雙瞳孔微縮的藍色大眼睛裡。

  那裡殘留的神色,他最清楚不過了,那是恐懼。

  他看見身下的女孩看清楚是他之後,小小地鬆了一口氣,這個發現讓伊恩莫名有些安慰,然後他聽見她小聲地問道:「伊恩,你來接我了麼?」

  「是。」他說,心理有些亂亂的,卻在看到她嘴角出現小小梨渦時又很快的否定,「不是!」

  「行了,小心肝兒,」這是喬治為她取的暱稱,每當他嘶吼著不斷用他粗壯的下體,撞擊抽插她的兩腿時,他都喜歡這麼喊,「我看你恢復的差不多了,現在都會笑了呢!」

  喬治逼近薇拉,低頭叼住她的下唇含在嘴裡輕輕吮吸,略有報復意味地咬了一下,「我的小心肝兒,你可從來不對我們笑!」

  看到薇拉吃痛的瑟縮了一下,喬治更加的不滿,暴戾的脾氣立即顯示在他的面容上,「這麼說來,菲布蘭契的ㄠ子對你來說還真是特別的,那你就加把勁兒,教教你的室友,什麼是極致的快樂!」

  科洛比看了看陰雲密佈的喬治,挑了挑眉,突然吹了個口哨,「還是喬治有辦法,我們得顯然伊恩享受一下這是多麼快樂的事情,才能激發他學習的慾望!」明明是極端猥瑣下流的事情,他卻偏一本正緊的說出來,就像他們要學的是一件了不得的課程,他說完,一把將伊恩拉起來,讓他坐在旁邊的四角椅子上,充滿期待的看著薇拉,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觀看薇拉是怎樣服侍伊恩的。

  「快點吧,讓我們瞧瞧,小心肝兒,今晚,我該教過你怎樣取悅一名,哦,不,是多名男性!」喬治的嘴角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危險微笑,他拉起薇拉的一隻小手,搭在他已經挺立起來的下體上,語氣輕柔,「小寶貝,你看,它都迫不及待了!」

  薇拉忍住恥辱感,咬著唇,懇求的看著伊恩。

  這個黑暗精靈對她來說總是有點不同,即使他曾經冷眼旁觀的看著她被學院的學生毆打,但是至少他不曾親自參與其中,而且在她無法行走的時候,他會不耐煩地拉她一把。

  在這充滿敵意地環境中,這小小的舉動曾讓絕望的薇拉感到小小的溫暖。

  「我實在沒看出來,菲布蘭契家族未來的家族武技長竟然還是個憐香惜玉的傢伙!」科洛比無不諷刺地讚歎,「喲,喬治,看看我們都做了什麼,人家即將在家族中擔任重要的職務,哪裡會需要像我們這般學習下作的技巧去取悅女性來保命,我看算了吧,反正你也極喜歡這小東西,正好她體力也恢復了,不如你自己享受吧,要知道,再過不久,這具小身體就不是我們能碰的了,這次,我不跟你搶。」

  「啊,那就多謝了,科洛比,你看看它,都漲成什麼樣了,唉,試過這個人類的滋味,你要我以後怎麼該怎麼辦啊!」喬治故作遺憾地搖搖頭,一手扶著自己的器官,一手鉗住薇拉的下顎,不允許她掙扎,就要急急地衝撞過去。

  「求求你,不要,不要……」薇拉劇烈的掙扎,但是喬治的手就像鐵鉗一般有力,她低泣著懇求,忍不住將目光投降不遠處的伊恩。

  伊恩皺了皺眉,年輕氣盛的他自然聽不懂兩人言談之中的激將,他冷哼一聲,「不是在教我麼?」

  喬治和科洛比對看一眼,科洛比大笑出聲,而喬治略有些遺憾地推開薇拉,開始用手解決自己高聳的欲望,不是他大方,而是猥褻蜘蛛神後的宿體,不將「監護人」拉入水,他們實在不敢相信伊恩會保守秘密。

  「過來。」伊恩看也不看喬治和科洛比,而是將目光緊緊鎖在薇拉的身上,命令道。

  薇拉遲疑了一下,兩手死死地護住自己的身體,她驚懼地看了一眼,額頭上青筋暴露的喬治,他的目光似乎要將她直接生吞一樣,黑色的慾望在他微微發白的掌心急劇的伸縮,尖端已經露出黏濁的白夜,薇拉踉蹌地起身,拖著疲憊地身子一頭紮進伊恩的懷裡。

  「吼!」身後的喬治低吼一聲釋放出來,無力地俯趴在床上,誰也沒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兇狠。

  「那麼,下面是觀賞時間。」科洛比笑眯眯地套上衣服,坐在喬治的身邊,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薇拉和伊恩,表情期待,「請開始吧!」

  伊恩看向薇拉。

  她現在就像一頭被嚇壞的洛斯獸,睜著大大地眼睛緊張地看著他。

  「我更喜歡你看食苔蟲時的眼神。」伊恩認真的看著薇拉,悄聲說道。突然他抓著薇拉的一隻胳膊,將她從自己的身上拽起來,自行穿上衣服,用自己的魔法斗篷將薇拉包起來,反手扛在了肩膀上,「說實話,這樣柔弱的女性實在讓我倒盡胃口,」他不顧科洛比的抗議聲,逕自往門外走去,「你們所做的事,我不會說出去,但是沒有下次,黑妮溫主母不會允許獻給蜘蛛女神的禮物被這樣褻瀆!」他停住腳步,看向滿臉怒容的科洛比,「相信班瑞主母也不會樂見的!」

  喬治・凱納芬只是排名十五家族的次子,甚至算不上貴族,伊恩甚至懶得給他警告。

  看著關上的門,科洛比面容猙獰,「哼,他會為此付出代價的!」他的雙手交疊在胸前,面孔因為突如其來的尷尬和憤怒而熱得發亮。

  喬治坐起身,平靜地看著禁閉的門,血紅的雙眼閃過一抹異光,「是的,必須!」

  ※※※※※※

  薇拉和伊恩一直保持著沉默。

  纖細高挑的卓爾精靈其實有著一雙有力的臂膀,薇拉伏在她的肩頭,即使胃部因為精靈走動時的碰撞而有些不適,她卻依舊覺得安心。

  納邦德爾時柱已經被重新點燃,魔索布萊城被籠罩在一片溫和的魔光中,薇拉知道,這意味的新的一天已經來臨。

  她計算著日子,歷史傳道課已經進行了兩週,加上之前在菲布蘭契家族神堂耽擱的時間,離蜘蛛邪后奪取自己身體的10周已經過去了一半了,最近的幾天她太過勞累,敵視憤怒的目光,毆打,欺辱讓她覺得時間似乎都停滯了,赫伯特始終沒有來找過她,據說術士學院的課程極為緊張,她根本不知道赫伯特的下一步計劃。

  想到這個瘋狂的哥哥,薇拉就忍不住打了個擺子,蜘蛛神后的宿體,這個身份,讓赫伯特重新認識了她的存在價值。

  他的每一步都是經過精心計劃的。

  塔格里安領主不過是在他們求上門時提出了一個不可能的建議:讓赫伯特獻上自己以換取黑暗精靈的戰士,為赫伯特執行暗殺活動,奪取塔馬關的控制權。而赫伯特,她的哥哥卻將計就計,不僅和黑妮溫,這個一心想要進入魔索布萊城執政院,野心勃勃的黑暗精靈主母達成了這項協議,更加完成了另外一項對他更為有利的交易——恢復容貌。

  然而,這個在蘭尼斯特家族一直默默無聞的私生子有著難以讓人洞察的狡詐,他居然利用亡靈法師的魔法,將自己的靈魂寄宿在了她早已死去的尼爾哥哥體內!

  他讓尼爾,以另外一種方式重生!

  要知道,繼承權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血緣。

  作為遺傳自母親黑髮的赫伯特,即使奪回塔馬關,他的王座也不會被承認。

  她可憐的尼爾哥哥!

  薇拉無法想像,被禁錮的靈魂流連在地獄深淵該是何種的痛苦。

  「為了你的尼爾哥哥,薇拉,你可不要讓他失望喲!」他近乎呢喃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迴響,「只要你聽話,我就為你超度尼爾・蘭尼斯特的靈魂。」

  這就是她如今唯一的親人。

  薇拉覺得,赫伯特簡直要比伊恩更像一名合格的黑暗精靈。

  「謝謝。」薇拉往上拱了一段距離,從斗篷裡伸出手抓住伊恩的鎖甲,貼著他的脖子小聲地說道。

  伊恩僅僅是從鼻子裡輕哼了一聲。

  然而這種難得的回應卻讓薇拉有一絲的雀躍,甚至在精神急劇疲憊下有了想要交談的衝動。

  「伊恩,你說,我是不是……太軟弱了?」

  「哼!」伊恩又是一聲不屑地冷哼。

  薇拉卻像是適應了這樣的交談方式,她又拱了拱,換來伊恩不滿的拍打,她立即不敢再動,忍了一小會兒,卻又像個毛毛蟲似得在伊恩的肩頭蹭了蹭。

  「那個,伊恩,」薇拉咬著唇猶豫了一下,小聲地說道:「能不能教我劍術?」

  伊恩皺了一下眉,沒有說話,他步履輕快的避過有人經過的小徑,閃入了另一條小道,繞過前面的練功房,就是他們的居住的宿舍,他有些心不在焉,腦海中卻不斷回憶著嬌小的少女在巨大的食苔蟲跳躍的身影,這個人類雖然很弱,但身體卻很柔韌,爆發力很強,這些優點就像他的養母,坎蒂絲。

  伊恩的沉默被昏昏欲睡的薇拉當成了默認,即使有治癒藥水,它補充的也不過是她的體力,她高興地又蹭了蹭伊恩,含混不清的咕噥了一聲,「謝謝……伊恩……」

  薇拉的臉就貼在旁邊,柔軟的碎髮撩撥著伊恩絲綢般敏感的肌膚,灼熱的吐息吹進耳廓深處,伊恩的身體立刻有了奇妙的反應。

  這不是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下體就像喬治的那樣在發硬發脹,在不斷的長大,這讓他心理出現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衝動,他想像喬治那樣吻她嬌嫩的嘴唇,舔舐撫摸她全身白皙細膩的肌膚,就像科洛比教給他的那種方法。這是一種原始的衝動,就像他本來就具備的,只是從來未被開發。

  「我會教給你,很多很多,不過,黑暗精靈的賜予可不是平白無故的!」

  伊恩停下腳步,對身上已經熟睡的少女說道。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4:39

卷二 第二十六章 試探

  野心,狡詐和對所有想要得到的事物的執著,是黑暗精靈深深刻在靈魂上的天性,精靈一族的聰慧狡黠在他們身上體會的淋漓盡致,沒有被蜘蛛神后過多污染的伊恩・菲布蘭契,更是將其他黑暗精靈所不具備的,沒有被克制的天性釋放出來。

  他對科洛比和喬治所提出的「新課程」十分感興趣,一整天,他都以一種奇異地眼光觀察著薇拉,從她嬌美的容顏,白皙的皮膚,包裹在秘銀鎖甲下隆起的胸部,和一雙修長的腿。

  那種眼神太過炙熱,再也不是黑暗精靈好奇的打量,在薇拉看來,更像一種極具侵略性的攻擊。

  那是一種純粹的,男性看待女性的目光。

  那雙紅寶石一般的雙眼,牢牢地鎖住她,讓她有種無法逃脫的錯覺。

  薇拉略有些尷尬地抬手撩了撩鬢邊的長髮,試圖擋住那種目光,她咬了咬唇,略帶苦悶地看向伊恩,「伊恩,你在看什麼?我的臉上有東西嗎?」

  伊恩眨了下眼睛,歪了下頭,竟然點點頭,「你的早餐黏在嘴唇上!」

  薇拉一愣。

  伊恩勾了勾唇角,這個簡單的動作讓他如同雕像一般精緻的面容帶上了溫暖的色彩,薇拉抬頭仰望他,恰巧能看見他顫抖的睫毛如同振翅的蝴蝶一般,竟然讓她心臟狂跳,甚至根本沒來得及告訴她的室友,那份肉乾硬的像塊石頭,她只是聞了聞,就放回盤子,根本沒吃。

  等她回過神來,她已經被這個卓爾精靈拉到了一處石柱的陰影下,他有些發白的唇就毫無預兆地貼上了她粉紅的唇。

  這是個毫無技巧的吻,甚至根本稱不上是個吻。

  年輕的卓爾精靈困惑的抬起頭,俯視著因為他的動作而雙頰泛紅的薇拉,在他的熱感應視線中,這個人類就像要著火了一樣,他皺著眉,手指輕輕戳了一下薇拉的臉頰,表情更為困惑。

  他遲疑了片刻,並沒有詢問薇拉的感覺。

  他是天生的武者。

  坎蒂絲是這樣說的。

  魔索布萊城四百年,除了兩位被整個黑暗精靈視為禁忌的前輩,他的天賦是最高的。

  速度,力量,柔韌,雙巧手。

  他是他養母的驕傲。

  所以在「新課程」上,伊恩覺得自己應該有著同樣的天賦。

  他再次低下頭,回想著喬治的模樣,他似乎應該用嘴叼住她的。

  他認真打量了一下薇拉的唇。

  黑暗精靈天生的黝黑皮膚,猩紅色的雙眼,身上的另外一種色彩就是白色。

  銀白色的長髮,灰白色的唇和掌心。

  他覺得薇拉就應該有一雙粉紅色的唇,陪著她瑩白的肌膚,讓他很有食慾。

  他舔了舔唇,低頭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殷紅的舌尖緩緩舔著她的唇,似乎真的有種甘甜的味道。

  薇拉已經被他一系列的動作弄的不知所措,在年輕卓爾再一次俯下身,目標對準她的唇時,她及時用兩手撐在了他的胸前。

  「嗯……伊,伊恩,你要做什麼?」

  伊恩停住自己的動作,毫無雜質的眼睛牢牢地凝視著薇拉,薇拉甚至能從他鮮紅的瞳孔中看到縮小的自己。

  「喬治就是這麼做的!」

  伊恩看著薇拉快速煞白的臉頰,疑惑,且氣憤的質問道:「你不喜歡我這麼做?」

  「不,我,不是,我不是……」薇拉有些語無倫次。

  她似乎隱約感覺到,這個比她要高大的黑暗精靈其實根本不懂得這些污穢骯髒的事情,她帶了小小的惱怒,也許昨晚的意外親近讓她覺得這個卓爾精靈其實很好相處,「那個,伊恩,你聽我說,這個……這個……」

  天啊,她還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

  薇拉有些悲催的想到,也許她耳聞目睹,或是親身經歷某些事情,但嚴格來講,她還是純潔的處女好不好?!

  「你就是不願意!」伊恩惱怒起來,他的聲音聽起來尖利了許多,他是真的不高興了,為什麼喬治可以做的事情他卻不可以?

  他用力的抓住薇拉的肩膀,將她按在石柱上面,「你在我的保護下!」他提醒這個不知死活惹惱他的人類,「你是想讓我將你送回喬治和科洛比的身邊?」

  「不!」薇拉急急否定,她抓住伊恩的胳膊,「別,求求你,不要送我回去,不要,他們是惡魔……」

  薇拉快要急出眼淚,她甚至想哪怕是蜘蛛邪后現在就奪取她的身體,也比落在那群黑暗精靈的手中要好,喬治和科洛比的名字,似乎已經深深烙印在薇拉的靈魂上,一起來,就讓她想起那晚的悲慘經歷,無數次的高潮,被慾望折磨的快要發瘋,那兩個惡魔將她的身體揉搓成各種姿勢,以便他們發洩把玩。

  「那你就乖乖聽話!」伊恩惡狠狠地威脅,他捏住薇拉的下巴,回想昨晚喬治的一舉一動,用自己的唇叼住薇拉的,再次皺著眉抬起頭,直勾勾地看向薇拉,「沒什麼感覺,只是很軟……」

  薇拉羞得臉頰通紅,後面的話,伊恩說的很快,薇拉半吊子一樣的精靈語只聽懂「欺騙,可惡」幾個字眼。

  她微微抬頭,卻渾身一顫,從伊恩的肩頭看去,喬治和科洛比正看著這邊微笑著,而喬治的紅眼瞳中,沒有一絲暖意。

  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擺子,下意識地縮進伊恩的胸前,緊張恐懼的都想嘔吐了,她甚至能感覺到喬治陰森的目光穿透伊恩釘在她的身上,那股森然的戾氣似乎撲面而來,讓薇拉的心不停下墜,像失足踩進懸崖,她死死地扣著伊恩胸前鎖子甲,後背的冷汗已經浸透了衣衫,連呼吸都很困難。

  就像在塔馬關淪陷那晚,她被尼爾哥哥緊摟著按在冰冷湖水中的感覺。

  魔索布萊城就是一個大的洞穴,而蜘蛛學院就是位於最高的一處,為了顯示蜘蛛學院的超脫,除了有蜘蛛守衛緊守大門外,術士學院還喜歡賣弄他們的魔法,為無頂的黑暗穹頂加上類似星光的魔法。

  此時,這柔和的魔光讓她想起了地表。

  她在尼爾哥哥越來越冰冷的懷裡哭泣,直到後來被赫伯特所救,她在河水中仰望的星空就和現在的光芒一模一樣。

  她一直依靠著赫伯特,無時無刻驚恐悲傷之中度過,她將赫伯特當作最親近地人依靠,最終卻被當作換取利益的禮物。

  出入地底,未知的恐懼核對未來的揣測讓她爆發了無比強大的勇氣,她用刀,刺向了一個黑暗精靈,她投入隧道,單槍匹馬的迎戰兩個身形是她數倍的食苔蟲。

  之後她被帶回菲布蘭契家族。

  之後的日子是什麼樣的?

  薇拉甚至不願意回想。

  就這樣嗎?

  就這樣膽小懦弱,等到蜘蛛邪后取走她的身體,吞噬她的靈魂?

  誰能來救她?

  赫伯特嗎?

  不!

  薇拉突然冷靜了下來,以一種不符合她外表的力氣拽住伊恩的領口,急切而又熱烈的獻上自己的唇。

  用昨晚學到的技巧,笨拙地挑逗著同樣青澀的年輕卓爾。

  然而,這個不諳世事的黑暗精靈反應有些出乎意料,他的表情上,驚嚇明顯多於驚喜。

  但是,這次,警覺的黑暗精靈並沒有依照本能的推開她,而是放縱了她的行為,順從她略帶點粗魯的動作,張開了嘴。

  呃,場面有點失控。

  如果說這是屬於兩人的初次親密,倒不如說兩隻幼獸在互相啃噬。

  薇拉的全部技巧在於被動的接受,赫伯特交教她的勾引技巧她學的三心二意,喬治和科洛比對她的行為更是罔顧她的意願的強迫。

  而伊恩,這個戰鬥狂人其實才剛剛成年!

  很明顯,這不是次愉快的親吻。

  可是兩個人都很滿意。

  薇拉看到喬治和科洛比似笑非笑地往這邊看了一眼就轉身離開,這讓她十足地鬆了口氣。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和伊恩的姿勢是有多曖昧,她極快地鬆開手,就像被有毒的蠍子蜇了一下,她蹬蹬後退了兩步,直到身體抵在了身後的柱子上,她滿臉通紅,整個人在伊恩的視線中就像個人形的火球,薇拉低著頭,兩隻手使勁折磨著她可憐的鎖甲,囁嚅著:「那……那個……伊……伊恩,我,我是……」

  「不錯!」

  「咦?」薇拉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伊恩,他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摩挲著自己濕潤的唇,紅色的瞳孔亮晶晶地看著他。

  「你、你說什麼?」

  「我說,滋味不錯。」伊恩肯定地點點頭,似乎對薇拉的這次行為表示十分滿意。

  薇拉的臉,再一次漲紅。

  「好了,」他拍了拍凌亂的領口,對薇拉的伸出手,「走吧,歷史傳道課,」他踢了下靴子,眉頭忍不住擰了起來,有些自言自語地抱怨道:「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熬到頭!」他拉住薇拉軟軟地小手,用拇指搓了搓她滑膩的掌心,覺得心情不錯,但語氣還是兇殘地警告道:「你跟緊我,到時候落了單,我可不去救你!」

  卓爾精靈的手很熱。

  他們常年生活在悶熱而潮濕的地下洞穴,身體機能早就調整成最適應環境的狀態,他們的體溫要比人類要高一些。

  薇拉低頭看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

  這個卓爾精靈顯然不會牽手,他的姿勢就像捏著一件岩石雕刻的假肢,僵硬而姿勢怪異。

  薇拉伸出另一隻手。

  她摸到自己的唇,微微上挑的弧度。

  「伊恩?」

  「嗯?」伊恩心不在焉地回答一聲,他在觀察納邦德爾時柱的溫度,以便知道他們是不是已經晚了,哈契聶特教官可不相是能輕易原諒他們遲到的人。

  「你相信哈契聶特教官嗎?你相信他說的話嗎?」

  「什麼?」

  「哈契聶特教官!那些他有關地表的言論?」薇拉小心翼翼地問道,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問出這樣試探的話。伊恩,應該是相信的吧?她在心理想到。

  他們是同族,同樣黑皮膚的邪惡物種——黑暗精靈。

  儘管他們內部同樣充斥著戰爭和信任危機。

  從學生們在課堂上的表現和對她的態度,她知道,他們相信。

  伊恩停住腳步,扭頭看她一眼,目光裡充滿了探究和研判,就像是他們第一次相見,伊恩打量她的那種目光。

  「為什麼不?」伊恩冷冷地看著她,「我親眼所見,就在你們來到幽暗地域的第一天!」他揚起手,語氣激動。「我親眼看到,那些能夠晃瞎我雙眼的光球,許多許多,佈滿整個天空!即使烏雲都遮擋不住那耀眼的光芒!」

  「那是星星,地表最美的風景……」薇拉試圖解釋。

  「它會傷害我!」伊恩強硬地打斷她,「你所謂的星星會灼瞎我的雙眼,會燒傷我的皮膚!」

  「不會,它們……」

  「不要再說了!」伊恩用力一拽,將薇拉拽到身前,眯著眼睛危險地看著她,「薇拉,這是你的名字吧?你想說什麼?別忘記你的身份,你是蜘蛛神后的宿體,黑妮溫主母,我的母親獻給女神的禮物?你現在是在教唆她的兒子嗎?你想要逃回去?就像你剛來時那樣?」

  想到那次不愉快的經歷,腹部上那道早已經癒合的傷口似乎又在隱隱作痛,這讓伊恩才不久剛剛建立起來的愉快心情立即煙消雲散了。

  「不要妄想了,我清楚你的想法,黑暗精靈的戰士可不是這麼好愚弄的!」他鬆開薇拉,「我不會再給你機會再捅我一刀!」他惡狠狠地瞪著薇拉:「人類!」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伊恩,我……」薇拉手足無措地試圖解釋,「我只是,我只是……」她覺得很傷心,她以為自己和這個與眾不同的黑暗精靈建立了某種良好的關係,姑且可以稱之為友誼,但是因為她的試探惹怒了這個黑暗精靈。

  這次,伊恩直接拽著她快速地向教室走去,不給她一點解釋的餘地。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4:52

卷二 第二十七章 陰謀

  只要能夠躲過制裁,一切惡行都是可以接受的。黑暗精靈存在的、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為了滿足自身的需求。

  女性卓爾們信奉權利,而獲得權利的唯一方法,就只有夠聰明,夠狡詐的人才能從不再配擁有權利的屍體上奪走。

  那麼男性呢?

  那些被女性們壓迫的毫無地位可言的男性呢?

  至今為止,少於能夠執掌權利的男性卓爾出現的魔索布萊城。

  哈契聶特,這個拋棄了姓氏,擁有一副三寸不爛之舌而在蜘蛛學院中立足的男性卓爾,即使地位特殊,但只要離開蜘蛛學院,他再無優勢可言。

  另外一個極為特殊的男性就是康斯坦斯,這個繼承父親留下來的傭兵團頭子,完全獨立在魔索布萊城的法則之外。

  但是,請不要忘記,這個特殊的男性其實不過是班瑞家族用於收集消息和斂財的工具而已,他仍舊在班瑞家族的控制之下,必要的時候,他甚至直接聽命於班瑞主母。

  女性們追求權利,那麼男性們呢?

  只是屈服在女性的壓榨和統治下,卑微地服侍女性,將他們的人生所有價值都奉獻於蜘蛛神后和家族嗎?

  不,他們也有慾望!

  當知識和精神無法讓他們得到解放的時候,他們發洩慾望的方式只能通過身體!

  蜘蛛學院是年輕的卓爾精靈們最為輕鬆的一年,在這裡,男性卓爾們所面臨的緊緊是導師教導的殺人技巧,不停的比賽格鬥,唯一的文化課就是哈契聶特教官所進行的洗腦課程,沒有服侍女性的壓力和蛇首鞭的摧殘,這些男性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慾望,讓他們敢於挑戰自己的行為極限,膽大妄為地做出某些冒犯權威的事情。

  在幾個嘗過性慾解放滋味的黑暗精靈們暗地裡的炫耀,常年受女性支配而得不到舒緩的男性卓爾們將一雙雙猩紅地雙眼盯在了薇拉的身上。

  伊恩發現了這點。

  如今,薇拉是他的所有物。

  伊恩是這麼認為的,所以他今天一天都心生警惕,不離開薇拉寸步,一直到下課的鈴聲響起。

  納邦德爾石柱的光芒開始發紅,一天的歷史課黑暗精靈們都在激動和憤恨中度過,哈契聶特頗具渲染力的聲音一天都在反覆地講訴地表上那些邪惡地白精靈是怎樣背叛他們具有黑色皮膚的親族,背後被信任地朋友插上一刀,實在不是什麼好過的滋味。

  過於躁動的情緒消耗了年輕卓爾們太多的精力,以至於下課鈴聲還在持續,卻少有能走出教室的黑暗精靈。

  這讓伊恩輕鬆了不少。

  優美悅耳的音樂聲迴蕩在課室中,精靈們是世界上最心靈手巧的生物,語調輕緩起伏的音樂形成一種獨特的慵懶氣場,伊恩趴在桌子上,感到特別的睏倦遲鈍,他偏了偏頭,看到身邊的薇拉已經伏在桌子上睡著了,只是她睡的很不安穩,捲翹的睫毛不斷地在顫動。

  「伊恩・菲布蘭契,有人找。」

  突然,他聽見自己的名字被提起,他皺著眉看向門口,本已經離開的哈契聶特教官站在門口看著他咯咯地笑。

  這個笑容讓伊恩覺得他似乎不懷好意。

  「誰?」伊恩站起身,有些疑惑地問道:「是來找我?蜘蛛學院的校規……」

  「我就是校規,主母們,就是校規!」哈契聶特不悅地打斷他的話,「是你的長姐!」

  伊恩嚇了一跳,表情有一瞬間的慌張,然後才想起來,在他殺掉貝琪之後,布麗姬特順理成章成為了家族的長女!

  伊恩皺皺眉,他們之間的關係可不算和諧!伊恩撇撇嘴,在心裡說到,但卻忽然想到一件事,這讓他瞬間變了臉色。

  叛徒!

  蜘蛛神后的侍女預示過,殺害貝琪的兇手就是菲布蘭契家族內部的人!

  難道……

  伊恩慌張地差點撞翻了神后的四角蹬。

  「快點,你最好不要讓一位女性祭司等的太久!」哈契聶特不耐煩地催促道。

  「我、我這就去。」伊恩心事重重地跑向門口,對哈契聶特點了點頭,「謝謝您通知我。」

  哈契聶特似乎對他的禮貌很受用,他輕瞥了教室中伏桌熟睡的薇拉一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伊恩,「我喜歡的你禮貌,好了,不要讓布麗姬特祭司久等。」

  ※※※※※※

  每當伊恩來到這裡的時候,他總會不由自主地感到緊張。在通往魔索布萊城巨大洞穴的數百條隧道當中,這是防衛最為嚴密的一條。在學院的拱門之後,兩隻巨大的蜘蛛靜靜地守衛在此處。如果有任何的敵人,或是械鬥發生,蜘蛛將會活動起來,並且攻擊敵人,而整個學院區域也會響起警報。

  這一點,似乎聽起來不錯。

  伊恩帶著敬畏地眼神看向那兩隻蜘蛛,似乎能夠感覺到它們冰冷無情的目光正緊緊地盯著他,這種感覺讓他毛骨悚然。

  不過,他心底卻有些慶幸,因為這樣,他只需要擔心正前方的攻擊。

  他將身體整個縮在拱門石柱後的陰影裡,這是坎蒂絲從小對他的要求,黑暗精靈戰士,要時刻保持警覺和理智,因為致命的一擊,往往是你在鬆懈的時候。

  在經過一段漫長時間的等待後,伊恩終於覺得不對勁了,他急急來到此地,根本沒來得及考慮薇拉的安危。

  調虎離山。

  他太大意了,居然忘記了哈契聶特教官對薇拉的惡意心態。

  他的心思全部圍繞在家族上,又被恐懼沖昏頭腦,竟然就將薇拉那隻迷途的小羊丟在了狼群裡。

  他急忙起身,希望現在趕回去還來得及,那個弱小的女孩還沒有遭受太過殘酷的對待。

  「你就這麼走了,難道不打算繼續等布麗姬特祭司了嗎?」

  一個聲音,從巨型蜘蛛的腳下傳來,伊恩立即捏緊腰間的彎刀,暗罵自己居然因為畏懼而忽略了隱藏在蜘蛛下的陰影。

  「你這樣走了,布麗姬特祭司要是沒看到你,可是會大發雷霆的!」那個聲音繼續說道,而人,也慢慢地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科洛比・班瑞?」伊恩擰了擰眉頭,「你居然敢假借菲布蘭契家族長女的名義?」

  「不不不,我還沒有嫌命太長呢!」科洛比微笑,「假借家族長女,一位女性祭司的名義,伊恩・菲布蘭契,我可沒有這麼大膽。」

  伊恩瞬間被一股陰寒的惡意籠罩,在科洛比似笑非笑地目光下,他第一次嘗到了被親族背叛的滋味。

  「喲,看來你還不笨。」科洛比外頭看著他,眉開眼笑地十分得意,「沒有女性的首肯,我們可不敢貿然行事。」

  伊恩注意到他說了「我們」,這讓他更加警惕,整個身體都緊繃著,做出隨時要戰鬥的準備,同時眼睛,耳朵,時刻注意著周圍的陰影出,防止敵人的偷襲,即使他知道,在蜘蛛守衛面前,這是不可能的。

  「喂喂,放鬆。」科洛比做了個冷靜的手勢,精靈們靈活的手指讓他們發現,有時用手語,要比直接說話更為方面,尤其是在團體作戰中,這種靜默地信息傳遞方式,往往會讓他們的戰鬥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科洛比伸手比了比頭上巨型的蜘蛛守衛,「注意,年輕的戰士!」

  伊恩抬頭輕瞥了一眼那兩隻巨大的蜘蛛,它們像石雕一樣站立著,如果不是曾經看到過蜘蛛神后的威力,他實在不能想像這兩隻蜘蛛會動,會攻擊一切敵人。他握在刀柄上的手微微鬆開,他睨了一眼科洛比,「希望你們還沒有忘記,薇拉除了是你們痛恨的人類、可供消遣的玩物,她更是蜘蛛女神的宿體,我警告你們,可不要玩火自焚。」

  科洛比的神情不變,依舊保持著迷人的微笑,這個高大的黑暗精靈有著一般男性卓爾難以企及的矯健身軀,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獨有的魅力,他肩膀寬闊結實,沿著緊致的肌肉向下,線條在腰臀部猛然收緊,形成一個讓人血脈賁張的倒三角,紮實的長腿肌腱充滿了力量。這也難怪在整個家族覆滅後,獨獨他被第一家族班瑞的主母看好,帶入家族中,更推舉他進入蜘蛛學院。

  「我們有分寸的,」科洛比露出迷人的笑容,「當然是在排除干擾之後。」

  伊恩冷哼了一聲,在蜘蛛守衛之下,科洛比或是暗處的任何人都沒辦法對他發動攻擊,伊恩轉身往回走,他希望他耽擱的這段時間還不是太長。

  「喂,等等,你落下東西了。」科洛比突然在他的身後喊道。

  伊恩下意識地回頭,就見科洛比將什麼東西丟在了他腳邊的地面上。

  伊恩一愣,突然,感覺到腳邊這個樣子普通的石塊不停逸散的魔法,他下意識地往後跳了一步。

  驀地,背後襲來風聲,伊恩只來得及將腰間的彎刀和短刃交叉擋在背部,便聽到噹的一聲巨響,自己的雙刀和敵人的兵刃碰撞在一起,倉促回防的伊恩被這巨大的衝擊裡反彈地向前踉蹌了兩步,正好一腳踩在了那個魔法石塊上。

  「卑鄙!」伊恩怒視著身後的敵人,這個人他很熟悉,凱納芬家族的次子——喬治・凱納芬。

  喬治甩了甩因為衝擊力而有些發麻的雙臂,聳了聳肩,無視伊恩的憤怒,「多謝誇獎!」

  「你怎麼在這兒,」科洛比拉住喬治,向後退了一步,「我以為是凱諾思!你會捨得你的小心肝兒?」

  「總要親眼看到障礙解決掉,我才能玩得更開心!」喬治眯著眼,盯著伊恩,一字一句,語氣中絲毫不掩飾陰鷙的殺意。

  「得了,你是在嫉妒你的小心肝兒主動吻了他……哈哈……」科洛比撞了撞喬治的肩膀,取笑道。

  然而此時的伊恩已經顧不得他們在談論些什麼,天生的武者直覺讓他知道腳邊這塊還在逸散魔法的石塊才是最難對付的,不然以喬治和科洛比的武藝,根本不足以在他的面前挑釁。

  他試圖向後退,卻已經為時已晚,眼前的異變簡直快的讓他措手不及,甚至讓他忘記了這兩個膽大妄為的黑暗精靈同族為什麼敢在蜘蛛守衛的眼皮子底下攻擊他。

  一個十五尺高,六尺寬,怒氣衝天,由岩石所構成的怪物竟然活生生的從伊恩身前的地面上浮出!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5:02

卷二 第二十八章 意外

  伊恩險險地在轟鳴中站穩腳步,仔細地打量著那怪物,小心翼翼地轉換腳步和位置。

  離著老遠,他都可以感覺到那傢伙的力量,那堅硬岩石造就的肩膀和雙腿中所蘊含的威猛大地之力。

  它的一隻胳膊似乎都要比伊恩大上好幾十倍,那碩大的拳頭揮舞過來,從伊恩的頭上「咻」的一聲劃過,重重地捶在伊恩身後的洞壁上,把堅硬無比的岩石都打得粉碎。

  喬治將長劍收回腰間,輕吹了一個想哨,「地元素,伊恩,我們為你選了最強的對手。」

  「不能讓它打中!」伊恩低聲地對自己說,同時狠狠瞪了一眼喬治,話語聲卻變成難以置信的低呼,地元素再一次對他展開了瘋狂的攻擊,伊恩勉強架起雙刀抵擋住它的拳頭,自己則像一顆石頭一樣被向後打飛,狠狠地撞在石頭上。

  伊恩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移位了,他勉強站起身,警惕地看著狂怒的地元素怪物,抬手擦去嘴角的鮮血。

  它採取的是直線攻擊,沒有任何的花哨,也沒有黑暗精靈慣用的陷阱,而僅僅使用力量,但這卻是對付黑暗精靈最有效的方法。

  伊恩靈巧的身形在被地元素龐大身軀擠滿的逼仄洞穴內根本無法施展,地元素那恐怖地怪力再一次打在他架起的刀上,伊恩被重重摔在嶙峋的岩石上,隨即感覺到了腰側一陣劇痛。

  「我賭四下,再有四下,這個菲布蘭契家族未來的武技長就會被地元素戰士打成肉醬!」科洛比好整以暇地站在角落裡像是再看表演一般同喬治低笑著交談。

  「我賭三下!」喬治惡毒地笑起來,那尖銳的嘲笑聲像是在摧毀伊恩的信念,「你看他已經站不起來了!」

  伊恩的確站不起來了,兩次撞擊讓他的身體遭受了嚴重的打擊,他似乎覺得自己已經斷了兩根肋骨,他喘息地握緊雙刀,緊緊盯著地元素的一舉一動,甚至顧不得擦拭落入眼瞼內的汗水。

  當地元素又一次發動連續的攻擊時,伊恩奮力往前一撲,穿過那傢伙如石柱般巨大的雙腿。地元素猛地一跺腳,動作靈活而敏捷的黑暗精靈險險地躲過。但是,地元素這一擊,卻讓它腳下的地面對著四面八方散射出深刻的龜裂痕跡。

  伊恩忍受著痛苦,飛快地站起來,胸腔擠壓般地疼痛讓他的動作微微一滯,嚥下湧到口腔裡的鐵鏽味,伊恩知道戰鬥中的時機稍縱即逝,一次的失誤,就會讓他失掉生命!

  身形過於巨大也讓地元素嘗到了弊端,在狹窄的空間裡,想要快速的轉身可不是那麼容易。伊恩輕而易舉地攀上他寬闊的背,雙刀一挑,切下了怪物肩膀上的一小塊岩石。

  這並不算什麼嚴重的傷害。

  伊恩不滿意這次攻擊的失誤,卻也只能在地元素揮舞手臂時,小心地從它背部躍下,依仗自己相對小巧靈活的身形,躲在地元素攻擊的死角上。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時,這一點小傷,卻讓地元素痛的呲牙咧嘴,發出一陣陣怒吼。

  很顯然,伊恩的雙刀上的魔法可以傷害同樣是魔法生物的地元素。

  這個消息讓伊恩覺得振奮。

  他採用同樣的戰術,雙刀不停地在地元素的背上揮砍著,當怪物回轉身體再度發起攻擊時,伊恩早已經跳開了。

  身體越來越沉重,伊恩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他焦急地四處張望,試圖尋找對自己有力的形勢。

  他眼角撲捉到一旁悠閒看戲的喬治和科洛比,又抬頭看了一眼安靜地蜘蛛守衛,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對於地元素來說,腳邊的黑暗精靈就像是一隻黑色的蟲子,然而就是這隻可以一腳踩死的蟲子不停地在它周圍蹦跶,它不僅沒能踩死這個討厭的蟲子,還被他手裡的魔法武器砍傷,這讓它極為惱怒,智商不高的地元素被激怒了,此時他只有一個念頭:踩扁他!

  怪物再度猛踏地面,如雷般的震動讓伊恩踩點摔倒,地元素隨即逼近,將自己數噸中的身體當作武器,砸向伊恩。

  如果伊恩有一絲一毫的驚訝,或是他的反射神經沒有被坎蒂絲訓練的這麼完美,那麼已經身受重傷的伊恩一定會被壓成肉醬。

  伊恩勉力滾向一邊,只被那怪物的手臂擦了一下。

  這驚天動地的一擊激起了漫天塵灰,岩壁和洞頂落下大量的泥灰和土石。在地元素重又站起身來之後,伊恩終於想到了其中的怪異之處。

  喬治和科洛比都是戰士,而地元素卻需要法師召喚,至少也是珍貴的魔法物品來召喚。

  他想起先前科洛比叫住他時,向他丟過來的石塊。

  可以召喚強大地元素戰士的魔法石,不可能是地位卑賤的男性所能擁有的,即使是班瑞主母寵倖的男性!

  「法師!你們買通法師!?」伊恩憤恨地高喊。

  「必須殺死他!」科洛比和喬治面面相覷,科洛比臉上的笑容第一次全部消失了。

  儘管黑暗精靈的法則混亂——只要能夠躲過制裁,一切惡行都是可以接受的,但這只是相對來說。

  男性還是受到了女性卓爾的嚴格控制。

  女性們通過嚴格的權利壟斷和洗腦,控制奴役男性,為了保有統治地位,她們甚至不停地用鞭子來反覆提醒男性的身份。

  其中一條,不得與法師私下勾結。

  魔法加上武力,足以對任何一個家族的主母造成威脅!

  喬治面色猙獰地看著伊恩似乎更加振奮地揮動雙刀,狂風暴雨一樣的刀風每一次都帶給地元素嚴重的傷害,怪物身上的岩石在四處噴濺!

  「情況似乎不樂觀。」科洛比抽出長劍,身型的原因,他選擇的是重劍,低聲地同喬治交談的同時,他緊緊地著戰況,看樣子是準備隨時找機會衝上去協助地元素。

  「不用這麼麻煩!」

  伊恩聽見聲音,在戰鬥間隙中看過來,那話音讓他非常熟悉,幾句咒語之後,他看見喬治和科洛比身後的空地上升起一陣青煙,那裡竟憑空出現了一個人。

  那金髮,是如此的耀眼!

  「赫伯特?人類法師?」伊恩咬牙切齒地問道!

  ※※※※※※

  薇拉還未恢復意識,就知道自己的情況再一次變的糟糕了。

  粗糙的麻繩捆綁在身上的感覺似乎已經被她刻在了骨子裡。

  這次的情況似乎更遭糕些。

  她被再一次禁錮在一個一個木架上,這一次,有些不同。

  十字形的木架能更好的固定她的雙臂,還有腿!

  她雙腳上的粗繩正好將她的雙腿扯得大開,懸空掛在手腕的下面。

  她的鎖甲還在,但是已經被邪惡的卓爾精靈們任意造型。

  白嫩的雙乳赤裸在鎖甲之外,嫣紅的乳尖上夾著蛇首形狀的夾子,從上面看下去,就好像是兩條黝黑的蛇頭含住她粉紅色的小果實,只要輕微一動,就有一陣又痛又酥麻的電流傳遍全身,那中感覺,似乎在刺痛中又夾雜著難以發洩的快感。

  這讓薇拉感到絕望!

  伊恩!伊恩……她想要尖叫,呼求幫助,然而口中被塞入的隔離球卻讓她只能發出類似幼獸的嗚咽聲。

  「醒得很快嗎?」

  薇拉低下頭,她被高吊著,能夠輕易俯視那些平日裡比她高出一頭多的黑暗精靈。這是個很愛笑的黑暗精靈,薇拉能看見他純白色濃密的長睫毛。

  「清醒了嗎?」他彈了彈薇拉乳首上的蛇形夾,笑意盎然地對薇拉眨眼睛,似乎只是一個簡單的問好,「美麗的小姐,還記得我嗎?」他對薇拉眨了眨眼睛,「我們曾經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

  這讓薇拉渾身顫抖。

  「看來是記起來了。」他點點頭,很是興奮地樣子,舉起手裡的東西,「認識嗎?喬治為你精心打造的,這傢伙真是個天才,他有雙巧手,靈活而又精巧。」他興奮地誇讚著,「我在試著為你安裝,正巧,你醒了,替我省了不少力。」

  在薇拉驚恐求饒的目光中,這個穿著得體,舉止優雅地年輕卓爾笑的越發燦爛,「對了我,我叫安德烈,來自排名第五的齊卡提洛家族長子,美麗的小姐,很樂意為你效勞。」

  在地底很少能見到這樣的明媚的微笑,然而薇拉卻覺得像被毒蛇緊盯著,渾身冰冷,淚水順著她潔白的額頭一路滑進她的鎖甲中。

  那是一根巨大的男根,形狀碩大的更像是折磨人的刑具,下面帶著一個小小的把手便於操作,安德烈彎下腰,薇拉被掉在兩米高的木架上,這樣的高度正好合適,他的表情充滿了雀躍欲試和期待,一手扶著薇拉的大腿,一手握著巨大的陽具對準薇拉被刻意展示出來的大腿上。

  不要……

  求求你,不要……

  不要……

  薇拉劇烈的掙扎只換來身體上的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三指寬的粗繩深深地絞盡她細嫩地肌膚裡,胸前更像是擰掉了一塊肉一樣,「嗚嗚嗚,嗚……」

  汗水,淚水,混雜在一起交織在她的臉上。

  她已經感受到了下身被頂入巨物,撕裂的痛苦,排斥地感官讓她感覺到眩暈和噁心。

  絕望將她完全吞沒。

  「錚!」

  破空一聲響箭,薇拉突然感到肚子上一沉,再睜開眼時,安德烈的頭靠在她的腹部,背上插著一支黑色羽翼的短箭。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5:14

卷二 第二十九章 計劃

  「我可憐的女孩。」

  一聲嘆息從窗戶邊傳來,薇拉將自己呆滯的目光從安德烈流血的背部移開。

  扇形地窗口處,背光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他逆著光慢慢地向薇拉走來,伸出手,薇拉下意識地縮了縮。

  「是我,你的朋友,半精靈,康斯坦斯。」男人溫柔地輕聲低語,輕輕一揮手,結實的粗繩就彷彿有生命般鬆開了,他推開安德烈的屍體,接住軟倒下來的薇拉,用自己的斗篷將薇拉抱住,輕輕地放在地上。

  「還記得我嗎?」康斯坦斯地笑容親切,就像不曾見到薇拉被虐待,而只是很平常的打著招呼,表情輕鬆地像是準備邀請薇拉喝下午茶。

  注意到薇拉看著繩子的目光,康斯坦斯眨眨眼,「那是些小技巧,很有意思也很好玩兒的技巧,要不要學?」

  薇拉實在是被他哄小女孩地語氣給逗笑了,只是她的肌肉緊繃,勉強扯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就緊緊地抓著康斯坦斯的斗篷,死死地盯著他身後,安德烈的屍體。

  「別怕,他再也不能傷害你了……」康斯坦斯柔和的語調中有掩飾不住的冷漠,對於剛剛他殺害了一名黑暗精靈表現的十分不以為然,本性中殘留的,屬於黑暗精靈的冷漠,殘酷暴露無疑,只是沉浸在自己情緒裡的薇拉沒有發現。

  突然,康斯坦斯發現懷裡的女孩瞪大了眼睛,他的身體下意識地躲向一邊,本能地意識到了危險,即使他立即翻身滾向了另一邊,同時拔出了腰間裝飾華麗的匕首仍舊被突如其來的一擊劃破了手臂。

  本來已經成為屍體的安德烈劇烈地抽搐了一下,依舊搖晃著身體站了起來,猩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康斯坦斯和薇拉,嘴角掛著血絲,手中握著一把三叉戟。

  冰冷的武器從皮膚上劃過引來輕輕地顫慄,血珠從黝黑的肌膚中滾滾湧出,康斯坦斯看了一眼自己鮮血淋漓的手臂,看著面色蒼白的安德烈,猶如再看一隻不自量力的爬蟲。

  他掂了掂手中的匕首,從容地從懷裡掏出一塊潔白的錦布,單手纏在手臂上,用牙咬住另一邊,手上用力拉緊。

  薇拉看著地板上的鮮血怔了怔,很快回過神,接過康斯坦斯手裡的錦布,替他牢牢地包紮好,然後接過了他手中的匕首。

  半精靈琥珀色的眼中只閃過一絲詫異,很快就聳了聳肩,對薇拉鼓勵地一笑,「不知天高地厚的蟲子,就得碾死。」

  安德烈謹慎地看了一眼雙手抱胸,表示不參與其中的康斯坦斯,怒火中燒:「康斯坦斯,別忘了你的立場!即使你是個雜種,但仍舊在班瑞主母的麾下,依舊要遵守黑暗精靈的法則,我會向執政會控告你謀殺!」

  康斯坦斯挑眉,以一種異常冰冷的眼神看著他。

  「立場?蜘蛛神后的立場就是我的立場,黑暗神后即將降臨!」他看了一眼薇拉,她的手微微一抖,臉上一片灰暗,他接著說道:「身為第一家族的主母,服侍蜘蛛神后,保障蜘蛛神后的利益就是家族生存的第一要義!齊卡提洛家的長子,你企圖傷害蜘蛛神后的宿體,你是在挑戰班瑞主母的權威嗎?」

  「不,我只是在跟她玩玩!」安德烈大聲地反駁,同時身體慢慢地靠向大門,他的同學們多數跟著喬治和科洛比去看熱鬧了,第九家族么子的高強武藝讓很多人蠢蠢欲動。

  這是一場集體的謀殺。

  科洛比和喬治買通了對人類抱有強烈敵意的哈契聶特教官,同時聯絡了想要謀害弟弟野心勃勃想要掌控家族權利的布麗姬特祭司,假借她的名義將伊恩・菲布蘭契約在了蜘蛛學院的校門外——有蜘蛛守衛的大門口。

  應該還有其他計劃。安德烈並不傻,單憑科洛比和喬治還有其他家族的平民戰士根本不足以和還未成年便進入巡邏隊的伊恩相比。

  相對於謀殺,安德烈更傾向於人類小姑娘聯絡聯絡感情。

  「玩?你是在猥褻蜘蛛神后嗎?」康斯坦斯挑著嘴角,似笑非笑地看著安德烈,「單單對蜘蛛神后不敬,你就會死無葬身之地!你還會想要控告我嗎?蔑神者?」

  「不,我沒有,我沒有對偉大的蜘蛛神后有一絲一毫的不敬,我的家族侍奉她,盡心盡力,我也同樣!你這個卑賤的平民,你在誣陷我,執政會的主母們不會聽信你的一面之詞,我是貴族!」

  「班瑞主母可不會誣陷任何人,包括貴族。」他笑著說道,很滿意看見安德烈震驚的臉,他偏頭,對一直觀察手裡匕首,安靜地聽他們說話的薇拉溫柔地一笑,「不要勉強,我的小姐,康斯坦斯很樂意為您效勞。」

  「謝謝。」薇拉垂眸,看著自己手裡的匕首,「我需要一把短劍,」她想了想,又說道:「還要一柄彎刀。」

  「我應該說過,您不適合彎刀。」康斯坦斯瞟了一眼已經移到門邊的安德烈,很誠懇地建議道。

  「我堅持!」薇拉將匕首遞給他。

  康斯坦斯聳聳肩,接過匕首,「滿足您的願望。」他對薇拉俏皮的眨眨眼,雙手食指對在一起,放在嘴邊吹了個口哨,房間的門立即被推開了,十幾個黑暗精靈魚貫而入,而安德烈的表情在看到其他人後,立即變成了絕望。

  他讓手下獻上一柄彎刀和短劍,遲疑著安排自己的措詞,「你的身上還有傷,我可不能讓可愛的小姐手上沾染鮮血。」他看著薇拉的目光帶著研判,這個人類的小女孩在經過地底的一系列巨變後有些不一樣了,那雙藍色的大眼睛裡褪去了怯怯地恐懼,變成了冷靜和灰暗,他知道,在地底的經歷,讓這個可愛的人類女孩變得不再單純。

  單純,懦弱,不適合地底世界。

  也同樣,不適合他的計劃。

  康斯坦斯幾乎迫不及待地想要看這個女孩是如何蛻變的,他心懷期待地將武器交在女孩地手裡。

  「我警告你,如果她動手,我就會自衛,即使受傷,要打敗,或是殺了這個柔軟的女孩也不是件費力氣的事!」安德烈光明正大威脅道,在十幾個黑暗精靈進入房間後,他的表情一直猙獰著,他無法走出這個房間,他很肯定,但齊卡提洛家族從來沒有孬種。

  「這麼說,齊卡提洛家族打算背上弒殺蜘蛛神后宿體的罪名了?」康斯坦斯悠閒地退到一邊,「安德烈,你要想清楚,你背後還有整個第五家族,我想黑妮溫主母會很高興抓住這個機會的。」

  「那麼,表演時間開始了,齊卡提洛家的長子,要注意你的戟呦!」

  ※※※※※※

  「很高興,高傲的黑暗精靈戰士還記得鄙人的名字。」赫伯特雙手合十,他做了個手勢,狂怒的地元素突然停滯了動作,無力地垂下手臂。

  伊恩還是警惕地觀望了一陣,才挑出攻擊圈,憤怒地對著赫伯特咆哮:「你在做什麼?為什麼要跟他們一起謀殺我?他們在傷害你的妹妹!你是要背叛黑妮溫主母嗎?」

  「當然不是,我是黑妮溫主母,蜘蛛神后的忠實信徒!」赫伯特高聲反駁,語調帶著一絲不易察覺地嘲諷,「我正在執行黑妮溫主母交代地秘密任務!」

  同樣蔚藍色的雙眼閃現地卻不是薇拉所帶有的柔和,而是如毒蛇一樣的冰冷惡毒。

  「你說什麼?」

  「叛徒。」赫伯特輕聲吐出這個詞,同時仔細觀察著伊恩的表情,撲捉他臉上的情緒波動。

  伊恩情不自禁地後退一步,眼裡閃過一絲慌張。

  赫伯特篤定地一笑,雙手猝然發動,安靜的地元素瞬間動了起來再次發動起來攻擊。

  敗露。

  這個詞在伊恩的腦海中閃現的時候,他第一個想到的是坎蒂絲,「不能讓你離開……你死定了!」他咬牙切齒地低聲呢喃,同時大踏步地向赫伯特走去。

  地元素擋住了他。

  它用力揮出一拳,想要砸爛這愚蠢的對手。伊恩根本不多花力氣接下這一擊,因為他明白即使用盡全身氣力,也無法阻擋這攻擊。正當那隻手臂要落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猛然疾衝向前,撲進對手的懷中。

  他閃電般的速度讓地元素大吃一驚,接下來如同狂風暴雨的刀格則讓旁觀的黑暗精靈們大開眼界。

  感受到伊恩猝然醞生的凶暴,科洛比不禁遲疑地向後退,退到赫伯特的身邊,擔心地說道:「我不認為地元素還能攔住他!」

  赫伯特張大眼睛看著打鬥中的伊恩和地元素,這個亡靈法師從來沒在任何的戰鬥中看過這樣如同行雲流水,不可遏抑的進擊。伊恩在地元素的身軀奔上竄下,不停地劈、砍、刺、挑,每一擊都確實的地命中目標,讓地元素身上的岩石四處噴濺。

  地元素困獸猶鬥地不停亂轉,想要把這可怕的敵人徹底消滅。

  狂暴的怒氣和急切的心情讓伊恩的戰鬥力不斷提升,地元素巨大的身體次次撲空,讓洞穴中陷入刀風陣陣的險境。

  「我也這麼認為。」赫伯特鎮靜地說道,「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賠本買賣!」他的雙手快速地從法師袍中伸出,修長地五指泛著青白——畢竟不是他的身體,黑暗精靈主母的藥水能夠恢復尼爾・蘭尼斯特被毀掉的樣貌,卻無法真正將赫伯特的靈魂與尼爾的身體融合。而赫伯特的專長正是控制死屍和亡靈。

  「記住你們的承諾,同時張大眼睛好好看看,什麼叫做神蹟。」他的身體再次縮進斗篷中,露出一個狡詐的笑容,同時嘴唇翕動默念了一個咒文。

  當閃電射出的時候,伊恩已經讓地元素倒向一邊,幾乎已經將對手征服了。但是,閃電爆炸的力道不只讓伊恩目盲,更讓他飛撞上洞壁。伊恩奄奄一息的雙眸看著自己手指的抽搐以及飄動的白色亂髮。他什麼都感覺不到,沒有痛苦,也沒有窒息的煎熬,什麼也聽不到,彷彿他的生命被某種魔法給暫停了。

  這次攻擊接觸了赫伯特先前設定的禁錮咒,爆炸產生地衝擊力輻射到蜘蛛學院的大門時像是遇到了障礙,一圈一圈地蕩漾了開來。

  昏眩地目光中,伊恩看見一直靜立不動的巨型蜘蛛,像是掙脫了什麼束縛一樣,無聲而快速地活了起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5:29

卷二 第三十章 伊始

  她曾獨自面對黑夜,在掠食者攻下塔馬關時;她曾面對上千浮屍,裡面有她的親哥哥,尼爾,有教她劍術的西歐里哥哥,有她的教習嬤嬤,納特拉修女……她父親的頭顱就掛在冰冷的城牆之上;她曾面對奢華的舞會,衣香鬢影的遊走在貴族紳士的身邊,跟著赫伯特小心為營;她曾獨自面對幽暗地地穴,崎嶇地隧道,每一處暗影都像蟄伏了一隻隨時能夠奪取她性命的怪獸;她曾面對兩隻巨大的食苔蟲,在它們瘋狂地攻擊下,獨自戰鬥逃出升天;她曾面對幾個黑暗精靈的猥褻,精神和肉體都游離在崩潰地邊緣……

  她活了下來!

  薇拉自己有時都會想,諸神,她是怎樣活下來了的?

  人的極限在哪裡?

  她的極限在哪裡?

  對面的安德烈是個中級戰士,已經五十多歲的安德烈已經學了二十年的武藝,家族的長子總是要比次子,么子的地位要高。

  這個黑暗精靈的武藝不低。

  即使他的後背已經受到的重創。

  小心翼翼地生活讓薇拉學會了觀察,對面的安德烈已經蠢蠢欲動。他的目的很明顯,這一戰,不管薇拉是贏是敗,他都難逃一死,康斯坦斯既然服務於第一家族班瑞,那麼死一個小小的家族長子,可能根本都不需要找藉口。安德烈清楚地明白這點,那麼這一戰,他的目的就不是輸或贏,而是抓住薇拉,給自己找個保命符。

  薇拉面沉似水,心中卻沒有多少底。武藝上,她還是個菜鳥,西歐里・蘭尼斯特是她父親的首席騎士長,這個高大的金髮男子是蘭尼斯特家族的旁親,因為武藝超群而被父親調到身邊,教過她幾年劍術,完全是個花架子,薇拉不斷用深呼吸來調節自己緊張的情緒。她雙臂垂立,兩手都握著武器輕輕地轉動,這是她觀察伊恩訓練時得到地小技巧——能夠讓雙手充分地熟悉武器,它們的長度,份量,甚至尖刀的角度,都要靠這小小地轉動來熟悉。

  康斯坦斯似笑非笑地站在一邊,雙手抱臂,神情輕鬆地看著場上的一切,他示意手下散開,為屋中央的兩人讓出了足夠地地位。

  安德烈率先發起了進攻。

  他怒吼一聲,重傷延滯了他的動作和力量,但對於他過於弱小的對手來說,這足夠造成威脅,尖銳地三叉戟往前重重地一刺。

  薇拉躲過攻擊,往後一跳,她的反應很迅速,但身體條件過差,讓她虛軟地雙腿微微一彎,險些仰倒。

  看起來,兩人似乎各有利弊。

  「這是個可塑之才!」康斯坦斯咯咯地笑起來,對他身邊的黑暗精靈說道,「她很機敏,欠缺的是鍛鍊和技巧。」

  這聲不大不小地評價卻讓安德烈怒火中燒,這是他的搏命之戰,而場外,那個掌握他生死大權的該死的精靈卻在悠閒地討論自己那弱地不可思議地「對手」。

  他強忍著傷口的痛苦,猛烈地發起第二次進攻,一道道快如閃電的劍光向薇拉身上招呼過去,卻儘量避開了她的致命之處。

  薇拉同樣迅速地接住了安德烈的每一招進攻,連綿不斷的金屬碰擊聲,聽起來幾乎像是單一聲響。

  薇拉有些體力不支了,艱難地抵擋讓她的雙手手臂發麻,成年黑暗精靈的力量即使沒有成年的人類大,卻也要強過一個沒有經過訓練的女孩子。

  在勉力架住安德烈的三叉戟時,被安德烈抓住了空隙,戟尖用力向上一挑,就把薇拉手中的彎刀卸了下去,踢到了房間的另一頭,安德烈順勢一沉肘,狠狠地撞上薇拉的肩,嬌小的薇拉立即被著強勁地力道撞飛出去,筆直地飛過房間,重重地撞到石牆上,薇拉半跪著爬起來,不住地喘氣。

  「我沒想要傷害你!你是黑暗女神的宿體!」安德烈紅著眼睛對薇拉怒吼,他後背的箭傷再次撕開,疼得他齒牙咧嘴的發出呻吟聲,「我沒傷害到你的性命!」

  薇拉尚未自撞擊中恢復,她耳際嗡嗡地響著,根本聽不見對方的話,然而,自己痛苦求饒時,這個黑暗精靈獰笑而得意的臉卻不斷迴蕩在腦海中。痛恨和復仇,這個信念給了這個年少女孩無盡的勇氣,她堅定地抬著頭,盯著一步步走近的安德烈,眼中充滿了恨意,儘管居於下風,薇拉仍然沒有失去鬥志。

  女孩的眼神讓安德烈愣了一愣,他不得不承認,這個白皮膚的人類女孩,這種不屈桀驁的眼神遠比可憐嬌弱的樣子更為吸引人,更容易引起黑暗精靈征服的慾望。

  但是他沒忘記他目前的處境。

  他不著痕跡地觀察了一下自己和康斯坦斯的距離,而後出其不意地從手中拋出一個巨大的黑暗結界,這是黑暗精靈令人恐怖的天賦能力之一,與法術不同,這種黑暗結界不需要吟唱,不需要記憶。黑暗精靈可以在自己周圍製造一個完全黑暗的球體,或是施用在物體上,再投擲出去,這種黑暗結界除了魔法性的光源和聲源外,任何光線聲音都無法穿透。安德烈敏捷地鑽進結界中,用雙手和膝蓋支撐著身體,向薇拉撲了過去。

  康斯坦斯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家族排名並不靠前的家族長子還能施展出黑暗結界,想要趕過去搶救薇拉,已經晚了!

  這讓他的臉色極差。

  「包圍。」他怒吼著下令,「給我守好出口!」

  訓練有素的黑暗精靈傭兵們立即執行命令,牢牢地將一團黑暗結界包圍。

  康斯坦斯身上散發著一股不尋常地怒氣,他提高了音量,「安德烈・齊卡提洛,你應該知道惹惱第一家族主母的後果,放了薇拉小姐,我保你一命。」

  黑暗結界內一片寂靜。

  康斯坦斯瞪了一眼黑暗結界,狠狠地啐了一口,但他也無計可施,只能等到黑暗結界的自然散去。

  任何魔法,都有時間限制。

  而此時,屋外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似乎連大地都為之顫抖,而爆炸聲餘音未消,整個蜘蛛學院的上空,驟然響起了尖銳的報警聲。

  ※※※※※※

  視線中,巨大的黑色蜘蛛行動既迅速又遲緩,伊恩甚至無法在他們的身上感受到光熱圖譜,那是真正的魔法生物,服務於最恐怖的神祇——蜘蛛神后。

  身邊的地元素已經被閃電擊成了破敗的碎片,緩緩地沉入大地的懷抱中。

  伊恩能夠感受到周圍黑暗精靈同伴們邪惡地嘲笑,然後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在人類法師地障眼法之下,從容不迫地在巨型蜘蛛的眼底下逃走。

  伊恩再一次認識到,人類的奸詐。

  這是一次雙重謀殺。

  布麗姬特的會晤命令只是藉口,科洛比和地元素都是拖住他的誘餌,人類法師給予他沉重的打擊,而致命地危險,來自於守護蜘蛛學院的魔獸,黑暗女神的愛寵。

  不久,伊恩感覺到指尖一陣顫動,胸膛開始起伏,吸進了一大口的空氣。他急速地喘氣,然後四肢又開始聽從他的指揮,他知道,自己又活了過來,卻不知道自己能夠活多久。

  伊恩雙手握住刀柄,思考著該如何的逃生,黑暗蜘蛛已經認定他是造成蜘蛛學院警報驟響的罪魁禍首。

  這很難。

  蜘蛛有時候,就是羅絲女神的代表。

  哪怕是高階祭司,隨意奪取蜘蛛的性命都是大罪,何況他僅僅是一個卑賤的男性。

  他不知道,當他的刀劍落在這只足足大了他幾十倍,哦不,幾百倍,甚至上千倍的巨型蜘蛛身上,他會有什麼後果。

  「很好,如果你能出入地表,你將是我最合適地人選,可惜……」赫伯特小心地將自己掩飾在重重魔法屏障之後,他不確認蜘蛛神后的寵物是否能夠看到他,他儘量將自己縮在陰影中,以減小自己的存在感,他幾乎讚嘆地看著那兩隻巨型蜘蛛從僵硬中慢慢活過來,伸展著八隻毛茸茸地腳,他將視線轉到另一邊,看著伊恩甦醒過來。赫伯特很高興伊恩的死不會這麼平靜,布麗姬特祭司可不會開心的,更何況,沒有了這個精靈戰士地牽制,他後面的計劃,要麻煩的多。

  伊恩從地面上抓起自己的雙刀,警惕地看著兩隻蜘蛛,額頭上不斷滲出豆大的汗珠,神情緊繃。

  一隻手,一隻巨大的岩石手臂從地面下突然伸出,抓住了伊恩的小腿,伊恩敏捷地就地反身,同時雙刀下叉,對地元素的手臂砍了下去,彎刀正中目標,而此時,一隻帶著油亮黑毛的蜘蛛節肢如同一柄銳利地鋼刀,狠狠地插在了伊恩之前的位置!

  伊恩的敵人,地元素,救了他一命。腦袋剛剛從地面浮出來的地元素被直接刺穿,登時成了兩半。

  這次,破碎的瓦礫不再沉回大地,地元素被徹底消滅了。

  只是伊恩實在高興不起來。

  「真可惜……」赫伯特嘆息一聲,不知是在為地元素惋惜還是對巨型蜘蛛的攻擊失了准頭而嘆息,赫伯特發現巨型蜘蛛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他唸唸有詞地施起咒語,讓自己漂浮在空中,從下俯瞰著整個蜘蛛學院。

  警報聲響徹整個蜘蛛學院的上空,三所學院中的學生教官都被震驚,這巨大的動靜甚至影響到了居住在這附近的黑暗精靈家族,許多黑暗精靈已經向學院門口奔來。

  赫伯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向武士塔看了一眼。

  他之前的合作夥伴,班瑞家族的科洛比曾經提起過,他的小妹妹就被關在塔頂,準備享受一次無與倫比的肉體盛宴。

  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猙獰,俊秀的臉上出現了掙扎,但很快就被他抑制住了。

  他雙手握拳,再一次看了一眼武士塔,然後頭也不回地飛向蜘蛛教院,那裡是羅絲女神的傳道所,是一座由岩石雕刻成的巨大蜘蛛。

  蜘蛛教院是最優雅的建築,在黑暗精靈的價值觀中,這是學院中最重要的建築,通常保留給最接近羅絲女神的女性祭司。只有在蜘蛛學院最後的六個月研習中,男性學生才有可能進駐這座城堡。

  赫伯特覺得,即使是最後的六個月,他也不見得會被允許進入,即使他目前是黑暗精靈第九家族主母的「座上賓」。

  那麼,此時,就是他唯一的機會。

  赫伯特保持著自己身上的隱身咒語,小心翼翼地避開駐守的女性卓爾,潛入地過程十分不易,索幸,他本身就是死亡生物,沒有熱感光譜,再配合上他獨有的亡靈魔法,黑暗精靈們沒有察覺。

  他小心翼翼地來到一個狹小,毫無裝飾的房間,謹慎地觀察,才撤去隱身咒,大量的咒語太消耗他的體力,而他現在,需要一個幫手。

  ※※※※※※

  任何魔法,無論多逆天的強大魔法,都會有雞肋屬性。

  而最典型的雞肋,就是時間。

  黑暗結界已經退去,康斯坦斯皺眉看著眼前的一切,怒氣騰起。

  他策劃了幾百年。

  天知道究竟有多久了!

  「啪!」他一拳打在他旁邊黑暗精靈的臉上,這個纖細的黑暗精靈立即飛到了房間的另一邊,半天爬起不來。

  康斯坦斯想要大吼,想要咆哮。而他最終還是隱忍住了,一步一步地走向倒在血泊中的安德烈和薇拉。

  可憐的人類女孩在並不高大的黑暗精靈身上僅僅露出半截額頭和金色的長髮,而那截長髮,已經被紅色的血液浸染地發黑。

  康斯坦斯緊盯著安德烈一動不動的背影,眼神中充滿了恨意。

  他的父親,是魔索布萊城中第一位男性掌權者,達耶特獨立傭兵團讓這個面貌不揚的黑暗精靈狠狠發了一筆,成了魔索布萊城中除了黑暗精靈家族之外的另一種武力存在。

  然而,這種情況並沒有維持很長時間。

  女性勃發的掌控欲望,不允許有這樣的男性存在。

  賈拉索,達耶特獨立傭兵團團長,被賜予榮耀的姓氏——班瑞。

  這對這位傳奇團長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好事,而是限制他權利和自由的枷鎖。

  也有傳說記載,賈拉索的真實身份是魔索布萊城的首席家族班瑞家的第三子,賈拉索・班瑞,曾經被母親和同胞兄姐們獻祭給羅絲神后的祭品。他逃出後,拋棄了自己的姓氏,將黑暗精靈的游民們組織起來,成立了最另類的團體達耶特獨立傭兵團。

  不管怎麼說,正如大多強大可怕的成員一樣,作為領袖的賈拉索神秘不可測。

  身為他的兒子,康斯坦斯清楚的知道父親的仇恨。

  他不信任,甚至痛恨,憎惡著自己的種族,和他們墮落邪惡的生活。

  康斯坦斯迫不及待地想要逃脫這一切。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5:39

卷二 第三十一章 心跳

  在神堂外黝黑的狹小前廳中,菲布蘭契家族的現任長女不安地在王座上張望。對於黑暗精靈而言,時間往往足以以十年為單位計算,但此刻,布麗姬特・菲布蘭契卻覺得時間是這樣的難熬,她忍耐著,嘴角因為焦急而緊抿著,她修長的雙手不斷收緊又放開,無意識地撫摸著身下的王座,她的眼神因為手下的觸感而得意起來,她眯著血紅的眼睛,品嚐著家族長女,首席祭司的榮耀帶給她的無上尊容和快感,這一刻,卻是是值得在她漫長的生命中記上一筆的:貝琪死亡後的第七周。從不錯過任何一場慶典的布麗姬特,在這一天,為她的敵人準備了一份厚禮。

  全身裹在斗篷中的高大黑暗精靈健美而有力,從體型上看,是個男性卓爾,他緊張地走來走去,「早該結束了!」他邊咕噥邊張望大門。

  「耐心是種美德!坎蒂絲是個能力強大的對手,解決她,總是要花上些時間的。」布麗姬特笑道,她站起身,華美的祭司長袍緊緊地包裹著她的身體,凹凸有致地玲瓏嬌軀不乏力量,行動間有著人類女子少有的奔放,她走下王座,手指及其留戀地劃過秘銀的裝飾物,走到男性卓爾身前,「別擔心,黑暗女神是眷顧我的!趁這個時間,我們不如……」她故意停住話語,手指探向男性卓爾的下身,手中勃發的男性象徵讓她渾身興奮。

  男性卓爾身體微微一頓,很快就變得柔軟,「如您所願,」他低沉的聲音充滿了沙啞,布麗姬特實在是個調情的高手,已經被訓練的極為敏感的身體完全沒有抵禦能力,「我的主人……」

  最後一句表明歸屬地宣言讓布麗姬特極為滿意,她點點頭,眼神瞟過上方的王座,嬉笑道:「你有試過在那上面做愛嗎?」她的眼神充滿渴望,「早晚,那會是我的位置!」她低低地宣誓,絲毫不怕這樣忤逆主母的話被眼前的男性卓爾聽去。

  她鬆開邪惡的手,漫步走向秘銀王座,邊走,邊褪去身上的長袍,當她坐上王座時,已經全身赤裸,她將修長的雙腿搭在王座的兩隻扶手上,一手在自己的胸前撫摸,一手沿著小腹慢慢下滑,眼神嫵媚,不同於姐姐貝琪的粗暴,在情事方面,布麗姬特很擅長使用女性的柔媚,這讓她在這方面博得了許多男性的好感,至少,與她做愛不會只是一場粗暴而無法發洩的折磨。

  希望你能遵守承諾!下方的黑暗精靈默默地想,只是遲疑了一瞬,便順從了她,男性不能反抗女性,更何況是他現在的境況,他脫下斗篷,露出一張英俊而精緻的臉。

  「邁特,快點,我實在是迫不及待了,果然不虧是母親的侍父,我簡直為你著迷了!」布麗姬特眯著眼,一瞬不瞬地盯著下方男性的動作,迫不及待地將手指深入自己的身體,扭動著喘息,「你看,」她將濕漉漉地手指拿出,「我為你融化了!」

  在聽到布麗姬特提到主母時,邁特就渾身僵硬,他克制住自己不去想像當黑妮溫主母發現自己背叛她的後果,手略帶顫抖地開始一件件脫下自己的衣服,將精赤的軀體展現在魔光之下,他走到布麗姬特身前,在她期待的眼神下,張口含住了她濕淋淋地手指。

  布麗姬特興奮地有些顫慄,這個男性卓爾實在是個好伴侶。她眯著眼睛欣賞他的身體,目光從他寬闊結實的肩膀下移,沿著緊致的肌肉向下,順著在腰臀部猛然收緊地線條,目不轉睛地看著那裡形成讓她血脈賁張的三角。

  「真是讓人著迷……」

  布麗姬特心情極好,甚至忽略了先前的焦躁,她用眼神示意邁特,可以開始了。

  邁特沉默地垂下目光,女性軀體下那張熟悉的秘銀王座似乎在此刻亮的刺眼,腦海裡不斷浮現出他曾經在這裡服侍黑妮溫主母時的畫面,真實地似乎就在昨天。

  他對黑妮溫的感情相當複雜,名義上,他擔當著家族的侍父,黑暗精靈法律上承認的短暫權位象徵,幾乎可以看作主母的丈夫,但實際上,不過是家族主母的固定床伴,可以用來傳宗接代的工具,主母的性奴!黑妮溫年紀不小了,甚至連她自己都記不得自己到底有多少侍父,但目前看來,邁特是最令她滿意的一個,長相出眾,身材健美,能力也不弱,更有能令她在身體上獲得極致快感的高超技巧,她對他不錯,甚至賦予他令主母懷孕生子的榮耀。但同樣,邁特也知道,稍有不慎,他就會像前幾任侍父一樣死於非命。

  他沉默地雙膝著地,跪坐在布麗姬特的雙腿中間,健壯的大腿分的很開,顯露出和他頭髮同色的銀之密林,以及密林中開始勃起的器官。

  這種姿勢是赤裸裸的邀請,歡迎主人的玩弄和蹂躪。

  「呵呵……」這種卑微的姿態獲得了布麗姬特的讚賞,她抬起一隻腳,搭在他的肩頭,而後滑下他的胸膛,腳趾在他肚臍之上輕踩,最後抵在他雙腿間的器官上。

  邁特微微一顫,低頭吻在了布麗姬特的小腿上,掙扎了半晌,還是忍不住問道:「您會遵守承諾對嗎?您會放過我的兒子,寬恕他的罪過,對嗎?」

  布麗姬特面上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被嫵媚的笑意所取代,她用手輕輕撫摸邁特的的臉,柔聲說:「當然,只要我當上主母……」她挑高邁特的下巴,眼神微縮,「我還要感謝他,幫我得到長女的位置……」

  邁特仍舊有些不安,但是他沒有錯過布麗姬特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耐煩,他聰明地閉上嘴,閉上眼賣力地討好這個名義上的女兒!

  布麗姬特享受這種喜悅和快感,這一年似乎是她的幸運日,權位讓她獲得了以往不曾享受的快樂,也讓她越發的迷戀權利,甚至不惜手足相殘。

  她為自己耍了一個高明的手段而自得,利用學校中覬覦人類少女的貴族們除去伊恩,又用謊言誘使邁特,這個目前在家族中權位最高的男性為她除去眼中釘坎蒂絲,只要黑妮溫主母百年歸老,或是有什麼意外……

  布麗姬特在邁特兇猛的衝撞中高聲尖叫,身體和精神上,都得到了無比的餮足。

  這就是黑暗精靈,利用一切,耍弄權術。

  ※※※※※※

  這就是黑暗精靈,利用一切,耍弄權術。

  沒有同情心,自然也沒有所謂的愛情。

  對於薇拉的不幸,康斯坦斯的惱怒大過憐惜和悲傷,一半人類血統的半精靈在經歷過魔索布萊城的淬煉,早就將那些為數不多的人類情感拋棄掉了,也許,他會為此惋惜,那個在神堂中,擁有清亮藍眸的金髮少女,和那個羞澀而甜蜜的吻。

  「該死的!」他洩憤一般地將手中的長劍狠狠地刺穿倒伏在上的屍體,一腳踏上安德烈的後背,將長劍拔出,狠狠地啐了一口,他得冷靜,他該好好想想他的計劃,沒了薇拉,他就無法挑撥班瑞家族和菲布蘭契家族,也無法利用蜘蛛女神的怒氣,反倒會因為保護不利而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想到自己的計劃居然在一夕之間毀於一旦,康斯坦斯無比的憤怒和懊喪,他甚至無法理智的思考自己的下一步該怎麼打算。

  「頭兒……」

  手下的一聲低呼,喚醒了還在出神的康斯坦斯。

  「頭兒,你看,這妞兒還活著!」手下不可思議地指著康斯坦斯的腳下,一副見鬼的模樣。

  康斯坦斯一驚,隨即大喜,他一腳踢開安德烈的屍體,這才發現,一柄短劍赫然插在安德烈的胸口上,力道大的幾乎連手柄都深陷下去,而薇拉的手臂,正以一種詭異地姿勢反扭著,他急急扶起倒在血泊中的薇拉,手指搭在她脖頸間的靜脈上,果然有微弱的跳動,他大為驚喜,立即大吼道:「快,治癒藥水!」

  黑暗精靈的牧師不比白精靈的牧師差,只要不是已經死亡,多重的傷都能將人就回來,當然,強力高效的魔法也需要時間。

  康斯坦斯始終抱著昏迷的薇拉,頗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他將薇拉臉上的鮮血擦拭掉,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勢,右手手肘一下全部骨折,他猜想應該是安德烈在用黑暗結界準備偷襲時,卻反被薇拉刺中了胸口,那猛烈撞擊的衝擊力造成了她手臂的嚴重骨折;幾處肋骨斷裂,還有此處擦傷,剩下多是紅腫的瘀傷,安德烈在黑暗精靈戰士中以力量取勝,他的攻擊遠不是肌膚細嫩的薇拉所能承受的。

  綠色的雙眸中不禁流露出一絲敬佩,這個少女遠比他想像中要做的更好!

  他輕瞥了一下安德烈的屍體,眸中流露出一絲狠厲,隨即被笑意取代,「將他的屍體送回齊卡提洛家族,就說他試圖褻瀆和謀殺黑暗女神的宿體,並通知主母,將這個消息洩露出去,我想有些人是不會錯過打擊齊卡提洛家族的機會的!」

  兩名黑暗精靈戰士很快從隊伍中竄出,將安德烈的屍體抬了出去,這種添油加醋編故事的能力,達耶特獨立傭兵團從來不缺乏能手。

  康斯坦斯的神情頗為愉悅,他已經想到了當這個消息傳出去時,菲布蘭契家族那位權欲熏心的黑妮溫主母會有多麼高興,她不會錯過這次機會,畢竟黑暗女神的寵信還沒有失而復得,她迫切地需要一場戰爭,用鮮血來取悅黑暗女神。

  他溫柔地低下頭,輕輕撫摸薇拉的長髮,那神情,柔軟的讓人心醉,他俯下頭,輕吻了一下薇拉的額頭,「真是個好姑娘,也許,我會考慮留下你……」

  薇拉睜開眼時,正好對上他的眸。

  那明亮的眼眸中是濃的化不開的柔情,清澈的似乎能夠倒映一切的綠眸彷彿有著一種神奇的力量,不經意間將人溺在了那汪柔情裡,只是輕輕地一個眼神,似乎都能讓她甘願為他做任何事情。

  康斯坦斯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溫柔和擔心,急忙扶起她,低斥:「胡來,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

  那種後怕和顫抖完全發自內心。

  這一瞬間,薇拉似乎聽到了自己那鼓動的心跳,一下下地像是敲響的戰鼓,咚咚咚的聲響連她自己都聽的到。

  同神殿中那一吻一樣。

  薇拉失神地看著他,完好的一隻手輕撫自己的心臟,這就是心動的聲音吧!

  她能感受到身後寬闊胸膛的溫度,一雙有力的大手此時卻小心翼翼地扶著他,這一刻,被填滿的胸臆以及那顫慄的心跳……

  她似乎,被艾若斯(Eros,也就是丘比特)的金箭射中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5:53

卷二 第三十二章 棋子

  喜歡?

  愛情?

  康斯坦斯對此呲之以鼻,只是不管他心中如何不屑,當他望著含羞帶怯的薇拉時,眼神越發的溫柔,那雙稍顯妖異的綠眸因為這清淺而又繾綣的溫柔而越發的流光溢彩。

  「頭兒,我們該走了。」

  手下曖昧而戲謔的聲音響起,打斷兩人之間情思。

  薇拉霍然低下頭,蒼白的小臉上一片嫣紅。

  康斯坦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伸手抱起薇拉,嬌小的少女似乎沒有什麼重量,這讓他的雙手一緊,又慢慢鬆開,看著手下的黑暗精靈問道:「外面出了什麼事?」

  「還真是幸運,不知道哪個倒霉鬼觸動了蜘蛛守衛,學院的人都被吸引過去了,甚至驚動了執政高層,現在出去正是時候。」矮小的黑暗精靈其貌不揚,臉上痞氣十足,他聳了聳肩,對於觸發蜘蛛守衛的倒霉鬼不無幸災樂禍。

  康斯坦斯點點頭,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薇拉,她安靜地蜷縮在自己的胸膛,雙眼半眯,似乎因為自己的靠近而緊張,兩隻血污的雙手緊緊地抓著鎖甲的一個破損地邊角,好像並沒有注意自己和手下的對話。

  「我帶你離開。」

  觀察了半晌,康斯坦斯終於溫柔地開口。

  這樣一句喟嘆般地低喃,讓薇拉立即抬頭看向了他,那眼神讓康斯坦斯不由自主地選擇了迴避。

  那雙湛藍色的眼眸深邃如海,裡面有著太多複雜糾結在一起,只是一瞬間化為喜悅和感謝,柔和而清涼,裡面漸漸帶上了霧氣,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康斯坦斯邁開腳步,身邊的屬下訓練有素地集結後退,清理斗室留下的血跡,康斯坦斯一馬當先,抱著還未恢復的薇拉走出武鬥塔。

  他始終沒再低頭,所以沒有看見薇拉從他的肩上轉過頭,睜大眼睛看著還未關上房門的斗室裡,正在被黑暗精靈處理掉的血漬,似乎要將地上那灘血漬的形狀牢牢地映在腦海裡。

  她在沒人發現的角落,死死地按住自己無法抑制而顫抖的雙手。

  她殺人了!

  她殺死了一個黑暗精靈。

  她知道,她雙手的顫抖不是來源於害怕,而是興奮。

  她在極力壓抑住那股從胸口處洶湧而來的振奮與激動。

  就如同世界同時擁有黑和白,光和暗一樣,善和惡這一對雙生子也總是存在於所有人的心中。無論是誰,心裡都難免會冒出陰暗的念頭,尤其是對於自己憎恨的那個人。

  在自己被吊在半空,被陌生的男性卓爾任意猥褻時,薇拉的心中除了絕望和悲傷,更多的就是憎恨,她恨不得親手千刀萬剮了那些黑暗精靈,剜去他們慾望橫流的雙眼,剁掉他們邪惡的雙手……

  如今,這個願望實現了。

  而且,是由她親手實現。

  她垂著頭,藍色的雙眼中晦暗幽深,她一遍遍地在腦海中回憶著自己是如何用短刃刺進那個黑暗精靈的胸口。

  尖銳的刀鋒撕裂了黑暗精靈的肌膚,耳邊是他痛苦淒厲的尖叫,她的短劍遇到了障礙,堅硬的胸骨首先防禦,架住了力道不足的短劍,她拼盡全力,她聽見了自己的手腕因為用力過猛而發出酸牙的哢吧聲,那種骨頭扭曲錯位、撕心裂肺的感覺沒有讓她感到絕望,卻是無邊的興奮,然後她聽見「噗嗤」一聲……

  如今,她的手骨已經復位,她握緊顫抖的手指,卻覺得那種力量的感覺仍舊縈繞在她的掌心。

  這種快感讓她幾度沉醉,甚至讓她忘記了自己是在心儀的男人的懷中。

  等薇拉回過神來,康斯坦斯已經帶著手下隱匿在一條幽暗無人的隧道中,這是她習慣而熟悉的隧道,從學生宿舍到武鬥塔,她曾經沉默地跟在伊恩的身後走了無數次。

  想到伊恩,她的眉頭微微擰起,身體情不自禁地微微掙了掙。

  「怎麼了?不舒服?」

  康斯坦斯並沒有停下腳步,僅僅低頭看了她一眼,低聲詢問,然而只是一眼,也是極近了溫柔纏綿。

  這樣的眼神,讓薇拉的雙頰再次染上羞澀的紅暈,她彆扭地動了動身體,輕皺了眉眼,怯怯地喚了一聲,「伊恩……」

  「伊恩……」熟悉的名字從康斯坦斯的嘴裡慢慢的說出來,不知為什麼竟有種異樣的感覺,他認真地看著懷裡的薇拉,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壓越來越強,表情瞬間凌厲起來,隨即,他微微一蹙眉,表情變得為難,眼神甚至躲閃了起來。

  薇拉的心尖一緊,臉色瞬間白了起來,「伊恩怎麼了?難道……」

  她不是不知道年輕黑暗精靈一代之間的激流暗湧,權利,利益,家族,榮譽……這些糾纏在他們之間,形成了惡劣的競爭,黑暗精靈之間沒有友誼。伊恩的貴族身份和高超的武藝技巧成為所有的年輕黑暗精靈之間嫉恨的對象,加上伊恩對自己若有若無的袒護,使伊恩被孤立在所有學生之外。

  難道因為自己,伊恩遇害了?

  這樣想著,薇拉的眼中難掩焦急。

  康斯坦斯轉回視線,定定地看著她。

  她在擔心。

  康斯坦斯能夠輕易地從她眼中看到絲毫不加掩飾的情緒。

  她在擔心伊恩・菲布蘭契,菲布蘭契家族那個棘手的么子。

  她愛慕自己,卻在同時擔心另一個男性!

  這樣的想法讓他胸臆間翻滾著莫名其妙的怒火,他腳下的步伐慢慢加快,幽暗無盡的隧道頭一次讓他感到難以忍受。

  「你以為,你怎麼會被安德烈帶到塔頂?」

  在恢復冷靜前,康斯坦斯已經慢條斯理的拋出了這句話。

  ※※※※※※

  赫伯特拋出一個定身咒,他身後立即閃過一個人影,被定身的女性卓爾看到他的臉,黝黑的面龐迅速爬上巨大的恐懼,然而那道人影太過迅速,在她放聲尖叫之前,高大的人影已經手起刀落,割斷了她的頭顱,迸射的血漿和腦漿沾到了赫伯特的袍角。

  赫伯特皺起了英挺的眉,厭惡地使了個風咒,將那塊袍角割掉,「你的貴族禮儀哪裡去了?真是讓人厭惡!」

  收回長劍的高大身影,以一種僵硬地姿勢慢慢單膝跪地,雙手緊握沾滿血漿的斑駁長劍,嘶啞地回道:「很……抱歉……我的……主人。」

  如果薇拉在這裡,一定會放聲尖叫的,因為當這個人抬起頭時,赫然是一張讓她無比熟悉的臉——斯蘭多夫・杜邦。

  只是,那張英俊憨厚的臉泛著鐵青色,不見任何氣息,目光呆滯,更甚者他身上的鎧甲已經斑駁不堪,甚至胸腔間有一個大洞,鮮血已經凝固成了黝黑的顏色,這樣的斯蘭多夫已經不復活著時的陽光生氣,而讓人覺得難以宣洩的恐懼。

  濃重的血腥味氾濫開來,赫伯特踢了踢地上毫無生氣的女性卓爾,她華麗的長袍已經被自己的鮮血浸染,不復光彩。

  他們得趕快,赫伯特看著周圍的環境,迷宮一般的蜘蛛教院四處都用黑瑪瑙雕刻著蜘蛛,那一雙雙紅寶石做成的眼睛讓赫伯特有種被窺視的感覺。

  「快點,我們得捉緊時間。」他催促道。

  「……是。」

  赫伯特滿意於斯蘭多夫的唯命是從,亡靈法術相比於蜘蛛神后所擁有的秘技縛靈屍更加的實用,這個死屍完全聽命於他,沒有意識和背叛。

  「站住,你們是誰,竟敢闖入蜘蛛教院。」

  沒等赫伯特和斯蘭多夫離開,他們就被巡邏的守衛發現,幾名低級祭司震驚地看著他們身後的屍體,頓時勃然大怒,「你們居然殺了卡拉美祭司!」

  赫伯特擰了擰眉,突如其來的情況讓他不悅,他後退了一步,低聲對斯蘭多夫命令道:「殺了他們,速戰速決!」

  吱——!斯蘭多夫發出一記詭異的鳴叫,隨即在黑暗精靈張口喝問前猛地躍至半空,嘴角咧到不可思議的程度,猙獰地舉著巨劍撲向了那幾名黑暗精靈。

  看清了斯蘭多夫的面貌,幾名祭司俱是倒抽一口涼氣,手中的蛇首鞭晃動了幾下,只覺得掌心一片濕漉。

  「那是什麼?」其中一名女性卓爾狠狠地盯住斯蘭多夫,手中的長鞭狠厲地甩向他,同時高聲喊道:「愣著幹什麼!攻擊,快攻擊,維爾娜,快走,拉響警……」

  她的話還沒說完,她手中的蛇首鞭猛地一繃,一股巨大的力量驟然一拉,毫無防備的女性卓爾踉蹌著向前,銀光閃現,巨大的長劍毫不留情地對著她當頭砍下。

  「啊啊啊啊啊啊!」巨大而淒厲的慘叫聲響起,她雖然即使側身,避開了被劈成兩半的危險,但是她的肩膀卻被巨劍劈中,斷肢在空中轉了兩圈,掉在了地板上。

  她痛的幾乎昏厥過去,失去手臂的傷口冉冉地冒著鮮血,渾身抽動著看著地上截斷肢,慘叫著昏厥過去。

  斯蘭多夫並沒有放過她,猛然蹬腿,凌空一個反身,左手揮刀攔腰將一個黑暗精靈砍殺,單腳落地後,長劍洞穿地上昏厥的卓爾的心臟!

  「魔鬼!」剩下的四名黑暗精靈從這血腥地一幕中回過神來,頓時驚慌失措地掉頭逃跑。

  「殺了他們!」濃重的血腥味刺激了赫伯特的感官,他獰笑著嘶吼,似乎從這殘忍血腥的一幕中得到了滿足。

  斯蘭多夫發出一聲短促的低吼,好像在回應赫伯特的命令,巨劍在他手中,宛若一柄毫無重量的薄刃,一劍接著一劍,綿密不斷,猶如暴風雨一般襲向剩下幾個逃跑的黑暗精靈。

  ※※※※※※

  黑暗精靈們陷入了百年不曾遭遇過的慌亂。

  黑暗女神的寵物蜘蛛,一直是黑暗精靈的懼怕又不得不尊崇的神聖生物。蜘蛛守衛駐守蜘蛛學院百年,因為有蜘蛛女神的威懾,蜘蛛學院門前從來不曾發生過任何械鬥,黑暗精靈們也從來不曾目睹過蜘蛛守衛到底有多麼強悍的力量。

  即使是黑暗精靈中資格最老的人——班瑞家族的主母。

  此時,班瑞主母坐在一個發著藍光的碟子上,沉默地看著遠處的奇觀,她端坐的紋絲不動,然而臉上卻難掩一絲震驚,她那雙曾經看過千年變換的雙眼流露出難以克制的崇敬。

  那是她所痴迷的力量。

  她努力保持著鎮靜,抬了抬手,二十名全為女性的班瑞家族士兵就從道路兩旁隱蔽物中現身了,她們在這位黑暗精靈中最強,最年長,最睿智,地位最高的女性主母身邊形成了鑽石形的防護陣型,在鑽石兩個尖端的守衛穿著黑色的長袍,背後繡著紫色和紅色的蜘蛛——這是高階祭司的穿著。

  沒有人能比班瑞家族主母的防護更為豪華,嚴密的了。

  以此也能顯示出她的崇高地位和實力,這也是康斯坦斯所憂心的重點。

  當這群人穿越彎曲的街道,走向蕈類森林之時,沿路的奴隸和黑暗精靈的平民們紛紛慌亂的離開這些人的面前。班瑞的家族的士兵公開配戴著家族的家微,沒有人想要為了任阿原因惹惱班瑞。

  幾分鐘後,當這支隊伍浩蕩地靠近了第一統治家族的住所時,康斯坦斯已經抱著恢復九成力氣的薇拉站在了這群雄偉精緻的建築門前。

  康斯坦斯的一句話,讓薇拉的心情極度抑鬱,伊恩在她的心中是個特別的存在,幾次三番的相助讓她覺得可以將這個與眾不同的黑暗精靈視為朋友,然而,殘酷的現實和經歷,再一次驗證了黑暗精靈的本性,除了利益,這些黑皮膚的精靈們永遠沒有「朋友」這個詞。

  薇拉覺得心裡難受極了,她攥著拳頭,盡力將伊恩那種冷酷的臉從腦海中驅除,將那奇怪的心情定義為失望。

  康斯坦斯停在邊門的一角,揮手示意手下離開,十幾名護送他們的黑暗精靈快速而無聲的消失了許久,才引起薇拉的注意,她從康斯坦斯的懷裡抬起頭,忍不住四下打量。

  班瑞家族擁有二十座高大雄偉的石筍,每座之間都有優雅華麗的橋樑和城垛相連接。魔法和妖火照耀著數千個不同的雕像和數百名隊形嚴整,服裝整齊的守衛。

  內圈的建築更讓人吃驚,班瑞家族居住在二十座較小的鐘乳石中。它們吊掛在洞穴上,根部隱沒在黑暗之中。有些鐘乳石和石筍相連成石柱,而其它的則像是矛尖一樣垂吊在空中。陽台環繞著這些鐘乳石建造,閃著強力的魔法和各種神秘的光源。

  魔法也是連結外界石筍之間的圍欄,整座宅邸被它們所環繞。

  那是一面巨大的蛛網,在外院閃爍著的藍色光芒中呈現銀色的光澤。

  據說這是羅絲女神的賞賜;如同鋼鐵一般堅硬的蛛絲,幾乎有黑暗精靈的手臂那麼粗。任何東西碰觸到班瑞家族的圍欄,即使是最銳利的武器,都只會無助地黏在蛛網上,直到主母授意蛛網將其釋放為止。

  薇拉驚訝地看著雄偉的建築群,拉了拉康斯坦斯的衣角,注意到自己還在他的懷裡,白皙的臉頰透出一絲桃紅,輕微掙了一下,就要自己跳下來。

  康斯坦斯低頭看著她,順從地將她放在地上,面對班瑞家族他始終難掩內心的澎湃,厭惡,憎恨,嚮往,慾望,掙扎在他那雙綠色的雙眸內翻湧,最終變換為深邃的墨綠色,看不出一絲情緒,只留下一如既往的溫柔笑意,相比於黑暗精靈,這個有一半人類血統的半精靈很會恰當的使用溫柔的笑意作為自己的保護色。

  「我們這是在哪兒?」薇拉試圖緩解尷尬,張望著四周,小聲地問道。

  「能讓我們離開的地方!」康斯坦斯別有深意地說道,舉目望向不遠處的蕈類森林,他選得位置正好,他能看見由遠及近的蜿蜒隊伍,而對方卻難以察覺到他們。

  「離開?」

  「離開,去地表。」康斯坦斯低頭看著薇拉疑惑地小臉,忍不住伸手勾起薇拉嘴角的一處亂髮,輕柔地別向她的耳後,這個下意識地動作在他看到薇拉驚喜的雙眼時候微微一頓,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慢慢放下。

  「真的嗎?」薇拉瞪大眼睛,「去地表?我真的能回地表嗎?」

  康斯坦斯微笑著點頭,看了眼已經靠近大門的隊伍,收起微笑,嚴肅地低聲交代:「這是黑暗精靈第一家族的領地,我們將會面見這個統治家族的主母,能不能回地表,就只能看我能不能說服她,薇拉,我沒時間跟你解釋太多,你能相信我嗎?」

  他就將這樣把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半低著身體於她的視線平齊,低沉而柔軟的聲線輕緩的透過她的耳膜,漸漸傳進她的心裡,一如他那雙讓人記憶深刻的溫柔雙眼,瞬間粉碎了她的所有疑心和抵抗。

  「薇拉,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他的呼吸若有似無的噴在她的臉上,讓她立即就緊張的握緊了拳頭,不同於黑暗精靈煞白的唇,他性感的唇近在咫尺,讓她腦海中一片空白,她聽清了他的每一個字,卻似乎無法理解其中的含義,這個人已經被巨大的昏眩感包圍,熱氣侵襲了她整張臉。

  康斯坦斯緩緩站直身體,他看著薇拉那雙已經沒有焦點的藍色眼眸,再看連脖子都紅透了的金髮少女,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溫柔了。

  他很滿意自己對她的影響。這種影響會讓他的計劃進行的更加順利。

  他有些難掩激動,在經歷過險些失去這個好用的棋子之後又失而復得,然後發現這個棋子對他有了更深的感情更便於利用之後,這種心情難以形容。但即使這樣,有些事,他仍需要交代一下。他抬起放在她肩膀上的右手,在她眼前搖了搖,不出意外的看到她紅著臉依然沒有反應。於是他乾脆屈起食指,在她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看到她猛然回過神來,捂著額頭睜大了眼睛。那可愛的表情他從未在地底任何一個卓爾女性身上看到,這讓他極為心動,他順從了自己的慾望,低頭吻住了她嫣紅的唇。

  時間有限。

  康斯坦斯有些感慨,不自然地挪動了下雙腿,擋住自己身體的異樣,看向薇拉的目光一改之前的溫柔而變得深沉,他覺得,他似乎能夠在這具異樣嬌柔的人類少女身上挖掘到更大的價值。

  「薇拉,記住我的話,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剩下的交給我,我會向你解釋一切,也會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

  散發著藍光的魔碟近在咫尺,康斯坦斯在薇拉的耳邊呢喃,語氣堅定,他看著薇拉頓了一下,然後拉著她的手向那支隊伍走去。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6:05

卷二 第三十三章 班瑞

  沒有任何一個家族可以媲美第一家族。

  中央一座巨大的祭壇主導了整座神堂中的氣勢,環繞著祭壇座落著許多的長凳,一直延伸到圓頂神堂的邊緣。這裡可以坐一到兩千名的黑暗精靈還綽綽有餘。

  多得不可勝數的雕刻和聖像充斥在這個地方,在黑光中隱隱發亮。

  在祭壇上方飄浮著一個巨大發光的影像,一個紅黑色的幻象不停地在蜘蛛的形象和美麗的黑暗精靈女子之間變換。

  「這是貢夫的作品,他是我家族的法師,」班瑞主母看到薇拉眼中的讚歎,猜到這個人類少女一定會對這壯麗的幻影印象深刻,於是從座位上對她解釋道,「連法師都有他派上用場的地方。」

  她的語氣平靜,但是長久上位帶來的氣勢直逼薇拉,那濃重的威壓讓薇拉有些緊張,她侷促地站在康斯坦斯的身後,試圖用他高大的身材躲避那雙來自上方的猩紅眼睛。

  班瑞用盡了所有的克制力彩壓抑住自己對這個女神宿體的輕蔑和鄙視,她實在不符合黑暗精靈的審美,身材太過嬌小柔弱,裸露在外的肌膚都泛著不健康的蒼白,神情更是懦弱,她試圖尋找一些柔和的談話。

  「聽說你的哥哥也是位法師?」

  薇拉看了一眼康斯坦斯,從進入班瑞家族的神堂後,這個半精靈就一直保持著沉默,他半垂著頭,姿態始終謙卑而恭敬,嘴角那溫柔的笑也隱藏了起來,薇拉甚至能從他緊繃的肌肉上感受到他的緊張。

  薇拉謹慎的點點頭,用自己已經熟練的精靈語回道:「是的,班瑞主母,我哥哥……是一位法師。」

  座位上的班瑞主母突然桀桀笑了起來,這個將近八百歲的女性卓爾看起來又老又乾,她嘴唇附近的皺紋就像蜘蛛網一樣,低垂的眼皮幾乎隨時都會黏在一起,這個怪異的笑容讓她整個人都在王座上晃動了起來,就好像隨時可能跌下來一樣。

  「亡靈法師!」班瑞還在笑,語氣裡難掩對這個職業的鄙夷,薇拉的臉微微一白,就聽她繼續說道:「不過,只要他們能夠記得自己應有的地位就好,男性啊,有時實在太自以為是了!」

  薇拉似乎感覺到她的目光若有似無地瞟向她身邊的康斯坦斯。

  她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能沉默地看著自己的腳尖。

  「不過有時候,男性,還是很好用的工具。」班瑞主母說:「就像貢夫,我還是希望這些日子,他能夠在我的身邊。你可能不知道,他被指派為魔索布萊城的大法師,每天不是在操縱納邦德爾時柱,就是在執行什麼其它的任務。」

  薇拉不確定她的語氣中是否有炫耀的成分,她只能點點頭。薇拉在蜘蛛學院的日子不久,那短短的幾週時間在黑暗精靈的眼中不過是滄海一粟,但這並不妨礙薇拉接收來自外界的信息,尤其是在黑暗精靈中位於統治地位的第一家族,這個家族的確能人輩出,班瑞主母的大兒子貢夫是城中的大法師。每個人都知道。每個人也都知道,班瑞的女兒崔爾是學院的主母教長,這個地位之高僅次於任何一個家族的主母。薇拉絲毫不懷疑班瑞會在談話中提到這個事實。

  這就像人類中的領主在炫耀自己的領地一樣。

  人脈,是上位者統治的力量源泉。

  班瑞似乎覺得同薇拉的談話有些無趣,將話頭轉向了康斯坦斯,她蒼老卻不失銳利的目光變得柔和,「康斯坦斯,你做的不錯。」

  康斯坦斯渾身一僵又很快放鬆了下來,他仍舊低著頭,在回話之前猶豫了一下,在薇拉驚訝的目光下慢慢地單膝跪地,「是您領導有方,我不過略盡薄力。」

  班瑞滿意地笑了起來,她擺擺手,示意康斯坦斯站起來,在康斯坦斯起身之前,他看到班瑞主母的護衛從陰影中慢慢地走了出來,當他看清楚這是是靈吸怪,又被稱做奪心妖的妖物時,忍不住皺起眉頭,有些擔憂地瞥了一眼薇拉。

  當薇拉看到這個怪物的時候,湛藍色的雙眸中閃過一絲的恐懼,這個奪心妖將近有六尺高,比康斯坦斯還要整整高出一尺,這額外的高度大半都要歸功於那顆大腦袋。那顆腦袋有著閃閃發光的黏液,就像是有著白色雙目,沒有眼珠的大烏賊。

  康斯坦斯立刻恢復了鎮定,奪心妖在魔索布萊城中並不少見,這頭怪物很早以前就同班瑞家族結成了盟友。這種生物比黑暗精靈更邪惡,智慧更高,因此,他們的出現總會讓人忍不住渾身打顫。

  「你可以叫他麥希爾,」班瑞主母看著薇拉的目光充滿了鄙夷,卻還是開口解釋道。「他的名字我們念不出來,他是個不錯的朋友。」

  在薇拉有所表示之前,班瑞又加上一句,「麥希爾可以讓我在討論談話中佔大便宜,極少有人能夠抵擋住麥希爾的精神觸角,他甚至可以穿透高級祭司的心靈屏障。」

  即使有幾個音節十分的晦澀,薇拉還是聽懂了她的意思,這個怪物可以讀心?!

  這讓薇拉感到十分的不安,忍不住將目光投向了康斯坦斯,而得來的,仍舊是沉默,她只能極力震驚,摒棄一切猜測,不斷催眠自己什麼都不要想,只要相信他就好。

  「咦?」班瑞主母歪歪頭,似乎在和麥希爾進行交流,而後忍不住訝異出聲,似笑非笑的目光在康斯坦斯和薇拉的身上來回的流連。

  她不得不說,康斯坦斯這次的任務完成的十分漂亮,甚至讓她有出乎意料的收穫。

  「我不想兜圈子,即使我的時間很多,」班瑞主母的語氣中帶著虛假的真誠,「你喜歡這個半精靈,我的孫子康斯坦斯?」

  直白的語氣讓薇拉瞬間紅透了臉頰,她目光躲閃地看向康斯坦斯,魔光下的精靈垂首立在他的身側,金色的長髮散落在肩頭,襯得一張混血的臉龐更加的英俊。細長捲翹的睫毛在眼部掃出一圈淡淡的暗影,完全擋住了眼中的情緒。

  不知怎麼,看著這樣毫無反應的康斯坦斯,少女原本被揭破的心意如同被潑了一盆冰水,瞬間將她澆的透心涼,微抿的嘴唇透漏出少女的失望和倔強,也許還夾雜著難堪,她急切地想要反駁,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班瑞輕咳了一聲,引來了對方的視線,她試圖用幸災樂禍的心情擠出一絲哀嘆和憐憫,只是這並不成功,反而將她蒼老的臉變得扭曲,「我可憐的孩子,不要怪罪康斯坦斯,他在黑暗精靈中長大,恐怕還不知道愛情的滋味,不要灰心!」她鼓勵道。

  這讓薇拉更加無地自容,幾乎想要尖叫著讓這個老東西閉嘴。

  班瑞主母的臉一瞬間更加的扭曲,薇拉看著她身後那顆搖晃的噁心腦袋,絲毫不懷疑他聽懂自己的內心。

  班瑞並沒有怒斥這個人類少女的不敬,她和薇拉一樣對這種毫無意義的閒聊感到不耐。

  「不知道你對女神宿體有多少瞭解。」班瑞問道,卻又似乎並不打算聽薇拉的意見,「這是一種更為高級的縛屍咒,將你的靈魂禁錮在某一處,由宿體支配你的身體,慢慢吞噬你的靈魂,直到宿體和你的身體融為一體,可以說,這樣會讓蜘蛛女神重生,擁有人類少女的身體。」

  薇拉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班瑞嗤笑著看著薇拉,突然轉換了話題:「執政議會,從四百年前,執政議會的八大家族就不曾變過,知道為什麼嗎?平衡,我們這樣古老的家族不希望打破這種平衡,而現在,有些人,妄圖愚蠢的打破這種平衡!所以我們這些愛淌渾水的老傢伙們,時常會聚在一起想出新的方法去管我們不該管的事情。」

  「這座城市認同您的統治。」康斯坦斯突然插嘴,這並不是奉承,而是他目前為之所說的最為真誠的一句話,不管他有多憎恨這個家族,他不得不承認班瑞主母為整個黑暗精靈,為整個魔索布萊城所做出的貢獻,這個幾乎半腳踏進死亡深淵的女性卓爾有著天生的政治頭腦。

  「它有選擇嗎?」班瑞笑道。「不過,黑暗精靈的所作所為還是由每個家族的主母來管理比較恰當。羅絲女神可不會欣賞任何有太多統治權的執政議會。難道你不認為,如果不是蜘蛛神后的意思,班瑞家族老早就可以一統魔索布萊城了?」

  康斯坦斯對這個大膽的言論感到十分的驚訝,班瑞家族長久以來都受到羅絲女神毫不吝嗇的恩寵,他以為,這個第一家族的主母絕對會是黑暗女神的狂熱信奉者。

  「當然,不是現在,」班瑞主母解釋道。「現在這年代,這座城市已經大到沒有力量可以這樣做了。但是很久以前,甚至在你出生以前,班瑞家族要做到這件事可不會覺得太過困難。但這不是我們的風格。羅絲女神很高興可以看到家族間彼此對抗,求取平衡,而在有需要的時候又可以並肩作戰。」她暫停片刻,嘴角浮出笑容。「而且他們也都準備好去吞食那些不再為神后所寵愛的家族。我並不想剝奪女神的樂趣,畢竟,黑暗精靈是受她的庇佑。」

  薇拉有些不明白這個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再一次通過奪心妖探知薇拉的內心的班瑞突然出聲道:「當然有關係。」她頓了一下,再一次將話題轉移,「時間過去很久了,大概有一個時辰了。」她喃喃自語,目光望向遙遠的神堂大門,「真是難以想像,菲布蘭契家族的這個次子會有這樣的才能,還真是個有能力的小傢伙,他絕對有能力勝任家族的武技長。」

  這句話讓康斯坦斯的臉色變得有些奇怪,他注意到這次,班瑞主母的語氣是真誠的稱讚。

  他試探著開口:「不過很快,菲布蘭契家族就會失去這個武藝超群的未來武技長,很難想像,菲布蘭契家族會這麼愚蠢。」

  班瑞主母的表情看起來若有所思,她偏著頭,無聲地和身後的麥希爾交談,過了一會,康斯坦斯發現班瑞竟不安地在位子上變換著姿勢,掙扎了半天,終於點了點頭,從脖頸中拉出頸袋,從裡面拿出一顆黑曜石做成的蜘蛛雕像,那是班瑞家族的家徽。

  她拿在手上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對康斯坦斯招了招手,「拿著它,將那個孩子帶來,記住,要在最後一刻出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6:19

卷二 第三十四章 動亂

  預期之中的靜默讓這裡的空氣彷彿都凝結起來。

  不斷變換的魔光透過黑色的雕像落下來,明暗光影裡有細小飛塵隨著氣流翻滾,上座的班瑞主母抿著嘴角,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眼神像是在審視亦或在評估。

  沉默,沉默,沉默……

  但是,除了等對方道明來意,薇拉似乎什麼也做不了。

  「你想回地表,你渴望平靜而安詳的生活……」沉默良久,班瑞主母再次開口,低沉嘶啞的聲線中,有著難以掩飾的譏諷。

  知道自己心裡的想法無法瞞過多方的心靈探測,薇拉索性點頭承認,等待對方未盡的話意。

  「我能滿足你!」

  薇拉一個怔忡,詫異地抬頭看向上方,那個乾屍一樣的班瑞主母斜睇著自己,浮光掠影間轉瞬即逝的是野獸一般危險的凜冽。

  薇拉眉骨一跳,按捺住自己如鼓一般心跳,她有太多的疑問和不解,在這個充滿惡意和背叛的黑暗世界,她甚至無法分辨他們的話有幾分真假。

  「為什麼?」不等對方探查自己的內心,薇拉先一步問出自己的疑問。

  班瑞主母的手指輕輕地在王座的扶手上敲打,審視著少女突然凌厲而冷漠的臉,那張被她定義為蒼白色的小臉上,怯弱的容貌和堅毅的眼神格格不入,她突然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康斯坦斯將這個外表柔弱的少女當作獵物一樣據為己有,然而,讓她感興趣的是,最終,誰才是那個即將被捕殺的獵物。

  「現在看來,倒是讓我有興趣和你談一談。」面沉如水的班瑞主母展開了容顏,猩紅色的雙眸掠過一絲銳利又隨即收起。

  班瑞主母沉默了良久,似乎在考慮如何的開口。

  儘管心躁如火,薇拉還是嚥下喉間的躁動,繼續耐心的等待。

  「越是強大的力量,越是讓人忌憚,也越被制衡。」班瑞主母合了合雙眼慢慢張口。

  薇拉想到不久前的那場祭祀,即使受到界位的限制,羅絲女神的侍女都能施展出那樣強悍的力量,倘若她就在幽暗地域呢?倘若……是羅絲本人呢?

  「想必你應該知道,羅絲女神本是柯瑞隆・拉瑞辛的妻子,是黑暗精靈的守護神,但是後來,她背叛了柯瑞隆,為了懲罰她的罪愆,她被化為蜘蛛惡魔,並放逐至無底深淵。妻子背叛丈夫,在黑暗精靈看來,這甚至都不算是新鮮事兒,真有女性卓爾謹守妻子本分的那才叫稀奇。」班瑞嗤哼一聲,壓低了聲音,「但是在幾百年前,在黑暗精靈還同地表那些白妖精們一樣愚蠢的時候,這算是一件讓人無法理解的大事。」

  她所說的那段歷史,是被遺忘的國度中眾所周知的,在來地底之前,薇拉也是看過的,然而這段歷經百年的往事在史書上僅是寥寥數筆,作為一個傳統的貴族女性,薇拉很難理解這個已經作為母親的女神為什麼會背叛自己的兒女和丈夫,投身到邪惡陣營,並且沉淪至此。

  「很難理解?」班瑞主母露出一抹邪惡的笑意,「淺薄無知的人類啊……」她輕輕地嗤笑,目光望向薇拉身後的虛空,眼神似乎變的遙遠而深邃,好像陷入亙古的記憶長河。

  她活的太長了,久到似乎已經讓她忽視了歲月的流逝,但最近幾年,她不得不花時間感嘆一下時間似乎在她的身上變的短促而飛快,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兩百年前,她的皮膚還是細膩佈滿光澤,如今,卻溝壑遍佈,那一道道深深的皺紋就像在她鬆懈的皮膚上用刀斧刻出來的一般。

  「命運石板!」

  極冷冽的聲線慢慢傳來,短短的四個字似乎耗盡了這個老精靈剩下不多的力氣。

  班瑞主母很顯然不適合講故事,她輕哼了一聲,語氣顯得頗為不耐煩,語速也跟著加快。「命運石板,一切都是因為命運石板。那是遙遠的『動亂時期』,由於命運石板的失竊,憤怒的神中之神、上位者「奧」把除了留守天階的海姆以外所有的神統統逐出神界。這些被貶的神在地面上四處征戰,尋找命運石板以求奧容許他們回到天界。在權力、神職、力量面前,親情愛情都不重要了。」

  「羅絲女神誤信了謠傳,聯合邪惡神抵攻擊了阿泛鐸國度,精靈眾神之地。」

  薇拉勉強跟上這個黑暗精靈的語速,很多詞語對於她來說很難懂。此時,即便是任何一個年齡在二百歲以下的黑暗精靈在場,也很難將班瑞主母的每一個詞聽清楚,古老的精靈語比現在的更為晦澀複雜。

  「康斯坦斯的傭兵團,不僅僅是班瑞家族的秘密武裝力量,同時也是黑暗世界中最重要的信息渠道。」

  班瑞主母再一次突然轉移話題,薇拉一時間難以適應。

  意味不明的眼神從上方瞟過來,神堂內安靜的只餘下輕淺的呼吸聲。

  「據說,命運石板出現在了深水城!」語調慢條斯理的,班瑞主母將「深水城」拉得長長的,耄耋之年的老人特有的沙啞尖銳包含著輕蔑和漫不經心,卻如同一聲炸雷響徹在薇拉的心底。

  ※※※※※※

  窗外,仍舊是一片黑暗,然而在黑暗精靈敏銳的眼中,此時的魔索布萊城卻是多姿多彩的,由不同溫泉裂縫從噴射出來的熱影響在整個洞穴中翻滾著,紫色和紅色,亮黃色和含蓄的藍色彼此交叉混合。然而當著一切倒映在薇拉眼中,經過魔法寶石的轉換,全部成了詭異的墨綠色。

  她不得不承認班瑞家族的富有,整個房間幾乎都是用秘銀做成的,配合黑暗精靈靈巧的雙手和藝術家的創造,一間小小的斗室也精緻玲瓏的讓人難以不喜歡。

  薇拉坐在床沿,望著床上的黑暗精靈少年,怔怔發呆。

  昨天,面對那個可以說掌握著大多數黑暗精靈生死的年邁主母,她不知哪兒來的勇氣,那樣回答她。

  她說:「我要離開,我只想要離開。」

  那個面色難測的老精靈神色一鬆,輕笑起來,她卻看見她的眼神冰冷,眼底乍洩的鋒芒帶著凌厲和深意,然後命人將她帶到這個房間,不久後,抬來了滿身是傷,命懸一線的伊恩。

  戰鬥殘忍和嚴酷。

  薇拉從伊恩血肉模糊的胸前能窺見一斑。

  班瑞家族對這個黑暗精靈少年的態度曖昧不明,明明一瓶治癒藥水就可以救活這個少年,而班瑞家族卻吝嗇一滴,明明可以見死不救,任由這個少年死在血泊中,卻又送來了效果不錯的藥草。

  薇拉嘆了一口氣,手忙腳亂的勉強幫他包紮好傷口,就這麼聽天由命的守著半死不活的卓爾少年整整一晚。

  十六歲的少女幾乎心力憔悴的情況下迎來了自己十七歲的生日。

  她靠著床柱,雙眼看著床上眉頭緊促,面色冷峻的少年愣愣出神。

  她之前的十六個生日是怎樣度過的呢?

  鮮花,掌心,禮物,讚譽……

  浮光掠影的記憶在此刻看來卻像是一場虛幻華麗的夢,真實又虛假。

  或許是太過緊張疲勞,她竟然就依靠著床柱睡著了,醒來時,納邦德爾時柱已經完全變成了紅色。

  生日快樂。

  她低聲對自己說,而後自嘲的笑笑。

  她站起身,打開門,買外放著乾淨的女祭司長袍,和一盤麵包。

  她看了一眼守在她門外的黑暗精靈,目不斜視地回到房間,關上了門,第一次慢條斯理的享用了並不豐盛的早餐。

  這是她來到地底以來,最為舒心的時候,不用擔心自身的安全,不用在意那些各色不善的眼神,她對自己說,她的生辰日,似乎不錯。

  她再次坐到床邊,眯著眼睛看著床上的黑暗精靈。

  她覺得自己的心情是平靜的,那些失望,怨恨,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緒全部不見了,也許是離開這個幽暗地域有了希望。

  她是這麼認為的。

  她為伊恩換了一次藥,再一次在心中驚呼這個少年的生命力是如此頑強。

  他似乎與薇拉見過的任何一個黑暗精靈都不同。

  銀白的長髮和眉眼,挺拔的鼻樑,薄薄的淺色嘴唇,搭配黝黑色的肌膚,並沒有任何的違和感,即使是自小接受的是白皮膚的審美觀的薇拉也覺得這個卓爾帶著一種精緻又粗糲硬朗的英俊。

  就在她打量床上少年的時候,身後的門被輕輕推開。

  薇拉一驚,極快的回過頭,挺直的脊背猶如一隻驚弓之鳥。

  而在對方的眼中,這樣警惕又拘謹的動作就像一隻警覺的幼獸,兇猛地準備揮舞自己稚嫩的幼爪,讓他的心底有些癢又有些酥麻。

  尤其是那雙在發現是他之後而變的濕漉漉的雙眼,眉眼嬌美帶著少女不諳世事的天真,神情似是有幾秒鍾不知所措,對上他的視線她微微睜大眼睛,眼底的惺忪漸漸散去,眸光徒然明亮起來。

  「他怎麼樣了?」康斯坦斯輕咳了一聲,壓住自己的異樣,大步走來,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隨手關上了門。

  薇拉垂下頭,湛藍的雙眼一深,表情冷漠,仿若事不關己,「情況不太好,勉強止住血而已。」

  康斯坦斯研判地掃了薇拉一眼,隨即眼神一軟,「對不起!」

  「嗯?對不起什麼?」薇拉表情疑惑,對上康斯坦斯溫柔如水的眸子,眸子淺淺彎起。

  康斯坦斯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步,拉近彼此的距離,可以吐出一口氣,噴在她的耳垂上,感覺懷裡的嬌軟身軀一僵,隨即軟軟地倒向他,不由笑得很愜意,「明知道你恨他,還要你照顧他,可是我……你也知道,在黑暗精靈這裡,身為男性,根本沒有我說話的權利……」

  恨?

  薇拉困惑的眨眨眼。

  「你以為,你怎麼會被安德烈帶到塔頂。」

  薇拉想起康斯坦斯在蜘蛛學院時對她說的話。

  她從康斯坦斯的懷中低下頭,看見被她遺棄在床腳的繃帶,白色的繃帶幾乎完全被鮮血染紅,凝固成黑色……

  嘴角勾起的淺笑意味不明,薇拉從康斯坦斯懷中抬起頭,白皙的臉頰與小巧的耳垂如火燒雲一般紅的通透,「我沒關係……只要你,只要你……」

  意猶未盡的欲語還休效果不錯,薇拉不著痕跡地蹙了一下眉,感覺到後背慢慢游移的大手,手指不自覺收緊,她眯了眯眼,紅色的魔光灑在他胸前華麗衣衫上鑲嵌的寶石,不小心盯著看太久,眼睛突然就這樣刺痛起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6:35

卷二 第三十五章 往事

  很難想像,地底也會有這樣美麗的風景。

  這裡的地面斷裂成兩層。較低的一層佈滿苔蘚,涓細的水流蜿蜒其中;較高的一層則叢生高聳的蘑菇。

  穿過蘑菇叢,康斯坦斯拉著薇拉的手,站到了峭滑無比,高達十數尺的斷壁之前,斷壁上方是一片蕈林。

  薇拉抬手搭在眉前,眺望著那片紫色的蕈林,帶著瑩綠色斑點的各類蕈叢矗立在整片斷崖之上,即使顏色物種單一,但這樣一片望不到邊的巨大蕈林就像一大片汪洋似的紫色大海,壯觀而瑰麗。

  斷崖的高度對於康斯坦斯而言,不過是一層階梯的高度,他將嬌小的薇拉抱上斷崖,隨後自己一躍而上,輕而易舉地攀上斷壁。

  一群蕈人圍成扇形嚴守以待,警惕地看著他們。這種人形生物與毒蕈混種的怪異生物,以蕈類為食,生性和平,恐怕是地下唯一代表友善的物種。有些蕈人只有康斯坦斯的一半高,但大部分的身高要高於薇拉。

  薇拉看著康斯坦斯雙臂橫在胸前,這是幽暗地域中通行的和平手勢。

  蕈人覺得薇拉和康斯坦斯的外表醜陋——薇拉對蕈人也有同樣的觀感。他們認識康斯坦斯,這個遊走在魔索布萊城城市邊緣的傭兵頭子,長久以來,蕈人和康斯坦斯的傭兵團合作,同這個數量龐大的傭兵隊伍比鄰而居,各自守衛這塊被他們共同視為聖地的地底洞穴。在嚴酷貧瘠的幽暗地域中,很難再找到另外一個如此生機盎然的綠洲洞穴:可食用的植物處處繁衍,放飼的洛斯獸穿梭其中,還有一條魚群豐富的溪流。儘管四處掠食的怪物總是能沿著外面的地道找到這裡,但有蕈人和傭兵們的把關,這裡倒還能維持平靜。

  體型最大的蕈人站到康斯坦斯面前,康斯坦斯沒有任何動作,薇拉卻能感受到他暗中繃緊的肌肉,蕈人向他們吐出一團孢子雲,薇拉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想要往旁邊躍開,卻被身邊的康斯坦斯狠狠地按住。

  康斯坦斯比任何人都熟悉怎樣和蕈人打交道。

  成熟的蕈人能放出各式各樣的孢子雲,有些可是非常危險。但他能夠清楚地辨識出這團雲霧的特殊色調,完全接受了它。

  你很久沒回來了。蕈人的想法透過孢子雲的刺激產生心靈感應的聯繫,傳到了康斯坦斯和薇拉的腦中。

  薇拉自然知道這個「你」指的是康斯坦斯。

  康斯坦斯只是輕笑,看了眼身邊的薇拉,光影斑駁中他勾起的嘴角都是溫柔。

  「我帶了重要的人。」

  不同於蕈人的沉默,康斯坦斯語氣愉悅地說道。

  薇拉低下頭,臉頰微紅,她深吸一口氣,將另外一隻手藏到身後握緊拳頭,壓下胸口灼熱升起的焦躁,尖銳難耐的尖叫攀延到喉舌蓄勢待發,最終被她死死地壓制住,無法宣洩的所有情緒化為睫毛下,雙眸中的冷笑,然後……捏緊了他的手,低著頭懦懦的說:「說什麼呢……」

  康斯坦斯像是放鬆地發出一記輕笑,愛嬌地伸手點了點薇拉的鼻子,滿眼的寵溺和灼熱。

  面前的蕈人疑惑地看著對面的兩個人,滿臉毒蕈的面部卻仍舊死板,他不耐地舉起手,身後個頭矮小的蕈人們立即散開,隨即自己也大步離開。

  康斯坦斯並沒有對蕈人無禮的動作惹惱,僅是寬容地笑笑,然後拉著薇拉躍下岩壁。他的目的達成了,沒有必要在逗留,他跟蕈人之間的關係也無非是互相利用。

  蕈人利用他強大的傭兵團守護這片沃土的寧靜和安全,而他利用蕈人為傭兵團的大本營作掩護。

  康斯坦斯和薇拉再度回到外面的坑道,姿態愜意而悠閒。

  薇拉悄悄抬頭,看著康斯坦斯的側臉,這個半精靈已經完全褪去了少年的青澀,在幽暗地域的磨練讓他變得堅毅而粗獷,眼中充斥的綠色光線勾勒出他屬於精靈的精緻輪廓和眉眼,僅僅是悠閒地走在漆黑的坑道中,也難掩他身上迷人的氣質。

  很美妙的風景,不是嗎?

  她夢寐以求的場景,不是嗎?

  倘若不是在第一次見面中存下好感,她也不會有此時焦躁憤怒失望的情緒。

  她的第一次愛戀,扼殺在對方掩蓋在溫柔之下的算計和慾望之中。

  是從什麼時候對他產生疑慮和質疑的呢?

  兩手交纏的漫步間,康斯坦斯似是有所感應,目光微微下移,隨即精準地對上薇拉來不及掩飾的雙眸中。

  腳下的步伐不期然一頓,薇拉深吸一口氣,猝不及防的視線交匯瞬間,她揚起略帶羞澀的璨然微笑。

  康斯坦斯一愣,似有片刻的疑慮,墨綠色的雙眸極快地劃過一絲銳利,很快又溢滿溫柔。

  薇拉的心跳有些加快,她急忙別開視線,亡羊補牢地開口:「我們……去哪裡?」

  不久前,康斯坦斯將她帶出班瑞家族為她準備的房間,伊恩仍舊昏睡不醒,他們的離開,並沒有得到任何人的阻止。

  康斯坦斯放緩腳步,等薇拉趕上前於他並肩時,才微微側首,露出溫潤如水的笑意:「帶你來看看我的家,達耶特獨立傭兵團的大本營。」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薇拉覺得他格外咬重家這個詞。

  看著心情愉快,腳步輕鬆,渾身洋溢著柔和的康斯坦斯,薇拉的嘴角緊抿,脊背悄悄浮出一片薄汗。

  這樣的柔情似水,繾倦纏綿,哪個女孩能夠逃脫?

  如果不是經歷過太多的生死和厭惡,如果換成一年前的薇拉,只怕會毫不保留地信任這個溫柔英俊的半精靈吧……

  即使被康斯坦斯稱之為「家」的達耶特獨立傭兵團的大本營,也不過是一個巨大的坑洞而已,薇拉抬起頭仰望著這個半丈高鑲嵌在岩崖上的洞穴,易守難攻,佔據高位。

  進入坑洞後,薇拉才發現這裡別有洞天,精緻豪華程度不遜於班瑞家族,只是那種精緻大氣比不得百年沉澱的古老家族。

  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黑暗精靈傭兵們時刻保持著高度的警戒,偶爾有目光看向康斯坦斯和薇拉,都在帶著似有若無的曖昧。

  康斯坦斯表現的一如既往的溫柔完美,無論外表或者風度,偶爾表現出的親密也是恰到好處,完全一副熱戀中的模樣,如水的綠眸總是鎖在薇拉的身上,潛藏著不為人知的精明而炙熱。

  沒有人能懷疑此時的康斯坦斯是喜歡薇拉的。

  如果不是他不經意間流連自己鎖骨和雙腿的灼熱和一閃而過的異樣。

  康斯坦斯將薇拉帶到一個僻靜的小間,遠離了忙碌的黑暗精靈傭兵們,這裡顯得靜謐而安詳。

  ※※※※※※

  當納邦德爾時柱變得黯淡無光時,康斯坦斯將薇拉送回位於班瑞家族主建築三樓的房間裡,傾身落下溫柔地一吻。

  「早點休息,不要擔心,相信我!」

  他握了握薇拉綿軟的小手,在薇拉嬌羞無限的點頭後,滿面柔情的離開。

  薇拉坐在靜謐的房間裡,低頭看著自己微微有些濡濕的掌心,愣愣的發呆。

  一個下午的時間,她聽了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一個差點打動她內心的愛情故事:

  特立獨行,武藝高超的幼子受到主母的重視而被兄弟姐妹們嫉恨,當家族遭受危機的時候,備受寵愛的幼子被親身母親和血脈相連的姐妹送上了祭壇,作為博取黑暗女神歡心的禮物。

  萬念俱灰的年輕卓爾叛出了家族。

  只是,在幽暗地域中,一個年輕的卓爾精靈如何能在重重危險下保存自己?

  對於家族中的背叛,同族的邪惡狡猾,為了利益不惜犧牲一切的做法,年輕的卓爾精靈無比憎恨著這一切,在黑暗地獄中度日如年。

  「我的世界到底算是什麼樣的煉獄;我的靈魂到底陷入了什麼樣的邪惡糾纏?」他咬牙切齒地低聲送出一向存在心中的憤怒。「在光明中,我的肌膚是烏黑的;而在黑暗中,它又因為我無法排解的憤怒而顯示出炙烈的白熱來。」

  「我是否能擁有足夠的勇氣離開這個地方、這種生活,公開地對抗我的同胞、這個世界的錯誤……」

  在幽暗地域的城市之外求生,只要抓到訣竅,糧食不至匱乏;只要懂得隱藏,生命安全也無虞,然而在擁擠熱鬧的城市之外,幽暗地域有的只是孤寂。

  流浪許久的年輕卓爾只得到了永恆的孤獨。

  他的生命那麼長,四百年,還是八百年?

  年輕的生命就要在這種沉默無聲的甬道中獨享無休無止的寂靜嗎?

  最終,他還是回來了,回到了他無比憎惡的魔索布萊城。

  他遊走在黑暗的邊緣,吸收或志同或道合更或許只是無家可歸的黑暗精靈,組成了魔索布萊城處了家族和蜘蛛教院後的第三大勢力——傭兵團。

  他為此傭兵團取名——達耶特獨立傭兵團。

  他的才能得到了發揮。

  收集消息,暗殺,斂財,他無惡不作,看似忙碌,然而心底卻湧現出無限的茫然和空洞。

  這樣的日子並沒有維持太久。

  執政議會的長老家族根本不允許有這樣的團體存在,且最重要的是,這個勢力掌握在一個卑賤的,褻瀆黑暗女神的男性手中。

  執政議會準備抹殺達耶特獨立傭兵團的存在。

  只是這時候的達耶特獨立傭兵團已經發展到讓第一家族也覬覦的力量。

  班瑞主母以博大的寬容和仁慈的母愛原諒了這個叛家的幼子,並賦予他家族的榮譽:重新賜予他無上光榮的姓氏——班瑞。

  而彼時,已經褪去青年的張狂和青澀,稱為男人的黑暗精靈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毀滅。

  刻意的順從與接近,他像是蟄伏的獸,耐心地等待著時機。

  這期間,他出色地為班瑞家族完成一次又一次的任務,確保了班瑞家族第一家族無可撼動的地位。

  他遇到了他人生上第一個心靈上的摯友——崔斯特・杜堊登。

  這個於他命運相似的黑暗精靈成功地逃離了幽暗地域。

  他羨慕,嫉妒,同時又如信任他自己的兄弟一般信任著崔斯特,然而,他的身份,卻是追殺崔斯特的獵人。

  他掙扎,他猶豫,他不甘。

  他再一次感嘆命運的不公。

  他同他的兄弟抵死相搏,以命相殺。

  他跌落山崖,而那個幸運兒成功的逃離。

  就這樣吧。

  他在呼嘯的風中這樣想著,他太累了。

  ……

  世界生機盎然,卻沒有誰知道,此時躺在陽光下的黑暗精靈無論內裡還是外表,全都血肉模糊。

  那些痛苦的,糾結的,憎恨的,痛恨的,煎熬的情緒似乎在這一瞬間都化成瞭解脫。

  炙熱的太陽烘烤著他黑色的肌膚,灼燒他鮮紅的雙眼,不同於地表的白精靈,黑暗精靈一族就像是躲在黑暗中的老鼠。

  他們似乎是諸神拋棄在陰暗角落裡的原罪,帶著所有黑暗的情緒。

  再次睜開眼,他看到一個人類少女。

  風鼓起她雪白的衣角,刺眼的陽光下,背影嬌小柔弱,此時,他盯著少女隨風揚起的髮梢,刻在骨子裡的厭恨與殺意在收緊的指尖蠢蠢欲動,最終卻無力的落下。

  他清楚的知道人類,包括一切地表生物對於黑暗精靈的憎惡不屑和恐懼。

  既然他已經決定奔赴死亡,那麼是被人類殺死,還是被天空中那巨大的火球一點一點的灼燒致死有什麼區別。

  他所好奇的是,這個明顯要比他矮小的人類少女到底為什麼要背著將死的他,艱難的行走在山路上。

  她救了他?

  她真的救了他!

  接連好幾天的細心照顧,那些致命的傷口隨著黑暗精靈強悍的體魄慢慢地痊癒,他看見少女的眼角,洋溢著真摯而欣慰的笑容。

  他裝作不懂地表通用語,小心翼翼地探聽著少女的一切。

  深水城的村郊,父母雙亡,獨立的少女靠著一雙巧手為村裡人織布賺取生活所用,她是在尋找特殊麻桿的時候遇見了瀕死的卓爾,雖然詫異於他與眾不同的膚色和雙眸,但是善良的天性卻讓她毫不遲疑地伸出了援救的雙手。

  愚蠢。

  這是他得知真相後的第一想法,嘴角忍不住揚起譏誚的弧度,愚蠢而且無知。

  任何一個黑暗精靈都會痊癒後毫不留情的割殺她的生命。

  他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指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猶豫。

  他的傷,還沒有完全痊癒。

  他這樣為自己解釋。

  她開始教他地表語,眼底漸漸多了某種莫名的情緒,蒼白的肌膚時不時會渲染上朝霞的色彩,美麗之極,而他天性中的懷疑因子讓他在日漸沉迷之時也暗自警惕。

  ……

  他發覺,他喜歡這樣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簡單而又不失充實。

  某一天,少女羞紅著臉,遞給他一方絹帕,那是她所織出的,最滿意地作品。

  她說,海爾姆,我喜歡你。

  瞧,這就是人類。

  愚蠢到無可救藥。

  海爾姆,是他隨口起的假名字。

  她卻當了真,用他教給她的精靈語,一字一字認真地說,海爾姆,我喜歡你。

  喜歡?

  哦不,黑暗精靈的語言中從來沒有喜歡。

  他低下頭,嗤笑。

  然後他說,多芙,我也喜歡你。

  他看見她美麗的綠色雙眸中閃現出的驚喜和嬌羞,那樣的她,就像是暮春山頂的一朵小白花。

  他看著這樣的她,眼中有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熱度。

  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

  他將她壓在身下,宣洩著胸腔裡難以發洩的各種複雜情緒,漸漸失控的情緒中,他聽見她用嬌軟柔媚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喊著他的名字,海爾姆……海爾姆……

  靜謐的時光裡,年輕的卓爾覺得自己似是作著模糊的夢,夢裡,他愛上了一個人類少女。

  他想一直做他的海爾姆。

  ……

  四月,暮春花木蔥榮的芬芳和著陽光撲面而來,恍惚間,一年轉瞬即逝。

  一年的時間,不過是卓爾漫長生命中的一粟沙礫,對於人類來說,同樣短暫。

  他們迎來了自己的孩子。

  他站在窗口向外眺望,映入眼簾的是一叢極茂盛的植株,似是一匹深翠綠錦緞在金黃日光下徐徐鋪陳,枝頭緋紅錦白,迎著風晃晃悠悠徘徊,空氣中有微不可察的清香。

  而他的少女,站在植株下,笑容如春花綻開。

  ……

  好景不長,未婚少女獨居山間,日益明顯的肚子惹來了村民懷疑的目光。

  村裡居然有黑暗精靈!

  他看到偷偷前來查看的村民臉上震驚的表情。

  彷彿見到了什麼可怕的怪物,臉上驚怖的表情可以讓任何一個見到的人不寒而慄。

  他聽見他口中尖叫著吐出對他來說並不陌生的字眼。

  「黑暗精靈。」

  不知是刻意遺忘,還是根本不在乎,年輕的卓爾並沒有出手殺了這個能夠洩露他行蹤並對他充滿敵意的人類,而是第一時間將目光投向了多芙。

  少女的表情充滿了困惑和不解,她試圖安慰受驚的村民,卻被慌亂的村民推開。

  「滾,黑暗精靈,這裡不歡迎你,滾回你骯髒而邪惡的地下,滾出我們村子!」

  ……

  混戰和追殺如期而至。

  村民請來了賞金獵人,同時通知了深水城的城主。

  年輕的卓爾帶著懷孕八月的愛人踏上了逃亡之路。

  即使武藝高超,然而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更何況是年輕的黑暗精靈。

  他們遭到了圍擊。

  他緊緊握著少女冰冷而柔軟的手,一陣悲哀的感覺襲上了他的心頭。不管是在地下還是地表,不管現在或是以後,他都找不到第二個可以接納自己的人了,此時,他才覺得,身後的少女,少女肚子裡的孩子,就是他的一切。

  ……

  他帶著滿身的傷痕,踏著無數人的鮮血殺出了重圍,帶著動了胎氣的少女回到了幽暗地域。

  也許,只有這個煉獄,才能容納他得之不易的小小幸福。

  然而,他怎麼也想不到,這麼一點點的幸福,也被他偽善的母親扼殺了。

  當他抱著倒在血泊中,苦苦哀求他保住孩子的少女,滿眼麻木。

  一切……都結束了。

  他閉上眼,任由蟄伏已久的黑暗猛地撲上來,所有的理智都在少女恬淡卻冰冷的笑容中湮滅。

  再見,我的愛人!再見,海爾姆!

  再見,我十六載生命中唯一愛過的你。

  他哀慟的發現,他的愛人,他孩子的母親,至死,知道的只是他的假名。

  黑暗盡頭有浮光掠影如雲開月現,他仿若看到,暮春午後,緋紅錦白的碧綠花蔭下,美麗的少女偷偷投來滿懷愛意的繾綣目光。

  賈拉索。

  他對著冰冷的屍體輕輕呢喃,請在地域深淵的路口等我,我的愛。

  世界變成單純的黑白色,他躲在黑暗中苟延殘喘,數百上千個日夜無窮無盡的仇恨消磨了他所有的人性,剩餘的,只是毫無理智的瘋狂。

  延續了數百年的龐大家族,遠不是一個人能夠撼動的,恨意滔天的卓爾精靈在等待中鬱鬱而終。

  數十年後,由仇恨養大的半精靈,攜帶著父親的夙願捲土重來。

  ※※※※※※

  閉了閉眼,揉了揉額角,靜下心來薇拉試圖把故事和自己的猜測一一分析。

  在得知這個故事後,康斯坦斯對班瑞家族的恨意薇拉絲毫沒有懷疑,他的目的就是要撼動這個第一家族,甚至於毀滅,他對自己所表現出的柔情和不動聲色的引誘,無非是為了利用,只是證據太少,而猜測太多,薇拉完全不清楚自己在他的復仇計劃中到底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從班瑞主母那裡得到的信息,記載著諸神姓名和神職命運石板似乎流落到了地表,無法用實體走出深淵之地的黑暗女神準備借用她的身體掩人耳目回到地表盜取能夠修改她神職的命運石板,而班瑞主母的意思,大概是怕黑暗女神孤注一擲的做法會連累到整個黑暗精靈,而想要不動聲色的從中作梗。

  薇拉深吸一口氣,想了想,目光突然一凝,在不惹怒黑暗女神的情況下使她被迫放棄宿體的計劃不外乎兩種方法,宿體回到地表,亦或是……宿體死亡!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6:49

卷二 第三十六章 控制

  「呵呵,聰明的女孩!」

  腦中突然炸響一聲,薇拉的瞳孔驟然收縮,整個腦子哄地一聲,面色蒼白。

  「誰?誰在那?」

  薇拉驚慌地四下巡視,只是除了她自己和躺在床上的伊恩,這間不足十平米的斗室根本再無他人。

  「不記得我了麼?」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帶著難掩的笑意和優越感,不等薇拉考慮,他立即拋出了答案,「麥希爾,你可以叫我這個名字。」

  薇拉陡然一驚,隨即雙眼寂靜如水,那個讓她記憶深刻的古怪生物,她並沒有忘記他的特殊技能。

  「真是個不錯的女孩,看來你在幽暗地域的旅行,並不時一無所獲。」那個聲音有些尖細,在薇拉腦中迴響著,漸漸趨於柔和。

  薇拉放鬆地坐在床上,這個聲音讓她由心底生出一種難言的溫馨感,就像春日的午後,柔和的太陽照耀在她的身上,暖融融地溫暖,嘴角漸漸勾起甜美的微笑,對於奪心魔的讚賞有種由衷的喜悅。

  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受到奪心魔影響,奪心魔強烈的心靈衝擊削弱了她的心智抗拒力。

  伊恩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薇拉奇異的笑容,他皺了皺眉,胸口像是被巨石擊中一樣爆裂般的疼痛,他張大嘴,拚命的汲取空氣,意圖壓下喉嚨口升起的濃厚血腥味,他動了動手,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不疼的地方……

  待那股疼痛慢慢被感官所接受,記憶也在瞬間回籠,他寶石一般的雙眸突然收縮,記憶停滯在帶著寒光的黑色節肢快速地刺向他的胸口。

  伊恩的眼神一冷,眼底鋒芒乍現,竟是帶著一絲狠厲的殺意,周身有極壓抑的氣勢爆發,科洛比,喬治,赫伯特……很好!

  他剛要坐起身,卻不由自主地往後一跌,重重地砸到床上,他悶哼一聲,隨即感受到,在他面前,空氣閃爍搖曳著,彷彿一道通往異界的們慢慢成形,伊恩一驚,下意識地遵從了本能,靜默地躺在床上,放緩呼吸,眯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等待著。

  一個體型略大於黑暗精靈的人形,跨過那道看不見的門,出現在他的床邊,他雙手依然戒備,沒有了從不離身的彎刀短劍,伊恩依舊是最好的戰士。

  只是,當他辨認出對方是個有四條觸角的章魚頭時,馬上放棄了攻擊的想法,結結實實地為自己的心靈建起了屏障,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地。

  他雖然沒親眼見過奪心魔,但確實瞭解這類生物,那是靈吸怪,一種奪心魔,全幽暗地域中最邪惡,最危險的怪物。

  他試圖放鬆僵硬的身體,不知道這個奪心魔會不會發現他的偽裝。

  顯然,他沒有低估靈吸怪的能力,在他一腳踏進房間的時候,張著觸角的章魚腦袋就對準了床上的伊恩,沒有眼眶的白色眼珠一動不動地盯著伊恩半閉半睜的雙眼。

  真是強大。我向你致敬,你竟能從死神手中逃脫。

  伊恩並沒發現他的嘴,腦海中卻浮現出了他的聲音,隨即,伊恩知道自己已經處在了危險之中。

  我勸你最好乖乖的躺著,要是再添一道傷口,我不認為你還能再次醒來。靈吸怪的觸角微微伸縮,在空氣中蠕動著。哦,對了,忘了自我介紹,你好,伊恩,你可以叫我麥希爾。

  在伊恩準備發動攻擊之前,靈吸怪麥希爾輕描淡寫的阻止了他,在慢慢行走間,對他發出一連串的心靈炮轟以刺探他的內心。

  「唔……」伊恩難受地摀住胸口,臉色蒼白,被靈吸怪用精神力刺探內心的感覺非常痛苦,周圍潮濕悶熱的溫度下降到讓他渾身一乍,他感覺身上的毛孔舒展開又瞬間收縮,有類似電流魔法的東西從頭頂猛地灌入,迅速往下貫通他的心臟,喉嚨咯咯幾聲,他想要尖叫,想要拔腿就跑,然後所有的動作都被封死在徒然被禁錮在內心之中。

  腦海中出現短暫的空白,詭譎且恐怖的感覺令他失去了所有反應。

  奪心魔與對手初次接觸時,便可以利用強大的心靈衝擊侵入對方的思想;當然也可以進行較為「溫柔且細緻」的心靈溝通。不過若是不完全受他支配的奴隸,通常需要花幾個星期,甚或幾個月的時間。麥希爾並不想浪費時間,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啊啊啊啊啊啊——」抵在喉間的慘叫終於釋放出來,伊恩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滿臉都是冷汗。

  麥希爾搖擺了一下觸角,顯然對這次心靈探索並不滿意,這種「強悍而痛苦」的心靈侵入會釋放出被侵入者的部分自然抗拒力,從而揭露出更多的真實記憶與情感,讓被侵入者脫離他的控制。

  真是個厲害的孩子,無論身體還是內心。

  麥希爾讚嘆道,我並不想為難你,孩子,只要你不與我為敵。

  「沒人傻到會和奪心魔為敵。」伊恩垂下眼睫遮住血紅色的眸子,臉龐半遮在陰影間,似是陷入沉思,也像是表示妥協。

  對於伊恩略有些挑釁的語氣,麥希爾不以為然,它那顆碩大的章魚腦袋晃了晃,觸角搭在了薇拉的身上。

  伊恩強忍住心裡的痛恨感和噁心感,安靜地躺在床上,注視著兩個人的動作。

  麥希爾從來沒有接觸過人類,看著面前被他釋放出來的那少得可憐的精神力所控制的人類少女,不禁感嘆人類心靈的脆弱。他不再控制力量,洶湧的精神力不斷攻向薇拉的心靈漏洞,明目張膽地共享少女的記憶。

  他不斷竊取薇拉心底腦中的記憶,同時傳給了遠在幽暗地域另一端的中樞之腦。

  ※※※※※※

  這裡比幽暗地域的其他地區更為沉寂。通常在被遺忘國度的地底世界旅行時,很少會聽見其他生物的聲音,但這裡的安靜更為深沉,似乎所有的生命,不知為何全都從這裡消失無蹤了。

  處處是破損的地面和缺裂的牆壁,洞頂佈滿巨大的鐘乳石,像個泰然自若的怪物等著旅人們自投羅網。

  這裡是靈吸怪的天堂。

  在這個狹長洞窟中的石堡裡,大約住了一百二十隻靈吸怪。

  他們的城堡中央聳立著一座巨塔,由一支巨大的石筍挖空改造而成,靈吸怪社群中最重要的成員全居住於此。巨塔內部環繞著露台與螺旋狀的樓梯,每一層都住了一些奪心魔;但是,在最底層,一個毫無裝飾的圓形廳堂中,安置著全靈吸怪社會中最重要的事物——中樞之腦。

  這團沒有骨頭、不斷脈動,直徑足足有二十尺的肉團,以心靈控制將整個靈吸怪社會聯繫在一起。中樞之腦是靈吸怪的知識合成體,是它們的心靈之眼,監視著外面的世界,掌控著整個靈吸怪族群的興亡。對靈吸怪社會而言,中樞之腦是它們共同的協調者,重要性絕不下於神。

  此時,這個巨大的肉球接受到麥希爾傳回的訊息,很快就和薇拉建立起了聯繫。

  薇拉茫然地看著眼前的怪物,眼神中並沒有驚恐和噁心,而是慢慢伸出手,觸摸放在自己肩膀上的觸角,很快她就敏銳地感覺到中樞之腦的喜與愁。當腦子煩惱時,薇拉便從之間感到一陣尖銳的刺痛與緊張。

  別……別難過,我能為您做任何事!任何事!薇拉在心中急切地說道,迫不及待想要減輕主人煩躁的心情,為她摯愛的主人分憂。

  她急切且毫不猶豫地表明衷心令中樞之腦平復了情緒——這種故意調動的情緒並不能維持很長時間,中樞之腦很會利用它的功能。

  焦慮感慢慢消失,中樞之腦傳來了一股哄逗成分居多的謝意,在接受到薇拉欣喜的情緒後,很快下達了自建立心靈鏈接後的第一道命令。

  ※※※※※※

  邁特・菲布蘭契騎乘著蜥蜴坐騎,穿越魔索布萊城的下層社區,這是全城最擁塞的地區,龍蛇雜處。他把魔法斗篷的頭罩拉低,蓋住臉,並且把家族徽飾紋藏了起來,以免洩露統治階層的貴族世家身份。

  他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地。

  他必須保持隱秘,一方面避免在這個危險的地區引起注意,另一方面,他不想讓名義上的妻子和女兒發現他現在的行蹤。邁特已經四百多歲了,他有足夠的生存智慧,也很清楚自大自滿的危險。

  如今的情況更為特殊,為了兒子,這個謹小慎微的菲布蘭契家族侍父面對著雙重背叛,一旦他的行蹤或是內心露出一點紕漏,他名義上的妻子和女兒隨時會要了他的命。

  一群熊地精大搖大擺地晃過邁特的眼前,擋住了蜥蜴坐騎的去路。一股怒氣馬上從他心底冒起:這群奴隸膽敢在菲布蘭契家族長子面前這麼輕慢無禮!

  邁特的手反射地握住自己腰間的長劍。

  然而,他很快地克制了怒氣,提醒自己,在這裡暴露身份可能招致的危險。同時在心裡鄙視自己,竟然還將菲布蘭契家族看的如此重要。

  奴性麼?

  他握緊雙手,臉色發白。

  很快,他鎮定下來,拐了個大彎,循著另一條路穿越一連串石筍丘,跳下蜥蜴後,迅速竄進陰暗胡同的角落裡,一間不起眼的斗室。

  「進到別人家之前,應該先徵詢主人的同意。」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倏地逼近身旁。

  邁特又驚又懼,趕緊停下腳步,僵在原地動也不動。他知道,在他的後胸口,一支小型十字弓準確地瞄準了他。

  「這不是你的家!」邁特提醒道,頭一次跟一個女性用這樣強硬的語氣,他的語調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邁特慢慢地轉頭看向身後的人,在這陰暗的城市角落裡,她看起來不打同於在家族神堂中僅出現寥寥數面的家族ㄠ女,臉上的冷漠隱約被幾分恣意桀驁所代替,讓她那張精緻的小臉看起來多了幾分野性之美。

  坎蒂絲・菲布蘭契,黑妮溫主母那個叛逆不羈的三女兒,此時一身襤褸的武士裝,胳膊,腿,甚至連頭上都包著厚厚的紗布,而她的表情全然不在乎,只是靠著黑漆漆的牆,一手舉著一支小十字弓,一手夾著一根煙卷,嗆鼻的味道和粗劣的做工,無一不說明這是平民區裡廉價的便宜貨。

  她咧咧淤青的嘴,冷笑著否定了他的話,「現在是我住,就是我的家。」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7:03

卷二 第三十七章 父親

  邁特端祥坎蒂絲好一陣子,最後無奈地妥協,他雙手高舉,示意對方自己並不想找麻煩。

  坎蒂絲眯起眼睛,緩緩放下手中的小十字弓,依舊半依在牆上,不斷地吞雲吐霧。

  「我需要你的幫助!」邁特並不想耽誤太多的時間,布麗姬特和黑妮溫主母隨時會發現他的行蹤,在還沒有確認他的兒子,伊恩的下落之前,他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坎蒂絲挑挑眉,以一種異常冰冷的眼神看著他,「在你組織刺殺我之後?」

  「不,那不是我的本意,那是布麗姬特的……」邁特焦急的低吼,卻在坎蒂絲冰冷的目光下漸漸失語。

  是他妄想了。

  無論坎蒂絲對待伊恩有多麼不同,但本質上不會改變,她是個女性。沒有哪個女性會為了一個男性與一個家族為敵,即使她受到了來親自姐妹的攻擊。

  邁特的表情難掩失落,甚至有些絕望,他完全不知道,還有誰能幫助他的孩子,那個還未到百歲的年輕精靈。

  「……算了,」他沮喪至極,身為戰士而挺拔的雙肩在這一刻,似乎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而垮塌了下來,英俊的臉上遍佈愁容,好像在一瞬間蒼老了幾百歲,「你自己要小心,這次狙殺不成功,布麗姬特不會善罷甘休的,我不確認黑妮溫主母知不知道,但……」他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很少有事情能瞞過她的耳目,你最好現在就準備逃亡……」

  「伊恩在哪?」

  「我建議你離開魔索布萊城,這個貧民區並不安全,尤其是達耶特獨立傭的成員遍佈在這裡,我聽說,不少家族和他們有暗中的往來……」

  「伊恩在哪?」對面的男性黑暗精靈似乎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完全沒來得及交代自己兒子的話,在絕望的邊緣爆發了出來,讓他完全忘記了自己對面的是一個強悍到無畏的女性卓爾。坎蒂絲玩味地看著絮絮叨叨地邁特,一直以來警惕地內心慢慢放鬆了下來。

  ※※※※※※

  黑暗精靈是一個狡詐的種族。

  這一點,為所有物種所共知。

  她親眼經歷過太多的背叛,以至於她對自己都抱有懷疑。

  她一直深藏一個秘密,誰也不知道的秘密。

  為了這個秘密,她捨棄了對於女性卓爾來說無上榮譽的祭司職業而選擇了只供低下的男性卓爾選擇的戰士職業。

  她並沒有天賦。

  但是她要比所有人都要勤奮。

  其他人練功的時候她在練功,其他人休息的時候,她依舊在琢磨著戰鬥中的技巧。

  勤能補拙。

  她的師傅曾經這樣說過。

  即使到如今,她也記得那個英俊的男人怎樣裂開嘴角對她欣慰的鼓勵。

  她就是這樣一點點修煉到如今的境界,沒有人能小瞧她的能力,沒有人敢小瞧!

  遍體鱗傷,骨折,疲憊……這些都沒有壓垮她,壓垮她的,是一個人的離去。

  那一年,她不過二百歲,但她覺得,她似乎在那一年就已經死了。

  札克納梵・杜堊登被杜堊登家族主母送上了祭壇,這個武藝高超的家族武技長,為了自己的兒子,微笑地迎接了自己的死亡。

  她遠遠站在菲布蘭契家族的神殿中,遙望著遠方,似乎能夠看到那個渾身透著滄桑的英俊黑暗精靈摸著她的頭,稱讚她是個有潛力的小姑娘。

  她沒有來得及向他展示自己最新研究的戰鬥技巧,更沒有來得及對這個她濡慕已久的師傅說一聲:我愛你。

  她為此日日夜夜的悔恨。

  為了捕殺崔斯特・杜堊登,杜堊登家族的主母馬烈絲瘋狂地向羅絲女神祈求縛靈秘法,復活了札克納梵的肉體,這個傳奇武技長變成了馬烈絲毫無理智和情感的殺手,奔赴上了追殺他心愛孩子的道路上。

  她在苦苦掙扎了三天後,整理好行囊,踏上了追尋札克納梵的旅途。

  沒有人知道,她奔赴千里,不顧黑暗隧道處處潛伏的危險,只為了趕赴一場死亡的盛宴。

  她要殺了他!

  殺了札克納梵,殺了這個放在她心底一百多年的男人。

  在他生前,她不能解除他痛苦的掙扎,那麼在她死後,她會為他守住他心愛的孩子。

  靈魂,無法毀壞也無法奪取。

  肉體的物理力量絕不能脫離心智的理念與心靈的感情獨自存在。它們是一體共存的,肉體、理性與感情,三者構成和諧——這就是我們的靈魂。

  靈魂。在被遺忘國度中的所有語言,無論是地表還是幽暗地域之中,無論何時何地,這個詞都帶著一種決心與力量。它是英雄的強悍,是母親的堅韌,是窮人的裝甲。它無法毀壞,也無法奪取。

  躲在陰影下的她,親眼見到了她心愛的男人有著多麼強大的靈魂力量,百折不撓,永不屈服。

  被縛靈秘法所控制的札克納梵,掙脫了靈魂和死亡的雙重束縛,在重奪身體控制的霎那間,縱身躍下了無底深淵。

  她靜默在原地,冷靜地不像她自己,然後決然轉身,不再去看身後一眼。

  她深愛著的男人,被羅絲女神和杜堊登家族聯手謀殺。

  憤怒和仇恨控制了她,她巧妙的佈局,教唆黑妮溫主母對已經失去羅絲女神寵愛的杜堊登家族發動了攻擊。

  她身先士卒,然而仍舊晚了一步,那個罪魁禍首,馬烈絲主母死在了她的親生女兒手中。

  鮮血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站在札克納梵的房間裡,慢慢地走向他的床,緩緩地倒在上面,用力汲取上面早已經消失的味道和溫暖。

  眼前這個男性,似乎和她心中那個早已模糊的形象慢慢融合在一起。

  在最初的那幾年,她還能清楚的記得札克納梵的音容笑貌,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驚恐的發現,那張英俊的臉變得越來越模糊。

  在札克納梵離去的第一百個年頭後,在原來杜堊登家族現在已經是菲布蘭契家族的神殿中,誕生了一個小小的男性嬰兒,看著那雙清澈的紅眼睛,腦海中突然就浮現出札克納梵那雙深邃如淵的雙眸。

  她主動擔任了小嬰兒的養母,黑妮溫主母——他們共同的母親為這個小男孩起名伊恩。

  她教他武藝,按照札克納梵教她的過程。

  她在透過這個孩子,緬懷她和札克納梵的過去。

  ※※※※※※

  因為坎蒂絲提高了聲音,邁特有些發愣,直到坎蒂絲有些不耐煩地重複第三遍,他才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她,有些顫抖地問道:「你……說什麼?」

  坎蒂絲看他一眼,立即掉頭走向自己破爛的小床,她的步履有些踉蹌,她親愛的妹妹對她下了大功夫,十餘名高級戰士的圍攻險些讓她死在當場,但她還是逃了出來,雖然最後,借由了一點外力的幫助:邁特救了奄奄一息的自己,將她藏在這片平民區內毫不起眼的破房子裡。

  「他遭到陷害,蜘蛛學院的蜘蛛守衛被驚醒,伊恩受到了攻擊,最後是康斯坦斯,那個獨立傭兵團的傭兵頭子帶著班瑞家族的家徽救下了他,現在生死未卜。」像是怕她反悔一樣,邁特急不可耐地吐出自己知道的消息,伸手扶住了坎蒂絲搖搖欲墜的身體。

  坎蒂絲微微一僵,很快就恢復了慵懶,她將自己全身的力量依靠在邁特的身上,由著他將自己扶到床上,然後在邁特彎腰為她整理枕頭的時候,雙手勾上他的脖子,微用力將他拽向自己,幾乎要貼上他的唇。

  邁特渾身一僵,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的悲哀,不過他很快調整好自己,垂下眼簾,放鬆自己的身體,軟軟地依偎向坎蒂絲,看不清神情的臉,便的恭順溫柔。

  坎蒂絲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在邁特受不了她的目光,而慢慢低下頭觸碰她的唇時,猛地推開了他,無情地說道:「不需要一個千人枕萬人嘗的男性暖床。」

  邁特有一瞬間臉上褪盡了血色,即使肌膚黝黑,坎蒂絲也能覺察到他的蒼白,邁特雙手死死地握成拳,低下頭,控制住自己身體的顫抖,某種程度下,坎蒂絲說得沒錯,他服侍過多少女性,似乎連他自己也記不得了。

  坎蒂絲若有所思地看向邁特,從來不知道母親的侍父居然有這樣的忍耐力,她玩味地挑起嘴角,問出自己的疑惑:「母親……黑妮溫主母還年輕,待在她身邊,以她對你的痴迷……」坎蒂絲故意停頓了一下,讓邁特充分理解她話裡的邪惡意思,又重新開口,「你不會愁沒有第二個孩子的,哦,對了,布麗姬特也不會吝嗇的,至少她要顧及,你為了她背叛黑妮溫!」她笑了笑,想起那個同樣為了孩子而放棄自己生命的父親,喃喃道:「黑暗精靈不需要血緣。」

  卓爾們對人對己都狠辣無情,即使當了伊恩的養母,坎蒂絲也無法理解成人與孩子之間的那種紐帶關係。

  「我只會有一個孩子。」想到伊恩,邁特的表情變的柔和,「黑暗精靈的確不需要血緣,所以一直以來,父不是父,子不是子,我們眼裡只有一個詞,利益。」

  「但我們不是野獸,我們有靈魂,雖然會被埋沒不顯,但永不會消失。那麼,在魔索布萊城的麻木與黑暗下,誰來拯救我們絕望掙扎下的痛苦?」

  靈魂啊……

  坎蒂絲看著邁特的臉,斑駁的光熱視覺下,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似乎隱約的看到了札克納梵。

  他們有個共同的名字——父親。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7:21

卷二 第三十八章 掙脫

  伊恩陷入了巨大不安之中。

  任何一個有警覺心和危機感的戰士同一個靈吸怪和為它所控制的人共處一室都會不安,而且如今,兩個人的表情都像在預謀著什麼。

  他向窗口外面看了看,不知道如今自己身處第一家族,他的母親,那個野心勃勃的政治家會有什麼想法,也不知道他的父親邁特會不會受到自己的牽連,至於他法律上的姐姐,名義上的養母坎蒂絲,他並沒有過分的擔心,這個女性已經強悍到沒有人能夠打敗她,無論身體上,還是心靈上。

  他惹了大麻煩,無論他怎樣解釋,他想執政議淵和蜘蛛學院都不會對他惹怒了蜘蛛守衛而不聞不問的;而如果回家……伊恩實在不敢想像他的母親,黑妮溫主母會是怎樣的臉色。

  要不要跟我走?

  突然一聲,打斷了伊恩的思緒,直直地響徹在他的心底。

  他驟然驚醒,警惕地看著不遠處的麥希爾。

  人形的章魚頭聳了聳肩,觸角微微顫動,我們正好缺一位手腳靈活的按摩師。

  伊恩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薇拉,她的表情很奇特,愉悅中帶著無上的滿足感,那種表情,活像是從母親臥室裡走出來的衣衫凌亂的男性。

  「目前還不須要,我更喜歡做一名戰士。」伊恩微微皺眉,這次,他注意了自己的措詞,兩次三番地惹惱靈吸怪可不是個好主意。

  那真是太遺憾了。麥希爾無聲地發出了精神脈衝。我以為,你現在的情況偏向於無家可歸。

  伊恩垂下頭,保持著沉默,他實在不想同一個奪心魔做過多的交談,而且,他說的也都是實話,伊恩沒法反駁。

  喚醒蜘蛛守衛,伊恩,無論何種藉口,你都難逃執政議院的審判,長老家族已經在開會,如何處置你。

  伊恩咬住下唇,神色冷酷,他無法不為自己擔憂,驚動執政議院,他所要承受的罪罰可不簡單的只是死亡。

  「他們想怎麼樣處罰我?」

  靈吸怪過度招搖的觸角讓伊恩難受的移開目光。

  桀桀桀……

  那怪異的聲音,伊恩不知道靈吸怪是不是在嘲笑他,這種感覺讓他非常不舒服。

  黑暗精靈有太多折磨人的手段,尤其是女性折磨男性。麥希爾話帶著譏諷和某種程度上的幸災樂禍,不難看出他似乎對這次的懲罰手段很感興趣。

  畢竟年輕氣盛,伊恩的上目中帶上了難掩的憤怒,狠狠地瞪著麥希爾。

  我們結盟如何?麥希爾的語氣恢復了柔和,帶著深深地誘哄,就像一開始同薇拉說話的語調一樣。我幫你度過這次難關,並提供你一個環境良好的庇護所。

  伊恩認真地看著他,終於忍不住動心,聲音明顯變輕了,低聲問道:「那你們呢,你們想要得到什麼?」

  不用擔心,伊恩,相比你來說,這個人類的用處會更大。我們靈吸怪並不缺少黑暗精靈盟友。

  伊恩沉默了下來,冒似默認了這項交易。

  建立在大量知識交流上的現實主義作風,這是靈吸怪的生存之道,他們善用心理戰,這些人形的噁心怪物,即使沒有心靈探測能力,也能夠通過周圍所處的環境,找出最利於自己利益地心理攻防戰。

  他們善於利用任何人的缺點,並將其無限的擴大。

  ※※※※※※

  在麥希爾離開的一個下午,伊恩都在觀察著薇拉,這個人類少女似乎陷入了某種夢境,整個下午,她都保持一個姿勢,兩手交叉放在腿上,微笑著端坐在床邊,雙眼夢幻而沒有焦點地看向前方。

  伊恩試圖叫了她幾次,都沒有反應,他甚至嘗試過起身推了薇拉兩下,仍舊不能換來薇拉的關注。

  伊恩有點弄不清麥希爾想要做什麼,利用這個傻子?

  在納邦德爾時柱的顏色慢慢變淡的時候,伊恩已經能夠下地走動了,麥希爾,那個噁心的奪心魔在臨走的時候送給他一瓶特製的治癒藥水,成效雖然緩慢,卻比黑暗精靈在瞬間恢復後承受肌肉帶來的疲憊感要好很多。

  他在房間裡轉了兩圈,沒有找到武器讓他感到很沒有安全感,放棄般的坐在床上,伊恩試圖讓自己冷靜,好好想一想自己的前途。

  伊恩已經在魔索布萊城生活了快二十年,從出生開始,就不斷見證著黑暗精靈,尤其是男性黑暗精靈的悲慘生活。他一直在坎蒂絲和父親的庇護下,學習著最精湛的戰鬥技巧,不斷提高著自己的能力。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被卓爾族殘忍邪惡的習俗同化,在幽暗地域的這些年,他沒覺得自己同自己的種族有任何不同的地方,他會對地位高階的祭司卑躬屈膝,他會對羅絲女神毫不吝嗇的讚譽,他會毫不留情的斬殺那些對自己有威脅有惡意的同族,他的劍下,依舊有不少枉死的同族。

  坎蒂絲說過,任何形式的殺戮,不過是在證明自己還活著,而活著就是勝利。

  可是,就這樣行屍走肉般,活在女性的陰影下,將自己侷限在魔索布萊城,這座不大的黑暗精靈城市中麼?

  因為精湛的武藝,伊恩從十五歲開始,就陪同父親一起擔任巡邏隊的任務,那些如同怪獸一樣蟄伏的黑暗隧道,帶給年幼的伊恩不是恐懼,而是無限的挑戰。

  任何人都不知道,在下一刻,出現在你背後的是穴釣蟹,恐爪怪,灰矮人,地底侏儒還是其他的敵人,伊恩喜歡那種挑戰自我極限,遊走在黑暗危險邊緣的生活。

  那是他嚮往的生活,而不像父親一樣,侷限在母親身邊,侷限在討好女性和男性勾心鬥角互相陷害之中。

  他厭惡黑暗精靈的生活麼?

  伊恩用雙手罩住臉,默默地問自己。

  不,也許討厭,也許反感,卻遠遠沒有達到厭惡地地步,他只是覺得魔索布萊城充滿了乏味,而又更多未知的世界在等待著他挖掘,沒有主母的限制,沒有羅絲女神的束縛,外面的世界,對他來說似乎精彩無限!

  「地表,是怎麼樣的?」他目光炯炯地看著身邊微笑的薇拉,大聲問道。

  本以為仍舊得不到回答,這個人類女性已經完全被奪心魔控制住了心神,然而異變發生了,薇拉臉上柔和的微笑像是突然被打破的鏡子,開始只是一絲細紋,很快,整個面部表情都發生了龜裂,一圈一圈地,如同漣漪一樣蕩漾開來,最後「哢嚓」一聲碎裂開來,露出薇拉真實痛苦的表情。

  「薇拉・蘭尼斯特?」伊恩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靠向薇拉。

  薇拉難受的大口大口地呼吸,雙眼酸澀地看向伊恩,驚喜地叫道:「你醒了?」隨即摀住胸口,驚呼,「啊……我……我怎麼了?」

  伊恩難得好心地扶住搖搖欲墜的薇拉,心裡明白應該是剛才自己偶然提到「地表」觸動了薇拉的心靈,讓她脫逃出了奪心魔的心靈控制,不過,不知道麥希爾會不會同樣感受到他的心靈攻擊被掙脫了呢?

  伊恩猶豫了一下,還是將下午發生的事簡單地向薇拉解釋了一下,令兩人同樣沒想到的是,麥希爾輕易地控制了薇拉的心靈,並將其控制權讓給了遠在靈吸怪石堡的中樞之腦,由中樞之腦直接控制薇拉下達命令,所以,麥希爾根本沒有想到心靈脆弱的似乎不堪一擊的薇拉同樣有心底不容觸碰的堅強和信念:回地表,回家!

  此時遠在他方的中樞之腦感到些微的疼痛,然而薇拉並沒有反抗他的命令,這點小小的疼痛很快被精湛的按摩手法所帶走。

  「我們怎麼辦?」伊恩看著皺眉思考的薇拉,她的臉色似乎較以往更加的蒼白,粉色的唇也淡的幾近透明,又長有卷的睫毛微微顫動,十根手指無意識地在攪動。

  認真打量薇拉的伊恩自己都沒發現,他用了一個黑暗精靈不太慣常使用的詞「我們」!

  緊緊纏繞的兩個字,似乎也預示了兩人彼此糾纏的未來。

  薇拉微微搖了搖頭,輕咬了一下下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一場由她介入的陰謀似乎已經漸漸清晰,此時,伊恩似乎成了她唯一的盟友,她整理了一下思緒,試圖向伊恩解釋面前她自己所處的境地。

  「黑妮溫主母無非是想要取得羅絲女神的恩寵,得到權利,是目前目的最單純的一位。而這個第一統治家族——班瑞主母想要阻止羅絲女神現世奪取命運石板,如今最快最有效又最省力的方法就是殺了我,讓羅絲無法寄體逃離深淵地域……」

  她咬著手指,臉上的表情凝重。

  「康斯坦斯……」她咬了下嘴唇,心裡有些難受,「他似乎想要利用我來打擊黑妮溫和班瑞,目的是為了報仇,但我覺得他的某些舉動,絕不僅僅是報仇這麼簡單……至於麥希爾,那個靈吸怪……」

  薇拉突然停住,臉色變得詭異。

  「他怎麼了?」伊恩奇怪地看著薇拉的臉色,追問道。

  「他……他……」薇拉的目光開始躲閃,游移不定,伊恩立即聰明地猜出似乎和自己有關。

  他有些不耐煩,他的時間並不多,說實話,他信不過奪心魔,誰知道,他不是又在利用自己達到什麼目的!

  「到底他要你做什麼?」他扯了一下薇拉,讓她面對著自己。

  薇拉低垂的小臉通紅,飛開地抬頭看了一眼伊恩,又飛快地垂下,「他讓我……跟你……那個……」

  「什麼?那個是哪個?」伊恩擰著眉,抓著薇拉的手驟然收緊,讓薇拉不由自主地痛叫出聲,「快點說,我的耐心都耗盡了!」在瞭解每個人的利益相關後,伊恩也要想好自己的退路,某種越見清晰的想法,在他的內心慢慢成行。

  這種情形,薇拉實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對於眼前的黑暗精靈有一個更準確的認知,她複雜地看著伊恩,他猩紅的雙眼即使看得到殺戮和憤恨,卻依舊清澈,而自己……薇拉的心中湧起一陣陣酸澀和哀切,倘若塔馬關沒有淪陷,倘若她不曾來地底世界,她依舊有一雙湛藍的清澈雙眸。

  低低嘆了口氣,所有的羞澀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她掰開伊恩修長的手指,平靜地說:「麥希爾要我找合適的時間,和你……嗯……做愛!」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7:32

卷二 第三十九章 寄體

  薇拉和伊恩被安排參加一場宴會。這並不尋常,貴族家族的宴會並不允許低賤的男性和外族。

  薇拉和伊恩的眼神微微一觸又立即分開,薇拉依舊帶著被伊恩稱作「白痴」的笑容,而伊恩不知出於什麼考慮,蒼白著臉,虛弱的靠在班瑞家族的侍衛身上,好像傷勢完全沒有好轉。

  兩個人被帶進一間相對華麗的房間內,訓練有素的班瑞家族侍衛井然有序地為兩個人的著裝忙碌,詭異地保持著沉默。

  薇拉覺得自己的臉都要笑僵硬了,卻沒有等來麥希爾或是「主人」中樞之腦發來的指令,讓她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從心靈控制內掙脫已經被對方所發現了?

  說實話,薇拉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個走投無路的賭徒,將身家性命全都壓在了麥希爾身上,而結果,完全為她所未知。

  單靠她和伊恩,他們很難逃出班瑞家族,而且一旦離開了第一統治家族的庇佑,也許他們會死的更快。

  伊恩高超的武藝是被班瑞家族所垂涎的,既然明知道菲布蘭契的覆滅,將以後無家可歸的可塑之才吸收到自己家族中,何樂而不為呢?

  班瑞家族正是由於這樣「不計前嫌」的吸收政策,才使得她長久的保持著第一家族不可撼動的地位。

  「好了,我美麗的小姐,羅絲女神一定會滿意的!」為她梳理金色長髮的黑暗精靈後退一步,兩手放在薇拉的肩膀上,輕輕的摩挲,彎腰靠近薇拉的耳側,用精靈語低聲讚美道:「您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女性之一……」精緻漂亮的臉頰若有似無地貼在薇拉的臉頰上,修長的手指不老實地慢慢游移,指尖從薇拉低胸的禮服邊緣輕輕勾勒,不經意間就觸碰到薇拉精緻漂亮的蝴蝶骨和露出低胸的嬌乳,「我叫瑪吉斯,為您服務是我無上的光榮!」

  她對薇拉意有所指地眨眨眼,卻讓裝作傻笑的薇拉瞬間墜入寒窟。

  伊恩看了一眼薇拉毫無血色卻不得不裝成喜悅羞澀的臉,面上閃過一瞬間的陰霾,他理了理自己身上暗紅色銀絲邊的禮服,皺著眉看著瑪吉斯,「你在說什麼?」

  瑪吉斯湊近薇拉的面頰深嗅了一口,面色帶著一絲挑逗,被女性黑暗精靈專門調教過的少年明明穿的嚴嚴實實地,偏偏一舉一動中都帶著難以言喻的魅惑,他慢吞吞地站著身體,對著鏡子裡的薇拉眯起了眼睛,下巴微抬,一雙淺色的唇溫潤潮濕,他微微啟口,媚眼如絲,做完這帶著勾引意味的動作,滿意地看著薇拉嫣紅的雙頰,才懶散地直起身子,看了看周圍識趣退出去的黑暗精靈,嗤笑:「伊恩?伊恩・菲布蘭契,那個魔索布萊城中赫赫有名的伊恩・菲布蘭契?」

  雖然是問句,但是他的神色中卻充斥著肯定的諷刺。

  伊恩拽了拽對他來說稍顯繁瑣的禮服,滿不在乎地聳聳肩,「對,我就是那個伊恩,平民,你可以報上名字了!」

  瑪吉斯的臉色瞬間變的非常難看,他本就不是班瑞家族出身,只不過是某個被覆滅的末流家族遺留下來的平民戰士,被俘虜後,稱為班瑞家族一名女性成員的戰利品,被牢牢地打上了「奴隸」的烙印,要不是他天生媚骨,能夠完成別的男性卓爾所不能完成的「高難動作」他也不會脫離奴籍,成為班瑞家族一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戰士。

  伊恩的話正好戳中他的痛楚,這讓瑪吉斯怒不可恕,他憤怒地看著伊恩良久,突然咯咯地笑起來,「你以為你還是貴族,班瑞主母正在和其他長老家族商議你的罪名!」憤怒讓這個黑暗精靈口不擇言,而他自己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向他的敵人透露了什麼消息。

  「蜘蛛教院已經開除你了,伊恩・菲布蘭契,菲布蘭契家族的黑妮溫主母勃然大怒,你的養母和父親也受到了牽連,聽說邁特最近不怎麼受寵呢!」

  薇拉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抽,她保持著「笑意」透過鏡子看著身後名叫瑪吉斯的蠢貨。

  伊恩的神色並沒有太大的變化,這些早是他想到的,如果父親只是失寵於黑妮溫,他並沒有什麼好擔心的,除了是家族的侍父,他的父親邁特同樣是一名出色的戰士,黑妮溫倘若稍有點政治頭腦,也不會在連著失去一位長女和可能的未來家族武技長之後,又除掉一名優秀的戰士。

  伊恩擔心的是坎蒂絲。黑妮溫對她早有不滿,更何況,他的另一位姐姐布麗姬特可是無時無刻不想置於她死地的。

  他斟酌著開口,姿態放低,「坎蒂絲・菲布蘭契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麼?兄弟,我為剛才的無禮向您道歉。」

  瑪吉斯一愣,隨即露出得意洋洋地笑容,「哼哼,這就對了,沒有了家族的庇佑,你和我並沒有什麼不同,看你可憐,同為男性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你的養母,坎蒂絲・菲布蘭契被指控為叛徒,她殺害黑妮溫主母的長女貝琪・菲布蘭契已經被證實,黑妮溫主母震怒,發誓要將坎蒂絲送去深淵地域!」

  「什麼?!」

  伊恩直覺得這不對,非常不對。

  是他殺的貝琪,完全和坎蒂絲沒有任何關係,貝琪的屍體已經被蛛化精靈蠶食殆盡,只剩下殘肢,根本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指向坎蒂絲。

  「不過她命大,逃了,聽說她獨自一人力戰三十平民士兵和兩個中階祭司,不愧為黑暗精靈有史以來最強的女性戰士,你的武藝是跟她學的嗎?」

  瑪吉斯似乎完全忘記了不久之間自己對伊恩還有敵意,他將雙眼睜得圓滾滾地,看著伊恩一眨不眨。

  伊恩乾咳一聲,提起來的心稍稍放了下去,一旦坎蒂絲逃向了錯綜複雜的地底隧道中,黑妮溫主母的巡邏對就很難再抓到她。

  伊恩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就發現不遠的薇拉不斷地在鏡子裡對他眨眼睛,伊恩窘了窘眉,突然覺得那樣的少女很好笑,只是他竭力控制自己,依舊保持著慣有的冷靜態度。

  「你知道這是一場什麼宴會?我不認為我現在的身份能夠穿的起這樣的禮服。」伊恩故作苦惱為難的樣子,低頭看著自己沉穩不失絢麗的禮服微微嘆息。

  對於能向敵人透露出他所不知道的情報,瑪吉斯對此得意之極,他搖頭晃腦的裝腔作勢,還故意向安靜地四周掃了掃,將自己音量放低到足夠三個人聽到的範圍,「你不知道嗎,羅絲女神要降臨了,這可是次好機會,只要被羅絲女神選中……」他看向薇拉,對她使勁拋起了媚眼。

  伊恩立即看向薇拉,猩紅色的眼中流露出一絲他自己也不曾注意到的擔憂。

  「哎呀,時間快到了,我們要錯過讚美詩了!」瑪吉斯看向窗外的納邦德爾石柱,驚呼出聲,「快點,我美麗的小姐可是今晚的主角。」

  他伸手去攙扶薇拉,卻被伊恩搶了先,瑪吉斯狠狠地瞪了一眼伊恩,剛要發作,房間的門悄然打開,瑪吉斯注意到其他黑暗精靈的目光,只能隱忍不發,死死地盯著伊恩,而後者,卻像是沒看到一樣,拉住了薇拉滿是汗濕的小手,捏了捏她冰涼的手指,趁無人注意之時悄聲地說了句:「不要怕!」

  ※※※※※※

  所謂讚美詩,不過是承受蜘蛛神后永無止境的洗腦,聆聽有關她神力的預言和忠實僕人所獲得的獎賞。

  伊恩越來越意識到,貼在自己和其他男性同胞身上的標籤可以稱之為「奴隸」,沒有比這個詞更加貼切的形容詞,因為他在任何一所神殿中從來不曾聽過任何暗示、提到「溫暖」、「喜歡」、「愛」等字樣。他的同胞崇拜羅絲女神,魔索布萊城的所有女性則一輩子都在服侍她。但她們奉獻完全是為了自己,渴望達到高等祭司職位的女性都只是為了這個稱號背後所帶來的權位。

  身邊的少女似乎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能夠感受到少女羸弱指尖上帶來的顫抖,那感覺就像他在抱著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幼兒,他所能做的,就是竭盡全力保護她。

  這也與他一直所受的教育所違背。

  年輕的黑暗精靈完全被自己腦中矛盾的想法弄得迷茫了。

  而此時的薇拉,覺得自己走向前的每一步都通向了死亡之路,她無法勸誡自己冷靜,臉上的表情幾乎要掛不住了,兩條腿似乎無法控制的想要往回跑。

  可是她能跑到哪去?

  她完全沒想到,羅絲女神會將寄體祭祀的時間提前了整整一週。

  她茫然地看著周圍,黑暗精靈黝黑的皮膚似乎在嘲笑她的無能和無知。

  她看見不遠處的神堂內,黑妮溫主母那難掩得意和愉悅的神情,她無法控制自己的目光,向班瑞主母和她身後,那個隱在陰影內的人形怪物。

  伊恩和薇拉一走進祭祀神殿,伊恩就忍不住用手遮住眼睛。房間的中央,一個雕塑成蜘蛛模樣的火爐中燃燒著熊熊烈火,其它每一樣東西都跟蜘蛛有關係。學院的院長,也就是主母教長,以及另外十二名在蜘蛛教院中擔任教師的高階祭司,皆盤腿環繞著火爐坐著。長老家族站在其中,而其他家族的主母和祭司武士們則站在最外圈。

  「馬・酷!」班瑞主母命令道,除了火焰的霹啪聲之外,一時之間,四下寂靜無聲。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7:43

卷二 第四十章 盛宴

  伊恩和薇拉被領到了最外圈,似乎並沒有引起人的注意。通往房間的大門再度被打開,一名年輕的女性走了進來,她的五官精緻優雅,仔細看,似乎和班瑞主母在某方面有些神似,班瑞家族,乃至黑暗精靈上層社會都認識她,她是班瑞主母最小的女兒,也是班瑞主母最為值得驕傲的女兒。

  年輕的黑暗精靈睥睨昂首,臉上帶著貴族應有的微笑。房間的門在她的身後徐徐關上。

  她走到房間中間,肩膀一聳,長袍就脫離了她的束縛,赤裸裸地走進祭司們所圍城的圓圈中,站在火焰前,背對著蜘蛛教院的主母教長。

  伊恩站在薇拉的身邊,微微咬住了下唇,有些意興闌珊,他的目光始終集中在周圍神色各異的主母身上,眼前的裸體對他沒有絲毫的影響,畢竟,這不是他第一次在強光線下看見女體。

  而她身邊的薇拉則有些不好意思,她稍稍移開目光,卻又忍不住悄悄的看過去。

  精靈曾經是諸神的寵兒,即使是代表邪惡陣營的黑暗精靈也曾經是,他們有著最美麗的容顏,和最完美的身材比例。

  眼前的女性卓爾就是其中之一。

  薇拉難以用語言來形容那種有著張揚舒展之力的美。

  黑暗精靈不同與白精靈,女性們不僅僅是祭司,同樣修習過一點武藝,精緻嬌柔和力量在她們的身上得以最完美的體現。這個黑暗精靈一舉一動都充滿了難以名狀的性感嫵媚。

  薇拉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她懷疑自己的鼻尖冒出的汗珠不單純是因為火爐的熱度。她快速掃視了房間一圈,注意到有不少的卓爾精靈似乎跟她有相似的想法,無論男女。

  似乎只有她身邊的伊恩仍然警惕。

  薇拉勉強保持冷靜,她此時的狀況就像是被下了藥一樣,有種昏眩的興奮感,她使勁掐了自己一下,又舔了舔乾澀的唇,雙腿似乎有些發軟,讓她略微無力的靠向了離她最近的伊恩。

  肌肉一僵,處在緊張狀態中的伊恩險些將她推了出去,好在他反應迅速,推出去的手轉了一圈,改為扶住了她的胳膊。

  他抬頭看了一眼注意力已經完全被中央祭司圈吸引的黑暗精靈和主母們,不著痕跡地歪了歪頭,低聲問道:「你怎麼了?」

  薇拉覺得腦中有種強烈的慾望在支配著她,讓她不由自主地隨著周圍祭司口中的吟誦而越發的搖擺發軟,她抬頭看著伊恩一張一和的嘴,完全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去注意他說了些什麼,只覺得隨著時間流逝,什麼也不做對她是種難捱的折磨,口中越發的乾澀,口乾舌燥的感覺越發的嚴重。

  「巴葛・西萊・卡拉美!」主母教長低語道,火爐中突然冒出大蓬的紅色濃煙,讓房間籠罩在病態的紅色光芒中。濃煙帶著一股甜膩的妖異氣味。隨著這股氣味飄進薇拉的鼻翼,她感覺到自己越變越輕,彷彿就快要飄離地面。

  伊恩也有同樣的感覺,但是這個年輕卻警覺的黑暗精靈當機立斷屏住了呼吸,用手扶著薇拉,時刻注意著周圍的情況。

  場面似乎越來越失控。

  火爐中的火焰猛地竄起,刺眼的光芒讓伊恩忍不住別過頭。

  牧師們開始跟隨祭司的吟誦而有規律的吟唱,沒人能夠聽懂那些晦澀古老的語言,伊恩同樣聽不懂內容,不過,他根本也無暇他顧,光是在這樣令人麻痺的朦朧中維持清醒就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心神。

  這時候,他注意到,站在他不遠處,他的母親,黑妮溫主母的臉色從一開始的疑惑隱忍變得奇怪了起來。

  不光是黑妮溫,就是其他家族的主母的臉色也充滿了疑惑和懷疑。

  伊恩心中的疑慮越聚越濃,他看了看自己和薇拉身上的禮服,突然有種這是專門為他和薇拉少女構建的陷阱,而目的,似乎只有這場祭祀的發起人班瑞主母知道。

  也許還有那個奪心魔。

  伊恩看著隱在班瑞主母佝僂的身影後,那個噁心人的人形怪物,忍不住心不在焉的想著。

  「格拉布瑞如!」主母教長哀嚷道,伊恩明白這是召喚的聲音,是低層界妖物的名號。他曾經在學院的書籍上看到過。

  他回過神看看眼前的景象,發現主母教長手中拿著單頭的蛇首鞭。

  「單頭的,喂,你看,是單頭的,這傢伙居然用單頭的蛇首鞭!」伊恩咕噥著,他完全不理解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不著邊際的話,接著他發現自己把腦中想的事情大聲地說了出來,只能暗自希望沒有人聽到,也不要打攪到祭祀儀式的進行。將一位地位崇高的女性稱為「這傢伙」絕對會讓他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當他環顧全場,才微微鬆了口氣。他發現周圍許多男性卓爾也正在自言自語,甚至連站都站不穩,嘴裡嘟囔著一些就是連做夢都不敢表現出來的話。

  「媽媽……尼爾哥哥……」

  他聽見身邊的薇拉以一種同樣叫喊的身影說了兩個陌生的詞語,隨即他意識到那是地表的通用語。在進入學院之後,薇拉已經能夠熟練的使用一些簡單的精靈詞語或是黑暗精靈的手語。

  伊恩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繼續保持警覺,但這似乎很難,他的思維像是被人硬生生的分割成兩部分,一部分理智提醒他,現在的情況越來越複雜,他該為自己找好退路;而另一部分的混沌神志則是被捲進一種漩渦般的瘋癲狀態,他的頭腦似乎不受自己控制,漸漸被某些本能所束縛,身體也在蠢蠢欲動。

  「呼喚它!」主母教長指示那名赤裸的年輕女性說道。

  年輕的牧師收起了倨傲,小心翼翼地張開雙手低聲道:「格拉布瑞如。」

  火焰在火爐邊緣跳動著。

  濃煙撲向伊恩的面孔,誘惑著他將濃煙吸入。

  他的雙腿彷彿在麻痺的邊緣,卻又似乎比以往更敏感、更躍躍欲試。

  而薇拉,似乎完全被濃煙所感染,身體化成比煙還柔軟的一汪水,不停地在伊恩的身上磨蹭。

  「格拉布瑞如!」伊恩聽見那學生再度大聲唸誦,同時他也聽見了火焰的怒吼聲。刺眼的光線襲擊他,但不知為何他似乎不在乎。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薇拉柔軟的身體上。

  他的目光四處亂飄,找不到可以集中注意力的地方,無法將那詭異舞動的火焰和牧師們規律的吟唱聲連結在一起。明明是想要推開薇拉,又不不停地將她拉近,雙手胡亂的在她身上摩挲。

  他聽見祭司們濃濁的呼吸,同時也看到了原本面露疑慮的主母們臉上帶上了享受的微笑,他分散的注意力注意到祭司和牧師手中的速度正在變快,他知道,召喚儀式即將要完成了。他聽見蛇首鞭的劈啪聲,以及男性卓爾的慘嚎「格拉布瑞如」的聲音。

  他這才意識到,在場除了主母和祭司牧師們,剩下的幾乎都是男性,樣子精緻的漂亮男性。

  原始、強烈的慘嚎以房中男性從來無法想像的力道刺激著他們。

  火焰聽見了那呼喚。

  它們不停地竄升,越來越高,慢慢開始成形。一個影像開始籠罩全場,並且將他們的視線緊緊攫住。一顆巨大的腦袋,長著山羊角的狗頭從火焰中冒了出來,很明顯地在打量著那名膽敢呼喚它名字的黑暗精靈。

  在那異形軀體身旁,蛇首鞭的擊打聲又再度響起;那名渾身光裸的女性卓爾重複地唸誦著妖獸的名號,語調中帶著祈求和誘惑。

  低層界的巨大妖獸踏出了火焰。那妖獸的強大妖力徹底震懾住了伊恩。

  格拉布瑞如有將近九尺高,肌肉糾結的雙臂末端是對閃著寒光的鉗子,胸前伸出另外一對比較小的、正常的雙臂。

  他看見那名女性卓爾慢慢坐在地上,對著那巨大的妖獸張開了雙腿,一隻手撫摸著自己的胸前,另一隻手急切地在兩腿間捂弄。

  伊恩頭腦中轟的一聲,炸裂開來,有什麼一直蟄伏在黑暗精靈本性之下的巨獸猙獰的躍出。

  主母教長和其他的牧師祭司再度開始了規律的吟唱,這次音調中飽脹著難以掩飾的興奮。

  隨著巨大妖獸慢慢俯身,兩隻閃著寒光的鉗子狠狠地夾住黑暗精靈的纖細的雙臂,並且俯下身,用它成人手臂大小的慾龍抵在女性卓爾的雙腿之間時,祭祀圈外的主母們再也忍受不住誘惑,急切地拉過身邊的男性卓爾,撩開了自己的長袍……

  在這一切瘋狂朦朧的景象中,那誘人的,讓人天旋地轉的紅色武器持續地扭曲著現實世界。伊恩渾身大顫,身體本能和理智的脫節讓他的臉看起來猙獰如同惡鬼。在意識邊緣的懸崖上搖搖晃晃!

  伊恩不停用戰士的意志去對抗著那紅煙的誘惑,下意識地,他的雙手握住腰帶,試圖摩挲那雙從不離身武器。

  一隻手突然拂過他的雙腿。

  他低頭看去,薇拉半眯著眼伏在他的胸口,氣息急促,雙頰泛紅,身上的晚禮服已經被她自己扯得支零破碎,露出雪白的肌膚,她的雙手終於尋到目的地,很有技巧的隔著禮服,用指甲輕輕撥弄他已經慢慢抬頭的慾望。

  所有人都陷入了這種淫靡的氣氛中,不可自拔。

  伊恩低吼一聲,吻住薇拉的唇。

  在失去理智的前一秒,他眼角瞄到始終置身事外,沉默地站在不起眼地角落中的,班瑞主母和她的人形朋友奪心魔。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7:55

卷二 第四十一章 敗露

  立在慾望頂峰的伊恩再也無法關注其他,周圍肆意地尖叫和呻吟聲如同催化劑一樣,點燃了他心底的慾火,理智幾乎在瞬間潰不成軍,他大膽的採取了攻勢,低頭直接吻上了薇拉那雙粉嫩的唇,吸吮汲取她香甜的氣味,唇舌交疊翻滾。

  幾乎在接觸的一瞬間,薇拉立即迎了上去,小小的香舌,就像一條靈活的小蛇,比伊恩野蠻的動作靈活了許多。

  這是一種極致的放縱。

  心底沒有道德,沒有觀念,沒有羞恥感,沒有瞻前顧後。

  僅有的,就是對方。

  徹徹底底地佔有對方。

  伊恩的手不再限於隔著衣服撫摸,他大膽地扯開薇拉的禮服,這種鑲滿寶石的衣物完全是累贅,他廢了好一番功夫都沒能扯開它,急不可耐的伊恩只好採取了暴力。

  絲一般嫩滑的肌膚突然暴露在空氣中,薇拉小小的打了一個激靈,不過,很快,這種感覺就被唇舌間糾纏的電流所控制,她小巧地鼻翼不停地翕動,祈求更多的空氣,唇卻不捨得離開一分。

  伊恩粗喘著,他的腦海中只剩下面前少女瑩白的身體,他一手撫摸她光潔無瑕的脊背,從腦後開始,沿著脊椎向下摩挲,靈巧修長的手指來回穿梭,另一手掌心握住她小巧的胸乳,指尖略帶好奇地彷彿刺激著粉色的蓓蕾,使之挺立起來。

  他離開她溫暖甜蜜的口腔,順著脖頸向下親吻,在胸前流連,單薄的唇不停地將她挺立起來的蓓蕾吞吞吐吐,逗弄良久才吻上她小巧的肚臍。

  薇拉扶住蹲下的卓爾精靈雙肩,感受著掌心下噴張的肌肉,只能無助的低喘吟哦,急切又享受這一刻的激情。

  伊恩用舌尖在薇拉的小腹上留下一道濕潤的痕跡,他的手輕輕分開擋在幽谷之前的密林,用火辣的眼神洗禮著,卓爾敏銳的視覺讓他發現那裡的幽谷正在冒著一股一股的透明的體液,然後他毫不猶豫地將薇拉一條腿架在肩膀上,仰頭用唇覆上了那裡。

  薇拉嗚咽一聲,高高地昂起頭,卻又全身酥軟地扶著伊恩的肩,小手抓著他一綹銀白色的長髮,無力地搖頭呻吟,低低喘著氣,等待著這波洶湧地浪潮湧過。

  少女清脆又嬌弱的嗓音不同於黑暗精靈女性的死板和驕傲,那如同最嬌弱的小獸低鳴的聲音傳入伊恩的耳中,清晰充滿誘惑。

  伊恩低吼一聲,完全沒有耐心繼續這樣毫無實質感的接觸,他低吼一聲,反手抱住薇拉,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強行掰開了她的雙腿。

  單手掐著薇拉的一方嬌乳,讓她分開修長纖細的雙腿盤在自己的腰間,伊恩的另一隻手立即沿著她的小腹向下摩挲,試圖找到可以跟她融為一體的方法。

  在魔索布萊城短短不到二十年的歲月中,伊恩不曾體會過魚水交融的快感,這來自於他家族的顯赫,同樣也離不開坎蒂絲的暗中保護。

  可是此時,伊恩卻懊惱自己將時間都用在了習武修煉之上,以至於現在,他面對著到嘴的美餐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食用。

  薇拉不安地在伊恩的腿上扭動著,她有些著迷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圈著他的脖子,白色和黑色的肌膚在這一刻達到了無比完美的和諧,她的眼角還掛著淚水,臉頰泛著興奮的潮紅,微微抬起翹臀,在伊恩已經硬挺火熱的器官上輕輕磨蹭。

  她感覺他修長的手指不停地在她的身下穿梭,每每到了洞口,卻又似有若無地繞開,這樣的情形隨著時間的推移,讓兩人都有點急躁,體內躁動的慾望壓制不下,讓薇拉天藍色的瞳孔上蒙上了一層紅霧,她乾脆一咬唇,推開伊恩的手,在伊恩有些困惑焦躁的目光下,小手扶著他的分身,送向自己的腿間。

  兩個人都很急,可是越急,似乎越出狀況。

  薇拉腿間濕熱的液體弄得她泥濘不堪,根本沒法成功地將其送入洞口,只能讓伊恩痛苦的低吼,使之越發的勃發堅挺,尖端慢慢溢出濕潤的露珠。

  伊恩覺得自己似乎要爆炸了,即使耐高溫的卓爾精靈也沒法承受身體久高不下的慾火焚身,他緊咬著牙,隱忍不發,身體冒出一層薄汗。他將薇拉往上提了提,手指順著她流動蜜液的小孔塞了進去。

  薇拉小小的呼了一口氣。

  伊恩立即知道自己找對了位置,修長有力的手指在她的花房裡攪動,靈巧而深入,然後又塞入第二根、第三根,猛烈地抽插轉動。

  薇拉顫抖著,蜷縮著,腳背腳趾繃直,發出一聲尖叫,隨著伊恩將手指撤出而放鬆下來,慵懶地依偎著他,手指無意識地纏繞他銀白的髮絲。

  伊恩似乎喘了一口氣,不等薇拉反應,就強硬地將她推倒,身體隨即覆蓋上去,然後執起分身,準確無誤、又毫不留情地挺身而入。

  ※※※※※※

  班瑞主母遙遙地看著這慾望激盪的一幕,溝壑縱橫的嘴角挑起一個算得上愉悅的微笑,「我親愛的朋友,這樣就可以嗎?我覺得還是直接殺了她更為簡單。」

  她直接說出這番話,嗓音嘶啞,就像年久失修的房屋,發出傾倒坍塌的吱嘎聲。

  「殺了她,你如何面對其他的主母,黑暗女神要選擇宿體降臨,這件事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麥希爾從陰影中走出,有些奇怪為什麼完全沒有接收到人類少女薇拉的內心波動,隨即想起這裡是黑暗女神的祭祀現場,某些情況下,可以這麼認為,黑暗女神同樣有掌控心靈衝擊的技能,就像高階祭司可以窺探他人內心想法一樣。想到這,他收起對薇拉的心靈控制,將注意力放在了身邊的班瑞主母身上,「破壞宿體完整性,在全執政議院的眼皮下,這樣不是很好嗎,省去了不必要的詰問。」

  「詰問?她們有膽量來詰問一名第一統治家族的主母嗎?」班瑞輕蔑地看了一眼周圍醜態盡顯的主母,神情倨傲。

  麥希爾看了一眼身邊快要老成乾屍的黑暗精靈,心中充滿了不屑,她已經完全被第一家族的光環矇蔽住了雙眼,以至於看不到近在咫尺的危險。

  就等著被毀滅吧。

  麥希爾悠閒地想著,這座繁榮的魔索布萊城,不久後將是奪心魔的地盤,而這些黑皮膚的精靈將成為他們最好的奴隸。

  「真的只要不是處子之身就可以嗎?」良久,班瑞主母耐不住問道。

  「少女的精氣所在,便是處子之身。羅絲身上的黑暗氣息濃烈,一旦她離開深淵地域就會被其他神抵發現,而處子少女能恰好的隱藏這點。」麥希爾漫不經心地解釋,又隨口問道:「你就不擔心羅絲女神震怒?」

  班瑞主母充滿自信,這份自信讓她看起來比剛才精神多了,「即使震怒,她也不會如何,畢竟,她還需要我替她管理魔索布萊城,蜘蛛神后是我的女神,我就是她的代言人。」

  很快就不需要了!麥希爾有些掩飾不住對班瑞的鄙視,她完全不瞭解神抵,妄圖用這一點來保全自己,想法本身就愚蠢之極。

  邪惡女神,完全不缺乏邪惡的信徒。

  「砰!」

  突如其來的聲響打斷了祭司和牧師們的吟唱,很快,屋內的紅煙漸漸消散,場中央的巨大妖獸突然扭曲變形,身體居然漸漸萎靡縮小,很快就變成火焰熄滅了。

  「什麼人?是誰!」班瑞主母感到震怒,祭祀突然被打斷,精明的主母很快會發現這是一場陰謀,好在,她的最終目的達成了,剩下的,她班瑞主母從來不曾嘗試過恐懼和害怕。

  推門的人也被屋內的景象駭得一愣,他的目光在神堂內巡視了一圈,碧綠色的瞳孔猛地收縮成墨綠色,冰冷地目光射向場內唯一一個人類,不知所措的薇拉。

  「是我,班瑞主母,康斯坦斯有緊急的事件向您匯報。」康斯坦斯壓下心中的憤怒。強烈失序的感覺讓他的語氣少了一絲恭敬,不過此刻,沒人去注意這一點。

  「騙子!褻瀆者!」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黑妮溫主母,她的袍子前襟隨意地敞開著,身下迷亂的景象毫無遮攔,她站起身,指著班瑞主母大聲尖叫,「你做了什麼?迷藥,你一定用了迷藥!這根本不是對蜘蛛神后的獻祭,你做了什麼?」

  班瑞主母皺著眉,臉上露出十足輕視的表情,她不能容忍有人對她這樣不敬,乾啞地嗓子大吼道:「黑妮溫・菲布蘭契,注意你的語氣!」

  黑妮溫強壓下火氣,黑暗精靈的社會等級地位森嚴,她不能不有所顧忌,「您做了什麼?您召集我們,說是為了女神降臨之前的歡聚,提前舉行了只有蜘蛛學院畢業典禮才能進行的祭祀,我們感謝您的慷慨,這是我們獲得力量的好機會,可是,剛剛我看到了什麼?格拉布瑞如憑空消失了!那根本不是真的!」她激動地揮舞著手臂,指向離她不遠處的伊恩和薇拉,「他們是怎麼回事?您是要毀滅菲布蘭契家族嗎?菲布蘭契的ㄠ子和女神的宿體,我的天……您必須給我合理的解釋,否則,即使是第一家族,我們菲布蘭契也會向執政議院起訴您!」黑暗和恐懼包圍著黑妮溫・菲布蘭契,高漲的怒氣讓她像活火山一樣的噴發了,完全壓倒了她對班瑞家族的敬畏。

  被她指著的薇拉臉色煞白,木然地接過伊恩遞過來的長袍,將自己緊緊地裹住,對眼前的一切充耳不聞。

  「請允許我打斷您,黑妮溫主母,眼下有更加嚴重的事情發生了。」康斯坦斯看了一眼薇拉,不得不說,這是一次好機會,自己誤打誤撞,撞破了班瑞主母的某項陰謀,他又看向臉色不佳的幾位家族主母,十分遺憾錯過了這次報仇的機會。

  「什麼事?」班瑞主母的臉色也十分難看,她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冷靜地詢問康斯坦斯。

  「蜘蛛教院,受到了攻擊,裡面的高級祭司,無一倖免!」

  康斯坦斯低獷地聲音,響徹整個神殿。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8:07

卷二 第四十二章 佈局

  臉色難看的眾位主母匆匆趕到蜘蛛教院時,戰鬥已然結束,臉色慘然的黑暗精靈侍衛們不停地從教院裡抬出同胞們血肉模糊的屍體,其中大部分是女性的,高級祭司的長袍已經被劍氣割裂的難以辨認,但是沾染了鮮血的蜘蛛圖飾,卻依舊冰冷駭人。

  「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蜘蛛學院的主母教長的面孔籠罩在強烈的怒氣之中,其中不乏恐懼,能夠在短時間內殺死如此之多的女性祭司,這個人的戰鬥力就在所有人之上,黑暗精靈的女性祭司被人如此大量的屠殺,她不敢想像蜘蛛神后知道後會怎樣的震怒。

  班瑞主母的臉色蒙了一層恐怖的灰色,沒人能夠形容她內心翻湧的憤怒,蜘蛛教院中的大部分女性祭司都是班瑞家族的成員,在她以為自己家族的力量達到頂峰時,突然承受這樣一份沉重的打擊,班瑞主母的心情可想而知,而且,此時正是班瑞家族承受歷史以來最大的危機,倘若之前的那次虛假的祭祀被某些家族主母捉到把柄,透露給蜘蛛神后……班瑞主母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

  她的力量和權位,是蜘蛛神后給予的。

  這一刻,這一點,無比明確地提醒著她。

  「統計傷亡人數了嗎?」班瑞主母壓低聲音,靜默如同騷亂開始一般,迅速席捲了整個蜘蛛學院的廣場。

  「還沒有,許多屍體已經面目模糊,還有不少被攔腰斬斷……」主母教長咬牙切齒地看著滿地猙獰的屍體,捏著蛇首鞭憤怒地低喊:「該死的混蛋!」

  「冷靜,憤怒並不易於我們尋找真相,我們現在都很危險!」班瑞主母命令道,隨即她提高聲音,確保所有的黑暗精靈們都能聽見她的聲音,「我的同胞們,蜘蛛學院成立以來,第一次遭遇如此浩劫,蜘蛛教院中,都是我們各個家族的精英,甚至不乏家族的優秀繼承人,如今……」她環視了一下籠罩在血氣之中的蜘蛛廣場,聲音低啞悲慼:「不僅僅是我們班瑞家族損失慘重……我們得放棄成見,共同尋找真相!」

  她看著身邊神色各異的家族主母,知道僅僅這樣的說辭,並不能打消某些主母的野心,例如菲布蘭契家族的黑妮溫主母,這對她來說,是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她的女兒並沒有哪個能夠有資格進入蜘蛛教院執教的,所以她是少數沒有受到這次事件波及的幸運兒,在有一個女性祭司和兩個武藝高超的兒女這樣有利的情況下,她很難不存什麼邪惡的心思。

  班瑞死魚一般的眼睛遲緩地轉了一圈,聲音彷彿宣洩出一切的懊悔和怒氣,「蜘蛛神后,我們的羅絲女神,她的魔法石像被偷了!」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相比於幽暗地域,深淵地域更加的恐怖和危險,蜘蛛神后被打入深淵後,未被封存的神力幫助她獲得了深淵地域的統治地位,但因為界位限制,蜘蛛神后難以正常的行走在上一層界位的幽暗地域,這裡居住著她大部分的信徒——黑暗精靈和某些邪惡的種族,為了監視她的信徒,羅絲將自己的部分靈魂封印在魔法石像中。

  這件事,只有被蜘蛛神后少數信任的狂熱信徒所知曉,為了以防萬一,羅絲的魔法石像被放在了戒備最為森嚴,地位最為尊崇的蜘蛛教院之中。

  「什麼?」幾位執政主母依舊沒有完全從班瑞主母的話中的震撼中恢復過來,無意識地重複著班瑞主母的話:「羅絲女神的魔法石像,被偷了?」

  ※※※※※※

  班瑞家族的神堂中,似乎只剩下了伊恩和薇拉,康斯坦斯的臉隱藏在陰影中,看不清神色,他抱著雙臂,靠在離他們不遠處的石柱上,一動不動。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和主母們一起離開,他寬慰自己,那是因為他掌握了一切——蜘蛛教院內,班瑞主母隱藏的一切。

  可是這個藉口並不高明,他將目光轉向了不遠處的虛幻映像,黑暗身後的影像不停地變換,有時是高大健美的女性黑暗精靈,有時又是美豔的少女臉龐下身卻是漆黑的蜘蛛……不變地,卻是她嘴角那抹難以猜透的微笑。

  康斯坦斯想,也許就是這樣誘惑的微笑讓黑暗精靈們永遠的迷失在了永劫的黑夜之中,那些被詛咒的靈魂,被蜘蛛神后的虛偽承諾所禁錮的靈魂之中,也許就有自己一個。

  他的目光移向薇拉,她呆呆地坐在地上,黑暗精靈的祭祀長袍相對嬌小的她來說顯得十分寬大,但顯然陷入沉寂中的少女並沒有意識到她那雙纖細修長的白皙雙腿並沒有被遮住,大腿兩側的手印鮮紅刺目,還有腿間參雜著紅絲的白灼液體,而她身邊站著的黑暗精靈少年,冷酷的臉上明顯帶著手足無措和硬裝出來的鎮定。

  康斯坦斯覺得眼睛非常酸澀。

  他繼承了父親的黑暗精靈血統,同時也繼承了母親的人類血統,他是個半精靈,擁有了父親的夜視能力,也擁有母親那雙嚮往光明的雙眸,他從來不曾感覺到有什麼畫面會令他感到雙眼難受。

  他收回目光,閉上了雙眼。

  賈拉索。

  他可憐又可悲的父親,難道他的人生,唯一能讓自己得到教訓就是的仇恨和對權利的極端渴望嗎?

  他跟他可悲的父親多麼相似,在不斷利用和試探中漲滿了佔有慾,而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父親在失去時,才懂得什麼叫遺憾。

  還有朦朧的愛意。

  康斯坦斯站直身體,走向薇拉,腳步輕快而堅定,他是不一樣的,他骨子裡有黑暗精靈的邪惡狡詐和對權力慾望的極端佔有慾,但同時,也流著人類的血液,那是對榮譽的貪婪虛榮和對感情的渴望!

  兩者並不矛盾,不是嗎?

  ※※※※※※

  伊恩很難用語言來形容剛剛的感受,他捏緊雙拳,不去想那印在腦海中清晰的每一幕。

  但是薇拉的表情讓他沒法不在意,少女的表情更像是死了女兒的黑暗精靈侍父,雖然面無表情,卻每一根髮絲都透著絕望。

  伊恩可以理解那些侍父的悲憂,卓爾精靈的男性地位極其低下,一個侍父絕不代表生命無虞,也不代表擁有了權勢,黑暗精靈們就連子嗣血脈之間的聯繫都十分薄弱,男性作為主母的侍父,最期盼的就是能夠讓女性主母受孕,生下能夠得到蜘蛛神后青睞的女性祭司。

  可是,他無法理解薇拉的感受。

  他的胸腔中還依舊洋溢著極致的歡樂,如果不是時間地點的不合時宜,他甚至想要拉著薇拉再繼續剛才的那種酣暢淋漓。

  果然,這才是極致的享受。

  伊恩模糊地想到某個被他定位為敵人所說過的話,他實在沒有想到,這個嬌弱的人類,纖細的兩腿間,能夠帶給他這樣極致的享受。

  他開始回想,在蜘蛛學院受訓的那些日子,其他的男性,例如喬治,是不是也曾經對這個可口的食物這樣又那樣過?

  這種想法讓他非常不快。

  某些方面講,異於其他黑暗精靈的伊恩更有著異於其他黑暗精靈的偏執。

  還有佔有慾。

  某種標示所有權、戰利品的無上樂趣。

  他難得和顏悅色地蹲下身,修長的手指捅了捅薇拉的小腿肚,柔軟嬌嫩的感覺讓他心情十分舒暢,「喂,起來,我們得離開這裡。」

  薇拉縮了縮腳,才發現自己的雙腿全都露在外面,她拚命地往裡縮,卻在扯動雙腿的時候,臉色一白,藍色雙眸中再也藏不住晶瑩的淚珠。

  在班瑞主母釋放的紅煙中,必不可少了某些催情的藥物,失去冷靜和理智後的伊恩動作更加的不羈張揚,這個果敢年輕的黑暗精靈也許永遠也學不會什麼叫做溫柔。

  少女的第一次,充滿了痛徹心扉的恥辱感。

  當眾和一個黑暗精靈交歡!

  薇拉簡直不敢想像,該死的是,她甚至沒法去責怪他,她清楚的記得,是她自己先貼上去的。

  想到這,薇拉哭的更凶。

  「喂,你怎麼了?」伊恩湊近她,扒開她的頭髮,兩手撐在她身體的兩側,為難困惑地看著她,神情天真的像個幼童,他皺著好看的眉,一雙寶石一般的紅眼睛,將薇拉從上到下看了遍,當看到薇拉腿上的血絲,伊恩咬了咬唇,十分不滿,「喂,我不知道你這麼脆弱,還會出血……我、我……」

  他一甩頭,銀色的長髮刷過薇拉的膝蓋,對於薇拉的眼淚有些控訴地鼓起腮幫子,「你也弄的我很疼……你……」

  白痴!

  康斯坦斯剛走近聽見伊恩理直氣壯地辯解,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他白了一眼伊恩,壓住心底怎麼也無法忽視的嫉妒,心裡詛咒這個不解風情的白痴下十八層地獄,儘管已經被嫉妒折磨的青筋暴起,卻依舊保持著一如既往的紳士風度,溫柔地彎腰將顫抖的薇拉緊緊摟在懷裡,親吻她的額頭:「噓,噓,別哭了,我在這,沒事了沒事了……」

  薇拉一僵,許久後才慢慢放鬆,乖巧地依偎向了康斯坦斯。

  「喂,放開她!」

  伊恩站起身,冷冷地看著康斯坦斯,手拉住了薇拉縴細的手腕。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8:21

卷二 第四十三章 遭遇

  這是一種什麼感受呢?

  伊恩思索著,就好像自己的武士袍被偷走了一樣。

  可是這個袍子明明就不是自己的!?

  那曾經是一件沒有歸屬的新袍子,如今被自己穿過後,可以視為是自己的了嗎?

  伊恩狠狠地點點頭,覺得這樣想非常正確!

  那麼人也是一樣。

  明明就是他最先遇到她,明明就是他「心懷仁慈」放過了她,明明就是他在食苔蟲的撞擊下救了她,明明就是他從她魔鬼一樣的哥哥手中救了她,明明就是他在蜘蛛學院中一次次對她施出援手,明明就是他,和她做了最歡愉的事……

  伊恩的腳步有些停頓,霍然間,他才發現,他不長的歲月了,和一個人類少女共同經歷了如此多的事,甚至超過了任何一個黑暗精靈!

  她是他的。

  這種所屬關係,在伊恩看來是肯定的。

  他快速地穿過狹窄的隧道,這是他和他的父親,邁特一起巡邏時發現的僻靜隧道,這裡可以從家族聚集地直接通往地底最大,最繁華,也是最黑暗的城市——魔索布萊城。

  他要找到自己的父親和姐姐。

  這是他用薇拉換取來的消息。

  也是他之前和薇拉商量過的決定。

  康斯坦斯目前看來是最能夠保證薇拉安全的人,雖然他對自己的所有物懷抱著某些不單純的想法。

  伊恩忍不住用鼻子哼了一聲,他可不是笨蛋,看不出那個黑暗精靈中的人渣在看向薇拉的時候滿眼蘊含的危險和慾望。

  女人看男人,往往看不清他的內心,而男人看男人,往往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是不是在覬覦自己的女人。

  但目前就伊恩來說,他還無法將薇拉看成女人,頂多是……所有物?或是寵物?

  寵物!

  伊恩紅寶石般的雙眼一亮,他喜歡這個詞,這讓他有種反身做主的感覺,那種凌駕在某人之上的滿足感讓他咧開了嘴角,腳步也不禁加快。

  據說,他的父親和姐姐還不錯。

  因為黑妮溫主母和他那個邪惡的姐姐布麗姬特,似乎還不知道父親的背叛。

  康斯坦斯抱著薇拉,以一種勝利者的眼神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時,是這樣嘲諷的。

  沒人看見將臉埋在他肩膀上,薇拉哭紅的雙眼微微眯起冷淡的弧度。

  ※※※※※※

  怪物在幽暗地域的通道中笨重地行進。它的八隻腳在岩石在上摩擦,發出刺耳的噪音,在寂靜中四處迴響。怪物並沒有被自己製造的噪音嚇得慌張亂竄,四處尋找掩護以躲避其他掠食者的襲擊。儘管幽暗地域危機四伏,它卻顯得自信滿滿,完全為把任何敵人放在眼裡。它呼吸的氣息是致命的毒氣,利爪能鑿穿堅硬的石頭,嘴裡森然環列著好幾排矛狀尖牙,可以輕易撕裂最厚的毛皮。而最駭人之處在於他的視線,一眼就能將獵物化為石像。

  這隻可怖的龐然巨怪正是同類中最巨大的一隻,它從未嘗過畏懼的滋味。

  伊恩隱藏在暗處,看著這隻石化蜥蜴經過。早前,他曾經從蜘蛛學院的圖書中看過這隻八腳巨怪。

  顯然,自己如今侵入了它的地盤。

  伊恩擰著眉思考,這是繞過家族聚集地和蜘蛛學院前往魔索布萊城最近的道路,他不可能再返回尋找其他的路徑,主母們在蜘蛛學院不會耽擱太久的,畢竟殺人犯已經逃走。

  他蹲在岩石的縫隙中,胡思亂想,目前來看,他只要稍有動作,都會被這隻可怕的怪物發現,他現在的傷還沒完全好,就是在他身體鼎盛時期,他也不覺得自己有把握殺了這隻巨獸。

  他懷疑殺人犯就是他的新寵物——薇拉的哥哥,那個比黑暗精靈還要狡詐卑鄙的人類法師赫伯特,在他受到蜘蛛守衛攻擊的時候,他親眼看見那個人類使用了某種飛行咒,方向就是蜘蛛學院。

  按照薇拉的推測和分析,黑妮溫主母的野心驅使她強烈的想要討好蜘蛛神后,以便得到更高的地位,而班瑞主母似乎只想鎮守魔索布萊城,做她的第一統治家族的主母,而不是放任蜘蛛神后去地表捲入什麼諸神之爭,康斯坦斯,那個傭兵頭子似乎不僅僅是希望班瑞家族瓦解,因為他從他那雙妖異的綠眼睛裡看到了對權利慾望的渴求,剩下的,不過是無關緊要的權位爭奪,例如他的二姐布麗姬特。

  黑暗地域是個充滿陰謀的地方。

  如今他的父親和養母姐姐坎蒂絲正深受其害。

  伊恩對魔索布萊城,對自己的同胞感到失望。

  這並不是他想生活的地方,他所追求的很簡單,極端的刺激,生死之間的危險能夠激發人的潛能,這就是為什麼他在未成年時就參加危險無比的巡邏隊的目的。

  可是顯然,將心思過多的用在陰謀詭計的魔索布萊城並不能滿足他的願望。

  而且如今,在他的願望清單上,悄悄的加入了某項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願望:和某隻寵物一起,再嘗試一次那種極端的感官刺激。

  一次再一次……

  伊恩陷入了某種遐想,這讓這位年輕的卓爾精靈體溫不斷的攀升,身體立刻有了奇妙的反應,他的心中出現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衝動,他想要立即親吻某個少女白皙的臉頰,舔舐她全身嬌嫩的肌膚,親吻她粉紅甜蜜的雙唇,還要奮力的進出那個他只探索過一次的蜜道,做許許多多能夠讓她叫出好聽聲音的事情……

  黑暗精靈兩隻黑黝黝的尖耳朵難得出現了第二種顏色,這讓他感到羞愧,在面對一隻可能要了他的命的石化蜥蜴面前,他居然只想著那種事!

  就在他跟自己的慾望作鬥爭的時候,剛剛還在不遠處悠閒的溜躂的石化蜥蜴突然發出痛苦的嘶吼,伊恩收回瞪著自己腿間不聽話地直立起來的某個器官上的目光,瞬目看過去,瞳孔不禁狠狠一縮。

  ※※※※※※

  那個人熟悉的臉龐曾經能夠動搖他的信念。

  「我發誓善待弱者,

   我發誓勇敢地對抗強暴,

   我發誓抗擊一切錯誤,

   我發誓為手無寸鐵的人戰鬥,

   我發誓幫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我發誓不傷害任何婦人,

   我發誓幫助我的兄弟騎士,

   我發誓真誠地對待我的朋友,

   我發誓將對所愛至死不渝……」

  那些聽不太懂的宣言曾經不止一次迴響在他的腦海中。

  人類的騎士,斯蘭多夫。

  就在石化蜥蜴怒吼之後,身體明明十分堅硬,但行動卻極為迅速的人類其實快速出現在怪物的身後,他沿著曲折蜿蜒的甬道飛速前行。他身上灰暗腐朽的鎧甲似乎被賦予了黑色魔法,這讓他的身影在岩壁間難以辨認。他的行動敏捷而熟練,就像操練了數百遍,無聲無息,卻是致命的。

  他悄然而迅疾的降臨,令怪物措手不及。

  怪物再一次怒吼起來,伊恩清楚地看見,怪物三尺寬的尾巴上,有一條深可見骨的劍痕。

  怪物兩次受傷,這讓它失去了尋找敵人的耐心,殺性大氣,索性直往前衝,想要突破狹窄的拱門,到達前方的開闊地。

  不過很顯然,它失策了,在它一頭紮進拱門中時,一團黑色的妖異火焰猝然籠罩住它的整個頭部,它痛苦的尖嚎著,猛地後退一步,而這一步,完全讓他陷入了人類騎士的陷阱中。

  伊恩收回放在雙刃刀鞘上的手,這一團突如其來的黑色火焰讓他明白,除了人類騎士,還有其他人在場,貿然的現身,很可能會讓他陷入危險的境地。

  他屏息以待,靜觀局勢,雙手卻還是虛握著刀鞘,多份警戒心並沒有什麼壞處,時刻保持警惕的良好習慣讓他度過了許多次危機。

  人類騎士已經在怪物的上方了。他從甬道壁上躍下,身體靈活的堪比黑暗精靈,直接躍上了石化蜥蜴的頭上。伊恩看著人類騎士虛空死寂的雙眼,並沒有提醒他要擋住眼睛,以免接觸到怪物致命的視線,他覺得,也許,這個明明已經死亡的人類根本無須用到雙眼。

  第一下重劍,刺中了它的一隻眼睛,怪物立即向後退,猛力搖頭,想要將頭上不知死活的生物搖晃下來,它噴出毒氣,並拚命地四處撞頭。

  但是人類騎士比它還要快,他藏在石化蜥蜴的嘴部下方,並不懼怕瀰散的毒氣,長劍猛地向上一刺,將所有的力量一股腦兒地宣洩在這一劍上。

  一道炙熱的火焰再次噴出,直接將怪物的另一隻眼睛灼燒掉,甬道後傳來怪異粗嘎的笑聲,瘋狂雜亂,人類法師的兜帽已經落下,露出他的全部面容,他的臉頰十分恐怖,一半已經發白浮腫,透著青黑,就好像在冰冷的湖水裡泡了很久,都要脹破了一樣,而另一半的臉卻英俊如初,膚色光滑白皙,一隻湛藍色的眼睛澄澈清明。

  他手中的火焰不久就換成了黑色的巨劍,不停地在怪物巨大的頭上猛烈地攻擊,怪物垂下的毒涎沙沙地滴落在他的黑色長袍上,發出滋滋地腐蝕聲,但是衣服下的肌膚卻完好如初,似乎並不能對他造成什麼傷害。他的攻擊還在進行,一刀又一刀地揮砍。

  伊恩甚至數不清他砍了多少刀,也許有上百刀。黑色的利刃刺穿怪物的厚甲刺進皮肉,深深地刺進了骨頭中,毫不留情地將兇猛的怪獸送入死亡的無底深淵。

  沾滿血跡的彎刀漸漸停止揮舞。

  怪物早已僵死多時。

  伊恩看著站在血肉模糊的怪物屍體身邊的人類法師,突然覺得脊背一陣陣發涼。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8:41

卷二 第四十四章 發現

  伊恩看著亡靈法師和人類騎士走進了石化蜥蜴的洞穴,他決定靠近看看。

  這很冒險。

  但是伊恩不得不承認,他很好奇。

  精靈對魔法有著異於其他物種的天賦。在魔索布萊城中的黑暗精靈更是比他們的表親具有更加靈敏的感覺,蜘蛛學院中的黑暗精靈不僅僅要接受自己所選職業的訓練,往往還要在增加一門學科,不少戰士職業的男性黑暗精靈可以根據天賦選擇魔法來修行。

  伊恩隱約地能夠從人類騎士身上感覺到魔法的波動。

  石化蜥蜴的洞穴選擇的很巧妙,在一個陡峭的岩壁中間,這種距離,除了恐爪怪這樣巨型地怪物以外,很少有能夠威脅它安全的怪物。

  伊恩看了看筆直的岩壁,洞口沒有遮蔽物,很容易被洞內的人發現自己的行動,他咬了咬牙,將目光投向了另一邊。

  那是距離洞口不到一尺的一塊凸起,不過,伊恩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在那塊手掌大小的石塊上立住腳。

  他決定賭一賭。

  他悄無聲息地奔跑著,黑色的斗篷融入周圍的環境中,秘銀的長髮藏在兜帽之中,只有一雙鮮紅的眼瞳在黯淡的陰影中閃閃發亮。

  他站在預定的位置,抬頭看向不遠處的洞口,那裡似乎模糊地站著一個人影。他猶豫了一下,覺得自己這樣做還是太冒險了,一旦洞裡的人向外探出頭,就會發現他的行蹤。

  不過,他覺得不甘心,似乎在遇到蘭尼斯特兄妹的問題上,他總是過度的執著,還有多管閒事。

  他翻了翻眼睛,對自己如此罔顧生命的做法十分的不讚同,可是心底總是隱約覺得他會發現點什麼,這讓他違背了自己潛意識裡的危險神經,他鮮紅的眼睛四下張望著,確定洞裡的人沒有什麼動靜,決定抓緊時間。

  他閉上眼睛集中精神,心中默默唸誦,腳尖漸漸離開了地面。

  這是黑暗精靈的另一項天賦,浮空術,只有黑暗精靈貴族才能掌握,在他還是家族的王子見習生的時候,他的養母坎蒂絲姐姐總會讓他利用浮空術去擦拭家族神殿外的巨大浮雕。

  浮空術的使用時間很短暫,剩下的就要靠他自己攀登了。

  這難不倒伸手靈活的伊恩,但那要是沒受傷之前。

  提到受傷,伊恩的眼睛閃爍出仇恨的目光,如果不是赫伯特・蘭尼斯特,他不會這麼狼狽,主母們忙於追查其他的事情,暫時放下了對他的懲罰,一旦蜘蛛學院的事務解決,他那個利慾熏心的母親一定不會忘記這件事的。惹怒蜘蛛守衛,這足夠他死一百次的。

  這樣的想法更加堅定了伊恩離開魔索布萊城的信心,沒人想要被推上祭祀台不是嗎?

  突然,他有些能夠理解薇拉被當作羅絲寄體時的感受了。

  忍著傷口的劇痛,當他攀爬到那塊凸起的岩石上時,渾身已經被汗水浸透,好在,下方就是石化蜥蜴血肉模糊的屍體,他身上傷口裂開的血腥味才被很好的隱藏掉。

  他像一片羽毛一樣地落在那塊石頭上,單腳站立,將身體完全貼在岩壁上,試圖集中精神,將注意力全部放在聽覺上。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就在伊恩難以承受的想要離開時,洞裡傳來了隱隱地說話聲。

  開始只是喃喃低語,類似於薇拉最開始時所說的地表語,夾雜著混亂的咒語,聽得伊恩的頭都跟著昏沉起來,突然,低語變成了飽含絕望和怒火的嘶吼,那聲音穿越洞穴一直迴蕩在整條隧道中,伊恩渾身一驚,被從昏眩中驚醒的那一刻險些失足跌落下去。

  冷汗涔涔竄出,將襯衫黏在脊背上,秘銀鎖甲上冰冷的寒意透過來,讓伊恩狠狠地打了個冷顫,他咬緊牙關,準備沿著原路返回,他僵硬又疲軟的手臂沒法繼續支撐他了。

  洞內再次傳來聲音,像是兩種聲音的爭吵,夾雜著痛苦的哀嚎,光從毛骨悚然的聲音中就能聽出發出尖叫的人有多麼的痛苦。

  伊恩屏息以待,將身體緊緊地貼在岩石上,用冰冷的溫度提醒自己要時刻保持著緊張的戰鬥狀態。

  哀嚎和爭吵漸漸被壓低,伊恩皺了皺眉,輕手輕腳地準備離開,洞內卻又傳出一聲怒吼,緊接著,人類騎士就探出了頭。

  被發現了!

  卓爾的心臟在瘋狂的跳動,似乎要跳出了心窩,他迅捷地跳躍在每一個可以落腳的岩石上,也不管那些娑娑掉落地石塊在寂靜的甬道中發出了聲響。

  最後的二十米。

  他抬頭向上看了一眼,人類騎士僵硬青紫的臉在他的夜視下清晰無比,那雙沒有神采的琥珀色雙眸死死地盯著他。

  隨後,一張可怖的臉從騎士的身邊彈了出來,那單隻藍色的眼睛已經佈滿了血絲,伊恩心中大駭,手微微失力,直接從二十米高的峭壁上跌落了下來。

  那張臉,居然像是兩張不同的臉拼湊而成的,半張溢滿了哀求和驚訝,半張卻滿是怨毒和仇恨!

  即使用了多次浮空術緩衝,本來就舊傷未好的黑暗精靈再次受到重創,他的腳崴了一下,大概已經腫了,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肋骨也折了幾根,但是他顧不上查看自己的傷勢,踉蹌的起身就跑。

  在他的身後,他聽見法師用精靈語瘋狂的怒吼著,「殺了他!殺了他……」

  ※※※※※※

  薇拉被安排在原來的房間,即使是康斯坦斯,也不能在班瑞家族的重重守衛下明目張膽的將她帶走,即使她已經毫無利用價值。

  只是康斯坦斯並不著急,蜘蛛教院發生的慘案足夠那些養尊處優的主母們忙和一陣的了,而現在,在接二連三的發生了蜘蛛守衛復活,班瑞主母弄虛作假讓羅絲女神失去寄體還有蜘蛛女神魔法石像被偷的事件後,人心惶惶,主母們焦頭爛額的時候,正是他大舉進攻的時候。

  失去了眾多高級祭司和主母坐鎮的班瑞家族,對於傭兵遍佈魔索布萊城每一個角落的達耶特獨立傭兵團來說,並不算是太難的事,而且,目前他找到了不錯的合作夥伴。

  康斯坦斯溫柔的將薇拉送回房間,自以為體貼地為剛剛失去處女之身的薇拉留下了足夠的空間,準備去見見他最新的合作夥伴。

  ※※※※※※

  幾個小時後,康斯坦斯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菲布蘭契家族的廳門前,注視著坐在王座之上的布麗姬特。

  「我該說,參見菲布蘭契家族的新主母嗎?」康斯坦斯將手放在胸前,行了一個魔索布萊城中非常常見的禮儀,男性見到主母的卑微禮儀。

  布麗姬特悠哉地坐在王座上,並沒有表現出驚慌失措,她瞪大眼睛,對康斯坦斯充滿諷刺的玩笑感到憤怒,她眯著眼睛冷笑道:「你說話,最好小心點,一百年,也許用不上一百年,這個位置,就是我的!」

  「啊,一百年。」康斯坦斯用詠歎一般的強調重複著,神態恣意,完全沒有黑暗精靈中男性的卑微,神情坦蕩自然,那份印刻在骨子裡的自信和桀驁在他越發接近自己的目標時暴露無遺,這讓這個比一般黑暗精靈高大健壯的半精靈在舉手投足之間帶上了一種難以言表的性感。

  布麗姬特眯了眯眼睛,吊梢的眼角帶著些微的魚尾紋,這是她縱慾的後果,然而,這樣細小的褶皺並沒有影響她的美貌,反而給她帶上了成熟的嫵媚。

  她從王座上走下來,表情變得舒緩,眼神開始在康斯坦斯的全身掃視,在他結實的腰部和有力的大腿間來回的游移,目光充滿了挑逗,她走近康斯坦斯,發現一向修長的自己居然才到康斯坦斯的頸部,男性身上寬厚的肩膀給她帶來了一種征服的慾望,她微微仰起頭,發現這個高度似乎正好,她吹出一口氣,媚態盡顯,「不知道班瑞家的狗,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她用鄙賤的話語輕視著眼前的男性,似乎這樣能讓她獲得滿足。

  康斯坦斯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將她豐滿的胸部一覽無餘,他並沒有移開目光,而是用更加火熱大膽,甚至無比放肆的目光注視著那裡足以膩死人的深度,勾起了嘴角,「班瑞家的狗,可以讓您這樣有著難以抵擋魅力的女性少等一百年!」

  布麗姬特的動作一頓,隨後放軟了全身依偎在康斯坦斯的胸前,纖長靈活的手極為大膽地沿著康斯坦斯的緊身褲從上向下摩挲,直到停留在某處,敏捷地解開他的腰扣,釋放出裡面挺立的慾望,那種硬度和大小讓她感到滿意,也對自己的魅力更加的有了自信,「我並不懷疑你的話,達耶特傭兵團,或者說班瑞兵團都是你的手下?」

  「觀察敏銳。」康斯坦斯挺了挺腰,目光順著布麗姬特的胸部一路下滑,看著自己偌大的慾望正好抵在女性柔軟的兩腿間,綠色的眼瞳變成了墨綠色,被薇拉那具嬌軟的身體勾起的慾火似乎找到了很好的發洩目標。

  「如果您有時間,我想我們有必要進行一些『深入的探討』,」康斯坦斯猛地用手圈住了布麗姬特的腰,讓自己的慾望深深地,狠狠地戳向她,隨即另一隻手大膽的撩開她的袍子,眼中的訝異一閃而過,隨即變成隱藏極深的鄙視,面上卻是極為沉溺的微笑,「您真是放蕩,居然什麼也沒穿,這樣正好方便我們進行一些信息交換!」

  回答他的是布麗姬特淫蕩的笑聲。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8:49

卷三 第四十五章 女性

  伊恩幾乎慌不擇路的逃回魔索布萊城,年輕卓爾心中的恐懼被地道裡的一幕深深的攫取住,他的心臟一直在收縮,腦中不斷迴蕩著赫伯特那張無比恐怖和詭異的臉。

  目睹一個熟悉的人,在短時間內發生這樣的巨變,還是那樣無法用常理解釋的巨變,任何人都會心生恐懼。

  那張臉被硬生生地扯成兩半,就好像,那個人類的身體裡住著兩個靈魂!

  靈魂,在這個被遺忘的國度中,都是一個無上崇敬的詞,所以利用亡靈施法的亡靈法師才會被世人所唾棄,其根源,也無非是恐懼。

  任何物種的肉體可以消磨,然而,靈魂……

  伊恩的身體搖了搖,二次創傷對他的身體造成了一定的傷害,他幾乎一路踉蹌的奔到了班瑞家族兩個矮小矮小石筍塔包圍在其中的魔法所制的圍欄旁。

  魔索布萊城的城防很鬆懈,蜘蛛教院發生的事情牽引了主母們太多的精力,不過也不怪主母們大驚小怪,一直以來,所敬奉的女神石像被偷,實在是狠狠地打了主母們的臉。

  即使是班瑞家族的守衛也很鬆懈,伊恩躲在陰影處,看著圍欄內班瑞家族的大院。

  班瑞家族的圍欄是世界上最堅硬的精金所制,上百個拿著武器的蜘蛛裝飾在其間,每個雕像上都有著致命的咒文和結界。相比於班瑞家族雄偉莊嚴的大門,班瑞主母在這裡所花費的心思一點也不少。

  他仰頭看著第二層的秘銀和精金合金所打造的陽台,那裡就是班瑞家族留給貴族的地方,陽台上的每個欄杆都刻畫著上千組的雕刻,素白的鐘乳石散發著瑩潤柔和的光,這一切都構成了一個巨大的藝術品。

  只是伊恩並無心欣賞,之所以選擇這裡,正是因為有著魔咒的保護,班瑞家族的巡邏兵很少出現在這裡。

  他快速的將自己停留過的痕跡抹掉,急衝過拱門,眨眼就越過圍欄站在了沒有任何階梯通往的班瑞家族銀色陽台所在的二樓樓下。他警惕地觀望四周,隨即在一動念之間,輕鬆地漂浮起來,悄無聲息地落在陽台上。

  警備果然很鬆懈。

  伊恩微微探出頭,看著不遠處神色慌張的低級士兵快速地在走廊上穿梭,心裡微微放鬆了不少,一個閃身,來到了長廊中。

  此地隱約亮著微弱的魔光,讓正常的視力可以運作,又不會干擾到黑暗精靈的夜視能力的使用。走廊浸透的華麗黃銅門標示了他的目的地。

  他在門口暫停了片刻,謹慎地張望,等待雙眼調適回紅外線的光譜,才輕輕擰動門把手,閃身進門。

  當他進入那道小門之後不久,迴廊中的陰影下才慢慢凸顯出一個人形,緊緊地盯著那道門良久,才再次潛回黑暗中。

  ※※※※※※

  「這麼快?」正在發呆中的薇拉聽見聲響,回神看到伊恩的時候嚇了一跳,隨即才想起之前發生的事,目光一澀,飛快地轉開視線,臉色發白地擰著自己的衣角。

  也許是心情一瞬間得到了放鬆,伊恩的腳步微微有些遲重,身體搖晃了一下,兩步撲到床上,哼了一聲。

  薇拉正靠在床腳,被伊恩的動作嚇得差點尖叫起來,忍了忍,還是走過去輕輕推了推他的腰。

  「你怎麼啦?」她疑惑地轉開身體,讓窗外並不明亮的魔光透進來,略微俯低身體看著伊恩,赫然發現他的鎖甲沾滿了灰土,甚至有乾涸地血塊黏在上面,兩手有些不自然地彎曲著,指甲斑駁破碎,修長纖細的指尖都帶著傷口。

  「你又受傷了?」薇拉忍不住皺起眉,抓著伊恩的手,「到底出了什麼事?你父親呢?」

  這是兩個人之前商量好的。

  伊恩・菲布蘭契的處境並沒有比薇拉強上多少,尤其是在康斯坦斯那得來的消息,伊恩的父親,菲布蘭契家族目前的侍父,邁特・菲布蘭契,似乎十分沒有頭腦的被布麗姬特利用,捲入了爭奪家族主母地位的爭鬥中,從而做出了背叛黑妮溫主母的舉動。

  一旦被黑妮溫主母發現,或是布麗姬特的計劃失敗,身為低賤男性的邁特絕對沒有好結果。

  伊恩比他的父親強不到哪裡去。先是惹出了蜘蛛神后的愛寵蜘蛛守衛,又在班瑞主母安排的祭典上強污了黑妮溫準備獻給蜘蛛神后作為宿體的人類少女。

  每一條拿出來,絕對不是吃幾鞭子的問題。

  伊恩有了離開的心思,哪怕不是離開幽暗地域,僅僅只是離開魔索布萊城,對薇拉來說也足夠了。

  魔索布萊城對她來說,哦,不,或是她對魔索布萊城來說,已經完全沒有了利用的價值。

  那麼,一個人類,落在仇視一切地表生物的黑暗精靈手中,下場如何?

  絕對沒有比死更幸福的事了!

  逃走的機會,隨著日益逼近的危險越來越渺茫。與其相信心思詭譎的奪心魔,也許和伊恩・菲布蘭契結伴,自力更生也更為靠譜一點。

  薇拉自願暫時留在康斯坦斯的身邊,為伊恩換取父親的消息,不過是一種示好表示誠意的做法。

  顯然,不善於陰謀詭計的伊恩並不領情,他的目的更為單純,找到父親和姐姐坎蒂絲,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

  沒有太多憂慮的伊恩要比薇拉多了一份閒心,帶著傷劇烈的運動讓他的纖弱的心臟有些超出了負荷,他面朝下趴在床上,一動不想動,粗喘著氣,等待傷口上一波一波的疼痛過去。

  指尖柔軟細膩的觸覺讓他心裡發癢,喘過一口氣的伊恩想也不想地一把抓住薇拉的小手,使勁兒一拉,同時翻過身,仰躺在床上。

  薇拉的膝蓋絆在床邊,整個身體控制不住地前傾,趴在了伊恩的身上。

  伊恩悶哼一聲,這一下子正好撞在他斷掉的肋骨上。

  薇拉的臉白了又紅,她掙扎了一下,卻被伊恩抓的更緊,一著急,眼圈已經紅了,「放開,放開我,你這個登徒子,你……你剛、剛……你又想怎麼樣?我、我就知道,你們黑暗精靈沒有一個好東西,我,我……我很你,我恨你,你放開我,聽見沒有,你放開我!」

  對生死的憂慮,對未來的無望,對前途的忐忑和命運的不公,一直情緒壓抑緊繃的薇拉似乎找到了發洩口,崩潰的情緒頓時宣洩出來,竟讓她不顧環境哭喊起來,甚至完全忘記了身下的黑暗精靈還帶著傷,兩隻小手緊緊地握成拳頭,紅透的眼睛裡全是攝人的仇恨和不甘。

  伊恩無意間抬頭一瞥,被她低頭瞬間眼裡迸發出的恨意和不甘驚了一下,下意識地就鬆開了抓著她的手,呆了幾秒才奮力一個反身將薇拉壓在了自己的身下,「你怎麼了?你……恨我?」

  薇拉怔了一下,反射性地側開了頭,將目光從伊恩的臉上移開。

  「你恨我!你恨我?!」伊恩忍不住皺著眉,居高臨下地裡看著薇拉,用手將她的臉掰向自己,讓自己能夠看清楚她眼底還殘留的情緒,這種迸發的恨意他見過,被他親手殺死的大姐貝琪,就經常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和坎蒂絲姐姐,而在學院中,不少男性卓爾都是用這種仇恨的眼神看著他,但是他不懂,為什麼薇拉也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這讓他難以接受,他自覺對這個人類女性絕對的寬容,甚至已經超出了黑暗精靈可以容忍的範圍,「為什麼?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不解的同時,伊恩覺得有些受傷,努力地瞪著紅寶石一般地眼睛,直直地盯著薇拉,「我一直在包容你,在學院是的,現在也是。」他眯著眼,修長的手指靠近薇拉縴細的脖子,「我本可以殺了你,就在一開始。」

  薇拉自然知道他說的一開始是什麼意思。如果要說薇拉在地底真的與誰結仇的話,絕對是眼前這個黑暗精靈,她至今仍記得,見面不久,她就給他狠狠地一刀!

  薇拉抿了抿唇沒有說話,梗著脖子不服輸地瞪向伊恩,「殺啊,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

  忍不住咬了咬牙,伊恩覺得現在這個渾身長滿刺的少女完全不是以前那個沉默寡言,懦弱嬌軟的少女,他瞄了一眼薇拉,咕噥著說了幾個她聽不懂的精靈語,就在薇拉想要用力推開他的時候,他卻毫無預兆的將頭埋在了薇拉的頸窩裡,緩緩的吐了口氣。

  那種帶著濕意的呼吸輕掃過耳垂,薇拉立即打了個抖,這樣陌生而親密的舉動立即將她的思緒帶到了不久之前的那場饕餮盛宴,讓她渾身開始發僵,貝齒死死地咬住下唇。

  「你有種香味。」伊恩的聲音有點悶,似乎是有意無意的深吸了兩口,薇拉只覺得全身發冷,正想開口呵斥,卻突然聽見伊恩的聲音:「我很喜歡。」

  薇拉一愣,臉色一紅,有些反應不過來,「你說什麼?」

  「我很喜歡,這種味道,」伊恩依舊貼著薇拉的脖頸,淺色的唇在上面緩緩蠕動,聲音模糊不清,「我很喜歡抱著你的感覺,軟軟的,香香的,比那些渾身散發著臭氣,還趾高氣昂的女性強多了……摸著手感也很好,像是上等的絲綢,抱著你睡覺一定很舒服……那裡,那裡也很舒服,又緊又熱,很……嗯……很愉快,非常刺激,比殺死一隻石化蜥蜴還要爽快,那些人說的沒錯,真是極致的享受,我喜歡這種感覺……啊,那時候,貝琪大概也是想跟我這樣吧,可是她看起來好臃腫……你看,我完全能把你拘在懷裡,你的皮膚是白的,真好看,嘴唇的顏色也很鮮豔,含著的時候,好像隨時能融化一樣!人類的女性都像你一樣麼?真想看一看……」

  伊恩覺得自己的體溫正在不斷地攀升,他的意識有些模糊,斷斷續續地呢喃著,有些語無倫次,他只知道現在的感覺很好,尤其是自己滾燙的肌膚在接觸到人類少女裸露在外的冰涼肌膚時,那種清爽軟滑的感覺讓他想要呻吟,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更多。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9:03

卷三 第四十六章 歡愛

  魔索布萊城的空氣濡濕悶熱,偶爾吹來的風也不帶任何的清爽,就像一個窄口的罐子,蔓延著黑暗,遠處淡淡發著亮光的魔光,直映得整個房間顯得更為的混沌曖昧。

  黑夜,這永久的黑夜最適合那些熱愛黑暗的生物外出活動,策劃陰謀,以至於在這間房內的兩個人被所有人遺忘。

  伊恩似乎在發燒,嘴裡不停地嘟囔著,那些直白的話語直挑逗的薇拉渾身發熱,她再一次避開他貼在耳側炙熱的唇舌,試圖推開他,只是這個看似瘦削的黑暗精靈固執的像他同族那臭名昭著的皮膚,賴在她的身上,手指不停撩撥她白瓷般的肌膚,輕輕地來回滑動。

  「你發燒了,快起來,我這還有些藥……唔……」

  大概是嫌她太過嘮叨,伊恩直接微微抬了下巴,含住她花瓣似的嘴唇,將她的溫暖甜美盡數噙入口中。

  年輕的黑暗精靈不懂什麼溫柔纏綿,只懂得長驅直入,一如他的武功,強勢凌厲,叼著薇拉細滑柔軟的小舌吮吸裹含,直弄得薇拉舌根發麻。

  女子的幽香,溫軟的蜜唇,柔軟的身體,細滑的肌膚……僅僅是一個吻,驀地就讓他火熱的身體更加如火一般的燃燒起來,那些還在心底久未散去的銷魂滋味,一瞬間襲上心頭。

  想要!想要!狠狠地貫穿,將她頂上雲霄,將她壓入身底!為什麼不要?他的身體在瘋狂的叫囂,甚至讓他忽略了身上的傷勢。

  伊恩幾乎狂亂的將薇拉身上的衣服撕扯開,狠狠地吸著她的唇,期望她口裡的甘甜能夠澆滅那燒的他難受的火,卻不想這火越點越旺,平日裡總是無波的深紅雙眸,此時已因濃濃的慾望和不得舒緩的壓抑而變得狂亂。

  「別……」

  薇拉軟弱的掙扎,明明心裡厭惡的,可是她的身體就好似脫離了她的理智而熱了起來,她雙眼噙著淚,希望喚醒伊恩那些少得可憐的同情心,然而那樣堪憐的姿態卻讓伊恩更加瘋狂。

  即使沒有魔光,伊恩的紅外視線也能將薇拉看得一清二楚,她的衣服已經被撕裂成兩半,可憐的掛在身上,魔光的照耀下,她玲瓏的曲線,纖細的腰肢,透出瑩瑩微光的肌膚就在他的眼前招搖,如此聖潔,又如此的性感嫵媚,她微微一扭動,尹恩甚至可以從敞開的領口處看到她發育良好的乳房,圓潤高聳。

  慾火終於徹底失控的燃燒起來。

  幾乎嘶吼著,他俯下頭咬住她的唇,肆意地廝磨,強硬的掠奪。他遵循著本能,無師自通的挑逗著身下的人類女人,舌頭探入她的檀口,恣意的吮吸著她的舌,甚至在她的上顎,貝齒之間留戀不去,橫衝直撞,不放過任何一處,夾帶著他們的津液,顯得格外的淫靡。

  伊恩不懂前戲,只想著為自己雙腿間的腫大找一個棲息之地,他放開薇拉,快速的脫掉身上的衣服,在薇拉踢著腿逃脫前,一把拽著薇拉的腳,將她拉到了床邊,眯著眼睛,盡情的欣賞只有後背躺在床上的女人。

  薇拉淚眼朦朧的仰著頭,伊恩就站在窗前,精壯的胸膛毫無遮掩的展露在她面前。精靈的身體並不如想像的那麼纖細,沒有人類戰士糾結誇張的肌肉,他的身體優雅不失強壯,極是斯文的漂亮,那隱約起伏的肌理,卻蘊藏著無窮的力量。

  他漂亮修長的手指緊緊抓在她的腳腕上用力拉向兩邊,猩紅的雙眼,就那麼直勾勾地望著她幽深花徑的入口。

  「別看……」她試圖夾緊雙腿,卻被他緊緊地桎梏住,她用手去捂,卻又露出渾圓的雙胸,只能坐在床邊,一手擋著胸部,一手試圖擋住伊恩銳利的目光,急得直掉眼淚。

  「真漂亮!」伊恩毫不吝嗇讚美,著迷的盯著那處隱藏密林之中的花徑,他擠進薇拉的雙腿間,拉開薇拉柔軟的小手,修長的手指輕觸那粉紅的花心,看著她微微收縮,顫抖著吐出一點晶瑩的露珠,不禁疑惑:「你這這麼小,怎麼容下我的?」

  薇拉羞憤欲死,驚喘一聲,驚恐地看著他身下的昂揚,那樣碩大的硬物,怎麼能進去的?

  「我不要,你滾開,你滾開,你這個骯髒的卓爾!」薇拉尖聲叫道,口無遮攔的大罵起來。

  伊恩的臉色一沉,猩紅的雙眼怒不可遏,「骯髒的卓爾?你一直都是這麼想我的?」他獰笑了一聲,扶著自己翹頭的碩大抵在薇拉的腿心,另一隻手死死地抓著薇拉的肩膀,「我就讓你好好看看你是怎麼被骯髒的卓爾進入身體的!」

  說完,再不遲疑,對準那窄小的洞口用力頂了進去。

  「啊啊啊!」

  儘管被伊恩的吻和撫摸挑逗的動情,可薇拉畢竟青澀,下身還是稍顯乾澀,沒有經過擴張和充分的濕潤,她的窄小根本無法容納伊恩的暴力和巨大。薇拉尖叫一聲,臉已經變得雪白,緊緊地咬住下唇,希望來減輕下體的痛苦。

  「唔……太緊了……」伊恩快說不出話來,被她緊緊地勒住,那種感覺竟是比第一天還要緊致窄狹的很,被她緊緊的箍住,停在那裡進退不得,他眯著紅眼睛,困惑地歪著頭,這種感覺跟第一天的完全不一樣,已經沒有了那種被水澤溫暖包圍的感覺,雖然緊致的感覺很好,但是那滋味完全沒有頭一次那樣美好。

  「你放鬆一點。」伊恩粗聲粗氣的命令道,希望她能恢復那種溫熱潮濕的感覺。

  「疼,好疼,你出去……」薇拉雪白著臉,緊緊地蹙著眉,似乎呼吸間的拉扯都能帶動那裡的疼痛,她縮著上身,手按在伊恩的胸膛上,一動不敢動。

  她不敢動,伊恩可是不動不行,他低頭俯視著薇拉,半弓著身子的薇拉竟是那樣的美麗誘人,單薄的身體微微的顫抖,晃動出誘人的乳波,因為身體前傾而顯出優美的的線條,努力保持平靜卻雙頰緋紅的精緻臉蛋,尤其一雙沾染了眼淚的藍色大眼,都在誘惑著他來品嚐。

  他覺得他會化身為野獸,毫不猶豫的將她剝皮拆骨,拆吃入腹,狠狠地將她融化在自己的骨血裡。但到底他不是野獸,還保持著一分理性,終究無法忽視她過於痛苦的表情。

  他試著動了動,回想那次她在他身下婉轉承歡的歡愉,卻見她更是痛苦的皺著臉,眼淚橫飛。

  「喂,你別哭了,我出來就是。」伊恩喪氣的啞著嗓子,壓著薇拉細細的腰肢,不清不願地往後推。

  「嘶……你別動,別動!」薇拉摳著他胸前的肌肉,發狠地用指尖掐著他幽黑彈性十足的肌膚,似乎想將這疼痛減輕。

  伊恩趕緊停住,皺著眉看著薇拉絞得發白的指尖,為難地保持著這種不進不退地姿勢,「那怎麼辦,我到底出不出去?」

  薇拉恨得想一口咬死這個卑鄙狡詐,又色心肥膽的黑暗精靈,尷尬的滿臉通紅,他們倆個還是俘虜的身份,這樣是有人推門進來,看見他倆的這個姿勢……

  咬了咬牙,薇拉閉著眼深呼了一口氣,面上表情悲哀,她的身體連同靈魂早已不乾淨了,一次和兩次有什麼區別?她再也不是塔馬關裡那個純真無暇的貴族公主,如今的她卑微的不如一隻螞蟻。她再次睜開眼,注視著伊恩因為隱忍而有些泛紅的臉頰,咬了咬下唇,鼓足勇氣問了一句:「你喜不喜歡我?」

  「嗯?」伊恩正在和自己慾望作鬥爭,聽見薇拉的話,微微發愣,用著精靈語彆扭的重複著對他十分陌生的詞,「喜歡?」

  薇拉垂下眼,看著肩膀上同自己膚色完全相反的纖細手指,「是呀,喜歡,你喜歡我嗎?男人對女人的喜歡,可以保護她一輩子,愛護她一輩子,而不是因為慾望,不是因為她的身體。」

  伊恩疑惑地歪歪頭,雙眼瞄著薇拉散發著誘人光澤的肌膚,感受著自己的下身,由於說話而微微顫動的觸感,肯定道:「我能保護你,我是菲布蘭契家族武技最好的男性,也許在魔索布萊城裡也不賴。」

  伊恩有這個自信,如果不是突發事件,這屆的競技比武大賽中,獲勝的一定是他。

  「我是家族巡邏隊的先鋒,曾經獨自戰勝過穴居蟹,馴服過蜥蜴,多次完成過消滅坑洞侏儒的任務!」說道自己過往的榮譽,這個年輕的黑暗精靈情不自禁地挺起了胸膛,換來薇拉一聲輕喘,他這才發覺,下身的擠壓力縮小了些,頓時大喜,瞅著薇拉的臉色,小幅度地輕送窄臀,嘴上滔滔不絕地,試圖分散薇拉的注意力,「如果不是你,也許我等我從蜘蛛學院畢業,就會成為家族的武技長。保護你足夠了!」

  「嗯……」即使再輕,那東西就在薇拉的身體裡,她如何感受不到,有種酥麻酸脹的感覺從下腹穿出,那微微瘙癢的感覺弄得薇拉十分空虛,心窩也開始發熱,情不自禁地淺淺呻吟了起來,羞恥地想要他用力一些,再用力一些。

  伊恩心頭暗喜,感受到她咬得不那麼緊了,於是也顧不得再說話,試著加大力度,只是他發現自己很難在她體內大幅移動,實在是太緊了。

  薇拉的額頭布滿了汗水,秀氣的眉峰攢在了一起,薇拉深吸了一口氣,頹然放棄了自己那些愚蠢的話題,黑暗精靈哪會有歡喜情愛?就連這個詞語都晦澀繞嘴,伊恩根本不懂情愛,他對自己,無非就是個慾望。

  都已經這樣了。

  薇拉閉著眼,情緒一點點平復下來,在伊恩正不知道怎麼辦好的時候,薇拉忍著疼痛,慢慢直起腰,摟著他的肩膀,攀附在他的身上,雙腿盤在了他的臀後,慢慢地移動腰肢。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9:15

卷三 第四十七章 作惡

  伊恩不懂控制,薇拉只能紅著臉,死死地夾著他,命令他不許動,指揮著伊恩坐在床上,而自己圈著他的腰,坐在他的腿上,慢慢地輕扭移動,巨大的充實感使她疼痛,但她仍舊扶著伊恩的肩膀,緩緩地起落著。

  她的指甲很有力的摳著他的肌肉,很有威脅意味。伊恩雖然不覺得有多疼痛,但懷裡的薇拉首次這樣主動,讓他覺得很新奇。他一邊強自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一邊扶著薇拉的腰幫助她上下移動,試圖稍稍加快她過於緩慢的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這種緩慢的動作對兩個人來說都像是一種折磨。慢慢地,薇拉的身體在悄然發生著變化,那種酥麻酸脹的空虛感快速地襲來,讓微癢刺痛的感覺從花蕊往身體深處侵擾……

  那裡好癢,癢得她難受,一股熱流順著窄細的甬道直接澆在了伊恩的龍首之上。

  伊恩冷不丁哆嗦了一下,感覺到那裡因為這股熱流而讓他的進出變得比較順暢,看著眼前不斷起伏的一對嬌乳,金色的長髮迷亂地披散在白玉晶瑩的身軀上,伊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低吼一聲,轉身將薇拉壓在身下,使勁拉開她的雙腿,瘋狂地開始了律動。

  「啊……啊……」疼痛感消失,薇拉再一次嘗到了銷魂攝魄一般的滋味,無法壓抑的呻吟出聲,那嬌弱酥軟的聲音引得伊恩更加的用力。

  「唔……」這荒唐而淫蕩的聲音讓薇拉面紅耳赤,可是她的身體卻無法抵擋這樣的歡愉,她死死咬著自己的小拳頭,整個玲瓏的身體因為伊恩的猛力而一上一下的伏動。

  伊恩放下她的腿,一隻手摩挲著去掐捏她的一團山峰,黝黑的指尖對比著雪白,鮮明的刺激讓伊恩更加的用力,他幾乎想要將薇拉頂穿,狠狠地將她頂出去,再用一隻手將她拖回來,如此反覆。

  像是不滿她將那嬌啼摀住,伊恩俯下身,牢牢的抓住她的雙手,直視她迷離的,泛著水色的藍色大眼。

  「別捂著,我喜歡你叫,再叫大點聲!」他毫不臉紅的要求,同時咬著牙低啞地喘息,一雙紅色的眼睛似乎隱隱發黑,同時下身又一個狠狠的深入,讓她全身顫慄,「這感覺真好,你夾著這樣緊……哦,女神在上,哦不,侍奉女神也沒有這樣的快樂,你真棒……真棒!」

  毫不掩飾的讚美,沒有一絲的虛偽,這個年輕的黑暗精靈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在飄蕩,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為身下的這個女人在顫抖。深深地吻住她,有力的衝刺一直沒有停止。

  薇拉被他的話刺激的渾身發燙,他粗糲的掌心指尖用力地揉捏著她的乳房,上面的紅櫻桃硬的像是顆小石頭,這樣讓她另外一顆渾圓倍感空虛……薇拉覺得自己的甚至在慢慢消散,一種無法言說的奇妙感覺越來越強,讓她完全拋卻了禮義廉恥,一雙纖細筆直的長腿緊緊地盤在伊恩的臀後,拉過伊恩的另一手放到自己被冷落的胸上。

  伊恩沒什麼技巧,愣頭青一般只想著也把自己塞進那妙處才好,那硬鐵就隨著他的想法,死命地在蜜穴裡橫沖直撞,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深……

  「伊恩……」薇拉攬著伊恩脖子的雙手忽然收緊,身體緊繃,一聲毫不壓抑的呻吟從嗓子裡溢出,伊恩只覺得薇拉的花蕊一陣抽搐,自己的下身被那花徑死死咬住,溫熱的水流奔湧而出,隨著他每一次的進出發出「噗噗」地聲響。

  伊恩如同野獸一樣低吼一聲,越發的加快速度,身體微微一僵,終於將他火熱的種子爆發在她的體內。

  薇拉被燙得直抽搐,好一會兒,才軟著身子,癱在床上,感受那餘韻讓她嬌小的身體一陣陣顫抖。

  伊恩趴在她的身上,並不將自己已經軟下來的巨物退出來,而是用手指留戀的在她細膩的肌膚上滑動,眷戀這一刻的寧靜。

  從出生開始,他的生活就沒有寧靜,為了生存,他必須戰鬥,時刻警惕來自於同胞間的陷害和殺害,從他第一次拿起武器開始,他就僅僅是一個戰士,為了生存而不斷戰鬥的戰士。

  只有蜘蛛女神才知道,他的未來在哪。

  他牴觸著,厭倦著,憎恨著,卻又不得不與他卑鄙狡詐的同胞們同流合污。

  他緊緊地摟著薇拉嬌軟的身體,突然覺得,自己再不是一個人了,就像他們此時無比融洽的合二為一。

  他若有所思看著懷中的人類女子,一手把玩著她酥軟的胸部,一手捲起一絲金色的長髮在手中把玩。

  窗外的石柱已經變換了顏色,他們這一場淋漓酣暢的盛宴進行了很久,懷中這個不及他高的人兒卻因為勞累,慵懶地半眯著雙眼,金色的長髮流瀉在瓷白的肌膚上,好像秘銀一樣散發著誘人的光澤,她的胸口還在急速的喘息,眼睛半垂著,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她就這麼光裸著躺在他的懷裡,一隻手臂堪堪遮擋住了她胸前美好的風光,修長的脖頸,精緻的鎖骨,圓潤小巧的肩部都暴露在他的視線中。

  他知道,再往下,就是平坦的小腹,纖細的腰肢,鬱鬱蔥蔥的密林下,藏著讓他食髓知味的密洞,修長筆直的雙腿,他還記得,那雙腿緊緊纏在他身上的銷魂滋味。

  不知何時,手指已經放開了她的秀髮,轉而在她的身體上流連,帶著厚繭的修長手指輕輕滑過她細膩的肌膚,玲瓏的曲線,著魔地看著自己和她完全不同的膚色,卻映照出如此和諧的淫靡之光。

  他再也忍不住,用唇舌代替手指,帶著不屬於黑暗精靈的溫柔,輕輕地吮吸了下去。

  「別……嗯……別……」感覺體內的巨物有復甦的跡象,薇拉急忙拉住她作怪的手,反身抱住了伊恩,不讓他的唇舌繼續向下。

  伊恩難得再一次聽話的停住動作,卻沒有順著她的意思離開那潮濕溫軟的洞穴,而是面對面的享受著她的投懷送抱,一隻手順著她後背的曲線游曳,抓著她挺翹的臀輕輕地技按揉捏。

  這樣的姿勢太容易差槍走火。

  「伊恩,」她的聲音不同於平時的清澈,帶著慾望後的低沉沙啞,格外的誘人,「你還沒說,你怎麼這麼快回來了?見到你父親和姐姐了嗎?怎麼受傷的?」

  伊恩只是對性事單純,並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薇拉有轉移話題不讓他繼續的嫌疑,他撇撇嘴,不滿地掐了一下薇拉的臀部,換來她面紅耳赤的驚叫,才慢悠悠地開口:「我並沒有見到我父親和坎蒂絲,卻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誰?」薇拉的臉火辣辣地,她儘量不去想剛剛她怎樣火熱的纏著伊恩求歡,這不是一個貴族姑娘能做出來的事,她從身後抓住伊恩的手,卻被他反手握住,拇指摩挲著她的掌心來回把玩。

  見她臉色紅潤,伊恩砸麼著淡色的唇回味著剛剛自己在她身上肆意馳騁時的狂浪喜悅,她在自己身下的低喘嬌吟,不由抿嘴笑了起來。

  黑暗精靈的面容雖然精緻,可是表情卻單一,尤其是常年遭受女性們奴役和壓迫的男性,面目表情更是少的可憐。薇拉自從認識伊恩以來,他就一直冷酷著一張臉,冷峻之外的,就是鄙視不屑,從未見他這般笑容,再配上他精緻漂亮的容貌,竟然讓薇拉驚豔地挪不開眼。

  她如此看著自己,讓他想要不停地撩撥。伊恩探頭吸了一下她嬌豔的唇,然後移到她耳垂上輕咬了一下同他尖耳朵完全不同的小耳珠,滿意地看到她身子顫抖了一下,笑得更加得意,就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孩子。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剛剛還說我是骯髒的卓爾!」他在她耳邊惡狠狠地說道,卻故意貼著她粉紅的耳朵吹氣,非要惹得她全身酥麻,軟綿綿的貼著他才行。

  黑暗精靈是最記仇的種族。

  薇拉咬著唇,心裡恨死了伊恩,垂著頭,抿著嘴倔強的不說話,還用兩隻軟綿綿的小手使勁推伊恩的胸膛,就希望自己離他遠遠的。

  「生氣了?你那麼說我,我都沒生氣!」伊恩呲著白牙,覺得這麼和薇拉說話很有意思,他一手攬住薇拉的肩,一手攬著她的腰,將她拉進自己,下身更是惡意地頂了頂,「怎麼,你想要再來一次?正好,我總覺得剛才沒盡興!對了,我有個問題,為什麼開始你會疼?你纏著我腰時的樣子真好看,夾的我也很舒服,下回你也這麼夾!我喜歡你坐在我身上晃腰的動作,我能看見你的表情,還有這裡,」他捏了捏薇拉的胸,「它們晃動起來的樣子,比魔法師絢爛的魔術還要美!」

  薇拉是真的要哭了。

  她頭次經人事,是在神智昏沉之下,說起來,這次才是她真正意味的第一次,她甚至能記住每一個細節,這讓她羞愧之極。可是,這個卓爾居然大膽的宣之於口,還下回……

  伊恩顯然還未盡興,搜腸刮肚的找著適合的精靈語準備繼續敘說,薇拉趕緊摀住他的嘴,再讓他說下去,她的臉都可以煎魚了。她力圖鎮靜下來,趁伊恩沒反應過來前,靈活的一扭身,逃出他的懷抱,剛一起身,伊恩的那東西「噗」地一聲滑了出來,一股熱流刷地就流了出來。

  她急忙披上衣服,卻欲哭無淚的發現,自己的衣服早就被伊恩撕扯的不能穿了,她狠狠地瞪了仰躺著床上,不要臉地暴露自己全身的伊恩,扯過他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9:31

卷三 第四十八章 逗弄

  等薇拉終於收拾好心情,轉過頭來面對伊恩的時候,那個逞兇逞惡的黑暗精靈已經伏在床上,無聲無息地睡了過去。

  薇拉的臉青青紅紅地變換了數次,才走過去,俯身看著黑暗精靈身上的傷口。

  藉著微弱的魔光,薇拉細細端詳這個幾乎同黑色融為一體的年輕精靈,他的睡姿緊繃,雙手警惕似地貼在腰間,似乎只要稍有異動,他就會靈活地跳起來,用他的彎刀直接插進敵人的胸膛,他銀白的長髮散在肩上,好像為他平添了一種脆弱。他的鼻子挺直而精緻,淺色的唇倔強的緊密著,一如他頑固執拗又肆意不羈的個性,即使他緊閉著眼,薇拉也能想像到,他緋紅色的雙眸閃爍怎樣凌厲而警惕的光。

  薇拉咬了咬牙,在黑暗中摸索著從房間裡找出能夠治癒傷口的魔法藥水,為伊恩一一倒在傷口上,又餵他服下了計量不小的治癒藥水,看著黑暗精靈的氣息逐漸平穩,薇拉才算鬆了一口氣。

  伊恩並沒有睡熟,他能感覺到人類少女正用一雙柔軟的小水為他的傷口上藥,記憶力奶白色的小手比精靈的雙手還要纖細,因完全不適應做這樣精細的,她總是會不經意地觸碰到他的傷口,麻痛不斷刺激著他的神經。

  牧師們賦予祝福的治癒藥水再一次證明了他們的功效,不過半個小時,伊恩便搖搖晃晃地從床上爬了起來,他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癒合,身體中失去的力量也正在迅速的回歸,肌肉還有些痠痛,治癒藥水再神奇,也完全做不到紓緩肌肉中沉澱的疲勞。

  可是,他或是他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他瞭解黑暗精靈的行動速度,也知道奪心魔們恐怕也沒什麼耐心了。

  但是他沒想到最先行動的居然是康斯坦斯。

  當他決定帶著人類少女從二樓的陽台逃離時,班瑞家族的上空,想起警鈴。

  伊恩和薇拉從陽台上往外望著集結在大門之外的侵略者,伊恩一眼就認了出來,那些士兵身上,帶著菲布蘭契家族的族徽。

  「不,這不可能!」伊恩揉了揉他天生紅外視線的緋紅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那些士兵。

  「怎麼了?我們得快點離開!」薇拉調開自己的魔法寶石,看著大門之外人數眾多的士兵,憂心忡忡地催促道。

  「我們現在跳出太危險,簡直就是活靶子!」伊恩拉過薇拉,將她整個人圈在懷中,精緻的下巴正好頂在她的髮旋兒上,他小心翼翼地在窗簾後隱藏身體,「我們得等他們攻擊到這裡才能離開,趁著慌亂。」

  薇拉知道他說得對,她掙扎了一下,卻被黑暗精靈修長的手臂緊緊地固定在懷裡,貼著薄薄的衣衫,薇拉能感受到他炙熱的體溫和平緩跳動的心臟。

  「你放開我,這樣……這樣太彆扭了!」隱藏在金髮下的耳朵,因為想到剛剛肌膚相貼的畫面而變得綺麗粉紅,黑暗精靈的平穩地氣息讓她莫名覺得心悸,竟然她一時忘記了害怕。

  攻擊的信號一響,伊恩敏銳地撲捉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他發出不屑地冷哼,「她真是太自不量力,和那種人結盟,簡直是自不量力。」

  「誰?」薇拉敏銳地撲捉到了伊恩的情緒,「你看到了什麼?」她努力抬頭想要看清黑暗精靈的表情,卻在轉頭間,雙唇擦到了柔軟又緊致的肌膚。

  抱著少女的身體一僵,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少女奶白色的肌膚上迅速騰起的嫣紅,又望了望樓下的戰場,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有某種邪惡的心思在緩緩的升起。

  他慢慢俯下身,貼近少女的耳畔,輕輕呼出一口氣,敏銳地感覺到少女約見升溫的體溫,即使不用他的熱感應視線,他也能夠覺察到少女這時的影像一定是紅色的。

  這可不好。

  他歪了歪頭,豁然抬手放出一團黑色的結界。

  正努力將自己的視線固定在即將要發生惡戰的廣場上,突然整個視線被黑暗佔據,嚇了她一跳。

  「別害怕,你的體溫太高,容易被發現。」

  伊恩如此說著,卻知到自己的黑暗結界並不能持續太長時間,然而等待時機的過程太漫長,他總要找點事情做。

  雖然還有疑慮,但薇拉下意識地相信了伊恩的話,視覺被限,卻似乎將聽覺和感覺放到了十幾倍。

  在身後傳來窸窸窣窣地聲響時,少女敏感地覺察到不對勁。

  「大門外是菲布蘭契家族的士兵。」黑暗精靈特有的腔調在她耳邊小聲想起,有種聆聽詠歎調的愉悅,只是清澈的嗓音似乎已經發著低燒而略微的沙啞低沉。

  「那不是你的家族?」

  「沒錯,那個注定走向滅亡的家族……」

  伊恩諷刺地輕笑,沙啞的嗓音飄蕩在耳中,似乎一片暖色的湖光彷彿幻化成了萬道盛芒,讓少女覺得誘惑。

  這個黑暗精靈是個矛盾地結合體,邪惡又單純,灑脫又固執。

  少女沉浸在精靈語的優美中,突然肩膀被握住驀地一轉一拽,因為突然,薇拉一不留神就被攬著坐在了黑暗精靈的腿上,臉頰邊是溫熱的呼吸。

  「你、你做什麼?快放開我!」

  「別動,我還有些頭暈……這種黑暗結界雖然不是魔法,不浪費體力,但卻有時間效力,空間越大,時間越短。」伊恩嚴肅地信口胡說。黑暗結界不管大小,時間效應都差不多。

  他一手攬著少女的肩膀,一手貼在她的腰側,輕聲低語。

  少女不敢再動,渾身僵硬地被牢牢固定在黑暗精靈的懷中側坐,感受著身下,黑暗精靈的富有力量的大腿。

  「外……外面、外面怎麼樣了?」

  「布麗姬特下達了攻擊命令。」黑暗精靈的聲音平穩,在感受到黑暗結界漸漸消散的時候,再次釋放出了一團。

  「咦?你認識?」

  「我的姐姐,三姐。」聲音中難掩伊恩對這位姐姐厭惡和諷刺,「我殺死了大姐貝蒂,本來順位繼承人會是我的二姐,也就是我的養母坎蒂絲……布麗姬特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呢?唉,薇拉,你知道樓下有多少菲布蘭契家族的士兵嗎?」

  薇拉現在心裡亂成一團,不僅僅因為一向冷漠少話的伊恩此時的滔滔不絕,更因為,這個黑暗精靈少年,貌似第一次認真地叫了她的名字。

  「菲布蘭契對外宣稱擁有二百三十名精兵,全由我的養母,坎蒂絲所訓練,其實,裡面還隱藏了從各個家族挖掘出的男性戰士和其他戰敗家族的俘虜。」

  「咦,我覺得,樓下的人數要比這些還多吧?」

  「嗯,因為你少看了一個人!」

  「誰?」

  「康斯坦斯!」

  「什麼?他們結盟了?那些士兵中,有傭兵?可是康斯坦斯不是班瑞家族的……」

  樓下已經傳來了短兵相接的聲音,不同於薇拉記憶中,人類戰鬥的殺聲震天,哀嚎遍野,黑暗精靈的攻擊悄無聲息,即使在大範圍的戰場上,黑暗精靈也在發揮著潛行和隱藏的優勢。聲音越來越近,正當薇拉想要從伊恩懷裡掙脫出來,勸說伊恩快點逃跑時,一隻溫熱的手掌,在黑暗的掩飾中,劃過她襯衫下的下腹,摩挲著向下探去。

  薇拉頓時倒吸一口氣。

  數隻短鏢在身邊呼嘯而過,扎進木質的床板發出鈍錯之聲,或是打在秘銀的裝飾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

  「做什麼?都、都什麼時候了!」

  少女驚的臉色煞白,幾乎想要跳起來狠狠掐住黑暗精靈纖細美麗的脖子。

  「噓,乖乖別動,小心被發現了!」

  少年異常嚴肅認真地警告她,再一次釋放出一團黑暗結界,一隻手勾開垂下的襯衣,沿著光滑地小腹一路向下,在少女敏感之處細細磨蹭了兩下。

  薇拉頓時滿臉驚恐,大氣不敢出,喉嚨裡的尖叫被她死死地壓抑在喉嚨中,只能緊握著對方的手腕,想要把這隻作惡的手拽出來。

  勾拉揉捏,精靈的手指纖細而靈巧,覺察到手指下已經一片黏膩濕滑,少女捉著自己的小手不知因為害怕還是害羞在微微發顫,伊恩笑得越發邪惡,指尖一送,擠入濕熱幽窄之地。

  「是不是這裡?讓我無比快樂的地方?」伊恩舔著她的側臉,漫不經心地透過陽台的欄杆處,看著下面幾乎無聲無息的戰爭。

  菲布蘭契和康斯坦斯的傭兵團隊班瑞家族有絕對壓倒性的優勢,因為蜘蛛女神的石像意外被偷,各大家族的主母包括班瑞家族的高級祭司都集中在蜘蛛教院中,即使布麗姬特還沒有達到高級祭司的能力,一個擁有蛇首鞭的女性對於男性也是很有威懾力的。

  細長的手指在幽徑不斷地深入,擠壓開拓,像是找到了一個極佳的玩具,看著懷中少女緊緊咬著唇,雙頰泛紅,伊恩揚了揚眉,覺得自己發現了一項了不得地遊戲,指腹揉捻著周圍的嫩肉,模仿著剛剛結束不久的那場歡愛地頻率,在少女的花徑中來回地出入。

  薇拉措手不及,一聲呻吟頓時要冒了出來,很快又被嚇得立即咬著手背努力忍耐。

  對面的陽台上,隸屬班瑞家族的女性祭司剛剛抽出鞭子,就已經被數隻箭羽射中,她手中的蛇首鞭驟然落地,緊緊纏縛在她的腳踝上。

  他們的這間房間,一直安靜無聲。

  伊恩知道,看守的黑暗精靈和暗哨,早就被換成了康斯坦斯的人。

  他們現在很安全,如果一旦發出異動,不僅會被亂矢射中,也會被康斯坦斯的人絞殺。

  自然,這些不能告訴懷裡的人類少女。

  他悠然地想著,腦字卻快速地旋轉,琢磨著計劃,無論是康斯坦斯還是布麗姬特掌握了班瑞家族,他都必死無疑。他一點點琢磨著各種計劃的可行性,手下卻愈發肆意攪弄,直到一潺熱流,沿著指縫滑下,懷中嬌軟的少女無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咬著他衣下的肌肉,急速的喘息,他才慢慢把手指抽出。

  黑暗結界早就消散,伊恩將濕淋淋沾滿透明黏液的手指放在少女的面前,低聲問道:「看到了嗎?你那裡想要了對不對?一根手指是不是不夠,想不想要我這裡進去?」

  一邊說著,一邊用濕漉漉的手拉著奶白色的小手往自己抬頭的火熱上觸。

  「你……你混、混蛋,下流!」薇拉臉腦門都通紅一片,怒目控訴。

  「可惜時間不夠。」黑暗精靈惋惜地說,「你的身體真棒,只是我還沒有都探索到,下次我們繼續?」

  薇拉膽顫心驚地琢磨著『探索』的意義,咬牙切齒地說:「沒有下次了。」

  伊恩聳聳肩,遺憾地幫薇拉拉好衣服,又用魔法斗篷將她包了起來,看了一下陽台下意料之中的屠殺,輕聲囑咐:「別出聲,別亂動,抓好我,我們要離開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9:39

卷三 第四十九章 魔城

  康斯坦斯滿意地看著家族對班瑞家族的瘋狂掃蕩,他注意到布麗姬特臉上的得意和張狂,不禁咧唇一笑,雙眼中,卻不含任何笑意。

  他很滿意這個女性帶給他的瘋狂情事,比以往任何一個女性都能讓他達到高潮,她不像傳統的黑暗精靈女性那樣在情事上要求絕對的控制權和強勢,這個擁有曼妙身材的卓爾女性知道怎樣挑起男性埋藏在心底的慾望。

  不過很可惜,空有美妙的身材和對權力的無比渴望,卻沒有一個聰明的頭腦與之相匹配。

  康斯坦斯的目光往向二樓一個不起眼的窗檯,那裡安靜如初,他的手下嚴密的監視著那個房間,同樣也是一種保護,他可不想讓那個能時刻勾起他性趣的人類少女受到任何傷害。

  那樣奶白色的小人兒,合該被他壓在身下,聽她呢喃地哭泣和呻吟。

  士兵們的動作很快,那些不願意投降,不願意宣誓效忠的男性很快被殺掉,而那些班瑞家族的奴隸們動作就慢多了,許多奴隸四下打量著,想要找尋脫逃的路徑:因為他們內心都知道,自己這次是注定要完蛋了。但是死亡所帶給他們的恐懼還不及黑暗精靈的魔影恐怖,所以他們也不敢逃跑。反正魔索布萊城的每個出口都被黑暗精靈的魔法給看守者,他們能逃到哪裡去?每個奴隸都看過卓爾族精靈在拷打對待俘虜奴工的殘酷景象。他們乖乖地放下武器,縮著脖子跪在角落裡,等到命運之神的安排。

  似乎進行的差不多了。

  康斯坦斯看著布麗姬特猙獰地大笑著,用蛇首鞭奪取一個個士兵的性命,對身邊的副手使了個眼色。

  那矮小的黑暗精靈立即身形一縮,完美地隱藏在了漆黑的環境中去。

  不一會兒,被俘虜的班瑞家族女性祭司陣營裡突然傳出了騷動,十幾個女性和低階祭司掙開了緊縛她們的繩索,她們快速地殺了警衛,逃向班瑞家族恢宏雄偉的大門。

  同一時間,二樓的某個房間,一道黑影快速地翻騰而下,在沒有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成功的從班瑞家族無人看守的側門逃了出去。

  「該死的,放箭,放箭,殺了她們,殺了她們!」

  布麗姬特瘋狂地大喊,然而已經遲了,當勝利的喜悅沖昏了菲布蘭契家族士兵們的警惕性,當他們像大門處射出短箭時,沒來得及翻越大門的卓爾精靈們居然反身,將逃出去的道路堵得嚴嚴實實,用自己的身體為逃跑成功的卓爾擋住了如雨般的箭矢。

  「不,該死的,該死的!」布麗姬特瞪著前方咆哮,揮舞著手臂,「快,追!殺了她們,絕對不能讓她們活著離開!」

  布麗姬特驚懼地看著俘虜們消失不見的甬道,大口大口喘氣,粗噶的呼吸聲與毫無意義地怒吼不斷從口中滾出。她失控了一陣子後,一個清晰的聲音傳來,蓋過了她腦中種種憤怒和恐懼交織的喧囂聲浪。

  「冷靜!別擔心,我的愛人,你現在已經是發菲布蘭契家族的主母,注意你的儀態!」

  康斯坦斯寬大的雙手按壓住布麗姬特的雙肩,在她身後的身形,高大而安全,然而她的眼中閃爍的卻不是安慰,而是惡意的光!

  「哦,你這個卑賤的男性根本不懂,我們是在班瑞主母和班瑞家族精英不在的情況下偷襲成功的,可是,一旦那些該死的人逃到蜘蛛教院,我……我就完了!」布麗姬特甩開康斯坦斯的手,憤恨地說:「都怪你,是你出的主意,讓我同你一起偷襲班瑞家族,如今,我不僅不能憑藉這次機會奪取菲布蘭契家族的主母之位,很可能還會被審判,班瑞主母和我的母親不會放過我的!」

  「冷靜點,布麗姬特,我不認為這是一件壞事!」康斯坦斯冷靜地說道,看著布麗姬特的眼神如同看著一個死人,她語氣裡對男性充滿不屑和鄙視的語氣,讓他諷刺地勾起嘴角,他會讓她看到,男性,是怎樣在這個母系社會中建立功勛的,他要留著這個自大的女性,讓她真實的感受到男性是怎樣壓在她的身上,聽她高呼求饒的!

  「你說什麼?」布麗姬特危險地怒視著康斯坦斯,他的這句話無疑是在嘲笑她的愚蠢,一陣細微的嗞嗞聲,飛快地甩向康斯坦斯的臉。

  康斯坦斯一側身,奪過了被蛇首直接命中的危險,快速地伸手,扭住了蛇頭,「我真是太傷心了,布麗姬特,我以為你是愛我的!」

  「哈!別說笑了,康斯坦斯,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們不過相互利用,我怎麼會愛上一個低賤的男性?你的計劃讓我陷入了困境,甚至可能會死,殺了你,已經是我的仁慈,到時將你的屍體一送,只要說是你反叛班瑞家族,大開屠殺,我不過是趕來救援……」

  「的確是好辦法,不過,布麗姬特,班瑞家族的神寵還在,只要班瑞主母詢問過蜘蛛神后,一切都會真相大白的!」

  康斯坦斯帶著諷刺的笑容刺入布麗姬特的骨髓。她眯起眼睛,故意緩慢而明確地將手中的蛇首鞭一陣。

  「您選了個好時間進攻,同樣,你也選了好時間晉陞!」康斯坦斯冷靜地解釋道,顯然一點不將布麗姬特的威脅放在眼中,「蜘蛛女神的石像被偷,蜘蛛教院被偷襲,數十高階祭司被屠殺,這讓所有人震驚,各大家族的精英和主母都在蜘蛛教院,您選在這個時機偷襲班瑞家族再合適不過了。俘虜的逃跑,您不必擔心,我本來還想勸您放過一個俘虜前去報信!」

  「什麼?」布麗姬特收回鞭子,若有所思地看著康斯坦斯,「什麼意思?」

  「別忘了我們的規矩,我親愛的主母大人!」康斯坦斯看著她放下蛇首鞭,伸手拉住她的肩膀,「我們回神殿,親眼見見您攻下的榮耀!我的愛人,不要質疑我的忠誠,不久後,我將雙手為您奉上整個班瑞家族!」也會親手送您下地獄!

  高大的半精靈卑微地親吻他懷中卓爾女性的手指,如是想到。

  「先聽聽你的計劃吧,半精靈,最好讓我滿意!」布麗姬特得意地看著半精靈彎下挺直的腰,輕鬆臀胯,搖曳多姿地走向班瑞家族無與倫比的神堂。

  這一夜,整個黑暗精靈的歷史將被改寫,而薇拉・蘭尼斯特,如同這場巨變中最微小的一粒棋子,然而一切變故,都是由此開啟的。

  ※※※※※※※※※

  伊恩帶著薇拉在隧道中快速地奔跑,敏銳地目光捕捉沿路熟悉的風光。

  這裡是魔索布萊城,這裡是伊恩・菲布蘭契出生,成長的地方,這裡是伊恩・菲布蘭契厭惡憎恨的家鄉。

  快速地奔跑扯動身上快要癒合的傷口,在一條逼仄的隧道前,他拉住了氣喘吁吁地薇拉。

  「怎、怎麼?」薇拉扶著自己的膝蓋,疑惑地看著神色安靜地黑暗精靈。

  他沒有說話,而是拉著薇拉悄悄滴走出狹窄的隧道,薇拉注意到他的情緒很低落,那雙一直直立的尖尖耳朵似乎也有些頹喪地垂著,看關注著精靈少年的表情,安靜地陪伴在她的身邊。兩人走過學院前的廣場,那裡似乎還殘留著不久前那場屠殺所留下的血腥味。

  伊恩抱著薇拉,躍上了一塊突出的岩峭,最後一次俯瞰魔索布萊城。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他靜靜地問身邊的少女,卻並不是期盼她的答案,「這是魔索布萊城,黑暗精靈的永恆城市,它是我的家鄉,可是我在這裡並沒有歸屬感,即使我是主母最小的兒子,即使我有一位能力超眾的母親,我仍舊是一名低賤的男性,必須聽從於女性,絕對地服從女性,永遠是女性的附屬品!」

  「人類,也是這樣的生活嗎?」他偏頭,一雙迷茫地眼睛看著薇拉,「不知道人類會不會像我一樣?」

  薇拉突然覺得無法理直氣壯地回答她這個問題,在塔馬關淪陷前,她是足不出戶地千金小姐,是永遠高貴矜持的貴族少女,她享受著父母兄弟的疼愛,享受著僕人無微不至的服侍,以一個貴族小姐來說,她是幸福的。

  然而,有多少人會像她一樣的生活著?

  「你也不知道嗎?」伊恩看著薇拉,低聲說:「學業,成年,成為家族的武技長,或是像父親一樣,成為某個女性的侍父,這就是黑暗精靈男性的一生。我們有數百年漫長的生命,能做的卻僅僅這幾件事!女性們虛偽戀權,男性們已經失去了該有的驕傲,所剩的,就是狡詐陰險的個性和不斷殺伐的本能。」

  伊恩親身經歷過這一切,母親的漠不關心,姐妹們的虛偽利用,學院同學的背叛,家族之間永不止息的戰爭。

  「我不想將這一切歸咎於我們信奉的蜘蛛女神,也許黑暗精靈本性中就有這樣的血液在流動。」他低頭看著同樣思索的薇拉,「我的養母將我教育成與這裡格格不入的人,我生性好奇,喜歡冒險,我常常能在坎蒂絲眼中看到欣慰和擔憂,我不適應魔索布萊城的陰謀和算計,卻喜歡這裡到處充滿危機和冒險,我的血液中,流動著同胞狡黠的血液,同樣又擁有著不被同胞認同的靈魂,不,是我自己不被認同的靈魂,這讓我感到孤獨!」

  當「孤獨」兩個字從黑暗精靈少年的口中說出時,他懷中的少女僵硬的身體微微一顫後,慢慢柔軟了下來。

  「我的家鄉叫塔馬關,」在少年臉色沉鬱,被安靜包圍時,薇拉慢慢開口,「我的城主父親是一個嚴肅的男人,但是他會摸著我的頭髮,慈祥地微笑;我的母親是沒落的貴族之女,溫柔嫻靜,會愛憐地叫我『拉拉』;我的兄弟姐妹眾多,和我最好的是我的哥哥尼爾,如果塔馬關沒有淪陷,在我十八歲時,會成為他的新娘。」

  「新娘?」伊恩靜靜地聽著,直到一個陌生的詞彙出現。

  「嗯,就是伴侶、夫妻的意思。」

  伊恩的眉頭緊蹙,拉進了薇拉的小手,這個詞彙讓他覺得難受,如同自己的東西被人覬覦。

  「可是一切都不在了,就像空氣裡的魔光,稍縱即逝。」

  在聆聽了黑暗精靈的內心,那種抗拒,怨恨等等情緒都化為了一種淡淡地同病相憐。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09:50

卷三 第五十章 寵物

  伊恩再一次回望整個魔索布萊城,他的出生之地,他族人之魔城,少年時代的生活似乎隨著魔光閃現而歷歷在目,吉光片羽的閃現。

  他拉著懷裡的少女跳下岩壁,腳步輕快。

  「我們要去哪兒?」

  他拉住少女柔軟的小手,將身後的一切拋之腦後,他喜歡和這個人類在一起,拋棄他所厭惡的城市和生活,未來將是一種冒險而刺激的生活。

  這樣的想法讓他心情激昂無比。

  並不是在魔索布萊城的生活不刺激,而是這種刺激和危險都是女性卓爾賦予他的,並不是他自己追求的;他也並非只為了刺激而離開魔索布萊城,他不信任黑暗神后,他不相信他的同胞,他不相信這個城市,離開讓他得以解脫。

  當你度時如日,度日如年,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他知道,離開後,在幽暗地域的城市之外求生,只要抓到訣竅,糧食不至匱乏;只要懂得隱藏,生命安全也無虞。然而在擁擠熱鬧的城市之外,幽暗地域有的只是孤寂。

  可是現在,當有個人能夠分享你的孤獨,當有個人理解你的內心,一切的困難似乎都成為了對未來生活的美好憧憬。

  「去哪兒?」當然是回地表!

  這是薇拉至今仍舊能活下來的信念。

  可是,她偏頭看向身邊的黑暗精靈,他的嘴角因為好心情而得以柔和,面目表情是她自認識他以來最為輕鬆恣意的。

  她知道,如果沒有她的出現,如果沒有她哥哥的詭計,這個黑暗精靈將會和所有的黑暗精靈一樣,從蜘蛛教院成功的畢業,成為家族的武技長,參與魔索布萊城的所有黑暗和陰謀,同這個城市一起為蜘蛛神后效力。

  她打破了他本應該如此的生活。

  如今,這個年輕的,與眾不同的黑暗精靈已經無家可歸。

  魔索布萊城的生活,讓她從一個懵懂的少女迅速成長,她的雙手沾染過鮮血,她的眼睛看見過背叛,她的耳朵聽見過陰謀,為了生存,她似乎曾努力將自己融入卓爾這個邪惡的民族。

  逃跑前的那一幕,她記在心上,也在腦海中分析了數遍。

  班瑞主母將會知道自己的家族被攻擊血洗,這個活了幾百年的女性卓爾,浸淫權力幾百年,不僅僅是第一家族的統治者,更是整個魔索布萊城的統治者,她不會輕易地放過伊恩的家族,那個瘋狂的黑妮溫主母被女兒和家族雙重背叛,更要面對班瑞主母的怒火。

  兩大家族終將兩敗俱傷,可是獲利的,絕對不是那個表面上和善溫柔,其實陰險狡詐的半精靈。

  奪心魔們,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魔索布萊城會隕落的。」

  薇拉低聲輕喃。

  「我知道。」身邊的黑暗精靈突然說道,「當奪心魔出現的時候,黑暗精靈就沒有勝算。」

  沒有人會比黑暗精靈們更瞭解這個地底恐怖的生物。

  「很少有生物能夠抵抗奪心魔的心靈攻擊,」伊恩解釋道:「除非沒有心!」

  薇拉曾經直面過奪心魔,也被它控制過,心靈上完全沒有抵抗的服從讓薇拉現在仍舊感覺到毛骨悚然。

  「奪心魔絕不會單隻出現,它們雖然有著地底生物最強悍的心靈攻擊,但是它們的肉體卻最為脆弱,沒有堅硬的鎧甲,沒有銳利的武器……」

  「但他們有智慧。」

  薇拉清楚地知道這一點,能夠隱忍在自己所不屑的生物身邊數年,得到班瑞主母的信賴,單獨籌劃著奪取整個城市的陰謀。

  「你放棄了嗎?」薇拉拉住了伊恩,對上以前讓她害怕無比的猩紅雙眼,「你放棄這個城市了嗎?也許你現在回去阻止……」

  「不,並不是我放棄了這個城市,而是在更早之前,在我出生之際,這個城市就已經放棄了我。」敏銳地察覺到薇拉情緒上的波動,伊恩將其理解成不安,「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我會保護你的,我們已經那樣那樣了,你將是我的……」

  這個詞語不太好想,黑暗精靈中沒有「愛人」、「伴侶」這樣的詞語,伊恩靈活地腦袋轉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適當的詞語,難道要用「新娘」這個詞?

  雖然是少年,這個黑暗精靈仍舊有很強的種族意識,他冥思苦想,終於想到一個頗為貼切的詞語。

  「我不會拋棄你的,我喜歡和你那樣,你以後,就是我伊恩・菲布蘭契的寵物,只要你努力的取悅我,我會好好寵愛你的!」

  「……」

  如果沒有後來這句,薇拉覺得她會很感動的!!

  瞥過臉,不想去看某隻黑暗精靈過於得意炫耀的臉,薇拉默默為自己的未來擔憂。

  她快走兩步,擔心這個黑暗精靈什麼的感情果然太多餘了。

  「你還沒有回答!寵物不好嗎?難道你想做我的奴隸?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做一個保護奴隸安全的主人會不會太奇怪了?」

  ……說出這樣話的人才是最奇怪的!

  ※※※※※※

  十天?也許二十天,魔索布萊城和那些陰謀已經被薇拉和伊恩遠遠的拋在了腦後。

  薇拉關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生活?還是生存?

  一字之差,卻天壤之別。

  薇拉不只問過自己一次,為什麼不向黑暗精靈提出去地表呢?

  那個她生活了十五年,有著美好,快樂,痛苦,悲傷回憶的地方;那個有著明媚的陽光,柔和的月光,長滿紅花綠草的地方。

  可是看著黑暗精靈興致勃勃的臉,這樣的話,終究被她咽進了肚子裡。

  魔索布萊城之外,是無數迂迴曲折的隧道,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在這裡生存很簡單,黑暗精靈是天生的好獵手,然而生活卻太艱難。

  她記得,幾天前,黑暗精靈曾經不顧她的勸告獨自外出尋找食物。她不知道這幾天,也許十幾天,年輕的黑暗精靈是如何度過的,她卻是險些在黑暗中喪失了自我。

  這裡太安靜了,一切的生物為求生存,嚴密地隱藏自己,除了廝殺,這裡什麼都沒有。

  當孤寂如影隨形,生存又有何意義。

  黑暗精靈是地底生物,即使伊恩能夠同意和她一起回到地表,那麼,有著最臭名昭著名聲的黑暗精靈將如何在地表生存?

  「你在發什麼呆?」伊恩不滿地推了推薇拉,「我叫了你好幾聲了?你處理好了嗎?」

  「還沒有……」維拉低頭,有些愧疚地看著自己手裡的鏟子。

  「真麻煩!」伊恩氣哼哼地看著薇拉,「都說讓你做寵物,你非要做朋友,好吧,黑暗精靈也是有寬容心的種族,可是你看看,你連最簡單的火坑都不會挖!」

  「……」薇拉有些無語地聽著伊恩抱怨,這已經是第五十三次被他嘟囔自己沒用——從她拒絕做寵物而是選擇做朋友開始。

  「我是不知道做朋友都該幹些什麼!」伊恩一把奪過她手裡的小鏟子,用力鏟著地面的礦石,但又小心翼翼避免發出太大的聲響。「可是既然不是只接受我寵愛的寵物,就應該適當的分擔我的工作,可是,你看,你什麼都不會做,什麼都不會做!」

  伊恩還不甘心地再一次重複:「你什麼都不會做!」

  薇拉好笑地看著伊恩孩子氣的動作,無所謂地聳聳肩,「是啊,我什麼都不會做。」

  伊恩更加的生氣,紅色的眼睛瞪著薇拉,「從現在開始,我不要你做朋友了!我忍不住了,今天,今天你必須做我的寵物,我要那樣,我要進入你的身體!」

  薇拉怎麼也無法壓抑住羞澀,頓時漲紅了臉,瞪著伊恩說不出話來。

  自從離開魔索布萊城,薇拉也漸漸發覺伊恩一些沒有被挖掘出來的性格。

  例如生氣不滿意的時候喜歡喋喋不休,例如他其實比較單純好騙,其實他小性兒喜歡得意。

  他們現在正在一條蜿蜒的小地道裡,前兩天,在一隻石化蜥蜴造訪了他們臨時居住的山洞後,他們搬到了這裡。

  據伊恩說,這裡應該是被地底侏儒,一種擅長挖掘礦石的地底生物所遺棄的坑洞。

  「你又發呆,我說的你到底挺清楚了嗎?我今天就要你取悅我!」伊恩氣急敗壞地扔下小鏟子,走到薇拉身前,彎腰逼近她,幾乎臉貼臉的瞪著她。

  「……你的火坑挖好了?」

  「自然!」伊恩得意地拍拍手,隨即皺緊眉頭,「你不要在轉移話題,我決定了,今天你就得做我的寵物!」

  「你巡視好安全了嗎?有沒有聽到或看到什麼?」

  「什麼也沒有。」伊恩回答,他指了指唯一的一條道,「這裡是唯一的出入口,我在哪裡設了陷阱,如果有人靠近,我們立刻會知道的!這個地方很好,體積龐大的生物進不來,人型生物進來也需要一個個的,我們可以在這裡住一段時間。」

  「之後我們去哪?」薇拉漫不經心地問道:「你有計劃了?」

  「我們往西!」年輕的卓爾興致勃勃地說,「我想去那邊探險,出了魔索布萊城,往西後,還會有其他生物的城市。」

  「看來是個好主意。」薇拉點點頭,看著黑暗精靈流光溢彩的雙眸,溫柔地笑起來,「伊恩,你很開心?」

  「嗯,我喜歡這樣的生活!」

  是啊,喜歡。

  歡樂有人分享,失落有人關心,這就是生活,高於生存的生活。

  薇拉低頭,看著自己因為生活而粗糙的雙手,突然問道:「伊恩,你沒想過去找你的養母姐姐和父親嗎?」

  「想過。」黑暗精靈眨了眨眼,「可是找到之後呢?我喜歡這樣的生活,可是邁特和坎蒂絲卻不一定會喜歡,找到之後又怎樣呢?我覺得我們倆這樣挺好。」

  不知為什麼,薇拉的心,就因為這一句話而柔軟下來。

  那麼,她回地表之後又怎麼樣呢?沒有了親人和朋友,地表對她來說,是不是也如同沒有伊恩的坑洞,是不是不會因分享喜悅而更加快樂,不會因分享孤單而格外幸福?

  薇拉覺得自己似乎想通了什麼,她歪歪頭,看著再次被她成功轉移話題的伊恩,笑眯眯道:「伊恩,我有點餓了!」

  伊恩皺下眉,不滿地瞪著薇拉,「你幹活最少,卻吃得最多!你果然還是適合當寵物!」

  「……」

  為什麼一隻卓爾精靈要對「寵物」這麼執著?!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10:01

卷三 第五十一章 主寵

  洛斯獸的肉吃起來有點像牛肉,這是伊恩和薇拉目前最主要的食物來源。

  即使在幽暗地域,黑暗精靈也不是受歡迎的物種,伊恩和薇拉也曾路過其他城市,只是兩個人都不適合去採買。

  他們現在所用的大部分東西,都是撿的,少部分是由巧手的黑暗精靈製作的,薇拉目前的作用,僅僅是浪費食物。

  看著黑暗精靈熟練而靈活的割著烤好的肉,薇拉不禁感嘆,拋卻黑暗精靈這個種族,伊恩還真是好男人的典範。

  吃過肉,薇拉只能用溪水沖掉嘴裡的那股油膩味道,她不想抱怨,畢竟現在的生活已經很好了,不用時刻擔心自己的明天,不用擔心來自他人的惡意,生活過的悠閒自在,也不乏驚險刺激。

  吃過東西後,黑暗精靈立即啟程去巡邏。他總是要在住所的周圍進行巡視,這個複雜而巨大的地底迷宮會耗掉他很多的時間,不過他認為這是必須的。

  如果只有他自己,就不用這麼麻煩了,可是帶著薇拉,他就不得不謹慎,這個人類少女太過嬌弱,儘管她聲稱自己殺過人,伊恩覺得她那雙奶白色的小手也不適合握刀。

  今天的巡邏很幸運,他不僅利用黑暗結界趕走了幾隻灰地精,用一塊大卵石砸斃一隻幽暗地域特有的巨蟹,還抓到了幾隻穴鼠,儘管這種灰不溜秋的老鼠不怎麼合他的口味,但至少在食物稀缺的時候能夠派上用場。他在進入坑道之前將穴鼠處理好,找了一根繩子把它們成串綁在了一起,以免帶到坑道裡嚇壞了他可愛的小寵物。

  對於這一點,伊恩始終覺得很困惑,明明可以拿著刀對抗比她體型碩大數倍的食苔蟲,卻會尖叫著害怕他手中的穴鼠。

  伊恩突然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他將一隻穴鼠從繩子上解下來,扔進了坑道裡,等了片刻,聽到下面傳來壓抑地驚叫聲,才咧著嘴整理好坑道入口的陷阱,慢悠悠地走進坑道。

  「伊恩!」

  剛剛走到坑道的寬闊地,金髮的少女已經驚呼著撲了過來,伊恩皺著眉,勉強摟過少女,揚起的臉上,嘴角無聲地咧開。

  「怎麼了?怎麼這麼不注意?不是跟你說了嗎?即使這樣的坑道也不安全,你還發出這麼大的聲音,是想被穴釣蟹勾走嗎?」伊恩頗為嚴厲地斥責薇拉,臉上的神情卻與語氣相悖。

  摟著少年纖細卻結實的身體,薇拉才算鬆了口氣,從少年的脖子上抬起頭,薇拉瑟瑟發抖地看了一眼在坑道裡亂竄還發出吱吱聲響的穴鼠,皺著臉說道:「你不是說在入口處布下陷阱了,怎麼還有老鼠進來?」

  「什麼老鼠?我都說了這種穴鼠就是這種顏色並不老……我設的陷阱是防止大的食肉生物進來,又沒說可以防穴鼠。」伊恩「不情願」地摟住少女的細腰,但還是忍不住把臉貼近少女的髮頂,深深吸了口氣,他有好多天沒和她親近了,這十多天,雖然生活條件艱苦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這個不聽話的寵物非要嚷嚷著跟他做朋友。

  黑暗精靈可沒有什麼朋友。

  薇拉覺得無奈,但又沒法解釋這種穴鼠和地表上的老鼠真的很像,只不過,這裡的穴鼠真的很大,體型如同地表上的貓,兩顆大門牙十分鋒利堅硬,能啃得動岩石,比地表上的老鼠破壞力更大,也更讓薇拉覺得厭惡。

  「啊!」

  走投無路的大穴鼠突然朝著薇拉腳下跑來,惹得薇拉驚叫一聲,摟著伊恩的脖子直接跳到他的身上,兩腿緊緊地圈住伊恩的腰,死死地摟著伊恩的脖子。

  「快把它弄走,快點!」

  薇拉嚇得閉上眼睛,在伊恩的肩頭小聲地尖叫。

  伊恩的嘴已經咧到了耳根,他一手按在少女的後背,一手托著少女的翹臀,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紅色的眼睛眸色漸深,嘴上卻還不滿地抱怨道:「真不明白你害怕它什麼,它就一顆大門牙!你難道打不過一隻用門牙做武器的穴鼠嗎?雖然我沒有過朋友,但是你不覺得成為朋友的兩個人是應該能夠相互幫助,能力對等的人嗎?你什麼都不會做!你連大門牙的穴鼠都害怕!」

  「啊啊啊!你弄走它,弄走它!」薇拉將眼睛微微張開一條縫,不知怎麼地,那隻穴鼠總是出現她視野周圍,害得她根本沒地方下腳,偏伊恩就站著不動,還絮絮叨叨的說著她的不是,恨得她想狠狠掐住他的脖子!

  「在趕走它之前,我必須要跟你做個決斷,如果你堅持要做我的朋友,你就必須得自己趕跑它,而且以後趕路累得時候不能讓我背你,你得跟我分擔做飯的任務,也得出去打獵,晚上的時候不能因為怕冷就搶走我的毯子,遇到掠食者你得跟我共同禦敵……」

  「你怎麼選擇?如果你還是選擇做我的朋友,我只好把你放下來了!」

  伊恩壞心眼地踩住穴鼠的尾巴,疼得這個大傢伙吱吱亂叫,而他就扯著薇拉要把她放到穴鼠旁邊。

  「你這個壞蛋!」薇拉拚命地往他身上爬,揪著他的銀髮怒瞪著他,「你這個壞蛋,弄走它,先弄走它再說!」

  「不行,我弄走它你就會耍賴!」伊恩氣哼哼地說,「上次遇到黑夜蝙蝠的時候你也這麼說!」

  伊恩不為所動,呲牙咧嘴地想要拉回自己的頭髮,「你這個壞脾氣的人類,不要總是拉我的頭髮,唔!你還拉!」伊恩同樣瞪著薇拉,「我會被你揪成禿子的,你快鬆手!」

  「你把它弄走我就鬆手!」

  薇拉不甘示弱,乾脆兩手揪住伊恩的尖耳朵,「你不把它趕走,我就揪掉你的耳朵!」

  「啊!」伊恩輕聲喘息了一下,抱著薇拉差點腳軟地跌坐在地上,那一對尖尖的耳朵,是他身上最敏感的地方!

  薇拉趕緊抱住伊恩的頭,穩住身體,而被她埋進胸口的伊恩卻是一愣,隨即咧著大嘴無聲笑了起來,還故意使勁蹭了蹭。

  薇拉這才反應過來,重新揪住伊恩的耳朵,紅著臉使勁擰起來,「壞傢伙,你這個壞傢伙!」

  伊恩一鬆手,薇拉嚇了一跳,趕緊摟住他的脖子低頭看發生了什麼事,卻正好對上卓爾精靈抬起的頭,少年乾燥濡濕的唇猛然印了上去。

  灼熱熏染的氣息噴灑在唇邊,比氣息更炙熱的舌頭舔上濕潤柔軟的唇瓣。

  薇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立即紅著臉,用手惡狠狠地推開秘銀髮色的腦袋!

  「你這個壞蛋,色狼,你放下我,放我下來!」

  「是嗎?你是要我放你下來嗎?」伊恩抱緊她,用力踩住穴鼠的尾巴,可憐的傢伙立即哀嚎起來,吱吱嗷嗷的聲音在整個坑道裡迴響,極為瘆人。

  薇拉立即委屈地撅起嘴。

  黑暗精靈立即得意地咧開嘴,「喂,你說,你是要做我的乖乖寵物還是朋友?如果做寵物的話,我就放你下來,並且趕走它!」

  ……那個話少冷酷,單純桀驁的卓爾戰士哪裡去了!

  薇拉咬著唇猶豫半天,最終只能迫於無奈地點點頭,鬱悶地使勁擰了擰伊恩的尖耳朵作為報復。

  看到薇拉點頭,黑暗精靈頓時大笑兩聲,但卻並沒有依照約定放開薇拉,而是鬆開腳,在穴鼠還沒來得及逃跑時,一腳將它踢到了岩石上,可憐的穴鼠砰地一聲撞了個頭破血流,躺在地上不動了。

  雖然比較噁心,但也比活著強,薇拉鬆開盤在伊恩腰間的腿,從他身上跳下來,剛要說話,卻被伊恩一把抱住。

  「你幹什麼?鬆開我?」

  「為什麼要鬆開?你已經是我的寵物了,我是你的主人,我想對你幹什麼就幹什麼?」

  少年頎長矯健的身體壓了過來,呼吸滾燙地噴在薇拉的臉上,以往凌厲無情的猩紅色雙眸此刻濕軟的彷彿璀璨的寶石,眼底透著莫名的焦躁急切還有隱隱地得意,「我想抱抱你,好好摸摸,我都好久沒摸你了,我還要進去,狠狠地!」

  「無恥!」薇拉被他羞臊地伸手去捂他的嘴,「你不要臉!」

  伊恩索性不去管她說些什麼,直接抓住她的兩隻手腕往身後一折,推著她像押送奴隸一樣將她推倒在鋪了破衣服的鋪蓋上,找了件衣服,用袖子把她的雙手綁上,才把她翻過來,笑嘻嘻地說:「省得你亂動,今天我要好好研究研究你,我的寵物!」

  「伊恩!」薇拉羞惱地低吼,天藍色的雙眸裡清楚地映照出黑暗精靈得意洋洋的模樣,「你……嗚嗚……」

  強硬的吻猝然印到唇上,堵住了她一切想要說的話,靈活的舌頭撬開唇齒直驅而入,從舌尖一路掃到舌根,明明軟滑至極卻絞纏的沒有一絲縫隙,在少女溫熱濕滑的口腔中一通翻攪,貪婪吮吸向外拉扯,麻痛腫脹之後再細細掃過輕輕安撫,待到甜美津液漸漸溢出,才微微鬆開,捲纏著帶走一滴不剩。

  薇拉被吻得措手不及,只覺得自己舌頭都要被對方咬掉吞進去。

  待雙唇終於分離,一根銀絲懸掛其間,又被黑暗精靈餮足的舔去,薇拉才從羞怒中回過神來。

  「伊恩你這個……唔唔唔!」

  一團灰溜溜衣角被塞到薇拉口中,伊恩才咧著嘴笑道:「雖然很想聽我進入你時你發出的聲音,但是這裡畢竟不安全,還是這樣好……你放心,這件衣服我在溪裡洗過了!」

  「唔唔唔!」

  ……混、混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10:12

卷三 第五十二章 姿勢

  伊恩的嘴始終大咧著,摸著薇拉的腿嘻嘻地笑,一口白牙在黑暗中怎麼看怎麼陰森。

  手腕被反剪在身後極為不舒服,伊恩似乎也覺得不太方便,就攥著薇拉細白的手腕壓到頭頂,重新用衣袖綁上,身體被壓得動彈不得,嘴又被堵上不能用聲音表示對這個無恥的黑暗精靈的憤慨,薇拉只能紅著臉,瞪大水汪汪的藍眼睛,拚命地在他身底下扭動。

  伊恩的紅眼睛在黑暗中熠熠閃爍,他低頭親了親薇拉的額頭,嚴肅認真地說:「小可愛,你放心,我不會弄疼你的!」

  隨即咧開牙,無辜之極。

  ……小、小可愛?

  薇拉漲紅著臉,實在難以置信伊恩能說出這句話。

  「不對嗎?我有時候會聽貝琪她們這麼稱呼她們的男性。」伊恩歪頭想了想,他的姐姐們,甚至母親,通常不會刻意避諱這樣的場景,拜黑暗精靈敏銳的五感,伊恩甚至能在老遠就能聽見貝琪或是布麗姬特放蕩興奮地尖叫,那樣夾雜著男性痛苦嘶吼的聲音讓伊恩覺得毛骨悚然。

  他低頭看向被他壓在鋪蓋裡的柔弱少女,越發的感到滿意,在進入少女緊致的身體時,他只有快樂舒服的感覺。

  「你說你的母親喜歡叫你拉拉?」伊恩突然對上薇拉的眼睛問道。

  細長的眉毛微微一皺,薇拉不知道伊恩這時候為什麼提起這件事,狐疑地看著伊恩,遲疑地點點頭。

  「如今你是我的寵物,我也不要叫你薇拉,我得取個只能我叫的名字!」伊恩親了親薇拉柔嫩的臉頰,柔軟細膩的肌膚讓他覺得愛不釋手,濡濕的唇細細地在薇拉臉上吮吸廝磨,模模糊糊地說:「唔……啵啵……叫你什麼好呢?要取其它的名字麼?medivh?秘之銀,怎麼樣?我最喜歡的就是矮人們鍛造的秘銀……或者sin?這是黑暗居民的最高榮耀,代表鮮血……唔……好像不太適合你……」

  他喜歡用柔軟靈活的舌頭一點點品嚐她奶白色的肌膚,偶爾用淺色的雙唇夾住她臉上的細肉,故意發出啵啵地聲音,一股熟悉的熱流隨著臉上的酥麻瘙癢而流遍全身,薇拉雙眼微眯,仰著頭發出細細急急的喘息,根本沒聽清他說些什麼。

  「都不好聽,雖然我認同我的族人們將精靈語定為世界上最動聽的語言……」伊恩嘟囔著,兩隻手開始隔著衣服細細撫摸薇拉的身體,「我喜歡叫你小可愛……唔……為什麼以前沒發現……」

  修長纖細卻佈滿細繭的手指突然突破薇拉身上那件有些破舊的男式襯衣,從少女的小肚皮徐徐向上,一寸寸來到了胸前,靈活的手指沿著胸部的輪廓細細描繪,上面粗糲的細繭磨得薇拉渾身顫抖,等到手掌徹底包裹住小巧又飽滿的渾圓時,兩個人都忍不住發出一聲模糊的呻吟。

  「知道嗎?除了你下面那個可以夾住我的窄洞,我最喜歡你這裡了……」伊恩喃喃地在她耳邊吹氣,「我看過其他女性卓爾的胸部,當然隔著衣服,只有一次……我的大姐,貝琪……她在我面前脫了衣服……」

  薇拉面紅耳赤地聽著,同時又要集中注意力對抗他作亂的手。

  「我看了她這裡……」伊恩動手捏了捏握在掌中的嫩肉,「她很大,像兩坨會動的肥肉,我覺得很噁心……但是我喜歡你的……又白又滑,讓我看著很有食慾……想要,想要一口吞下去!」

  薇拉眼角都流出了晶瑩地淚珠,很想讓伊恩閉住嘴,他淫蕩又直白的喜歡逗弄地她渾身發軟發熱,粗糲的掌心與皮膚相觸帶來的酥麻持續湧出,不斷擾亂著她的注意力,而忽然捏上乳尖的手指,更是徹底打散了好不容易凝聚的集中力,薇拉晃著頭,嗚咽出聲。

  「你也喜歡這樣,是不是?」伊恩細細地品嚐她的脖頸,嬉笑著問道,手指先是溫柔的摩挲,忽然用力夾住凸起的小頭,揉捻捏拽,引得薇拉陣陣顫慄,待到原本柔軟的乳尖顫巍巍地直立堅硬,剛剛還細緻溫柔的手指猛地用力狠狠一彈。

  「嗚嗚……」

  一股電流猛然竄上薇拉的背脊,甜膩的聲音從嘴裡模糊地溢出。

  「你這裡像是會變魔術……我這樣捏捏,它就會變得像石頭一樣堅硬。」

  伊恩似乎將薇拉當做了一個大玩具,手指不停地探索,嘴裡嘟囔著各種新奇的發現。

  「我得好好看看……」

  薇拉一呆,還沒反應過來,衣服布料就摩擦著肌膚被剝開。比陽光還炙熱的眼神射在她赤裸的上身,灼熱紅暈頓時齊齊湧上薇拉的全身。

  「你的身體在變熱……我的紅外視線看你的時候,你就像一團火球!」伊恩將視線調回正常的夜視,咧著嘴笑道:「都是我不好,小可愛,你這樣熱,我都忘了幫你降溫了!」

  說著,比薇拉體溫還高的手指來到了褲子上方,解開了褲扣,修長的手指慢慢勾開貼身的內褲,貼著薇拉的肌膚往下拉。

  不、不要……

  薇拉悚然一驚,嚇得呼吸都要停罷,她開始劇烈的掙扎,嘴裡嗚嚕嗚嚕地罵著伊恩,叫他停手。

  手指突然停住,薇拉張開淚眼朦朧的眼睛愣愣地對上伊恩猩紅的雙眸。

  「小可愛,你在說什麼?抱歉,我聽不懂!」

  說著飛快地退下薇拉身下最後的衣物!

  ……混、混蛋!

  被徹底袒露在伊恩面前,薇拉幾乎從腦頂到腳趾頭都泛起一層嬌羞的粉色。

  伊恩的雙眸更加的血紅,眸色氤氳,右手輕抬起少女的右腳,讓少女神秘的私密之處徹底暴露在視線之下,一片粉白之中,嬌紅之色讓伊恩的呼吸一頓,在少女瞪大眼睛拚命掙扎時,微燙的手指輕輕撫摸上緊閉的細縫,擠開濕熱之地輕輕地撫摸。

  「嗚嗚嗚……」

  「……真漂亮,這就是讓我快樂的地方嗎?」伊恩身體早就發熱,他卻拚命地忍住想要直接衝進去的衝動,決心一定要細細觀察過少女的全身,他歪頭想了想,突然放開少女,起身離開床鋪。

  「唔?」

  所有的動作都消失了,薇拉疑惑地睜開半眯地眼睛,趕緊蜷縮著擋住自己羞愧之處,心裡舒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微微的空虛和失望。

  然而,沒讓薇拉糾結一會兒,伊恩很快就回來了,他袒露著上身,臉上脖子上都瀰漫著水汽,對上薇拉的眼睛,年輕的卓爾抓了抓頭髮,咧嘴笑了起來。

  「我知道你愛乾淨,巡視回來的時候,我忘記洗手了。」

  他興奮地撲上去,抬頭湊到薇拉面前,「你看看,我連臉也洗了。」

  薇拉有些哭笑不得,心底卻又一小塊突然變得柔軟。

  她的腿,再次被探索和好奇心極強的黑暗精靈抬起,幾乎要將雙腿壓在她身體的兩邊,少年精靈就跪在她的身體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神秘的花園。

  微涼的手指沿著中間的細縫慢慢摸索,一寸寸地勾畫撫摸,突然,好奇的孩子找到了一個極好的玩具,那嬌嫩花蕊之上,居然隱藏著一個小豆子,黝黑的手指急忙將它按住,指腹揉捻擠壓。

  「嗚嗚……啊啊……」

  前所未有的感覺讓薇拉忍不住想要逃離,卻被牢牢地固定在原地被迫承受著一波波襲來的顫慄。

  小小的私密之處很快便的濡濕一片,一股股熱流在紅眼睛的注視下緩緩湧出。

  「我……我忍不住了,小可愛,我們晚點、晚點再來研究你的身體……」卓爾精靈一向清脆明澈的聲音變的低沉沙啞,伊恩結結巴巴地看著那流著蜜汁的粉嫩洞口,急促地喘息著,他突然鬆開薇拉的腿,站起身快速地退下自己的褲子,同樣赤裸袒露在薇拉面前,再次擠進她的雙腿之間,架起了少女纖細雪白的腿。

  某個讓她熟悉又可怕的物體極快地抵上了她的柔軟,當薇拉瞪大雙眼時,那堅硬火熱的物體已經開始被逐漸加力擠入,緊密的不留一絲縫隙。

  薇拉頓時疼的眼前一黑,並沒有完全準備好的蜜穴被蠻橫地頂開,那種強行被撐開的痛苦險些讓薇拉背過氣去,在她疼得沒法喘息的時候,嘴裡的衣服終於被拿出,被綁住的雙手被人舉著套上了伊恩的脖頸。

  「我想聽你叫,你得小聲點,也得告訴我你舒不舒服……」隨著急促悶窒的喘息,飽含慾望的沙啞嗓音在薇拉的耳邊響起,火熱的吻落在薇拉的臉上,兩人頭上的汗珠很快模糊成一片。

  「這樣怎麼樣?」

  伊恩用走了調的精靈語問道的同時,滾燙的利刃狠狠地一戳到底。

  「啊……」

  薇拉尖叫一聲,隨即被伊恩堵住,又疼又麻,還帶深深地滿足讓薇拉無力地掛在伊恩的身上顫抖。

  「看、看來,你喜歡……」

  伊恩滿意地笑起來,跪坐在自己的腳跟上,拉著少女的腿環在自己的腰上,讓少女完全貼在自己身上,翹挺的臀部隨著上下動作摩擦著他的大腿。

  滾燙的巨物退出少許,給兩人一個喘息的時間,伊恩揉捏著薇拉的細腰斷斷續續地說:「我們先用這樣來一次,下次再換另一個姿勢……總要對比出你最喜歡的……」

  不等薇拉回答,硬物擠開內壁再次向前移動,這次終於貼到敏感息肉的邊緣,拚命用力向上頂弄,巨龍徹底沒入到最深的地方,狠狠一戳。

  「啊啊……嗚……」

  被兇狠力道磨蹭過最麻癢的地方,強烈的快感洶湧漫上,薇拉還沒從這股快感中緩過勁來,越來越快,越來越灼熱,越來越深的頂弄開始接連不斷地開始,一次次摩擦拉扯,狠狠地戳上搗弄,薇拉渾身都癱軟著顫抖著,所有的力氣都被抽走,嗚咽著發出細小的呻吟……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一股滾燙熱流噴灑在體內,薇拉被燙的狠狠一抖,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10:23

卷三 第五十三章 心動

  「唔……」

  隱隱約約覺察到在身上四處游動的手,昏睡中的薇拉警覺地撐開還有些酸澀的眼皮,本能地伸手按住已經攀爬到胸口的手。

  最先躍入視線的,還是一片詭異的綠色,薇拉愣了半天才滿面通紅的想起自己居然被伊恩弄的昏過去,她咬牙切齒地剛要開口,一直手卻先於她摀住了她的嘴。

  「嗚嗚……」薇拉睜大眼睛,自己已經被拉入一個熟悉的懷抱,被她按在胸口處的手,放肆地揉捏了一會兒。

  「別出聲……有人……」

  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貼著薇拉的耳邊響起,薇拉立即繃直了身體,卻發現周圍安靜地似乎只有她和伊恩的心跳聲,薇拉立即反應過來自己可能是被伊恩耍了,她扭動著身體想要掙扎,卻被黑暗精靈用力的禁錮在懷裡。

  「別動……認真感受……」

  黑暗精靈的聲音有些緊繃,然而薇拉卻從緊貼著的後背感受到黑暗精靈的身體似乎還很放鬆,她將信將疑地停止了掙扎,立即感覺到自己的手背握住,壓在身旁的岩石上。

  似乎,從岩石上感受到微弱卻規律的震動。在不遠處,有某個東西在規律地敲擊著石頭。

  薇拉點了點頭,抓住伊恩捂在嘴上的手,示意自己不會出聲。

  那隻手猶豫了一下,慢慢鬆開,卻並沒有離開,而是圍著她的唇形輕輕摩挲,竟慢慢將食指伸進她的口中,慢慢攪動她的小舌。

  薇拉瞪圓了眼睛,恨恨地合齒,輕咬了一下那作亂的手指,轉過頭兇猛地瞪著伊恩。

  伊恩咧嘴無聲地笑了一笑,伸手摸了摸薇拉的小腦袋,湊過來親了親薇拉閃亮亮的眼睛,頗有安撫意味,看起來像是安慰自家炸毛的貓咪。

  ……混蛋!

  薇拉咬著下唇撇開臉,喘著粗氣深呼吸了好幾次,伸手在伊恩結實的腰肉上狠狠地擰了一圈,才算是解了氣。

  伊恩嘴角咧得更大,薇拉發誓,她都能看到這隻的後牙了!

  薇拉撇著頭生悶氣,偏生伊恩還非要湊到她身邊,伸手將她抱到自己身上。

  薇拉這才發現,兩個人還在簡易的床鋪上,伊恩雖然穿著長褲,但是上身還打著赤膊,自己被用一件魔法斗篷胡亂的裹著,此時被迫叉開腿坐在伊恩的腿上跟他面對面。

  腦中突然閃過因為這個姿勢而帶來的某種邪惡的畫面,薇拉立即掙扎起來,伊恩摟著她的腰,像順毛一樣,粗糲的手掌伸進斗篷下面,一下一下的摩挲著薇拉的後背。

  肌膚先於大腦的反應,讓薇拉小小的顫抖起來,熟悉的熱氣傳遍全身,她只能咬著唇忍耐地軟綿綿地趴在伊恩的胸口。

  震動的聲音越來越明顯,薇拉伏在伊恩的胸口感覺到伊恩的身體警覺地繃緊,摩挲她後背的手速度越來越慢,最後停在她的腰上。

  薇拉側著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黑暗精靈,他似乎變了很多,艱苦的坑洞生活讓他的面容不再精緻,即使五官仍舊漂亮的驚人,但是他的側臉卻越發的粗獷而狂野,此時他專注地側耳傾聽,薇拉發現他尖尖的耳朵偶爾微微晃動一下,竟然顯得可愛無比,那雙曾經讓她懼怕的紅眼睛已經沒有了冰冷的嘲諷和惡意,璀璨漂亮的像是最美麗的寶石,他的鼻骨高挺,淺色的唇微抿著,薇拉至今能記得他大笑時會露出兩邊尖尖小小的虎牙。

  很可愛。

  薇拉想起他會在實現了某些邪惡的小把戲後咧開的大嘴,像個單純因為惡作劇得逞而得意洋洋的孩子。

  重新將頭擱在黑暗精靈的肩頭,微眯著眼,細細聆聽黑暗精靈那比人類要慢了許多的心跳。

  她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喜歡上了伊恩。

  在不知道自己要嫁給尼爾哥哥之前,她像許多貴族小姐那樣,曾經憧憬過自己喜歡的人,薇拉曾經臉紅著想,她的丈夫,應該是個身形高大的騎士,有著棕色的短髮,長相英俊,笑容燦爛,他可以嚴肅,但是對自己卻不吝嗇溫柔,他可以勇猛,但是要正直忠誠,可以用手中的長劍保護她和她的家人。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喜歡上一個最受人鄙棄的黑暗精靈。

  她回想起黑暗精靈帶給她那些面紅心跳的激情畫面,她會覺得心頭想要羞得冒出火來,卻不會覺得恥辱,那些黑暗精靈嘴裡吐出的淫言穢語,她會羞得恨不得堵住他的嘴,卻也相信那是他最真實的感受,而不覺得是他在羞辱自己。

  他也許不如騎士高大威武,但他卻能用精湛的技藝保護她的安全;他雖然沒有棕色的短髮,卻一樣有著讓她溫暖的笑容;他雖然沒有溫柔,但是他會因為她在趕路氣喘時,嘟嘟囔囔地將她背起走很遠的路;他會因為溪水冰冷而冒著被獵食者發現的危險架火給她燒水喝;他會一邊罵她沒用,卻還是把洛斯獸身上最柔軟的肉送到她的嘴邊……

  她窩在伊恩顯得很單薄的肩上,甜蜜地勾起嘴角。

  而這邊,伊恩在為一件事而苦惱。

  他已經猜出岩石的另一側,可能是同為幽暗地域居民的地底侏儒。

  伊恩以前曾經見過這個種族,而當他還在魔索布萊城學院受訓時,曾經看過關於這個種族的相關書籍,這些地底侏儒又名「斯里布力」,一如黑暗精靈又稱「卓爾」一樣,是黑暗精靈在幽暗地域中的宿敵。

  他們似乎找到了不錯的礦洞,只是離伊恩和薇拉太近了。

  那些採礦者在以興奮的語氣交談,那樣激烈的語氣顯然不僅僅是挖掘到了豐富的礦脈。

  儘管伊恩的耳朵很好使,但也不能聽清他們談話的內容。

  他想去探聽一下,看看是不是能聽到什麼關於魔索布萊城的消息,即使嘴上不說,伊恩還是有些惦記,更何況,他的姐姐坎蒂絲和父親邁特也許還在城裡。

  可是……

  他低頭看了一眼柔軟地窩在他懷裡的小東西,這傢伙軟的一塌糊塗,他實在不太放心她,萬一兩條坑洞被那些地底侏儒們打通,懷裡的這傢伙絕對不是一群地底侏儒的對手。

  他緊了緊手臂,發現一向只要他接近些就會反抗的小傢伙居然愛嬌的蹭了蹭他的臉,這讓伊恩立即傻笑著咧開嘴,決定探聽消息什麼的先往後延延吧,反正沒有個三五天,這些地底侏儒不會離開的。

  伊恩歪頭注視了一下半眯著眼睛似乎昏昏欲睡的少女,嘴角不懷好意地咧著,連眼睛都眯成一道縫,他伸手儘量避開觸碰到少女的身體,扯了扯自己的腰帶,發現要想在少女不察覺下將褲子解開有些困難,就直接一咬牙,將他唯一的一條褲子在某處鼓脹的部位慢慢地撕開了一條縫,釋放出某個憋壞的傢伙。

  瞅了瞅薇拉似乎沒有察覺,年輕的黑暗精靈竊笑不已,他慢慢地摸索著拉開薇拉擋在身下的斗篷,突然托起薇拉的臀,在她尖叫前用嘴堵住她的唇,對著他腫脹的下身,按了下去。

  滾燙之物猛然擠入下身,直直搗入剛剛高潮不久後腫脹之處。

  「唔……」驚叫被悉數堵在嘴裡,驚嚇加緊張,如潮的快感湮滅而上,彷彿四肢百骸都混入電流之中,薇拉軟塌塌地攤在伊恩的懷裡,渾身情不自禁地顫慄。

  沒等身體緩過勁來,撐開過後微微收縮的內壁被灼熱物體一次次兇狠搗入,腰部被緊緊勒住,銀白色長髮散亂擦過身上,痠痛麻癢的感覺齊齊湧上來,薇拉卻生不出一絲力氣拒絕,只能攀附著伊恩的肩膀,任他為所欲為。

  過分歡愉的淚水沿著眼角流到兩頰,被伊恩一一舔去,每到伊恩重重頂入讓她情不自禁地張口吟哦時,他就會快速地將她的聲音吻回去,死死地糾纏著她的小舌,拚命地把自己往她腿間柔軟的地方擠。

  太重,太快,太過猛烈的激情讓薇拉眼前霧水迷濛,視線一片昏花,突然一隻手穿過她的小腹,來到了兩人糾纏連接的地方,摸索到她翻露在外的小豆,揉捏按壓,猛地向上一提,指腹捏著腫脹的小豆微拽,薇拉立即瞪大眼睛,全身顫抖,花徑間的肉身突然狠狠在某處一撞,強烈的刺激讓薇拉盤在伊恩腰間的雙腿猛然繃直,一股熱流如潮水一般噴出,把黑暗精靈的腹部打濕了一片。

  而被熱流燙著的伊恩也是一抖,呼吸更加的黏重,灼人的顫慄幾乎穿透了骨髓,壓抑不住悶哼被吐在少女的口中,伊恩忍無可忍,緊繃的欲望狠狠撞擊幾下,直弄得少女嗚咽搖頭,才把滾燙液體噴入少女體內。

  「啊……」

  被燙的身體弓成可憐的一團,薇拉朦朧地睜開雙眼,對上黑暗精靈璀璨而餮足的雙眼,銀髮黑膚的黑暗精靈滿頭汗水,髮絲凌亂的散在漂亮的臉蛋旁邊,眼角眉梢都蔓延出滿足的慾望,越發的動人,嘴角暖洋洋的的得意笑容更是閃花了薇拉的眼。

  溫柔地吻落在薇拉同樣滿是汗水的額頭上,感覺到胸前的小頭被肆意地安撫把玩,想要拒絕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薇拉迷糊地閉上眼,昏昏欲睡的前一刻磨著後牙根兒想,喜歡他什麼的……果然應該慎重考慮!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10:34

卷三 第五十四章 跟蹤

  歡愛,頗為浪費體力。

  這是薇拉休整了一天半後,仍舊腰酸腿疼得出的結論。

  她憤恨地瞪了一眼在旁邊收拾行囊的黑暗精靈,換來這傢伙咧著大嘴的得意笑容。

  他們要離開這裡,去追那些今早已經離開的地底侏儒。

  「他們長什麼樣?」

  薇拉曾經在魔索布萊城見過除黑暗精靈以外的種族,例如卓爾精靈的奴隸地精,那些灰黑色長嘴巴皺臉的矮人讓人感到十分的厭惡。

  「他們很矮……」伊恩比了比自己的胸口,歪頭想了想,又比了比他的腰,「大概這麼高,沒有毛髮,但是很壯實。」

  想了想,他又說道:「是很適合採礦的種族,他們將採礦當做天職!」

  薇拉低頭想像了一下,抿嘴笑起來,「聽起來不錯,似乎是個很友善的種族。」

  黑暗精靈聳聳肩,「還可以,不過不要以為他們不善戰……」他頓了一下,「他們對黑暗精靈可不友善。」

  黑暗精靈的巡邏隊就像蝗蟲一樣,只要有他們過境,他們會掃平一切的生物,包括這種喜歡躲在礦洞裡敲敲打打,對黑暗精靈並不能構成威脅的地底侏儒們,所以,你可以想像,這種比較友善的種族對黑暗精靈報以什麼樣的看法。

  薇拉忍不住抽了抽了眼角,「那我們跟上去怎麼辦?你要殺了他們?」

  黑暗精靈搖了搖頭,「地底侏儒是非常難纏的對手,而且採礦小隊的人數不少,帶著你,我會被他們殺掉的。」

  薇拉臉色一黑,輕哼了一聲,瞪著伊恩腰間別著的短劍,「我要學!」

  伊恩從行李堆中抬起頭,疑惑地挑挑眉。

  「我要學劍,」薇拉堅定地看著伊恩,「我不能總拖你的後腿!」

  黑暗地獄中危機重重,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些天如果不是憑藉伊恩天生的警覺和獵人的天賦,他們不可能有驚無險的平靜生活。

  黑暗精靈歪頭想了想,搖了搖頭。

  薇拉扔下手中的破衣服,走到伊恩面前,推了他一把,讓他正視自己,「為什麼?我學會用劍,雖然幫不上你什麼忙,但最起碼我可以自保!」

  伊恩的眉頭一皺,撇開臉,「我會保護你!」

  「如果你自顧不暇呢?」薇拉寸步不讓的看著黑暗精靈彆扭的臉,狐疑地看著他,「你在顧慮什麼?我變強你應該高興的,你不是總說我沒用。」

  黑暗精靈抿著嘴,瞪著眼前的沒有他高的人類,伸手戳了戳她的臉蛋,半晌才期期艾艾地說:「主人應該保護自己的寵物的……」

  ……混蛋!

  薇拉覺得再這樣下去,她絕對會拋棄貴族淑女最後的矜持對這個黑暗精靈破口大罵的!

  無語地瞪著黑暗精靈,不知為什心底卻覺得十分甜蜜,薇拉踮起腳尖,有些臉紅的在黑暗精靈的嘴角落下一吻,聲音小小的,「你很喜歡我?」

  黑暗精靈遲疑了一下,「喜歡?」

  薇拉覺得自己臉都要燒起來了,卻沒發現黑暗精靈同樣放下手中的東西,一雙手悄悄環上薇拉的腰,舔了舔被她吻過的唇角,咧開了嘴。

  「嗯,喜歡啊……想要保護我,想要照顧我,想要永遠和我在一起……」

  伊恩突然將薇拉抱起來,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薇拉一跳,她趕緊抱住伊恩的脖子,兩條腿自發的纏住伊恩的腰,就像他們糾纏的命運。

  黑暗精靈仰望著她,猩紅的眼睛亮如星辰,閃耀著最動人的光,炙熱,真誠,天真,毫無雜質。

  薇拉覺得,那是她所看過的,最美麗的眼睛。

  「喜歡,我喜歡你!」

  耳邊,是黑暗精靈清澈的聲音,不響亮,簡單、直白,卻最動人心。

  伊恩仰著頭,輕輕舔去薇拉眼角的淚水,對上那雙被淚水濯洗過的天藍色雙眼,眯著眼,突然含住薇拉的唇,模糊地說:「我想進入你……狠狠的……」

  薇拉的脖子都紅透了,緊貼的下腹能夠清楚的感受到黑暗精靈身體上的某種變化,她趕緊掙脫他的手,從他懷裡跳了下去,背對著他,咬著唇,有些挫敗的甜蜜。

  明明是很動人的時刻,偏生被他弄得充滿了色……情。

  伊恩略帶疑惑地歪頭看她,卻是一愣。

  這樣的角度,恰好能看見薇拉的側臉,她的臉那樣紅,像是能燙熟洛斯獸的肉,嘴角噙著一抹笑,甚至能看到她唇角下有個小小的梨渦,裡面似乎盛滿了讓他迷醉的果酒,甜美甘醇。

  伊恩低頭看了看自己褲子撐出的形狀,搖頭很是遺憾地嘆息了一聲。沒有針線,褲子前面的小洞還開著,眼看著自己的腫脹物就要從裡面蹦出來,伊恩怕醜的用手指往裡戳了戳,看著少女嬌羞玲瓏的背影,咧嘴邪惡地笑起來。

  「咳咳……」他用咳嗽掩飾住笑意,沉吟一般地說道:「教你武技也不是不可以……」

  「誒?」薇拉轉過頭,驚喜地看著他。

  「我叫你武藝,這可是我們黑暗精靈絕不外傳的精湛劍技喲……」

  薇拉中肯的點點頭,因為身體原因,黑暗精靈的劍技更偏重與靈活多變,腳步移動迅速,更善於隱藏和設伏,相對於人類騎士們注重於力量,更適合女孩子學習。想到這,薇拉的眼神更加熾熱地看著伊恩,幾乎要躍躍欲試。

  伊恩的嘴角有些綁不住地往上揚,他急忙走到薇拉身後,一把抱住她,手就流氓的往少女身下的褲子拽去,「教你劍技,我總要收點報酬的!」

  「喂喂,你……放開……唔……疼疼!」

  身下一涼,滾燙的熱物根本不給她反應的時間就一下子衝了進去,薇拉的腿一軟,卻被一隻手貼在了小腹上,提著她往上撞……

  「混蛋……嗯……哈啊……你、你都還沒開始教……」說話的聲音被身後的力道頂得支離破碎。

  「唔……先收、先收點訂金……」

  「嗚嗚……啊……混、混蛋!」

  ※※※※※※

  薇拉腿軟的伏在伊恩的背上,一邊憤恨地揪著黑暗精靈銀白的長髮和尖耳朵,一邊小聲地罵他壞蛋。

  即使背著一個人,伊恩的腳下依舊健步如飛,咧著嘴,小聲地叫著讓她放手。

  本來薇拉想要歇一歇,從後面進入的新奇姿勢讓伊恩很是興奮,足足貼著她撞了半個多小時,又把她抱在懷裡蹂躪了好長時間才放開她。

  他似乎格外喜歡面對面的坐姿,他纖細卻又結實的腰承擔兩個人的重量依舊可以快速地挺動,他可以親吻她的唇,看她情難自禁地嬌羞表情,可以揪著她被撞的上下滾動的胸部……

  伊恩這樣想著,似乎覺得身體又開始發熱,甚至想回身返回剛離開不久的坑洞。

  這讓他陷入深深的矛盾。

  明明他那麼喜歡冒險和刺激的探險,如今卻只一門心思地想要將她拘在身邊,想出各種各樣的方式進入她!

  如果有個固定的家就好了……

  這個想法一經閃現在腦海中,伊恩立即深深地被吸引了。

  有個可愛的家,家裡有他喜歡的可愛少女,晚上可以抱著他喜歡的可愛少女為所欲為……

  嗷嗷,這個想法讓伊恩痴痴地笑起來。

  可是……他又蹙起眉,幽暗地域的隧道中並不適合安家,這裡有各種各樣的掠食者,對於他來說都很危險,更何況對他背上這個嬌小可愛的人類?

  離開幽暗地域……

  似乎有模糊的想法在心裡慢慢清晰,他側頭,在薇拉貼在他肩上的小臉上落下一吻。

  薇拉紅著臉推了他一下,他笑著繼續趕路。

  半天的時間足夠那些地底侏儒走出很遠,伊恩憑藉出色的偵查技巧,終於在三個小時後,追上了這些地底侏儒。

  採礦者們正在交談,似乎這次的出行收穫很豐厚,他帶著薇拉躲在一邊,看著侏儒們一面忙亂地爬上岩石,將一塊塊巨大的礦石搬入手推車中,一面呼喚附近的同伴前來分享快樂。

  伊恩和薇拉好奇地看著,微笑不自覺地浮上他們的臉龐。兩個人的地底生活雖不至於孤單寂寞,然而無論是人類或是黑暗精靈都是群居的生物,他們脫離社會和夥伴太久了。

  這是一隊由三十多人組成的挖掘小隊,伊恩估量了一下形勢,覺得一旦他和薇拉貿然露面,驚嚇或激怒了這幫地底侏儒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所以他們只能跟著他們,尋找機會。

  他們跟蹤了很多天,然而無論伊恩還是薇拉,都沒覺得辛苦,地底侏儒們的興奮和喜悅感染著他們,讓他們也覺得心情愉悅。

  地底的通道四周越來越有開發的痕跡,不再是天然的樣貌,伊恩知道,他們越來越接近地底侏儒的家園。

  這不是個好跡象,一旦這些地底侏儒進入他們的家園範圍,他們接近的機會就越渺茫。

  薇拉發現侏儒們前進的速度慢了下來,他們此時正在仔細估算著步伐,小心翼翼地避開某些區域。薇拉和伊恩亦步亦趨地模擬著談們的行為,也避開哪些區域,有時是一塊鬆動的石頭,有時是一條隱蔽的絆腳線等等。

  當一個新的聲音加入了採礦的隊伍時,伊恩拉著薇拉迅速地躲到一塊凸起的岩脈之後。

  採礦隊伍來到一道又寬又長、通往上方的石階前,兩旁的石壁光滑無瑕,一點裂縫都沒有。石階的一側有條通道,寬度與高度正好容納手推車,薇拉敬畏地看著侏儒將最前端的手推車用鏈子固定,接著在石頭上拍打一連串訊號通知看不見的操作員,鏈子便吱吱嘎嘎地動起來,將手推車拉入洞中。只見推車一輛接著一輛被送入洞中消失無蹤,地底侏儒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他們逐一步上階梯,此處的人數越來越少。

  當最後兩個侏儒將最後一輛推車套上鏈子,在石頭上拍打信號時,伊恩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他等侏儒一轉過身去,快速而無聲地跳到他的身後,用彎刀架住了他的脖子。

  然而他漏掉了另一個侏儒,當黑暗精靈的身體暴露在平地上的時候,這個侏儒發出了尖銳的報警聲。

  伊恩錯估了形式,一群隱藏在角落裡的侏儒守衛們蜂擁著從四面八方衝了出來,圍住了黑暗精靈。

  薇拉鎖在岩石後,驚慌地摀住自己的嘴。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10:46

卷三 第五十五章 情感

  黑暗精靈的出現給這些矮個子的地底侏儒帶來了緊張,守衛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薇拉捂著嘴,看著被眾多長矛圍在裡面的伊恩,急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她不敢貿然出去,萬一驚嚇到了這些地底侏儒,伊恩會被直接戳成篩子。

  伊恩鬆開了被他架著脖子的侏儒,將雙臂交叉在胸前,那是黑暗精靈表示休戰的姿勢,表示他毫不抵禦。他現在只希望這些地底侏儒熟悉這個姿勢,因為他的外表無疑引起了地底侏儒的不安,他們亂成一團,倉惶應戰,有些衝到門口護衛,有些則拿著武器警惕地指著他,甚至還有的瘋狂地跑下台階幾步,探看是否還有一整隊的黑暗精靈巡邏隊尾隨其後。

  守衛隊的隊長對他高聲質問,顯然想要他的解釋。這個動作讓薇拉和伊恩全都鬆了一口氣。

  只是雙方都遇到了難題。

  黑暗精靈聽不懂侏儒語,他試探著跟對方打招呼,然而這個無害的舉動卻立即讓四五個地底侏儒謹慎地往後跳開。

  那位隊長再次開口,他的聲音更大,還將手上鐵矛鋒利的矛尖向伊恩刺近。伊恩完全不懂,也不知如何應答。

  薇拉在一旁,不知道這個時候跳出來合不合適。

  顯然,現在,雙方都陷入了僵局。

  這時候,突然從上方的石門中走出一個個年長的侏儒來,他們的臉上佈滿了無數的皺紋,穿著上好布料製成的長袍,飾以秘銀製的腰環。他們一邊仔細地審視伊恩,一邊以難懂的腔調交頭接耳,場面一度鬧哄哄的。

  在地底侏儒的歷史上,也曾經出現過一位黑暗精靈,帶著友好而來的黑暗精靈,雖然最終,他還是離開了地底侏儒的家園,但是這個黑暗精靈中的異類還是給地底侏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也在無意中,救了伊恩一命。

  幾個年長的侏儒終於商量好了,其中一位從同伴中走出來,正面端詳著伊恩,雙眼中並不包含惡意,他以遲疑卻無誤的卓爾語開口問道:「石頭在上,黑暗精靈,說,你為何來此?斥候?」

  石頭在上類似於侏儒們的口頭語。

  伊恩依舊雙手交叉放於胸前,「我只為打探消息!」

  「消息?」

  「是的,我離開了魔索布萊城。」伊恩解釋道,「我想知道魔索布萊城的消息!」

  地底侏儒歪了歪頭,打量了伊恩半天,似乎在考慮他所說的話,然後他轉向他的同伴,他們開始了熱烈的討論起來。

  「你太大膽了,黑暗精靈。」那位侏儒瞪著伊恩,「我們不相信你的話,你是否想要殺了我們的夥伴?」

  地底侏儒的面孔突然可怕地扭曲起來,看著伊恩的眼睛充滿了厭惡。

  伊恩皺著眉頭,有些不耐煩了,他捏著手裡的刀開始考慮,能不能衝出包圍圈,安全的帶走薇拉。

  「他沒有惡意!」

  清朗甜美的聲音突然響起,伊恩惡狠狠地看著從岩石後面走出來的薇拉,本來想高聲呵斥她,但是他注意到了她通紅的眼角與唇上的牙印,不由得懊惱地吞回到嘴邊的話。

  侏儒們嚇了一跳,紛紛警戒起來,等到看到薇拉時,所有的地底侏儒都發出了驚嘆。

  看著周圍侏儒們的眼神,伊恩有些不樂意了,他呲著森白的牙,恐嚇似地對著薇拉,像是在責備她的魯莽。

  「你是誰?」會精靈語的侏儒似乎回過神來,大聲地詢問,語氣要比對著伊恩的時候輕柔多了。

  這聲音稍稍安撫了薇拉,她慢慢地走過來,儘量帶著友好的微笑,「我叫薇拉,薇拉・蘭尼斯特,是他的……他的朋友。」

  這個朋友讓伊恩更加不快,但他知道,這不是「懲罰」她的好地方,伊恩看著薇拉的目光充滿了邪惡,要是能脫險,他要好好的審問審問她,她到底是他的什麼人!

  那種熟悉的眼神讓薇拉頓時紅了臉,然而在地底侏儒們看來,白皮膚的小姑娘似乎害羞了。

  地底侏儒們發出怪聲調的讚嘆聲。

  「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要打聽些消息。」

  「你想知道些什麼?」似乎怕嚇到這樣美麗的小姑娘,會說卓爾語的侏儒摸著沒有毛的下巴,「我的名字,度尼斯,度尼斯・迪森格。」

  「你好,度尼斯,」薇拉抿嘴一笑,對和只到她腰部的老年小矮人說話覺得很新奇,地底侏儒的友好十分明顯,這讓薇拉完全放鬆下來,「我和伊恩,就是他,我們是從魔索布萊城裡逃出來的。」

  「流民?」

  薇拉不太清楚這個陌生的詞,卻看到伊恩皺著眉輕輕點頭。

  「我們逃出來時,魔索布萊城發生些事……伊恩的姐姐和父親還在魔索布萊城,我們想知道城裡怎麼樣了,才悄悄跟著您們的採礦隊!」薇拉嚴肅認真地看著她,「度尼斯,請相信我們,我們沒有惡意!」

  度尼斯・迪森格又開始跟身後的侏儒們商討,好一會兒才看著薇拉說道:「美麗的小姑娘,也許你該知道,黑暗精靈是我們地理上最近的威脅,也是最痛恨的仇敵,我們雖然也關注著魔索布萊城,但並不會深入,這對我們來說很危險。」

  薇拉點點頭,有些失望。

  「但是就我所知,魔索布萊城的確出了大事。」地底侏儒靜靜地說,語氣中並沒有意想中的幸災樂禍,反而很是憂慮,「似乎和奪心魔有關。」

  薇拉和伊恩對看一眼,兩人眼中並沒有什麼意外,奪心魔的計劃,本就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但是薇拉還是難掩失望,她半彎著腰,對度尼斯笑了笑,「很感謝您,親愛的度尼斯,我們並無惡意,可以放我們離開嗎?」

  度尼斯似乎也很失望,他殷切地看著薇拉,「美麗的小姑娘,能告訴我你的的種族嗎?我的同胞們都很好奇,雖然書籍上有記載,但是看到……」

  度尼斯似乎有些語無倫次。

  「我是人類,意外來到幽暗地域。」薇拉瞭解這種心情,就像薇拉第一次看到侏儒一樣。

  被冷落的伊恩十分不滿地發出哼聲,薇拉抿著嘴看向他,看到侏儒們似乎並沒有攔截她,才大膽的靠近伊恩,拉住他的手緊緊地握住。

  伊恩試圖收回咧得有些大的嘴角,但是並不成功,這讓他英俊的臉都跟著扭曲起來,看著有些滑稽,他將短劍收回腰間,反手握住薇拉的小手,撇開頭,小聲哼哼起來。

  兩人的動作,讓盯著薇拉看的侏儒們發出一片譁然。

  斯涅布力又開始聚在起討論,這次更為激烈,最後,那幾個年長的侏儒們呼喊了幾聲,周圍的守衛慢慢撤回了武器,最後只留下了守衛長保護長老們的安全。

  「薇拉,請允許我代表國王邀請您,國王一定非常想見一見您,」度尼斯頓了一下,「只要您來,我們會熱情的款待您的,同時我們回想辦法去打聽些消息!」

  薇拉遲疑了一下,看向伊恩,伊恩一擰頭,冷哼了一聲,「看什麼看,人家又沒請我!」

  這讓薇拉有些猶豫不決,侏儒們很友善,從他們的笑臉上就能看出這個種族和黑暗精靈本質上的區別,更重要的是,此時的她,很需要一張床,或是除了洛斯獸以外的食物。

  然而,她不能離開伊恩。

  度尼斯看出了薇拉的想法,他有些不情不願,「當然,您可以和這……這位黑暗精靈一起入城,但是在這期間,您得做他的擔保人,願意擔保所有可能的風險。」

  薇拉興奮地點頭答應,「自然願意。」

  ※※※※※※

  布靈登石城完全不同於伊恩和薇拉過去所見所聞。當斯涅布力的守衛領著他們走進巨大的城門內時,他們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規模較小,但和魔索布萊城差不多的城市。實際情景完全超乎他們的預期。

  魔索布萊城在一座巨大的洞窟內四處蔓生,而布靈登石城內則是由一座座石室組成,彼此以短地道相連。一進大門,便進入了全城最大的洞穴。城市的警衛都居住於此,整個石室的設計與樣貌均以防禦為主。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階梯充斥其間,用以增加城門到內部的行進距離:若敵人來襲,儘管洞穴可能只有十尺長,他們卻得花上數倍時間與力氣在階梯間爬上爬下,才能到達攻擊範圍內。以工整的石塊砌成的矮牆圍成走道,並與更厚的高牆交織穿梭,這樣的規劃會將入侵的軍隊困在此處好一段時間。

  幾十個地底侏儒在崗哨間奔相走告一個卓爾精靈和人類姑娘被邀進城的消息。他們都站在了瞭望台上俯視,薇拉很難辨認他們臉上的表情,究竟是好奇還是其他。但她卻確實感受到了身邊伊恩的僵硬。這個年輕的黑暗精靈從沒有被這麼多人注視過,他臉上的表情很緊繃,薇拉能看得出來他在努力的適應,只是效果並不明顯,他的嘴角彎曲的很僵硬,而且,薇拉分明能在他紅寶石一樣的眼中看出少許的彆扭和不耐煩。

  薇拉突然覺得心情特別好。

  這個彆扭得可愛的黑暗精靈是她的愛人。

  他武藝超群,他有精湛的技藝,他有狡黠的頭腦,他有明銳的觀察力……他樣樣都好。

  但是他的精神世界卻是那樣缺乏的可憐。母親的蔑視和輕慢,父親的冷淡,身處社會的複雜,都讓這個貌似強大的黑暗精靈有著一顆對情感無比狹隘脆弱的心,他缺少親情,他從未感受過友情,他對愛情懵懂無知。

  但是,這個黑暗精靈毫不猶豫地表示他對自己的喜愛,依戀。

  這讓十八歲剛過的薇拉油然而出一種如同母愛般憐惜的情感。

  她沒辦法卻彌補黑暗精靈缺失了的親情,但是現在,她覺得可以讓這個年輕的卓爾精靈感受一下友情。

  地底侏儒是個好選擇。

  他們善良卻不盲目,他們直白又不缺乏智慧;他們不是從不相信任何人的黑暗精靈,也不是有著自私之心對黑暗精靈抱有恐懼的人類。

  薇拉拉住黑暗精靈的手,發現他的掌心潮濕,她歪頭看著他,能夠看到他小小不耐煩下的悸動。

  薇拉微笑地看著緊張的黑暗精靈,也許,布靈登石城,地底侏儒熱愛的家園,將是年輕卓爾的一場心靈之旅!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10:59

卷四 第五十六章 美好

  地底侏儒的國王對薇拉和黑暗精靈的到來表示出了很明顯的熱情,尤其是薇拉。國王宴客時你就能看出來這一點:他邀請美麗的人類姑娘坐在他的身邊,甚至拉著她柔嫩白皙的小手不放。

  薇拉確實有一點尷尬,但她卻絲毫感覺不到地底侏儒有任何猥褻的意思,他們只是對她好奇,對這個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充滿了溢美之情。

  伊恩明顯的臉色不佳,尤其是在瞪著老國王拉著薇拉的手時,那種眼神似乎刀子一樣割得薇拉生疼,自然皮糙肉厚的侏儒國王也不是毫無感覺,只是面對一個渾身充滿戾氣的黑暗精靈,老國王還是收回了手摸著光禿禿的下巴看著薇拉笑。

  除了伊恩,這場宴會似乎主賓盡歡,國王邀請薇拉和伊恩在布靈登石城暫住,直到他們打聽到關於魔索布萊城的消息。

  從國王宴會廳之後的旅程對終於吃上了一頓美味飽餐的薇拉來說,是一種心情愉悅的享受,她身邊的伊恩臉色仍舊十分灰暗,老大不樂意地被薇拉牽著往前走。在薇拉眼中,布靈登石城的每處景觀都和魔索布萊城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黑暗精靈的城市以精緻的手工藝術,將城市所在的洞窟裝飾的華麗非凡;地底侏儒的城市也充滿魅力的雕飾,但他們卻儘量保留著岩石的天然特色。黑暗精靈把洞窟改造成精靈獨有的風格,地底侏儒則與天然形成的洞窟融為一體。

  魔索布萊城寬敞高大,洞窟頂端高不可視,是布靈登石城望塵莫及的。卓爾城市由一連串獨立的家族城堡構成,每座城堡都是一座封閉的堡壘,只由一個家族統治。地底侏儒的城市則像個整體的家,在那兩扇山岩石與金屬構成的巨門之內,彷彿所有的建築都合而為一個共同體,合力抵禦門外的危險。

  與人類的村莊很相似,這讓薇拉感到很親切,魔索布萊城的華麗與精緻讓人感覺不踏實,而她似乎也在其中做了一場虛而不實的噩夢。

  角度也是兩個城市很大的差異所在。就如同所有矮小種族的習性一樣,布靈登石城的拱壁與階梯部磨製得很圓滑,曲線優美。魔索布萊城則完全相反,處處充斥著石筍狀的銳角,處處是狹巷與高台。薇拉認為,城市建築下尖銳與圓融的鮮明對比顯然完全反映了其中居民的特質——她甚至大膽假設這反映他們的內心。

  外圍石室區內一條偏遠的走廊盡頭,座落著度尼斯的住所。那是一間小石室,附近是一個出口,通向一座更小的洞窟。一般地底侏儒的住屋門戶洞開,度尼斯的房子卻裝設著前門。

  「你們可以住在這裡。」度尼斯友好的看著薇拉微笑,儘量避免和臉色陰鬱的黑暗精靈接觸。

  「那您呢?」薇拉看著這間面積不大的小石屋問道。

  「我可以住在朋友家,」度尼斯笑著指了指離這間小房子不遠處的石屋,「就在旁邊,你有什麼需要,我會儘量滿足你的!」

  「那怎麼行?」薇拉不好意思地看著度尼斯,「哪有客人佔據主人屋子的道理,這樣太失禮了!」

  面對這樣輕鬆的環境和友好的地底侏儒,薇拉好似回到了人類社會,那些被她忘卻的貴族禮儀,隱隱冒出了頭。

  「真囉嗦……」伊恩嘟囔一聲,拉著薇拉就往小石室裡走,「那你想住哪裡?好了好了,我很累了,我需要休息,這樣的安排再好不過!」

  度尼斯倒是沒有鄙視黑暗精靈的無禮,對上薇拉歉意的眼神,他很大方的笑了笑,「那麼,晚安,尊貴的客人,希望你們有個甜蜜的美夢。」

  薇拉的臉有些紅,這樣鳩佔鵲巢的行為讓她有些尷尬,以至於根本沒有看到伊恩無聲咧開的大嘴。

  度尼斯住房的內部擺設稀少,只有一張石桌,一張石凳,幾個擺放壺罐的架子,以及一個大窯,上面架著燒菜用的鐵爐。在一個隨便劈鑿的入口之後,便是地底侏儒的臥室。一樣的簡單到簡陋,整個臥室只有一張對地底侏儒來說大的過分的石床。

  幾天幾夜的追蹤讓放鬆下來的薇拉立即被疲倦席捲,看到石床上鋪著的乾淨柔軟的被子,薇拉對度尼斯的細心感到感動,放下背上的小行李捲,薇拉立即撲向了好久都沒沾過的床。

  「嗚嗚……」薇拉撒嬌一樣地打了個滾,「真舒服!」

  伊恩聞言目光微微一閃,目光環視著這個小房間,神情也漸漸放鬆下來,這是在幽暗地域四通八達的通道中所不允許的放鬆。

  他將身上的大行李捲接下來,靈活地跳上床,將癱軟的薇拉扯到懷裡,抬著她的小下巴,讓她看自己的眼睛。

  這樣的姿勢讓薇拉有些不舒服,她換了換,乾脆一個打滾整個人滾進了伊恩的懷裡,抱著他蹭了蹭,「幹嘛?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她這樣主動的親近讓伊恩心花怒放,臉上的表情終於鬆動了下來,染上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愉快微笑,不過,他立刻板起臉來,強迫懷裡的軟乎乎的少女看著他,很嚴肅和認真地問道:「你很喜歡這裡?」

  「是呀,你難道不喜歡嗎?地底侏儒很友好。」似乎是確認了自己對伊恩的感情,現在私下裡兩人的接觸,不再讓薇拉覺得尷尬彆扭,她甚至喜歡賴在他的懷裡,看著黑暗精靈以一種佔有的姿勢抱著她,這讓她心裡溢出滿滿的小甜蜜。地底的生活已經將她身上那些貴族的禮儀矜持磨得所剩無幾,而且現在兩個人更親密的事情都做了不知道多少,薇拉也不再覺得不好意思,扭啊扭啊,微紅著臉蹭了蹭伊恩,近乎低喃地和伊恩訴說著貼己的話。

  這樣嬌憨軟糯的姿態可是伊恩頭一次見到,以前抱抱她她都會紅著臉,僵著身體,很不自在的推著他,這樣小意兒的躺在懷裡的少女,立即讓伊恩心裡癢癢了起來。

  「我不喜歡你和他們那麼親近!」但是該說的,該警告的還是要說,伊恩揪了她一把,不滿地小聲吼她,「你給他們拉手!」

  眼神控訴,似乎還帶了一點委屈。

  「誒?」

  「你是我的!」伊恩扳著她的肩膀,很是強勢的宣告佔有權,「你的手只能我拉,你的那兒,只能我進去!」

  「誒誒?」

  薇拉眨眨眼睛,這只,是在吃醋嗎?

  薇拉微紅著臉,好笑又甜蜜地看著他,同時也在心底稍稍鬆了一口氣,她真怕他說:你是我的寵物!

  薇拉有點打怵「寵物」這個詞。

  「傻氣!」薇拉忍不住嗔他一句,卻更加全身心放鬆的模樣,彎著甜美的笑,白皙的臉蛋上緋紅。

  這是伊恩見過最美的薇拉,比任何時候都美。

  他眨了眨紅眼睛,歪頭看著薇拉半天,突然就伸手去解薇拉的衣服。

  「誒?你幹什麼!快放開……這是在別人家……」薇拉臉立即漲得通紅,急忙去推他的手。

  「我們住了就是我們家……」伊恩撇撇嘴,手腳麻利的將兩個人剝了精光,已經翹起來的陽剛之處,輕頂著薇拉,磨蹭著她的唇,小聲說:「等我們……也蓋一個家……這樣的,石頭做的,結實又好看,我會做小家具……就像外面的那石桌……還有這樣的大床……我們有自己的家……」

  家啊……

  那是薇拉可望而不可即的一個夢啊……

  她親眼看著家破人亡……她親身經歷無家飄零……她,哪裡還有家啊……

  而這個,而這個年輕的,甚至沒有完全成年的黑暗精靈啊……他在說:我們的家啊……

  薇拉在他懷裡軟成一灘水,全身已經像剛蒸過一般皮膚上浮著一層濕紅,卻努力羞澀的張開雙腿,閉上眼睛吻住了他的唇。

  伊恩的一手環住了她柔軟的蜂腰,輕撫腰側,一手扶著她的後腦,舌,直搗入她的口舌唇間。

  她感覺他在一寸寸進入,開始緩慢的,帶著酸澀的脹痛,然後猛烈的,帶著深深的佔有……

  家啊,給你一個家啊……

  他一下一下用力擠撞著,像是要用這種方法,將那句話,如同誓言一般釘入她心裡。

  ※※※※※※※※※

  伊恩從度尼斯家敞開的大門口望出去,觀看地底侏儒城市的日常生活。相對於安靜的有些詭異的魔索布萊城,地底侏儒的城市喧鬧的如同戰場。一群年輕的地底侏儒走過門前,好奇地看著裡面的黑暗精靈,對他叫喊了幾聲,伊恩無從得知對方是在打招呼還是在辱罵他,他撇開頭,卻又用眼角掃著他們,平靜的神情中又帶著一絲躁動不安和期待。

  度尼斯遠遠的走過來,也在門口張望了一下,雖然這是他的房子,但是如今住在這裡的是他邀請來的客人。

  白嫩嫩的人類小姑娘沒在,度尼斯的臉上絲毫不掩飾失望,他猶豫了片刻,似乎在評估黑暗精靈的危險性,最終還是走了進來。

  警覺的黑暗精靈好像沒有注意到,他呆坐在石凳上,靜靜地看著屋外運轉的世界,似乎將自己封閉在一個狹小的空間中。

  度尼斯又輕輕退了出去,這個黑暗精靈的危險性還是未知的,但無可否認,他在這個孩子身上看到了善意,尤其是在人類小姑娘身邊。

  這樣奇異卻又和諧的組合讓度尼斯覺得不可思議,混合血統的孩子不是沒有見過,但是多數出自於強迫或是暴力,而他在黑暗精靈和人類少女身上並沒有發現一絲一毫的勉強。

  這讓他對這兩個人更加的好奇。

  度尼斯默默地離開,沒有打擾黑暗精靈,多了些時候,薇拉才懶洋洋從臥室裡走出來,她的臉色還帶著薄紅,似嬌似嗔,只是目光落在伊恩身上,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門外時,眉宇間都染上了疼惜。

  「告訴我,伊恩,」薇拉走到他身邊,扶著他的雙肩,「當你看到他們的時候,你看到了什麼?」

  伊恩撇開頭,沒有說話。

  薇拉伸手梳理了一下黑暗精靈的銀髮,柔聲說道:「我的父親曾經送給我一隻金色的小狗,它那麼小,又軟又柔,我立刻就喜歡上它了,我會在花園裡給它洗澡,抱著它逗母親大笑,在花園裡追逐我的哥哥尼爾,我的哥哥喜歡將它頂在頭上,他說這樣,就可以跟我一樣擁有金色的長髮……」

  伊恩認真的聽著,她的聲調溫柔甜美,用精靈語訴說著的時候,有種纏綿的味道,伊恩將她拉到懷裡,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環著她纖細的腰,把玩她的手指。

  「它長得很快,比我要長得快,金色的毛髮在陽光下熠熠閃耀,漂亮極了,我抱不動它了,哥哥也沒法再把它頂在頭上,但我們還會在花園中追逐打鬧,它會撲倒我,舔我的臉。」

  伊恩歪頭看著她,紅色的眼睛無辜而清澈,他笑著靠著薇拉,伸舌頭去舔她的臉,「這樣嗎?」

  薇拉笑著躲閃起來,「呵呵,伊恩,聽到這些,你想到什麼?」

  伊恩抱緊薇拉,小聲說,「希望,我看到的,聽到的,想到的,是希望……」他將頭埋進薇拉的脖頸中,「也有絕望。」

  薇拉明白。她知道斯涅布力的社會發展適應得比黑暗精靈社會更好;然而布靈登石城的喧囂熱鬧也會觸發他內心的隱痛。

  這是他,全然沒有接觸過的生活。

  十幾年中,他都生活在壓抑,強迫,陰謀,奴役的黑暗之中。

  光明、希望、自由、快樂、友誼……這些都是伊恩從未接觸的美好。他在渴望的同時,也在害怕。

  黑暗精靈可以、可能擁有這些嗎?

  薇拉捧起迷茫的尹恩,親吻他漂亮的眼角,「不如,我們先從觀察學起?」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11:11

卷四 第五十七章 一切

  他給了她生活的希望,而她,給了他生命的希望。

  像是救贖。將他從萬丈深淵拉到地面,又陪他一起觀看山頂的美好。

  地底侏儒對他們很寬容,偶爾度尼斯會來找他們,渴求一些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故事,伊恩通常是懶得理他,居高臨下睥睨著這個小矮子的眼神有點小執拗,他也不阻止薇拉給她講故事,聽到描述不清楚的時候,也會極不耐煩地補充兩句,眼睛極亮,又帶著小彆扭。

  薇拉捂著嘴偷笑,就覺得他這樣仍讓她喜歡的要死。

  兩個人像是進入愛麗絲夢境的孩子,偷偷摸摸地結伴去觀察地底侏儒的生活,伊恩的隱藏天賦發揮的淋淋盡致。他們去偷看侏儒們採礦,看他們煉石,他們躲在熱烘烘的爐子後面,看侏儒淬煉漂亮的裝飾,他們躲在別人的小石房子下面偷聽媽媽教育孩子,他們躲在房頂看妻子教訓丈夫……甚至有一天,伊恩背著薇拉偷偷躲在人家的臥室外,偷聽侏儒們愛愛……

  薇拉面紅耳赤地擰他的尖耳朵,他咧著嘴,扶著薇拉輕輕進入她,細細的,柔柔的。

  伊恩學會大笑,教侏儒孩子們攻擊被法師禁錮的石化蜥蜴,他會手忙腳亂的依據侏儒的指示向爐子扔各種顏色的礦石,他喜歡拿著鞭子幫侏儒們驅趕到處亂跑的洛斯獸,更喜歡背著薇拉,在侏儒們不高的房頂上跳躍奔跑。

  不知怎麼,伏在興奮的黑暗精靈背上的薇拉常常會覺得鼻子發酸,猶如再看一個由她手把手教大的孩子,感概孩子大了會不會離開自己,又欣慰,你看他是那樣的快樂!

  這天,伊恩突然興致勃勃地衝進度尼斯家裡,將還在蒙頭大睡的薇拉拽了起來。薇拉這幾天很嗜睡,總要睡足五六個時辰才懶洋洋的起來,也不愛陪他到處亂逛,雖然侏儒世界的一切都讓他覺得好奇而新鮮,但是薇拉不在身邊,他總覺得不開心。

  伊恩咧了咧嘴,度尼斯常說這樣的表情不適合黑暗精靈,本來精緻的面容,生生被咧開的大嘴破壞了,看著傻氣又陰森。說多了,伊恩就就拉他少得可憐的頭髮,惡劣地呲著白牙。

  「做什麼?」薇拉還有些迷糊,不情願地拽著被子就是不起來,伊恩就跟她奪被子,像是很有趣,也不真用勁奪,就把被子連同薇拉拽得東倒西歪,湊過去親薇拉睡得粉紅的臉蛋。

  「誒!煩死啦!」薇拉極不耐煩地推他,揪著他的手就往外扔,拱拱身子又往被子裡鑽,扯著被子蒙著頭。

  伊恩鬆了手,壞笑起來,蹬了腳上的靴子,也鑽進被子裡,摸索著去掐薇拉的胸,腿窩窩,她哪地方敏感就摸哪,掐揉捅咕,臉尋著她的臉,小雞子似地啄她的臉。

  天天夜裡被他欺負的狠了,也不知道他是受了刺激還是打了雞血,晚上非要把她弄哭了,非要讓她哼哼唧唧地哭著求饒才算偃旗息鼓,薇拉這幾天惱他,現下被他攪了瞌睡蟲,更煩他,兩個人蒙著被子像是妖精打架,扭吧扭吧地把伊恩扭出火來,沒一會兒,就聽被子下傳來薇拉氣喘吁吁的呻吟聲,軟乎乎的哭音更是讓伊恩心癢癢,乾脆掀了被子,抱著被他脫了乾淨的薇拉,貼著她的背,慢慢進去了。

  他最近很喜歡這種姿勢,薇拉側伏在床上,金色的髮散落著,露出潔白纖細的背,小露出半個側臉,緋紅誘人,還露著紅紅潤潤的唇,他頂得狠了,她就咬著唇小聲地叫著,他退得出來,半天不進去,她就抬頭看著他,水汪汪的藍眼睛瞪著他,有點委屈有點煩。最好的,這姿勢進得更深,手還可以摸著她的渾圓,一頂,那凸起的硬果子就搔著他的手心一蕩。

  等他激烈地挺動十幾下,終於噴射在她體內之後,他抱著她,一起倒在床上,讓她趴在他身上,一起體會那種銷魂的餘韻。

  「你還睡?」眼看著她半眯著眼睛像是又要睡過去,伊恩掐了掐她的屁股,「你最近怎麼老是睡覺?」

  「我就覺得睏……誒,你別老鬧我……」越說聲越小,閉著眼睛像是要迷瞪過去。

  「不是病了吧?」伊恩有點擔心地摸摸她濕噠噠的頭,皺著眉抱著她搖一搖,「要不我帶你去費羅斯那兒去看看?」

  費羅斯是黑暗精靈新認識的侏儒,是一個牧師。伊恩學著侏儒小夥子也想送花給薇拉,結果摘去了費羅斯精心培育的草藥,這兩天都在費羅斯家幫他整理地下室,用來償還那顆花一樣的草藥。

  薇拉也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但倒不覺得自己有病。這些日子吃得比以前多,睡得也多,她倒覺得可能是日子過的愜意了,心寬體胖嘛。

  她晃著頭,清醒了一會兒,怪憂愁地捏了捏自己的腰,嘟囔著問伊恩,「我是不是胖了?」

  伊恩也掐了一下她軟乎乎的腰,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是胖了點,」然後很嫌棄地皺眉,「你最近又能吃,又懶,也不陪我出去了。」

  女孩子就聽不得人家說她胖,這下薇拉是徹底清醒了,有點煩人地從伊恩懷裡滾了出去,極哀怨的,「嫌我胖還摸,你快起來!」

  伊恩將她順手又撈回來,抵著她上下其手,「我就摸就摸,不過胖點也挺好,這樣摸著舒服。」

  這傢伙不要臉又直白,薇拉弄不過他,氣哼哼地往外爬,「我長肉了,胖了,鬧心了,你別摸,就不讓你摸!」

  伊恩覺得她這幾天可多性兒了,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不如一開始見的時候懦弱,也不像逃亡那時候冷淡,倒是越彆扭越好玩。他跟著黏過去,有些著魔的看著自己黑黝黝貼著她的白花花,貼著她去親她的唇,又用手擰她的腰肉,「不讓我摸,你想要誰摸?哼!」

  薇拉彆扭著性子,撅了撅嘴,「你不在外面玩,跑回來幹嘛?」

  薇拉這一問,伊恩才想起,鬆了她,興沖沖地跳下床,也不怕醜,光溜溜地去撿他的腰帶,又跳回床上,挨著薇拉,討好又得意地舉著手裡的東西,「我在費羅斯的地下室發現的這個,你不是想學武,用這個正好。」

  他舉著的,是兩柄極精緻的短劍,劍柄上鑲嵌著兩枚紅寶石,就像伊恩的眼睛,藍色的小碎鑽在箭柄周圍環繞出神聖又典雅的圖案,漂亮極了。

  薇拉一眼就喜歡上了,愛不釋手地接過來,摸了摸,「真好看,你跟費羅斯說了嗎?可不能隨便拿他的東西!」

  伊恩瞪她,「我用東西跟他換的,我可不做小偷!」

  薇拉寶貝似的捧著兩柄短劍直瞧,這兩把小劍真是漂亮,有薇拉的小手臂長,重量也輕,握著箭柄感覺很趁手,隨口問了句,「你用什麼換的?」

  「這是好東西,我一眼就看出是矮人打造的,矮人你知道嗎?就是我們黑暗精靈也沒有他們的工藝技術好,而且這兩柄小劍還帶著冰凍魔法,給你用正好!」

  心裡感動伊恩的細心貼心,可還是皺著眉,歪頭看向伊恩,「這麼好的東西,你用什麼換的?」

  伊恩像是不耐煩了,從床上跳下來,扯著褲子穿上,又去抱薇拉,「走,穿上衣服我教你用劍。」

  薇拉還擰著眉打量伊恩,她倆從魔索布萊城逃出來時匆忙,再說一個是地位低下的男性卓爾,一個是黑暗精靈的禁臠,倆人哪裡有好東西,在幽暗地域的隧道中,都是撿些能用的東西,至今兩人仍舊穿著有些破損的衣服。

  薇拉將伊恩從頭看到尾,目光突然定在伊恩的脖子上,抓過他,蹙著眉問道:「伊恩,你的頸袋呢?」

  伊恩摸摸脖子,垂下眼繫他的腰帶,不經心的說:「可能掉了吧,裡頭也沒啥,回頭找找。」

  薇拉咬著唇,瞪著伊恩,那個頸袋,伊恩從不離身,怎麼會丟了,那個頸袋,裝著伊恩最重要的東西——家族族徽。

  伊恩裝的很淡定,穿好襯衣,看薇拉還坐在床上,就走過來,扒下她身上的被子,親了親她的臉蛋,開始給她穿衣服,他很喜歡這樣,給這個小小軟軟可愛的女孩子穿衣服,只是,看著手裡雖然洗的很乾淨卻破破爛爛的襯衣,伊恩的紅眼睛有點暗淡,她要是穿上華美的裙子,一定很漂亮。

  薇拉瞪著手裡的小劍,抿著唇,眼眶也有點紅,她拉住還忙活的伊恩,親了親他的臉頰,「送回去吧,我不要了,把你的頸袋換回來。」

  伊恩的眼睛開始躲閃,不自在地摸了下脖子,不耐煩地小吼她,「送什麼送?這是我送你的?你不喜歡我就去扔了!」

  這時候的伊恩徹底暴露出他屬於黑暗精靈的任性,很耍脾氣,無論薇拉說什麼都不理,給她穿好衣服,又要給她梳頭髮,倒像是貴族淑女在打扮洋娃娃,給她的長髮高高束起,紮好,覺得不妨礙動作才罷手,又去擰帕子給她擦臉蛋,看著她被蹭的粉紅的臉蛋又忍不住要親親,薇拉被他胡攪蠻纏的伺候了一頓,不知道被佔去多少便宜,等兩個人都站到小石室門口時,伊恩也沒讓薇拉把話說完整了。

  不遠處,有群年輕的侏儒,十幾個或者更多,他們正在比賽擲石頭。他們擲石的對象是一隻以石頭和舊防具搭造成的,等身大小的模擬石化蜥蜴。地底侏儒相當精於幻術系的魔法技能,這具石化蜥蜴就已被一位幻術師施以微量的魅惑術,讓它外表看來更為平滑,甚至更為栩栩如生。有三個侏儒直挺挺地站在石化蜥蜴模擬物之前,假裝他們已被石化變成石頭。旁邊一些侏儒圍著他們哈哈大笑,不時會有石頭搭在石化蜥蜴的身上,熱鬧非凡。

  伊恩從薇拉的身後抱住她,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微笑著看著這一幕,「薇拉你看到了什麼?」

  這正是最初時,薇拉問過他的話。

  伊恩並不是要求薇拉給他答案,他親吻她的側臉,輕聲說:「我很快樂,這種快樂是殺死敵人或是武技又提高一層所無法比擬的,很多年了,薇拉,很多年,我一直在懷疑,羅絲是正確的嗎?我的母親是正確的嗎?我所生存的意義又在哪裡呢?坎蒂絲曾經告訴我,當我沒有能力卻質疑這些的時候,我只能選擇服從……殺戮,貫穿我族人的一生,我曾經想,這真的是羅絲女神的旨意嗎?不,不是的,即使沒有羅絲,殺戮也已經融到了我族人的鮮血中……」

  薇拉靜靜地聽著,她知道,她的愛人在掙扎,血脈和天性同理智和情感的掙扎。黑暗精靈沒有友情,沒有愛情,但是伊恩,她知道,這個黑暗精靈有著他族人所沒有的充沛、炙熱、純真的感情。

  「那個頸袋,曾經承載著我的一切!每個黑暗精靈都在為家族,為羅絲奉獻著一切,為陰謀,為血腥奉獻著一切……可是,現在,它不是我的一切!……我的一切,已經在我的懷裡了!」

  淚水,再也無法控制地流出眼眶,甚至模糊了黑暗精靈的表情,但是薇拉卻永遠記得這句話,還有黑暗精靈落在她額角的溫柔的吻。

  「咳咳……」身後突然出來一聲尷尬的咳嗽,度尼斯暗色的皮膚有些發紅,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雖然不想打擾你們,但是……史尼提克王要接見你們,有關魔索布萊城的消息已經傳來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11:26

卷四 第五十八章 離別

  一行人神色匆匆地穿越城市,緊張的警衛圍在薇拉和伊恩的身邊不是出言催促,警告他們不要脫隊,度尼斯的表情也稍顯嚴肅,薇拉覺得,魔索布萊城傳來的,必定不是什麼好消息。

  「度尼斯,你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薇拉加快腳步,走在度尼斯身邊,微微彎著腰,小聲地詢問。

  她留意到侏儒顛簸不穩的步伐,這不容易,這個歲數不小的侏儒一向非常注意禮儀,同時這也暗示了失態有些嚴重了。

  「有些事你們應該注意到,我們外出開採的隊伍在減少。」度尼斯的聲音發緊,似乎非常憂慮。

  薇拉點點頭,她和伊恩外出閒逛的時候的確發現了侏儒們情緒的異常,只是她覺得,他們都不適合過於參與到裡面去。

  「我們城市東郊,有疑似黑暗精靈出沒,我們損失了好幾個小隊的開採人員。」度尼斯的視線向伊恩移去。

  伊恩皺了皺眉,他抿了抿唇,目光稍顯暗淡。

  這讓度尼斯心中非常難受,他喜歡這對怪異的小情侶,他從他們的身上看到了美好,他心疼人類小姑娘的遭遇,又何嘗不為伊恩的命運所扼腕嘆息?

  「唉,等你們見到我王就知道了。」

  伊恩拉住薇拉的小手,微微用力攥緊,心中五味陳雜。他在進入王宮大廳時沒有抱有任何幻想,在他的一生中,多得是希望與美夢破滅的經歷……不過,他偏頭看了一眼對他寬慰一笑的少女,只要有她在就好。

  史尼提克王不安地坐在王座上,兩側圍繞著他的顧問群,個個臉色同樣倉皇。國王非常不喜歡落在他肩上的這件任務。地底侏儒的友誼一向堅貞,也從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然而事關重大,根據他們打探到的情報,他不能忽略任何危及布靈登石城的威脅。

  更何況這個威脅是來自黑暗精靈和一個人類。

  薇拉和伊恩來到了王座前,兩個人的表情並不輕鬆,但也一副從容自在的樣子,他們已經準備好接受任何的壞消息,而度尼斯卻憂心忡忡。

  「感謝您們的到來。」史尼提克王向他們問候,然後清清喉嚨,看向四周的顧問以尋求支援。

  薇拉拉著伊恩向侏儒王鞠躬,伊恩滿臉的不情願。

  國王再次咳嗽了幾聲,更為不安地在王座上動了動身子。「可愛的姑娘和黑暗精靈,你們對我們來說已經是值得信賴的朋友,我的臣民都很喜歡你們。」

  「謝謝您,您的人民待我們非常的親切仁慈,遠超過我們所應接受的,這裡的一切都讓我們感到快樂和溫暖。」

  伊恩仍舊倨傲地站在一邊,但是聽見薇拉如此說也並沒有反駁,他天性中的驕傲讓他無法對敵對種族開口說出謝意。

  「不幸的是,」國王再度開口,他的眼神避開了薇拉,懇求地望向他的顧問們,「我們打聽到了不好的消息……」

  薇拉看向伊恩,見他皺起了眉頭,卻並沒有表現出對侏儒王任何怨懟,老國王的這句話已經充分表明了他的立場,恐怕,她和伊恩,將要離開這個給他們帶來歡樂和感動的城市。

  「我們能接受。」薇拉微笑地看著愧疚地國王,「您對我們已經仁至義盡,我們想要知道,魔索布萊城,發生了什麼事?」

  「魔索布萊城被奪心魔佔領了!」國王的表情很糾結,他不知道該高興老仇敵被打敗了還是該擔心他們將要面對比黑暗精靈還要恐懼的敵人。「半個月前,魔索布萊城被奪心魔佔領了,大部分黑暗精靈成了奪心魔的奴隸,伊恩,你應該知道,奪心魔們善於心靈控制。」

  伊恩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很難分辨,這種結果是他跟薇拉早就預測過的,他並不意外,只是……那是他的故鄉啊,他同胞的族人啊……

  「但還是有些黑暗精靈逃了出來,不少家族的主母並沒有遇難,還包括賣給我們消息的達耶特傭兵團!」

  伊恩和薇拉驚奇地對看一眼,實在不能不驚訝,康斯坦斯的能力不可小覷。

  「您在擔心什麼?」薇拉問道,魔索布萊城已毀,她和伊恩本就是流民,待在這裡並不會給侏儒們帶來困擾和危險啊。

  「黑暗精靈們在進行搜捕。」國王解釋道,接著他的目光又一次在顧問群之間游移,整個大廳的沉寂讓薇拉的脊背不禁一冷,國王的目光最後定在了她的身上,「薇拉,我可憐的孩子,他們的目標是你!」

  「什麼?」

  這樣的消息讓薇拉和伊恩都很震驚。

  「我於黑暗精靈來說,並沒有任何的價值!」

  「我王,他們不會找到她的!」度尼斯忍不住開口說道,「只要薇拉一直待在布靈登石城,他們不會發現他的!」

  「度尼斯,安靜!」史尼提克王叱道。他看向薇拉,表情明顯緩和許多。

  「薇拉,我很喜歡你,我的人民也很喜歡你!但是,我懇求你,你一定明白我不能冒這個對抗黑暗精靈,甚至奪心魔的風險。」

  「我們明白,我很瞭解!」說話的是一直沉默的伊恩,他拉住驚慌的薇拉,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撫她,「我們會回去收拾行李,但是我們想要知道更詳細的信息。」

  「作此決定對我們而言是很艱難的,但我們必須如此!」國王低沉的聲音讓薇拉知道,這個決定是不可挽回的,「我們會盡一切力量幫助你們,這是我們虧欠你們的!」

  「黑暗精靈們在找一樣東西,我覺得應該是和你有關,薇拉,你是不是……是不是拿了他們相當重要的寶物?甚至讓他們暫時放下了奪取魔索布萊城的計劃?」

  「我沒有……哦!」薇拉捂著嘴驚呼一聲,她瞪大眼睛看向伊恩,「我的哥哥!」

  伊恩的眉頭緊鎖,陰鬱地點了點頭,他仍然記得在蜘蛛教院時,這個狡猾的人類是怎樣利用蜘蛛守衛差點要了他的命!

  伊恩看著薇拉,逕自沉思,慢慢說道:「我請求您的幫助,仁慈的地底侏儒王,我們不想成為兩個種族交戰的導火線,我們會在一個小時之內離開這座美好的城市。」

  「儘管提出你們的要求,如果此次危機解除,歡迎你們再次來布靈登石城!」

  ※※※※※※※※※

  有不少侏儒聚集在布靈登石城的大門處向薇拉和伊恩道別,他們親吻小姑娘的手背和臉頰,表現了他們的不捨,伊恩難得沒有制止。

  時間很緊迫。

  兩人告別了侏儒,穿過門口的小平台,布下長階後,整條通道裡只迴蕩著那兩扇大門砰然關上的低沉巨響,薇拉望向通往幽暗地域荒野的地道,不禁打了個寒顫,這一次,他們還能去哪呢?黑暗精靈們可能就在身後窮追不捨,他們要逃到哪裡去。

  薇拉明白,黑暗精靈們應該知道,她並沒有拿走他們的任何東西,那東西是被她的哥哥拿走的,他的哥哥也許還在幽暗地域的某處荒野中,也許他已經離開底下回到了地表,如果她被黑暗精靈們捉住……

  沒有黑暗精靈們想要的東西,她會被憤怒的黑暗精靈們怎樣對待?

  伊恩輕輕擁住了渾身顫抖的薇拉,親吻她蒼白的臉頰,強迫她茫然的雙眼看向自己。

  「別害怕,親愛的,別害怕,我們總會有出路的!」伊恩給她一個燦爛的微笑。

  「我們去哪兒,這黑暗地域的什麼地方能讓我們有一個溫暖的家?伊恩,我很害怕,我們、我們的未來暗淡無光,我的哥哥……無論我的哥哥拿走了什麼,都將是他計劃中最重要的東西,如果我被黑暗精靈抓住……他絕對不會為了我放棄的,還有康斯坦斯……」薇拉想起那雙充滿慾念的雙眼,緊緊抱住伊恩的腰,「我們、我們能去哪裡?」

  「地表!」伊恩平靜地說,「我們去地表!」

  「地表……」薇拉喃喃道,她震驚地看向伊恩,那一直是她的心之所向,可是……「不行,黑暗精靈不屬於哪裡,你會……」

  「那裡不屬於黑暗精靈,可是我,也不適用於黑暗精靈的一般法則。」伊恩摸了摸薇拉的臉,安慰她焦躁激動的心情,「我的心跟他們不一樣,尤其是在我有了你之後,黑暗精靈的家再也不會歡迎我!我們要在這無止無盡的黑暗通道中走多久,才能擺脫來自黑暗精靈的追捕?他們一定丟失了最重要的東西,否則不可能不組織力量對抗奪心魔!我們不可能在這片地底找到安寧的,我想要給你一個家……這是我的承諾,也是我的心願!」

  薇拉沉默良久,回到地表是她一直以來的心願,在和黑暗精靈的心慢慢靠近後,去哪裡似乎都已經不重要了,但是現在,幽暗地域對他們來說,不僅僅是來自於掠食者和寂寞的威脅,更是剩餘黑暗精靈的憤怒追殺,就算他們逃入別的城市,也不可能再有比侏儒們更加友好的種族能夠接受他們。可是,她不能忽略伊恩在地表上所承受的磨難,那裡不歡迎黑暗精靈,就如同幽暗地域所有種族不歡迎黑暗精靈一樣,人類的恐懼和自私,殺伐和狡詐也許並不比黑暗精靈更加高尚。

  「來吧,薇拉,這趟旅行也許要劃傷好幾個星期,侏儒們很大方,為我們準備了充分的裝備,也許我可以利用空餘時間教教你怎樣用劍!」伊恩的語氣很輕鬆,充滿了對未來的希望,他微笑地看著薇拉,伸出了一隻手,「你總在我身邊的,不是嗎?」

  薇拉的眼眶通紅,卻努力揚起燦爛的微笑,伸手緊緊握住他的,「嗯,我一直……一直在你身邊!」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11:37

卷四 第五十九章 爭鬥

  當第六組黑暗精靈的巡邏隊垂頭喪氣的回來時,班瑞知道,他們依然一無所獲,這讓她非常焦躁,常常在洞穴中大發雷霆。

  托尼・班瑞目前是班瑞家族的第一武技長,然而他的武藝較曾經的家族武技長差的太多,可是沒有辦法,黑暗精靈的人數本來就不多,此次魔索布萊城中的戰役裡,將近三分之二的黑暗精靈被俘虜,不少抵抗的家族主母和高級祭司被殺害,只有不到一千的黑暗精靈逃了出來。

  托尼垂頭喪氣地踅著腳步向山洞走去,這裡是達耶特獨立傭兵團的老巢,唯一的,安全的黑暗精靈聚集地。托尼並不急著謁見暴怒的主母們,他的巡邏任務再次失敗,但是主母的召見,他卻不能違抗。快到洞口的時候,他看見傭兵頭子正站在洞口前,同樣地躊躇不前。

  「現在的情況如何?」托尼以默語詢問。

  康斯坦斯聳了聳肩,「班瑞主母和黑妮溫主母又在爭吵了,已經在裡面一整天了。」

  「是嗎?」托尼不起勁地應了一聲,實在不能理解兩個主母的內心,如今已經是黑暗精靈生死存亡的重要關頭,可是這兩個老女人仍舊為誰主權而吵來吵去。本來按排名來計算,黑妮溫主母並不能同曾經的第一家族主母平起平坐,但是,在奪心魔發起攻擊前,黑妮溫的女兒布麗姬特帶領家族士兵屠殺了班瑞家族的士兵,在奪心魔攻城前,同傭兵隊伍們一起逃出了魔索布萊城,現在的情況是黑妮溫所代表的菲布蘭契擁有將近三百名平民戰士,而班瑞家族只剩下當時在蜘蛛教院的教職人員和幾名高階祭司,兩大家族實力上算是相當,由誰來領導成了黑暗精靈內部最嚴峻的問題。

  康斯坦斯對托尼的冷淡並不以為意,他現在的心情比較複雜,班瑞家族,甚至整個黑暗精靈都遭受到了一場巨大的浩劫,奪心魔們在無意間為他報了仇,在屠殺和控制黑暗精靈這方面,奪心魔們毫不手軟,康斯坦斯看著被族人染紅的階梯,心情無比複雜,快意,同情,哀傷……

  他一直憎恨父親的種族,但是他的血液中流淌的一半是黑暗精靈的鮮血,對權力的渴望在其中湧動,魔索布萊城的淪陷,讓他失去了鬥爭的舞台,魔索布萊城,必須重新奪過來!

  托尼疲憊的擺擺手,從康斯坦斯的身前繞過,直接進入山洞。

  「你的武技長已經完全忘記了他卑賤的地位,他的禮儀呢?」黑妮溫主母對一旁的班瑞主母嘲諷地說。

  跪在地上的一名男性卓爾轉過頭來看向托尼,那是黑妮溫主母的新侍父,在邁特莫名消失之後,黑妮溫主母很快找到了新歡,喬納森,那是個年輕的黑暗精靈,長相英俊,身形健美,黑妮溫對他的某些能力很是推崇,這個卑賤的男性很符合她的口味,能讓她在壓抑的氣氛中找到釋放的途徑。

  「我可沒允許你向上看!」黑妮溫在高位之上揮舞著拳頭對她的侍父大喊,喬納森害怕得伏在地上,黑妮溫嘴裡接著冒出一句強力的咒語。

  「爬過來!」黑妮溫命令道,喬納森匍匐至她的腳前,黑妮溫張開雙腿,而她的眼睛一直瞪著托尼,年輕的武技長並沒有錯過這位主母眼底輕蔑的眼神。

  「取悅我!」黑妮溫勾唇一笑,喬納森立即忙不迭地爬起來,脫下褲子,露出強壯的下體,用手快速地擼動,直到腿間的物體抬起頭,對著黑妮溫敞開的雙腿插了進去!

  「哦!」黑妮溫誇張的尖叫,而後是一連串淫蕩的呻吟,「快一點!用力!」

  她高聲地大吼,眼睛看向一旁的班瑞主母,眼底是無法掩飾的優越和得意。

  整個山洞都迴蕩著低吼和呻吟,直到黑妮溫渾身顫抖了幾下,坐在石凳上激烈地喘息,才一腳踢開身下的男性,「站起來!」

  喬納森並沒有得到滿足,但是他不敢違逆黑妮溫,只能連忙起身。只是他還沒有完全站直,黑妮溫一個重拳正中他挺立的下身,把他擊倒在地,喬納森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托尼知道,這一連串的表演無非是在殺雞儆猴,針對他和班瑞主母的目的大於懲戒喬納森。托尼低下頭,內心無法掩飾對她的鄙夷,他並不怕黑妮溫對他的內心窺探,他知道,他的家族主母會干擾她。

  兩個主母,無時無刻不在相互傾軋。

  「黑妮溫,不用做戲,再找不回女神石像,我們都要完蛋,奪心魔不會給我們太多的喘息時間,已經有灰地精和穴釣蟹在追捕我們。」

  班瑞主母平靜地看著自己的對手,儘管恨不得將對方大卸八塊,但是她必須忍耐。

  「這些廢物!」黑妮溫指著托尼大吼道:「二十個訓練有素的卓爾戰士!這是我們目前能夠抽出的所有武力,居然連一個人類都帶不回來!」

  「二十個!還有三個高階祭司!」黑妮溫繼續咆哮道:「多少天了,多少天了!什麼都沒有,沒有任何消息!」

  托尼皺著眉,低著頭保持著臣服的姿勢,「幽暗地域面積很大,黑妮溫主母,有些區域我們並無法進入搜索!不過我們已經發現,根據魔法定位,您的小兒子,」托尼的嘴角忍不住竊笑,「您的小兒子所佩戴的族徽停留在布靈登石城附近!」

  「那不是我兒子!」黑妮溫暴怒地從座位上跳起來,雙腿間的液體順著她的腿一直流到腳踝,「伊恩早已非我族類!」

  康斯坦斯的情報顯示,被囚禁在班瑞家族的人類少女被伊恩救走,這是他們尋找人類少女的唯一線索,利用伊恩族徽上的魔法定位。

  「他們應該已經離開了布靈登石城,」一直在洞口看戲的康斯坦斯走進來,對兩位居高臨上的主母行禮,「侏儒們曾經向我買過消息,如果他們在布靈登石城,侏儒們一定會驅逐他們!」

  「你為什麼不早說?」班瑞主母凌厲地看著康斯坦斯,「我們可以在侏儒城附近伏擊他們!」

  康斯坦斯聳聳肩,「請放心,我已經派人守在那裡了!我親愛的主母,康斯坦斯一向只打有把握的仗!」

  「我們得派援兵!這次一定要成功!」班瑞主母居高臨下的看著康斯坦斯,「你親自去!不許不惜一切代價帶回那個人類,至於那個流民……」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黑妮溫,黑妮溫立即暴怒地低吼,「殺了他!殺了他!」

  班瑞主母很滿意黑妮溫的憤怒,「我贊同您的做法,我還要強調一點,除了人類少女,那個人類法師,你的男性禁臠……」班瑞諷刺地看著黑妮溫,「康斯坦斯,派人搜索他,他的消失讓我不安,相比那個人類女性,我認為法師的嫌疑更大,但是我至今無法理解,他是如何用巨劍殺了教院祭司的!」

  無論是黑暗精靈還是人類,法師通常比較羸弱,沒有戰士的強壯和迅猛,蜘蛛教院中並沒有遺留下魔法的痕跡,死去的祭司們都是被巨劍所創。

  黑妮溫臉色很難看,她心裡清楚的知道,魔索布萊城的淪陷,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這兩個人類,是她帶入幽暗地域,帶入魔索布萊城的,但是,她看向班瑞,同樣的譏諷,而奪心魔,卻是這個第一家族的主母的錯誤。

  兩個人顯然都對這些心知肚明。

  黑妮溫看向臉色平靜的班瑞,「你有主意了。以防捉捕計劃失敗的主意!」

  「是的!」班瑞看向黑妮溫,「我們不會失敗!」渾濁的眼睛筆直地看向黑妮溫,眼底帶著瘋狂,「我們還有最後的一步……如果不行……黑妮溫,我的姐妹,如果不行,我們就要和魔索布萊城一起毀滅!」

  ※※※※※※※※※

  「你在等什麼?」薇拉看向伊恩,他們已經在離布靈登石城不遠處的一條坑道中等了很久,「我們不快點走嗎?」

  伊恩對薇拉眨了眨眼,愉快地問道:「你瞭解我的族人嗎?」

  薇拉皺著眉,不知道他問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她迷糊的樣子很可愛,伊恩抱住她,親了親她的唇,吻著她甜美的氣息,「那你瞭解康斯坦斯嗎?」

  對於這個曾經在她心裡停留過的半黑暗精靈,薇拉始終覺得有點彆扭,這個利用她達到自己目的的半精靈可不是什麼善茬,他的狡詐陰險,全都藏在他溫柔的笑容低下。

  「侏儒突然向黑暗精靈買消息!」伊恩蹭蹭她的臉蛋,將小巧的少女抱在懷中,「康斯坦斯那個人,絕對會覺察到不對勁,我不敢保證,他會不會派人埋伏在布靈登的附近。」

  薇拉立即緊張了起來,「那我們應該馬上走!趁他們沒來之前!」

  「我們不知道他的人在哪!這裡的地道四通八達,一旦我們不小心和他們遭遇……薇拉,我得說,我自己無法對抗那麼多人。」

  薇拉咬緊唇,滿臉的沮喪,她知道,她成了他的負擔和包袱。

  伊恩知道她怎麼想,他抬起薇拉垂下的頭,咬了一下薇拉的鼻尖,「雖然你弱得還不如一隻洛斯獸,但是……我喜歡保護你,這讓我有成就感,我應該保護你!像你們人類騎士一樣!」

  騎士……

  薇拉有些恍惚,剛剛進入幽暗地域的記憶似乎隔了許久,那樣的久遠,曾經有個溫柔的青年,為了就她,而慘死在怪物的爪下……薇拉的心突然一緊,她猝然緊緊抱住伊恩,小聲地低語,「我寧願你只做自私的黑暗精靈……我要你好好的活著,一定要活著,我……我愛你啊!」

  伊恩一愣,這個陌生的詞語讓他心底乍然波動起來,他輕輕蹭了蹭薇拉的頭,鼻尖頂著薇拉瞬間紅透的臉頰,咧著嘴無聲地笑起來,「你再說一遍,我喜歡聽這個詞……」

  薇拉羞惱地捶他,臉埋在他的頸窩,呼吸他清新而熟悉的氣息,也許是現在的窘境逼迫著她這樣大膽的吐露心聲,但是少女羞恥心還是讓她緊咬著下唇,環在他身後的手糾結著他濃密的銀髮,好半天才期期艾艾地張口,「那你說,你愛不愛我……」

  她抬頭,非要看他的表情,卻在下一秒,驚愣地張大嘴巴,「你、你……」

  她嚇得差點跳起來,視線裡,那裡是黑暗精靈精緻漂亮的臉,而是一張皺皺巴巴的侏儒臉!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11:49

卷四 第六十章 戰鬥

  如果此時有人看過來,一定會驚悚的跳起來,兩個士兵服飾的侏儒臉貼臉的抱在一起,溫情徐徐……

  唔……

  薇拉有些彆扭地從侏儒伊恩的腿上跳下來,低頭拉了拉自己身上的短小的衣服,驚訝的張大嘴巴,手感上,她依舊穿著侏儒們送給她的棉質襯衣和長褲,這一身戰士套裝和伊恩身上的是同一種款式,附著這費羅斯幫他們施加的魔法,外面的斗篷依舊是從魔索布萊城帶出來,沒有人比黑暗精靈的魔法斗篷更加的實用了。

  她依舊穿著原來的衣服,可是看上去,卻是侏儒士兵們穿得筆挺制服,甚至於胸前還有鎖甲。

  伊恩的心情相當的好,他對薇拉眨了眨眼,咳嗽了兩聲,「衛兵,很好,我們得開始巡邏了,你可不能偷懶,不然,我要踢爆你的屁股!」

  繁雜地有些囉嗦的侏儒語從他的嘴裡冒出來,仍舊帶著精靈語優雅的腔調,他站起來,來回走了兩步,步伐中依舊散發著滿不在乎的優雅,那是專屬於精靈的優雅。

  「怎麼樣?」侏儒伊恩對薇拉眨了眨眼,「我覺得不夠像,應該這樣……」

  他微微駝了駝腰,走起來踢踏踢踏地,像是隨時遇到危險一樣的如臨大敵又慌亂慌張,「怎麼樣?像不像度尼斯,你也該這樣走!」

  他叉著腰,翹氣古怪地又得意洋洋,逗得薇拉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伊恩將身上的大包裹打開,從裡面拿出兩幅鐵鍬鐵鏟,還有小型弓弩,又將包袱收好,背上背上,對薇拉說道:「我們得趕快,這種幻惑術支撐不了多久。」

  薇拉點點頭,拿好東西,習慣性地去拉伊恩的手,卻被他嚴肅地推開,「等等,衛兵,你想做什麼?對你的上司欲行不軌嗎?站好!站好!我得教教你怎樣做好一名下等士兵!」

  薇拉捂著嘴偷笑,然後立正,對侏儒伊恩打了個手勢禮,那是侏儒士兵對上級問好的姿勢,「接受您的指教!」

  侏儒伊恩也笑了起來,挨近薇拉咧開嘴,小聲地說道:「等我們離開這裡,今天晚上,我會好好指教你的!」

  薇拉立即紅了臉,只是頂著一副侏儒的樣子不太明顯,她狠狠瞪了一樣伊恩,小聲哼了哼,「還不快走!」

  伊恩捂著嘴走在前面,真的按照侏儒的樣子,一邊小心翼翼地探索,一邊儘量加快腳步離開這片區域。

  「侏儒們很慷慨!」伊恩很小聲地向薇拉解釋,「我向他們提出要求,將我們幻化成侏儒的樣子,同時將兩個灰地精幻化成我們的樣子,放入地道。」

  「灰地精?」

  「嗯,灰地精,一個同黑暗精靈一樣被幽暗地域的原著居民所厭惡的種族,侏儒們的地下牢房裡關押了很多灰地精……這些噁心的傢伙遊手好閒,喜歡偷偷跟在採礦隊的後面打劫!」伊恩聳了聳肩,充分發揮了他的偵查天賦,儘可能地領著薇拉走在岩石之間的死角避免隱藏在黑暗中的黑暗精靈發現他們對他們進行攻擊。

  「我們一定能安全逃出去的!」儘管看起來很彆扭,薇拉還是拉住了伊恩的手,使勁握了一下。

  伊恩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雖然不是最好的辦法,但是至少那兩個化成我們樣子的灰地精能吸引黑暗精靈的注意……只要我們不遇到女性祭司,我就能安全的帶你逃出去。」

  兩人奔跑在岩石的陰影中,就像兩團模糊地黑影,儘管薇拉的心跳的十分劇烈,但是她仍然盡自己最大的力量跟上伊恩的腳步。

  突然,前面的伊恩停住了腳步,拉著緊張的薇拉,示意她爬上自己的背,伊恩輕輕地放下自己手中偽裝用的道具,背著薇拉攀援上一處峭壁,靈活地躲進密佈鐘乳石的洞窟裡。伊恩打著手語,讓薇拉安靜地躲在陰影中,兩個人悄悄地探出頭,俯瞰著下面。

  下方岔路口發的一邊出現了三名黑暗精靈,另一邊則站了兩名士兵。

  五個人!

  伊恩向薇拉打著手勢,臉色稍顯冷峻,太多了,他沒辦法在不發出聲音的情況下解決五名黑暗精靈的戰士,一旦他們發出預警,或是有人逃跑,他們的處境會更加危險。

  「我們在這等著,等他們離開!」薇拉揮舞著手指比劃著伊恩教給她的默語。

  伊恩眉頭緊鎖,猶豫了一會兒,輕輕搖了搖頭,「我們得盡快通過這裡。」他用手語解釋道,「灰地精很快會被發現,我們的偽裝時間也不多了,一旦黑暗精靈發現灰地精的身份,他們就會明白。我們必須出其不意,必須要現在就走,只要我們逃進錯綜複雜的隧道,我們才能離危險更遠一些!」

  薇拉抿著唇,神色擔憂。

  「你在這裡藏好,」伊恩將身上的包袱解下來放在薇拉的腳邊,「如果……如果我發生不幸……」

  薇拉驚恐地瞪大雙眼,她想要開口說什麼,然而失去他的念頭太過難以接受,喉嚨像是被什麼哽咽住,她只能拽著他,無助地使勁搖著頭,眼淚快速地湧出眼眶。

  伊恩俯身,親了親她的眼角,「我不希望你有事……一旦我被他們殺掉,你就等在這裡,我死亡後,侏儒的幻惑術就會解除,他們會帶著我的屍體回去交付任務,你一定要往回跑,去找度尼斯,他一定會想辦法幫助你的!」

  伊恩說完,不再看薇拉一眼,他摸了摸腰間的雙刀,如同閃電一樣,跳下了洞窟,尖刀順勢劈了下去!

  一名黑暗精靈只看到一個黑影落在他和同伴之間,甚至來不及露出驚訝的神情,他瞬間只看了這個矮小的侏儒一眼,一道閃亮帶著寒光的弧線劃過,便眼前一黑,重重地撲到在地,臉頰貼在平滑的石板上,冰冷的觸感是他最後的印象。

  伊恩單手在電光火石之間用彎刀解決了一名黑暗精靈,另一隻手也沒閒著,剎那間短劍的劍尖已經貼上另一名黑暗精靈,劃破了他的咽喉!

  其他的黑暗精靈終於反應了過來,剩下的三名卓爾戰士快速地行動,將伊恩困在了三角形的包圍圈中,呈三角對峙著。

  伊恩跨開雙腳站穩,掩藏在侏儒灰色眼球偽裝下的猩紅色雙眸在燃燒,體內的戰士本能在快速的升騰。

  伊恩,曾經的第八家族的未來武技長,艱苦的隧道生活並沒有因為薇拉的柔情蜜意而荒廢了武技,反而因生存更加的精湛,他快速地架起雙刀,呈現防禦之勢,猛地撲向了其中一名卓爾戰士,發動了迅猛的攻擊。

  對敵的卓爾戰士勉強迴避開他的正面攻擊,狼狽地跳向一邊,剛剛擺好防禦姿勢,伊恩的刀劍已經舞動成一片模糊的光影,他根本跟不上刀刃閃電般的移動,自己的抵禦招式全部落空,被彎刀狠狠地劃破腹部。

  然而伊恩也沒有佔到便宜,他身後的黑暗精靈戰士也發起了猛烈的襲擊試圖緩解受傷卓爾的危機,伊恩的短劍格擋開了其中攻向他咽喉的襲擊,卻騰不出手再去擋掉攻向大腿的一刀。

  三個纏鬥的人影分開,同時劇烈地喘息,雖然伊恩的胸膛仍平緩而規律地起伏,不過他的腿上已經劈中了一道,鮮血潺潺地冒了出來。

  薇拉用盡力氣才能抑制住口中的尖叫,她不斷地勸慰自己要冷靜,然而伊恩的受傷仍舊無法讓她平靜。

  伊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學會了忽視傷痛,他架起戰鬥姿勢。然而,他面前的三名卓爾戰士也不逞多讓,儘管同樣有一個人受傷了,但是他們仍舊在人數上佔了巨大的優勢。

  伊恩應該慶幸黑暗精靈戰士的驕傲,不曾讓這三個人生出逃走的意圖。

  「他不是侏儒!」受傷的卓爾精靈激動的叫喊起來,「他的武器,看他的武器,那是黑暗精靈的武器!一點是某種魔法!」

  「沒錯,」另一個黑暗精靈喊道,「他就是我們這次的任務,那個菲布蘭契家族的叛徒,殺了他,那個人類一定就在附近!」

  「殺了他,殺了他!」

  為了邀功,面對武藝超群的伊恩,三名卓爾戰士並沒有退怯或是逃跑請求支援,而是刀鋒一閃,同時對伊恩發起了攻擊。

  雙刀交錯一個往上交擋,預料之中的輕易擋開了一記過肩斬,接著伊恩飛起一腿施展連環踢,正中受傷戰士的腹部,將他踢得踉蹌後退,血從腹部流了下來。

  伊恩覺得他已經暫時失去了戰鬥力,專心面向剩下兩人,只是他腿部的傷口因為激烈的動作已經鮮血直流,他勉強穩住腳步,已經失去了主動攻擊和敏捷身手的先機。

  戰鬥仍舊在繼續。

  受傷的黑暗精靈即使已經失去了戰鬥力,但是他的同伴相當的狡猾,不時逼迫伊恩落腳在他的四周,這時,癱軟在地的黑暗精靈會下意識地胡亂攻擊,總是讓伊恩措手不及。

  伊恩的處境岌岌可危,他已經覺察到大量的血液流失對他的動作造成了阻礙,隨著時間的推移,伊恩越來越不安,他不知道是不是有黑暗精靈已經察覺到不對勁而開始奔湧而來。

  在這一刻,他想得更多的是薇拉,一旦黑暗精靈的巡邏隊到達這裡,薇拉的藏身之處就不在安全了!

  他的急躁體現在了他的刀鋒上,他已經很少用防禦姿勢,而更多的是露出自己的破綻來吸引敵人攻擊。

  在上方觀戰的薇拉發現了這一點,當卓爾戰士的刀鋒再一次劃破伊恩的肌膚,留下鮮紅的血液後,薇拉狠狠掐了一下自己以保持鎮定,開始想辦法。

  她握緊伊恩送給她的一雙短劍,然而這對短劍目前的用處並不大,她沒有黑暗精靈的懸浮術,這樣的高度跳下去幫忙是會扭斷她的脖子,薇拉焦急地摳著手指,突然之間觸到了冰冷的箭尖兒!

  哦!感謝真神!

  薇拉迫不及待地拿起腳邊的十字弓,這是伊恩偽裝侏儒時的道具,侏儒的十字弓非常的精巧,但是殺傷力卻是十足,侏儒們喜歡用這種精準的十字弓來遠距離的射殺敵人。薇拉端著弓箭,瞄準了躺在地上給伊恩施加壓力的受傷卓爾戰士。

  伊恩依舊頑強的作戰,他身上的傷口正在增多,當然,他的敵人也沒有撈到好處。幾乎自殺式的拚搏讓剩下兩名神智清醒的黑暗精靈感到膽寒,他們已經心生退意,短劍和彎刀旋轉間,其中一個黑暗精靈在試圖拋下同伴,打算悄悄逃跑。

  伊恩發現了他的意圖。只是,他已經無法靈活地拖住他後退的腳步。

  不!

  伊恩的怒氣爆發了,不能讓他逃跑!絲毫不顧已經劈到脊背的刀尖,伊恩猛地往上一躍,短劍攔住了企圖逃離的黑暗精靈。

  驀地裡傳來一聲十字弓啟動的聲音,一隻短鏢斜裡飛出,破空而來釘在了偷襲伊恩的黑暗精靈的後背!

  侏儒在鏢上餵了毒,即使沒有毒,正中要害的黑暗精靈也活不下去了。

  剩下的黑暗精靈受驚一般地跳起來,他不及細想,立刻撇下伊恩想要逃離,然而他剛跑了不足一米,一隻短鏢射中了他的後腦!

  「好姑娘!」伊恩愉悅地吹起口哨,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然後一刀解決了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受傷卓爾,神采飛揚地看向從洞窟中探出半個身體的薇拉。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12:01

卷四 第六十一章 追擊

  他們沒有時間停下來休息,薇拉幫伊恩包紮好傷口後,兩個人扶持著繼續上路,此時兩人身上的魔法痕跡越來越淡,已經隱約露出了他們原本的樣子。

  「接下來我們怎麼做?」薇拉扶著伊恩,他腿部的傷口已經在治癒藥水的作用下慢慢恢復,只是走路還是有些困難。

  伊恩看了看四周,指著不遠處的一處坑道,「我們過去休息一下,我得佈置點東西。」

  薇拉點點頭,架著他一步一步走過去。

  這處坑道並不陡,但卻很深,坑道有幾處岔道,是個很適合隱蔽的地方。伊恩坐在岩石上,慢慢恢復遺失的體力,拉著薇拉還在微微顫抖的手,親吻她過於蒼白的臉頰。

  「別擔心,我們會逃出去的!」

  伊恩盡力安慰她,同時也是安慰自己。

  薇拉的臉色依舊很難看,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現在艱難的處境,她剛剛射殺了兩名黑暗精靈,這讓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最主要的是,她的身體不舒服,伊恩身上的血腥味讓她反胃。可是她沒有說出口,她知道伊恩的壓力也很大,她不想再給他添麻煩,只能勉強扯出一抹微笑。

  似乎治癒藥水的效力已經完全的發揮,伊恩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痠痛的肌肉,他環顧了一下四周,開始解下背上的包袱忙碌起來。

  他像是在布置宿營。

  薇拉壓下又一波反胃的感覺,臉上的血色已經褪得乾淨,她試圖找點什麼東西來轉移注意力,不讓自己這麼難受。

  「你在做什麼?」

  「弄些障眼法。」伊恩得意地拍拍手,對著薇拉燦爛的一笑,「我們以前的舊鋪蓋,上面還留有我們的氣息,」他故意把鋪蓋弄得凌亂,還用靴子跟在石頭的周圍劃下印記,又從自己頭上拔下了幾根銀髮仍在鋪蓋上。

  「假裝我們在這個地方紮營,」伊恩圍著鋪蓋周圍轉悠了幾圈,巡視哪裡是否還有漏洞,「侏儒們對我們不錯,我們不能連累他們!」

  「不錯的計謀。」薇拉點點頭,讚賞道,只是說話有些有氣無力。

  「沒錯,還可以讓那些追蹤我們的傢伙以為我們會在這裡長期久居。」

  忙活完的伊恩拍拍手走到薇拉的身邊,皺著眉頭將她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摸了摸她尖尖的小巴,擔憂地問道:「你怎麼了,臉色很難看?累了嗎?要不然我們在這裡休息半天再走?我們已經走出了相當遠的距離,而且我也用那幾個黑暗精靈的屍體做了偽裝,他們會以為我們逃向幽暗地域的腹地。」

  薇拉搖了搖頭,柔弱靠在了伊恩的肩膀上,閉上眼,「不用,我們還是早點趕路,要快點,我們和那些黑暗精靈之間的距離越遠,我們就會越安全。」她停下來歇了一會兒,氣息有些蔫蔫地,「我只是有些噁心,可能是吃壞了東西。」

  伊恩用臉頰貼了貼她的臉蛋,有些冰冰涼的,還是有些擔心地說道:「你閉眼休息一會兒,他們一時半會兒不會追來,一會兒我背著你走。」

  薇拉點了點頭,小聲地和伊恩說著話,「我們往哪走?」

  「根據侏儒們的說法,」伊恩把薇拉往上舉了舉,讓她靠得更舒服些,「從此一直往西,我們會找到幽暗地域的出口!」

  「出口?」薇拉忍不住驚呼,「不是說幽暗地域的出入口必須是牧師和魔法師才能打開的嗎?」

  「我也這麼以為,」伊恩點點頭,「費羅斯說,我的先人,也是一個叛逆不合群的黑暗精靈,他是從那個出口走出的幽暗地域,不需要牧師和魔法師。」

  提到這個人,伊恩似乎很興奮,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先人?他離開了幽暗地域?他生活的好嗎?我是說,他能夠適應地表的生活?」薇拉忍不住抬起頭,看著伊恩,這是她最為關心的問題之一,回到地表是她的願望,但是她並不想因為這個願望而看到伊恩受到任何的傷害。

  「誰知道呢,他沒有再回來,」伊恩漫不經心地說道,他的眼睛盯著地面,「也許死了,也許還活著,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薇拉發現伊恩並不是如他所表現的那般不在乎,他將他的憂慮藏在了樂觀的態度之下,這讓薇拉更加的難受。

  伊恩似乎也覺察到了氣氛的低迷,他笑了笑,抱著薇拉站起身,「我們得走了,別擔心,親愛的,難道地表會比我們現在的處境還要差嗎?」

  薇拉偏頭吻了一下他的嘴角,伊恩立即尋過來將這個吻加深,直到將薇拉吻得氣喘吁吁,才收拾好剩下的行李,背著薇拉繼續上路。

  ※※※※※※

  一把劍把鋪蓋卷挑起,扔在空中,然後橫腰斬成兩半。康斯坦斯凝視著地上混雜在一起的銀白色長髮和金色長髮。這顯然是個騙局。伊恩菲布蘭契用這個營地,這個小把戲,把他的手下箝制在此好幾天。

  康斯坦斯捏著幾根金色的長髮,輕輕放在鼻端輕嗅,似乎上面還殘留著人類少女幽淡的體香,人類少女香軟的身體似乎還在懷中,伸手就能將她揉碎在懷裡。他嘴角勾起一抹邪惡地笑意,這次,他親自追來,就是讓這個人類少女瞧一瞧,誰才是真正的強者,他要從那個該死的小黑暗精靈手中,奪回原本屬於他的東西!

  伊恩和他的人類小姑娘在一起,並迅速的逃離了布靈登石城。康斯坦斯靜靜地看著混亂的營地,思索著這條訊息。魔法追蹤顯示,伊恩菲布蘭契的族徽仍舊停留在布靈登石城之內,這個年輕的卓爾顯然已經徹底拋棄了自己的家族,康斯坦斯實在不能阻止自己去想像,這最大的功勞應該算在誰的身上?

  明明以為是一隻可愛的小鹿,原來卻是一頭狡猾的小狼嗎?

  康斯坦斯興味地勾起嘴角,對人類少女的渴望更加的強烈。他們會往哪個方向逃亡?康斯坦斯站在空曠的隧道中,試圖研究出伊恩可能選擇的路線,他知道,人類少女的最終目的是回到地表……

  地表!

  康斯坦斯恍然一笑,看向了通向西方的一條道路。也許所有的原著幽暗地域居民都知道,要想前往地表,需要牧師或是魔法師創造出一條通道,但是他卻知道,幽暗地域西方的盡頭,就是幽暗地域的出口。

  幾百年前,他的父親賈拉索曾經受僱追殺杜堊登家族的叛徒,他就是通過那條通道前往地表的。

  康斯坦斯擺了擺手,他的僱傭兵手下立即聚攏到一處,安靜地聽他下達命令。康斯坦斯毫不猶豫地指向了西方。

  「團長大人!」

  十二名由達耶特獨立傭兵團組成的巡邏隊出現了一絲不和諧的聲音,康斯坦斯看過去,那是一個矮小的黑暗精靈,黑妮溫主母放在他的隊伍中用以監視和互通消息的通訊人員。這名叫做扎納的黑暗精靈快速地分開傭兵團成員,趾高氣揚地走到康斯坦斯身邊,「我接到黑妮溫主母的消息,發現了人類法師的蹤跡,他正在我們的西南方,黑妮溫主母有令,讓我們所有巡邏隊一起向西南進發,無比確認東西是不是在法師的手裡!」

  西南?

  康斯坦斯走出坑道,看向四通八達的主要通道,他招手叫來隊伍裡的牧師,示意他給自己施加一個定位法術,媒介就是薇拉的金色長髮。

  伊恩一定沒想到他故意留下的頭髮會成為敵人追蹤他的重要工具。

  康斯坦斯沐浴在魔光之下,很快就發現自己的五感被無限的放大,他快速走入主要通道,朝往西邊遠離魔索布萊城的方向一路嗅了嗅,接著轉身蹲下,又嗅了一次,定位法術由於距離太遠,效果並不怎麼彰顯,但是康斯坦斯憑藉他被擴大的感官知覺,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伊恩和薇拉正往西去。

  他開始考慮事情的輕重緩急,顯然,他也懷疑,東西在人類法師的手上,在離開魔索布萊城之前,薇拉的行蹤幾乎都掌握在他的手中,而且他也很確定,薇拉無法使用巨劍重創十幾個黑暗精靈,其中還包括了幾位高階祭司。

  奪回蜘蛛教院中丟失的女神石像是恢復黑暗精靈榮光的唯一機會,女神絕對不會看著她最忠實的教重流離失所,如今正是黑暗精靈的重要時刻,十多個家族已經被摧毀,實力最強大的班瑞家族和菲布蘭契家族已經受到了重創,而他的達耶特獨立傭兵團卻是實力最強大、最有戰鬥力的集團,只要趕走奪心魔,魔索布萊城很快就會掌握在他的手裡。

  這種站在權力巔峰的想像讓他的全身都顫抖了起來,他站起身,毫不猶豫地帶著巡邏隊奔向了西南方。

  女人,他總會有的!

  ※※※※※※

  「那是什麼?」

  薇拉伏在伊恩的肩頭,輕聲地問伊恩。他們正躲在地面上一條隆起的岩脈之後,觀察幾十碼外一個燃燒著篝火的營地,一隻長著三個腦袋,渾身燃燒著火焰的大狗正在營地前打盹,三個頭兇殘的狗臉猙獰異常,發出陣陣鼾聲,整個營地都籠罩在一種魔法的光芒之中。

  伊恩皺著眉,盯著那三頭惡犬,將薇拉抱在懷裡,「我想我們應該繞過這個地方,哦,我的天啊,為什麼會出現地獄惡犬!」

  「我們已經走了一半的路程,只剩下一週時間,我們就可以離開幽暗地域,這一路的旅途很順利,我們沒有碰到任何的阻礙,現在,我們真的要繞過嗎?那會多花去我們好幾天的時間……」薇拉也考慮到了她的身體,「我覺得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這幾天都是你背著我趕路……」她停了一下,猶豫地看著遠處的大狗,「那是什麼?真值得我們繞路嗎?我們不如趁它睡熟了悄悄溜過去?」

  「那是一種深淵生物,我在學院的書籍上見過,是強大的魔法師召喚用以戰鬥的惡犬,也就是說,不僅僅是地獄惡犬,也許還有一個法力強大的魔法師!」

  薇拉好奇地看過去,「魔法師?黑暗精靈的魔法師嗎?他怎麼會在這裡?」

  伊恩搖了搖頭,「也許是從魔索布萊城逃出來的……魔法師是遠程攻擊的最佳殺手,也許我們潛過去不成問題,可是他有地獄惡犬……」他傷腦筋地拉了拉頭髮,「為了安全,我們還是繞過這個地方,也許只是一兩天的路程。」

  薇拉只能點點頭,兩個人準備沿著原路返回,試圖尋找一條最近地,繞過這裡的路線,薇拉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渾身冒火的大狗,卻正巧看到一個人從營地簡陋的帳篷裡鑽出一個人。

  「哦,是斯蘭……」

  薇拉死死地摀住自己的嘴,堵住到口的驚叫,即使那個人的臉部已經潰爛成一團,薇拉仍舊從他的穿著身材和腰間的武器分辨出這個人——斯蘭多夫!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12:13

卷四 第六十二章 哥哥

  「什麼?」伊恩警覺地拉住薇拉,並且快速地躲避到陰影之處。

  薇拉的臉色蒼白,她還沒有從驚訝恐懼中回過神來,明明在很久之前已經死了的人居然還活生生地行走,這讓薇拉覺得不可思議,她急切地拉住伊恩的手,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伊恩,那……那是不是斯蘭多夫,你見過的,為了救我,他死在了怪物的爪下,哦,我的天哪,沒錯,我還記得他的重劍,那……那真的是……我的天啊,伊恩,他是斯蘭多夫,可是……他的臉……他看起來不像、不像活人!」

  伊恩的表情有些嚴肅,他陰沉地看向在不遠處營地上走動的斯蘭多夫——人類騎士,這並不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他仍然記得,之前他們曾在幽暗地域的隧道裡狹路相逢,這個人類騎士早已經不是初次見面的時候那樣弱,他親眼看見他是如何輕鬆地斬殺了一隻可怖的石化蜥蜴。

  現在的斯蘭多夫明顯又要比上次見面靈活,上一次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很僵硬,行動間也很遲緩,像一個提線木偶,而現在,伊恩注意到他的腳步有多靈巧,幾乎可以媲美黑暗精靈。

  「我們先離開,有些事,我得告訴你。」

  上次遇到斯蘭多夫,伊恩本想告訴薇拉,就因為康斯坦斯和布麗姬特組織的攻擊戰而被他刨掉腦後。

  薇拉緊咬著唇,點了點頭,再一次回頭看了一眼好像在巡視的斯蘭多夫。

  對面的人似乎有所察覺,薇拉看見他一雙死氣沉沉的灰白色眼珠突然看向他們的方向,伊恩趕緊拉著薇拉躲進一處窄小的岩石夾縫中。

  斯蘭多夫突然發出一聲猶如野獸一般的低吼聲,伊恩渾身僵硬地攬著薇拉,由衷的祈禱自己和薇拉並沒有引起這個人類騎士的注意。

  兩人緊緊貼著冰冷的岩石,薇拉本能地覺得危險,她相信伊恩,如果斯蘭多夫仍舊是以前那個正直忠誠的騎士,伊恩是不會拉著她躲起來的。

  她聽見營地上似乎因為這聲低吼而引發了騷動,有急促又沉重的腳步聲傳來。

  「出來吧,躲躲藏藏的傢伙!」

  聽見這聲熟悉的地表語,薇拉幾乎要跳起來,儘管聲音粗噶低沉,薇拉也分辨出來,那是她的哥哥,赫伯特!

  薇拉看向伊恩,卻見伊恩臉色非常奇怪地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出聲。

  不遠處的赫伯特又用一種他們不懂的語言重複了一遍,接著是黑暗精靈語,然後又是兩種陌生的語言,最後是地底侏儒語。

  「大概是老鼠……」薇拉聽見她的哥哥用地表通用語這樣嘟囔著,「斯蘭多夫,別隨便發出聲音,這裡很危險,別再讓我聽見你隨便發出沒有用的預警,否則……」

  「否則什麼?」薇拉奇怪地聽著她的哥哥又用一種非常諷刺不屑地語氣反問自己,「否則,你會送他回到地底安歇嗎?赫伯特,你也不過是個膽小鬼……」

  「住嘴!你住嘴!該死的尼爾,你為什麼還是這樣陰魂不散,我要離開這裡,我今天就要離開這裡,黑暗精靈早晚會發現是我拿了羅絲石像,我必須離開這該死的地底,只要離開這裡,我就能用它換取命運石板……哈哈哈,命運石板,你知道嗎,你這個該死的笨蛋,你難道不想奪回塔馬關嗎?」

  「塔馬關……赫伯特,我沒有你這麼喪心病狂,即使要奪回塔馬關,我也不屑用這樣卑鄙的手段!薇拉,我要去救出我的小薇拉……你才是混蛋,薇拉也是你的妹妹!」

  「妹妹……妹妹有什麼用?那個沒用的廢物!我只要命運石板,只要命運石板,我就能成為十級的大魔導師,費倫大陸上最偉大的魔法師!」

  「薇拉……我的小薇拉……我可憐的小妹妹……」

  對話越來越混亂,薇拉目瞪口呆地聽著那些「瘋言瘋語」,尼爾,尼爾哥哥?

  伊恩悄悄將頭探出藏身的縫隙,發現他們的行蹤似乎並沒有被發現,他快速地釋放出一團黑暗結界籠罩在石縫的四周遮掩他和薇拉的身體,迅速地拉著還在發愣的薇拉向一處窄細的隧道跑去,然而當兩人準備彎腰進入隧道之前,突然感覺到四周的空氣在詭異的抽動,猶如某種細網密密麻麻的張開一般,兜住了兜住了所有的神經,兩個人同時覺得呼吸困難,雙眼一片模糊。

  「嘩啦!」

  似乎有什麼破碎了一般,兩個人同時眼前一黑,意識越來越模糊!

  ※※※※※※

  滴答……

  隱約有水聲在耳邊響起,不知過了多久聲音越來越大,伴隨著呼嘯的風聲,彷彿鑽入耳道震響一般。

  薇拉費力的睜開眼睛,入目一片幽壁昏暗。遮了一層紗似的迷糊視線打量四周,好像躺在一個巨大的幽潭洞穴中,洞壁昏暗高聳,上方漆黑一片看不見頂。

  薇拉撐著胳膊坐起身,柔軟的布料從肩上滑落下來,一條棕色的毛毯從她身上掉落了下來。

  隨著記憶不斷湧入,麻痺的大腦慢慢清醒些,視線也越發的清晰。

  身下是同色的毛毯,鋪在一塊未經打磨的石台上,兩邊環繞著一方水潭,水潭一直延伸到黑暗之中,前方是一條寬闊的甬道,閃耀著詭異的綠色光芒,黑色的霧團在地上打轉成型。

  沒有看到伊恩,這讓薇拉非常的不安,她剛要起身,卻被一雙大手按回了原地。

  「斯蘭多夫?」薇拉倒吸了一口氣,驚疑不定地看著面目全非的騎士,視線掠過斯蘭多夫落到他的身後,等看清地獄惡犬嘴裡叼著的是一動不動的黑暗精靈時,瞳孔驟然一縮。

  「伊恩!」

  「嘖嘖,薇拉,看到許久不見的哥哥,都不來個熱情的擁抱嗎?」

  薇拉偏過頭,看著坐在不遠處石頭上渾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中的男人,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我可是好不容易壓制住另一個人才能這樣好好的跟你說句話呢!」赫伯特跳下石頭,一步一步走進薇拉,看著薇拉害怕地下意識往後縮,不高興地說道:「我的小妹妹,這是怎麼了,太久沒見哥哥,就把哥哥忘記了嗎?」

  「哥……」薇拉張了張嘴,看到伊恩的身體似乎沒有起伏,不知昏迷生死,心裡揪成一團。

  赫伯特順著薇拉的目光看過去,突然詭異地笑了起來,「嘖嘖,怎麼,我的小薇拉對我的寵物的新玩具比較感興趣?」他無不惡意地對地獄惡犬輕聲吟唱了幾句咒語,然後對薇拉說,「讓你看看它的新玩法!」

  薇拉驚恐地睜大眼睛,那三頭怪獸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其中一隻頭,張開血盆大口,呲出鋒利的牙齒,叼起軟綿綿的伊恩用力往上一甩,然後第二個頭立即張開大嘴將伊恩接住,再甩向第三個頭!

  「不!」鋒利尖銳的牙齒深陷伊恩的皮肉,已經遍體鱗傷的伊恩頓時被咬得血肉模糊,最驚心的是,即使受到這樣的撕咬折磨,伊恩居然仍舊一動不動。

  「不……你放開他,哥哥,求求你!你放了他,放了他啊……」

  那樣血腥殘忍的一幕讓薇拉目眥欲裂,她驚慌地起身,想要跑過去,卻被赫伯特拉住了頭髮,一股腐臭糜爛的味道撲鼻而來,赫伯特從身後抱住了薇拉,一手還死死地拉住薇拉的頭髮,強迫她仰起頭,他貼向她的耳朵,輕柔地說:「我的小妹妹,你不會愛上了這個雜碎吧?一個黑暗精靈?哦,這地底最卑賤骯髒的物種?」

  他本來緊箍在薇拉腰間的手,以無比溫柔地動作慢慢貼向薇拉的肚子,卻讓薇拉感到毛骨悚然。

  「你這個賤人,居然還有了孽種!說,你說,你被多少個骯髒的卓爾上過了!說!」他使勁拉扯薇拉的頭髮,似乎要將她的整個頭皮都拉扯下來,「說,這個賤種是不是他的?是不是他的!」

  地獄惡犬還在進行它殘忍有趣的遊戲,薇拉痛哭流涕,三頭犬獸身上的烈火將伊恩銀白的長髮都點燃了,碳化了一樣附著在伊恩的頭皮上看起來觸目驚醒,腥臭的黏液混合著血液的味道讓薇拉噁心欲嘔,直到頭皮上一陣強過一陣的疼痛才讓她回過神來。

  「什麼……孩、孩子?」薇拉幾乎驚喜的抱住了自己的肚子。

  「賤人!」赫伯特的怒氣在看到淚流滿面的薇拉露出驚喜的表情後徹底爆發了,他揪著薇拉的頭髮使勁往上一拽,另一隻手用力的一拳砸向薇拉的腹部,「賤種!這是賤種!該死的!所有人都該死!」

  他瘋了一般地襲向薇拉的肚子,猛地將薇拉往前一推,暴怒地看著薇拉因為慣性而一頭磕向地面上凸起的石頭,鮮血更加刺激了他的暴戾,他站起身,開始對蜷縮在地上的薇拉拳打腳踢,每一腳都故意踢向她的腹部。

  禽獸!禽獸!

  薇拉強咬著嘴唇,嬌嫩的唇已經被她咬得鮮血直流,她努力將自己蜷縮在一起,用雙手保護住自己的肚子。

  那是她的孩子,她和伊恩的孩子啊!

  脊背上一擊重踢,讓薇拉覺得喉間翻湧起血腥味,她努力抬起頭,看向伊恩的方向,他全身血肉模糊,已經被鋒利的犬齒撕咬的沒有一處好地方。

  伊恩,伊恩……

  「啊啊啊啊——」

  山洞中突然迴響起讓人後背發毛的慘叫,身上的拳腳突然停了下來,薇拉顧不得發生了什麼事,勉強支起身子,一點一點爬向悄無聲息的伊恩。

  伊恩。伊恩,你要做父親了,你聽見沒有?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12:24

卷四 第六十三章 神棄

  這裡是達耶特獨立傭兵團的老巢,曾經被康斯坦斯作為最佳防守地勢,傭兵團的前方是整片的蘑菇叢,蕈人們作為他們的鄰居和先鋒讓傭兵團省掉不必要的哨所,這節省了很大一部分人力。

  然而現,這批蕈人們正打算尋找新的棲息地。

  上百個黑暗精靈在這裡聚集,他們不像獨立傭兵團那樣懂得唇亡齒寒的道理,被迫從魔索布萊城中逃離讓他們的脾氣更加的陰沉暴躁,所以他們殺起人來,也格外的手段殘忍。

  已經有許多的蕈人失蹤或死亡,儘管這片棲息地尋來不易,在嚴酷貧瘠的幽暗地域中,很難再找一到另一個如此生機盎然的綠洲洞穴了,可是為了族人的安全,蕈人的首領還是下定決心遠離這群醜陋的黑暗精靈。

  康斯坦斯遠在幽暗隧道中執行任務,傭兵團中沒人能去跟蕈人們進行溝通,他們只能看著他們的第一層保護傘快速地瓦解。

  黑暗精靈內部已經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問題,在蕈人們這方面,原住傭兵團和從魔索布萊城中逃亡於此的黑暗精靈們發生了衝突。

  「我們得想想辦法,也許不等奪心魔尋來,我們自己就會先完蛋!」班瑞主母端坐在石座上,嚴厲地看著黑妮溫主母,「你該約束好你的家人!」

  「嗯……」黑妮溫主母大聲地呻吟,還未從她侍父帶給她的高潮中回味過來,她的雙腿大開,濁白的液體從她雙腿之間緩緩墜地,黏稠緋糜,她最近找到一項新的玩法,就是在班瑞這個老女人面前和她的侍父交歡,在高潮中欣賞班瑞那張如同殭屍一樣滿是皺紋的臉。

  班瑞主母眯了眯眼,渾濁的紅眼睛 迸射出陰鷙狠毒地光,「伊恩・菲布蘭契,是個不錯的孩子,也許是你的教育出了問題!」

  黑妮溫從餘韻中回過神來,頓時怒氣暴漲,「班瑞主母,注意你的言辭,他已經不再是我家族的成員,他跟我再沒有一點關係!」

  「夠了!」班瑞如同枯枝一樣的手重重地敲在石座上,「夠了,你這個愚不可及的女人!你以為你還是黑暗精靈中備受尊崇的家族主母嗎?我們現在,不過就是一群喪家之犬!」班瑞疾聲厲色,「我真懷疑你是怎麼坐上第八家族的主母的,用你的胸部嗎?還是你肥胖的大屁股!你看你,就像一隻只知道交歡的母狗!」

  「你……你敢如此侮辱我!」黑妮溫簡直要氣炸了,只是還不等她扶著酸漲的腰站起身,一陣細微的嗤嗤聲傳來,那是來自高級祭司所持鞭上的蛇頭。

  黑妮溫瞪大了眼睛,班瑞仍舊端坐在石座上,面無表情,神色果斷,她鞭上的六隻蛇昂首在空中擺動吐信。

  「你在做什麼班瑞,你想要攻擊我嗎?一位地位崇高的主母?」黑妮溫尖聲叫起來,她迅速從侍父的身上站起來,雙手放在腰間去摸她的蛇首鞭,然而,她瞪大眼睛,暴怒地看向她的侍父。

  喬納森的表情依舊恭順而虔敬,他的身上還殘留著女性主母歡愉時留下的暴虐的傷痕,他全身赤裸著站起身,腿間的巨物微微翹起頭,隨著他的走動上下顛簸,銀白的毛髮因為泥濘的淫液而糾結在一起,他快速地走過震驚暴怒的黑妮溫身邊,站到了班瑞主母的身後,雙手虔敬的獻上一條蛇首鞭。

  「我本以為,留著你還會有些用處!」班瑞主母冷靜地說道,「但是,黑妮溫,你太愚蠢了,不但無法帶領你僅剩的家族成員,還會連累到我們所有人!」

  黑妮溫瞪圓了眼睛怒吼起來,「班瑞,你以為你還是魔索布萊城的統治者嗎?你難道就不愚蠢,單憑你自己,你能重奪黑暗女神的驕傲嗎?」

  她大聲嘲笑班瑞,蛇首鞭是蜘蛛神后賜給高階祭司的個人贈禮,對主母一點作用也沒有。但是不知為何,她渾身緊張地盯著班瑞手中的蛇首鞭,甚至都忘了斥責喬納森對她的背叛。

  班瑞冷冷地看著黑妮溫,甚至不屑於反駁,握著首鞭的手臂慢慢往後伸,然後往前一揮。

  六隻蛇首紛紛朝黑妮溫射去,黑妮溫驚恐地看著鞭子,甚至都忘記了躲閃!

  「不,不可能!這完全違反了羅絲教條的宗旨!」

  她嘶吼著,卻完全不能阻止蛇首的毒牙急切地扎進自己的肉,燒灼般的痛苦貫穿全身,緊接著留下冰冷的麻木感。

  黑妮溫牙根,奮力掙扎著保持清醒。她不能在敵人面前倒下,她要顯示攻擊無效,以挫挫她的銳氣。她吟唱蜘蛛神后的咒語,試圖對敵人進行反擊,然而她驚恐地發現吟唱的咒語絲毫不起任何作用!

  「不!不!我是受蜘蛛神后寵愛的高級祭司!你不能殺了我……不能……」

  黑妮溫的聲音嘶啞,斷斷續續地響起,最終戛然而止在班瑞的第三次猛烈攻擊之後。

  在第五次攻擊之後,強悍的黑妮溫已經不省人事了。

  班瑞也並不像她表現的那樣淡定,當黑妮溫倒下的時候,她氣喘吁吁地仰靠在石座中,渾身已經被汗水浸透了。

  「去叫所有人!」班瑞有氣無力地吩咐喬納森,她必須在黑妮溫醒來之前將所有的事情辦好。「叫所有人到這裡集合!」她再度強調,「所有人!」

  ※※※※※※

  在康斯坦斯再一次停下來確認追蹤方向的時候,地道中傳來的斷斷續續地慘烈叫聲已經告訴他,他離目標已經很近了。

  他帶著一小隊的黑暗精靈潛伏在黑暗中,利用黑暗精靈的天賦隱藏自己的行蹤,他們善於此道。

  他的敵人,他最終目標就在前方的洞窟中,他用默語對自己的手下做好安排,自己身先士卒悄悄探進頭去。

  一道劍鋒,疾馳而過,康斯坦斯舉劍一格,整個身體快速地向前翻去,並不輕鬆地躲過了這一致命一擊,狼狽地滾入了洞窟之中!

  獨立傭兵團的傭兵們看到自己的團長被襲,立即衝進了洞窟援助。

  薇拉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在看到斯蘭多夫和康斯坦斯對峙地畫面後,繼續向伊恩爬去。

  整個洞窟亂成了一團。

  斯蘭多夫同時和多名黑暗精靈激戰在了一起,身前武藝並不十分出眾的騎士在死後武技居然大幅提高,他的動作幾乎比黑暗精靈還要靈活矯捷,然而手中的巨劍卻力道十足,足以讓以輕巧取勝的黑暗精靈大吃苦頭。

  赫伯特仍舊抱著頭在痛苦的尖叫,他咒罵著,嘴裡冒出各種語言,如同瘋癲了一般地在洞窟之中橫衝直撞,已經有黑暗精靈遲疑地將他圍住。

  本來在啃咬伊恩身體的地獄惡犬在看到外來者的時候已經第一時間的撲了出去,然而洞窟的空間有限,該死的黑暗精靈最擅長閃躲和跳躍,惡犬龐大的身軀讓他在這裡窄仄的空間裡難以發揮。

  薇拉的眼睛裡看不見其他,她渾身已經被汗浸透,被撕扯的頭皮開始往下滴血,她柔嫩的雙臂已經被地上尖銳的岩石割得肉皮翻裂,最讓她痛苦的是下腹的劇痛,赫伯特的踢打,連她都不知道有沒有踢到她的肚子上。

  薇拉想要痛哭出聲,她的愛人,她的孩子,她真的都要失去了嗎?

  她隱忍地死咬著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她告誡自己不要哭,她怕她一哭,就失掉了最後的勇氣。

  這條路是這麼長……怒吼,咆哮,慘叫和兵器交鋒的聲音似乎都離她很遠很遠,她的眼睛,只看得到離她不遠的伊恩。

  她終於蓄積了足夠的力量,踉蹌蹣跚著撲到伊恩的身上,在掙扎著抱起伊恩的身體後,薇拉再也忍不住眼淚。

  伊恩的身上已經被尖銳的牙齒撕咬的血肉模糊,整個人都如同被浸泡在了鮮血中,最觸目驚醒的,是他臉上的一道傷口,長長的爪痕從右眼一直蔓延到右腮下,掩蓋在破碎的衣服下。

  那道傷口如同一道醜陋的蜈蚣爬在伊恩精緻的面孔中,傷痕深可見骨,兩邊的肉都捲曲翻捲著!

  薇拉忍著滿臉淚水,猶豫了許久,才顫抖地探向伊恩的脖子,脈搏、脈搏還在微弱地起伏著!

  總算稍稍鬆了一口氣,她緊緊抱著伊恩,試圖幫他包紮身上的傷口,大量的出血會讓伊恩直接在昏睡中喪命的!

  趁著這段時間,薇拉抬頭查看四周的戰況,儘管黑暗精靈在人數上佔了優勢,但是斯蘭多夫和地獄惡犬顯然都不能以正常情況來衡量。明顯身為死靈生物的蘭斯多夫不知疲倦和恐懼,而來自深淵位階的地獄惡犬身上的有形火元素會對黑暗精靈造成很大的傷害,尤其是雙眼。

  康斯坦斯被斯蘭多夫拖住了,儘管他已經看到了人類法師和少女。

  薇拉在想她和伊恩的出路,明顯無論哪一方獲勝,他們都不可能幫助伊恩的!

  她將目光投向了洞窟的另一端。

  洞口閃爍的綠光讓薇拉踟躕不前,她還記得她曾經逃進一個閃著紅光的洞窟,那裡是比黑暗精靈恐怖數倍的食苔蟲的糧食儲備庫!

  「快,薇拉,我們快走!」

  突然一隻手伸過來,瞬間從她手裡奪取了伊恩,不知道往伊恩嘴裡倒了什麼,薇拉一抬頭,頓時倒吸了一口氣!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12:35

卷四 第六十四章 尼爾

  露出寬大斗篷外的,是一張太過妖異和恐怖的臉,一半仍舊保持著赫伯特原來的樣子,乾癟的如同套在骷髏上的死皮,眼窩深陷,皮包瘦骨,嶙峋突兀的顴骨像是一座凸起的高山,凹陷的唇角似乎能看到裡面的牙齒;而另一半張臉,如同斯蘭多夫的一般,腐爛猙獰,沒有任何活力的腐肉垂掛著,似乎只要輕輕一拉,就可以摧古拉朽地撤掉所有的肉。

  薇拉的心劇烈的跳起來,因為害怕,因為緊張,她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在地下這個幽暗世界經歷過什麼樣的遭遇,他比他們剛剛分開時更加的瘋狂莫測,他已經再也不是塔馬關裡,那個略帶自卑和憂鬱氣質的哥哥,他已經完全被慾望和仇恨折磨成了惡魔。

  她不理解他想幹什麼,但是她發現了被他隨手扔在地上的瓶子裡裝著的是泛著點點藍光的藥水——治癒藥水!

  不管他有什麼目的,薇拉覺得在這一刻她都要感謝他,畢竟,他救了伊恩的命,儘管伊恩是因為他才身受重傷的。

  「別發愣了,薇拉,我是尼爾,趁現在,我們快走!我不知道能壓制住赫伯特多久!」

  薇拉大吃一驚,「尼爾哥哥?」

  「是的!」尼爾努力地將伊恩甩上後背,儘管他的身體,也就是赫伯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亡靈法師,但精靈比人類輕巧的骨骼和纖細的身材讓他勉強能夠承受得住。

  「邊走邊說!趁現在!」儘管知道薇拉的疑惑,然而尼爾沒有太多的時間解釋,他看了一眼膠著的戰局,快速地示意薇拉跟著他走。

  康斯坦斯發現了尼爾的行動,他皺起眉,試圖向那個方突破,然而人類騎士的巨劍始終緊貼著他,在他鬆懈的時候,狠狠地給他一擊。

  他餘光掃向整個戰局,地獄惡魔的戰鬥力強悍,它幾乎纏住了剩下所有的黑暗精靈戰士,並且有不少卓爾戰士已經死在了它身上的烈火之下。

  加上康斯坦斯,一共是十三名黑暗精靈如今能夠戰鬥的不剩一半。

  康斯坦斯知道如果他理智的話,應該撤退,然而現在,他已經無路可退了,在他帶著殘餘的部下回到黑暗精靈聚集地時,兩個自大高傲的主母絕對會將怒氣發洩到他的身上,在無法回到魔索布萊城的情況下,也許他只能帶著部下退到幽暗地域的隧道中,永遠的成為流民!

  不!絕對不行!

  康斯坦斯的目光冰冷而兇狠,只要殺了這幾個人,奪回蜘蛛女神的石像,善加利用,他絕對能夠實現他一直以來所盼望的地位!

  康斯坦斯看著高大健壯完全沒有痛覺的人類的騎士,他以蜘蛛女神的榮耀發誓,這個人類絕對是個魔法生物,那樣強勁的戰鬥力,幾乎能夠和幾百年前傳說中的縛屍靈相提並論,無法強攻……

  碧綠妖異的眼睛看向不遠處戰鬥的地獄惡犬,眼神暗了暗,不能強攻,就只能智取!

  ※※※※※※

  不管是不是尼爾哥哥,薇拉覺得現在這種情況,只能跟著他走。

  薇拉將目光投向尼爾身上的伊恩,他的呼吸從急促微弱到綿長平穩,身上的傷口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恢復,這讓薇拉感到欣慰,欣慰到足以忽略腹部的絞痛,薇拉面色蒼白,用手輕輕地環住自己的小腹,單手抽出了腰間的短劍,時刻警惕著,身後短兵相接的聲音提醒她,他們並沒有逃離危險。

  尼爾在前打頭陣,單手扶住伊恩的身體,另一隻手拔出腰間的法杖,往發光處疾馳,即使他原來並不是法師,但是赫伯特是!

  他們進入了寬廣的大石室,往上望,高不見頂,而腳下二十尺處是一潭散射綠光的渾濁液體,湖面冒著泡泡,嗤嗤作響,還發出陣陣惡臭。腳前有十來道狹窄的石道,寬度從一到十尺不等,交叉散佈在峽谷中,石道盡頭多半通往其他出口。

  尼爾簡單地向薇拉介紹他離世後的經歷,儘管他想多抽出點時間和他的小妹妹說些話,可是他們現在的情況比不允許。

  尼爾告訴薇拉,赫伯特來到地下世界,並不僅僅是用薇拉同黑妮溫主母做交易,利用黑暗精靈戰士奪取塔馬關的指揮權。他來幽暗地域,為的是命運石板!

  命運石板的特殊性可以讓得到它的人類位階神位!如今的費倫大陸四處征戰,根源就是眾神為了奪取命運石板而發起的戰爭!

  僅憑一個失去家園的,塔馬關總督的私生子,即使身上流著蘭尼斯特家族高貴血液,也不能讓無權無勢的赫伯特得到任何的好處!赫伯特必須得到一個神祇的幫助或是支持。然而費倫大陸上的神祇多有信眾,例如人類遊俠們信奉森林女神梅莉凱,黑暗精靈們信奉黑暗女神羅絲。

  身為亡靈法師,是被所有種族所遺棄的職業,赫伯特偏好羅絲女神。他利用薇拉與黑暗精靈交易,得而接近了第八家族的主母黑妮溫,並且短暫的擔任了她的性伴侶,這讓他得以接近黑暗精靈的最高學府——蜘蛛教院。身為法師,赫伯特可以同羅絲女神的侍從,黑暗精靈的女性高階祭司們在一起學習,也讓他得知了許多秘密。

  羅絲女神被封印在深淵地獄,位階的限制讓這位野心勃勃的女神無法施展她的神威,偶爾被黑暗精靈祭司們召喚的融燭妖也要比她在幽暗地域的法力巨大,但無論如何,羅絲身為墮落之神,知道許多不為人知的秘法。

  赫伯特在黑妮溫主母的傳授下,得到了蜘蛛女神的秘法,換取了死去的尼爾的身體,利用身上的魔法印記,找到了蜘蛛女神的石像。

  石像握在赫伯特的手中,羅絲女神不得不和這個人類聯手。而蜘蛛女神也不是傻子,她在赫伯特佔據的尼爾身體裡,投入了尼爾的靈魂。

  這具身體如同一個靈器,收容了兄弟兩個的靈魂,兩個人無時無刻不在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那尼爾哥哥……」

  「我已經死了薇拉,」尼爾的眼睛暗了暗,「即使我以這樣的形態活著,但是我早死了,魔法……不僅僅創造奇蹟,同時也在破壞著自然法則!」

  尼爾一笑,臉色的腐肉跟著扯動起來,看著更為猙獰,「薇拉,離開這裡,和這個黑暗精靈,」尼爾的腳步有些凝滯,說話的聲音也逐漸緩慢,聲音裡透著掙扎的痛苦,「我快壓制不住他了!」

  「哥哥!」

  「快走,」尼爾喝道,「這個卓爾也快醒了,你們做好馬上動身!一直往西,薇拉,要好好的活著!」他快速地放下身上的伊恩,痛苦地抱住頭。

  薇拉扶住伊恩,使勁掐了掐他的太陽穴和耳朵,感到懷裡的人輕微的顫抖,看著尼爾的眼睛瞳孔微縮,她緊緊咬了咬牙關,看著和赫伯特痛苦掙扎的尼爾,眼角流出淚水,「尼爾哥哥,再見!」

  她聽見自己低聲地說道。

  然而尼爾已經聽不見了,他能清楚的覺得自己的靈魂在被黑暗一點點的吞噬,某個癲狂的聲音在他的耳中不斷的叫囂,他用清明的眼最後看了一眼他金髮的小妹妹,滿是不捨和留戀。

  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尼爾和薇拉同時看去,不禁嚇了一跳。

  渾身浴血的康斯坦斯已經追到了洞口,而他的身後,是半個身子被燒焦的斯蘭多夫,他怒吼著,半張臉已經被燒成了黑炭,慘白的眼珠懸掛在臉上,綠光照在他的臉上,陰森恐怖!

  「快走!」大吃一驚的尼爾高聲提醒薇拉,同時拼盡最後的清明衝向了康斯坦斯!

  「薇拉……」

  一聲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響起,薇拉驚喜地看向懷裡的伊恩,眼淚頓時止不住地往下流,「伊恩!」

  她咬牙看了看身後,「你能站起來嗎?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伊恩痛苦地皺起眉,即使有神奇的治癒藥水已經在治癒他身上的傷,然而那種撕扯的疼痛並沒有因為傷口的斂和而減退,他就著薇拉的手慢慢站起來,看向身後混亂的戰團,對薇拉點了點頭,兩人相互支撐著往前走。

  康斯坦斯盯著尼爾那張恐怖的臉,躲過身後來字於人類騎士的重劍。臉色凝重。

  他實在想不到,人類騎士會有這樣恐怖的戰鬥力!在知道不能力敵他之後,康斯坦斯想了個冒險的主意,將人類引向了地獄惡犬。

  這個主意相當的危險,稍有不慎,他就會陷入腹背受敵的險境之中。

  康斯坦斯的身手,結合了人類的力量和黑暗精靈的靈活,這一招,對他來說,勝算和危險各佔一半。

  計劃很成功,再利用黑暗精靈的黑暗結界魔法和靈活的閃挪後,人類騎士和渾身冒火的三頭巨犬兩敗俱傷,巨犬受了重傷,維持不住身形,回到了它所在的深淵地獄修養,而唯一遺憾的是,巨犬釋放出的魔法火球並沒有在他預想之中的那樣對人類騎士造成重創!

  石道太過狹窄,康斯坦斯躲過身後的攻擊後,無可避免地對上了來自正面的尼爾。

  尼爾口中的咒語已經成形,風系法術在運用得當時,形成的風刃也能夠置敵人於死地。

  康斯坦斯用左肩硬生生地接住了一道風刃,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儘管這下沒有將他的半個臂膀割掉,卻足以讓他失去了靈活的身手。

  第二道風刃再一次從尼爾手中的法杖中射出,康斯坦斯快速地旋轉,然而失血與疼痛讓他的動作失去了准頭,劍柄堪堪架住了尼爾的法杖,讓那道強韌的風刃射向了頭頂的洞窟。

  哢擦一聲,所有人臉色都是一變,伊恩雙眼一眯,顧不得渾身的疼痛,拉著薇拉就往前衝。

  尼爾的風刃,隔斷了洞穴頂部的巨石!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12:55

卷四 第六十五章 鴉人

  儘管石洞的出口非常寬闊,但是最近的出口距離也有幾百尺之遙,伊恩拼盡全力扯著薇拉向前奔跑,完全無法顧及身後的情況。

  當他們行進到中點時,忽然傳來一聲巨大的咒唱。伊恩蹙起眉頭,儘管他身上的傷口叫囂著零界點也沒讓他如此皺起眉來。

  黑暗精靈是魔法的寵兒,他們天生就有很強的魔抗能力,儘管如此,飽受女性祭司們蹂躪的男性還是聞咒色變。

  此時出現的咒唱,伊恩覺得實在不是什麼好現象。

  薇拉還記掛著尼爾,她頻頻回首向後望,卻也只能無能為力地看著頭頂的巨石重重地墜落在路面,大石的衝力把狹窄的石橋地面撞個粉碎。

  首當其衝的康斯坦斯和他身後的斯蘭多夫想要躍至對面,但是他們腳下的地面已經開始崩裂,缺乏人類思考,只單純接受命令的斯蘭多夫直接隨著碎裂的地面和大石塊一起往酸湖墜落。

  酸湖中發出一聲噗通的巨響,斯蘭多夫腐爛的面容立即消失在湖中,被腐蝕的皮肉從骸骨上脫落,頭骨隨著激起的波浪起伏了數次,最終被完全溶解。

  薇拉咬緊唇,用力的握住伊恩傷痕遍佈的手掌,竭力阻止眼中的淚水滑出。

  伊恩仍舊警惕地打量著四周,腳下不敢懈怠一分,察覺到薇拉的異樣,伊恩回首看了一眼,又飛快的收回目光,緊緊了掌中握住的冰冷的小手,輕聲安慰道:「別傷心,也許這樣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歸宿,那樣聖潔的靈魂,不應該被任何人利用,現在死去的,只是一副行屍走肉而已!」

  薇拉知道伊恩說的沒錯,她收回目光,看向伊恩,輕輕點了點頭。

  康斯坦斯要比斯蘭多夫幸運了很多,他靈活的身體以及黑暗精靈的浮空術幫了他的大忙,讓他的危急時刻抓住了斷橋的邊緣。

  他低頭看著下面翻湧的綠色酸湖,聽著裡面發出毛骨悚然的嘶嘶聲,後背驚出了冷汗,如果不是他機警,他將會和那個人類騎士一樣的下場!

  他回過神來,快速地搖擺身體,希望借助慣性翻上石橋,然而就在他要翻身時,突然感到手指一陣攆痛,他立即抬起頭,赫伯特那張扭曲恐怖地臉立即撞進了他的視線!

  尼爾和赫伯特依舊在奮力地爭奪著對這具身體的控制權,兩個靈魂在一個人的身體撕扯時間異樣慘痛的事,但是明顯,兩個人都不想和黑暗精靈再扯上什麼關係。

  他此時踩著康斯坦斯的手,重重攆蹭著,冷冷地看著眼含祈求的康斯坦斯,回頭看向已經跑出很遠的伊恩和薇拉。

  ※※※※※※

  咒唱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伊恩也就更加的機敏警惕,所以當一隻長相奇怪的生物從某個洞中走出來時,伊恩立即將薇拉掩在了身後。

  這隻生物兩隻腳,黑皮膚,鳥頭人身,身上沒有羽毛也沒有翅膀。兩隻強壯的手臂上連著的是鉤狀的爪子,腳上則長著三趾。在它身後冒出另外一隻,又冒出第三隻。

  薇拉瞪大眼睛,瞪著這些鳥人,眼睛情不自禁地看向伊恩。

  從某些體徵上看,這種生物像是黑暗精靈和鳥的混種。

  伊恩肯定沒有這份閒心,想像這些鳥人是否和黑暗精靈有某些近親關係。在幽暗地域中,群居的生物要比單兵作戰的生物更加的危險。

  「滅,滅!」一連串咒唱傳來,他們看到更多鳥人從其他的通道口湧出。它們是種可怕的鴉人,較常見於幽暗地域南方,不過還是很罕見;在這地區則鮮為人知。鴉人在幽暗地域中通常不為其他種族所重視,因為它們的生存方式非常原始,數量也很少。不過對於經過的探險隊而言,遭受一群野蠻的鴉人攻擊,也是挺困擾的。

  伊恩試圖慢慢後退,前路很明顯被堵住了,他現在有傷在身,薇拉的身體又更加的特殊,他不敢冒險衝過去。

  咒唱聲變成一串淒厲的尖叫,而鴉人們逐漸往石橋靠近,起先是步行,但有時突然轉成小跑步,顯然它們的情緒越來越高亢。

  伊恩在評估自己目前的形式,他的傷勢太重,不足以帶著薇拉衝出重圍,鴉人們的行動也告訴他,對於入侵者,下場相當的慘重。

  進退兩難。

  伊恩握緊手中的刀。

  「伊恩……」

  薇拉的聲音,是身處絕境的恐懼和無助。

  伊恩閉了閉眼,猩紅色的瞳孔微微收縮,眼底充滿了絕望,他張開眼睛看向薇拉,情不自禁地瞥向她還平坦的小腹,那裡,孕育著他和愛人的孩子!

  孩子!

  多麼柔軟的詞語,伊恩微微抿嘴,思緒飄得有些遙遠。曾經,他從未期望過會有自己的孩子,因為他不想像父親一樣,成為某位主母可悲的附屬品,他不想他的孩子,無論男孩還是女孩,如同他一般活在蜘蛛神后的暗影之下。

  可是,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是他在背棄嗜血殘忍的同族,渴望得到新生後孕育的,是在充滿柔情和溫暖的愛意下孕育的,他或是她的母親,是溫柔善良卻又獨立堅強的人類女性!

  她不會像黑暗精靈的母親們一樣奴役自己的孩子,不會像黑暗精靈一樣活在充滿背叛和陰謀的黑暗環境下,他或者她,應該在美妙的,沒有殺戮和血腥的陽光下生活,成為她或她母親那樣的人。

  伊恩希望是個女兒。

  小小的,可愛的,柔軟的,有著她母親那般海藍色的眼睛和金色的長髮,哦,還要有著她母親那樣的白皙皮膚。

  她能感受陽光,感受微風,感受美好的世界。

  她會從小留著長髮,他靈巧的雙手要給她梳各種好看的小辮子,給她做黑暗精靈才會做的魔法小靴子;教給她武技,但又不會太認真,因為他會告訴她,爸爸能夠保護你;要帶她去冒險,培養她和自己一樣的樂趣;在她長大的每一天都能陪她一起,扮演她的老師,夥伴或是玩具,直到某一天,她長成了她母親一般的女子,聰慧,漂亮,勇敢,堅強,在見識過黑暗之後,眼神卻依舊澄澈天真,笑容依舊純潔動人……然後他會認真的挑選,幫她找一位比自己還要疼她的人生伴侶……

  伊恩覺得自己的眼角有些濕潤,他回身抱住薇拉,深深吸了一口她髮間隱隱若若的香氣,他不捨地抬起頭,溫柔地將她嘴邊的髮絲勾到耳後,露出曾經被她批評為「白痴」的笑容,聲音微微顫抖,卻有些執拗,「請告訴她,我是誰!」

  薇拉一怔,還沒反應過來伊恩的意思,黑暗精靈的渾身氣勢已然發生了改變,憤怒和絕望,堅決和希望讓他忘記了痠痛的肌肉和撕裂般疼痛的傷口,再一次化身為決絕狡黠的黑暗精靈戰士,他一手握緊了薇拉的手,另一手握緊了他的武器。

  血腥的殺戮!

  只是這一次,不是獵奇,不是慾望,不受支配,來源於心底——他要保護他的愛人,他的孩子!

  猩紅的雙眼迸射出殺意!

  鴉人們已經開始發動攻擊的訊號。

  然而更快的,是化身戰士的黑暗精靈!一聲怒吼止住了鴉人們的腳步,他抓著薇拉,沿著曲折蜿蜒的石橋飛速前行。

  他放縱他身體裡野蠻的本能,絲毫不用控制,反而試圖用怒火昇華那股野性的衝動,刀鋒已經劈開了最前面的鴉人的脖子,而更多的鴉人已經迫在眼前,一面揮舞這利爪,一面喃喃唸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咒唱。

  先發制人,尤其是黑暗精靈在速度上有著其他種族難以企及的優勢,衝擊對鴉人們的隊伍造成了混亂,不少鴉人因為擁擠而被擠落。

  宛如同歸於盡的打法!

  這並沒有使鴉人們退縮,反而讓他們更加狂暴地投入戰鬥,戰死是它們生存的最高榮譽。最接近伊恩的鴉人隨即明白,最高榮譽就在眼前了。

  黑暗精靈將手中刀分向兩側筆直刺出,不偏不倚,一前一後正中兩隻鴉人的眉心,他迅速釋放出一團黑暗結界,包裹在中間一個鴉人的身上,而後又用黑暗精靈獨特的浮空術一躍而起,一腳踢在被黑暗結界包圍的鴉人身上,在其他鴉人混亂時,又釋放了一團結界包裹在薇拉的身上,以一種堅定而絕然的姿態,將她推向了較寬的路段。

  「走,快走!為了我和孩子!」

  他大吼,淚水在他鮮紅的眼眸中打轉,他甚至來不及回頭看一眼他的女孩,就反身撲向了回過神攻擊過來的鴉人!

  「不!」薇拉抱著絞痛的肚子,低聲慘呼,眼看著黑暗精靈一個猛撲,朝正前方的敵群衝去,手中的尖刀仍舊毫不停歇地四處揮砍,絞殺一個又一個衝上前的敵人。

  「快走!」

  在薇拉爬起來,準備向伊恩跑去時,她的前方突然出現一道透明的屏障,將她狠狠地反彈回去,粗嘎的聲音猶如從地獄之中發出,薇拉淚眼模糊間,看到人類法師枯瘦如骨的手指在空中快速的舞動,半精靈康斯坦斯已經被摔進了鴉人群被迫開始戰鬥,而伊恩,已經被陷入癲狂的鴉人們團團包圍,身上還未來得及癒合的傷口再一次汩汩冒出鮮血,而他手中的刀毫不遲疑地猛力插入鴉人的胸口。

  伊恩的腳下已經躺了十幾具屍體,鮮血沿著岩壁潺潺留下,血滴一碰到酸湖的湖面,便引起一陣嘶聲。

  「走!」

  在其他鴉人發現了落單的薇拉,他們試圖衝破那層看不見的屏障,伊恩再一次爆出吼聲,帶著低低的哀求。

  薇拉低泣著,死死地咬緊嘴唇,嬌嫩如玫瑰的紅唇已經體無完膚,理智告訴她,她在這裡也不過是拖哥哥和伊恩的後腿,可是她如何能親眼看著親人和愛人身陷陷阱而她卻獨自逃生?

  「薇薇,為了孩子……」

  低聲的哀求在坑洞中輕輕的迴響,語氣裡包含的濃濃愛意和不捨讓正在戰鬥的康斯坦斯微微發怔,為了愛人,為了孩子?

  如果賈拉索,他的父親……如果他的父親也曾這樣想……

  可終究……

  他搖搖頭,試圖讓自己專心於眼前的戰鬥,等他解決掉零星的鴉人後,毫不猶豫地衝向被二十幾個鴉人包圍著的伊恩。

  「我的女孩,你相信我嗎?」

  再不吝嗇溫柔,他展顏對薇拉笑起來,眼中,心中再不含有急功近利的算計,他攔下一個攻向伊恩腰部的鴉人,用地表通用語輕輕唱起費倫大陸上的一首歌謠:

  願我的愛,是一朵紅紅的玫瑰,

  啊,我的愛人,像紅紅的玫瑰,

  在六月裡,含苞待放;

  啊,我的愛人像一支樂曲,

  樂聲美妙、悠揚。

  你那麼美,那麼美,我漂亮的姑娘,

  我愛你那麼深切;

  我會永遠愛你,親愛的,

  一直到四海枯竭,

  一直到太陽把岩石消融!

  我會永遠愛你,親愛的,

  只要生命無窮,

  可是,我要說,再見吧,我唯一愛過的人,

  再見吧,就小別片刻,

  我會回來的,帶著你的愛,

  即使萬里相隔!

  相信我,我的姑娘!

  像是一種誓言,薇拉隔著老遠,想要從淚眼迷濛中看清楚半精靈翠綠的雙眸,他一遍遍的淺唱低吟,溫柔地帶走她的憂慮,淡定地催促她的離開。

  魔法屏障由於主人的漸漸衰竭而變得脆弱,猛擊的鴉人們看到裂縫後更加激動地敲打起來,憑空而出的透明結界如同一塊將要龜裂的玻璃,似乎下一秒就會支離破碎。

  薇拉咬咬牙,最後看了一眼還在戰鬥中的三個人,毅然轉身,奔向最近的出口。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13:07

卷四 第六十六章 結局(一)

  費倫大陸處處充滿危機。

  三個月前,命運石板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大陸,各個神祇躁動不安。從最初,各陣地的緊張對峙,到大戰的爆發,不足兩個月。為了所信仰的神,各個種族開始了混戰。半個月前,狡猾的人類終於忍不住蠢蠢欲動。

  薇拉在靠在山洞邊的一塊大石頭後方喘息,讓雙眼適應黑暗的環境,她的手剛剛觸到鬢角上的寶石,立即如同被灼燙了一般收回手。她抬頭看了看正在快速西沉的太陽,儘管外界依舊明亮,但是薇拉知道,也許一個時辰之後,整個世界就會陷入一片漆黑。她覺得應該快點離開這個充滿不安定因素的地方,可是她的雙腿如同灌了鉛——她已經馬不停蹄地走了兩個星期。

  而距她逃離幽暗地域已經五個月了。

  岩石中突然傳來窸窣地聲音,立即讓薇拉緊張地挺直後背,拔出斜插在腰間的短劍,做出了防禦姿勢,儘管從聲音分辨,入侵者的體型應該不大,但是薇拉不敢大意,在幽暗地域的經歷讓她知道,任何體型的生物都可能帶來致命的危險。

  「別緊張,別緊張!」薇拉壓低了聲音,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撫入侵者的情緒。她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自己的身體,以便能悄悄繞到聲音的另一側,在不打擾到入侵者的情況下,看清對方的情況。

  然而,這些動作,對現在的薇拉來說,實在有些困難——她的大肚子,阻礙了她的行動。

  薇拉已經有五個多月的身孕。

  即使艱難,她一直咬牙挺到了現在。她不想去回憶當初狼狽逃離幽暗地域時的情境,每多想一次,險些失去孩子的深深恐懼和刻入骨髓的思念就會將她打垮。

  她抿起唇角,這讓她看起來比平常十八九歲的人類少女要堅毅許多,獨特的經歷讓她稚嫩的外表帶著一份難以形容的滄桑和憊倦,她的皮膚已經不想以前在幽暗地域那樣白的發光,小麥色的肌膚看起來更加的健康,唯一不變的,還是那雙溫潤的藍色眼睛。

  她繞到了岩石的後面,入侵者的模樣映在她的眼中讓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顯然她的判斷失誤了,對方可不是什麼體型矮小的生物,七尺高的類人生物的雙眼在黑暗中閃爍著懾人的光。

  它的皮膚略呈灰綠色,鼻子是黑的,臉長得像狗,更令薇拉覺得恐懼的是它手中的長矛和利劍。

  薇拉認出了這種生物,她曾在魔索布萊城的奴隸群中看過,黑暗精靈將它們稱作豺狼人。

  一種巨大、邪惡,如同土狼一般的人型生物,它們成群結隊地活動,但是組織十分鬆散。

  顯然這是一隻落單的豺狼人。

  似乎察覺到了緊張的氣息,那個高大的類人生物警惕地四下查看,薇拉趕緊將自己嚴嚴實實地藏在黝黑的岩石後,平復自己的呼吸,並且冷靜地分析自己目前的情況。

  武力值上明顯不相等。薇拉在心中嘟囔了一下,低頭看了看自己挺起弧度的肚子,覺得逃跑也不是一項可取的建議。

  薇拉斂了神色,眼底微冷,同時捏緊手中的短劍,戰意在薇拉藍色的眼底燃耗。

  瘋狂?

  薇拉嗤笑了一聲,獨自流浪的五個月中,薇拉將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牢牢地記在心底。

  「殺!」

  她突然現身,大喊一聲,在豺狼人被突如其來的大喊嚇了一跳的同時,飛快地撲上去,手中的短劍狠狠地戳刺在豺狼人的大腿上。

  驚痛交加的豺狼人發出淒厲痛苦的叫聲,踉蹌地後退兩步,手中的長矛掉在了地上,雙手摀住腿上的傷口,在它憤恨地抬起頭看向薇拉時,明顯一愣,隨即發出憤怒地吼叫。它笨拙地伸手要抓住薇拉,只是,太慢了。

  在它移動之前,薇拉已經彎腰撿起地上的上矛,狠狠地向前一捅,尖銳的長矛已經刺穿了它的咽喉,高大的豺狼人雙手捂著傷口,不敢置信自己居然被一個還沒有它胸口高的人類女人殺死,瞪大眼睛,無聲地倒下。

  薇拉狠狠地啜了口氣,扶著岩石慢慢滑坐在地上,捂著肚子,臉色微有些蒼白的喘著氣。

  還是太勉強了!薇拉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豺狼人。

  她佔了偷襲的優勢,下一次,可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她很快平靜下來,試圖忽略肚子上傳來的陣痛,快速地翻找了一下豺狼人的口袋,同時拿好自己少得可憐的包袱,別好短劍,將從豺狼人身上繳獲來的長矛繫在身上,動作迅速地準備離開。

  血腥味會吸引來其他的獵食者,同時薇拉也沒忘記豺狼人總是成群結隊的特性。

  寒風齧隱咬著她被汗濡濕的眉毛,但薇拉只能緊咬著牙關,睜開雙眼,看著山洞外白色的荒漠。

  三個月前,費倫大陸就已經進入了漫長的冬季,早就被皚皚白雪冰封的荒野一片靜寂,薇拉忍著刺骨的寒風,一路向北,朝著她的目標前行。

  銀月城。

  善良陣營的北地城市,是目前唯一沒有被捲入混戰的城市。

  緊了緊身上的破衣,薇拉抱著肚子,儘可能加快腳步,腦中卻一遍遍回憶著某張精緻的臉。

  她的心中,始終有個信念,伊恩,伊恩・菲布蘭契一定還活著!

  她必須照顧好自己還有腹中未出世的孩子。

  伊恩會來找她。

  「嗷嗷~」

  荒野中驟然響起野獸般的怒吼,薇拉嚇了一跳,腳下不穩,險些跌倒,她的臉色有些發青,也許是寒冷,也許是因為身後此起披伏的叫聲。

  死亡的豺狼人被發現了!

  「該死的!」薇拉低咒一聲,邁開腳步在山路上奔跑起來。

  身後的追擊者很快就趕了上來,身材高大的豺狼人憤怒地高吼著,甚至將手中的長矛對著薇拉投擲過來。

  「不……」為了躲避身後的長矛,薇拉身體一歪,腳下不穩,被一根埋在雪面下的枯藤絆住了腳,薇拉大叫一聲,下意識地雙手抱住了肚子,驚恐中強行扭了一下身子,避開正面碰撞,腰卻撞在一塊石頭上,疼得渾身冒出了冷汗,身體卻因為慣性,在跌宕的山路上滾了下去,激烈的碰撞讓筋疲力盡的薇拉眼前一黑,瞬間墜入了黑色的深淵。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13:23

卷四 第六十七章 結局(二)

  凌亂的屍體如同倒伏的麥子,肢零破碎地屍體散發著黏稠的腥臭味道。薇拉睜開眼的一瞬間,差點被這濃重的血腥味道再次撅暈過去,在理智回歸的一瞬間,薇拉立即面色蒼白的摸向自己的肚子,直到圓滾的觸感傳來,她才如同大赦一般微微鬆了口氣。

  身上很疼,尤其是當時滾落時護著肚子的手肘,薇拉低頭看去,手肘已經被精心包紮過了,潔白的繃帶對比她身上破爛襤褸的衣服,顯得尤為扎眼。

  「你醒了?」一隻頎長優雅的手掌,遞過來一個水袋,薇拉順著手臂,仰頭望著那張明淨俊美的臉龐突然一愣。

  是個漂亮精緻的精靈族。

  臉龐精緻而美麗,淺金色的長髮幾乎要垂到腳跟,閃耀著太陽的光輝,即使暗夜中也掩蓋不了那樣的耀眼,尖尖的長耳朵上釘著一顆血紅寶石的耳釘,如天空的血月一眼,明亮惑人。

  真是漂亮的不像話。

  薇拉為這樣美麗的精靈微微咋舌,伸手接過水袋,猶豫了一下,口乾舌燥的感覺讓她不得不接受這個陌生人的援手,她打開瓶塞抿了一下,才小口小口的喝起來,直到鼓鼓囊囊的水袋癟了下去,她才不好意思聽了口,微微低頭,有些臉紅地將水袋還給精靈,「那個,謝謝你救了我,還有這個。」

  「沒關係,只不過舉手之勞。」精靈看了一眼薇拉,眼神在她突出的肚子上多瞧了幾眼,目光深沉,在薇拉感到稍許不自在前將目光收回,皺了下眉頭,「我叫伊恩・薩摩爾海德。」他的聲音冰冷,透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這讓薇拉一愣,據她所知,白精靈是最為和善的種族,身為絕對善良陣營的代表,薇拉覺得這個種族適合人類用最美好的語氣去稱讚,只是這個白精靈似乎與眾不同?

  「伊恩……」薇拉小聲地重複了一聲精靈青年的名字,眼神一痛,這讓她下意識地摸向肚子,似乎這樣的動作能夠減緩內心的傷痛——她的伊恩,那個矛盾複雜卻對她付出全心全意的少年卓爾,如今卻生死不明!

  勉強一笑,掙扎著自己起身的薇拉忽視了精靈青年伸出的手及迫切的眼神。

  「再次謝謝你救了我們娘倆的命,薩摩爾海德。」薇拉站直身體,輕柔地拍拍自己的肚子,對方雖然是個精靈,但是遭遇過太多的薇拉還是心懷警惕,對對方友好地笑了笑,「很遺憾我沒有什麼相稱的禮物或是請你去鎮上喝一杯。」

  她儘量將自己表現的豪爽一些,如同她曾經遇過的其他能夠在這亂世上生存下來的女性,那些爽朗而堅強的僱傭兵女戰士。

  對方似乎完全不買薇拉的帳,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轉移開目光,那雙深邃的藍眼睛看不出任何感情,正如同那一支支插在豺狼人身上的利箭一般。

  「我們得離開這兒,還有,我叫伊恩。」

  薇拉一怔,隨即有些失笑,只有認識很久或是十分親密的人才互相稱呼對方的名字,只是這個名字,薇拉叫不出口,唯有沉默以對。

  「在知道對方的名字之後,難道不應該告知你自己的名字麼?」白精靈低頭看著只到他肩膀的人類少女……唔,不應該再稱呼她為少女,雖然她的樣貌依舊年輕靚麗,但是眉宇間的成熟已經衝破了少女的青澀,更何況,她的大肚子!

  「薇拉・蘭尼斯特,叫我薇拉就行。」薇拉將被疾風吹到嘴角的髮絲勾出來,以不符合她臃腫身形的麻利收拾好她行李——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她的包裹裡只剩了一件失去功效的魔法斗篷,即使沒多大用處,薇拉也捨不得扔掉,畢竟,那是她除了肚子裡孩子和手裡的短劍,所剩不多能夠回憶有關幽暗地域的物品。

  看了看天色,薇拉嘆了一口氣,夜晚的荒原太過於危險,兩個獨行者想要趁夜穿過平原實在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可是此地瀰漫的血腥味會招來源源不斷的獵食者,而自己行動不便,完全是個拖累,想到這,薇拉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薩摩爾海德,你先走吧。」

  並不是說她有多善良,這個殘酷的世界早就容不下善良了,如果薩摩爾海德沒有出手救過她,那麼她絕對會厚著臉皮要求搭伙,可現在,托著救命恩人一塊犯險,薇拉還做不到。

  薩摩爾海德正從身邊的豺狼人屍體上收取箭羽,他只帶了三個箭壺,在危險的荒原上,武器決不允許被浪費掉,聽到薇拉的話,他皺著眉,輕哼了一聲,伸手將帶著鮮血的長劍插回箭壺,伸手拉住薇拉的手腕,不容拒絕地向北行進。

  薇拉低嘆一聲,緊箍在她手腕上的五指修長白皙,甚至比自己的肌膚更加瑩白細膩,她儘量跟上白精靈的步伐,以免拖累他的腳步。

  一夜無話。

  薩摩爾海德性格冷淡,一路上一直保持著沉默,卻始終沒有放開拉著薇拉的手。終於在黎明前穿越了危機四伏的荒原,來到了瑞汶河西岸,銀月城在瑞汶河的北岸,如果渡船,很快就會穿過瑞汶河到達銀月城。

  「休息一會兒!」薩摩爾海德偏頭看了一眼薇拉的臉色,倦意毫不掩飾地掛在她的臉上,雙眼有些無神,乾裂的嘴唇微微發白,一個懷孕五個多月的女人,實在不適合這樣長時間的奔襲跋涉。

  薇拉有些呆滯地點點頭,靠著一棵枯萎的樹樁坐下,完全不在意屁股下面的岩石透著刺骨的寒冷。她的手腳早就凍僵了,她將自己滿是凍瘡的手指放在嘴前合著氣,試圖暖和一些,看著薩摩爾海德忙和著撿拾乾燥的樹枝準備點燃一點沒有上去幫忙的意思,她知道,自己現在安靜的坐著就是幫了大忙。

  乾燥的冬季,火石很容易就被打著了,但要想點著乾柴,卻要費些力氣,呼嘯的寒風總是將剛剛燃起的枯枝吹滅。

  終於燃起的篝火讓薇拉歡快地發出一聲呼聲,她迅速起身,想要靠近火源,只是凍僵的雙腿卻早已經不聽使喚,薇拉腦袋一沉,就要栽倒在地,斜裡一雙如玉的手,及時將她牢牢拽住,薇拉只覺得眼前一花,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落在了薩摩爾海德的懷裡。

  心跳動有些快,薇拉摸了摸安然無恙的肚子,舒了一口氣,「那個,薩摩爾海德,謝謝你。」

  薩摩爾海德低頭睨了一眼薇拉,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很難捕捉,他冷冷地對薇拉說:「叫我伊恩,還有,你是笨蛋嗎?」

  薇拉咬了一下唇,薩摩爾海德態度讓她有些受不了,同樣也讓她十分迷惑,他不像壞人,不然也不會救她,可是他對她的態度可算不上好。掙扎了一下,卻被他緊緊按在懷裡,薇拉身體一僵,伸手推了一下他勒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我沒事,你先鬆開我。」

  薩摩爾海德手貼在薇拉的肚子上,透過並不怎麼厚的單衣,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她肚子上的熱量,這讓他有些好奇,這裡……真的能住下一個孩子?

  「哼,我鬆手,你會栽進火堆裡的!」薩摩爾海德瞪了亂動的薇拉一眼,保持著從身後摟著她的姿勢靠近火堆,感覺到懷裡薇拉還不老實地亂扭,呼吸一重,惡狠狠地哼道:「你再動,我就把你扔進火裡!」

  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薇拉一怔,嘆了一口氣,輕笑了一下,突然覺得這個薩摩爾海德在某方面和那個幼稚的卓爾精靈一樣。低頭看著覆蓋在肚子上透著月色皎白的手,難過地咬緊嘴唇,不,不一樣,她的伊恩,怕是永遠也不能這樣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費倫大陸上。

  獨自旅行的這幾個月,薇拉深刻認識到各個種族對黑暗精靈的憎恨,可是在如今戰時四起的時刻,參戰的種族又無時無刻地想拉黑暗精靈加入自己的陣營。畢竟,比起殺手和盜賊而絲毫不遜色的黑暗精靈能夠在戰場上節省很大一部分兵力。不然當初,她的哥哥赫伯特也不會帶著她和黑暗精靈的主母做交易。

  往事似乎不堪回首。

  薇拉動了動,身後薩摩爾海德的溫度和火堆的熱氣讓她僵硬的身體有所緩解,她剛要開口,卻被薩摩爾海德一把摀住嘴,剛要掙扎,薩摩爾海德卻貼近她低低地說道:「別動,有人朝這邊來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6-11-12 00:13:50

卷四 第六十八章 結局(三)

  薩摩爾海德快速地熄滅好不容易升起的篝火,簡單抓起兩個人少得可憐的行李,帶著笨重的薇拉躲進了一旁嶙峋的巨石後。

  而周圍,一片黑暗。

  這是一個城市最邊緣的地方,可能發生過戰爭,殘破蕭索的景象像是黑幕中猙獰的怪獸,透著泛紅的天光,巨大的陰影壓迫著崎嶇的地面,讓人喘不過氣來,四面長滿了雜草,在冬雪的覆蓋下,露出及膝的高度,隨著冷冽的寒風發出窸窣的怪聲。

  薇拉的眼睛已經習慣了周圍的黑暗,但還是無法看清東西,可以夜視的寶石早就被她藏在懷裡,這樣的亂世,她可不敢帶著明顯珍貴的寶石走來走去。短暫喪失視力卻讓她的其他感官敏銳起來,遠遠的,她能聽到微不可見的腳步聲,不止一個人。

  身後的薩摩爾海德似乎很緊張,他緊緊地貼在她的身上,整個人將她攏在懷裡,即使薩摩爾海德看起來頎長而纖細,但對於嬌小的薇拉來說,也是不容忽視的矯健男性。

  他離得太近了,他的呼吸噴在她的脖子上,感覺癢癢的,涼涼的,這讓她很不自在,情不自禁地扭了扭身體。

  「別動。」薩摩爾海德更緊地抱住她,右手也許是想抱住她的肚子,但是肚子太圓太大,他只能往上。

  薇拉渾身一僵,薩摩爾海德的整個右手恰巧包裹住她左邊整個渾圓,他似乎並不是故意的,甚至對手裡又軟又綿東西十分好奇,時不時抓揉一下,薇拉聽見他在身後小小的「咦」了一聲。

  薇拉扭了一下,緊緊地咬住下唇才把到口的呼聲吞了下去。懷孕四個月之後,薇拉就覺得自己的身體特別的敏感,有時候衣服稍稍劃過她的胸前,她都會抑制不住下體微微的潮濕。這讓她羞愧的無地自容,艱難的生活和旅途能夠讓她忘記這些難堪,可是現在,和一個男性靠得如此之近,她的敏感區就在他的手下……

  薩摩爾海德的尖耳朵動了動,即使他的聽覺視覺要比人類敏銳許多,但是這樣的暗夜和呼嘯的寒風,他仍舊需要全神貫注地去注意,但是,他卻分了一半的心思在身前的小女人身上。

  她過於敏感的觸覺讓他不悅地皺起眉,黑暗中,一雙湛藍的眼睛竟隱隱發出紅光,不是血絲,而是由瞳孔所散發出的紅色,猶如寶石。

  熱感視線一瞬不瞬地注視著薇拉臉上的表情。

  腳步聲漸進,薇拉伸手扣住薩摩爾海德的手腕,想要將他的手拉開,卻被他另一隻手覆蓋,寂靜中,她清晰地聽見自己如雷鼓般的心跳。

  「頭兒,剛才明明有火光的?」一個瘦削的身影慢慢進入視野,他四處望了望,壓低聲音。

  「柴火還是熱的,媽的,我們被發現了!」說到這兒,被稱作頭兒的中年人唰地一聲拔出腰間的寶劍,皺著眉警惕地看著四周,「小心,那些人一定還在附近。」

  小聲地對周圍的同夥囑咐了一聲,頭兒微微提高聲音喊道:「朋友,我們不是壞人,只是想借點火,這冰天雪地的,太危險了,我們能不能搭個伙!」

  薇拉微微動了一下,立即被薩摩爾海德壓住,他冷笑地看著巨石後站在他們營地上的八個人,人類,七個男性一個女性,全都穿著單薄的禦寒衣服,站在寒風裡瑟瑟發抖,尤其那個人類女性,被兩個男人夾在中間,臉色蒼白而麻木,眼神直愣愣地看著地上的某一點,如果不是因為寒冷而渾身顫慄和身上的熱源,薩摩爾海德甚至覺得她已經是個死人。

  人類貪婪而狡猾,不可信!

  他清楚地記得某個半精靈嚴肅而又戲謔地這樣警告他。

  幾個人等了一會兒,見沒人應聲,頭兒皺了下眉頭,橫斜在眉骨上的疤痕也跟著動起來,像一條醜陋的蜈蚣,讓他整個臉看起猙獰而兇狠。

  「哼,他們不可能走遠,分頭去看看,他們點了火,一定會有食物!」

  一聽到食物,幾個男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狂熱。自從他們的村莊捲入戰爭後,他們已經幾頓沒吃過飽飯了,一路走了這麼長時間,當初逃出來時帶的食物早已經被消耗光了,一路上都靠著打劫其他人的食物過活。

  本來餓得無力的身體瞬間被激活,除了頭兒和那個人類女人留在原地,其餘人立即行動起來,很有組織的兩個人一組開始向三個方向搜尋過去。

  薇拉有些緊張,七個男人一個女人,而他們這邊,只有兩個人。自己身懷有孕,行動不便,別說戰鬥力了,說不定可能還會成為累贅,而薩摩爾海德屬於白精靈,他的主攻武器是弓箭,遠程攻擊的話,這幾個人不是對手,但是這麼近……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分析現在的形勢,咬了咬唇,看了一眼不斷接近他們藏身之處兩個人,微微後仰,「薩摩爾海德,你、你還是……」先跑吧!

  她摸著肚子,一下啞了嗓子,到嘴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而身後的薩摩爾海德猛地鬆開薇拉,站起身。

  巨石後猛地出現一個人影嚇了兩人一跳,然而驚訝之後就是興奮,「頭兒,這兒有人……」

  薩摩爾海德冷笑一聲,拿過身後的長弓,矯健的身體跳上巨石,冰冷的箭頭對準了激動的兩個人。

  嗤!嗤!

  兩聲破空之音劃過,羽箭準確地射進兩人致命之處,來不及發出救命,兩具鮮活的身體就變成了屍體。

  然而其他人已經趕了過來,發現地上的屍體,頓時憤怒地舉著武器對著薩摩爾海德衝了過來,距離太近,薩摩爾海德的弓箭已無用武之處,他冷笑一聲,弓箭一丟,抽出了腰間的雙刀。

  本來緊張地注視著戰局的薇拉看到兩柄絢麗的彎刀微微一愣,皎潔的月光下,秘銀製造的武器閃爍著輝光。

  那是出自黑暗精靈的手筆。

  無比憎恨黑暗精靈的白精靈……拿著來自幽暗地域的武器?!

  然而更讓她震驚的還在後面。

  一直被認為是比人類還要脆弱的白精靈種族,此時無比熟練的揮舞著雙刀,一刀砍傷了其中一個人的肩膀,迅速揉身上前,用左手的彎刀刺進另一個男人的胸膛,在一個轉身,反手倒轉右手的尖刀送入對手咽喉。先前被砍掉手臂的男人嘶聲尖叫,聲音驚恐地變了調,慘痛讓他意志狂亂,他另一隻手舉著重劍,狠狠地向薩摩爾海德背部擊去。

  「小心!」

  薇拉緊張而驚恐的尖叫提醒,卻也因為這樣暴露了自己。

  頭兒看見自己這邊轉眼間三死一傷,就地一滾,奮力躲過精靈致命一擊,顧不得身後斜劈過來的彎刀,爬起來就衝著薇拉衝了過去。

  薩摩爾海德臉色一變,立即想去救援,而其他兩個人看見他們頭兒的動作,立即舉著武器阻攔,薩摩爾海德分身乏術,雙眼立即蔓上兇狠,攻勢更加的凌厲兇猛,幾乎不管自身的防護,不要命地舉著雙刀劈了過去!

  「啊!」身後的薇拉發出驚叫,薩摩爾海德立即分心想要回援,卻被其中一個人砍到了腿上。

  「媽的,臭娘們!」頭兒發出一聲咒罵。

  薩摩爾海德大喝一聲,雙刀在夜空中劃過,只留下道道殘影,每一個攻擊都更加的刁鑽而有效,鮮血不斷的飛濺,尖刀再一次劃過敵人的咽喉,紅著眼睛的精靈外表漸漸發生了改變,他的瞳孔更加的鮮紅,散發著淡金色的長髮逐漸變淡,直到變成了秘銀色,幾乎和他的雙刀融為一體,露在外面的白色肌膚如同褪色一樣,慢慢變深,最終融進漆黑的夜色中。

  「啊啊啊,是該死的黑暗精靈!」

  剩下的兩個人已經遍體鱗傷,他們驚恐地看著薩摩爾海德,再也沒有勇氣進攻,轉身就要逃跑。

  薇拉也被兩個人吸引了心神,顧不得和那個頭兒的對峙,轉頭像薩摩爾海德看去。

  熟悉的面容再一次出現在眼前,薇拉甚至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她貪婪地看著黑暗精靈已經褪去稚嫩更趨於精緻英俊的面容,眼淚瞬間劃過眼角。

  就是這麼一晃神,頭兒看準機會,長劍猛地進攻挑飛薇拉手裡的短劍,獰笑著將劍架在了薇拉的脖子上。

  「回來!回來,膽小鬼!」

  挾持了薇拉,頭兒瘋狂的呼喊他的同伴,卻看見黑暗精靈令人恐懼的血紅雙眼微微一眯,揚手將手上的彎刀擲了出去,帶著寒光的彎刀攜帶著冷冽的寒風,呼嘯著插入兩個男人的後背,透胸而出,兩人的喉嚨發出咯咯讓人牙酸的聲音,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前的刀尖,噗通兩聲,倒在了雪地上,白色的學習上是斑駁淋漓的鮮血。

  「你……你別過來!」頭兒低吼著,他的全身已經在顫抖,黑暗精靈恐怖的傳說不停地在他腦中閃現,一路上,他們不是沒有殺過人,可是這樣的戰鬥力,這樣毫不留情的斬殺和血腥讓他恐懼。

  「你別過來,你、你再往前走一步,我、我就殺了她!」他的手有些軟,似乎要拿不住武器,顫抖的手不經意劃破薇拉脖頸上的肌膚,而薇拉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薩摩爾海德。

  伊恩!他是伊恩!他逃了出來!他來找她了!

  可是……腦海中一閃而過初遇他的情景,他毫無波動的表情讓薇拉心臟緊縮。他裝著不認識她!

  這讓一直對他念念不忘的薇拉覺得受傷。

  而薩摩爾海德,或是伊恩,他苦惱地看著對面的人,思索著解救的辦法。

  「放了她,活!」

  有些冷澀的地表語傳來,帶著淡淡的威壓,似乎說的很隨意,卻讓人有種寒冷的感覺。

  巨大的恐懼驅使著,頭兒手裡的劍在薇拉的脖子上又添了一道傷口,「她、她在我手裡,我可不相信骯髒的黑暗精靈,哈哈,這是你的女人?哈哈哈,黑暗精靈,怎麼,你恨在意這女人?她肚子裡是你的孽種?哼,不要臉的臭娘們兒,怎麼,黑暗精靈操的你很爽?」

  似乎發現黑暗精靈顧忌他手裡的女人,頭兒的恐懼稍退,大聲地肆無忌憚地侮辱著兩個人。

  「放了她。」

  冷澀的聲音再次平平淡淡的傳來,卻已經少了一個活字,看著薇拉煞白的小臉和脖子上的血跡,黑暗精靈少得可憐的耐心終於告馨,突然他臉色微微一變,卻不動聲色地看著繼續吸引著頭兒的目光。

  「放了她也行,你,我要你一隻胳膊!」頭兒拉著薇拉擋在身前,往前走了幾步,將死去同伴的長劍踢到伊恩的腳下。

  伊恩眯著眼睛看著他,慢慢撿起地上的長劍,比劃了兩下,他一向喜歡用短小靈巧的彎刀短劍作為武器,長劍用不太慣,手腕有些不靈活。

  薇拉終於從久別重逢的震驚激動中回過神來,她依舊瞪著伊恩,想從他平靜冷漠的表情中看出點什麼。

  她沒談過戀愛,在她應該談戀愛的年紀,她家破人亡。在生命都無法保證的情況下,愛情不過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而就在這樣的時候,她遇見了伊恩。

  對感情懵懂無知的黑暗精靈根本不懂得愛情。

  這一刻,薇拉忽然有種撕心裂肺的絕望。

  她愛上了一個不懂愛情的黑暗精靈,懷著他的孩子,而他,在脫離幽暗地域之後,安靜而冷漠地看著她,沒有激動,沒有……他猩紅的雙眼中,什麼也沒有。

  周圍的光影忽然變得扭曲而黯淡,薇拉想,她的一生,總是多舛和悲哀的。意識再一次模糊,她似乎聽見男人憤怒而凌厲的慘叫,她被小心地抱緊一個並不寬厚的懷抱中。

  ******

  似乎睡了很久,黑沉而悲哀。

  然後,薇拉感覺到有陽光照在自己的臉上,很暖,很熱,還有清爽乾燥的氣息。

  她睜開眼,就看到嶙峋的洞頂,熊熊的篝火劈啪地燃燒,驅趕了潮濕和寒冷。她的身下是一塊乾燥的動物皮毛,山洞外,是被冰雪覆蓋的群山和凍結的湖泊,精緻而美麗。

  伊恩就躺在她的身邊,黑色的斗篷蓋在兩個人的身上,秘銀的長髮披散在地上,精緻的臉龐在火光下散發著柔和的光。

  像是感覺到她的動靜,眉頭輕輕蹙起,他睜開了雙眼。

  那雙眼,腥紅如血亮如寶石。

  想到昏迷前他冷漠的臉,薇拉忽然覺得無比的悲痛委屈,輕哼了一聲,她費力的翻個身,對於未來,只有茫然和無助。

  「怎麼了?你不高興?」伊恩將她抱在懷裡,輕輕摸著他的肚子,懶洋洋地靠在他身上,體貼的不讓自己的體重壓著她。

  「我對你來說是什麼?繁衍的工具?還是只是洩慾的玩物?」薇拉神色憤然,使勁推了他一下,只是身體在他懷裡軟綿綿的。

  「你在說什麼?洩慾?繁衍?」伊恩的表情充滿茫然,完全不理解這樣的詞彙。

  薇拉憤恨地坐起身,雙目微紅的瞪著他,「伊恩,你怎麼逃出來的?為什麼變成白精靈?為什麼裝作不認識我?」

  伊恩歪頭,表情看起來很無辜,「你哥哥救了我們,康斯坦斯和我,他自己掉入了酸湖,康斯坦斯失去一隻胳膊。」

  即使對赫伯特沒有了感情,卻難免有淡淡的悲傷和黯然湧上心頭,她知道,幫了伊恩和康斯坦斯的並不是赫伯特,而是靈魂狀態的尼爾哥哥。

  「然後呢?」

  「你哥哥偷了蜘蛛邪後的石像,他給了康斯坦斯,康斯坦斯想要奪回魔索布萊城。」

  伊恩摟著薇拉,將頭靠近她的頸窩,滿足地吸著她身上溫暖的味道,平淡的說著別人的事。

  薇拉知道,康斯坦斯一直是有野心的人,這樣的結果,薇拉並不驚訝,只是,「他少了隻胳膊,那……」

  似乎相當不滿薇拉關心其他男人,他探過頭去,深深吻住她的小嘴,直到她呼吸不穩地敲打他的胳膊,他才戀戀不捨的鬆開,「我的養母,坎蒂絲姐姐和她一起,作為黑暗精靈唯一僅存的主母!」

  那位與眾不同的女性黑暗精靈,堅毅而充滿智慧,少了其他卓爾主母的野心和兇殘,也許會給黑暗精靈帶來不一樣的未來。

  「那你……」

  想問的太多,卻又似乎問不出口。你呢?我呢?我們的孩子呢?你……愛我麼?

  歪歪頭,伊恩突然露出一個炫目的微笑,他輕輕摸著薇拉的肚子,小心翼翼,像是生怕一用力,肚子裡的小寶寶就會沒有了,表情溫柔而愉悅,他盯著薇拉忐忑不安的眼睛,認真地說道:「康斯坦斯教了我兩句地表語。」

  「嗯?是什麼?」薇拉有些心不在焉。

  「對不起。」

  「我愛你!」

  對上薇拉瞪大的眼睛,伊恩俯身吻上她微張的紅唇,笑容狡黠,「那種什麼必須讓薇拉愛上人變形藥水才會解除的賭約」簡直是放屁!

  康斯坦斯,以為我真傻麼?

  全文完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