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夜之夜 -【小漁娘很可口】《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4:03     標題: 夜之夜 -【小漁娘很可口】《全文完》

【書名】:小漁娘很可口

【作者】:夜之夜

【內容簡介】:

    當了十幾年丫鬟的趙離兒使計逃出趙府,在水中昏迷的她被漁夫救起

    和漁村的村民們開始了自己的種田生活~~~~

    簡而言之,言而簡之,這就是一溫馨的田園生活~~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4:23

1、

  這是一座修葺華美的府邸,原本的冷清因為滿院喜慶的紅色顯出些許難見的熱鬧,大紅的燈籠高高掛起,門窗上到處貼滿了喜字。吃了一天的酒席,新郎官由下人攙扶著走向後院。仔細看來,才發現這個男人一副病態之色,連嘴唇都是煞白煞白,就像一個沒有生氣的木偶。鮮紅色的新郎裝更加襯出他臉色的蒼白羸弱。
  
  「哎呀,趙太太,恭喜啊,你家大公子又娶了一個美嬌娘。」酒桌上一位貴婦人諂媚道,看坐在高堂上的趙太太沒有說話,連忙又道:「我瞧著你家富生這幾日臉色好了許多,興許這次沖喜有點用呢。」

    不說還好,一說,臺上的趙太太微微抽了抽嘴,臉上已有不悅,淡淡回應道:「托李太太吉言,我家富生病情正在逐漸好轉。」
  
  眾人都知,趙家是鎮上數一數二的富商,趙老爺做著一些大生意,近日甚至去了京城經手幾筆買賣,可是這趙家大公子偏偏從小就是個病怏子,吃了多少名貴藥材都不見好轉,虧得有個二公子趙祈生,才沒有斷了香火。眾人不禁歎息:這大公子怕是要命不久矣。

  聽了一個野道士的話,趙太太找了個命硬的女子給趙富生沖喜,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從小被賣到趙府的粗使丫頭,賜名趙離兒。既然是他趙府裡簽了死契的丫頭,自然是要跟著趙家姓。也是看她長得一副勾人的狐媚樣,趙太太怕她想爬老爺的床,索性將她分配到最下等的女婢行列。這女子雖然長得妖魅,但是生性木訥,平時寡言少許,還算規矩,趙太太也便漸漸對她改了觀,看她生辰八字不錯,就許給自己大兒子當了五姨娘。
  
  清冷的新房裡,頭戴鴛鴦喜帕的女子安靜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攏在袖筒裡胡亂攪動的兩手卻昭示了她此刻的緊張。

  身旁一個服侍的丫鬟把方才下人送來的合歡酒嘭地一聲擱在雕花木桌上,輕蔑地看了她一眼,冷哼一聲,「趙離兒,別以為你成了大少爺的五姨娘就尾巴翹到天上去,我趙玲兒不會怕了你。」這丫頭唇紅齒白,也算長相清秀,平日裡樣樣都要跟趙離兒比,可是趙離兒一副呆頭呆腦的樣子,由著她獨自在那裡較真,自己也不與她多來往。

  喜帕下的腦袋微微垂下,不置一詞。趙玲兒忿忿看了她一眼,踏著碎步離去,跟幾個姨娘學了不少,小腰細扭,走起路來都帶了一絲傲慢和矯情的味道。
  
  匆匆走出喜房的趙玲兒還未走多遠就撞上一堵結實的厚牆,正欲破口大駡,看清來人時立馬換了一副嬌滴滴的小女子樣兒,膩聲道:「二少爺安。」

  趙祈生平日裡本就是一個風流不羈的花花公子,此時喝了幾壺酒,酒勁一下子就躥上來了,低頭打量著幾乎撞到自己懷裡的小丫頭,只覺得渾身燥熱,一把抱起懷中的女子急步流星地來到假山後,趙玲兒這才反應過來,平日裡沒有機會接近二少爺,此番真是老天垂簾她,把這個花花公子送到她身邊。

    趙玲兒嬌嗔一聲,伸手攔住他的脖子,任由他火急火燎地吻了上來,大手一把撕開她的衣裙和褻褲,粗魯地揉捏著她的洶湧,不知道啥時候褲頭一解,粗大的龍頭便暴躁地沖了進去。

    趙玲兒尖叫一聲,嘴角卻得意地勾起,任他把自己抵在冰涼的假山上,然後兇猛地衝撞。誰都知道,二少爺生性風流,卻至今未娶親,她若能憑得此次懷個一男半女,怕是離這大姨太之位不遠矣。想到這兒,趙玲兒心裡已經樂開了花,玉腿勾在男人的健腰上,忍著痛在男人身下婉轉低吟,偶爾變成一聲聲呻吟,好一對狗男女!
  
  直到把趙玲兒弄得昏死過去,趙祈生才匆匆套好褲頭,滿足地歎了口氣,看向地上的女子時眼裡盡是鄙夷。想做他趙祈生的姨娘,等下輩子吧!

    不得不說,這趙玲兒此番真是自作自受,也不想想風流不羈的二少爺為何至今都未娶一房太太或姨娘,那青樓裡的女子手段比她多了去,也不見得有一兩個成功地進入趙家大門的。趙祈生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新房,嘴角勾起一抹放蕩不羈的笑。
  
  趙離兒規矩地坐在喜床上等著新郎官,聽到門外的聲響,連忙直了直身子。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來人的腳步聲低沉有力,趙離兒擱在膝蓋上的指尖微微顫了顫。
  
  不過幾瞬的時間,喜帕被一隻大手輕佻地揭開,趙離兒暗黑的眼睛忽地睜大,身子縮了縮,惶恐道:「二少爺,您……您怎麼來了……」那楚楚可憐的樣子讓才下了火的趙祈生不禁咽了咽口水,欲火瞬間又燃了起來。
  
  一把抱住躲躥的趙離兒,趙祈生沙啞著嗓子道:「離兒,你可知,爺想你很久了……」說完,在她耳邊吹了口氣,曖昧不已。其實趙祈生早就惦記上這趙離兒了,想著趕緊把她納入羽下,幹著那欲仙欲死的事兒,豈料趙老太太先一步賜給了趙富生。
  
  趙離兒目光呆滯,吶吶道:「二少爺不要再開玩笑了,大少爺馬上就要來了。」
  
  「他?」趙祈生嗤笑一聲,「就他那副病怏怏的樣子,這趙府的家產早晚都是我的,離兒不如跟著我,保准你吃香喝辣怎麼樣?」說完就欲湊過豬嘴。
  
  趙離兒慌張地捂住他的嘴,「奴婢只是個粗使丫頭,不敢遐想二少爺的疼愛。」
  
  趙祈生早已是等得不耐煩,以為她欲迎還拒,不顧她的阻止,抱住她就親過去。趙離兒無神的眼睛倏地閃過一道利光,帶著濃濃的鄙夷和厭惡,哪還有剛才木訥呆滯的樣子,但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復原樣。
  
  門「啪」的一聲被踢開,一個下人正扶著身著新郎裝的男子站在門口,面色蒼白的男子臉上因為憤怒染了一絲紅暈,手指顫抖地指著眼前的一對人,「你們這對狗男女……」連憤怒的聲音都因為虛弱變得沒有一絲威懾力。
  
  趙離兒眼睛猛地瞪大,心下暗歎不妙,而趙祈生連忙松了懷裡的軟香,幾步走到趙富生面前,討好地拍了拍他的胸,諂笑道:「大哥,都說女子如衣服,大哥不會為了一件衣服就跟小弟我翻臉吧?」見他只是憋著臉沒有說話,趙祈生再接再厲道:「大哥,實在嫂子長得太勾人,小弟我一時經不起誘惑就中招了,是……是她先勾引我的。」身後的趙離兒一聽這話,眼珠子都快瞪出來,這大白天的說瞎話果真是他這麼厚顏無恥的人才會做得出來。
  
  「不如這樣,小弟我把自己用過的女人送給大哥享用如何?保證各個貌美如花,不比嫂子差多少。」趙祈生也是怕被家裡的老娘趙太太聽了去,所以百般討好,豈料趙富生聽完這一連竄的話,雙眼一翻白眼,兩腳一蹬,直直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死了過去。扶著他的下人尖叫一聲。
  
  趙府喜事變喪事,在整個鎮上成了一樁大笑話。眾人都說這新娶的五姨娘長得如何如何勾人,竟然勾得風流不羈的趙家二少爺半夜去偷香,兩人好一陣顛鸞倒鳳,把大少爺當場活活氣死。
  
  傳言畢竟是傳言,事實又有幾個人知道,可是趙老太太還真就抓住這一點不放,得知噩耗的同時一巴掌扇在趙離兒的臉上,火辣辣地疼了趙離兒半天。「你這賤婢,我要你給我兒陪葬!」這話說得狠毒,趙離兒難免心生懼意。
  
  趙離兒被關在了黑暗的柴房,思索著趙老太太要怎麼處理自己。送官?如果送官的話,她自有一番說辭,她還不信這官老爺真能一手遮天,現在好歹是太平盛世。

  賣到青樓?如果這樣,她倒也不怕,大不了『毀了容』去裡面做個洗碗工。其實當初莫名其妙地穿到這裡,還是一個窮得掉渣的老百姓家裡,而且沒到幾歲就被她所謂的老娘賣進了趙府,生死不由已,說自己不埋不怨是假的。唯唯諾諾地在府裡呆了十來年,暗地裡攢了不少碎銀,只盼著有朝一日可以混出府外。
  
  聽到門外有聲響,趙離兒連忙湊了過去。來人一雙杏眼,小家碧玉型,看向柴房裡的趙離兒,眼淚奪眶而出。
  
  「香兒,怎麼樣?趙老太太準備怎麼處置我?」趙離兒一看來人,幽黑的眼睛瞬間變亮,問道。這趙香兒同她一樣從小就被賣了死契進來,不同於那高傲的趙玲兒,她們倆的感情頗好。
  
  趙香兒一聽,眼淚更加洶湧,「離兒,這次我也幫不了你了,太太她……她說要按照祖上的規矩把你……把你沉入河底,而且縣老爺那邊也同意了。」聲音變得哽咽,泣不成聲。
  
  「什麼?」趙離兒驚詫,在這個類似於宋朝的年代也有沉塘這種殘酷的刑罰?
  
  「那趙祈生有沒有得到同樣的懲罰?」趙離兒問,心道:好像古時的狗男女會一起沉塘。
  
  趙香兒一愣,哭得更厲害,「傻丫頭,二少爺怎麼可能受到懲罰?」趙離兒想想也是,如今趙老太太就剩這一個寶貝疙瘩,不疼才怪。
  
  看趙離兒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趙香兒心下著急,哭著跺腳道:「離兒,你怎麼不害怕呢,如果你真的……真的去了……我一人如何獨活下去……」平日裡有什麼事都是趙離兒替趙香兒頂著,趙香兒生性懦弱,都是趙離兒想辦法護著她,如果她真的走了,香兒一個人怕是少不了被人欺淩,何況兩人感情深厚早已把對方當成了自家姐妹。
  
  「離兒,這事根本不是你的錯,為何老太太這麼狠心?!我不想你死,不想你死!」趙香兒抽噎哭道,眼睛腫成了兩個大核桃。
  
  「香兒,別哭了。」趙離兒心情本就煩躁,聽到哭聲,心裡更加躁動不安,雙手撓了撓已經亂成雜草的頭髮,忽地,眼睛裡閃過一道亮光,湊近門縫,小聲吩咐了幾句,只見趙香兒不停點頭,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4:35

2、沉塘

  許久未見這番熱鬧,趙離兒不由撇撇嘴,這前來湊熱鬧的人還真不少。眾人不知道在小聲嘀咕著啥,有的邊小聲討論邊幸災樂禍地看著趙離兒,幾個長舌婦難聽的諷刺聲傳入趙離兒刻意封閉的耳朵,趙離兒一個淩厲的目光瞪過去,幾人立馬噤口不語。

    都說沉入河底的女人不遵守婦道,死後會變成厲鬼漂浮在河上整整幾天幾夜,幾個婦人自是不敢得罪這即將化為厲鬼的貌美女子。

    不得不說,這趙離兒生得著實漂亮,那白皙的皮膚,晶亮的眼睛,粉嫩的唇瓣,微翹的瓊鼻,玲瓏有致的身姿,無一不是誘人犯罪的資本。死了好啊死了好,免得這狐媚女子再去勾人別的男人,眾人如是想到。

  趙離兒掃了掃身後恨不得剜她肉喝她血的趙老太太,輕抿的薄唇竟然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惹得趙老太太不禁打了個寒顫。
  
  「快把這賤婢沉入河底!」趙老太太對身邊幾個長相兇狠的家丁道,聲音帶了幾分急切。
  
  趙離兒的雙手雙腳都被麻繩死死綁住,然後關進了一個用竹子製成的大籠子。趙離兒不由翻了個白眼,敢情自己還真被當成了一隻大肥豬。裝作不經意地掃過趙老太太身後的一排丫鬟,目光在趙香兒身上停留片刻,趙香兒會意地點了點頭,趙離兒這才松了一口氣。
  
  兩個兇神惡煞的家丁將竹籠抬上船,而船裡早已備好了一塊大石頭,圍觀的人眼睜睜瞅著船載著趙離兒駛遠,直到看不見船影子。這是烏龍江,河寬且大,沒有人知道它延伸至哪裡,只道要讓這不乾淨的東西死得遠點,不要汙了他們的水源才好。
  
  船駛出很遠很遠,直到兩旁都沒了人家,只剩蒼蒼翠翠的樹蔭和山崗,兩個壯漢對視一眼,覺得位置差不多了,是時候辦正事。
  
  「小娘子,可別怪我倆,死後好好投胎吧,別來纏著我們就行。」一個壯漢粗聲道,眼裡多了幾分不忍。要怪就怪你長得太好看,還有二少爺風流了點,壯漢在心里加到。其實這事趙府裡的家丁或多或少知道些,只是沒人敢忤逆主子的意思,畢竟他們上有老下有小,生活艱難著呢。
  
  趙離兒笑了笑,嫵媚動人,「兩位大哥,小妹不會怪你們,怪只怪自己命不好罷了。」
  
  兩個壯漢立馬撇開眼睛。果然是個勾人的女子,難怪趙老太太急著送她去死!
  
  「得罪了。」壯漢說道,把竹籠扔入水裡,趙離兒躺在竹籠裡,漂浮在水面上,那燦爛的笑容看得兩人心中發毛,另一個寡言的壯漢立馬轉頭,朝對面的壯漢示意,兩人合力搬起系在竹籠上的大石頭,撲通一聲擲入水中,水花四濺,趙離兒的身子隨著石頭的拉扯漸漸沉入水底。
  
  水面上先是冒出幾個氣泡,漸漸地,氣泡隱了下去,平靜地不起一絲波瀾。兩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劃著船往回駛去。
  
  船剛剛駛過一個彎,原來那處平靜的水面不停地冒著氣泡,嘩啦啦,一個黑色的小腦袋沖出水面,露出一張精緻的小臉,臉上本留著大婚之日塗抹的胭脂,此番經水一洗,露出趙離兒的本來面目。誰現在還敢說她長得妖魅的話一定是瞎了他的狗眼,因為此刻的趙離兒調皮地吐了吐舌頭,一臉的狡黠,靈動無比,可愛得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
  
  她自幼泅水本領高超,長時間憋氣不在話下,自己存的一些碎銀全給了趙香兒,讓她幫忙賄賂給她綁繩子的家丁,那人收了好處,只給她綁了個活結,看起來系得很緊,其實只要微微用力一扯就能解開,而她的繡花鞋裡藏有趙香兒偷偷帶給她的刀片,刀刃鋒利,可割斷拇指粗的麻繩,這就是為何此時她還能順利活在這裡的原因。
  
  現在趙離兒有些虛脫地趴在竹籠子裡,任水沖刷著她飄向更遠的地方。她方才觀察過了,這裡兩邊都是高山,根本沒有辦法著陸,只好繼續借用唯一的漂浮工具竹籠繼續前行。一直保持腦袋露出水面,雙手緊緊抓著竹籠,指尖都開始泛白。
  
  泡了將近三個時辰的冷水,趙離兒全身無力,頭有點犯暈。恍恍惚惚看見不遠處有幾家茅草屋,感覺全身的肌肉都在一瞬間放鬆了,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她趙離兒終於逃出牢籠,獲得了渴望已久的自由!

  想起自己還趴在竹籠裡,連忙掙扎起身,棄了竹籠,看著竹籠一點點飄遠,這才拼勁力氣朝遠處遊去。可是才游出幾米,趙離兒就覺得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根本無法再使勁,雙手拍打著水面掙扎,此時的趙離兒懊惱不已,早知道就不扔那竹籠了,如今為了面子丟了性命可不好。
  
  「救命——」才喊出聲,趙離兒就覺得喉嚨有火在燒般乾澀難受,聲音也有些沙啞,撲通幾下,眼看著身子就要沉下去,背後一隻粗糙的大手拎住她的衣襟,將她拉上了一艘破舊的小船。趙離兒不知不覺中昏睡了過去。
  
  「老頭子,你今個兒捕魚怎麼捕了個大活人回來?」穿著粗布麻衣的中年婦女將床上的人打量一番,向一旁的中年漁夫取笑道。
  
  「孩子他娘,你還知道取笑我,快看看這丫頭怎麼樣了?」中年男人大概四十開外,鬢角已經有了幾縷銀髮。放好剛捕撈回來的兩條魚,這才走到床前看了看床上的女子,這女子長得真好看,比村裡最好看的梅子都漂亮不知幾倍。
  
  「在發燒,一直不退。」婦人將手背覆在趙離兒的額上,試了試溫度,道,隨即憐惜地歎了口氣,「這孩子不知道在水裡泡了多久,全身都腫了。」
  
  漁夫皺了皺眉,「要不我去請村裡的牛大夫過來看看。」
  
  婦人頓了頓,回道,「也好,不過咱們家在村尾,牛大夫在村口,這一來一去怕是要耽擱不少時辰,希望這丫頭能挺過來。」
  
  「我駕船去吧,走水路也許快點。」漁夫又道。
  
  婦人連忙到櫃子裡取了些乾糧塞給他,「路上小心點,指不定什麼時候會產生大風浪。」
  
  漁夫咧嘴一笑,看起來憨厚老實,「孩子他娘放心,都在這烏龍江上駛了半輩子的船了,你還瞎操心啥?你呆在家裡好好照顧小包子還有這丫頭,趕黃昏前我就回來了。」
  
  目送漁夫上了船並且走遠,婦人這才回了屋子,趁著現在屋裡沒人,婦人給趙離兒擦拭了身子,然後從床底的箱子裡取出自己的一件農婦裝,細心地給她換上,看著那一身的浮腫,心疼地搖了搖頭,心道:這到底是哪家的閨女,瞧著這一身鮮紅的衣裳,質地不錯,怕是個閨中小姐。

  婦人和漁夫家貧,也很少見過大戶人家的新娘裝,年輕時成親也就穿了一身體面的衣裳,自是不知這身紅衣乃成親時的裝束,只道是誰家的閨女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跳入這河裡,才飄到漁村。
  
  「娘……」不遠處的一張小木床上蓋著一個略顯粗糙的小布毯,一個圓球球拱了拱,然後一個小腦袋從毯子裡鑽了出來。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個粉嘟嘟的小男孩。
  
  「包子,醒了?」婦人擦完趙離兒額上的熱汗,走到小木床旁,一把抱起小包子,笑著看自己寶貝睡眼惺忪的可愛樣兒。這古人三十歲得子就算老來子,莫說這婦人四十出頭才有了這麼個兒子,那就更是老來子,兩口子把這孩子疼上了天,就差沒上房揭瓦給他拿在手裡當玩具玩。
  
  小包子揉了揉眼睛,眼睛瞪得大大地,看著床上的陌生人,「娘,這個姐姐是誰啊,包子好像沒有見過。」奶聲奶氣的聲音惹來婦人在他臉上吧唧一吻。平日裡婦人出去竄門都帶著包子,包子也認識了不少村子裡的丫頭,此番倒是真的不認識床上躺著的趙離兒了。
  
  婦人笑了笑,把他略沉的小身板往上一提,道:「等你爹爹回來救醒了姐姐,包子自己問她好不好?」
  
  小包子咬了咬胖乎乎的小拇指,口水順著指頭流了下來,嘟了嘟嘴,咧嘴一笑,露出缺了兩顆門牙的貝齒,聽話地點了點頭,「好,包子聽娘親的話。」
  
  婦人伸手拭去包子嘴角的口水,一臉的笑意,「包子餓了沒,想吃什麼?」
  
  小包子眼珠子骨碌轉了一下,「包子想吃上次吳嬸嬸做的青菜炒肉。」
  
  婦人聽完,臉上的笑意有一瞬的僵硬。這吳嬸嬸是鄰壁不遠處的一個寡婦,前些年死了丈夫,見她生活艱難,她偶爾會過去看看她,同她嘮嘮家常,吳氏也常來家裡小坐,少不了帶給包子一些好吃的東西,本來相處挺好,豈料最近他看自己老頭子的眼神越發不正常,讓她心裡有了警戒,刻意把她疏遠了些。
  
  「包子,晚上娘親給你做魚湯好不好?」婦人哄到。
  
  小包子看自己娘親不高興了,只好嘟了嘟嘴,道:「好,包子和娘親一起吃魚湯。」
  
  臨近傍晚,自家那破陋的小船搖搖晃晃地撐了過來,婦人早就在門口等了許久,連懷裡的小包子都斷斷續續地睡過去好幾次。連忙走上前,看著船上的牛大夫,婦人感激地笑了笑,「牛大夫,辛苦你了。」
  
  這牛大夫名喚牛二,顧名思義在家中排名老二,鼻孔比常人大了許多,額頭微凸,別說還真有點像牛。牛二隨意擺了擺手,「都一個漁村的,客氣啥,是不是包子又病了?」上次小包子也是發燒請來牛大夫,牛二以為小包子又病了,不由急切問道。

  婦人看看自家老頭,這才知道老頭還沒跟他說清楚,連忙搖了搖頭,「是老頭從水裡打撈上來的一個姑娘,這會發著高燒昏迷不醒,牛大夫趕緊給看看吧。」
  
  這一家人是村尾的老倆口子,漁夫喚李大田,他的媳婦劉氏也是個賢慧的女子,兩口子老來得子,自是把孩子看的很重,牛二本以為是包子病了,怕兩口子著急,這才火急火燎地趕來,豈料病的人竟是個陌生女子,船靠岸,李大田把船拴在岸邊的木樁上,兩人下了船,朝屋裡走去。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4:50

3、漁村

  看見床上的趙離兒,牛二的眼睛亮了一下,心道:這女子長得可真是漂亮,比他往日去鎮上給人專診時遇到的富家小姐還要美上許多。不再多想,粗糲的大掌探了探女子的額頭,取出隨身帶著的幾副草藥,對身邊的劉氏道:「嫂子,這是常用的退燒藥,煎了給這丫頭喝,過不了幾天就會好。」
  
  劉氏客氣幾番接過草藥,牛二隨意笑了笑。
  
  李大田看了看已經黑下來的天兒,拍了拍牛二的寬肩,憨憨一笑,「牛老弟,天色晚了,你就湊合著在大哥這裡歇息一晚吧。」
  
  牛二也不客氣,「李大哥就是趕我我也沒地兒去啊。」
  
  李大田和劉氏商量一番,決定讓劉氏去隔壁的寡婦吳氏家裡歇息一晚,劉氏只是猶豫片刻便答應下來,畢竟家裡太小,就算打地鋪地方也不夠。雖然近日和吳氏的關係僵了點,此時也只能厚著臉皮去了。
  
  劉氏找出上回給包子熬藥用的土藥罐,獨自到廚房裡熬藥去了,李大田和牛二兩個則在小桌邊小聊,期間,牛二的目光時不時掃向床上的趙離兒,不由歎道:「我活這麼久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丫頭,李大哥你有福啊!」
  
  李大田微愣,憨笑道,「牛老弟說的啥話,這丫頭再漂亮也不是我家的人。」
  
  牛二搖頭一笑,沒有說話。過了稍許,劉氏端著藥碗出來,扶起趙離兒,喂她喝下湯藥,昏迷中的趙離兒只覺得整個舌頭都苦得麻痹了,知道是有人喂自己喝藥,也就聽話地咕嚕嚕吞了進去。幾人聚在一起喝了點劉氏熬的魚湯,隨意聊著最近村裡發生的事。
  
  看天色不早了,劉氏從櫃子裡取出幾套陳舊的褥子,鋪在地上,回頭朝兩人道:」今晚就委屈牛大夫和老頭子在這兒將就一晚,趕明兒再送牛大夫回去。」
  
  牛二咧嘴一笑:「嫂子說的哪裡話,我家裡也沒好到哪裡去,嫂子放心,我已經跟自家媳婦說了,她不會擔心的。」
  
  床褥鋪在裡床幾丈遠外,畢竟這撿回來的女子是個黃花閨女,兩個大漢一著地就開始呼呼大睡,劉氏把包子哄得睡著,這才小聲地闔了門,到十來米開外的吳氏家裡蹭了一晚。
  
  第二日清晨,幾人吃了點小菜,還不見趙離兒醒來,牛二又囑咐了幾句,這才乘著李大田的小破船回了村頭。
  
  劉氏目送兩人走遠,看到小船隱沒了身影,然後轉身進了屋,剛剛闔上門,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就印入她的眼裡。
  
  「丫頭,你醒了!」劉氏略顯激動地走上前,扶住趙離兒的身子上下打量。知道這丫頭長得漂亮,沒想到睜眼後的她看起來更加水靈。
  
  趙離兒知道自己是被人救了,抬臂握住劉氏粗糙的手,「大娘,謝謝你救了我的命!」嗓子不再乾澀難受,說出的聲音輕靈好聽。

    劉氏親昵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要客氣了,以後千萬不要做傻事,你父母該多擔心。」
  
  聽聞,趙離兒眼眶一濕,小嘴一癟,「大娘,我沒有父母,他們早就不要我了,以後你做我娘親好不好?」趙離兒可憐兮兮地看著她,見眼前的婦人面善,知道她肯定會收留自己,最好再加點催情淚。
  
  劉氏微怔,憐惜地摸了摸她的頭,「丫頭不嫌棄大娘這裡簡陋,飯菜糙的話,大娘倒是樂得多了個女兒。」
  
  「阿娘——」趙離兒立馬改了口,一頭栽進她的懷抱。
  
  「哎——」劉氏高興地應了聲,很早的時候,倆口子就盼著能有個這麼乖巧的女兒,現在總算如願以償了,就算家裡窮得揭不開鍋,她也要留下這個新認的乖女兒。
  
  趙離兒嘴角勾起一抹開心的笑,在這人的懷裡第一次感覺到家的溫暖。眼角餘光掃到一團肉肉的東西,眼睛忽地變亮,側頭看了過去,只見一個水嫩的小屁孩正好奇地盯著自己。
  
  「阿娘,那是?」趙離兒從劉氏懷裡退出來,此刻正和小包子大眼瞪小眼。
  
  劉氏一看自家的寶貝醒來,笑著招了招手,「來,包子,過來認姐姐。」
  
  小包子顛簸顛簸地跑到劉氏身邊,眼睛卻看著趙離兒流口水,看了半天,小包子伸出小爪子,嘟嘟嘴,「姐姐,抱抱……」
  
  趙離兒噗嗤笑出聲,拎起沉甸甸的小包子,心道這小子還挺沉的。「這是阿娘的孩子麼?」趙離兒調頭問劉氏。
  
  劉氏臉微紅,伸手拭了拭包子嘴角的口水,「這是我和老頭子晚年生的孩子,喚包子,如今已經四歲了。」
  
  晚婚晚育在趙離兒看來再正常不過,也沒覺得啥,反倒很喜歡這個胖乎乎的孩子,難怪叫包子,看那張粉嘟嘟的小臉,可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包子,看著就想咬上一口。「阿爹姓什麼?」趙離兒回神,隨口問道。意識到自己這樣問可能有點失禮,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劉氏也不在意這些,笑道:「老頭子喚作李大田,是這漁村裡的老漁夫。」
  
  「阿娘,我以後跟著阿爹姓,就喚作李離兒,阿娘和阿爹不嫌棄的話,以後就當離兒是你們的親生女兒。」
  
  劉氏一聽可就激動了,這姓氏可不是隨便就能改的,但看著這丫頭一副決絕的樣子,只是興奮地點了點頭,眼框裡瞬間盈滿淚花,連連道:「好,好,阿娘也有閨女了……」
  
  「包子也有姐姐了……」一旁的小包子也摻了一句,幾人相視一笑,到了晌午,李大田搖船回來,劉氏把這事一說,李大田也是激動了半天,四口人其樂融融地聚在小木桌上,好不熱鬧。
  
  村裡最不缺的就是長舌婦,沒過幾日,這漁村村尾的老倆口打撈起一個小姑娘的事情在整個小漁村傳了遍,有人傳說這姑娘如何如何美貌,認了李家倆口子做爹娘,直道這丫頭孝順、懂得感恩圖報,也有些人唏噓不已,道:「再漂亮有咱村裡的梅子漂亮麼?」

    郭家有個小女兒名喚郭曉梅,年方十六,皮膚白皙,生得小家碧玉,和漁村裡其他長相平庸的女子一比,那可不就是一大美女麼,可憐這一干人沒有見過離兒的美貌,不然還不得把她比作天上的仙女。

    梅子才及笄,盤發插笄後便有人陸續前來提親,這可苦了郭家兩口子,這來提親的都是漁村裡數一數二的好小夥,一時不知該如何抉擇。兩口子問梅子,梅子也只是臉紅地說全憑父母安排。這事就這麼一直吊著,現在梅子也已經十六了,同離兒同歲。
  
  十六歲的姑娘算是大姑娘了,一旦過了十九出嫁的可能性就開始降低,這不,李家兩口子已經開始考慮為自己新認的閨女尋個好人家,儘管心裡不舍,但是更不想耽誤了好閨女的青春。可憐李離兒還被蒙在鼓裡並不知曉,樂呵呵地和小包子玩得開心。
  
  住了幾日,剛開始有些不習慣,整日裡就吃些野菜和阿爹捕來的魚,野菜只放了幾顆鹽粒,苦澀難以下嚥,還有那魚湯,只是簡單地用水煮了煮,那湯就跟白開水一樣,儘管自己很喜歡吃魚,經常吃也難免吃膩,偷偷看了看吃得慢吞吞的小包子,離兒就知道包子跟自己肯定是一樣的。

    離兒心裡下定決心,一定要想辦法讓家裡過得稍微好點。阿爹為了給自己添置一張木床,前些日子整天忙於捕魚,用辛辛苦苦捕來的幾條大鯉魚去村裡的木匠家換了個木床,離兒看在心裡,覺得眼睛裡酸酸的,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孝敬兩位老人家。
  
  漁村大多數人以捕魚為業,阿爹也算個有經驗的老漁夫了,平日裡離兒說要陪著去,李大田自然是拒絕了,說離兒差點淹死在水裡,不准她隨意下江,這下離兒真是有苦說不出,她也算泅水老手好不好,如今卻被阿爹看扁了,只好在家裡陪著包子玩耍。阿娘有時回去村裡串串門,以前都是帶著包子不方面,現在有離兒看著,也省了不少心。
  
  村裡也有些婦人種田,可是以漁業為主的漁村田地本就不多,所以連青菜也變得稀奇起來。每逢初五、十五、二十、二十五、村裡人會成夥結隊地到附近的小鎮上交易,大部分是賣魚,俗稱趕集,而賣魚得來的錢兩基本上都被拿去換一些吃食,雖說是鄰近,距離卻很遠,徒步走也要足足兩個時辰。

    而離漁村最近的不是離兒從小呆到大的烏龍鎮,而是另一個方向的梅花鎮,據說那梅花鎮被一大片梅林環繞著,所以取名梅花鎮。離兒不由舔舔嘴唇,不知這梅樹是不是果梅樹,如果是的話,樹上豈不是金燦燦的梅子,酸甜可口,還可以做成酸梅湯解暑。
  
  離兒本就是個閒不住的主兒,這番帶著小包子在村子附近瞎轉悠,順便熟悉一下環境,看看周圍有沒有什麼可開採的好東西。偶爾遇到幾個陌生人,離兒禮貌性地笑了笑,可是看在別人眼裡就變了味,有認得小包子的婦女,看這女子抱著小包子,對她的身份也猜到了八、九,幾個婦人私底下嚼舌根,說這李家的新閨女憑著一副好看的皮囊到處勾人,而男子則心下吃驚,互相打探這是哪家的閨女生竟得如此貌美,許人了沒有,云云。
  
  離兒只是撇撇嘴,不去管別人探討的目光。一雙大眼睛四處瞅著,發現周圍的野地裡有不少能吃的野菜,想必這漁村的村民還未發現,因為阿娘平時做的野菜羹,也就只有那種粗徑的野菜,喚作野芹菜,而她今日看見了許多其他種可食的野菜,那種有著包子的巴掌般大小的紫色葉片,喚作紫背天葵,涼拌起來頗為清爽可口,另外還有苦菜和春椿,苦菜味苦,但是若能去掉苦味,用五花肉炒炒,便會覺得香甜可口,而春椿味道比較重,如果能用醋去掉異味,涼拌或者小炒都不錯。
  
  離兒還欲往深處走,懷裡的小包子出聲了,扯了扯離兒的衣袖,奶聲奶氣道:「姐姐,不能往裡走了,裡面是深山,娘親說很危險。」
  
  「深山裡可曾住著什麼人家?」離兒好奇地問道,方才她也是看見遠處有炊煙冒出才忍不住往裡走。
  
  「娘親說,半山腰上只住著個醜哥哥,而且很凶的,所以讓包子不要靠近。」小包子吃著大拇指道。
  
  「那我們今天先回去吧,改天和包子一起來摘野菜好不好?」離兒笑道,取出小傢伙含在嘴裡的指頭。
  
  「好。」小包子聽話地點了點腦袋。
  
  漸漸走遠的離兒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遠處的人煙,那裡果真住著一個人?那是怎樣一個人,竟然能獨自一人住在荒蕪的山裡?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5:00

4、趕集

  「閨女,來看,你阿爹今個兒捕了好幾條大魚,三條鱸魚,四條鯉魚。」劉氏笑得合不攏嘴,朝離兒和包子招招手道。

  古時候的捕魚技術是差了點,也難怪阿娘這麼高興,離兒咧嘴一笑,湊近身子看了看木盆裡的幾條魚,其實這幾條魚的尺寸比她見過的大魚要差得遠,頂多有兩尺長,不過這野生野長的魚能長到這麼大也算不錯。

  離兒不好拂了兩人的面子,笑呵呵道:「阿爹今個兒真是厲害,捉了這麼多肥魚!」小包子一聽也在一旁手舞足蹈,蹲低身子,胖乎乎的小手玩弄著鯉魚的兩條短須。

  鯉魚的魚唇豐滿肥厚,離兒想想就流口水,只可惜阿娘做的魚湯的確不怎麼樣,離兒在心裡歎息道。其實也不怪阿娘,屋子裡什麼調味料都沒有,只有一些粗鹽。
  
  「阿娘,明天是趕集的日子嗎?」離兒熟絡地挽上劉氏的胳膊,問道,她記得明個兒是初五,現在再跟阿娘確定一下。
  
  「閨女,你阿爹今個兒忙著捕魚,可不就是想明天一大早去梅花鎮麼。」劉氏看著自家水靈靈的閨女,笑著解釋道。
  
  「阿爹,離兒明日陪你一同去鎮上好不好?」離兒轉頭看向正在給魚換水的李大田,嬌聲道。
  
  「閨女啊,這路太遠,而且還有一段山路,不好走,你還是在家陪著你阿娘吧。」李大田朝離兒憨憨咧嘴一笑,露出排列不規則的牙齒,一邊換水,一邊說道。
  
  「阿娘——」離兒見阿爹不同意,連忙轉換了目標,搖著劉氏的胳膊,央求道。那可憐兮兮、眼巴巴的樣子凡是個人都會不忍,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欺負了她。

  劉氏無奈地搖搖頭,拉過她的小手,拍著她的小手背,語重心長道:「閨女啊,你阿爹說得都對,這山路確實不好走,阿爹和阿娘是怕你吃不消。」
  
  「阿爹,阿娘,離兒自幼走了不少山路,這點累算什麼?離兒也想出去長長見識,以後阿爹老了,離兒就可以代替阿爹出去賣魚了……」離兒絲毫不放鬆,道。
  
  「你這孩子,想你阿爹快點老是不?」劉氏食指尖點了點離兒的額頭,一副嗔怪的樣子,可是眉眼間全是笑意,李大田也大笑出聲,一家人其樂融融。

  小包子在一旁觀察良久,也爹聲爹氣地央求去鎮上,可是劉氏哪裡容許,在小包子屁股上拍打一下,惹得小包子委屈地癟了癟嘴,乖乖地趴在劉氏的懷裡。得到了阿爹阿娘的同意,離兒思索著找點什麼可以賣的東西換點調味品回來。呵呵,阿娘做飯的班兒以後由她來接吧。
  
  天濛濛亮,不知哪戶人家的公雞開始打鳴,離兒以往在趙府的時候就習慣了早起,現在聽到雞鳴,纖手揉了揉眼睛,正欲再小憩一會兒,卻猛地掃見已經在收拾東西的李大田。「阿爹,你怎麼不多睡會兒?今個兒可是要忙一天的,阿爹可不能累垮了身子。」
  
  離兒連忙坐起身,微微抱怨的關心話語讓阿爹呵呵一笑,「閨女可能不知道,漁村不比其他村子,離鎮子較遠,要足足走上兩個時辰,村民都要趁著天氣爽快的時候趕路,到鎮子的時候剛好是鎮子上很多婦人出去活動的時候,生意也好。」
  
  離兒詫異,不知還有這麼多講究,「阿爹怎麼不叫醒我,離兒是不是耽誤了阿爹趕路的時辰?」說話的時候臉微紅。她還認為自己起得夠早,沒想到還得阿爹等著她。
  
  「阿爹看閨女你睡得香就沒捨得叫,反正咱們不差這一會兒。」
  
  離兒臉更紅,連忙穿好衣服,像個小兔子一樣跳到李大田後背,親昵地趴在他的背上,「阿爹,以後閨女一定好好孝敬您和阿娘。」
  
  李大田感覺自家閨女像個黏人的小孩子一樣半趴在自己的後背,喜歡得不得了,突然想起閨女的婚事也該操心一下了,昨日會答應離兒陪同自己一塊去,也是打算讓閨女出去見見世面,多認識一些小夥子。「閨女啊,這次去鎮上趕集的小夥子很多,閨女記得多留意著點兒。」李大田側臉,朝黏在自己身上的離兒笑道。
  
  離兒臉唰地紅了,阿爹該不會想著把自己嫁出去吧。「阿爹,離兒還小,還想多孝敬孝敬阿爹和阿娘呢,阿爹該不會在嫌離兒笨手笨腳,所以要急著把離兒嫁出去吧?」離兒嘟嘴道,口上雖這麼說,小手卻不忘給李大田捶捶肩膀。
  
  「你這丫頭淨瞎說,阿爹也是怕耽誤了你,哎……」李大田歎了口氣,搖頭道。
  
  「哎呦,阿爹,離兒都知道,可是離兒還不想這麼早嫁人呢,離兒走了,阿爹和阿娘誰照顧?」離兒越發討好,給李大田揉著肩膀,臉上的笑意無比明媚。
  
  「也罷,阿爹還真捨不得閨女,不過,如果真有哪家的好小夥兒看上了閨女,不嫌棄家裡貧困,閨女就答應了吧。」
  
  離兒不好再得寸進尺,只好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阿爹放心,如果遇見中意的,閨女一定把自己嫁了。」
  
  兩人準備妥帖,開始上路,阿娘和包子留在屋裡守家,離兒陪著阿爹前往梅花鎮。
  
  李大田瞅著離兒身上的裝得鼓鼓的布包,覺得這東西比平日裡的包裹實用,還很方便,可以掛在身上。「閨女,你昨個兒晚上問你阿娘討了針線和碎布就是為了做這個東西?」李大田指了指離兒肩上斜挎的布包,好奇問道。
  
  離兒得意地點了點頭,問道:「阿爹,怎麼樣,好看嗎?」其實,好看還真沒有,頂多就是那構造很奇特,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離兒昨天下午悄悄去山裡摘了點野果,想著現在天氣熱了,這種酸果子是富貴人家很喜歡的東西,拿來換一兩個銅子也行。
  
  「你這丫頭就會瞎折騰。」李大田笑著搖了搖頭。
  
  「阿爹,我幫你拿一個竹簍吧。」見李大田兩手都提著裝滿魚的簍子,離兒準備伸手接過一個。阿爹都四十多的人了還做這麼重的活,離兒心裡疼著呢。
  
  李大田笑著拍掉離兒的手,「閨女,你阿爹正是強壯的時候,你真當阿爹老了不成?」
  
  聽阿爹這麼一說,離兒也好作罷,只是遇到不好走的山路時,離兒會留意著阿爹腳下的路,看看有沒有什麼低窪和碎石。或許兩人確實趕路趕得晚了點,路上只有幾個匆匆趕路的老漁夫,其餘便沒了身影,阿爹時不時與匆匆路過的村民打聲招呼,自己的腳步仍舊沒有加快。

  離兒知道阿爹是怕自己累著,心裡一陣暖意湧來,嘴角輕勾,手不知不覺中環住阿爹的胳膊,微微使力,一塊提起那放了四隻大鯉魚的竹簍子,李大田無奈搖頭,任著她偷偷幫自己。

  他算是撿到寶了,這麼好的閨女怕是二百條大鯉魚都換不來。如果離兒知道阿爹在拿自己和魚作比較,一定會黑著臉加一句:豈止如此,你閨女可是二百隻千年王八都換不來的。
  
  日頭漸漸升起,朝霞印得天空紅紅的,離兒心裡擔心,今日的天氣怕是不穩定,而且出門也沒帶斗笠和蓑衣,阿爹也算個中經驗老手,看著天邊的朝霞,微微皺了皺眉,眉間很輕易就形成了幾條溝壑。
  
  「阿爹,你說,今天會下雨麼?」離兒擔憂地問了句。如果真下雨,這泥巴路很難走,而且下坡的時候容易打滑。

  「閨女別擔心,如果真下雨的話也有阿爹護著你。」李大田眉頭舒展,憨笑道。

  離兒甜甜一笑,兩人不急不緩地到了鎮子外的梅林。然後,離兒被眼前的景色狠狠地驚了一跳。是果梅樹,果梅樹!離兒就差脫了草鞋,撩起裙擺,卷起褲腿,跐溜跐溜地爬上樹摘梅子了。

  似乎注意到離兒貪婪的目光,李大田嘿嘿一笑,「閨女,這果子吃不得的,酸得很。」
  
  不酸就不叫酸梅了!離兒邊流口水便在心里加到。
  
  「阿爹,這是誰家的果梅樹?」離兒迫不及待地問道。現在已經五月中旬,再過個把月,樹上的梅子就會變成明晃晃的黃色,做成酸梅湯祛熱解暑還能炸成果汁呢。
  
  李大田一聽閨女的問話,呵呵笑出聲,「這都是些野生的梅樹,哪是什麼人種的。」那一刻,離兒的眸子明顯亮了一下。兩人不再停留,朝梅林深處的小鎮行去。
  
  因為來的時辰晚了些,小鎮人家的道路兩旁都擠滿了農人。漁村的漁民集中在一處地方叫喊著賣魚,另外的幾處地盤有別村的婦女和漢子賣一些蔬菜水果。離兒和李大田走至賣魚的那處,在一個角落裡落腳。把盛滿魚的簍子放在地上,李大田拂了拂地上的灰塵,朝離兒道:「閨女,累了吧,來,坐這兒休息會兒。」
  
  走了兩個多時辰,說不累是假的,恐怕腳底已經磨起了水泡,但是離兒不想阿爹擔心,連忙點頭道:「謝謝阿爹。」拽了拽阿爹的袖子,指著自己身邊的空地,「阿爹也坐吧。」
  
  李大田搖搖頭,笑道:「哪有賣東西的農家坐在這裡的?」離兒轉頭一看,好像只有自己格外悠閒地坐在這裡,其他漁民都是半蹲著或站著,看著來來往往的婦人和大戶人家的丫頭吆喝著自己的東西,有的人已經賣掉大半的蔬菜,一些漁民也收穫不小,離兒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規規矩矩地坐在李大田的身後,她真的是累壞了。
  
  阿爹開始吆喝,因為阿爹的魚鮮而肥,有不少婦人停停留留,問著價錢,有的跟阿爹叫價半天,有的很爽快地買了去。

  而一邊坐著的離兒也沒有閑著,一雙大眼睛仔細觀察著路人和買魚的婦人。等到眼睛看得發麻,離兒終於眼睛一亮,那是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臂彎掛著個竹籃,那穿著一看就知是哪個大戶人家的下人,離兒在趙府呆了十幾年,自然知道那是膳房購置食糧的丫鬟。

  於是,離兒一下站立起身,順手拍掉衣服上的塵土,站到阿爹跟前,一塊幫助吆喝,小道兩旁全是聲音粗噶的男聲和婦女略顯尖銳的聲音,而離兒的聲音清脆好聽,一下引起不少人注意。
  
  很多農人一心顧著賣自家東西,沒有留心到角落裡的李大田和離兒,此番被吸引過去,才發現一個水靈的小姑娘,眼眸黑亮亮的,肌膚白皙順滑,唇瓣粉嫩如花,吆喝時露出的貝齒白潔好看,不似很多人已經發黃的牙齒。小臉瘦削卻不顯羸弱,反而襯托出尖尖的下巴,一頭烏黑長髮簡單地挽了一個髻,偶爾有一兩根髮絲被風吹亂,銜在了嘴裡。好一個美貌的妙齡女子!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5:12

5、二疤

  李大田看自家閨女引起不小的轟動,微微往前走了一步,擋住眾人的視線。離兒看在眼裡,嘴角微勾。
  
  那個小丫頭循聲而來,看著李大田簍子裡的魚比其他漁夫的都大上一些,似乎是滿意地點了點頭,「這鯉魚和鱸魚怎麼賣?」小丫頭翻了翻魚肚皮,朝離兒問道,似乎把離兒當成了正主。
  
  離兒連忙指了指竹簍裡的魚,臉上一直笑意淺淺,「姑娘若是想買,我會算便宜點,這竹簍裡的一條鯉魚和鱸魚大概有三四斤,只算姑娘七十文錢如何?」見小丫頭做沉思狀,離兒繼續道:「姑娘也看到了,我家的魚比別家的大一些,而價錢卻差不多,姑娘還在猶豫什麼?」
  
  小丫頭聽聞,眉眼帶了笑意,「那我就鯉魚和鱸魚各買一條好了。」管錢糧的下人會從省下的錢中撈到好處,這一點離兒在趙府的時候早就習以為常,所以才會一語中的,直戳對方的心坎。

  離兒專門在簍子裡挑了挑,丫頭見她細心為自己挑了兩條最好的,心裡更加滿意,爽快地付完錢,把魚放在竹籃裡就欲去看蔬菜。

  離兒連忙叫住她,捧了一把野果子遞給小丫頭,笑道:「天氣開始轉熱,吃些酸果子容易開胃,這些就當我送給姑娘的小禮物。」離兒特意把開胃兩字加重,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個時候,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和夫人因為天氣變熱已經開始厭食,吃不下飯菜,有些脾氣不好的主兒便會對下人發怒。
  
  果然!小丫頭一聽開胃兩字,眼睛倏地轉了轉,又聞這是對方白送給自己的,臉上笑開了花。伸手接過離兒送來的果子,小丫頭放在嘴裡一咬,感覺酸酸甜甜,腸胃確實是清爽不少。「這位姐姐,我家夫人這幾日剛好厭食厭得緊,不知道還有沒有多餘的果子,我想買一些帶回去給夫人吃。」若是能討得夫人歡心,她自然少不了好處。
  
  離兒燦爛一笑,將腿腳的布包口大大撐開,露出鮮紅的果子,「喏,這些都是,姑娘若是想買,我會看在姑娘剛才買了魚的份上半價賣給你。」離兒說得誠懇,似乎還有些勉為其難。
  
  小丫頭一聽對方要半價賣給她,心裡越來越喜歡這小娘子,毫不猶豫地買了剩下的果子,走出幾步的丫頭忽地調頭回來,看著離兒,秀眉一揚,笑問道:「不知這位姐姐家住何處?若是方便的話,以後薛府裡需要的魚肉都由你來供應可好?」
  
  這下子,許久沒有吭聲的李大田激動了,若是能有長期雇主,他們的魚就能順利賣出去了,還能掙得不少銀兩。
  
  離兒倒是不急不緩,道:「只是住在漁村的小漁娘,因為路途遙遠,我和阿爹只能每逢初五、十五、二十和二十五前來鎮上,姑娘若覺得時辰可以,我和阿爹每次都會備下姑娘要的鮮魚,姑娘來老地方取走便是,姑娘認為如何?」
  
  小丫頭低頭想了想,然後抬頭看了看長得美貌又很善良的小漁娘,覺得這小漁娘越看越順眼,深得她意,所以只是猶豫稍許,便笑道:「府中也不是頓頓大魚大肉,那就依姐姐所言,每月的這些時候,我便來購置魚肉。」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離兒點了點頭,目送丫鬟走遠,這才籲了一口氣,毫無形象可言地盤腿坐在地上。
  
  「閨女,阿爹現在才知道你原來這麼會做生意。」李大田笑得合不攏嘴,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阿爹,你就知道取笑我。」離兒嬌嗔一句。
  
  其實哪是李大田取笑她,平時要蹲守許久才能賣完的魚這次不足一個時辰就買去了大半,有路人見大宅子裡的下人都買了李大田的魚,也跟著過去看了看,覺得確實不錯,一時間,魚有些供應不求,李大田呵呵笑著,離兒在一旁看得滿足。

  突然覺得有一條格外強烈的視線打在自己身上,離兒環顧四周,沒發現什麼異常。她知道有幾個小夥子熱切地看著自己,可是剛才那條視線卻異常灼熱,仿佛能將人灼傷。
  
  「閨女,咱家的魚今個兒這麼早就賣完了,這全都靠閨女的功勞。」李大田嘿嘿笑著,數著兜裡的錢,七八條魚大概有六百文錢,見阿爹仔細地揣進懷裡,離兒唇角一勾,開心笑了。
  
  自己手中也有野山果換來的零碎錢,本來要給阿爹,阿爹卻讓離兒自己攢著買點想要的東西,而阿爹去糧鋪子裡換了點粗糧,精糧稍貴,阿爹還是捨不得的。離兒掂量一下手中的幾十文錢,打了點陳醋,買了點薑蒜和白糖,剩下的錢放進了小布包裡。
  
  因為東西賣完得早,李大田和離兒收拾好東西開始往回走,也有一些村民陸續收攤子。李大田手裡提著一小袋粗糧,離兒則拿著兩個空竹簍。察覺到時不時有小夥子在偷偷打量自己,離兒微微低頭,試圖擋住別人的視線,李大田以為自己閨女在害羞,心裡呵呵一笑,自家閨女這麼水靈,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小夥子去家裡提親。
  
  出了梅花鎮,離兒忍不住看了看樹上還是青色的梅子,微微吐出小舌尖,調皮地舔了舔嘴唇,猛地掃見不遠處梅樹下站著一個漢子,離兒心下一驚!那人長得強壯高大,皮膚略黑,呈古銅色,左半邊臉布了兩條長長的傷疤,看起來就像兩隻醜陋的蜈蚣,那張臉看起來格外猙獰,離兒手一顫,竹簍差點掉在地上。
  
  「閨女,咋了這是?」李大田見離兒一副驚慌的樣子,擔憂問道。
  
  「阿爹,沒什麼。」離兒連忙擋住李大田正欲轉過來的臉,若是被阿爹知道有個賊人在後面跟著怕是會嚇出病來。裝作是隨手挽住李大田的胳膊,腳步卻微微加快。李大田以為閨女回家心切,看她一路上腳力還算可以,也逐漸加大了步伐。
  
  「轟隆隆——」天公不作美,方才還晴著的天兒瞬間佈滿烏雲,一道閃電劃過,雷聲陣陣。
  
  「不好,看來是要下雷雨了!」李大田低吼一聲,粗眉皺成一堆,料到天氣可能不好,沒想到卻是雷雨,這可如何是好?手上還提著一袋粗糧,若是進了水,怕是會壞掉。
  
  離兒也是後悔莫及,都怪自己收拾匆忙,連帶著阿爹也忘了帶上斗笠和蓑衣。鬥大的雨點開始砸下,夏日未至,便下起了雷雨,這天氣果真說變就變!路上間或出現一兩個村民,都是裹在蓑衣裡匆匆行路,一時間,離兒和李大田無處可竄,本想找個避雨的地方,可是這裡四周全是空地,哪有可有避雨之處。李大田一手護著自家閨女,一手把粗糧抱在懷裡。兩人腳步雜亂地踏在濕窪窪的泥巴小道上。
  
  「啊——」離兒腳一滑,跌倒在地上,褲腿上也沾上泥巴髒水。
  
  「閨女,摔著沒?讓阿爹瞅瞅!」李大田連忙放下手中的粗糧,顧不得會不會被雨水淋濕,伸手扶起離兒,糧食再重要也比不上自家閨女。
  
  「阿爹,我沒事。」離兒勉強一笑,裝作一個沒事人站了起來,可是她卻清楚地感受到腳腕傳來的痛楚。本就走了許久的路,腳底板起了水泡,如今腳腕崴了,走起路來就更加吃力。
  
  雨滴很快變成了大雨砸落下來,離兒和阿爹似乎都做好了被淋成落湯雞的打算。
  
  離兒吃力走著,突然發覺被水淋濕的發頂多了一個沉甸甸的東西,抬眼一看,卻看見一隻大大的斗笠戴在了自己頭上。還未來得及轉頭,便聽見阿爹吃驚地叫了一聲,「二疤?」

  「李老爹,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漁村也有很遠的路途,蓑衣您老先披著。」這男人的聲音略顯低沉,卻帶著說不出的爽朗,語調也是微微上揚,讓人聽著很舒服。
  
  離兒側頭看去,這不看則已,一看當真是差點又摔一跤,這個高大健壯的漢子不就是她先前誤認成歹徒的那個人?!離兒本就身子高挑,老爹也只比她高出一小截,可是這漢子足足高她一個頭,給人一種莫名的威壓。壯漢微微一笑,臉上的疤痕似乎跟著顫抖,離兒有些看不下去,轉回臉。
  
  似乎察覺到離兒的反應,漢子尷尬一笑,隨即很快收斂了表情。
  
  李大田看著身上突然多出來的蓑衣,不感動那是假的,「二疤,還是你自個兒披著吧,老爹我身子骨壯,沒事的。」說著就要扯下漢子剛剛為他披上的蓑衣。
  
  「李老爹,你身子骨再好也不及我二疤呀。」漢子明明說著打趣的話,臉上卻未露出笑意,好似已經意識到自己笑起來很難看,怕嚇著旁邊站在的離兒。

  二疤動作利索地拾起方才李大田落在地上的小袋子粗糧,放在了自己的擔子裡。「老爹,這粗糧淋了雨可就放不了多長時間,我先替你存放在我放肉的擔子裡,回了村再送到你屋裡。」
  
  「哎,好好,麻煩二疤了。」李大田又似感激又似尷尬地笑了笑。平時在村裡,因為尤二疤長相兇殘,沒人敢跟他親近,尤其是村裡的黃花閨女看見他就躲得遠遠的,一些婦人也隨處嚼舌根,謠傳這二疤性格殘暴,種種,他自己自然隨了大夥,很少跟他說話,如今幾番對話才發現這尤二疤是個如此貼心的孩子。李大田在心裡漸漸改了觀。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5:21

6、同行

  尤二疤二話不說挑起擔子,由於身上沒了蓑衣避護,全身都被淋濕了,李大田看不過去,推辭幾番卻拗不過這孩子的堅持,只好由著他走在前面,他和離兒跟在後面。見自己閨女衣服濕透,李大田低呼一聲,連忙把身上的蓑衣給離兒披著。
  
  「阿爹,我沒事,你自己披著,別著涼了,閨女我身子骨好著呢。」離兒趕緊阻止李大田給她披蓑衣的動作,嘴上雖然在笑,可是腳上的痛楚一陣陣傳來,疼得她牙齒打顫。走在前面的尤二疤時不時回頭看兩人一眼,確定兩人沒有落下。
  
  離兒實在堅持不下去,咬咬嘴唇,「阿爹,你們倆先回去吧,我在後面慢慢走就行,反正這路我都記下了。」
  
  「閨女,你在說什麼傻話,阿爹怎麼會丟下你一個人?」李大田不高興地數落道,突然看見離兒臉色蒼白,走路有點跛,這才恍然大悟,「閨女,是不是剛才崴到腳了?」
  
  離兒沉默良久,這才點了點頭。這會兒子雨倒是開始變小,可是自己的腳傷卻成了大問題。
  
  「來,閨女,阿爹背你。」李大田半蹲身子,作勢就要背離兒。
  
  離兒趕緊拒絕,阿爹身子再好也是經不起背著自己走這麼長的路的。
  
  走出一段距離的尤二疤回頭看去,見兩人推搡著不知說什麼,於是挑著擔子走了回來。
  
  「李老爹,怎麼了?」眼角餘光偷偷看了離兒一眼,見她臉色不好,卻不好多做觀察,很快便收回視線。
  
  李大田重重地歎了口氣,「是我家閨女腳扭了,又不肯讓我背,你說這孩子,脾氣咋這麼倔呢?!」
  
  「阿爹,我真的不要緊,您都一把年紀了,哪裡背得動我?阿爹和二疤先回去,我在後面慢慢跟著就行,反正這會兒雨小了,不打緊的。」離兒笑了笑,建議道。
  
  聽她叫自己名字,尤二疤眸子閃了閃,卸下肩上的擔子,走到離兒身邊蹲下,儘量讓自己看起來面善,聲音低沉道:「我背你。」
  
  「二疤,還是不用了,老頭子我來背吧。」離兒還未出聲,李大田就先一步阻止道。要是被別的村民看見了,以後還有哪家的小夥子敢上門提親?
  
  仿佛看出他的擔憂,尤二疤微微低頭道:「老爹放心,現在路上的村民少,沒人會注意的。」
  
  這麼一說,李大田反而不好意思了,杵在那裡一時沒有說話。
  
  倒是離兒很看得開,毫不猶豫地趴在他蹲下的厚實肩膀上,雙手攬住他的脖頸,輕聲道:「二疤哥哥,離兒就麻煩你了。」其實,離兒也不是一點不在意這男女近距離接觸,畢竟離兒在這兒呆了許久,知道這男女關係很講究,不敢逾矩,實在是腳上痛楚,再這麼走下去,一隻腳難保不會真的跛了。再者,他說的話也有道理,現在人少,都急著趕路,應該沒多少人注意。
  
  尤二疤先是狠狠一怔,背對著離兒的臉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只可惜那兩道跟著活動的疤完全將這笑改了意味兒,好似是奸計得逞的笑。尤二疤長臂勾住離兒的腿彎兒,一步一步扎實地朝前走。李大田歎了歎氣,也只好作罷,替尤二疤挑著擔子,跟在兩人身旁。想起什麼,李大田把身上的蓑衣披到離兒身上,見她又要推辭,佯作不高興道:「閨女,你再不披著,阿爹可要生氣了。」
  
  離兒嘟了嘟嘴,這才沒有拒絕,想著現在雨確實小了很多,阿爹身子也很健壯,應該沒事。
  
  幾人默默走著,一時間靜默無語。離兒把身上的蓑衣微微拉開,儘量讓二疤的身子也躲在裡面,尤二疤沒有說話,只是那厚實的耳朵悄悄染上了一絲紅暈。離兒輕笑出聲,覺得這漢子很容易害羞,突然很想知道他臉上的兩道疤是怎樣來的,又覺得直接問他顯得唐突。
  
  「二疤哥哥,你家住在哪裡?」離兒打破一時的沉默,輕問出聲。
  
  尤二疤腳步頓了頓,似乎沒有料到她會主動搭話,耳根更紅,連忙回道:「我家在村尾的半山腰上,那裡只有我一戶人家。」
  
  這次輪到離兒吃驚,難道上次見到的炊煙便是從這漢子的小屋飄出來的?
  
  「二疤哥哥,一個人住在山上不寂寞嗎?你的爹娘呢?」離兒又追問。
  
  「……都去了。」尤二疤淡淡道,沒有絲毫不悅。
  
  「對……對不起……」離兒有些後悔,不該問這麼多。
  
  「沒啥,都走了好久的人了。」尤二疤呵呵一笑,把離兒的身子往上提了提,離兒撇撇嘴,心道自己是不是太重了,這漢子長得壯實是真的,可是要背著自己走這麼遠也會累著吧?
  
  李大田只看見兩人在小聲嘀咕著啥,也沒往心裡去,只是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這尤二疤是個好小夥子,可惜長得難看了些,家裡也只是他獨自一人,平日裡與村民少有來往。
  
  據說,尤二疤的老爹數年前從鎮子裡搬到了這毫不起眼的小漁村,具體來歷眾人也不知道,只曉得他性格溫和,待人極好,而且相貌堂堂,又很能幹,後來村裡最美的姑娘孫氏嫁給了他,兩口子小日子過得熱熱鬧鬧,再後來孫氏產下一子,便是如今的尤二疤。

      二疤小時候長得挺水潤的,是個可愛的毛孩子。在二疤十五歲那年,二疤的老爹不知何故,去了鎮子上再也沒有回來過,後來孫氏日益病重,最終帶著遺憾離開人世。

      當然,這一切都是道聼塗説,瞭解真相的人沒有幾個。至於二疤臉上的醜陋疤痕,眾說紛紜,有村民認為是二疤去鎮上買賣時遇到了歹徒,在跟歹徒搏鬥的時候留下的,也有的說是二疤去深山狩獵時遇到猛獸,激烈地幹了一場,臉上留下了野獸的爪印。所以,深山裡很少有村民進去,儘管深山裡有很多好東西,譬如說珍貴的草藥,大片的竹子,鮮美的野果子。
  
  其實尤二疤真名不是尤二疤,不過是因為大夥這樣叫慣了,二疤也滿不在乎,所以名字被這樣叫了很久。事實上,尤二疤的老爹給他取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名喚——尤君洛。
  
  尤二疤著實身子強悍,背著離兒也一點不吃力,沒過多久便回了漁村。快到村口的時候,二疤放下了背後的離兒,畢竟男女有別,被村民看見了只怕又要說三道四。
  
  「二疤,你來的時候可是走的旱路,怎麼不見你的小船?」李大田問了一句。
  
  「李老爹,我家那小船有點漏水,拿到木匠家修去了,所以今早我走的旱路。」尤二疤語氣輕鬆,絲毫不覺乏累。
  
  「二疤哥哥,你還是同我們一路吧,走水路快些。」離兒覺得讓這漢子背了一路有些過意不去,當然是能還人情便還,只是離兒萬萬沒有想到,這一還便把自己還進去了!
  
  李大田本是隨口問了一句,沒想到自己閨女會這樣答話,心裡歎了口氣,若是幾人真的同乘一條船,被有心人看見了,閨女的名聲怕是要毀了!這丫頭還不知其中利害關係。
  
  「不了。」似乎看見李大田為難的表情,尤二疤淡淡一笑,拒絕了離兒的好意。其實那真的是淡淡一笑,不過那疤痕微微拉扯著,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就像是個長得很兇殘的壞人咧著牙齒對別人兇神惡煞道:別怕,其實我不是壞人。

      離兒看的時間久了也漸漸習慣,除了臉上的兩道疤,這尤二疤其實真的很俊逸,皮膚是健康的古銅色,頗有陽剛之氣,臉廓上的線條看起來也很柔美,身子健挺有型卻不似一般漢子的那種憨憨的大塊頭,如果沒有那兩道疤,興許許多小姑娘都會迷上他,離兒在心裡呵呵偷笑道。
  
  雨已經停了下來,尤二疤把擔子裡的粗糧遞給了李大田,然後快速掃了一眼離兒身上披著的蓑衣,一想到那是自己的東西,淡淡笑了笑。
  
  幾人已經走到村頭巷子口,李大田去碼頭牽了自家船。尤二疤正欲離去,離兒突然叫出他,「二疤哥哥,你就上船吧,阿爹的船雖然破了點和小了點,放下你也是不成問題的。」一旁的李大田一聽,無奈搖搖頭,哪有這麼大方承認自家船很破的?
  
  尤二疤沒有答話,只是側眼看了看李大田,見他先是猶豫接著笑著點了點頭,這才無所顧忌地上了船。
  
  不得不說,這船確實很小,李大田站在船頭搖著船槳,船尾放著竹簍和二疤的擔子,剩下的地方已經被離兒和二疤占滿,見尤二疤使勁往後靠,離兒輕笑出聲,「二疤哥哥再往後挪動,那擔子和竹簍可就要被你擠下船了。」
  
  聽到離兒的調侃,二疤這才規矩坐在那裡,可是對方坐著個他從未見過的好看姑娘,這姑娘還對著他笑,他真正是如坐針氈。
  
  咻的一聲,二疤站起身,幾步走到船頭,對李大田道:「李老爹,你忙了一天也累了,我來忙你搖船,您老歇會兒吧。「還未等李大田拒絕的話說出口,二疤已經搶過了李大田手中的槳。李大田含笑搖搖頭,心裡越發喜歡這小夥子。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5:32

7、手藝

  一場大雨過後,天氣格外晴朗,夕陽已經西下,水面上印下長長的餘輝,鮮紅好看,一縷縷紅色在蕩漾的水波中輕輕描摹著那粼粼的水紋,美得迷了人眼。
  
  離兒欣賞著美麗的晚景,心情感到從未有過的舒暢,這是一個安寧的小漁村,生活很愜意,當然,如果沒有岸邊偶爾投來的幾道打量的目光就更好了。

    離兒本是看著遠處的岱山青樹、碧波河水,視線逐漸移向側面的漁家小屋,一排排的房屋略顯簡陋,零散地分佈在各處,有一兩家挨著的,關係看似較好,幾個外出的婦人瞅見離兒幾人不禁開始嘟囔個什麼,離兒側過身,不想看別人打量的視線,只是無聊地看著尤二疤撐船時那船槳蕩出的一圈圈好看的波紋。
  
  「閨女,咋了?是不是腳上還疼?」坐在二疤原來所在的位置上,李大田見自家閨女有些鬱鬱寡歡,不由擔憂問道。
  
  離兒回過神,連忙搖搖頭,小嘴一勾,笑道:「阿爹說啥呢,離兒現在心情好得很,正想著回去給阿爹阿娘做頓好吃的。」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沒人看見搖船的尤二疤目光時不時地打在離兒身上,眼裡閃著晶亮的光,逐漸變得灼熱。
  
  三人剛到家門口,離兒便見阿娘牽著小包子站在岸邊,臉上盡是擔憂,似是看到幾人逐漸靠近的身影,阿娘這才舒展了眉頭,小包子也在一旁蹦跳了幾下。
  
  「老頭子,閨女,你們可算回來了!我正發愁要不要托村裡的小田把家裡的蓑衣送……」劉氏一句話還未說完,便看見離兒身上披著的蓑衣和頭上的斗笠,可那件蓑衣明顯不是自家的,正欲詢問,剛好對上尤二疤側過來的臉。劉氏算是第一次見到那張驚悚的臉,不由低呼一聲,小包子也趕緊躲在劉氏的身後。
  
  尤二疤見狀,有些尷尬地側過臉,目光快速掠過離兒的臉,然後對一旁的李大田道:「李老爹,天色不早,二疤就先回去了。」說完,將擔子裡的粗糧取了出來遞給李大田,轉身就走。
  
  「等等,二疤哥哥,你的蓑衣和斗笠。」離兒忽然叫住他,脫了身上的蓑衣和斗笠遞到他手裡。二疤不經意間接觸到離兒的指尖,寬大的手掌不由一怵。
  
  「對了,路上小心點兒,我記得去深山的路不好走。」離兒笑了笑,對尤二疤道。深山一般無人去,離兒這句話當真容易讓人產生歧義,仿佛她已經去過那邊很多次。二疤眼睛輕輕閃了閃,淡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去。
  
  離兒剛轉身,小手腕就被人一把拉了過去。
  
  「閨女,阿娘不管你怎麼認識這尤二疤的?以後最好離他遠點。」劉氏拉過離兒,對她千叮囑萬叮囑,眼角余光掃向還未走遠的尤二疤,眼裡有著後怕。
  
  「阿娘,為什麼?」離兒不解問道,心裡覺得這尤二疤其實人不錯,只不過長得難看了點,而現在她看多了,反而覺得那絲毫不影響他的敦實。
  
  劉氏還欲說什麼,李大田走了過來,搖搖手,「孩子他娘,事實不是你想的那樣,二疤這孩子其實挺好的。」
  
  幾人回了屋,離兒把路上遇到尤二疤的事情添油加醋往好裡一說,劉氏這一聽,立馬改觀,離兒為什麼要添油加醋呢?主要是因為心裡確實認為尤二疤是個老實人,想讓別人對他改觀,而婦女的彎彎心思比較多,這樣說易於阿娘接受。後又提到今日的趕集,李大田直誇閨女會做生意,劉氏聽聞連連高興點頭。
  
  「阿娘,今天我來做飯。」離兒想起自己買了好多作料,準備一展身手。
  
  「哦?閨女還會做飯?」劉氏有些詫異地問道,一直認為離兒是個大家閨秀,應該是不會這些粗活的,可是劉氏哪知,在趙府的時候,這些粗活離兒可沒少幹,反而練就了一手好廚藝,何況她腦中還有前世的一些菜譜呢。
  
  那窄小的廚房離兒已經逛了好幾遍,早已混得熟絡,把自己購置的一些薑蒜等作料放在一旁,輕巧地執起菜刀把家中剩下的一條小鯉魚麻利地開膛破肚,去了魚鱗,宰切成一塊塊,沾上粗糧放在蒸籠裡一蒸,另一方開始熱鍋,待鍋半熱的時候倒了一點菜油,接著把采來的小酸野果子擠了汁灑在裡面,因為沒有番茄醬只好如此,然後倒入整整一大勺白糖,緊接著放入切碎的蒜和薑,來回攪拌,鮮紅粘稠帶著酸味的澆汁就做好了。待到魚蒸好,離兒把鮮紅的汁往上一澆,小瓊鼻湊近一聞:真香啊!
  
  魚做好,離兒又熬了點米粥,因為怕阿爹阿娘心疼,所以放的米不多。待到離兒把吃食端到小木桌上,幾人完全傻眼了,那鮮紅鮮紅的魚肉看起來可口至極,香味早已飄得老遠,小包子看見紅豔豔的魚肉,小舌頭在唇瓣上一添,眼冒星光。
  
  這一頓,幾人吃得舒坦極了,阿爹和阿娘直誇離兒廚藝好,小包子仿佛不夠吃似的,直嚷著下次還要吃。離兒趕緊趁熱打鐵,將阿娘做飯的活攬了過來,劉氏只是無奈搖搖頭,打趣道,「連做飯的事都讓閨女承包了,以後阿娘還能做什麼呢?」
  
  離兒連忙應和道:「阿娘做的事情可多了,照顧阿爹和小包子,還要……時刻操心離兒的婚事。」雖然劉氏沒有明說,但是離兒明顯看出來阿娘這幾日去村裡竄門的次數變多了,在外面念叨自己的好肯定是少不了的。
  
  一聽到自家閨女提到這個,劉氏忽然敲敲自己的腦袋,恍然大悟般,「老頭子,你瞧我這一高興竟忘了正事!」
  
  離兒瓦黑的眼睛微微睜大,等著阿娘接下來的話。
  
  「孩子他娘,啥事高興成這樣?」李大田笑問道。
  
  劉氏眉頭一揚,笑意不止,「是田木匠!他今個兒讓田大嬸來說親了!」田木匠是村裡唯一的老木匠,家裡有個兒子喚田大力,是個好小夥兒,勤勞好幹,捕魚水準也不錯。村裡大大小小的船隻哪個破了不找田木匠修理,可以說這田木匠算是村裡的小富翁,當然去鎮上一比那還不是芝麻比西瓜。只不過,芝麻放在小米裡那就是塊寶。
  
  李大田這一聽也是高興地不得了,滿意地點了點頭,轉頭朝離兒道:「閨女,這田木匠家的兒子田大力可是阿爹見過的最棒的小夥子,不僅人長得不錯,家裡條件也好,閨女覺得如何?」
  
  離兒嘟了嘟嘴,「連阿爹都說好,那這人必定差不到哪裡去。」雖然口上這麼說,離兒還是覺得有些怪異,她果真要嫁給一個從未見過面的漢子?其實,她倒是寧願嫁一個自己熟知的人,可是目前除了尤二疤,似乎還真沒有什麼人談得上認識。想到尤二疤,離兒眼睛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對了,我怎麼記得這田木匠已經向梅子家提過親了?」李大田突然皺眉問道。
  
  劉氏一聽,怔了怔神,隨即擺擺手,「這有什麼,郭家那倆口子不是沒有正口答應麼?」
  
  話雖如此,李大田還是不由皺了眉,離兒也是立馬杵在那兒,嘴角有些抽動,她這算不算……破壞別人的姻緣?
  
  「老頭子,你管這麼多做什麼,去梅子家提親的不止田木匠一家,咱們當然是先操心一下自家閨女。」劉氏白了李大田一眼,數落道。
  
  離兒想到什麼呵呵笑出聲,「阿娘為何總是叫阿爹老頭子啊?你看,阿爹都被叫老了。」說完指了指李大田鬢角的白髮。
  
  劉氏噗嗤笑出聲,嘀咕道,「本來就是老頭子了……」隨後又加了句,「明天田木匠和田大嬸會親自來提親,咱們要早些準備著點兒……」離兒覺得沒什麼,反倒是阿娘把屋子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
  
  第二天一大早,果真有人來了,不過只有田大嬸,沒有田木匠,沒有豐厚的聘禮只有空空兒來的兩手和一臉的尷尬。
  
  李大田一看,心下已經了然,惋惜地歎了口氣。而劉氏突然變了臉色,聲音帶了幾分不滿,「田大嬸,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說好今天前來提親嗎?」
  
  田大嬸訕訕笑了笑,「妹子,你聽我說,其實這事也怨我,我忘了老田已經去梅子家提過親了。」
  
  劉氏心裡憋著一股火,這田大嬸明擺著是睜眼說瞎話,昨個兒才告訴自己只是跟梅子家口頭說了說,根本沒有正式提親,今天反倒改了口。正欲發作,李大田拉住她,無奈歎了口氣,「孩子他娘,算了吧。」
  
  劉氏哪裡肯就這樣算了,為了給他田家面子,她今個兒一大早就起來收拾屋子,還特意準備了兩副自己納的鞋墊送給她,可是她竟然出爾反爾!這鞋墊在村裡可算個寶,因為村裡的漢子大都只是穿著草鞋,一些家境稍好的人才會穿布鞋,更不要說這能讓布鞋穿起來更加舒適的鞋墊。
  
  「阿娘,算了吧。」和小包子出去玩的離兒一回來就看見這一幕,微微愣了愣,隨即無所謂地笑了笑。
  
  「閨女,你……」既然閨女都說算了,劉氏自然只能作罷,只是從此刻起與那田家的交情算是徹底蹦了。
  
  正欲離去的田大嬸這番第一次見到離兒,好生吃驚了一回兒,聽村裡的人說這老李家撿的閨女生得如何我如何好,起先她還不信,現在一見卻是比大家描述的還美上好幾分,心下有些懊惱,可是一想到村裡那些閒言碎語,只好悻悻作罷,離開了老李家。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5:45

8、出水

  「氣死我了,這田家簡直欺負老實人!」劉氏回了自家屋,氣衝衝地坐在小木凳上,一想到這木凳是田木匠做的,連忙又起了身,沒好氣地看著屋裡的木桌和木椅。
  
  「阿娘,不要生氣,離兒不在意這些。」離兒連忙走了過去,替劉氏捶捶背,揉揉肩,把她按在床板上。
  
  李大田也只是歎了口氣,坐在門檻上,面上盡是擔憂。這村裡的閨女一旦被退婚,還有誰會來家裡提親?就算閨女長得再美,村裡也沒有人會在別人退婚後還來提親,都怕被人說撿剩的。這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就算他田家沒有正式提親,村裡的人怕是已經開始亂嚼舌根了,閨女以後的日子可咋辦?總不能真跟著老倆口子過一輩子吧。
  
  離兒自然知道阿娘和阿爹擔心什麼,心下無奈笑了笑,她自己都沒著急,反倒是老倆口子替她著急。「阿娘阿爹是怕離兒嫁不出去嗎?放心好了,閨女我長得這麼好看,肯定有好小夥兒肯娶我。」離兒狡黠的眸子閃了閃,靈動地看著倆人。
  
  「要是真如離兒所說,阿娘和阿爹也就不會瞎操心了。」劉氏一個勁兒地歎氣,她在這村裡呆了幾十個年頭,哪裡不知道這流言的兇殘。
  
  「好了,阿娘和阿爹就不要替離兒操心了,快看我今天帶了什麼回來。」離兒呵呵笑了笑,連忙轉移兩人的注意力,走到門口,將半麻袋子的野菜拎了進來,散開袋口,露出裡面的東西。
  
  方才只顧生氣,沒有注意到離兒回來時手裡拿著半麻袋東西,劉氏看著麻袋裡那紫色的菜葉,面色一驚,「閨女,你把這毒草拿回家做什麼?」坐在一旁沒有吭聲的李大田也是皺了皺眉,對離兒的做法很是不解。
  
  毒草?!離兒心裡偷偷樂了樂,難怪沒人摘這野菜,敢情是把這紫背天葵當做了毒草,也不怪這些村民,但凡一些有毒的東西都或多或少帶了一些鮮豔的色澤,而這紫背天葵菜葉背面呈深紫色或淡紫色,別說還真像那些毒物。
  
  「阿娘,這不是毒草,這種野草叫紫背天葵,是一種能食的野菜。」離兒笑著解釋道。
  
  「對對,是野菜,姐姐說可以吃。」一旁的小包子連忙附和道,剛才一直等著插嘴,可是輪不到他的份,好不容易有了他能插嘴的地方,小包子兩隻小爪子連忙揮舞著嚷嚷道。
  
  「閨女,這東西真能吃?」劉氏還是擔憂地問了句,走至野菜旁,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取過一簇,打量良久。
  
  「閨女,這些顏色漂亮的野草怕是有毒,可不能亂吃啊!」李大田發話了,看著麻袋裡的野草,咋看咋覺得那就是毒草。
  
  「阿爹阿娘,這個真的能吃,閨女以前在書上見過,而且小時候家裡貧困得緊,早已經吃過這野菜,肯定錯不了!」離兒說得堅定,兩人不得不相信,倒是她的前一句話讓劉氏吃驚不少。
  
  「閨女,你還會識字?」劉氏眼睛倏地睜大,問道。
  
  離兒訕訕笑了笑,「識得幾個,但是不多。」這話說得不假,這裡的字就跟宋代的古漢字差不多,也不難辨識,而且以前在趙府的時候,那一屋子的書都荒廢著沒人看,她經常趁人不在的時候進去溜達,只不過她的毛筆字寫得實在不怎麼樣就對了。
  
  老倆口突然發現自家閨女博學多才,比村裡那個五十好幾的老先生都要厲害。村中有個劉先生自幼寒窗苦讀,可是考了幾十次連個童試都沒過,最後只得告老還鄉,在這小漁村裡度過自己的餘年,雖說如此,這會識字的劉先生可是倍受村民尊敬,偶爾有一兩個好奇的小夥子還會去劉老先生家裡學幾個漢字,裝裝讀書人。現在知道自家閨女竟然也識得幾字,兩口子說不高興是假的。
  
  離兒又跟兩個老人解釋一番,在兩人笑呵呵的注視下飛快地提著半麻袋野菜去了廚房,別看現在是半袋子,等到一下鍋就只夠一大盤。離兒先用熱鹽水將野菜煮了煮,這樣不僅可以去掉野菜的苦味,還能讓少量鹽水滲進野菜裡,然後趁著野菜半生不熟之際撈了起來放進盛飯的小木盆,倒入適量的醋和鹽,撒上薑蒜沫,來回攪拌,晾上一小會兒,涼拌紫背天葵就算做好了。
  
  見離兒把一整盆野草端了上來,劉氏和李大田對視一眼,沒有動筷子,倒是一旁的小包子手生地撚起木筷子就欲去夾菜。
  
  「包子,先等等,等娘先嘗上一口。」劉氏的擔憂還在,儘管閨女再三強調這野草能吃,看著這野菜的顏色,心裡還是忍不住懷疑。
  
  離兒噗嗤笑出聲,快速地夾起一片菜葉嚼了起來,邊點頭邊道:「嗯,閨女我做的飯就是好吃。」還不忘自誇一下。
  
  見狀,劉氏和李大田都有些不好意思,紛紛開始動筷。菜剛入口,兩人皆傻了眼,這野菜沒有絲毫苦味,清爽可口,還很有嚼勁兒,不一會兒,一小盆兒紫背天葵已經完全下了四人的肚。小包子拍著胖乎乎的小手,「姐姐做的飯最好吃了,包子好喜歡。」
  
  老倆口子笑了笑,也直稱離兒手藝好,同時心裡有些惋惜地歎了歎氣,這麼好的閨女居然嫁不到一個好人家,老天不長眼啊。
  
  日子一如既往地過著,村裡的人如何傳言,離兒充耳不聞,頂多就是說自己被別人退了婚,長得再漂亮也沒用云云。經過再三懇求,李大田終於答應讓離兒一同出水。離兒坐在阿爹的小破船兒上,看著阿爹把早已陳舊的漁網一把撒在深水裡,過了一兩柱香時間再往回收網,而離兒則笑呵呵地把網裡的魚抱進竹簍裡。竹簍加蓋,半浸在水裡,可以防止魚死亡。離兒笑了笑,這方法真是不錯。
  
  第一次出水,離兒難免好奇地四處張望。有兩兩三三的小船分佈在江面上,漁夫四處撒網,這場面真是說不出的愜意。猛然間掃見遠處的一個熟悉身影,離兒回眸看了過去。那是在烏龍江的一處深水區,背對著她的身影顯得高大挺拔,單單看他的背影便會覺得那是一個剛毅有型的男子,而他的長臂用力一拋,漁網撒出老遠,臉微側,金黃色的陽光打在他的臉龐上,照亮了那兩道長長的疤痕,此時在離兒看來沒有初見時的猙獰,反而多了一絲陽剛之氣。他專注地看著撒出去的漁網,那黑亮的眸子居然一動不動。離兒的目光就停留在了那裡,唇瓣微微勾起。
  
  那專注捕魚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離兒好幾日未見的尤二疤。二疤喜歡去深山打獵,吃深山裡的野味,很少見他出水捕魚,今日此番動作難免令旁人驚訝。離兒沒有打斷他,見自家阿爹調了船頭朝另一處方向駛去,這才收回視線。沒人注意到,離兒才收回視線那一刻,尤二疤原本專注看著漁網的眸子倏地轉向離兒,眼裡的黑色逐漸加深,嘴角掀起一抹淺笑,意味不明。
  
  「阿娘,包子,我們回來啦……」小船剛停在門口,離兒就迫不及待地朝自家大門裡喊道,手裡提著阿爹捕回來的魚,雖然只有三條小鯉魚和一隻螃蟹,離兒還是挺歡喜的,至於那只小螃蟹,介於只有一隻而且比較難處理,離兒還是好心地把它放生了。
  
  劉氏聞聲後領著包子出了門,見離兒眉開眼笑的樣子,笑著搖搖頭,這麼個大丫頭了,就像個小孩子一樣貪玩兒,見到什麼都覺得稀奇,連出水捕魚這種累活兒都爭著搶著幹,劉氏歎了口氣,真不知自家閨女以前過著怎樣的生活。自家閨女簡直好得沒話說,不僅孝敬他們老倆口,還做得一手好飯,更重要的是懂得過日子,誰娶了她家閨女怕是八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可惜啊可惜,本來即將定成一樁好姻緣卻被那些個愛嚼舌根的婦人生生給毀掉了!
  
  這也難怪,平日裡這些婦人閑來無事,最愛成堆兒地坐在樹蔭下閒扯,從東家聊到西家,一個不落。離兒曾經笑著問阿娘,這些嫁了人的村婦不應該在家裡相夫教子種種田麼?劉氏搖搖頭,「村裡田地少,五戶人家裡只有一戶有田地,所以很多村婦都閑著,大家喜歡聚在一起縫製衣服,做幾雙草鞋,有的也會納鞋墊兒,順便就開始閒扯些事兒。」離兒聽完無奈攤手,心道:還是自家阿娘好,不會與那些村婦打成一片。可是離兒哪裡知道,若不是經常與她們閒聊,又怎麼會知道得如此清楚。所以,事實證明:再善良再賢淑的人也遲早會成為多嘴舌村婦的一員,而阿娘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幾人吃了離兒做的魚湯,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兒,離兒熟絡地收拾碗筷,剛轉身就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走了進來。晶亮的眼珠子轉了幾轉,與剛剛踏進門檻的漢子大眼瞪小眼。
  
  眼前的漢子不是別人正是離兒白天才在江上碰見的尤二疤,當時對著陽光沒有看清楚,此時一看才發現二疤的膚色明顯又黑了幾分,額頭上幾顆鬥大的汗珠正在往下滾落,腰上用麻繩拴著一隻山雞和野兔,而他的手上提著兩桶滿滿的……大肥魚?!
  
  尤二疤見離兒傻傻地盯著自己,微啟的嘴唇輕輕勾起,接著弧度越來越大,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眼睛晶亮地看著離兒發呆的可愛樣兒。而離兒絕不承認自己在發呆,咕嚕一聲咽了咽口水,嘴角抽了抽,乾笑著看眼前的漢子。

  他這雄赳赳氣昂昂的架勢究竟是要作甚?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5:59

9、提親

  李大田和劉氏見尤二疤這架勢後也是大大吃了一驚,連忙起身走了過去。
  
  「二疤,你這是?」李大田吶吶問出聲,還未等到二疤回答,劉氏猛地驚呼一聲,「二疤是來提親的?!」
  
  尤二疤連忙笑著點了點頭,目光掃過離兒然後停留在老倆口子身上,神情無比認真道:「李大爹,李大娘,二疤想娶離兒做我的媳婦,離兒過門後,我肯定待她極好,什麼事都讓著她寵著她,活兒也不讓她多幹。」說完,尤二疤取下身上的野雞和野兔,兩桶魚也擱在地上,目光定定地盯著倆人。
  
  李大田和劉氏立刻傻了眼,這尤二疤的聘禮著實豐厚,放眼全村都找不出來。村裡一般人家提親都是帶著十條大肥魚做聘禮,這算是祖上沿襲下來的規矩,大概是取十全十美之說。而這尤二疤居然整整翻了倍兒,提了兩桶大肥魚過來,每桶裡都有十隻,除此之外還附帶一隻山雞和野兔,這簡直就是漁村史無前例的豐厚聘禮!
  
  聘禮豐厚是一碼事兒,老倆口子畢竟還是不忍心把自家水靈靈的閨女嫁給一個名聲不好的醜男人,儘管這名聲是村民謠傳出來的,這醜也不是天生的。兩人傻了半天沒有回話,尤二疤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來,逐漸爬上幾許尷尬,但是還是直直地杵在那裡,耐心地等著老倆口的回應。
  
  兩人沒有答話,倒是忽然從呆愣中回神的離兒眼睛亮了亮,將二疤方才那襲話聽到了心坎,什麼事都讓著她寵著她?活兒也不讓她多幹?離兒在心裡偷笑幾聲,步伐輕快地走至二疤跟前,尤二疤回過頭,對上離兒晶亮亮的眸子,心噗通一跳。唇瓣蠕動幾下,想說什麼卻沒有發出聲。
  
  「二疤哥哥,你真的想娶離兒當媳婦?」離兒微微仰頭看他,眼裡透著狡黠的光。
  
  尤二疤先是一愣,接著猛點頭。
  
  離兒見那傻樣兒,薄唇微勾,轉頭朝一旁的老倆口道:「阿爹阿娘,你們做主,離兒沒有意見。」古代父母為天,離兒也不好直接自己做主,所以才如此問道,但是老倆口咋會不知道自家閨女的意思,這閨女怕是看上這又傻又醜的漢子了!
  
  考慮到現今的狀況,劉氏只得點頭答應,可是心裡那個惋惜那個疼全部咽在肚子裡,有苦說不出。李大田也只能硬著頭皮應了這事,只希望這尤二疤能夠說道做到,對自家閨女好點兒。這口頭上已經答應,再加上聘禮已收,這婚事就算是鐵板釘釘的事實了,二疤朝離兒咧嘴一笑,再對李大田和劉氏『親切』地笑了笑,「阿爹阿娘,媳婦,二疤先回去了,明個兒一早,二疤便來迎娶媳婦。」瞧瞧,這小子果然上相,連媳婦和阿爹阿娘都叫上了!離兒不禁在一旁咧嘴偷笑。
  
  送走尤二疤這個准女婿,李大田和劉氏齊齊歎氣,臉上盡是惋惜和愧疚。
  
  「閨女,阿娘對不住你,沒把你許個好人家,嫁給尤二疤真是苦了你了。」劉氏拉過離兒的小手,眼裡有苦澀的淚花打轉,李大田也在屋裡煩躁地來回踱著腳步。
  
  離兒噗嗤一笑,反握住劉氏的糙手,勾唇道「阿娘,離兒不覺得委屈,你和阿爹真是多慮了。」為了表示自己的真誠,離兒差點把嘴都笑得抽筋了。可惜阿爹阿娘一直認為離兒嫁給尤二疤是鮮花插在牛糞上,那一直未消停的愁眉苦臉樣兒讓離兒無奈歎氣。她相中的男人就這麼差勁兒麼?為何她越來越覺得這尤二疤是個不錯的人?
  
  尤二疤那轟轟烈烈的架勢早就被一些村民看了去,這番一打聽才知道李老漁夫家剛剛把自家閨女許給了這幾乎娶不到媳婦的漢子。沒錯,在別人眼裡,尤二疤因為長相太凶煞,黃花閨女都避而遠之,誰肯嫁給這不知冷暖的漢子?!於是乎,離兒要嫁給尤二疤的事情成為了漁村裡的一大笑話。
  
  按村上規矩,尤二疤第二日會親自去親家將媳婦抱回自家裡。所以,天還沒多亮就有湊熱鬧的村婦和漁民來了李家門外等候,有的是按照慣例前來祝福村裡新成的一對,有的則是純粹來看笑話。
  
  遠處,一個挺拔的身影逐漸靠近,眾人側目望去。背對著朝陽的那人穿了一身勁衣,雖然料子粗陋了點兒,可是那寬腰帶將勁腰一勒,顯出他好看的身形,男子走起路來步伐穩健,隱隱流露出一種難見的霸氣,眾人一傻眼,村裡竟有如此俊拔的漢子?!

    可是,待到那人走近,村民發亮的眼睛以一種快得驚人的速度黯淡下來,齊齊唏噓一聲,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尤二疤。尤二疤臉上那長長的兩道疤隨著他的步伐一抖一抖,看起來格外恐怖,幾個玩鬧的小孩兒立馬鑽到大人的身後,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瞅著這村裡最兇殘的大叔,眼裡有著好奇。
  
  眼睛直視前方,無視周圍一干閒雜人,尤二疤闊步走到李家門口,等著自家媳婦出來,臉上面無表情,可是眼裡是遮不住的興奮,垂下的大掌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門吱呀一聲打開,李大田和劉氏率先走了出來,尤二疤連忙低頭,恭敬道:「阿爹阿娘,二疤來領媳婦了。」
  
  李大田和劉氏勉強笑了笑,讓開身子,身後一個水靈靈的大姑娘就這麼出現在眾人眼裡。尤二疤暗黑的眸子唰地一下變亮。
  
  今日的離兒穿了一件乾淨樸素的衣裙,這還是昨夜裡阿娘含淚翻箱倒櫃找出來的家底,說是阿娘年輕時穿的,後來捨不得再穿就一直壓在櫃底,離兒穿在身上,小腰曼曼,勾勒無遺,一頭烏黑長髮簡單地用一個木簪子挽起,碎花手絹編成一朵大花紮在髮髻上,笑起來的時候,眼睛亮亮的,彎成一個半月亮,靈動有神,整個人看起來清純可愛,說不出的動人,真正個應了那四個字:秀色可餐。
  
  圍成一圈的村民們這次真的傻了,不管是見過離兒的還是沒見過的都被這樣貌美的離兒勾了魂,那些個沒有成家的小夥子更是眼睛瞪得直直的,完全呆立在那裡。
  
  尤二疤對上離兒的眼眸,只覺得看見了世上最璀璨的星星,那樣光鮮奪人,二疤一個箭步上前,長臂一攬,已經將離兒勾到自己懷裡,另一隻長臂勾住離兒的腿彎,就這麼將她打橫抱起,速度過快,就連裙擺都在空中劃過了一個好看的圈才安靜下來。

    離兒低呼一聲,雙手下意識地攬住他的脖頸。看到他略帶戲謔的眼神,離兒嬌嗔地瞪了他一眼,嘟嘟嘴,埋首在他的懷裡,小臉已經紅了大片。

    二疤順勢將她按在自己懷裡,擋住外人覬覦的視線。覺得有點透不過氣,離兒的小手在他腰間的軟肉使勁一擰表示抗議,卻只聽見低沉的笑聲自胸腔傳入她的耳膜,接著二疤手上的動作微微放輕。
  
  二疤抱起離兒就欲回家,離兒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低聲道:「二疤哥哥,先等等。」她的聲音軟綿綿的,聽在二疤心裡怪癢癢的。二疤停了腳步,離兒連忙抬起腦袋,回頭看向兩位老人。劉氏眼眶微紅,李大田則是一臉嚴肅地看著兩人,幸虧包子剛被阿娘哄得睡著了,如不這樣,包子指不定會大哭一場,這孩子和離兒親,已經離不開她了。
  
  「阿爹阿娘,你們好好保重身子,閨女會經常回來看你們的。」離兒感覺眼睛酸澀,說完這句連忙回了頭埋在二疤懷裡。二疤微微皺眉,大掌饒過她的肩膀揉了揉她的腦袋,在一干人熱切的注視下離開了老李家。這主角都走了,眾人自然不好多做逗留,給李大田和劉氏道了聲喜,漸漸散開離去。還有幾個村婦結著伴兒,斜眼看了看已經走遠的兩人,小聲嘀咕著什麼。
  
  「哎,才認了沒多久的閨女就這麼走了。」劉氏揉揉微紅的眼睛,低歎一聲。
  
  「行了,孩子他娘,閨女早就走遠了,你就是踮著腳尖也見不著了。」李大田見劉氏微微墊腳,憨笑一聲道。
  
  「死老頭,閨女走了你一點兒也不心疼!」劉氏收回目光,瞪著一旁傻笑的李大田。
  
  李大田搖搖頭,悠哉道:「閨女說得果然沒錯,我就是這麼被你叫老的。」說完背著雙手滿臉笑意地走進自家屋裡。既然閨女都嫁人了,他這個當爹的總不能哭喪著個臉吧。
  
  劉氏連忙跟在後面,聲音了帶著幾分急切,「老頭子你給我說清楚,閨女跟你說什麼了?」
  
  ……
  
  話說,尤二疤抱著離兒回了自家門,看到眼前的小竹屋,離兒的眼睛立馬亮了一下,掙扎著就欲從二疤身上跳下來。
  
  「媳婦,別亂動,村裡的習俗是要到屋裡才能下地的。」尤二疤不經意間加重了束縛的力道,抱緊了離兒的身子。若是在屋外著了地,這一輩子倆人怕是都不會和睦,儘管這只是一種不靠譜的說法,尤二疤也不會讓它有一丁點發生的可能。
  
  看尤二疤表情嚴肅,離兒立馬乖乖呆在他懷裡,一動不動,只是眼睛還是晶亮如星地看著自己以後的房屋。沒想到自家有個這麼漂亮的小竹屋,離兒最喜歡竹子了,那清淡的香味,涼爽的觸感,還有,美味的……筍子,離兒砸吧砸吧小嘴,自家相公這麼厲害,竟然住在山裡,改天一定要帶著自家相公去山裡玩,讓他做現成的保鏢。
  
  尤二疤抱著自家媳婦進了家門,這才讓離兒下了地。剛抱完離兒的大掌微微收了收,似乎掌心還殘留著她的體香。其實離兒哪有什麼體香啊,頂多是在草堆裡呆得久了,身上帶了青草的香味,還別說,這味道真算清香怡人。二疤微微湊近離兒頸項,陶醉地聞了許久,而離兒則好奇地打量著屋裡的擺設。
  
  屋裡有一張竹子拼成的四角桌,還有幾個竹椅和小竹凳,牆上掛著幾件獸皮衣和蓑衣,而屋子正中間的那張大大的竹床格外顯眼,離兒越看越覺得怪異。忽地,眼睛瞪大,耳畔悄悄爬起一朵紅雲,偷偷看向尤二疤,卻見他一副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
  
  那張床顯然有大半的床板是用新砍的竹子加上去的。離兒突然有了一種羊入虎口的感覺。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6:11

10、燜肉

  「娘子,你先歇著,我去給你做點吃的。」尤二疤『燦爛』一笑,扶著自家媳婦坐在椅子上,然後出門去了小廚房。 離兒怔怔地看著二疤離去的背影,有點摸不著頭腦的感覺。一隻小手抵在桌子上拄著自己的小腦袋,另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竹制的桌子。
  
  沒過多久,二疤端著一個鬥大的碗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地捧到離兒面前。而他自己則坐在離兒身側的竹椅上,看那樣子是準備欣賞離兒吃飯的樣子。
  
  看到這大得離譜的土瓷碗,離兒不禁吞了吞口水,這是要喂……喂豬呢?碗裡是雪白的米飯,一看就是精糧,一旁是幾塊黑黢黢的肉塊,也看不清是肉的真身是啥。
  
  見二疤眼睛直直地盯著自己的動作,離兒『感激』地笑了笑,執起了竹筷子,開始刨飯吃。才吃了幾口,離兒不禁感歎道:這米飯果然很香,不愧是精米,但是這肉塊就差了些,看樣子是拿火熏了熏再用水煮了煮。不知道這肉是煮了多久硬得簡直難以下嚥,離兒偷偷掃了二疤一眼,大眼珠骨碌一轉,朝二疤笑了笑,「二疤哥哥,你是不是也沒有吃飯?」
  
  尤二疤微頓,似乎沒料到離兒會突然叫他,勾唇一笑,道:「早上去接娘子之前已經吃過了。」離兒發現他習慣叫她娘子而不是媳婦。
  
  把大碗移到二疤跟前,離兒嘟了嘟嘴,「這麼多,我吃不完,不如我們一塊吃,好不好?」
  
  「娘子真的吃不完?」二疤疑惑地問出聲,平時他可是能吃兩碗有餘,心道:自家媳婦的飯量也太小了點兒,回頭可要好好給娘子補補身子,開開腸胃。二疤這下可真是理解錯了,離兒不是吃不下,而是這肉太硬難以下嚥,咯得她喉嚨生疼。
  
  離兒把手裡的竹筷遞到二疤手裡,笑得格外燦爛,「二疤哥哥,你吃吧,我看你吃。」
  
  「哎……娘子真好!」尤二疤接過筷子,順便捏了捏自家媳婦的小手,只覺得軟軟的,捏起來很舒服,心裡滿足地歎了口氣,想到自家媳婦這麼關心自己,心裡那個激動簡直讓他差點抱著小媳婦來回轉幾個圈。
  
  離兒佯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來,娘子,吃了這肉。」二疤夾起大塊肉伸到離兒嘴邊。
  
  離兒忙搖頭,有些急切地笑道:「還是二疤哥哥吃吧,這家裡的重活以後可是全部由你擔著呢。」
  
  二疤愣愣地盯著自家娘子,眼裡漸漸起了波瀾,越來越洶湧,娘子對他簡直太好了!「娘子,你該補補了,乖,吃了它。」二疤哄到,把肉塊堅定地遞到離兒嘴邊。於是,剛剛脫離苦海的離兒立即又掉入了苦海。事實證明,凡事都要坦白一些才好,離兒後悔了,心裡含淚咽下大碗裡的所有肉塊,面子上還要裝作感激涕零,而那香噴噴的精米白飯則全部下了尤二疤的肚子。
  
  離兒瞪大眼睛,看著那鬥大一碗飯如今顆粒不剩,正準備收拾碗筷,二疤連忙奪了過來,「娘子,我來吧,這些事以前都是我自己幹。」
  
  聽完這話,離兒不高興了,小嘴一嘟,「二疤哥哥,我人都嫁給你了,你卻把我當做外人。」
  
  「娘子,絕對沒有的事!」二疤連忙回道,聲音略顯急切,想了想,又道:「娘子剛來,對家裡還不熟悉,所以等娘子熟悉了,家裡的事就有勞可愛的娘子了。」邊說邊帶著椅子一塊兒移至離兒身邊,長臂不知啥時候環上離兒的肩,聲音也變得輕柔。
  
  離兒很受用,微微點了點頭。結果就是:二疤在小廚房裡洗碗和收拾雜物,離兒在一旁『認真』看著,時不時指教一下。
  
  二疤背著自己的弓箭,準備去深山裡打獵,離兒非要一塊跟著去,二疤無奈,但是也只能帶著自家媳婦。
  
  「娘子,跟在我身後不要走遠。」尤二疤已經囑咐了不下十次,不過這也不能怪二疤嘮叨,實在是離兒像個小泥鰍一樣亂竄動,看見了什麼野果子跐溜跐溜就跑過去了,還有什麼奇怪的植物,沒有見過的飛禽,都要眼睛放光地瞅上半天。
  
  自家媳婦就像個村裡沒有見過糖果的孩子一樣,活潑得緊,那見著稀奇古怪的興奮樣兒讓二疤看得入迷,特別是那雙亮晶晶的大眼睛,晶亮得差點閃了他的眼。

    由於自家媳婦實在太活躍,尤二疤用了比平時多兩倍的時間才獵到了兩隻山雞,一隻野兔。那野兔只射到了腿,離兒連忙把山雞塞到二疤的手裡,自己摟著小野兔玩得開心。而二疤一手提著兩隻半死的山雞,一手把著離兒不久前摘的一些野果。

    山裡節氣不同於山外,這裡的樹木四季長春,春夏秋冬有不同的野果子,而山外的小漁村也算江南小村,除了冬季微冷,夏季燥熱,其他時候都很溫和。看著離兒手裡備受關愛的小野兔,尤二疤的眼裡是赤果果的羨慕加嫉妒。突然想到什麼,二疤微微勾唇。夜馬上就要降臨……
  
  兩人回到自家小屋,尤二疤把山雞和野果子放到廚房,而離兒替懷裡的小野兔順了順毛,不舍地遞給了二疤。二疤瞧自家小媳婦那可憐樣兒,真覺得自己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這打來的野味本來就是要吃的,媳婦這麼依依不捨做什麼?不過這些野味不是準備留著自己吃,而是準備明日陪媳婦回家省親時送給阿爹阿娘的,到時候這小野兔的死活就不能由他管了,媳婦想怨他也怨不了。不得不說,這尤二疤想得果然很周全。
  
  「媳婦,餓了吧,我去做飯。」尤二疤朝離兒笑笑,走到小灶旁開始生火。
  
  「二疤哥哥,今晚我來做飯。」離兒連忙扯了扯尤二疤的衣擺,自薦道。清晨那不堪入目的一幕已經沉重打擊了離兒的小心臟,再讓她吃那硬邦邦的肉塊,她保證自己會半夜起來犯噁心或者拉肚子。
  
  「娘子既然這麼堅持,那就依了娘子。」尤二疤見離兒一副決絕的樣子,不答應她就好像要吃了他似的,所以只好隨了她,自己則在一旁看著,偶爾幫幫忙,在爐灶里加點柴。
  
  小櫥櫃裡有二疤以往封存的肉,離兒取來放在砧板上,正欲揮刀砍去,拿著菜刀的手臂卻猛地被一隻大手拽住。「二疤哥哥,你幹嘛?」離兒調頭,不滿地看著自家相公。
  
  二疤掰開離兒揪住菜刀不放的小手,無視她被打擾的抱怨,把她拎到自己身後,舉起菜刀俐落快速地把一大塊肉切成小肉丁。
  
  「喏,娘子,給你。」二疤捧著一碗肉丁遞給自家媳婦,臉上盡是討好的笑容。

    離兒小嘴一勾,心裡甜甜的,接過二疤手裡的碗回到了小灶旁,大鍋已經加熱,離兒倒了少許菜油,放入切好的薑蒜來回炒了炒,待到調料的味道滲進油裡,再把整大碗肉丁倒了進去,反復炒了幾遍,看顏色差不多,離兒轉頭朝身後看得詫異的漢子道:「二疤哥哥,你去幫我取半瓢水來。」
  
  二疤應了聲,到門後的水缸裡取了水遞給離兒。離兒把半瓢水都倒在了鍋裡,用竹勺拌了幾下後拿鍋蓋蓋住。離兒搓搓自己的小手,小舌頭舔了舔嘴唇,只要再等上個半個時辰,水就能燒幹,味道就能全部留在肉裡,肉也能變得香軟可口。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落在背後,離兒調頭看去,見自家相公直直地盯著自己,眸子幾乎一動不動。
  
  「二疤哥哥,怎麼了?」離兒輕聲問道,心裡突然有一種打擾別人欣賞藝術品的感覺。
  
  二疤眼睛一閃,低笑出聲,走上前突然從身後把離兒抱在懷裡,聲音有些低沉道:「原來娘子還有一手好廚藝,我現在才知道。」
  
  離兒身子猛地僵住,想到兩人的關係也便漸漸放鬆下來,只是臉紅了大半,埋下頭剛好對上腰間那兩隻大手,又連忙撇開頭,低哼一聲道:「你娘子我厲害著呢,所以以後你就等著享福吧。」
  
  「娘子說的是。」二疤將下巴抵在她頸窩裡,說話時帶起的溫熱呼吸噴灑在離兒頸間,離兒微微扭了扭頭。
  
  「啊!我差點忘了!」離兒猛地高呼一聲,將本來漸入臻境的尤二疤驚了一跳。
  
  「娘子,咋了?」尤二疤皺皺眉頭,松了環住她的長臂。
  
  沒了束縛的離兒朝自家相公調皮一笑,小跑到門口,回頭道:「二疤哥哥,你在這裡等著,我一會兒就來。」不等尤二疤答話,靈巧的身子就消失在廚房門口。
  
  尤二疤愣愣地站在大鍋旁,心裡連連歎氣,這小媳婦咋就這麼不解風情呢?他營造點曖昧氣氛容易麼?鼻子湊近大鍋聞了聞,使勁吸了幾口香氣,不由讚歎一聲,這肉經過媳婦的處理果真變得很香!
  
  不一會兒離兒抱著一大捧野菜跑了進來。二疤見了,心下疑惑,「娘子,你摘這雜草做什麼?」從她手裡取過一簇野草看了半響,心道:這鋸齒狀的野草屋子外到處都是,也沒啥特別之處。
  
  離兒只是挑眉笑了笑,抱著寶貝兒似的雜草放到了木盆裡,從已經燒開的水裡舀了一瓢倒在盆裡,泡了許久,等到去了苦味,離兒又撈起野菜放進了燜著的肉丁裡。
  
  見自家相公狐疑地盯著自己,卻沒有阻止自己把『雜草』丟入肉了,離兒舒心一笑,解釋道:「這是一種野菜,叫做苦菜,雖然有點味苦,但是倘若用熱水泡一段時間就能去掉葉子裡的苦味,和這肉一塊燉著吃,那可是一道美味的佳餚。」離兒說完舔了舔小嘴,看得一旁的二疤心神蕩漾。
  
  菜看起來很美味,娘子看起來……更美味。而夜,已經深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6:26

11、洗腳

  小倆口子吃了一頓香噴噴的燜肉,喝了點白米粥。二疤只覺得這是自己吃的最香最飽的一次,回味無窮。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二疤從床底取出一根紅蠟燭放在燭臺上點燃。灰暗的小屋內立即明晃了起來。
  
  「娘子,時辰不早了,早些睡吧。」低沉的聲音響起,將看著燭火發呆的離兒一下驚醒,心也跟著彈跳一下。
  
  「啊?哦,那我去燒水。」離兒就欲起身,豈料一隻粗糲的大掌忽地拉住她的胳膊。
  
  「娘子燒水做什麼?」二疤認為自家媳婦可能害羞了,在找藉口逃避,連忙拉住她。這鬼丫頭主意多,讓她溜了可不好。
  
  「當然是……燒水泡泡腳丫子了。」離兒有些結巴道。顯然這不是一個聰明的藉口,現下天氣五月底,天氣開始燥熱,村民都是用河水直接衝衝腳,洗洗臉,哪裡用得著燒熱水。
  
  二疤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又白又好看的牙齒,看得離兒都有些羨慕。「娘子啊——」二疤長臂一拉,離兒一個踉蹌砸到他結實的胸膛上。
  
  「二疤哥哥,你……你幹嘛?」離兒揉了揉磕在他胸肌上的額頭,語氣有些嬌嗔和不滿。二疤移開她的小手,接了她的活兒,有些粗糲的掌心溫柔地按揉著離兒的額頭,眉頭皺了皺,自家小媳婦似乎嬌嫩了點兒,他還沒怎麼使力呢。
  
  離兒舒服地眯起眼睛,享受著相公的貼心服務,但是還沒享受多久就發現自己四肢突然懸空。睜眼一看,二疤已經將自己打橫抱起走出了門外。
  
  「娘子,我帶你去洗洗腳丫子。」二疤爽朗笑道,抱著手裡軟綿綿的小媳婦,步伐輕快地朝小竹屋後面五十丈開外的小河溝走去。

    離兒感覺自己快飄起來了,因為二疤步伐大,遇到一些小土坡就直接跳跨過去,但是被他抱著的人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就算他騰空飛起然後掉下來先落地的也會是他,誰叫他長得這麼結實,離兒在心裡偷笑道,順手攬住他的脖頸。
  
  二疤微微勾了勾嘴,難得自家小媳婦乖乖地呆在他的懷裡,他此時此刻的心情頗好。
  
  幾個箭步,二疤抱著離兒來了一處小河溝。離兒發現這水很清澈,連裡面的鵝卵石都看得一清二楚,河邊有幾個大大的光潔石頭,二疤把媳婦放在河邊一塊大石頭上,自己坐在她身側。離兒身子還沒坐穩,自己的小長腿就被一旁的二疤抬起。
  
  「二疤哥哥,我自己來吧。」離兒有些害羞,在趙府呆了許久,自是知道女子的腳是不能隨便在男子面前暴漏的。
  
  二疤大笑出聲,「娘子,這裡又沒有外人,而我呢又是你的男人,你害羞什麼?」說完執起離兒的小腳,開始脫鞋,離兒的腳小巧玲瓏,而且白皙光滑,二疤眼巴巴地端詳了半天,捨不得鬆開。
  
  離兒羞紅了臉,一腳踢開他的手,將小腳板抽了出來,忿忿然瞪了他一眼,開始洗腳,腳才碰到水面,離兒興奮地吸了一口氣,這水真涼爽啊,撲騰兩下水,離兒把整個腳都伸了進去,腳底踩在水裡的鵝卵石上,就像是一種按摩,舒服極了。

    二疤訕訕笑兩聲,三兩下扒了自己的草鞋,把自己寬大的腳伸入小河溝裡。二疤的腳掌寬大,呈好看的古銅色,腳背上隱隱有青筋突起,頗顯男子氣概。
  
  看了看自己粗黑的大腳,再看看自家媳婦晶瑩剔透的小腳,二疤不由讚歎出聲,「娘子,你的小腳丫子可真好看!」
  
  離兒嬌嗔地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小腳調皮地拍打著水花,水聲格外清脆好聽。
  
  「二疤哥哥,你以前一直是自己住在山上麼?」離兒突然出聲問道,想著一個人孤零零地住在這裡應該是很寂寞無趣的。阿爹聽村裡的人說,二疤十五歲時,那個沒良心的爹就拋下母子倆走了,而體質嬌弱的娘不久也撒手人世,二疤現在二十歲,一個人足足過了五年沒爹沒娘孤孤單單的日子。
  
  尤二疤卻只是笑了笑,淡淡道:「一個人習慣了,所以不覺得有啥。」雖然口上這樣說,眼裡卻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讓離兒恍然間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離兒忽地拉住二疤的胳膊往自己這邊拉了拉,小翹臀也在石頭上往過挪了挪,兩人靠得更緊。小腦袋枕在二疤胳膊上,離兒抬眸認真看著他,「二疤哥哥,以後離兒一直都陪著你,你不會是一個人了。」
  
  二疤忽然覺得腦袋裡有什麼砰地響了一聲,眼前萬物皆是春!媳婦說出的話勝過一切好聽的鶯啼和蟲鳴,於是乎,腦子短路了,二疤一下捧起離兒的小臉兒,埋頭覆了上去,含住離兒的小嘴亂啃起來。
  
  「唔——」離兒小手亂砸,可是二疤雷打不動,越吻越陶醉,似乎離兒打得不是人而是一個樹樁子。

    二疤覺得自家媳婦的小嘴很甜,比那山泉水還甜,忍不住多吸吮了幾下。感到媳婦的臉憋得紅彤彤的透不過起來,二疤這才後知後覺地鬆了嘴,不知饜足地看著自家媳婦,幽深的黑色眼瞳此時此刻只剩一個水靈靈的美嬌娘。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星星都爬了出來,二疤幫離兒穿好鞋,自己胡亂套著草鞋,又像來時一樣打橫抱著離兒往回走。
  
  「二疤哥哥,天黑了,你多小心點兒腳下。」離兒下意識地囑咐道。
  
  二疤馬上笑彎了嘴,「娘子放心,我夜路走得多,眼睛好使,再說咱家離這兒才多點兒路呀。」說完,把離兒往上拋了拋,摟得更緊。自家媳婦抱起來軟軟的,舒服極了,二疤在心裡歎道。而離兒死死埋著腦袋,就差在二疤懷裡刨個洞鑽進去,想必此時她的臉好比那蒸爐裡的大紅蝦,從裡到外紅了個透。
  
  二疤直接將離兒抱上了竹床,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娘子,明日要回家看阿爹阿娘,早些睡吧。」說完,將燭臺上的紅蠟燭吹熄,自己開始脫衣服。
  
  離兒側過身,臉朝裡,有些緊張地抓住自己的衣襟,偷偷瞄了一眼自己挺拔健壯的相公,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娘子,你不脫衣嗎,現在的天兒很熱。」二疤已經脫光了上衣,光著膀子躺在離兒身邊,長臂順手攬住離兒,在她耳邊低喃道。
  
  身後濃重的男子氣息傳來,離兒縮了縮脖子,低聲回道:「二疤哥哥,我……我不熱。」離兒心裡已經把這漁村惡劣的習俗咒了好幾遍,到底是誰定制的規矩,成親的第二日就要回家省親,她的小身板對上尤二疤健壯的身子吃得消麼?難不成非要讓她腰酸腿軟的樣子別阿爹阿娘看了去。
  
  離兒正在沒完沒了地想著,身後突然傳來低低的鼾聲,難不成自家相公已經睡著了?!離兒慢慢轉頭看去,見二疤呼吸均勻正睡得香甜,嘴角不由抽了抽。敢情是自己多想了,人家壓根沒有那方面的想法!氣呼呼地吐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氣啥,離兒閉眼睡去。感到腰間一個發燙的大手搭在那裡,離兒看也沒看就欲甩出去,豈料那只燙手像是黏在自己腰間般拔也拔不開。離兒小手忿忿地錘了錘大床,栽頭睡去。
  
  身後,輕抿的唇瓣微微勾起,閉住的眼睛掩藏了滿滿的笑意。自家媳婦還沒準備好,他可不想自己的熱情嚇著了這好不容易討來的好媳婦,先給媳婦一些時間好好準備,到時候再吃了媳婦不遲,只是可憐他摟著香軟可口的小媳婦,只能看不能吃,欲火直直上湧卻只能幹憋著。
  
  半夜三更,清風入室,涼意舒爽,只可惜離兒身後總有一個滾燙的暖爐緊緊貼著,她往哪兒移動,暖爐也跟著往哪兒移動,就連腰間那個滾燙的大肉掌也隨時緊跟,就那麼黏在了她的腰間。離兒蹙眉,咕嚕一下翻過身,抱起那個大暖爐使勁地啃咬,報復!她要狠狠地報復,咬死這個臭暖爐!低沉喑啞的笑聲輕輕響起,離兒煩躁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等到牙齒都咬得酸了,這才抵著暖爐睡了過去。
  
  於是,一夜無夢……離兒大吼一聲,怎麼可能有夢?!就算有也是自己被大火焚身的噩夢!
  
  天濛濛亮,離兒睜眼,看到周圍陌生的環境才意識到自己昨日已經嫁人了,轉頭看去,身邊早已沒了二疤的影子。正準備起身,突然發現身上蓋著一床薄褥子,知道是二疤替自己蓋上的,嘴角甜甜勾了勾。將褥子疊好放在床尾,離兒下了床。
  
  門後不遠處放著一盆乾淨的清水,桌上還有溫熱的米粥。離兒晶亮的眼睛在四周瞅了瞅,卻是連個鬼影都沒有看到,小嘴不由嘟了嘟,用清水靜了臉後,安靜地坐在竹椅上喝著米粥。靜悄悄地喝著粥,忽然覺得心裡有些苦澀。在這麼個只有蟲鳴鳥叫的深山裡,一個人的生活是如此的孤獨冷清,而二疤整整這麼生活了五年,離兒有些心疼自家相公。
  
  輕微的腳步聲漸漸靠近,離兒知道是二疤回來了,立即放下碗筷迎了出去。二疤弓著腰身,前腳抬起剛下落,看見離兒時立馬呆在原地傻住了。這躡手躡腳走路的樣兒就這麼映入離兒的眼裡。離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小跑到二疤面前,接過他手裡的兩隻山雞,仰頭看著他,笑得格外燦爛,「這麼早就去山中打獵,二疤哥哥可真勤快!」
  
  二疤摟過自家小媳婦,朝小廚房走去,笑著看小媳婦還有些睡眼朦朧的樣子。
  
  「怎麼不多睡會兒?現在還早著呢。」
  
  「身後沒有熱爐烤著我,反倒睡不著……」
  
  「呵呵……」遠遠傳來兩人的笑聲。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6:37

12、相公

  「阿爹啊娘,閨女我回來了。」離兒邊喊邊沖進屋裡,身後的尤二疤提著兩隻山雞和那只活生生的小野兔,笑著看自家媳婦那高興樣兒,嘴角也不可遏止地勾了起來,大步流星地跟在離兒後面進了屋。
  
  「姐姐——」被劉氏抱著的小包子掙脫束縛屁顛屁顛地朝離兒跑去,離兒連忙一把提起包子抱著懷裡,順便掂量掂量這小身板,修長的食指笑著勾了勾包子的小鼻尖,道:「包子好像又重了不少哦,飯量是不是有增大了?」
  
  「娘親說多吃飯才能長身體,姐姐走了,所以家裡只有包子能接爹爹的活兒了,包子要快快長大。」小包子眨著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口齒清晰道。
  
  「呵呵……」坐在床上納鞋墊的劉氏一聽這話,欣慰地笑出聲。看見離兒身後的尤二疤,劉氏連忙招了招手,「二疤趕快坐,這都一家人了,還這麼客氣做啥?」
  
  「哎——」尤二疤應了一聲,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了不遠處站著的阿爹。
  
  「人來就行了,用不著帶這麼多野味來。」李大田憨憨一笑,接過了二疤遞來的山雞和野兔,放回了廚房,心裡對自家女婿的孝順還是很滿意的,這二疤有一身狩獵的好本事,閨女嫁過去肯定不會吃苦。
  
  二疤在木桌邊的小凳子上坐著,看自家媳婦和丈母娘在一旁嘮嗑,而離兒懷裡的包子時不時地掉過小腦袋打量著自己,眼睛骨碌轉著,見二疤瞅他,包子又趕忙躲進離兒的懷裡。二疤瞧著那雙小眼睛又偷偷露了出來,連忙沖小包子笑了笑,豈料這不笑還好,一笑就把剛剛露出的小腦袋完全嚇得沒了影兒,於是,二疤的笑臉僵在那裡,漸漸垮了。
  
  李大田放置好野味,坐在二疤旁邊的小木凳上,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二疤,我家閨女就全交給你了,你可要好生待她,這丫頭雖然是我和老伴救來的,可是這孩子貼心得緊,孝順我和她阿娘也就不說了,閨女不僅做得一手好飯還會識字,人長得也水靈,是個會過日子的人……」平時寡言少語的李大田一說起離兒的事就變得嘮叨起來。二疤只在旁邊認真聽著,時不時點點頭,一副認真聽教的樣子。
  
  到了晌午,李大田和劉氏非要留兩人吃飯,兩人只好笑著點頭答應。劉氏在廚房忙活著,離兒則在一旁打下手,本來是想親自下廚的,可是阿娘說剛回門的時候是不能在娘家幹活的,離兒這才作罷,只是偶爾給阿娘遞遞東西。
  
  五人圍著木桌坐成一圈,雖然擠了點兒,卻是歡聲笑語,其樂融融,好不熱鬧。幾人吃著阿娘燒的山雞湯,還有幾碟涼拌野菜,做法自然是離兒告訴阿娘的,阿娘是個通透的,一學就會。此番,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村裡的事,氣氛和諧。
  
  尤二疤和離兒用過午飯,這才跟阿爹阿娘告了別,見自家媳婦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二疤沉了沉眼,想著什麼時候也要讓媳婦像這般一樣離不開自己。兩人才走到小屋隱沒的地方,二疤便一把拽過離兒背在了身上。
  
  離兒驚呼一聲,連忙扶住他的肩膀,「二疤哥哥,你做啥呀?」
  
  二疤語調上揚,粗眉挑了挑,「方才在娘子家吃得有些多了,所以背著娘子回家,順便助我消化消化。」
  
  「二疤哥哥是在說我胖麼?」離兒小手攬住二疤的脖子,在喉結上玩耍般地揉了揉,低頭湊近二疤的耳朵,低聲道,那聲音是二疤從未見過的婉轉溫柔,可是裡面偏偏隱著一股濃重的火藥味。二疤一點兒不懷疑,如果自己說是的話,小媳婦放在喉結上的小手會一下掐過去。
  
  「嘿嘿,媳婦一點兒不胖,正好。」二疤笑著答道。其實離兒屬於那種豐滿卻不顯臃腫,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凹,小腰曼曼,身姿婀娜,讓人見了就眼饞的那種女子。二疤這樣一說,離兒這才低哼了一聲,收回了搗亂的小手,乖乖趴在他的身上。
  
  倆人回到自家的小窩,離兒懶懶地趴在竹桌上,只覺得這竹桌涼快極了,貼著肌膚說不出的清爽,都捨不得移開。
  
  見自家媳婦蔫巴巴的沒有一絲生氣,二疤也趴在桌子上,一張臉快貼到離兒臉上,熱氣輕吐,「娘子,你咋了?」

    離兒連忙往後退了退腦袋,蔫蔫道:「二疤哥哥,不要離我這麼近,熱得慌。」
  
  二疤笑了笑,原來是小媳婦怕熱,咻地一聲離開桌子,二疤已經一溜煙地跑了,再回來時手裡端著一盆清水,輕放在離兒小臉跟前,湊近離兒道:「娘子,用涼水洗洗臉就不熱了。」
  
  離兒眼睛倏地變亮,一下撲到二疤的懷裡,抱著自家相公狠狠親了兩口,「相公,你真好!」離兒就這麼脫口而出,自己卻還未意識到,倒是這一聲清脆嘹亮的相公把二疤的心整個都攪得融化了。
  
  道完謝意,離兒眼睛晶亮地看著那一盆清涼的水,裡面清晰地印出了自己的影子,離兒對著水鏡咧嘴笑了笑,做了幾個鬼臉,然後小臉一點點湊近水面,先是用小臉輕輕撥動幾下,最後乾脆憋了氣整張臉浸入水中。呼啦啦,水面不斷冒著氣泡,離兒就這麼乾脆呆在水裡不出來了。
  
  二疤笑眯眯地看著媳婦把整張小臉浸在水裡,還不停地晃動著腦袋,只覺得可愛至極,大手摸了摸方才被離兒親過的臉頰,嘴角笑意更深。漸漸地,臉上的笑意僵在了那裡,媳婦剛開始還在水裡晃動著腦袋,此刻卻是一動不動。「娘子!」二疤大喊一聲,一個箭步上前,將離兒從水里拉了出來,掰過她的腦袋,對上一雙含著不滿的黑溜溜的大眼睛,二疤的一顆吊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二疤哥哥,你怎麼了,我憋氣憋得好好的,就被你打斷了。」離兒的臉上盡是水珠,一顆顆往下掉。

    二疤抬起手,用袖子輕輕擦拭著,邊擦變笑,「娘子現在的樣子就像剛剛捕了一天魚的漁夫,滿頭的大汗。」
  
  「才不一樣呢,就算我是滿頭的大汗,那也是香的,何況這還是水。」離兒柳葉眉一挑,反駁道。
  
  「是,娘子說得對極了。」二疤連連點頭道,擦淨離兒滿臉的水,湊近離兒的纖細脖頸聞了聞,還專門做出很大的吸氣聲,若有其事道:「娘子果真很香!」
  
  離兒顯示一怔,隨即噗嗤笑出聲,小指頭戳了戳相公結實的胸膛,「二疤哥哥真沒個正經。」
  
  二疤哈哈一笑,握住離兒亂戳的小手,還順便捏了捏,「娘子,正經不能當飯吃,以後娘子可得由我養著,這麼正經做啥?」
  
  瞧著相公直愣愣地盯著自己,離兒哼了一聲,別開了腦袋,卻仍感到相公那灼熱的視線,直覺這種感覺在哪裡見過,正要往深處想的時候,腰肢卻被一隻鐵臂攬了過去。離兒立馬回頭看去,剛好對上一雙黑幽幽的眼睛,就像一個黑色的漩渦,相公的眼睛其實很好看,離兒忽然發現這一點。
  
  二疤一手攬著媳婦的細腰,一手還握著她的小手沒放,眼睛直直盯著她,盯得她無處遁形,聲音低沉道:「娘子,你方才喚我相公了,我還想再聽。」
  
  「啊?有……有麼?」離兒本想大眼亂瞟,可是那條灼熱的視線卻是緊緊黏在自己臉上,離兒只好乾笑兩聲,回視自家相公,看他那認真的樣兒,好像自己不說就會立馬將自己吃掉,離兒清了清嗓子,甜甜地叫了聲,「二疤哥哥——」
  
  二疤面無表情,只是那像條毛毛蟲的粗眉一斜,大手輕輕掐了掐離兒的腰肢,嘴角淡淡勾起,「娘子這一聲叫得我的心都酥了,可是我想聽的可不是這個……」
  
  離兒深呼一口氣,哼!好女不跟男鬥。「相、公——」聲音拖得長長的,軟綿綿的。
  
  「哎——」二疤也長長地應了聲。
  
  離兒紅著張臉瞪他,而二疤十分受用地欣賞媳婦嘟著小嘴生氣的樣子,低頭在小嘴上輕啄了一下。
  
  於是,下一刻,離兒的小臉紅了個透。尤二疤絕對不是表面那麼老實,絕對不是!離兒在心裡大叫。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6:54

13、關心

  離兒推開窗子,拄著腦袋欣賞小竹屋外的風景。從窗子往外看可以看到連綿起伏的群山,而山腳下便是整個小漁村,漁村被長長的烏龍江環繞著,和諧、安逸、寧靜,讓人的心也跟著平和起來。
    但是一想到明天又是趕集的日子,離兒便悠悠歎了口氣,距離上次陪阿爹出門才短短五天,自己就已經嫁為人婦,擱在以前,她現在可是花季少女一個,正在各種犯傻呢,果然生在古代的女子都容易早熟,說不定再過個一年半載自己便又成了人母,想到這兒,離兒心裡更加鬱悶。
  
  二疤去了山裡打獵還沒回來,想來是為了明天趕集的事,準備大幹一場。這次離兒好心地沒有跟去,一想起上次和相公一起去山里弄得他各種分心,離兒就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山裡的好東西太多了,上次她還在對面的山上見了一大片竹林,想到那涼爽的竹子,離兒就恨不得把它們全部砍了,然後做成各種涼席、竹椅、抱枕,越想越覺得這想法不錯,離兒決定等自己相公回來後一定要和他好好規劃一下,把自家的小竹屋好好翻新一下。
  
  臨近晌午的時候,尤二疤提著三隻野雞還有兩條大肥兔轟轟烈烈地回來了,離兒透過窗子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漸漸快速靠近,嘴角輕輕勾起,炙熱的陽光打在他的身上,印得那張菱角分明的臉紅彤彤的,可能是在烈日曬得太久的緣故,臉上的兩道疤變得微微紅腫,離兒連忙取了毛巾在水盆裡沾了沾涼水小跑出門。自上次知道離兒怕熱以後,二疤這兩天都會到小河溝邊端好幾盆涼水回來,離兒看在眼裡,心裡甜甜的。
  
  「娘子,你出來做什麼?現在日頭毒得很,趕緊回屋去!」二疤見離兒老遠就跑了過來,皺了皺眉,不高興地數落道,但是手也沒閑著,把右手提著的兩隻野兔移到已經提了三隻山雞的左手,空出的手把離兒攬到懷裡,遮住這烈焰般的日頭,現在快接近六月,天氣慢慢開始變得燥熱,尤其是晌午這會兒,太陽毒得很,皮膚嬌嫩的話很可能就被曬掉一層皮。
  
  離兒輕笑出聲,卻沒推拒他的懷抱,小臉躲在他的鐵臂彎兒裡,仰頭看著他「沒事的,相公你都曬了一個上午了不也照樣這麼健壯麼。」說完,小手裡的濕毛巾已經覆在二疤額頭上擦了起來,「你看,都出了好多汗,你再曬得久一點兒就能趕上咱家大鍋的鍋巴底兒了。」
  
  二疤眼睛瞬間亮了,粗眉一挑,帶了幾分笑意,頗為正經道:「那是因為我皮糙肉厚禁得起曬,可是娘子這麼嬌弱,如果曬壞了,相公我可是會心疼的。」邊說邊攬著離兒往小竹屋走去。
  
  離兒暗地裡翻了個大白眼,這相公一詞自己還沒完全適應,他倒是說得越發溜口了。不過被一個大男人這樣呵護的感覺真心不錯,離兒在他懷裡蹭了蹭小腦袋,由他摟著自己往屋裡走,嘴角勾了勾。
  
  二疤先把自家寶貝媳婦領回小竹屋,自己才提著一大堆野味去了廚房,左手因為提的東西太多已經勒出了一道紅痕,二疤連忙分了兩隻野兔到右手,匆匆進了廚房。把幾隻山雞和野兔綁了腿放在廚房的一角後,二疤正欲做飯卻看見灶台邊已經熬好了一鍋米粥,離兒早已把盛了米粥的兩個大碗放在水盆裡泡著,這樣一來,不等多久,這滾燙的米粥就會變得清涼爽口。二疤低笑出聲,自家的小媳婦還真是貼心。從水盆裡小心取出大碗,二疤端起已經涼透的米粥進了竹屋。
  
  「娘子,粥來了。」二疤把大碗粥放在趴在桌上的離兒面前,笑著看離兒蔫蔫的樣子,自家媳婦咋就這麼怕熱呢?
  
  離兒眼睛一亮,連話都顧不著說,捧著大碗咕嚕嚕喝起粥來,二疤看著離兒喝粥的表情由享受一點點變得驚詫起來,視線微微下移到離兒的小肚皮,見那兒平平的,奇怪她怎麼就能喝下那麼大碗米湯,還是一口氣都沒歇。

    離兒一股腦兒喝完粥,小舌頭舔了舔唇瓣,剛剛放下空碗就看見面前又擺了一大碗粥,看看自家相公,正一臉笑意地盯著自己,笑著道:「娘子,我這碗你也一併喝了吧,鍋裡還有,我一會兒再去盛。」
  
  「相公,我已經喝飽了。」離兒紅著臉把碗推到二疤面前,方才光顧著喝冰涼解渴的粥,沒有收斂自己的吃相,指不定那狼吞虎嚥的樣子全被他看去了。越想越窘,離兒咻地起身跑出門外。
  
  「娘子,幹嘛去?」二疤在身後急急問了一句,這小媳婦說溜就溜,比泥鰍都順滑。
  
  「我拌了一些涼菜,這會兒可以吃了。」離兒遠遠應了一句。二疤抬眼望去的時候,已經不見了她的影兒。
  
  二疤看了遠處許久才笑著收回目光,端起手裡的碗慢慢喝了幾口,砸吧砸吧嘴,覺得這粥果真很好喝。
  
  離兒不多久已經端來一大盤涼拌野菜,往二疤面前一放,自己則坐在一旁,下巴抵在胳膊上看著自家相公,眼睛放著亮光地盯著他,見他只是傻愣愣地看著自己沒有動筷,便伸手戳了戳他的大掌,語氣輕快道,「相公快吃啊,這可是我專門為你拌的野菜。」
  
  「娘子專門為我做的?」二疤直直盯著離兒看了半天,良久才傻傻地問了一句。她知道小媳婦這幾日沒有食欲,什麼都不想吃,只是喝點米粥。想必做這一大盤菜是怕自己吃不飽。

    二疤把碗筷移到一邊,突然伸手執起離兒隨意耷拉在桌沿的手,寶貝地捧在掌心,微微傾斜身子靠近她,低聲道了一句,「娘子,你對我真好。」
  
  離兒本來懶洋洋地趴在桌上,如今被他一『挑逗』,連忙坐起身,抽了抽手,見沒啥作用,也便由他握著,喃喃道:「相公,咱都一家人了,這麼客氣做什麼?」
  
  二疤的眸子明顯閃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傻樣,嘴角大大勾起,「娘子說的事,我們是一家人。」在離兒眼巴巴的注目下,二疤把一大盤野菜和米湯吃得一點不剩,臉菜碟子裡的湯汁也一併咽下肚,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對上離兒笑成小月亮的眼睛,二疤覺得心裡很滿足。
  
  而離兒笑得邪惡,心裡在想,照他這個吃法,總有一天他會被自己養成豬那麼肥,晚上睡覺靠著的時候就不會那麼硌人了,可是離兒轉念又想,相公現在的身材算是一流的棒,如果緊繃有型的肌肉突然出現幾大塊肥肉……離兒想著想著,心裡一陣惡寒。
  
  「相公,以後你還是少吃點兒吧。」離兒連忙提醒道。
  
  看著離兒那骨碌亂轉的大眼睛還有那微微嫌惡的表情,二疤眯了眯眼睛,笑得燦爛,「娘子,你是在嫌棄為夫麼?怕為夫吃胖?」
  
  離兒嘿嘿一笑,搖了搖手,「不會,相公再吃都不會變胖。」離兒立馬狗腿地改變了語氣。
  
  還不等離兒繼續說話,一個高大的影子完全遮住了離兒的視線,離兒仰頭,對上站在自己眼前的高大漢子,鐵臂一伸,離兒已被攔腰抱起。
  
  離兒低呼一聲,連忙道歉,「相公,我錯了,以後你吃多少我都不會嫌棄的!」
  
  二疤嘴角微勾,將離兒忽地拋向空中再接住,就像拋一塊石子一樣輕鬆,「娘子,以後還敢不敢嫌棄你家相公了?嗯?」
  
  離兒連連鬼叫,就差哭了,「啊——,相公最好了,離兒再也不嫌棄相公了,啊——」
  
  聽到離兒的求饒聲,二疤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將離兒安穩地抱在懷裡,伴隨著幾聲低沉的笑聲,把離兒安置在竹椅上,大手溫柔著揉著離兒發昏的腦袋。
  
  離兒氣呼呼地一掌拍開二疤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二疤再接再厲,扒開離兒的小手,細心地揉著兩鬢,胸口還發出悶悶的低笑聲。
  
  兩口子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寂靜的夜裡,二疤還是一貫霸道地抱著離兒,儘管離兒熱得滿頭大汗,可是二疤就是管不住那雙手,等離兒睡著了還不忘在離兒身上豐腴的地方抹上幾把解解饞。一想到睡前離兒的那句話,二疤臉上滿足的笑意頓時全垮了,眼睛沉了沉。說什麼阿爹明日趕集,她要陪著阿爹一塊去,那他也要趕集,小媳婦怎麼不跟著他?!二疤心裡有些不爽,不對,是非常的不爽。不是自己的東西被覬覦了的感覺,而是這東西自己長了個翅膀想開溜!
  
  一覺醒來,離兒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小手扒開腰間的熊掌,準備起身,忽地想起什麼,離兒一竄而起,使勁搖著身邊的尤二疤,「相公,相公,快醒醒,今天要趕集的!」瞅了瞅窗外的天兒,日頭都已經升了大半,怎麼辦,看來阿爹早就出發了,看來她的計畫泡湯了!小腳不滿地蹬了蹬睡得死沉的尤二疤,又一頭栽了下去,倒在床上乾脆睡起了回籠覺。身後閉著的眼睛慢慢睜開,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7:07

14、親昵

  離兒才躺下,身旁的人就睜開眼,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哎呀,娘子,咱們起得晚了,今個兒還要趕集呢。」二疤低呼一聲,輕輕拍了拍離兒的後背,樣子有些懊惱。
  
  離兒調過腦袋狠狠瞪了他一眼,「相公也知道晚了?」說完,繼續躺著,不去理會他,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娘子快別睡了,再不走的話等會兒日頭就出來了。」二疤低聲哄著離兒,拍打幾下離兒的小臉,趁此刻的離兒閉著眼,臉上露出得逞的笑。
  
  離兒唰地睜開眼睛,直直看著二疤,嘴角緩緩勾起,「相公,你自己去便好,我在家裡等著你,放心吧,飯菜我會備好的。哦,相公路上小心,娘子我就不送了。」說完,翻了個身背對著二疤,小手捂著嘴偷笑。
  
  於是乎,二疤臉上的笑逐漸垮了,臉色也黑了下來。眯眼看了看自家小媳婦那小腰曼曼的身姿,真想狠狠在那軟肉上掐一掐,他家小媳婦太聰明,不好,不好。
  
  「娘子啊,你不是要陪阿爹嗎,他一個人賣魚賣得過來麼?」二疤微微湊近離兒,在她耳邊說道。離兒聽聞,這才想起上次和薛府丫鬟的交易,想想還是親自去一趟,和那丫頭說一說。以後不可能每次都陪著阿爹,畢竟自己嫁做人婦了,沒事的話一般是不能隨意回娘家的。
  
  兩人匆匆收拾一番,二疤將昨日獵來的山雞和野兔放在擔子裡,這才出了門,走到山腳,二疤突然停住了腳,朝離兒道:「娘子,你先等我一下,我去取個東西。」
  
  「相公要取什麼?」離兒剛問出聲,二疤就已經跑遠了,那奔跑的姿勢很瀟灑,步伐矯健,身子靈活得像山間的動物,或許他本身就是這山中的一員,離兒微微勾了勾唇,自己很快也會融入這樣的生活。
  
  沒過多久,二疤手裡拿著斗笠飛快跑了過來,有些微喘地停在離兒面前,把斗笠給離兒仔細帶上。「日頭出來了,娘子可不能曬黑,如果變得跟我一樣黑,那就不好了。」二疤取笑道。
  
  「相公,你專門回去一趟就是為了給我取遮陽的斗笠?」離兒直直盯著認真給她系帶子的二疤,眼裡晶光閃閃。
  
  「走吧,再不走,等會兒會很熱。」二疤沒有回話,只是抿嘴笑了笑,整理好擔子,走上山路,離兒看著前面那挺拔的身影,臉上慢慢漾開一抹甜甜的笑,小跑著追上二疤,在他身邊蹦蹦跳跳的。
  
  路上幾乎沒了行人,太陽已經升得老高,開始烘烤著大地,就連兩手空空的離兒都開始出熱汗,更別說挑著擔子的尤二疤。
  
  「娘子,累嗎?要不我們找個地方歇會兒?」二疤心疼地看著自家娘子,他自己倒是見慣了這毒日頭,可是卻苦了這小媳婦,那嬌嫩的皮膚經過現在這麼一曬估計會黑上好幾分,搞不好會蛻掉一層皮。二疤心裡有些懊惱,早知道就不讓她跟來了,可是一想到媳婦跟著阿爹趕集就那麼興奮,換成自己就變得蔫巴巴的,心裡難免有了醋意。
  
  「相公,我不累,倒是你肩上擔著這麼重的東西太累了。」

    離兒走到二疤面前,看見那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連忙用袖子拭了拭,二疤嘿嘿一笑,「娘子這麼關心我,我怎麼會累呢。」說完,取下她擦汗的小手,捧在嘴邊就是一吻。
  
  離兒慌忙抽出手,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現在是大白天。」
  
  「雖然是大白天,但是現在路上半個鬼影都沒有,再說我跟自家娘子親熱,別人管得著麼?」二疤眼睛快速掃過四周,臉不紅心不跳道。
  
  兩人一路上打情罵俏,時間也算過得快,眼見著已經到了梅林,離兒眼巴巴地瞅了好幾眼才往鎮子裡走去。而一旁的二疤嘴角微勾,眼裡盡是笑意。
  
  二疤的野味早就有了有固定的雇主,是兩家酒樓的小夥計,二疤去了酒樓送野味,而離兒在外面等著,也許是離兒徘徊在酒樓外格外引人注意,總是有人時不時地打量她,離兒本來就長得水靈好看,路人的目光忍不住停留了許久。
  
  「娘子怎麼不找個地方歇著?」二疤一出來就見自家媳婦無聊地在門口踱著腳步,再察覺到路人的目光,臉一下子黑了,一手拿著空擔子,一手摟過離兒遠遠離開這人來人往的酒樓,儘管自己走的是後門,依然少不了各種送菜送酒的人,瞧著他們打量離兒的眼神,二疤心裡一陣火。
  
  「相公,這樣就完事了?」離兒呆呆地問了一句,走了大半天的山路,結果自家相公往兩個酒樓裡一走,一擔子的野味兒就賣出去了。
  
  二疤斂了斂表情,輕笑出聲,「難不成娘子以為我還要蹲在街道兩邊大聲吆喝一上午?」
  
  「我的確這麼以為。」離兒笑了笑。
  
  「走,去看看阿爹的魚賣得怎麼樣了?」二疤摟著離兒的肩膀走向鎮子上最熱鬧的那條街,等到人漸漸多了起來,這才鬆開了摟在離兒肩上的手。古人畢竟是保守的,就算是夫妻,如果在大街上摟摟抱抱也會遭人白眼,更何況二疤那臉上的疤格外引人注目,懷裡摟著個美嬌娘就更容易吸人眼球了,二疤似乎是不想離兒被那些打量的目光盯著難受,微微離開她一段距離。
  
  離兒見之,嘴角不滿地撇了撇,連忙靠近他,語氣有些幽怨,「幹嘛離我這麼遠,我讓你很丟臉麼?」
  
  「不是!」二疤連忙道,「是娘子長得太好看了,而你相公我長得太醜了。」
  
  離兒聽完輕笑出聲,小手親昵地挽住二疤的胳膊,滿臉笑意仰頭看他,「 相公,我都沒嫌棄你長得醜,你倒開始嫌棄我長得美了?」
  
  離兒修長好看的手緊緊拽住二疤的胳膊,二疤臉上緩緩漾起了笑,「既然娘子不怕別人的目光,那我自是不會在意。」其實,多年來都是這樣,尤二疤早已習慣了別人打量和嫌惡的目光,只是怕引得小媳婦也成為別人的笑柄,這才有些擔憂,豈料離兒不僅不在乎這些,還專門在大街上和自己甜蜜恩愛,二疤見到一些羨慕和嫉妒的目光,更有一些嘲笑的目光,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此時此刻眼裡心裡就只剩這個好看又貼心的小媳婦。
  
  「啊,是阿爹!」離兒瞅見遠處的影子,朝二疤高興道:「相公,我們幫阿爹一起賣魚吧!」不等二疤答話就拽著他的胳膊蹬蹬地跑了過去。
  
  李大田剛和一個婦人買賣完,正在攢點錢,離兒已經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了良久。
  
  「閨女?還有二疤?」李大田這才看見旁邊站著的兩人,驚呼出聲,一臉的驚喜。
  
  「阿爹,魚賣得怎麼樣了?」二疤笑著問了句,而二疤這聲阿爹叫得李大田心裡異常舒坦,就像是自己兒子在叫他一般。
  
  「哈,都賣得差不多了,就剩一條小鯉魚了。」李大田笑得合不攏嘴,現在生意越來越好,心裡樂呵呵的,恍然間想起什麼,連忙朝離兒道:「對了閨女,上次那個丫頭剛才來過了,買了兩條大肥魚,還問我閨女咋沒來,上次的野果子還有沒有?我瞧著閨女上回在村子邊摘的小野果拿出來賣也能賣不少錢呢。」
  
  「呵呵……」離兒見阿爹這麼高興,心裡暖暖的,既然那薛府的小丫頭認得阿爹,她就可以放下心了。倒是一旁的二疤挑了挑眉,沒想到自家小媳婦還會說慌!那紅色的小野果明明是山裡才有的,她居然騙老爹說是在村子邊采的,村子邊一堆的野草,哪有什麼野果?!
  
  「阿爹,我和相公跟你一塊賣魚,到時候一塊回漁村。」離兒挽上李大田的胳膊,笑道。
  
  「是啊,阿爹,等您賣完魚,咱們三個一起回去。」二疤也笑著應和道。
  
  「不用了。」李大田連連擺手,「你們兩口子先回去,阿爹一會兒再說,別看只剩一條魚,指不定賣了一個時辰都沒有人買呢。再說你阿娘在家裡已經做好了飯,你們兩個家裡沒人照應,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離兒和二疤拗不過李大田的堅持,兩人還是先一步回了漁村。
  
  「相公,咱家的小船還沒有修好麼?」離兒蔫蔫地看著尤二疤,村頭到村尾距離不算短,兩人出去的時候走的旱路,如今當然還是要原地返回。
  
  「辛苦娘子了,就快到了,娘子再堅持一會兒。」二疤心疼地看著自家小媳婦,下次說什麼也不會讓她再出來了。本來田木匠已經把小船修好了,可是前天為了捕魚湊夠提親的聘禮,二疤硬是駕著船在江上晃蕩了一整天,這不,小船本來就剛修好經不起大風浪,這麼在水裡運作了一天又出現了幾個裂縫。
  
  離兒只是大大地歎了口氣,半個身子倚在二疤身上,向自家相公借點兒力。二疤乾脆放下空擔子,將軟成一灘泥的離兒提到背上。
  
  「相公,你不累麼?」口上雖然這麼問道,離兒卻是不客氣地趴在二疤身上,修長的腿勾在二疤腰上。而二疤則手拿擔子,對於媳婦這麼纏綿的動作受用至極。
  
  「娘子啊,如果我說累,你會從我背上下來嗎?」二疤玩性起,調侃道。
  
  「估計不會。」離兒連忙纏緊了二疤的腰,小手摟住他的脖頸。
  
  「娘子再使勁點兒,我就被你勒死了。」二疤刻意啞著樣子道。
  
  離兒噗嗤笑出聲,「相公走快點啊,駕——」
  
  二疤背著自家媳婦穿梭于整個村子,無視別人的目光,兩人歡聲笑語地朝村尾半山腰上的小竹屋方向奔去。那是屬於他們倆的家。
  
  在這一刻,二疤臉上的兩道疤都是笑著的。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7:21

15、愜意

  小竹屋固然漂亮,看起來清爽住起來也舒坦,可是有時卻讓離兒苦了一張臉,就比如現在。
  
  離兒皺著眉頭蜷縮在二疤懷裡,喃喃問道:「相公,咱家的小竹屋以前也會漏水麼?」說完,眼睛斜睨了一下屋子中央的小木盆,屋頂積聚的雨水從縫隙中滴答滴答地落入裡面,聲音格外響亮,甚至蓋過了窗外嘩嘩下著的大雨。
  
  二疤訕訕然笑了笑,把離兒往懷裡摟了摟,低聲哄到:「娘子不覺得這樣很愜意麼,可以邊睡覺邊聽聽這屋裡的『雨聲』,還能讓屋裡變得更涼快一些。」
  
  愜意?!離兒先是對二疤口裡能冒出這麼個詞感到驚奇,而後狠狠白了他一眼,被褥下的小手很快摸索上二疤的腰,找到一處軟肉狠狠掐了幾下,面上卻笑得燦爛,「相公,你愜意一個給娘子看看?」
  
  忽地,尤二疤不說話了,臉上的笑意也全斂了起來,只是定定地盯著懷裡的離兒,黑黑的眼珠裡清晰地映出離兒有些呆愣住的小臉。
  
  眼前的男人危險指數直線上升,離兒心中警鐘大作,連忙抽了掐在二疤腰間的手,欲掙脫他的懷抱,豈料還沒來得及動作,二疤已經一個翻身壓在離兒身上,目光灼熱地看著她唰地變紅的小臉,一點點低頭,湊近她,聲音已有些沙啞,「娘子,你嫁過來已經好幾天了。」

    你嫁過來已經好幾天了,這句話暗喻著什麼,離兒豈會不明白,這幾天尤二疤一直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正當她快要習慣這種距離時,事情卻突然發生了轉換,她又怎能不驚慌失措。

    二疤濕熱的呼吸噴灑在離兒的臉上,有一種好聞的清香,離兒忽地變得結巴起來,「相公,你……我……」半天『我』不出一句話,二疤看著她慌手慌腳的樣子,嘴角輕輕勾起,臉上的兩道疤也打了個彎兒。身下是一隻手無寸鐵的小綿羊,而他是一匹狼。
  
  「別怕,我不會讓你很痛的。」二疤臉側移,湊到她耳邊,低聲道,聲音竟帶著一種詭異的魔力般,可以讓人躁動的心瞬間平靜下來。

    離兒輕輕嗯了聲,呆呆地望著壓著她的男子,他的眼睛像一個黑色的漩渦,靜靜盯著一個人的時候很容易讓人沉溺於其中,而至今,他只用這種目光看過自己,想到這兒,離兒僵硬的身子一點點軟化起開,心角有一處很暖很暖,因為下雨天而微涼的身體一瞬間變得滾燙起來。
  
  二疤認真地盯著她,手卻沒有閑著,三兩下就去除了離兒身上的衣物,隨即把自己的也扒得乾乾淨淨。離兒看著自家相公那緊繃繃的肌肉,眼睛有些直,好看的古銅色肌膚,沒有那種很誇張的腹肌,卻掩藏著難以想像的力道,視線微微下移,離兒驚呼一聲,連忙收回目光,卻聽到頭頂那自胸腔發出的沉悶笑聲。離兒心中難免懊惱,看了那個會不會長雞眼?可是相公的那個似乎大得有些誇張,而且已經開始亢奮,離兒有些懼怕地咽了咽口水。
  
  一陣涼風透過窗子吹了進來,離兒縮了縮不著一縷的嬌軀。二疤皺皺眉,連忙壓低身子蓋在離兒身上,一手則扯過被子將兩人一塊緊緊裹住。

    被子擋住了二疤的健碩身子,離兒反倒鬆了口氣,可是剛剛鬆了的心立馬又吊了起來,因為二疤已經低頭含住了離兒的唇瓣,輕輕吮吸啃咬起來,等到唇瓣被吸吮得紅腫起來,二疤才放緩了動作,虧他還不忘問一句,「娘子,弄疼你沒?」

    離兒嬌嗔地瞪了他一眼,挑了挑細眉,「嘴唇都已經腫了,相公還好意思問我?」
  
  二疤低笑出聲,紅腫的唇瓣經過他的吮吸變得晶亮,此刻因為不高興微微嘟起,這個動作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催情藥,二疤在那唇瓣上憐愛地輕啄幾下,又開始新一輪深入的吻,牙關被撬開,二疤長舌探入,在裡面好一陣不知饜足地攪動,勾著離兒的小舌一同起舞起來,離兒現在腦袋暈暈的全是漿糊,微眯著眼睛任身上的男子採擷,單單一個吻,二疤就把離兒弄得渾身癱軟起來,離兒隱隱有些擔憂接下來的事兒。
  
  上面間歇式地吻著,下面一隻粗糙的大手不安分起來,沿著離兒玲瓏的曲線開始遊移,感覺到手下的肌膚微顫,二疤邊吻邊低聲道:「娘子,放輕鬆,沒事的。」
  
  離兒暗中翻白眼,被壓的又不是你,你當然沒事。忽然感覺的一個堅硬的東西抵上自己的大腿內側,離兒猛喘一口氣,身體僵成一條直線。那只大手繼續不安分地遊移著,最後罩在那高聳的雪峰上輕輕揉捏,終於,唇瓣上的束縛解除,二疤卻忽地含住那兩處蓓蕾,好一陣吸吮拉扯,離兒羞人地哼唧出聲,瞬間癱軟成泥,不知道這樣被他折磨了多久,自己的身子逐漸開始變得奇怪,一陣酥麻的感覺流過全身,像山泉般湧了出來,似乎察覺到離兒身子的變化,二疤勾了勾唇,再次吻上那鮮紅晶亮的唇瓣,身下的利劍在同一時間一點點進入離兒的幽谷,溫柔而堅定,離兒疼痛地低呼一聲,使勁錘了錘二疤的後背,那力道豈一個狠字了得,連捶打的咚咚聲都聽得一清二楚,二疤卻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低頭覆住她的唇瓣,把所有的呼聲悉數含入口中,憐愛地抱緊了離兒的身子,就這個進入的姿勢半響不動,直到離兒眉間的緊皺慢慢舒展開,那健碩的身子才開始緩緩律動起來。
  
  「娘子,痛嗎?」二疤一邊緩慢律動一邊吻了吻她被汗水浸濕的鬢角。
  
  看著他隱忍的表情,離兒微微搖了搖頭,「還行。」
  
  這不說還好,一說完,那二疤的眼睛明顯亮了一下,動作也漸漸加快,離兒心裡懊惱極了,但也由著他搗鼓,修長白皙的雙腿乾脆纏在他的精腰上,方便他動作。

    二疤這下更激動了,動作有些肆無忌憚起來,兩隻大手掐住離兒的腰身,一次次挺進,速度一次比一次快,離兒有些受不住地環住他的臂膀,破碎的呻吟聲不可抑制地從口中滿溢而出,聽見這美妙的聲音,二疤的黑眸又深了幾分,忽地低下頭含住那抹嬌嫩嫩的紅,不同於方才綿長溫柔的吻,這吻變得霸道起來,整個小嘴都被他含入口中,霸道得不留一下縫隙,滑膩的長舌探入離兒嘴裡,裹著離兒的小舌使勁吸吮起來,同時下面的動作也變得激烈起來,狂放的動作有幾分野蠻,野蠻之中又帶著一絲難見的溫柔。

    低喘聲和呻吟聲都變得急促起來,不知啥時候大床也發出依依呀呀的聲音,跟隨著那律動的聲音一起奏響,聲音越來越大亦越來越快,離兒羞紅了臉,這竹床也太不穩當了,她明顯感覺到整張大床都在跟著晃動,還是某種有節奏的晃動!蓋在兩人身上的被子也在將某種曖昧的動作放大,被子表面翻滾起浪潮,不停波動。
  
  二疤倒沒有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只是欣賞著離兒漲紅了的小臉,抱著那軟弱無骨盈盈一握的小腰,滿足地做著某種亙古不變的律動,最後箍住那雪白長腿,深深地埋入那溫熱的神秘之境,淋漓盡致,暢快難以言喻……
  
  小媳婦的嬌軀又軟又甜,他恨不得把她整個揉進自己的身體裡。望著離兒裸露的肌膚上那一連串如梅花般紅紫的痕跡,二疤嘴角大大勾起,伸手輕輕拂過自己留下的吻痕,忍不住又朝那好看的後背吻了上去,已經昏睡過去的離兒感覺後背癢癢的,下意識地扭了扭身子,反倒惹得二疤又升起一團大火,想到小媳婦的身子還嬌嫩,二疤使勁忍住那股火,抱著自家媳婦沉沉睡去。
  
  跟自家媳婦做快樂事,的確很愜意。二疤一臉滿足地笑了,大手還是一如既往地置在離兒軟綿綿的腰間,揉了許久……
  
  第二天醒來,離兒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快散了,連腳趾頭都懶得動一動,他家相公簡直太孟浪了!察覺到腰間那個熟悉的肉掌,離兒偷偷蜷起身子,低頭對準那只大手,齜著牙齒狠狠啃咬起來,頗有點像地鼠肯地瓜的樣兒。
  
  身後傳來低低的笑聲,離兒正努力奮鬥著,那只肉掌卻一把將她翻了個身,離兒落入一個結實的懷抱。「我的手太糙,娘子咬壞了牙齒可不好。」二疤一本正經道,眉宇間卻全是笑意。
  
  離兒經過這一動作,有些疼痛地皺了皺眉,二疤見狀收起笑意,把小媳婦摟緊懷裡,動作小心翼翼,討好道:「娘子,下次我會輕點。」
  
  離兒頗有些委屈地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後掉過腦袋,語氣不容商議,「沒有下次了。」
  
  二疤一聽,摟著自家媳婦的手收緊幾分,湊近那晶瑩耳垂,輕輕吮了吮,低聲誘哄到:「娘子,下次沒有這麼痛了。」
  
  「……」
  
  「娘子……」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7:32

16、補屋

  「閨女,二疤?你們怎麼來了?」盤腿坐在床上的劉氏正在給包子縫製一件小衣裳,突然見剛剛進門的李大田身後竟跟著兩人,詫異問出聲。
  
  離兒還沒來得及開口,李大田咧嘴笑道:「我也是剛在外面碰上的,這兩孩子非要來看看家裡漏水沒,連修補房屋的新木板都帶來了。」
  
  「阿爹,媳婦說這屋裡好像有幾處漏水,我想著沒事幹就來幫阿爹阿娘修補一下。」二疤朗聲笑道,將草鞋上粘著的濕泥巴在門檻外磕了磕,這才進了屋。身旁的離兒挽著二疤的胳膊,跟著點了點頭,「阿娘,阿爹,我記得上次下雨時,屋裡好幾處漏水的地方,你們就讓相公看看,他身子骨好,爬上爬下容易得很。」
  
  二疤斜睨了離兒一眼。爬上爬下很容易?媳婦貌似把他當成雜耍的猴子。
  
  劉氏聽著兩人親昵的稱呼和那黏在一起的動作,臉上笑開了花。對於尤二疤,兩老口子見得多了接觸得多了,反倒越來越喜歡這孩子,臉上的兩道醜陋的疤痕也就逐漸忽略了。這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兩人一致的看法。
  
  「這屋子修了好些年了,有些地方漏水也很正常,這邊修好了那邊就開始漏水,縫縫補補的也就那樣兒了。」李大田搖了搖頭,不在意地笑道「還是算了吧,要是哪天真不漏水了,我反而不習慣。」
  
  「是啊,你們阿爹說得對,你們兩口子就甭瞎操心了,來,過來坐。」劉氏往旁邊挪了挪,拍了拍身邊的空鋪,朝兩人笑道。
  
  二疤扶著離兒坐在床上,自己則坐在一邊的小木凳上,凳子有些小,二疤難受地換了好幾個姿勢才坐定,離兒在一邊掩嘴偷笑。想起在家裡商量好的事,兩人對望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阿娘阿爹,我瞧著這屋子也住不久了,如果你們二老不嫌棄的話就搬到山裡和我們一塊住吧。」二疤看著兩人道,表情嚴肅認真,一點兒不似開玩笑。
  
  劉氏和李大田皆是一愣。
  
  劉氏先反應過來,連忙搖頭笑了笑,「這老房子我和你阿爹住慣了,捨不得離開,你們的心意阿爹和阿娘領了。」
  
  「住在這江邊捕魚也方便,真要是不能住人的時候再說吧。」李大田也笑著加了句。
  
  兩人勸了許久也沒說動劉氏和李大田,只好放棄。
  
  「既然如此,那還是讓相公修補一下屋頂吧。」離兒建議到,見兩人又要拒絕,連忙掃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包子,示意道:「屋子漏水容易進風,包子不小心著涼了可如何是好?」兩人聽聞,這才沒有拒絕。想到村裡的牛大夫本就住得遠,要是包子真出個啥事,到時候也不好診治,心裡俱是一怔。
  
  大雨初霽,天空湛藍的一片。
  
  李大田從廚房的旮旯角裡取出許久沒用的梯子,撣了撣灰塵遞給二疤。二疤踏著梯子三兩下上了屋頂,瞧准幾處漏洞,用新木板修補了一下,錘子起落敲砸的聲音格外響亮,離兒在下面看著自家相公的辛苦勞作樣兒,笑著眯了眯眼。李大田停在梯子半腰上給二疤遞著木板,劉氏和離兒則扶住梯腳。
  
  時間耽誤許久,兩老口子自是留了離兒和二疤吃午飯。離兒笑著回了句,「敢情我和相公又來這兒蹭了一頓飯。」幾人聽聞哈哈笑出聲。包子睡了許久,一醒來就見到離兒,連忙跳入離兒懷裡,撒嬌了許久,撒嬌之餘還不忘歪著頭打量二疤,大眼睛時不時地眨巴幾下。
  
  「包子,這是你姐夫。」離兒對懷裡的小傢伙解釋道,又朝臉面有些僵硬的二疤眨了眨眼睛。
  
  二疤會意,幾步走到包子面前蹲下,臉上盡是討好的笑,手裡不知啥時候變出了一個雜草編織的小螞蚱,在包子眼前晃了晃。小傢伙一見這玩意兒,大眼睛立馬亮了起來,伸手就要去拿。二疤故意逗他,轉了幾個彎就是不給,戲謔地笑道:「要叫姐夫或者哥哥才行,不叫的話就不給。」抱著包子的離兒看著相公那潑皮樣兒,差點兒沒笑出聲。
  
  包子眼睛溜溜轉了兩下,甜甜地開口,「哥哥——」
  
  二疤這才滿意地勾了勾唇,鬆開手。小傢伙拿著小螞蚱愛不釋手地玩著,偶爾眼珠子朝二疤那邊轉了轉。
  
  「哥哥,為什麼你長得這麼醜?」二疤正欲起身,小包子便眼巴巴地瞅著他,好奇地問了一句。二疤臉上的笑意頓時、僵在那裡。離兒聽到包子童言無忌的這一句問話,一手抱著他,一手捧腹笑了起來,二疤眯著眼瞧了自家小媳婦許久,離兒這才收起了笑聲,可是一張小臉想笑不能笑憋得通紅。
  
  二疤從離兒懷裡取出包子,親昵地抱在自己懷裡,放低了聲音問道:「包子,你說哥哥什麼地方長得醜?」笑容可掬。
  
  「當然是哥哥的臉長得醜。」包子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小胖手指了指二疤臉上的兩道疤痕。
  
  二疤的笑容垮了又砌,砌了又垮,大手捏了捏包子的小肉臉,循循善誘,「包子,這個不叫醜,叫陽剛之氣,你看哥哥有了兩道疤是不是更像男子漢?還有……」
  
  離兒在一旁看著,見兩人大眼瞪小眼,自家相公還在給包子灌輸某種不良審美觀,不由輕笑出聲,扯了扯二疤的衣袖,瞪了他一眼,「相公,你就不要誤導包子了,啥叫有了疤痕更顯男子氣概?你簡直在胡扯。」
  
  二疤嘿嘿乾笑兩聲,放開懷裡的包子,卻把離兒一把摟了過去,「包子不是怕我麼,我這麼說也是為了減少他的恐懼。」
  
  離兒拍了拍腰間的大掌,再掐了一下他的手腕,沒好氣道:「沒個正經,孩子還在一邊呢,還不趕緊鬆手。」
  
  二疤沒有鬆手,只是調頭看了看包子,卻見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抱成一團的兩人,然後奶聲奶氣地問了句,「姐姐和哥哥是不是想要一個和我一樣的小包子?」說完,眼睛發光地盯著兩人。
  
  離兒和二疤齊齊一愣,隨即二疤哈哈笑出聲,在離兒腰間大膽地揉捏了幾下,「娘子,你瞧,這可不是我帶壞了包子,是包子自己太過聰明了。」轉眼看向眼冒金光的包子,笑著眨了眨眼,「包子,你說是不是?」
  
  聽到有人誇自己聰明,包子當然是連忙點了點腦袋,拍著小胖手嚷嚷道:「包子要小包子,小包子……」
  
  離兒一時無語。
  
  「什麼事這麼高興?」劉氏端著飯菜走進門,笑問道,李大田則拿了碗筷跟在後面,瞧著屋裡全是歡聲笑語,一張老臉也笑了,眼角的皺紋跟著變重。
  
  「在逗包子玩呢,沒啥事。」離兒臉微紅,解釋道。「阿爹阿娘,以後我們再來的話隨便做點兒小菜就行,不用這麼麻煩,我和相公來的時候不也沒帶啥東西麼,一家人不用這麼客氣。」離兒連忙起身走向劉氏,笑盈盈地幫著她端飯菜,二疤則把包子抱在椅子上,順便布好桌椅。
  
  「這有啥麻煩不麻煩的,平日裡也是這麼個吃法。」劉氏笑著回話道。「你阿爹近日運氣好,捕的魚總是吃不完,剛才你們來之前還送了一條魚給吳妹子。」
  
  「幾裡外的吳嬸?」離兒順著話問了句,見阿娘笑著點了點頭,沒有啥不適的表情,這才寬了心。未出嫁前,離兒發現阿娘心裡的疙瘩,同她談了心。

    這吳氏雖說是個寡婦,卻喜歡自力更生,屋後有小片田地,種了一些青菜,阿爹瞧著她生活艱難,常常將捕了的魚分去一條半條的送去她家裡,也許阿娘正是因為阿爹管得太多,心裡不舒服,漸漸同吳氏少了往來,吳氏仿佛也察覺到阿娘心裡的抵觸,這些日子躲在屋裡基本不出門,所以離兒見的次數也不算多。

    離兒瞧著這吳氏性子溫順,沒有什麼別的意思,便和阿娘說了一些自己的想法,這村尾本就人口少,阿娘閑來時候可以同吳氏聊聊天,幾人互相幫著沒什麼不好。阿娘也覺自己小心眼,逐漸解開了心裡的疙瘩。
  
  「阿娘,那吳嬸哪裡有你長得漂亮啊?」離兒當時候玩笑道,這也是阿娘放心的原因之一,那吳氏長相普通,確實不及她好看些。
  
  「二疤,最近咋不見你出水捕魚?」飯桌上,幾人熱熱鬧鬧吃著飯,李大田朝二疤問道。
  
  「阿爹,家裡的小船前些日子剛修好,我想等過些日子再出水。」二疤笑著解釋道。
  
  「阿爹我也沒有別的意思,雖然山裡野味多,可是閨女最喜歡吃魚,我是怕她許久吃不到會嘴饞。」李大田看離兒正認真地挑著魚刺,咧了咧嘴,憨憨笑了。
  
  聽見說自己,離兒停了手中的動作,嬌嗔地說了句,「阿爹,你怎麼連這些都要告訴相公?」
  
  「呵呵,閨女好像害羞了。」劉氏笑著打趣道。
  
  二疤的眼睛忽地亮了一下,忙點了點頭,從盤裡夾過一塊魚,仔細挑去魚刺放入離兒的碗中。離兒微愣,見自家相公朝自己笑得燦爛,便毫不不客氣地一口塞進嘴裡。
  
  「哥哥,我也要,我也要……」包子連忙嚷嚷道。一家人笑成一團。
  
  二疤暗暗記在了心裡:小媳婦喜歡吃魚。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7:43

17、討好

  「相公,你在幹嘛?」離兒瞧著二疤正蹲在床腳,好奇問出聲,湊過腦袋。見二疤正認真地研究床腳的平衡問題,雙手不停搗鼓著,離兒的臉蹭地紅了個透,立馬想起前晚上大竹床發出的羞人聲音。
  
  離兒連忙往後退去,腳步還未離開就被一隻長臂攬了過去,二疤戲謔地看著自家媳婦通紅的小臉,湊過去就是響亮一吻,眼睛朝床腳的方向瞟了一眼,引導離兒看去,表情相當正經,「娘子,今晚上這床會穩點兒。」摟著離兒蹲在床腳,仿佛在述說一件很平常的事兒。
  
  離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做了一個不經意間養成的習慣動作——使勁掐他的腰。二疤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哼都不哼一聲,反而給人一種淡淡的享受的感覺。離兒氣餒,不做聲了,這下二疤有動靜了,離兒生氣也好,嬌嗔也罷,他都愛極了她的表情,可是一旦離兒不說話了,蔫蔫地呆在那兒,二疤是絕對受不了的,這不,一見情況不妙,趕緊摟了離兒坐回床上,溫聲細語,「娘子,你別生氣啊,我任你打罵還不行。」說完湊過自己的半張臉,眼珠子瞟向她。
  
  「相公,我到今天才發現你的臉皮厚度可比那富人家的府邸院牆。」離兒漫不經心地掠過二疤古銅色的臉,悠悠道。
  
  二疤贊同般地點了點頭,「娘子說得極是,相公我的臉皮確實厚了點兒,不過我臉皮再厚也就這麼一層包骨皮,不像娘子這般薄薄的臉皮底下還有這麼多水嫩的肉……」二疤扯了扯自己的臉皮,然後在離兒的臉蛋上輕輕捏了捏,似在作對比,眼裡滿是笑意。
  
  離兒哼了一聲,拍掉他不規矩的大手,想到什麼後,大眼睛微微眯了眯,湊近二疤,嘴角斜斜一勾,「相公,你是不是……早就惦記上我了?」
  
  二疤先是一愣,接著嘴角勾起一個誇張的弧度,低頭吻了吻離兒水粉的唇瓣,低聲笑道:「娘子,你真聰明啊,其實我真的早就惦記上你了。」
  
  離兒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尤二疤,本是玩笑的一句話,沒想到他倒是回答得直接爽快。
  
  見小媳婦美目圓睜瞪著自己,二疤佯咳兩聲,微微湊近幾分,笑得一臉欠扁,「娘子啊,如果臉皮不厚點兒又怎能討到你這般賢淑貌美的女子。」
  
  「休要回避話題,說,你是啥時候惦記上我的?」離兒恨恨瞪他一眼,兩隻小手咻地捏住二疤的耳垂,往兩端扯了扯,力道卻不大,反倒弄得二疤心裡癢癢的。
  
  二疤沒有說話,任由離兒玩弄著他的耳垂,只是眼裡的笑意漸漸斂了起來,頗為認真地打量著被他摟住的女子,良久才低聲道了一句,「娘子真想知道?」
  
  離兒見他神色認真,停了手上的動作,輕輕嘟囔幾句,「幹嘛突然變得這麼正經……」
  
  二疤輕笑出聲,摟住離兒的腰肢一同倒在床上,側臉看她,眼裡的目光透過她飄向悠遠的地方,「……那一天,我在江上捕魚,見到了村尾的李大爹,平日裡與他見面次數不多,話就更少了,正掂量著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卻忽地聽見江那頭傳來了女子的呼救聲,我連忙循聲望去,隱隱約約看見一雙滿含驚慌的大眼睛,裡面仿佛還殘餘一絲逃離牢籠般的狂喜,李大爹自然也聽見了,他靠得近,幾下划船到那女子身前,一把拎起她,女子那張蒼白的臉面向了我。」二疤說到這兒頓了頓,伸手點了點離兒因為驚訝微張的小嘴,來回摩挲幾下,聲音變得低沉,眼裡釋放著一種奇妙的光彩,淡笑道:「娘子,那便是我第一次見到你。」
  
  「相公你……」離兒驚得說不出話,二疤在她唇瓣上輕啄一下,拂了拂離兒額前的碎髮,繼續自顧自地說著。「我當時就想,這女子生得可真好看,要是當時候李大爹不在的話,救你的人就會是我,到時候你指不定就以身相許了。」二疤突然一改沉靜,歡快道。
  
  離兒白他一眼,意思明擺著:相公,你很自戀。「你怎麼就肯定我會嫁給你?」離兒唏噓一聲,問道。
  
  二疤眼裡皆是笑意,又靠近幾分,埋在離兒頸間啃了起來,含糊不清道:「你相公我這麼溫柔體貼,放眼全村都找不到,娘子你算是賺到了,又豈會有嫌棄的份兒。」
  
  離兒微微推開他,「大白天的,不要胡鬧。我問你,我第一次和阿爹趕集的時候,你是不是就在一旁盯著我?」想到那道灼熱的視線,離兒臉微紅,柳眉一挑問道,嘴角輕輕勾起,心裡算是有著小小的虛榮心,自家相公可是早就惦記上她了。
  
  二疤大方承認,咧嘴笑道:「娘子,那天我一早賣完野味兒,然後就在一旁看著你了,你的小動作我可是全看在眼裡。」
  
  離兒疑惑地盯著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直接忽略掉在她腰間來回摩挲的粗糲大掌。
  
  「你呀……」二疤低頭在她鼻尖上輕咬了一口,眼露心疼和無奈,「走了那麼久的山路肯定是累壞了,還非要趁阿爹不注意的時候才敢揉揉腳底,我當時真想一把拉過你的腳幫你揉。」
  
  離兒聽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二疤勾了勾她的鼻子,湊近那張小臉認真打量起來,低聲笑道,「還有,我算是見識到了你這張小臉上豐富多彩的表情了,煩悶無聊的時候皺著眉,好奇或生氣的時候嘟著嘴,和別人買賣的時候又變得神采奕奕,我當時就想著一定要想辦法娶你做媳婦。」見離兒小嘴微嘟,二疤低下頭就是一番吮吻,砸吧兩下嘴,「真甜。」
  
  離兒羞憤地給了他的後背一記拳頭,卻始終沒有狠下心下重手,眼下這位雖然臉皮厚了點兒,但是寵她寵得真是沒話說。猛然間想起什麼,離兒眼睛一亮,有著難以置信,不確定逐漸被堅定所代替,眼裡有了一層淺淺的怒火,卻是巧笑嫣然地看著二疤,軟聲細語,「相公——」叫得相當甜膩,二疤卻有一種大難將至的感覺。
  
  「娘子想……想要說什麼?」二疤難得地結巴起來。
  
  「相公啊——」離兒修長的腿兒不知道啥時候纏上二疤的精腰,笑著看向他,「你、是不是、早就、策劃了好了一切?」笑得燦爛,嘴裡卻是咬牙切齒。如今她才想起來,為何尤二疤會剛好帶了斗笠和蓑衣,還好死不死地碰上小船拿去修補,敢情他是早就瞧准了這天兒會下雨,也知道漁村裡流言的可畏,瞧著她一定嫁不出去最後只能選擇他是麼?
  
  二疤心中暗歎不妙,連聲討好,「娘子,你別生氣,我這麼做可都是為了你好啊……」捧著離兒的小臉毫無章法地亂吻起來,不一會兒就惹得離兒嬌喘連連,可是離兒那是那麼好糊弄的主兒,平息一下呼吸,小手使勁兒揉捏著二疤的臉,像揉麵團一樣擠成各種『好看』的形狀,而二疤脾氣頗好地任她發洩。「氣消了?」見離兒動作慢了下來,二疤笑問道。
  
  「沒有!」離兒哼了一聲,「我怎麼不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二疤執起離兒的手,放在嘴邊吻了幾下,遮不住的神采飛揚,「娘子,經我長期觀察,這漁村再也找不到比我還好的男人了,你一定會是整個村裡最幸福的小媳婦。」
  
  聽完這話,離兒愣是沒有忍住,捧腹大笑起來,指著二疤臉上看起來頗為猙獰的疤痕,「相公,你確定你是村裡最好的男子?」他家相公真真是超級自戀啊。良久沒有聽到聲響,離兒抬眼望去,然後猛地怔在那裡,二疤眼裡的光彩明顯黯淡下來,一臉受傷,聲音帶著說不出的落寞,哂笑道:「娘子,你也跟村裡的其他人一樣嫌棄我的長相麼?」
  
  「相公,不是這樣的,我方才是開玩笑的。」離兒連忙解釋道,她只是覺得自家相公過分自戀,那臭屁的樣子看得她想笑,豈料戳到了他的痛處。
  
  「你在安慰我。」二疤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離兒慌張地搖了搖頭,第一次見到這樣子的尤二疤,心裡有些疼痛。其實她真的沒有說謊,尤二疤儘管臉上有兩道嚇人的疤痕,可是一點兒不影響他的俊朗。大概是先入為主的原因,外人看見他的時候目光總會聚焦在疤痕上,從而忽略了他的面貌,他們看的不是這個人,而僅僅是那兩道看似醜陋的疤痕,離兒確信,但凡他們願意多在他臉上停佇哪怕一秒,他們就會發現二疤不僅不會因為這疤痕難看反而憑空添了幾絲難得的霸氣和陽剛之氣。
  
  離兒心中慌亂,卻無從解釋,乾脆一閉眼主動送上自己的唇,在二疤好看的唇形上啃咬起來,見他毫無反應,離兒乾脆整個身子壓住他,小腿纏在他腰間,討好地摩挲幾下,緊貼的身子逐漸發燙,主動權全被奪了去,二疤一個翻身已經死死壓住離兒,眼裡欲火大盛,捧著離兒的小臉使勁吻了起來,裹著那香甜小嘴和丁香小舌一陣狂風暴雨般的吮吸啃咬,大手幾下扒去惹人煩的衣物,直到兩人坦誠相對,二疤滾燙的欲望長驅直入,在離兒身上好一陣激烈瘋狂地索取。
  
  離兒心中欲哭無淚,她知道現在是大白天,她知道大白天在一個男人身前是多麼誘人犯罪,可是,誰叫她惹到了這尊經不起幾句重話的活菩薩,自己還得小心供著。離兒只顧自己懊惱,哪裡看到此時的二疤眼裡全是得逞的笑意。
  
  他豈會不知道小媳婦的意思,只是自己正好身陷泥潭,何不借著這個脫離小媳婦的質問,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家小媳婦為了討好他,主動送上門來,他要是這個時候還拒絕的話可就對不起小媳婦的一番盛情相邀了,更是枉為男人了。至於動作為何這麼激烈,要裝生氣的話怎能不激烈一點兒呢,況且……他本就一直憋著難受……
  
  這床似乎得重新修一修,還是有些搖搖晃晃的,雖然那吱呀聲聽得他頗為享受,但是小媳婦臉皮薄,害羞……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7:55

18、涼席

  近日,天氣越發地悶熱,離兒總覺得有一場大雨即將到來,整個人也是蔫蔫的。
  
  二疤看自家媳婦熱得滿頭是汗,心疼得緊,時不時地換了涼水讓離兒浸浸臉,這副鬼天氣害的小媳婦晚上連他碰一下都不讓,更莫說做那等快樂事,二疤恨透了這個天兒。翻箱倒櫃地找出了以往的老涼席,可是那涼席早就爛得不成樣,睡著也沒了涼意。再看著媳婦瞧著那破涼席的鄙夷樣兒,二疤自尊心受到了大大的打擊。
  
  「娘子,你乖乖在家裡呆著,我出去一趟。」二疤背著一些行頭準備入深山。
  
  「相公這是要做什麼?」離兒本是懶懶地趴在竹桌上,聽見二疤在廚房裡一陣搗鼓,接著就背了個大竹背簍出來,好奇地走到二疤身旁,朝背簍裡一瞅,看見一把斧頭,一把鐮刀,還有幾根麻繩。
  
  二疤揚了揚眉,「我去對面的山上看些竹子回來給娘子做涼席。」
  
  離兒一聽,眼睛瞬間亮了,親昵地挽著二疤的胳膊,仰頭道:「相公,我同你一塊兒去。」
  
  「你去做什麼,這幾天悶熱得緊,我可捨不得娘子出去被熱壞了。」二疤先是挑挑眉,接著大手在離兒臉上一番摩挲,表情很是享受。
  
  離兒對自家相公這副厚臉皮樣兒見怪不怪,也由著他。「我一個人在屋裡無聊,相公你不能拋下我。」

    一副委屈的小媳婦樣兒惹得二疤哈哈大笑,一把將離兒摟在懷裡,連連點頭,「好好,娘子以後想要去哪、想要做什麼,相公我呢都會答應你。」
  
  深山裡樹蔭遮蔽倒也涼快,二疤牽著離兒的小手頗為愜意地走著。
  
  「相公,我看到一隻山雞,快快!」離兒眼睛晶亮地看到棲在一枝樹丫上的野禽,拉拉二疤的袖子,小聲道,樣子相當興奮。
  
  二疤無奈搖頭,攬過離兒的腰肢,眉宇間笑意淺淺,「娘子,今個兒出來只是砍竹子,你相公我可是啥也沒帶,如何去捕獵?」
  
  「也是,我差點忘了。」離兒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惋惜地看了一眼枝頭的山雞,看來它沒有機會做自己美味的盤中餐了。二疤自是知道離兒心裡想的啥,眼裡盡是寵溺的笑,屋裡那只山雞還沒吃完,她倒是惦記起這一隻了。
  
  走了許久,兩人眼前現出一大片竹子,綠油油的一片,衝擊著人的感官。離兒高呼一聲,咻地甩開二疤的手,跐溜幾下跑到一根最粗的竹子邊,兩手迅速將竹子環抱住,身子也整個貼了上去,小臉不停地蹭著涼快的竹竿,眼睛已經高興地眯成了一條線兒,嘴角高高翹起,一臉的享受,口裡念念有詞,「哇哇,好涼快啊……拿來做涼席真是再好不過了……」
  
  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再看看小媳婦差點兒沒掛在竹竿上的嬌軀,二疤的臉刷地黑了下來,眼睛直愣愣地盯著那根粗壯的竹子,眼裡逐漸漫上一種叫名叫嫉妒的東西,跨著幾個大步走到離兒身前,箍住離兒的小腰就往下拽。
  
  「相公,你幹嘛?!」離兒語氣很不滿,乾脆把小腿兒也勾在竹竿上,任二疤怎麼拽就是不下來,好不容易找到個這麼涼快的東西,她定要好好享受一下。
  
  「娘子啊,你抱著這竹子,我如何砍來給你做涼席?」二疤的理由相當充足,語氣也是很溫和,只是背對著離兒的臉黑了再黑,攬住離兒的腰肢往外拉,心裡想著啥時候也要讓自己的身體變得涼快一點兒,這樣的話小媳婦抱的就不會是眼前的竹竿,而是他。看著離兒拼命往前夠竹竿的胳膊腿兒終於離開,二疤滿意地勾了勾唇。
  
  離兒狠狠地瞪他一眼,「你幹嘛不去砍別的竹子,非要選這一棵?!」將腰間的大手甩得老遠,忿忿地找到一處草叢席地而坐。
  
  二疤無奈地攤攤手,一臉無辜,「娘子抱的這棵最粗最大,自然是要先砍這個。」說完,放下背簍,取出斧頭只一下便砍了下來。二疤除去多餘的旁枝,將竹竿砍作三截,就這樣接連砍了六七個竹子,把枝葉剔除然後用麻繩緊緊捆住。
  
  見小媳婦還是賭氣般嘟著嘴,二疤呵呵一笑,走到離兒面前坐下,大手不規矩地摟住離兒的腰肢,對準那嘟起的小櫻桃低頭就是一吻,笑問道:「娘子,還在生氣?」
  
  離兒掉轉頭不看他,無奈腰間那只大手一個勁兒地搓著揉著,使勁兒往那滾燙的身體裡揉。
  
  「不要靠近我,你身上熱得很。」離兒悻悻道。
  
  「你不生氣了我就鬆開。」

    二疤得寸進尺道,見小媳婦沒反應作勢又要親去,離兒連忙伸手堵住他的嘴,「不生氣了就是,不要總是動手動腳。」
  
  二疤呵呵乾笑兩聲,兩人這才開始下山。離兒接過二疤的背簍背上,而二疤則扛著一捆竹竿,兩人慢悠悠地向對面山腰的小竹屋走去。
  
  「娘子,慢著點兒走。」二疤看離兒腳步輕盈,而自己扛著竹竿沒法拉著她,便連忙囑咐道。
  
  離兒調頭做了個鬼臉,語調輕快,「當我是小孩子啊?」
  
  在後面看著那抹輕快的身影,二疤臉上全是笑意,虧得他聰明,不然這麼好的小媳婦可就被別人討去了。
  
  回到竹屋,二疤就開始勞動。先用斧子把竹竿劈成一根根細條,再用菜刀將每根細條從頭頭向下劈成兩個薄片,待到一個個粗壯的竹竿全變成薄竹片,二疤開始編制竹篾涼席。
  
  「相公,沒想到你還會這麼細緻的活兒。」離兒看著認真幹活兒的二疤,誇讚地點點頭道,好奇地蹲在他身邊,仔細研究竹篾涼席的做法。竹條相互穿插,看似簡單,但如果沒有一定的技巧是肯定編制不好的。
  
  二疤聽到離兒的誇讚,專注的眸子暗了暗,手上的動作卻未停,淡笑道:「這是我娘教我的,她……會的東西很多……」
  
  離兒心下懊惱,不再言語,只是看著他動作熟稔地穿插竹條。相公的娘親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呢?是不是和阿娘一樣平易近人?猜測諸多,離兒可以肯定一點,這個女子一定把所有的愛都傾注在自己的丈夫和子女身上,不然就不會有這麼會疼人的尤二疤。想到自家相公的名字,離兒眼眸閃了閃。
  
  「相公,你的真名叫什麼?」
  
  二疤手上的動作微頓,抬眼看向離兒,粗眉一挑,調侃意味十足,「娘子,嫁過來快一個月了,今個兒終於想起問相公的名字了?」
  
  離兒訕訕地笑兩聲,臉上染了一絲尷尬的紅暈,「相公,我都叫你相公了,知道真名也用不上啊。」
  
  「哦?我可是記得娘子剛嫁過來那幾日天都是叫的我二疤哥哥。」二疤乾脆放下手中的活兒,雙手環胸,悠哉地盯著小媳婦。
  
  離兒佯咳兩聲,無話可說,剛開始的確沒有往這方面想,以為相公的名字就是尤二疤,再則她把名字看得也不重,村裡不是都老李小劉的喚著對方麼,名字記得這麼清楚做什麼。後來細細一想,才發現端倪,這疤痕是後來才有的,那以前肯定不叫尤二疤。
  
  離兒自知理虧,往二疤身邊蹭了蹭,親昵地挽住他的胳膊,滿臉的笑意,「相公,我知道錯了,看在你娘子我這麼美麗動人可愛非凡的份兒上你就原諒我吧。」
  
  尤二疤樂得離兒來討好他,順勢把離兒攬在懷裡,捧起小臉索了一記綿長的吻,這才甘休,臉上猛然間湧出的笑意看得離兒心裡直咬牙。為什麼每次都是她被吃得死死的?!
  
  「等等。」離兒推開二疤的胸膛,眉眼彎彎,「相公,你倒是說說我的名字喚作什麼?」
  
  二疤看著小媳婦那狡詐的狐狸樣兒,心裡哈哈大笑,面上一本正經,湊近離兒的耳垂,低聲笑道:「離兒,你理直氣壯的樣子真可愛。」
  
  這下離兒傻了。
  
  「尤君洛。」二疤朗聲笑道。見小媳婦還是呆呆的樣子,二疤補了一句,「你相公的原名。」指尖勾了勾離兒的鼻子,眼裡是遮不住的笑意。
  
  「尤、君、洛。」離兒跟著念了一句,抬頭看他,「相公,你的名字真好聽。」
  
  二疤漸漸斂了笑意,輕輕吐了一句,「因為是他取的……」
  
  離兒認真的看著他,隱約明白了什麼又仿佛沒有明白。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8:09

19、歡愛

  大概花了一下午的時間,二疤才編好了整張涼席,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離兒從櫃子裡取來針線和碎布條把涼席修了邊,整個涼席才算做好。剛做好的涼席立馬被離兒迫不及待地鋪在了床上,離兒在上面舒服地打了幾個滾,舒服地趴在床上不想下來了。還沒呆多久一個沉甸甸的物體就直直壓了下來,炙熱的呼吸噴灑在離兒的頸間。
  
  離兒扭了扭身子,豈料背後抵著的胸膛變得更加灼熱。「相公,你太重了,壓得我喘不過氣了。」
  
  「娘子,我已經好幾天沒碰你了,今天剛做了涼席,應該會涼快些。」二疤的聲音裡盡是壓抑,摟住離兒的腰肢輕輕摩挲,看樣子是不準備鬆手了。
  
  「相公,我……我還沒吃飯呢,有點兒餓了。」離兒把小臉蒙在枕頭裡,悶悶道,脖頸紅了大半,她豈會不知道自家相公這幾天一直都在忍耐。
  
  低低的笑聲從背後的胸腔傳來,「娘子,你等著,我一會兒就來。」後背上壓著的重物咻地消失,離兒側臉看去,自家相公已經飛快地奔向了廚房,那速度快得令人咋舌。沒多久二疤便端著兩碗疙瘩面疾步走了進來,這面還是上回趕集的時候買的,離兒想二疤一個人過活的時候定是不吃這些的,買這些也只是為了自己能夠吃得好些。
  
  二疤將熱氣騰騰的面吹了又吹,遞到離兒面前,眼裡盡是寵溺,「娘子,雖然還是燙了點兒,但是冷的話會不好吃的。」
  
  離兒笑眼彎彎,接過二疤手裡的大碗面,大口大口吃起來。偷偷看了眼二疤,雖然吃得很快,但是樣子卻不顯粗俗,也沒有發出很大的吃面吸吮聲,反觀自己倒是包了一大口飯,腮幫子鼓鼓的,離兒不禁有些赧然。
  
  不等離兒發話,二疤已經收拾了碗筷,那忙碌的身影看得離兒羞愧極了,怎麼感覺自己是好吃懶做呢。待到一切收拾妥當,離兒有些緊張,她知道自己的冬天來了,而二疤的春天來了。
  
  矯健的身子一躍而上,離兒已經被二疤死死壓在身下,激烈的吻如雨點般落下,最後定格在那一抹紅,來回吮吸啃咬,大手當然也不閑著,火急火燎地褪去離兒的衣物,然後自己的隨意一扯,不一會兒兩人就坦誠相對,離兒白皙的肌膚和二疤古銅色的肌膚形成鮮明對比,刺激著人的眼球。肌膚相觸的感覺異常清晰,離兒不禁縮了縮身子。
  
  「相公,我們還沒洗漱呢。」斷斷續續的聲音自離兒口中傳來。
  
  「沒事,等會兒我帶你去河邊……」二疤趁著吻離兒的間隙心不在焉地答道,聲音低沉,魅人心弦。
  
  將離兒的粉唇蹂躪許久,直到唇瓣變得紅腫才不舍地退出自己翻攪的長舌,不忘帶出一絲曖昧的銀絲,羞紅了離兒的臉。吮吻一路而下,留下一個個粉紫的草莓。
  
  「痛——」離兒輕呼出聲。
  
  「乖,忍一忍。」二疤輕聲誘哄,力道卻是一點兒沒減輕。離兒身上紅紅紫紫的都是二疤的齒印,曖昧惹人遐想。大手不知啥時候撫上離兒的雪峰,伴隨著低低的笑聲,「娘子,好像比上回大了些。」
  
  「滾!」離兒修長的小腿蹬了蹬二疤的身子,二疤笑聲更大,「害羞做啥,我們是夫妻。」大手惡意地揉捏幾下,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不錯,彈性也更好了。」
  
  「尤君洛!你無恥!」離兒忍不住破口大駡,小臉蛋變得紅撲撲的。
  
  二疤笑應道:「娘子在這個時候還記得為夫的名字,為夫好感動。」見小媳婦又欲罵什麼,連忙俯身含住唇瓣,死死堵住她的話語,掄起的花拳繡腿全被他輕易束縛住。輕輕箍住離兒的雙腿纏在自己腰上,隱忍許久的欲望在幽徑外徘徊許久終是暢快淋漓地長驅直入,一貫到底。
  
  離兒嬌呼一聲,攀住他的肩膀,承受二疤激烈的歡愛。急躁猛烈的進攻一刻不歇,反而有愈來愈猛的趨勢,粗噶的呼吸和低微的嬌喘交雜纏繞,情欲的味道越來越濃,彌漫了一室……
  
  待到激情逐漸消退,二疤翻了個身把離兒摟入懷裡,兩人經過這麼激烈一戰,身上都是黏糊糊的,再抱在一起,差點兒沒粘在一塊成為一體,可是二疤樂見其成,恨不得把小媳婦整個揉進懷裡。
  
  離兒困倦地躺在二疤懷裡,感覺到自家相公身上黏黏的,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小嘴微嘟,指尖戳了戳二疤結實的胸膛,嬌嗔道:「身上黏黏的,洗澡去。」
  
  二疤聽聞,眼睛倏地亮了起來,湊到離兒耳垂邊,低聲問道:「娘子身上也是黏黏的,要不要一塊洗?」說完,舌尖舔了舔晶瑩的耳垂,然後又不知饜足地輕輕咬了口。
  
  離兒現在腦袋暈乎乎的,哪裡知道二疤在說什麼,只聽見洗澡兩個字,便微微點了點頭。
  
  得到小媳婦的親口允許,二疤臉上是遮不住的奸笑,一把將離兒從床上打橫抱起,足及了一雙草鞋就往屋外走。
  
  涼風吹過,離兒睡意醒了大半,見到眼前的情形,驚得大呼出聲,「相公,你這是做什麼?!」尤二疤竟然就這樣抱著她朝屋後的小河溝走去,難道他不知道兩人現在可是不著一物,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光溜溜地在外面瞎溜達?!離兒羞得只想找個縫兒鑽進去。要是被外人看了去,她可以立馬撞牆去死了。
  
  「娘子莫怕,這山上就咱們倆,穿不穿衣服都一樣。」瞧瞧,這理由簡直無懈可擊。
  
  離兒早在心裡把尤二疤罵了個遍,這麼厚顏無恥的人怎麼會是她的相公?離兒努力蜷縮著身子,擋住外泄的春光,可是啥遮蔽物都沒有,能擋住才怪。

    二疤低沉地笑出聲,透過胸腔清晰地傳入離兒的耳朵,一雙小手在皮糙肉厚的腰間軟肉使勁掐了幾把,直到二疤嗷嗷叫喚幾聲,才好心地住了手,其實二疤一點兒不覺得疼,只是給小媳婦一點兒面子罷了,真難為她小手掐了那麼半天,手不酸嗎?他都開始心疼小媳婦的手了。
  
  月光灑在小河裡,清晰地反襯出那粼粼的波光,雖說叫小河溝,小河卻一點兒不小,這裡算是河的上游,大概六七丈寬,河深卻只到離兒的胸脯處,剛好讓美麗的半個雪峰顯露了出來,那朦朧不清的樣子最是誘人。二疤扶離兒站在水裡,認真地幫離兒清洗身上的每一處,視線卻停留在某處,越來越灼熱,離兒低頭一看,低呼一聲,微微屈膝將上身全浸了進去。
  
  「又不是沒看過。」二疤嘿嘿笑道,將離兒拽到自己懷裡。
  
  河裡的水有些涼,而二疤的胸膛很暖和,離兒沒有推開,背靠在他的懷裡,直接忽視掉某只不規矩地遊走在她高聳上的手,粗糲的手來回揉捏,帶起一陣熟悉的酥麻感,離兒不由嚶嚀出聲,察覺到自己的聲音多麼羞人,離兒立馬用手捂住,卻聽到頭頂傳來的戲謔聲,掉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背後的胸膛越來越灼人,抵在股間的欲望漸漸蘇醒,離兒暗歎不妙,正要推開身後的懷抱,豈料亢奮而灼燙的欲龍一下從後面滑入她的體內,離兒羞憤地抬腿向後踢去,卻只是讓二疤的欲望更加深入。
  
  二疤呵呵笑出聲,扳過離兒羞紅的小臉,落下幾個輕柔的吻,低沉道:「娘子,在河裡的話很方便,身體出汗馬上就能沖洗掉……」話畢開始了自己的律動,動作兇猛地濺起了一片片白色的浪花,伴隨著一聲聲粗噶的喘息。
  
  離兒羞得無地自容,卻只能隨著他的動作起伏,虧他在水裡也能站這麼穩,一手罩在離兒的雪峰上肆意揉捏,一手緊緊箍住離兒的腰肢,把她往上抬了抬,方便自己隨意動作,離兒雙腳幾乎全部離地,只能緊緊抓住他的手尋找一個支撐點,破碎的呻吟不斷從口中溢出來。
  
  浪花四濺,拍打的聲音持續了許久,月兒也羞紅了臉躲進雲層裡不再出來。河面上暗了下來,只余一雙如星光般璀璨的大眼睛羞澀地眨了眨,逐漸變得水汪汪的,而另一雙狹長幽黑的眼睛佈滿情欲,夾雜著滿滿的寵溺和野獸般兇猛的激情。
  
  離兒被動承受著二疤一波又一波的攻擊,心裡不禁懷疑自家相公是不是策劃已久了。但是有一點離兒敢肯定,那就是這村裡再也找不到一個比自家相公更厚顏無恥的人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8:21

20、大雨

  二疤拉著離兒的手沿著竹屋幾裡外的小河溝朝下游走去,見小媳婦東張西望好奇心十足,不由輕笑出聲,「這山山水水的又不是沒見過,有什麼好看的?」
  
  離兒嘴微揚,「以前沒有好好看,現在細細看來,這邊風景獨好。」小手回握自家相公的手,只覺得那雙手寬厚溫暖,儘管手心沁出了汗也不舍鬆開。「相公,咱家的小船真的放在這河的下游?」
  
  二疤挑挑眉,「對啊,娘子為何這樣問?這條小河溝直通烏龍江,小船不停在這兒,難不成要放在咱們竹屋前的土坡上?」
  
  離兒吐吐舌頭,嘟囔道:「我這不是怕小船被別人偷了麼……」
  
  二疤聽聞哈哈笑出聲,大手改為摟住離兒的腰肢,另一隻手戲謔地捏了捏離兒的鼻子,「娘子多慮了,每家每戶都有自家的小木船,每個船都做了標記,何來偷盜一說,況且咱家那個小破船人家看了也只會覺得寒磣,哪裡瞧得上?」
  
  「再破有阿爹的小船破麼?」離兒下意識地問了句,惹得二疤又一陣輕笑,「娘子倒是個直腸子,阿爹聽見了指不定怎麼數落你。」
  
  遠遠看見自家小船,離兒好奇地跑了過去打量一番,這船的確舊了點,卻是比阿爹的木船好上許多,不似阿爹的船補了不下十次,木板也開始腐爛。船上有木漿,還有漁網,離兒心裡有些埋怨自家相公太不長心眼了,什麼都放在這兒,真不怕別人偷了去?雖說是山裡,卻離山腳不遠,難保不會有人好奇地駕船進入這小河溝。
  
  離兒打量著小船,而二疤在身後寵溺地看著她,若不是近日天氣悶熱,他早就帶著小媳婦出來捕魚了,抬頭看看天兒,雖然有些陰沉,但是一連兩天都這樣,今天應該一時半會兒下不了雨。
  
  可是人算不算天算,二疤才這樣想著,天空便有鬥大的雨珠落了下來,這簡直讓他顏面盡失,先前小媳婦還問這天氣適合出門捕魚麼,他當時可是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道:「當然可以捕魚,你相公可是經驗十足,閱歷豐富。」此時掉頭看向小媳婦,見她面帶戲謔地瞅著自己,眼裡全是狡黠的笑意。二疤微微側臉,也罷,面子還是先擱置在一邊吧,小媳婦淋壞了可不好。當下便拉著離兒朝來時的路奔去。
  
  「相公,你當真是閱歷豐富啊……」兩人在雨中奔跑,離兒不忘『誇讚』一句,把後面幾個字咬得格外重。
  
  二疤笑著臉迎接小媳婦的稱讚,臉皮非一般之厚。
  
  兩人躲進自家的安樂窩,盤腿坐在床上大眼對小眼。二疤受不了小媳婦那可憐巴巴的樣子,摟過離兒抱在懷裡,難得認真道:「娘子放心,等這場雨過後,相公我一定好好修整一下咱們家屋頂,保證以後滴水不漏。」
  
  離兒在二疤頸間蹭了蹭,調整了個舒服地姿勢躺著,眼睛卻盯著離竹床不遠處那吧嗒吧嗒往盆裡滴落的雨水,幽怨地看了自家相公一眼,接著目光轉向緊閉的窗外,悠悠道:「相公,今日的雨好像特別大。」
  
  二疤聽聞,眉頭微微皺了皺,「恐怕地裡的作物要遭殃了,希望這雨不要下太久。」

    話畢,一道閃電瞬間將竹屋照亮,轟隆隆的雷聲震耳欲聾,離兒捂住耳朵往二疤懷裡鑽了鑽,二疤連忙摟緊了離兒,輕笑出聲,「只是幾個響雷而已,娘子別怕,有相公在呢。」離兒懶得跟他鬥嘴,乾脆眯著雙眼舒服地窩在他的懷裡。
  
  還沒享受多久,離兒忽地睜大眼睛,因為她明顯感覺到相公的身體發生了變化,胸膛變得越來越灼熱,某個沉睡的東西在逐漸蘇醒。「相公,你若再不安分點兒,就離開床到桌子上趴著去。」離兒連忙下了命令。
  
  二疤苦笑,「娘子,這個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離兒哼了一聲,「長在你身上,你不能控制誰能控制?」
  
  二疤呵呵一笑,想到什麼,幽黑的眼睛深了幾分,湊近離兒耳垂,低聲道:「娘子,反正捕魚的事兒沒了著落,不如我們趁著下雨天幹一些有意義的事兒?」聲音到後面已經接近沙啞。
  
  離兒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順便翻了個大白眼,「相公,除了這事,你就不能想點兒別的?」說完,在他懷裡翻了個身,下雨天的時候天涼,只有這個時候離兒才最喜歡二疤的身體,暖呼呼的很舒服。
  
  「娘子不覺得這件事很重要麼?」二疤越加壓低了聲音,低頭在離兒額頭上落下一吻,目光灼熱地看著她,「阿爹家的包子多可愛啊,咱們也趕緊生一個……」
  
  離兒眨了眨眼,似乎是在考慮二疤的建議。二疤見狀又欲說什麼,離兒卻忽地露出嫣然一笑,一點兒不買帳道:「不忙,這事兒過段時間再說。」
  
  二疤頓時耷拉下腦袋,只得乖乖當離兒的大抱枕,可是香噴噴的小媳婦摟在懷裡只能幹看著,想想就內傷。「娘子,我真的很無聊。」二疤聲音溫柔地不像話,討好意味兒十足。
  
  離兒在心裡偷笑,決定暫時慰問一下憋屈的二疤,要是真把他憋壞了她也是不忍心的,主動伸手環住二疤的脖頸,吻住那好看的唇,不薄不厚,弧度好看,待到離兒在唇瓣上輕舔一下,二疤才算完全回過神,心裡那個激動讓他立馬箍住離兒的腦袋,狠狠裹著離兒的粉唇吸吮起來,然後迫不及待地撬開貝齒滑入長舌好一陣肆意糾纏。

    還以為小媳婦想通了,豈料自己還沒吻夠,離兒就推開了他,拍拍他的臉,賊笑道:「相公,現在可以了吧?」那下巴微抬的樣子活像個剛剛設施過乞丐的貴婦,傲慢極了,二疤看著火大,卻愛極了小媳婦這副屁顛的樣子。強忍著內心的欲望,難得規矩地摟著離兒。
  
  離兒乾脆躺下身子,枕著相公的大腿,看相公那副隱忍的樣子,實在是沒忍住笑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二疤微微眯了眯眼,本是規矩摟著離兒手開始肆意遊移起來,嘴角勾了勾,「娘子,你還好意思笑?再取笑我的話,可別怪相公我……」後面的話沒有說完,但是離兒馬上識相地閉上了嘴。
  
  意識到應該找點兒話題轉移二疤的注意力,離兒眼珠子骨碌轉了一圈,打算將自己的美好規劃告訴自家相公。二疤當然把小媳婦那賊溜溜的樣子看了個全,眼裡的溫柔滿溢而出,嘴角的笑意一直未停。「娘子想說什麼?」他笑問道。
  
  「我在想咱們未來的生活。」離兒輕闔眼,慵懶應道。
  
  「哦?說來聽聽。」二疤粗眉一挑,邊問,邊把離兒額前的散髮繞到耳後,動作溫柔。
  
  離兒舒服地動了動身子,眉宇間笑意淺淺,「我想在屋門口種一棵大果樹,至於什麼果子,我還沒想好,嗯,樹下有一個小秋千,可以無聊地時候坐在上面發呆,相公你推著我一直蕩啊蕩,屋後還要有個小池塘,裡面養著好多好多的大肥魚,怎麼吃都吃不完,池塘裡要是有些蓮花就更好了,我可以採蓮子熬粥吃,要是後山上有空地,我要種好多吃的,玉米,花生……」說著說著,離兒進入了夢鄉,而二疤盯著窗外的大雨,眼裡全是晶亮亮的光,大手一下一下撫著離兒的腰肢。
  
  ……
  
  轟的一聲,離兒猛地醒了過來,正在打瞌睡的二疤立馬摟緊了她,「娘子,怎麼了?」見她只是呆呆地望著窗外的雷雨,輕笑著揉了揉她的髮絲,「睡吧,有我守著你呢……」
  
  離兒一下坐起身,調頭看向二疤,「相公,這雨下了多久?」眼裡盡是擔憂。
  
  二疤也突然想到什麼,一張臉變得嚴肅起來,皺了皺眉道:「這雨下了大半天,不見得有一絲減小的趨勢,只怕烏龍江水位大漲,沿江的村民都要遭殃了。」
  
  「阿爹阿娘!」離兒臉色變青,作勢就要下床,二疤按住她,「現在雨勢太大,下山的路泥濘不堪,等雨小些再說。」
  
  「可是——」離兒臉上的擔憂全被二疤收入眼底,沉了沉眼,道:「娘子乖乖呆在屋裡,我去山腳看看。」不多久,二疤便穿好蓑衣和斗笠,剛開門就被一道刺眼的閃電照亮,屋外黑沉沉的,偶爾閃過的亮光讓外面的一切看起來那麼猙獰。離兒匆匆下床拉住二疤。
  
  「相公,還是算了吧。」離兒雖然擔心阿爹阿娘,可是如今的外面實在危險。
  
  二疤不解地看著她,小媳婦心裡的擔憂她知道,所以為了讓她寬心,他願意冒著危險出去一趟,不就是雷雨交加麼,什麼危險他沒見過。
  
  離兒一頭栽進他的懷裡,抱住他的腰,聲音有些悶悶的,「阿爹阿娘很重要,相公也很重要,我可捨不得相公冒險。」
  
  二疤先是一怔,接著眼裡是滔天的驚喜,他一直還為小媳婦把家人看得比自己重而心裡不舒坦,沒想到在小媳婦心裡,自己的地位越來越高了。思及此,抱起離兒就地打幾個圈,朗聲笑了出來,笑聲不斷。
  
  可是離兒哪裡笑得出來,如今這雨越下越大,阿爹阿娘又是住在村尾的江邊,那處水域本就較為寬闊,如今大雨磅礡,家裡是如何一番慘狀?包子會不會嚇得哭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8:31

21、遷屋

  誠如離兒所想,住在江邊的許多村民都遭了秧,江水大漲,已經淹過門檻,大多數村民只能找高處歇著,焦躁地等待著這場大雨的結束,而有些簡陋的茅草屋已經被雨水衝擊得不成形。
  
  一天快終結的時候,雨總算是停了,離兒和尤二疤這才匆匆趕至李大田的家中,山路泥濘不堪,有一大段距離都是二疤背著離兒,如今兩人大半截褲腿都沾滿了泥巴沫兒,狼狽不堪。
  
  看見那淹過房門檻的水如今已經消退了許多,離兒這才籲了口氣,連忙卷起褲腿向門口移去,二疤無奈搖搖頭,跟在身後扶住了她。剛踏至門口,便見到這樣一幅場景:包子被放在桌子上,癟著小嘴看桌底的水,而老兩口子正拿著木盆盛滿屋裡的積水往外倒,瞧那大汗淋漓的樣子想來已經這樣幹了許久。
  
  「阿爹阿娘!」離兒心疼地叫住兩人。
  
  兩口子聞聲回頭,驚詫過後不由數落道:「你們不在山上好好呆著,來這兒做什麼?」先發話的是李大田。現在家裡這副落魄樣兒已經讓他忙得不可開交,寶貝閨女又領著女婿來瞎折騰。心裡自然知道閨女擔心自己,但是就算來了也幫不了多大的忙。
  
  「閨女,你和女婿還是先回去吧。」劉氏也是一臉無可奈何。
  
  「阿爹阿娘,我和娘子就是擔心你們,所以才來看看,今日可算沒有白來,你們先歇著,我和娘子來做這些事便好。」說完,長腿踏著水窪走到李大田身旁,二話不說就奪過了木盆,接了阿爹的活兒,離兒則接了阿娘的活兒。屋裡就洗菜盆和洗腳盆,如今兩人奪了清理積水的工具,兩老口子一時幹站著無事可做。
  
  「哎,你們兩個真是……」劉氏欲責怪兩人,卻又無話可說,眼裡是遮不住的欣慰,想著當初把閨女嫁給尤二疤真是一個正確的決定,瞧小倆口現在多甜蜜,他們老兩口都羨慕不已,更莫說旁人了。
  
  見離兒也累了,二疤乾脆奪過離兒手中的盆,一手拿一個,盛滿水就往屋外的低窪倒去。饒是二疤動作靈活,也足足幹了一個多時辰才完全清理好屋內的積水,期間李大田一直要接過活兒卻被二疤一口否決。兩老口子人看著滿頭大汗的尤二疤,心裡對這個女婿的滿意度又上升了幾分,而離兒早已抱著小包子玩耍起來,看著自家相公那勤懇樣兒,心裡直直偷笑,不就是想在阿爹阿娘面前表現一下麼,不錯,相公很上相,看阿爹阿娘滿意的神情就知道了。
  
  等到屋裡收拾得差不多,幾人才開始閒談起來。這次大雨使很多住在江邊的村民吃了虧,恐怕下次要多做防範才行,指不定什麼時候又會下一場大雨。
  
  「以往從未下過這麼大的雨,有的話也不會持續很長時間,可是這次……哎……」李大田不由歎了口氣。
  
  離兒沉默了片刻,突然想到什麼,眼睛一亮,「阿爹阿娘,不如把家遷到山中吧,半山腰上的許多地方坡地稍微鏟平一下就可以建屋子,現在木材竹子也不缺,山裡多的是。相公你說對不?」調頭詢問自家相公的意見。
  
  二疤微怔了稍許才點點頭,「娘子說的極是,不如阿爹阿娘就搬進山裡吧,不用往裡太深,就住在山腳或者挨著我和娘子的小竹屋也行。」
  
  聽兩人一番勸告,李大田和劉氏都猶豫起來,以前是聽說山裡有吃人的野獸,所以連靠近都不敢,後來倒不太在意這個說法卻又捨不得自家的老屋子,畢竟住了十幾年也是有了感情的,可是現在這屋子實在破敗不堪,若再遇到這次這般兇猛的大雨,房屋說不定會被沖塌。
  
  老兩口子商量一陣,最終採納了離兒和二疤的建議。
  
  村裡的許多老熟人聽說村尾的老李家要搬到深山裡住,都紛紛去幫忙。村裡風俗便是如此,一些親朋好友要建。幾番相處下來,大家都覺得尤二疤這人不錯,哪裡如村裡謠傳那般冷漠殘暴,其中有個小夥子更是與尤二疤開始稱兄道弟,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田木匠家的獨苗子田大力。此人長得剛毅有型,身子健壯挺拔,笑起來又令人如沐春風,端正正的一漂亮小夥子!離兒看了後都不禁嘖嘖稱讚兩聲,惹來自家相公的一記威脅意味十足的斜眼,為了晚上少吃點苦頭,離兒識相地轉移了視線。
  
  田大力本是看家中爹娘左右為難,所以才隻身前來幫忙。也怪自己爹娘做得不對,明明向郭家提了親,就不該在到李家去提親,自己才十八歲,又不是討不到媳婦,但看著爹娘那副急於抱孫子的樣子,他才對自己的婚事沒有多加阻攔。前些時日,郭家算是正式答應了這門親事,再過不久他也要成家了。這幾日和尤二疤相處久了,才發現此人很是仗義,當下便認作大哥,抬頭隨意看了看,瞧見尤二疤和離兒恩愛的樣子,眼裡有些許晦澀。
  
  經過這次給老李家修屋子,大夥不僅對尤二疤改觀,還知道他娶了個貌美如花的小媳婦,做得一手好菜,看二疤看得多了,也不覺得難看,倒是多了一分男子的霸氣,如此一來兩人也算郎才女貌,羨煞旁人。
  
  木屋修好,眾人也開始起了小心思,這山上還有好多處地方可以修房子,就連村尾頑固的老李家都搬進了山,他們似乎也該考慮一下在山中落腳。恰逢這次大雨又損壞了不少房子,剛好讓他們做了這決定。如此一來,便有村民陸陸續續地開始在山裡落戶,特別是村尾這處,很多村民都進了山,而田大力一家子思索再三也搬進了山中,且離尤二疤的小竹屋頗近。
  
  原本孤寂的地方一下子熱鬧起來,離兒有些不習慣,而尤二疤啥話也沒說,只是眼裡明顯有著計畫被破壞的懊悔。這下子山裡不再只有他和小媳婦了,有些事也不能那麼肆無忌憚了,疼愛小媳婦也只能悶在小竹屋了。有些時候還有不速之客不請自來,他看著也只能幹憋著,總不能下逐客令吧。
  
  「你們這竹屋瞧著真不錯,要不是我家那口子覺得竹屋太涼薄,我也讓他建個竹屋。」坐在離兒的對面的婦女笑著說道,邊打量著屋內的東西邊嘖嘖稱讚。這也是新搬來的村民之一,離兒一看就知是個話多難纏的主兒。
  
  「李大姐,謝謝你還專門送這些青菜過來。」離兒笑笑,抬眼看了看桌上,那裡放著李氏剛剛送來的一大籃子綠油青菜。
  
  「哎,不用客氣,以後大家都是鄰居,就得互相幫襯著點兒,這青菜炒著吃味道不錯,要是不夠的話,妹子只管跟大姐要。」李氏說得唾沫星子四濺,離兒一個勁兒地點頭。這場大雨把地裡的莊稼都淹了,李氏這是沒法處理被淹的青菜,所以在到處送人情,但是離兒沒有點破,只是一臉感激地道了謝。
  
  見李氏沒有一點兒要走的意思,離兒笑得臉都僵了,「李大姐如果沒有事的話就留下來一起吃個晚飯吧,天色不早了,我和相公去做點兒白米粥,順便把這些菜炒了吃。」
  
  「我倒是也想,不過你劉大哥這會兒該捕魚回來了,我還得顧著他呢。」李氏拍了拍身子,終於準備離開,走前看了一眼坐在一邊悶不吭聲的尤二疤,搖搖身子笑道:「尤兄弟,娶了這麼漂亮的媳婦一定要多加疼愛呀,別動不動就讓她做這做那的。」說完,翻了翻自己白皙的手,「我家那口子可是捨不得我做一丁點活呢……」
  
  尤二疤嘴角抽動幾下,總算看著她走遠才松了口氣。他的小媳婦他自然是疼惜若寶,還用得著旁人來指教?!
  
  「這些個婦人真是難纏的很。」二疤脫口道,見小媳婦變了變臉,連忙摟住纖纖細腰,把離兒提到自己大腿上坐定,在耳邊低聲哄到:「當然,這些人裡不包括娘子。」伸手執起離兒的小手,打量許久,眉頭皺了皺,「是糙了點兒。」
  
  離兒連忙抽回手,目光暗了下來,以前在趙府的時候沒少幹粗活,雖然一雙手看起來白皙,卻是有些粗糙的。
  
  「娘子,為夫以後一點兒活兒也不會讓你幹,不僅如此還要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二疤在離兒耳邊低笑道。
  
  「我又不是豬,吃那麼胖幹嘛?」離兒嬌嗔地看了他一眼,這一眼媚眼如絲立馬讓二疤喉嚨幹了起來。
  
  二疤一把將離兒壓在大床上,眼中欲火焚燒,笑道:「當然是為了生個同樣白胖的包子。」
  
  於是,屋內旖旎,兩人好一陣糾纏。晚飯前先飽餐一頓,晚飯後再飽餐一頓,尤二疤的算盤果真打得很響。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8:43

22、捕魚

  大概半個月之久,烏龍江才降回到原來的水位,村裡又恢復了以往熱鬧的生活。家中的漁夫出水捕魚,婦女們則在家裡帶孩子,做點衣服鞋子,或者趁著天涼快點兒的時候到地裡施施肥,自從上次莊稼被大雨淹了,一些村民重生翻了地栽種了寫耐長的大白菜。當然,有一家子是例外的。
  
  二疤將斗笠戴在離兒頭上,笑著點了點小媳婦的俏鼻頭,「娘子,你真的要跟為夫一塊去?別看現在天氣涼爽,等再過半個時辰,這日頭一出來可是很曬人的。」
  
  「曬人就曬人,我才不怕呢。」總比和那些三姑六婆呆在一起的好,離兒在心裡幽幽道。
  
  二疤哪裡會不知道小媳婦心裡的小九九,只得無奈歎口氣,其實當時候建議阿爹阿娘搬到山裡住的時候他就料到了這個結果,只是想著兩個老人搬進來可以多加照顧,小媳婦也不會整天無所事事,豈料小媳婦根本不似那些婦人一般喜歡聚在一起拉家常,反而更喜歡和自己一起出去打獵或者捕魚,對於這一點,二疤自然高興得不得了,小媳婦可是只看得上他一人呢。
  
  二疤拉著離兒上了自家船,不似以前,現在的河溝裡全是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船隻,搬進來的村民都把船停在了這兒,當時本來只告訴了阿爹這條近道,可是阿爹太淳樸,立馬就告訴了其他村民。如今整個小河溝幾乎成了一個停靠碼頭。
  
  「尤大哥!嫂子。」兩人還未開始划船,一道洪亮的聲音傳來,離兒調頭瞄去,發現是最後搬進來的田大力。今日的他看起來神采奕奕,面帶笑意地看著兩人。
  
  「田兄弟也是要出水捕魚?」二疤笑著回問了句。自己是考慮到小媳婦怕熱所以出來得早些,他也起這麼早做啥?心裡有些疑慮。
  
  田大力長腿一邁,利索地跳入自家船,幾下划船到兩人小船邊,似乎看出尤二疤的疑惑,臉上微微泛起一絲紅暈,卻是毫不躲閃道:「明日是我迎娶梅子的日子,所以今日便出來得早些,希望能儘快湊夠十條又鮮又肥的魚。」想起村裡盛傳當日尤二疤娶李離兒的豐厚聘禮,田大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自知沒有尤大哥那份心,只是按村中規矩來便好,到時候再加送去一張新木桌,那可是老爹一早就準備好的,不比十條魚禮輕。
  
  「田兄弟,真是恭喜啊。」離兒突然來了興致,朝笑眯眯道,她自己倒是經歷了一下這村裡娶嫁的禮儀,真要看別人成婚自然又是另一番風味。二疤也連忙道賀,瞧小媳婦那賊兮兮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把小媳婦按到船尾坐好,開始划船。
  
  兩條小船緊挨著劃入寬大的烏龍江,田大力抱拳笑道:「尤大哥,嫂子,我們就此分開,我去那邊的江上捕魚。」指了指遠處肥沃的江水。
  
  「好,田兄弟隨意。」尤二疤點頭道,划船朝相反的方向駛去。
  
  「相公,為什麼不一塊去,我瞧著那邊水域寬闊,魚肯定也多一些。」離兒拄著小腦袋,安靜地坐在船尾的格木上,眨著兩顆葡萄般的大眼睛問道。
  
  二疤悠閒地劃著船,轉頭朝離兒咧嘴一笑,帶著幾分自得,「這個娘子就不知道了吧,捕魚的時候兩家子最好離開二十裡之外,算是一種尊敬。」
  
  離兒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規規矩矩地坐在一邊開始欣賞周圍的美景,這烏龍江清澈無比,逐漸升起的日頭照得水面波光粼粼,煞是好看,江岸是蔥蔥郁郁的樹木,離兒用力一吸,草木花香盡入鼻中。
  
  二疤時不時看向離兒,見小媳婦只是安靜地坐著,眼裡盡是笑意,再沒有比看著小媳婦更滿足的了。找到一處適合捕魚的地方停下,二疤健臂一揮,漁網撒出老遠,接著走到離兒身前坐定。
  
  「在看什麼?看得這麼入迷。」二疤笑問道,取下離兒頭上的斗笠,揉了揉離兒的腦袋,把她整個環入懷裡。
  
  離兒自動靠在二疤懷裡,眯眼看著閃耀著萬千星星般的水面,輕聲道:「我在想,這裡真美,而我們以後會一直住在這個美麗的小村子裡,真好。」
  
  「呵,這些山山水水真如娘子說的那般好看?我看得多了倒沒有娘子這般歡喜。」二疤輕笑一聲,把離兒往懷裡攬了攬。
  
  「喂喂,該去收網了。」離兒用手戳了戳抱住他不動的尤二疤,催促道。
  
  二疤淡淡地哦了一聲,朝離兒挑眉笑道:「果真是有了娘子忘了魚。」把斗笠給小媳婦帶上,連忙起身過去收了網。
  
  離兒不以為意地笑笑,娘子自然是比魚珍貴。眼見自家相公一點點收回網,網裡卻只有一條條亂擺的小魚,離兒瞪大眼睛看了半天,突然捧腹大笑起來,指著自家相公,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相公,你真是太沒出息了,居然就捕到這麼個小布丁魚,還不夠你娘子我塞牙縫呢。」
  
  二疤也不惱,等小媳婦笑夠了才悠哉地走至她身邊坐下,歪著腦袋問,「依娘子高見,一次捕多少魚才算出息呢?」
  
  離兒秀眉一挑,「當然是一次捕個六七條。」她記得小時候的村裡,那捕魚的大叔可是一次捕了不下十條。不過這次離兒倒是真搞錯了,現代能跟古代比麼,那河裡可是撒了魚苗和魚肥的,哪似這烏龍江,雖然水域肥沃,也不可能一撈一個准。
  
  「哦?不如為夫交給娘子來撒網,也好讓我見識一下娘子的出息有多大?」出息兩個字專門拉長了調調,完全激發了離兒心裡的驕傲因數。
  
  離兒哼了一聲,把高大的二疤推搡到一邊,鄙夷地把那條小魚咻地扔到老遠,小魚興奮地搖搖魚尾巴落入了江水中。二疤一臉笑意地盯著小媳婦挺直的小身板,視線微移,落到那因為挺直身子而更加翹挺的豐滿,目光變得有些灼熱。
  
  眼看著小媳婦就要扔出網,卻突然掉頭看他,二疤連忙收回亂移動的視線,一本正經地問道:「娘子還有何問題?」
  
  離兒水晶大眼賊溜溜一轉,雙手叉腰道:「這裡被你捕撈過了,我覺得應該換個位置。」
  
  二疤理解般地點點頭,「娘子想去哪塊位置,為夫代勞。」
  
  大眼睛在周遭環視一圈,離兒指了指幾十裡開外的一處水域,二疤自然是聽話地把船劃了過去,然後站在小媳婦身後,頗為愜意地欣賞著小媳婦使出吃奶的勁兒才將漁網拋出半丈多遠,差點沒忍住笑出聲,嘴角勾了再勾,忍了再忍。
  
  網撒好,離兒坐不住地盯著撒網的地方,二疤從後面一把拉過她的身子,摟在懷裡,在她耳邊低笑道:「你就是一動不動地盯著也沒用,還是乖乖坐在這兒等著。」說完連帶著人一塊坐在船尾的格木上。
  
  「相公,大概要等上多久呢?」離兒還是直直盯著漁網,虛心請教自家相公,十分乖巧地坐在二疤懷裡。
  
  小媳婦難得不恥下問,二疤眼裡精光一閃,笑得如女子般明媚,轉過小媳婦的臉,吐出一口熱氣,悉數噴灑在離兒紅撲撲的小臉蛋上,輕聲道:「大概一吻之長。」
  
  離兒正想為時間之短歡呼一下,二疤卻已經低頭封住了她的嘴。然後,離兒終於明白了什麼是相公所謂的一吻之長。
  
  二疤裹著小媳婦粉嫩卻有些乾澀的唇瓣吸吮良久,直到變得晶亮亮的才開始撬開貝齒滑入自己靈巧的舌,在裡面肆意攪拌許久,然後吮住離兒的丁香小舌死勁兒吮吸著,吸得離兒都開始舌頭發麻,這還不夠,一隻不規矩的大手偷偷溜進離兒的衣襟裡,掂了掂兩團綿軟包子,溫柔又肆意地揉捏著。

    離兒毫不懷疑,若不是現在不夠天時地利,這廝一定會把她吃幹抹盡。直到吻得離兒腦袋發昏,二疤才好心地放開她,幫她整理好微亂的前襟,還不忘好心提醒一句該收網了。
  
  離兒恨恨瞪他一眼,卻是滿含嬌羞,看得二疤心神蕩漾,一個勁兒地咽口水,環視四周一眼,居然看到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饒是離得再遠看不清,若是被小媳婦知道了非得扒了他的皮,誰叫自家小媳婦臉皮太薄,二疤連忙起身站在離兒左側,佯裝要看網中捕撈的魚。
  
  離兒一點點收回漁網,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怎麼一條魚都沒有?」離兒羞得想哭。面子,面子全沒了,偷偷掃了二疤一眼,見他面帶笑意,心下更惱,於是又換了好幾個地方捕魚,結果都是一無所獲。
  
  「嗚嗚……我不甘心,這是為啥呀?」離兒栽進二疤的懷裡,不滿地捶打著他的胸膛,一張小臉一個勁兒地往裡鑽。二疤好笑地摟住香軟的媳婦,心神開始蕩呀蕩,嘴上笑著道:「沒事,有你相公在,今日不會空手而歸的。」
  
  二疤長臂將漁網揮出老遠,半天下來,足足捕了五條大肥魚,離兒眼淚汪汪地看著,有些崇拜地盯著自家相公。豐收滿滿地準備回去,離兒奪過二疤手裡的船槳準備顯露一番,豈料不管怎麼划船,船都是在原地直打轉轉,二疤忍不住大笑出聲,把小媳婦摟在懷裡連連安慰,送去幾個慰問吻。
  
  離兒羞憤地躲在二疤懷裡不想出來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8:55

23、魚湯

  往回走的時候日頭已經升得老高,二疤加快了划船的速度,路上時不時遇到一些捕魚的村民,二疤便朝對方點點頭,算作打招呼,而離兒也學著自家相公嫣然一笑,偷偷看過去的二疤心裡有些吃味,尤其看到對方的目光明顯熱切地打量了許久。

    其實人家也不是惦記二疤的小媳婦,只是好奇多了些,沒見過婦人也跟著漢子一塊出來捕魚的,但看人家小倆口樂得自在,遂也不多問,只道這尤二疤的媳婦長得著實好看有種百看不厭的感覺。
  
  「喂,田兄弟——」尤二疤忽然朝遠處喊了聲,遠處的田大力聞聲調頭,朝兩人做了個手勢,又朝另一個方向駛去,看樣子是不準備回去了。
  
  「相公,他在說什麼?」離兒不解地問自家相公,那個手勢當真看不懂。
  
  在漁村,漁民們為了方便經常打一些簡單易懂的手勢。二疤邊划船邊側了側身子,滿臉笑意地看著小媳婦,「意思就是,日頭大了,別讓嫂子曬黑了,趕緊回去吧。」離兒知道他在調侃自己,白了一眼,乾脆不問他了。其實,田大力的意思也差不多,日頭大了,你們先回去,我還要忙上一陣子。
  
  想起早上碰到的時候,田大力手裡拿著一小袋乾糧,還以為是起得早沒吃早飯,現在看來應該是為現在準備的午飯,他這是打算在江上飄蕩一整天,離兒有些感動,想起當日二疤提著兩大桶鮮肥的魚到自家提親時那滿頭大汗的樣子,又看到捕魚這麼不易,抬頭看著二疤的背影,眼裡的目光變得熱切起來。
  
  「相公,你當時候準備聘禮的時候為什麼要準備二十條大肥魚呢?」離兒忍不住問出聲。
  
  「咦?娘子,你終於知道為夫的辛苦了。為了給娘子下聘禮,你相公我可以累了一整天。」二疤粗眉高挑,笑道。漁村的不成文規矩,下聘的十條魚必須是鮮活的,還不許別人幫忙,所以多數提親的小夥子只能在前一天一口氣捕夠十條,方能看出自己的誠意和以後養活媳婦的實力。
  
  「我是問為何要將魚的個數翻倍?」離兒歪著腦袋問道,看著自家相公那副痞子樣兒,覺得自己越來越喜歡了。
  
  「當然是給娘子賺點兒面子,也堵得阿爹阿娘沒有理由推辭,他們未來女婿如此厲害,他們的閨女跟著他也只會日子節節高,哪有拒絕的道理,娘子說對不?」得意地聳聳肩,那樣子惹得離兒齜了齜牙,就差上去咬她一口。不過離兒的心裡是甜的,畢竟自家相公為了娶她可是下足了功夫。
  
  兩人在河邊拴好船,高興地提著裝了五條大肥魚的竹簍回家了。走到上游,遇到了正在洗菜的李氏,瞅了瞅李氏手裡的一籃子已經蔫了大半的青菜,離兒拼命忍住想笑的衝動,瞧著她這幾日到處去別人家送青菜,怎麼還是沒有送完呢?
  
  李氏似乎有些尷尬地朝兩人笑了笑,目光落到尤二疤手上的大竹簍上,看著裡面活蹦亂跳的五六條大魚,視線就黏在上面不動了。
  
  離兒自然知道李氏的意思,朝李氏笑笑,「相公今日捕了五條大魚,而我和相公就兩人肯定是吃不完的,等會兒我送一條到李大姐的屋中。」
  
  李氏一聽,嘴巴翹得老高,笑得合不攏嘴,「妹子真是客氣了,那我也不推辭了,你劉大哥最近身子差,捕魚也捕不動了。」劉家這兩口子好吃懶做是出了名的,離兒也不欲與她多說,客氣幾番便拉著相公回了小竹屋。
  
  「娘子明明不喜歡那李氏,為什麼還大方地送了條魚?」一回屋,二疤就把離兒摟在了懷裡,小媳婦不喜歡那個女人,他不用想都知道。
  
  離兒靠在二疤懷裡,任他摟著自己坐在床上,淡淡道:「有些情還是早些還了好,免得到時候有人會在別人面前嚼舌根子。」李氏那種人一看就不是個省心的,就算是送了一捆被水淹了的青菜,如果自己不還了這人情指不定她怎麼摸黑自己。
  
  二疤揉著離兒的眉心,又按了按離兒的腰肢,想她坐了一上午一定累壞了。「管那麼多做什麼,有你相公罩著你呢,哪個敢嚼舌根子,我打爛她的嘴。」
  
  二疤保證似的語氣惹得離兒哈哈大笑,栽進二疤懷裡,眼睛晶亮亮地看著他,認真道:「相公,你會把我寵壞的。」
  
  二疤刮了刮小媳婦的鼻子,一臉的寵溺,「我願意寵你,就算寵上天又怎樣。」
  
  離兒羞得臉紅了,像個地鼠一樣在二疤懷裡打地洞。二疤挖出離兒的小腦袋,低頭就是綿長又激烈的一吻。突然,咕嚕嚕的聲音響起,兩人均是一愣,再仔細一聽卻是二疤肚子裡的叫聲。
  
  「娘子,看來,吃你之前得先填飽肚子。」二疤分外鎮定地說,不忘再索一記香吻。
  
  對他經常冒出的無恥話語,離兒早已是見怪不怪了,反而覺得很正常,要是哪天他變得正經了,自己恐怕還會想看怪物一樣看他,離兒不由覺得在二疤的影響下自己的臉皮有變厚的趨勢。
  
  「看在相公你辛苦了一天的份上,娘子就親自下廚讓你嘗嘗我的手藝。」離兒抱住二疤的腦袋在臉上啵地一吻,然後像個小老鼠一樣溜走了。
  
  二疤笑得眯了眼,抿了抿乾渴的唇瓣,躡手躡腳地跟在離兒身後進了廚房。
  
  小媳婦已經開始動手,利索地剖開魚肚子,取出不要的內臟,然後用菜刀刮掉魚鱗,手起刀落,將魚剁成幾截。
  
  「娘子要做魚湯麼?」突如其來的熱氣將離兒嚇了一大跳,只聽得耳邊傳來低低的笑聲。離兒回頭瞪了自家相公一眼,「還笑,來了也不出個聲!」
  
  二疤環住小媳婦的細腰,笑得一臉燦爛,「為夫想偷偷過來看看小媳婦的手藝究竟如何高超,順便學著點兒,以後就不勞娘子親自下廚了。」
  
  離兒聽著很受用,下巴一揚,「那相公就在一邊乖乖看著吧。」
  
  二疤喜歡極了小媳婦那得意洋洋的樣子,低頭在小媳婦微揚的下巴上輕咬一口,待到離兒發作前立馬鬆開站在一邊,雙手環胸,頗為愜意地站著,悉數接受了小媳婦的幾個嬌媚的瞪眼。
  
  魚湯熬好了,那撲鼻的香氣令二疤讚不絕口,從櫥櫃裡取出一個大瓷碗,盛了滿滿一碗。
  
  「相公,小心燙手。」離兒本來想找塊布包在碗外面,豈料自家相公二話不說就已經端起了大碗,大步邁向小屋,連忙在身後囑咐一句。「娘子放心,你相公我皮糙肉厚,燙不著。」二疤遠遠地應了句。
  
  離兒贊同地點點頭,看來相公很有自知之明,不過看看那全身上下,目測臉上的皮應該是最厚的。取了兩副竹筷和小瓷碗跟著進了小竹屋。
  
  因為二疤出門捕魚捕了一上午定是口乾舌燥,考慮到這點兒,離兒專門將魚湯做得淡了些,水也放的多了些。二疤將一鍋的魚湯一滴不剩地喝完了,魚肉卻沒吃幾塊,一個勁兒地往離兒碗裡夾,還是專門挑了刺的。顧名思義是讓離兒養好身子,離兒哪裡不知道他一直都心心念念地想要個胖小子。
  
  「相公,你也多吃點兒,要不一會兒又該餓了。」離兒把堆成山的小碗推到二疤面前。
  
  「娘子放心,我餓不著。」說完,若有所指地盯著離兒的胸看了半天,離兒的臉唰地紅了,死無賴,厚臉皮,大白天的就發情,離兒在心裡罵個不停。後來,二疤見小媳婦肚子吃得鼓鼓的,才把離兒碗中剩下的魚肉消滅掉。
  
  飯後,離兒自是遵守承諾地送了一條魚到劉家,兩口子笑眯眯地收下了,不忘誇讚離兒和二疤一番。屋裡還有個七八歲的男童,是兩人的兒子,叫劉鐵蛋,近日和包子玩得不錯,離兒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這才笑著離開。覺得家裡還有三條魚也是吃不完,離兒挑了條鮮活的送到了李大田家裡。
  
  李大田和劉氏定然是拒絕不要。離兒就抱著李大田的胳膊,撒嬌般道:「阿爹也不年輕了,該是在家裡歇著的時候,能少幹點兒活就少幹點兒活,反正是你女婿孝敬的,您就給女婿幾分薄面唄。」劉氏在一旁聽著笑著搖頭,這閨女啊真是貼心。老頭子這些日子確實有些腰酸背痛,看來他們倆真的是老了。
  
  往回走的時候天已經慢慢黑了下來,離兒還未到家門口便碰到了剛剛回來的田大力,瞧著他提著兩大簍子魚,樣子有些疲憊。「田兄弟辛苦了。」離兒朝他笑道。田大力這才看見幾步外的女子,笑著朝她點點頭,叫了聲嫂子才往家裡走。娶媳婦不容易啊,離兒不由歎口氣,可是為啥感覺二疤娶自己很容易就娶到了呢?
  
  才推開門,一隻鐵臂就將離兒攬了過去,離兒對上一雙滿含幽怨的黑瞳。
  
  「說了送完魚就回來,這一送就是一下午。」二疤不滿道。
  
  離兒瞅著相公那雙逐漸變得灼熱的眼睛,知道自己又要吃苦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9:09

24、狂愛

  「相公,你餓了吧,我去做飯!」離兒急忙道,轉身就要推門而去。還沒碰到門拴,一隻大手就把她整個身子撈了回去,按在了椅子上。
  
  「娘子,為夫早已做好了飯等你,就不勞娘子費心了。」二疤眯眯眼笑道,確定小媳婦已經規矩地坐好,這才走向廚房,不一會兒就端了兩碗米粥進屋,急匆匆地轉身,不多久又取來了一盤小炒野莧菜放到桌上,小媳婦不喜歡晚上吃肉,怕吃不消,所以二疤自然多留心了小媳婦做野菜的手法,味道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自從離兒每次摘了一大把野草回來,二疤總算明白了,這山上可謂遍地都是野菜,小媳婦口中念叨的紫背天葵、苦菜、椿芽,還有什麼野莧菜、馬齒蓮,他這個山野村夫都不懂的,小媳婦卻全知道。

    二疤有些汗顏,其實他知道這些草是沒有毒的,只是不曉得小媳婦還能變著花樣做成一道美味的菜罷了。有些沒有面子,但是自己的面子是小媳婦的,在她面前不要也罷。
  
  粥已經涼了許久,喝起來十分爽口,離兒卻刻意放緩了速度,小口小口地啜著,二疤也不著急,喝完兩大碗粥,吃了幾口菜,就那麼環著胸欣賞小媳婦的吃相。沒關係,他有的是時間等,小媳婦吃飽了,等會兒才有力氣。
  
  終於等到小媳婦喝下最後一口粥,二疤眼帶笑意地問道:「娘子,吃飽了?」見小媳婦艱難地點了點頭,二疤心裡樂開了花,動作迅速地收拾好碗筷,再回來時手上端了一大盆涼水。
  
  離兒本是眼神亂瞟,看到自家相公手端一盆水,好奇地問了句:「是給我準備的洗臉水麼?我自己去廚房洗就好了。」
  
  二疤搖搖頭,面上一本正經,好心提醒道:「娘子,這水是等會兒辦完事兒給咱倆擦身子用的。」
  
  離兒的臉唰地紅了,這廝和她說話的時候貌似從來都不正經,臉上卻非要裝出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離兒非常想扯扯二疤的臉皮,看看到底有多厚。
  
  趁小媳婦愣神之際,二疤已經摟上了她的小蠻腰,開始沿著腰肢遊移。
  
  「相公,現在這時辰會不會太早了一些。」離兒調頭問,對自家相公那只不規矩的手乾脆放任之,方正反抗也沒用,倒顯得欲迎還拒。
  
  二疤一邊啃著離兒白皙的脖頸,一邊含糊不清道:「不早了,離睡覺的時間只有兩個時辰不到。」
  
  離兒暗中翻白眼,這還不算長?!他是想讓自己累死在床上麼?雖然,到後面,她比他還興奮,想到這兒,臉紅了大片。不得不說,自家相公的床上功夫了得,每次都把她整得不知東南西北,腦子暈乎乎的,只有被他歡愛的感覺清晰地傳遍每個神經。有一次她實在忍不住好奇心問出聲,「相公,你以前是不是有過別的女人,不然怎麼這麼、威武?」尤二疤聽完臉都青了,狠狠地懲罰她一頓後,才不鹹不淡地撂下一句話:家裡以前有活色生香的春宮圖,每天上演好幾次,他不會都難。說到以前的事,二疤臉上沒有任何不快,只是不願意多提。離兒隱約可以想見這個未曾蒙面的公公也是個厚顏無恥的人。
  
  二疤話不多說,直接進入正題,一把將離兒推倒在床上,幾下扒光兩人的衣物,目光帶電地將赤果果的小媳婦從上到下打量了個遍,晶亮亮水汪汪的大眼睛,白皙的鼻子,殷紅的小嘴兒,纖細的脖子,漂亮的鎖骨,再往下,飽滿挺立的雪峰,兩截白嫩嫩的藕臂,玲瓏的曲線一直延伸到腰部,平坦柔軟的小腹,接下來,修長的雙腿,之間是……二疤的眼睛暗了又暗,沉了又沉,眼中的欲火瘋狂燃燒。眼看著就要爆發,離兒立馬翻了身,後面對著他總比前面對著他好。現在的相公太危險了!
  
  二疤悶悶笑出聲,聲音低沉好聽。離兒聽著來火,腳一側就向二疤的臉上踢去,二疤順勢握住離兒的小腳,捧在手心裡觀賞了半天,晶瑩白皙,腳丫子個個飽滿,二疤低頭連咬帶親,惹得離兒呵呵笑出聲。
  
  「相公,好癢,而且那是腳丫子,你不嫌臭啊。」離兒腳趾蜷縮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她最怕癢的地方就是腳底板兒了。
  
  此時的二疤抱著離兒的小腳啃得津津有味,聽小媳婦這麼一說,專門湊近鼻子聞了聞,表情陶醉道:「哪裡臭了,明明香噴噴的。」說完,就在腳板中央落下響亮的一吻,聽得離兒臉都紅了,滾燙滾燙的。
  
  二疤也不繼續調侃她,鬆開好看的腳丫,俯身覆在離兒的身上,灼熱的吻從脖子開始蔓延而下,小媳婦的肌膚嬌嫩得很,他只輕輕一咬,就留下了紅紫的吻痕,好看的裸背被二疤啃了個遍,乍一看,青青紫紫的吻痕煞為恐怖,其實離兒一點兒不覺得疼,只是兩手死死抱著枕頭,小臉埋在裡面,不停哼唧著就是不發出很大的聲音。
  
  二疤把小媳婦整個光潔無瑕的背都蹂躪了個遍,這才溫柔地摳出離兒的小腦袋,低笑道:「別悶在枕頭裡,憋壞了的話相公可是會心疼的。」聲音早已因染上了濃濃的情欲而變得有些喑啞,大手掌住那紅撲撲的小臉低頭吻了下去,粉嫩的小嘴兒被吸吮良久變得晶亮剔透,二疤撬開貝齒在裡面掀起滔天駭浪,將甜甜的津液悉數卷走,小媳婦呼吸開始不順暢,而且明顯感覺到那抵在股間的東西變得又燙又硬,且在逐漸膨脹。
  
  二疤吻了許久才好心地鬆開那又紅又燙的臉蛋,繼續剛才未完的工作,視線下移到離兒圓潤挺翹的臀,飽滿光滑,略顯粗糲的大掌輕易把住兩個翹挺的臀瓣,揉捏幾許,動作難以抑制地加大,離兒難受地扭了扭腰肢,二疤的視線立馬變得更加灼熱,低頭在微微擺動的臀瓣上啃吻起來,惹來離兒一陣破碎的呻吟。
  
  吻逐漸移至大腿根部,離兒猛地哆嗦一下,又聽見相公低沉喑啞的取笑聲。吻了一會兒,二疤喘息越來越重。不行,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自製力,忍到現在已是他的極致,二疤低喘一聲迅速扳過離兒的身子,還未待她反應過來,便抬起修長的兩腿環在自己腰間,下身的利劍摩挲著找到正確的入口,腰一沉,一送,整根沒入,伴隨著一聲舒服的低吼,緊接著開始律動。
  
  離兒驚呼一聲,扶住相公的肩膀,身上急速的快感一波波傳來,讓離兒有些招架不住,憋著實在難受,離兒還是允許自己叫出了聲,動聽的呻吟惹來二疤更猛烈的衝擊,兩人皆是喘息不止,大汗淋漓。
  
  又聽到大床發出的熟悉的吱呀聲,離兒微微推開二疤的身子,呼吸不定道:「慢……慢點,聲音太大了……」
  
  二疤眼裡的欲望絲毫不減,一把掐住離兒的腰肢起身抱坐在自己身上,開始做上下起伏運動。如此一來,聲音確實小了一些,但是律動的動作卻是誇張了許多。粗糲的大掌一手扶住離兒的腰肢,一手捧住小翹臀,大大拋起又很快落下,死死地把她按向自己的欲望。離兒渾身無力,只能緊緊攬著相公的脖頸,任他帶著自己在情海裡翻滾。浪潮鋪天蓋地而來。
  
  離兒總算是知道男人欲求不滿的後果有多可怕了,昏昏沉沉中,二疤不知又抱著她索取了多少次。這一夜,離兒成了一灘泥水,渾身無力。睡夢中,身上冰涼涼的,有人在給她細心地擦著身子,原本汗津津的身子變得舒服無比……
  
  這是人嗎?離兒覺得不是,自家相公一定是欲神轉世。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9:22

25、郭氏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村民不再說梅子是村裡最美的姑娘,只道田家小夥子要娶郭家閨女了。天一亮,山上的村民就開始跟著湊熱鬧。田大力昨個兒晚上及時把聘禮送了過去,郭家兩口子對田大力也算滿意,特別是瞧著那張新制的木桌,手工精細,一看就是田木匠下了功夫的,所以商定好明日一早娶親。
  
  田大力今日穿得很體面,衣料也比平常的時候好了許多,田家的家產畢竟擺在那裡。小夥子神清氣爽地朝山下走去,身後自是跟了一些湊熱鬧的尾巴。他們可是要親眼看著田大力抱著漂亮媳婦歸來。
  
  郭家住在村子正中央,對於住在村尾山裡的田大力來說稍微遠了點兒,按照村規可以先背一段距離再改為抱。但是期間,田大力抱著媳婦卻是不能落地的,大夥兒很多都是懷著看熱鬧的心態跟著一塊去,瞧瞧田小子的漂亮媳婦,順便看這兩口子能否和和美美。當然,有一些家中不和睦的人也會壞心地希望兩人磕磕絆絆,這就是所謂的酸葡萄心裡,自己過得不好了,總想著別人也過不好。
  
  本來離兒也想去湊湊熱鬧,親眼見識一下這漁村的娶嫁風俗,豈料二疤死死拽著就是不准她去。
  
  「為什麼不讓我去?」離兒齜著牙問他。
  
  二疤摟著小媳婦,笑道:「一是這路途遙遠,為夫怕累著娘子,二是——」頓了頓才道:「別人娶媳婦,你這麼活躍做什麼?」當初自己抱著小媳婦一路上了山,也沒見她多興奮,頂多羞澀了點兒。
  
  「我就是好奇而已。」離兒撇撇嘴道,忽地眼睛一亮,調頭望著背後環抱著她的男子,「相公,聽說田兄弟的媳婦郭曉梅是村裡最好看的姑娘,你見過沒有?」
  
  二疤低頭看著小媳婦晶亮亮的水眸,嘴角一勾,瞥見四周無人,對準大眼睛吻了一下,才道:「見是見過,不過她比娘子可是差遠了。」見小媳婦小嘴兒微啟似要說什麼,二疤連忙道:「你別以為相公我在敷衍你,我可是實話實說,要是我早看上了,以你對相公我的瞭解,我怎麼會把她留給別人?」他見那女子的第一面就沒啥好感,眸子裡的雜質太多,他不喜歡。
  
  離兒小雞啄米般直點頭,如果自家相公真看上了,以他無恥的作風、無人能及的厚臉皮,他早就把人娶來了。
  
  大概過了一個多時辰,村民們鬧哄哄地圍著兩個新人上了山,田家的屋子建得十分寬敞,一共建了兩間,其中一間作了田大力的新房,田大力自然先要抱著媳婦見公婆,離兒遠遠瞥見他已是滿頭大汗,懷裡的女子背對著她,也看不清相貌,離兒就墊著腳尖,伸長了脖子。因為自家小竹屋的位置本就比其他家的屋子偏高,算是在高處,只要稍稍墊墊腳,應該是能看清的,奈何人太多,生生地擋住了她的視線。
  
  二疤低笑出聲,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一對新人身上,便一把抱住小媳婦的腰肢往上提了提,「娘子,現在可看清楚了?」
  
  「相公,再高點兒。」離兒眼睛直直盯著下方十幾裡開外的田家,腦袋一個勁兒地往前探。二疤無奈又寵溺地搖搖頭,還是把小媳婦往高舉了舉。
  
  只見田大力抱著懷中的女子,一個側身踢開了房門,也就是在這時,懷中的女子轉過了臉,似乎注意到離兒格外『灼熱』的視線,抬頭看了過去。離兒微怔,為何她感覺到郭曉梅的眼裡對她有敵意,她們以前見過面?只一瞬間,人已經入了房,接下來便是公婆對媳婦的教誨,大概就是說如何如何過日子,以後要好好做他田家的媳婦。那郭曉梅肌膚較一般人白皙,杏眼、瓊鼻、櫻桃小嘴,算是個小家碧玉的美人,和田大力那樣的俊小夥也算般配,這便是離兒的第一印象。
  
  「看到了?可是如娘子想像的那般?」二疤將小媳婦放下,笑問道。
  
  離兒知道相公在打趣自己,懶得理他。
  
  娶親儀式完畢,圍著的一干人湊完熱鬧開始消散。離兒正要轉身回小竹屋,忽地聽到遠處不大不小的聲音,循聲望去卻是李氏和一個離兒只見過一兩面的婦人。
  
  「王妹子,我瞧著這田家以後怕是不會安寧嘍……」
  
  「李姐為何這樣說?」身邊的婦女好奇問道。
  
  「我腳力不行所以沒跟去,可是剛才聽我家那口子說,方才回來的路上,那田小子不小心趔趄了一下,新娶來的媳婦腳跟落了地。這可是大凶兆,以後肯定少不了磕磕絆絆……」
  
  身邊的王氏沒有再言語,看來是個不喜歡背地裡嚼舌根的。
  
  離兒看著兩人走遠,眉頭皺了皺,這只是沒有道理可言的傳說罷了,怎可當真?要是這李氏真要是到處說這事,田家兩口子就算沒事也會變得有事。
  
  「娘子相信這個傳說嗎?」身後的二疤突然摟過她的腰肢,低聲問道。
  
  「我才不信呢。」離兒笑了笑。
  
  「我也不信,但是哪怕那只是個傳說我也不會讓它發生。」二疤悠悠道,眼睛逐漸變得幽深。
  
  離兒笑著抱住相公的胳膊回了屋。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當初相公抱著她,就像抱著一個絕無僅有的瑰寶,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或許從那時開始,她對他便全身心地相信。雖然,後來發現他無恥了點兒。
  
  日子照舊,不過是山上熱鬧了許多。離兒手端盛滿衣物床褥的木盆,準備到小河溝邊浣衣,已經有幾個婦女早早去了,選了一處水流急又方便棲身的好地方,用棒子捶打著衣裳。離兒隨便找了一處地方蹲下,反正要洗的東西沒多少,將就著找個地方就行。本來平時的衣物都是二疤洗,可是離兒瞅著那些衣物洗了跟沒洗一個樣。
  
  「相公,你洗衣物是咋個洗法?」離兒當時候問道。
  
  自家相公只是呵呵乾笑兩聲,「隨便拿到水裡透了透水,擰乾就好了。」離兒立即送去一個白眼,從此接了浣衣的家務,哪怕二疤一直持反對意見,說是不想娘子的手變得更粗糙,但是離兒想著洗洗衣服也沒啥,就算在家裡養得再久,她的手也變不成大家閨秀的纖纖玉手。
  
  浣衣的大多是一些已嫁作人婦的女子,也有幾個是未出閣的閨女,都是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反觀自己倒是孤身一人。離兒也不在意,只是埋頭洗衣服,畢竟她跟這些人沒有過多交際。本來自顧自地洗衣,身邊突然出現的聲音將離兒嚇了一跳,離兒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湊了過來。
  
  「李大姐,你也一早過來洗衣賞啊?」離兒出於禮貌,問了句。
  
  李氏笑呵呵地挨著離兒蹲下,拿起木盆裡的髒衣服洗了起來。離兒略略瞟了一眼,眼微瞪大,她現在可算發現了什麼才叫真正的髒衣,李氏盆裡的男女衣物混亂地堆在一起,黑烏烏的一片不說,還散發著一種怪味。離兒強忍著心裡的不適,只顧埋頭洗自己的衣服,她和二疤衣物換得勤,又不是很髒,拿木棒錘幾下,再透透水就成。心裡想著趕緊洗完衣服回去。
  
  「嘖嘖,那個清高的也來洗衣了。」身旁難得安靜的李氏突然嘲諷出聲,帶著一股酸味。離兒抬頭一看,田大力的媳婦郭氏正端著一盆衣裳,邁著小巧的步子走到了小河溝邊。
  
  「也不瞧瞧她自己什麼身份,不就是有個在縣城裡謀差事的大哥麼,尾巴還翹到天上了,以前說親的那麼多,她是這個也看不上那個也看不上,真以為自己是大家閨秀不成,最後還不是嫁到了田家……」李氏喋喋不休道。
  
  離兒也不接話,對於李氏的那些小心思她還是知道的,莫不是她這幾日巴結郭氏碰了釘子,今日說的就不是郭氏的壞話而是一大串的好話。偷偷打量了郭氏一番,發現她眼眶微微紅腫,瞧著田大力也是個會疼媳婦的人,那這問題應該是出在婆媳之間,離兒不好多管閒事,埋頭繼續洗衣服。
  
  衣服本不多,離兒洗完後跟李氏各套幾句匆匆離開了,心裡籲了口氣,總算是遠遠躲開了這個瘟神,難怪別人都不願與她多處,單單是背地裡說別人壞話也是不討人喜的。她這個性子自然使之,倒不是說有多壞的心眼,只是太愛嚼舌根子,難保有一天不會禍從口出,離兒想著還是躲她遠點兒好。又想起李氏的小兒子劉鐵蛋和包子玩得近,不知道李氏這樣的人教出的孩子會不會把包子帶壞。離兒咬咬牙,包子四歲多了,是時候叫他認認字、多學點兒東西了,看來她得找個時間跟阿娘提一提。
  
  離兒回到小竹屋,把這事先跟二疤說了說。二疤聽完挑挑眉,「娘子,你該不是想親自教包子識字吧?」
  
  「不行麼?」離兒環住自家相公的精腰,仰著小腦袋問他,眼睛晶亮亮的。
  
  二疤眼一轉,捏了捏小媳婦的臉蛋,笑著回道:「阿爹阿娘住得遠了些,你不可能每天來回兩邊跑,要是把包子接過來,阿爹阿娘也定是捨不得的,況且現在還早,村裡不比鎮子和縣裡,村裡的人能識得幾個字就好,又不是要考科舉。」更重要的是,你相公我會被你狠狠地忽視,二疤在心裡偷偷加到。
  
  相公說得句句在理,離兒只好就此作罷,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9:33

26、酸梅

  六月中旬,正是夏天最熱的時候。離兒是個怕熱的,幾乎整天都是無精打采。常言道:天氣熱了,人也會變得煩躁,離兒倒不是煩躁,只是整日蔫蔫的,看在二疤眼裡,只覺得心疼極了。近兩次趕集二疤也不再帶著小媳婦,生怕她半路上熱得病倒。離兒只在小竹屋呆著,偶爾在二疤準備的水盆裡浸浸臉。
  
  桌上有兩把新蒲扇,是上回離兒同二疤一起去深山裡打獵時順手摘的兩片蒲葉,後來拿回來曬乾了,用剪刀繞著葉柄裁成圓形,再用布條子裹住葉沿兒封了邊,看起來好看,扇起風來也很涼快,離兒此時正握著一把蒲扇狠狠地扇著風。
  
  晌午正是日頭最大的時候,按以往來算,二疤最早也會是下午才回來,離兒只得自己去廚房做點兒吃的,一想到生火後廚房裡的高溫,離兒就開始冒汗,索性用大鍋熬上粥,再添了幾把柴火就迅速離了廚房回到竹屋,也懶得管這粥會熬成啥樣,反正是自己吃隨便將就一下也罷。
  
  離兒萬萬沒有料到的是,自己正艱難地喝著寡味的米粥時,二疤突然就這麼沒聲沒響地走了進來,將她真正個嚇了一大跳。
  
  「相公,你今個兒怎麼回來這麼早?」離兒連忙放了碗筷,取過搭在水盆邊沿的濕布巾走到自家相公面前幫他擦著熱汗。
  
  二疤氣息還有些微喘,嘴角卻是輕輕勾起,執起小媳婦的手攥在濕熱的大掌裡,笑道:「因為心裡一直記掛著娘子,所以一賣完野味就趕著回來了,順便還能趕上和娘子一塊吃午飯。」
  
  離兒聽完,心裡甜甜的,儘管相公的手心全是汗,但是被他緊緊握在手心的感覺讓她捨不得從他汗津津的手中抽離出來。
  
  突然掃見桌上的白米粥,二疤眉頭緊皺,心疼地看著小媳婦,「娘子,我不在的時候你就吃這個?連個下飯的小菜都沒有?」
  
  離兒自知理虧,微微吐了吐舌尖,一頭栽進二疤的懷裡,深深吸了一口那股夾雜著淡淡汗味兒的濃烈男性氣息,環抱住他的腰身,低低嘟囔出聲,「廚房裡熱得很,不想多呆一刻,而且最近也沒啥胃口,所以就隨便熬了點兒粥吃。」仰頭望著自家相公,可憐巴巴的。
  
  二疤看著小媳婦那委屈的樣子,心都軟了,哪裡還捨得數落她,只是點了點她的小鼻尖,無奈又寵溺地看著她,「你呀,真不讓相公我省心,乖乖在這兒等著,我去廚房做點小菜。」
  
  「相公,廚房太熱了,還是算了吧。」她剛剛熄了火,余溫還在,足以熱得人汗流浹背。
  
  「娘子難道忘了你相公我皮糙肉厚,這點熱算啥。」二疤笑道,縱然不舍,還是輕輕鬆開了小媳婦環住他腰杆的手,大步邁向廚房。離兒跟著走到門口,小手趴在門沿上,探出半個小腦袋,只露出兩隻賊溜溜的大眼睛,看著自家相公挺拔俊逸的背影,嘴角一咧,笑得無比燦爛。怎麼辦,她覺得自家相公好像越來越好看了,迷死人了。
  
  離兒還沒等多久,二疤就端來滿滿一盤涼拌馬蹄蓮,現在離兒認識的各種野菜二疤都已熟知,連帶著離兒對野菜的各種做法也一樣不落地記在了心裡。
  
  把下飯的小菜端到桌上,二疤也盛了一大碗米粥挨著小媳婦坐下,才吃了一口,眉頭微微皺了皺,奇怪于小媳婦的手藝怎麼突然下降了。二疤哪裡知道離兒是直接丟了一把乾柴就出了廚房,由著那鍋裡的米粥自生自滅,煮成啥樣算啥樣,大不了自己含淚咽下也不要活活被熱死。
  
  啥話沒說,二疤照樣吃得津津有味,離兒嘴角泛笑,和自家相公把所有的米粥和拌菜掃蕩完,滿足地打了個飽嗝。飯筷還是由二疤收拾,實在怪不得離兒懶惰,她只是太怕熱,不想去廚房洗碗。要是水能引到廚房外就好了,想到這兒,離兒眼睛一亮,心中突然萌生一個想法。
  
  喝的水來自山上的清泉水,甘甜可口,離住在山腰上的小竹屋不算太遠,只不過路有些陡罷了,若是能用管子一類的東西將山泉水引下來不就方便多了?!而竹子從中劈開,削掉其間的隔膜不就是一個天然管道麼。然後用木棍或竹棍將半邊竹管架起,一節一節的竹管銜接在一起,一直延伸到自家小竹屋外,這樣就能像自來水一樣隨時使用山泉水了,待到不用的話就用另幾根竹管將水引入本就離得不遠的小河溝。想著這辦法著實可行,離兒笑彎了眼,以後相公就不用專門提著木桶去山上接山泉水了。
  
  其實剛搬進來的村民也只是飲用小河溝上游的水,一來上游的水也算乾淨,二來山泉水都是從山縫中呈一小股一小股流下來的,提著兩桶去接也要等上大半天,實在不方便。而偏偏有個人就是這麼奇葩,只因為自家小媳婦說了一句山泉水甘甜好喝,就每天一大早專門提著兩個空桶去山上接山泉水,不顧山路難走,硬是堅持這樣做足足一月之久。
  
  離兒正入神想著問題,二疤已經悄悄地站在了她的身邊,看著她骨碌亂轉的大眼睛,嘴角不自覺勾起。
  
  「娘子在想什麼,這麼入神?」二疤其實想說,你想的東西難道比自家相公還重要,居然連他站在這兒這麼久都沒發現。
  
  「我在想一個方法能讓相公少幹點兒活。」離兒笑眯眯道。
  
  二疤聽完,眼睛亮了又亮,原來小媳婦在想他呢。「哦?娘子想出了什麼辦法?」二疤笑問道。
  
  「我是想——咦?相公手上拿著什麼?」離兒一句話沒說完,就發現自家相公雙手背在身後,很明顯是偷偷拿著什麼東西,一時有些好奇。
  
  二疤沒有直接回話,嘴角一勾,笑了笑,「娘子,你猜。」見小媳婦因為好奇而流光溢彩的小臉一下耷拉下來,還外送他一個大白眼,二疤無趣地聳聳肩,連忙拿出了背後的小竹簍遞到小媳婦面前。
  
  離兒隨意瞟了一眼,回轉過來的眼珠子立馬又轉了過去,視線黏在上面不動了,眼睛一點點瞪大。「是酸梅!」離兒幾乎是咻地從自家相公手裡奪過竹簍,眼睛和小嘴兒都笑成了彎月亮,發著晶亮亮的光,閃了二疤的眼。
  
  竹簍裡的酸梅還沾有顆顆晶瑩的水珠,看起來就像是綴在梅子上的小珍珠,離兒一看就知道自家相公已經把整簍酸梅都認真洗過了,現在可以直接食用。把一簍子酸梅像個寶貝似的環抱在懷裡,離兒抬頭看向二疤,聲音不自覺地戴了一絲甜膩,「相公,你是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酸梅的?」
  
  二疤輕笑出聲,看小媳婦那歡喜的樣子,只覺得這一路上的燥熱和勞累在一瞬間隨風消逝,就算再累再苦也是值得的。想到自己像個小毛孩一樣卷起褲腿爬到梅樹上摘酸梅的時候,路人看自己的眼神活像看一個傻蛋,二疤心裡沒有一點兒憋屈是不可能的,但是一想到小媳婦見到饞了許久的酸梅露出的小饞貓樣兒,二疤就開心地笑出了聲,愣是摘了滿滿一竹簍回去,若不是怕摘得太多導致小媳婦吃壞肚子,二疤毫不懷疑自己會把擔子裡全都裝上酸梅。
  
  低頭用額頭碰了碰小媳婦的腦袋瓜子,二疤笑得得意,「以往娘子每次路過梅花鎮外面的那片梅林時都會露出同方才一樣的目光,讓人感覺娘子你口水都快流下來了,若是這樣我還發現不了,我可就是真的傻蛋兒了。」
  
  離兒呵呵笑出聲,把竹簍放在身後的桌上,抬起手拭了拭嘴角,確定沒有濕潤才嘟嘟嘴道:「相公你肯定在騙我,我哪裡流口水了?」
  
  二疤朗聲大笑,摟了小媳婦抱在懷裡,心裡甚為滿足。他簡直愛慘了小媳婦的各種表情,眼睛晶亮地盯著吃食的小饞貓樣兒,眼珠子賊溜溜亂轉的小老鼠樣兒,挑逗了他又不讓他得到滿足的痞子樣兒,都是他很寶貝兒的東西。
  
  離兒抱住二疤的脖子,朝那側臉狠狠親了幾口後,才歡喜地抱住自己的竹簍。拿起一顆最大的酸梅正欲塞進嘴裡,身邊的二疤卻突然笑出聲,「娘子,這梅子可是很酸的,娘子確定要吃?」二疤小時候很頑皮,自然嘗過梅樹上的果子,當時候差點兒沒把心肝兒都酸掉,他是打心眼裡再也不敢碰這果子了。
  
  「相公難道不知我就好這酸的東西?」離兒輕快地回了一句,將酸梅塞進了嘴裡,攪動了一下後微微頓了頓,接著頗為享受地嚼著果肉,將核吐在了手裡。
  
  二疤看著小媳婦那享受的表情,聽著嘴裡咀嚼的聲音,心下疑惑,「娘子,這酸梅難道不該很酸嗎?」說完,從竹簍裡取出一顆,眼睛發直地端詳著。
  
  「根本就不酸啊,反而香甜爽口,不信的話相公嘗嘗便知。」離兒認真道,說完又挑了一顆酸梅準備吃,眼睛卻是偷偷瞄向了二疤。
  
  二疤贊同地點了點頭,將手中的酸梅扔進了嘴裡。於是乎,才咬了一口的尤二疤立馬將嘴裡的東西悉數吐出,眼淚都快酸得掉出來了,說時遲那時快,二疤剛一咬下去,離兒就嗷嗷叫出聲,「酸死我了,酸死了!」小臉已經皺成了一團兒。
  
  「好啊,娘子,你居然敢耍我!」二疤咬著牙道,可惜連牙齒都酸得打顫,看著急急亂轉的小媳婦這會兒也是酸得不行,甚至連竹筒裡漱口的鹽水都喝了,二疤忍不出哈哈笑出聲。
  
  二疤道:「自作孽不可活,娘子你可算知道了不聽為夫之言的後果了吧?」
  
  離兒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要酸的話,相公當然得陪我一起酸。」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9:44

27、引水

  兩人都拿清水反復漱了口,嘴裡的酸味才稍微好了一些。離兒這次算是吃盡了苦頭,那長長的一陣咀嚼硬是被她生生忍著,這會兒感覺到牙齒幾乎都酸的沒法嚼東西了。
  
  看小媳婦懊惱的表情,二疤忍住心中的笑意,準備用別的東西轉移一下小媳婦的注意力,從懷裡取出一個鼓鼓的小布袋,遞到小媳婦跟前,「娘子,這是這次趕集掙的錢,喏,給你。」這個小布袋是離兒親手縫製的,雖然難看了點兒,但是用來裝散碎的銀兩那可是十分方便的,富人家自然用的是好看的繡花荷包,可惜他的小媳婦只會一些簡單的縫補,做一些不堪入目的小玩意兒,當然那只是對旁人而言,小媳婦送他的每一樣兒東西,他都是十分喜歡也十分珍惜的。
  
  離兒眼倏地一亮,驚呼一聲後飛快奪過二疤攤在手心裡的布袋,那圓鼓鼓的樣子就像包子吃飽後的小肚皮,煞是好看,離兒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卻還是擋不住裡面的閃亮晶光。滋溜溜地躥到大箱子邊,把裡面的衣服都撂到一邊,折騰了半天才掏出一個好看的木質小箱子,此木箱被離兒視若珍寶,已經是家裡的聚寶箱,被她小心地壓在了衣箱底。
  
  二疤看著小媳婦那咧嘴偷笑的樣子,眼裡盡是寵溺。小媳婦喜歡攢錢,更喜歡數錢,而他呢喜歡看小媳婦數錢時的樣子,活像個偷了腥的小貓兒,看得人心裡癢癢的,仿佛有貓爪子在心尖撓過。一把將小媳婦連人帶木箱抱在懷裡,然後坐在了竹椅上。離兒也不惱他,或者說乾脆無視他了。於是,二疤寶貝似地摟著小媳婦,小媳婦寶貝似地摟著聚寶箱,一幅詭異的畫面形成了。
  
  小心地打開箱子,裡面滿滿地都是碎銀和銅錢,離兒的大眼睛一下子變得更大了也更亮了,把小布袋裡的碎銀和銅錢倒了進去,然後一個個數。
  
  二疤環著小媳婦的腰肢,只得無奈地搖搖頭,面上卻是一臉笑意。每次都是這樣,小媳婦把他新掙來的銀兩和舊的混雜在一起,然後不急不緩地頗為悠哉地把整箱碎銀和多得數不清的銅錢一枚枚數個遍。第一次的時候二疤好奇問出聲,「娘子,把新掙來的銅子兒數數就行,箱子裡的不都數過了麼?」結果,小媳婦嬌嗔地瞪了他一眼,「你這個大男人懂什麼,此乃吾這種小女子畢生樂趣也。」
  
  二疤下巴抵在小媳婦的頸窩,看小媳婦自得其樂地數著銅子兒,嘴裡還碎碎念,小腦袋微微晃動著。銀兩是小媳婦的,而小媳婦是他的,很划算,很划算,二疤笑了,濕濡的吻在離兒白嫩的頸間流連,這個時候不偷點兒香吻更待何時!
  
  離兒認真地數著懷裡的錢兒,感覺脖間癢癢的,也只是縮了縮脖子,一動不動坐得久了就扭了扭身子活動一下筋骨,可是離兒好像忘了她是坐在一個人墊子上,她這麼一扭,身後的二疤立馬漲紅了臉,身下已經開始起反應。該死!這個時候是萬萬不能打斷小媳婦的,小媳婦數銅子兒的時候最煩被人打斷了,這還不是最主要的,小媳婦一旦被打斷又會從頭數起,他便算是給自己找罪受。二疤生生把欲望壓了下去,心裡直直歎氣,真怕有一天他會因為自家小媳婦而變得不舉。
  
  終於將一整箱的碎銀和銅錢數完,兩人都是長長籲了一口氣。離兒把聚寶箱塞到一箱子衣服最底層,這才搓搓手,湊近手心聞了聞,一股濃濃的銅臭味兒,離兒嫌棄地皺了皺眉,喜歡錢不代表她喜歡這味道,桌上有現成的水,離兒連忙用水淨了手,一回頭便對上自家相公一臉哀怨的表情。
  
  「娘子,你有了銀子就忘了相公。」二疤幽幽道,說完,還不等離兒走近,就長臂一伸將她轉了個彎兒拉入懷裡。
  
  離兒呵呵乾笑兩聲,環住自家相公的脖頸,嘟著嘴朝他緊抿的唇瓣親了一口,小舌尖再在唇瓣上輕輕舔了一圈,然後離開。
  
  「這樣就想打發我?」二疤眯了眯眼,明顯的欲求不滿。不等離兒說什麼,捧起她的小臉,熾烈的吻如雨點兒般砸下,最後鎖住那粉嫩的唇瓣輾轉吮吸起來。離兒無力地哼唧出聲,緊緊抱住他的脖子。二疤的吻熱烈霸道卻不失溫柔,每每讓離兒沉溺其中,而二疤覺得小媳婦的唇瓣真是香甜可口,每一次讓他欲罷不能。吻了許久,二疤才放開早已被他蹂躪得紅腫的粉唇,兩人都有些氣喘吁吁,二疤更多的是努力抑制欲望的低喘。
  
  見二疤想要進一步動作,離兒連忙用手抵住他硬邦邦的胸膛,有些嫌棄地皺了皺鼻子,「相公,你剛剛趕集回來,身上全是汗味兒,臭死了。」
  
  聽聞此話,二疤連忙抬起胳膊湊近鼻子聞了聞,朝小媳婦訕訕道:「汗味兒的確重了點兒,可是也算不上臭吧。」看小媳婦那骨碌胡亂轉動的眼珠子,二疤知道小媳婦是在找藉口不讓他親近,嘴角一勾,將小媳婦離開的身子又攬入懷裡,痞痞一笑,「娘子身上香噴噴的,正要可以用來熏走為夫身上的臭味兒。」
  
  「相公,你個死無賴外加大色狼,離我遠點兒。」離兒狠狠瞪了他一眼。現在大白天的,她可不想在屋子裡做那檔子事兒,如果被別人不小心撞見了她還要不要臉皮了。
  
  二疤頹廢地歎了口氣,強忍住心中的躁動,鬆開了香軟的小媳婦。子曰:強扭的瓜不甜,強上的小媳婦也不會甜。
  
  離兒幹完數錢的正事兒,這才記起腦中那個引水的想法,連忙同神情頹然的二疤說了。二疤一聽,立馬來了興致,將小媳婦誇上了天。離兒得意地晃晃腦袋,「有我這麼絕頂聰明的娘子,相公你修來的福分啊……」二疤寵溺地看她狡黠可愛的樣子,連連點頭,娶妻如此,的確算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說做就做,二疤收拾好行頭就帶著小媳婦進了山。山裡林蔭密佈,甚為涼快,要不怕熱的離兒也不會跟著一塊兒去。兩人砍了好幾根碗口粗的壯竹,一回到小竹屋就開始行動起來。二疤將竹子分成幾截,小心地從中劈開,動作俐落地挖掉竹處的薄膜,這樣就能讓水流順著竹管順暢地往下流,而離兒就在旁邊幫忙遞竹子,本來想親自動手幫著挖竹節薄膜的,奈何自家相公連刀都不讓她碰一下。
  
  大約有了十來截長約一丈的竹管,兩人開始動手搭架子,用結實的竹棍和木棍綁成一個叉,深深地紮入土中,每兩個架子間搭放一截竹管,一截比一截方位高,兩人正幹得起勁兒,突然插入一道好奇的男聲。
  
  「尤大哥,嫂子,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田大力遠遠被兩人的奇怪舉止吸引,好奇地來了近處,問道。
  
  「原來是田兄弟,你來的正好,我和你嫂子正準備引入山泉水呢。」尤二疤朝田大力笑道,「田兄弟不忙的話可以幫我一塊搭一下架子,往山上的路不太好走,我也不打算讓你嫂子跟著去。」說完看了看身旁的小媳婦,眼裡的寵溺一漾而過。離兒笑著勾了勾唇,自家相公簡直是把她捧在了手心。
  
  田大力爽朗一笑,「尤大哥有需要,我這個做兄弟的自然要幫。」心中本就好奇他們要如何引水,此時剛好借此研究一番。
  
  兩人從竹屋外一直往上搭架子,每搭好兩個架子就放入一截竹管,一直到了山頭的泉水處。
  
  田大力心中早已看出門道,這會兒越幹越起勁兒,興奮地等著看山泉水流向竹屋外的那一刻。二疤把最後一個架子搭好,選了一截長度適中的竹管搭上去,山泉水就順著管道頭流了下去。
  
  「成了!」田大力高興地驚呼出聲。
  
  兩人親眼看著泉水沿著竹管一截截往下流,一路跟了下去。離兒看到兩人走近,知道水就快引下來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這端的竹管。等了不多久,有小水滴從這端落了下來,漸漸變成一小股,離兒興奮地朝二疤歡呼道:「相公,成功了!你快過來看!」
  
  二疤幾個大步邁了過去,果然看到水流了下來,掬了一捧水遞到小媳婦面前,笑道:「來,娘子嘗嘗味道。」
  
  離兒捧住自家相公的手,低頭啜飲幾口,滿足地歎了口氣,笑得眉眼彎彎,「真甜!」
  
  二疤將剩下的水一飲而盡,贊同地點點頭附和道:「比平日裡我打的山泉水還要甜上好幾倍呢。」兩人相視一眼,呵呵笑了。
  
  「尤大哥,你這想法真獨到。」被兩人不小心忽略的田大力笑著贊了一句,這才打斷兩人幾乎是黏在一起的視線。
  
  二疤回頭朝田大力笑道:「這哪是我的想法,是你嫂子今個兒突發奇想想到的,她這個小腦袋瓜裡稀奇玩意兒多著呢。」說完呵呵笑出聲,在離兒腦門上溫柔地敲了一記,惹來離兒一個嗔怪的瞪眼。
  
  田大力微怔,輕輕笑了笑,「嫂子真是聰明……」可是,這一聲沒人聽見,仿佛只是說給自己聽……
  
  山泉水成功引了下來,二疤又和田大力又沿著小河溝的方向搭架子,如此一來,待到不用水時就讓泉水流入小河溝,回歸本來的管道,也不會讓竹屋外的水變得泥濘不堪。幾人看著這傑作,都滿意地笑了。
  
  「田兄弟,如果以後要飲水就來這兒取吧,今日你可是幫了不少幫呢。」離兒倚在二疤身上,朝田大力笑道。
  
  田大力眸子閃了閃,笑著回道:「嫂子和大哥不嫌我打擾的話,我自然會經常來取水。」又客氣幾番後,辭了兩人回到屋中。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39:56

28、水餃

  這次趕集二疤又買了一袋子精米和白麵,當然蔥蒜什麼的也不少,因為小媳婦做飯講究,東西都得給她備齊全了。二疤另外還買了一大捆新鮮的韭菜,離兒看見後捂住心肝心疼了半天,這個得花好幾文錢呢。
  
  引水成功後,用水方便了許多,離兒心裡高興,決定做一頓豐盛的好好慶祝一下,想了想最後決定包韭菜肉餃。至於這肉,只能是相公獵來的野雞肉。雞肉韭菜水餃,前所未有,離兒想想就覺得好吃。
  
  和麵的活兒由離兒承包,二疤則處理野雞肉,俐落地用沸水燙了雞,除去身上的毛,持刀開膛破肚,將雞心,雞肝、雞腎等內臟清洗了好幾遍放在碗中,剩下的就是剔肉了,雞腿上的肉肥,用菜刀一削就下來了,雞脯肉也好削,脊背的肉不好處理,二疤暫時放在一邊準備明日燉著吃。削下的肉都是大塊大塊的,二疤還得遵循小媳婦的意思將其剁成肉醬。剁肉的聲音格外響亮,隱隱約約傳出老遠。
  
  離兒和好面開始洗韭菜,洗完後便放到二疤剁肉的菜板邊,不忘甜甜地補上一句,「相公,記得把韭菜切碎點兒。」
  
  二疤點點頭,語氣無奈也寵溺,「娘子,我快被你折騰死了。」說歸說,手上還是繼續剁著雞肉。
  
  離兒嘿嘿一笑,「看在相公這麼辛苦的份上,娘子我就給你捏捏肩膀。」小手按在二疤寬肩上,開始揉捏起來。二疤享受地眯著眼兒,還別說,小媳婦雖然手小,揉捏起來卻是力道適中,舒服極了。
  
  待二疤將東西都準備好了,離兒便開始拌餡兒,把切好的韭菜和雞肉沫兒一起倒入木盆,拿起一根木勺子使勁兒攪拌,香鹽、陳醋、薑蒜一樣不少地和了進去,直到攪拌均勻。
  
  「相公,你會擀面皮麼?」離兒調頭朝二疤問了句。
  
  二疤粗眉一挑,「當然會。」不就是拿擀面棒將麵團擀一個圓出來麼,二疤心裡加到。結果後來離兒把擀面的任務交給二疤時,二疤擀出的面厚薄不均,形狀怪異,有的還爛了個洞。
  
  「相公,這就是你所謂的會?!」離兒斜眼看他,最後還是自己親手動手擀面和包餃子。二疤倒是湊過去包了幾個,可惜癟癟的,難看極了,離兒嫌棄地將人搡到一邊。
  
  知道自家相公累了一整天定是餓壞了,所以離兒這次包了足足四十個飽滿的大餃子,往鍋裡一煮,加水沸三次後熱騰騰的水餃就算煮好了。
  
  「相公,將碗櫃裡那個最大的碗拿出來。」離兒用長木勺攪了攪餃子,順便吩咐了一句。二疤本就在一旁幹站著無聊至極,現在終於能幫上忙了,自然是連忙取了碗筷出來。
  
  離兒往大碗裡盛了滿滿三十個水餃,看得二疤一愣,「娘子,你想撐死為夫麼?」
  
  「你是個大爺們,難道要與我這般小女子相提並論?」離兒輕笑道,把剩下的十個水餃盛到了自己的小碗裡,伸手就去端碗,結果手才觸到碗沿就燙得哇哇直叫。二疤連忙拾起小媳婦的手,看見那白嫩的小指頭一下變得紅腫,有些懊惱地替小媳婦吹了吹,剛才他應該多注意的,小媳婦就不會發生這茬事兒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我來端碗就好,你搶著做什麼?」因為擔心小媳婦,二疤的語氣有些急,聽起來凶巴巴的,離兒心裡很委屈。二疤也是想著平日都是他端碗,哪裡料到小媳婦這次會自己動手,看著那幾個紅腫的指頭,二疤一個勁兒地呼著氣。
  
  「都怨你,誰叫你平時端碗都不用濕抹布包著,讓我誤以為這碗根本就不燙!」離兒用另一隻沒有燙傷的手捶打自家相公的胸膛,把氣都撒在他身上。
  
  「好好,都是為夫的錯,娘子別哭了。」看著小媳婦眼角因為疼痛擠出來的鬥大淚珠,二疤連忙用大拇指拭了拭,心疼極了,連這欲加之罪也一併擔了。
  
  其實離兒原本並不是個嬌弱的,只是自從嫁給尤二疤以來,就被他像寶貝兒一樣呵護著,漸漸地習慣在他面前撒嬌,偶爾便會在他面前露出點嬌氣,反正相公不會嫌棄她,還會更加疼她。
  
  呼氣呼了許久,確定離兒手不那麼疼了,二疤才一手端一碗水餃朝竹屋走去,離兒拿著碗筷跟在後面。看著自家相公若無其事地端著滾燙的碗,離兒再一次感歎,相公身上的皮果真很厚很耐燙。
  
  燙呼呼的水餃一口咬下去,二疤雙眼驀地瞪大,不由讚歎出聲,「娘子,你的手藝真好,這水餃太好吃了!」說完一口一個就往嘴裡塞去,也不嫌燙。
  
  「相公,你慢點吃,別噎著。」離兒看相公那貪婪的吃相,滿足地勾了勾唇,將手裡的餃子呼了幾口氣才慢慢地吃了下去,發現口感果然不錯。
  
  二疤心滿意足地連餃子帶湯全部下了肚,忍不住嘖嘖贊出聲,小媳婦真會過日子,本來買了一捆韭菜只是準備讓小媳婦小炒著吃,改善一下老吃野菜的生活,豈料小媳婦居然想到了包餃子。以前爹娘都在的時候也不是沒吃過,但那是在過節日的時候,而且豬肉也是去鄰村買的,從沒想過野雞肉也能剁了包餃子。想到以前的事,二疤眼睛微微暗了下,但也只是一瞬的時間。以前的事情已經不重要了,眼下的生活才是他最該珍惜的。
  
  吃完飯,兩人用泉水漱了口。二疤還記得當時候小媳婦問他為什麼他的牙齒那麼白,二疤咧嘴一笑:山泉水,包治百病,更能治牙病和洗白牙齒。小媳婦明顯不相信,結果前些日子牙齒根兒發炎,二疤只好盛了點兒鹽水放在桌上,讓小媳婦時而漱漱口,據村裡的老人說這樣可以消炎,卻是不可多加使用。
  
  盛夏之際,蚊蟲開始變多,離兒時而被咬一兩個大包,離兒連連抱怨,將幾個包撓得紅腫,看得二疤心疼卻也無可奈何,誰叫他皮糙肉厚,連蚊蟲都懶得吸他的血呢。二疤能做的就是每天晚上幫小媳婦驅趕著蚊蟲,外帶用蒲扇扇著小風,等她睡熟了自己才敢睡。
  
  「相公,咱家就沒有蚊帳麼?」離兒來回翻了幾個身,最後面朝二疤,悠悠問道,眼裡水汪汪的,有些幽怨。她知道這裡的蚊帳或簾帳多是用錦羅紗綺等絲織品做的,只有富人家才用得起,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聲,根本沒期望自家相公回答有。豈料二疤還真點了點頭,鄭重道:「娘子,咱家是有一個帳子,等明個兒我給你找出來。」
  
  「什麼?!有的話相公你為什麼不早說,我這幾天都快被蚊蟲咬死了!」離兒齜牙道,恨不得上前咬他一大口,狠狠瞪他一眼後調過身背對著他。
  
  二疤訕訕笑兩聲,長臂從身後環住她的腰肢,低聲誘惑道:「娘子,蚊蟲這麼多,不然咱們做點兒劇烈運動,讓它們就近不了身了,如何?」
  
  離兒抬腳就向後踢去,雖然踢了個空也不惱,回頭朝自家相公嫣然一笑,「相公,其實我也想和你做做劇烈運動。」見二疤眼睛一亮,便又笑得像一隻狡詐的狐狸,道:「可是,娘子我今天不方便,就不奉陪了。」說完後,繼續轉回腦袋,小嘴兒偷偷勾起。
  
  身後靜悄悄的,一隻大手突然探進離兒的衣擺,離兒正想破口大駡,豈料那手卻停在腹間輕輕按揉起來,伴隨著二疤低沉的聲音,溢滿關懷,「據說女子來月事的時候會腹痛,這樣按一按揉一揉就不痛了。」
  
  離兒頓覺心中暖暖的,任二疤幫她揉著小腹,輕輕闔了眼。待到她快睡著的時候,身後的男子才慢悠悠飄出一句話,「以前的時候我娘經常會腹痛,而我爹就是這樣幫我娘按揉小腹的。」
  
  離兒輕抿的唇瓣緩緩勾起一個弧度。真好,相公在跟她說小時候家裡的事……最後,還是沉沉地睡去了……
  
  待到第二天清晨,二疤被離兒逼迫著翻箱倒櫃找傳說中的蚊帳,經這麼一次大翻找,離兒才知道每天睡著的大竹床底下居然有兩個塵封已經的大木箱。
  
  二疤拂去表面的灰塵,將其中一個木箱打開,裡面全是一些穿過的舊衣裳,找了半天,二疤終於拽出了一個陳舊的帳子。然後,離兒終於明白了為何自家相公這麼久都沒想過要將蚊帳拿出來!粗錦製成的帳子上早已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洞,如果真撐起來還不笑掉別人的大牙!
  
  找了許久的帳子被小媳婦嫌棄了,二疤有些氣餒,「娘子,你確定不要這帳子,其實這粗錦透風不太好,現在有這些洞的話反而會變得涼快一些。」
  
  離兒鄙夷地看了那帳子一眼,堅定地搖了搖頭,想想這個破帳子掛在床頭上,那隨風亂擺的洞在她眼前晃動著,她就有些惡寒。相對於這個破舊不堪的蚊帳,離兒更感興趣的是另一個大箱子裡裝的什麼。
  
  似乎注意到小媳婦好奇的目光,二疤眼眸微微垂了垂,隨即抬起,笑著指那大箱子,「娘子想看?」
  
  「我想知道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寶貝兒。」離兒眼睛亮亮的,盯著箱子答道。
  
  二疤一愣,哈哈笑出聲,小媳婦不僅喜歡數銅錢,還喜歡找寶貝。可惜她等會兒恐怕要失望了。
  
  常年塵封未動,箱子有些難以開啟,二疤微咬牙,一使力,箱子蓋兒砰地一聲被打開,裡面的東西悉數印入兩人眼底。離兒小嘴兒微張,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時驚得說不出話。箱子裡裝的居然是這些東西!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0:06

29、

  筆墨紙硯?!和一箱子書?!
  
  離兒先是驚奇地瞪大了眼睛,然後瞬間耷拉下腦袋,這些東西在這個小漁村裡貌似沒有多大用處。真不知相公的爹是個什麼樣的人,居然有這些東西!難不成是個文弱書生?離兒偷偷瞥了瞥自家相公高大威武的身子,立馬否定了這個不太可能的猜測。也許相公的爹只是有一些收藏書籍的怪癖,離兒這樣想到。
  
  二疤瞧著小媳婦那興趣乏乏的樣子,早已在意料之中,笑著打趣道:「娘子不是會識字麼,看到這麼多書難道不應該高興一下?」
  
  「識字不代表我喜歡看書。」離兒撇撇嘴道,蹲下頭,伸手翻了翻那一遝子書籍,竟然發現了一些醫書。
  
  「相公,難道我這個未逢面的公公同村頭的牛大叔一樣是個大夫?!」離兒驚訝問出聲,眼睛卻是一直盯著書上的那些草藥插圖。
  
  二疤聳聳肩,漫不經心道:「我爹只是對草藥感興趣而已,離大夫還差得遠呢。」長臂一伸,將彎腰翻書的小媳婦一把攬了過去。離兒驚呼一聲,被他按在懷裡,二疤盤腿坐在箱子邊,離兒半倚在他的懷裡。
  
  「娘子,你想不想知道關於咱爹娘的事?」二疤大手摩挲著小媳婦因為發熱而變得紅撲撲的小臉蛋,認真地問道。
  
  離兒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莞爾一笑,「相公,我早就在等你說了。」小腦袋往二疤的懷裡靠了靠。
  
  二疤就勢把小媳婦抱到大腿上坐好,開始講述以前的事,那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二疤的爹尤安只是一個普通的人,想必二疤的爺爺只想他一生平安,所以取了這個平凡至極的名字。尤安從小在村子裡長大的,由於沒少幹活,有一身狩獵的好本事,所以身材挺拔高大,又因為喜好讀書,經常步行著去鎮子裡的私塾偷偷聽講,那教書的老先生見他勤奮好學也有才華,就准他每天到私塾裡旁聽,還免了他學習的費用。後來這事被二疤的奶奶知道了,見他態度強硬,拗不過他的性子,萬番無奈下就准他上了學。後來尤安出乎意料地考上了秀才,在村裡的地位一下就高了起來,但是尤安不拘於禮教,性格隨意不羈,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尤安雖是村裡走出來的人,可是相貌生得極好,當地鎮子裡最富有的便是吳趙兩家,兩家的父母早就準備聯姻,無奈趙家小姐居然看上了無意間巧遇的尤安,而且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這事兒氣壞了趙老爺,暗中連同吳家老爺商量對策,誣賴尤安失手打死了府裡的家丁。消息一出,幸災樂禍的人多於同情的人,誰不知道吳趙兩家和縣老爺沆瀣一氣,二疤的奶奶得知消息後立馬收拾好行李將尤安攆走了。尤安也不是個固執的,知道形勢對自己不利,就算自己有著秀才的身份,若因此吃了牢飯,以後的前途就會毀了。本欲考取一官半職,為縣裡的百姓謀福祉,可是現在卻是連小命都難保。當即朝二疤的奶奶磕了三個響頭就匆匆離開了。
  
  尤安連夜逃走,最後尋到了地處偏僻的小漁村,安全起見,又獨自一人在山裡落了戶。一來二往的,村裡的人漸漸和尤安熟知起來,尤安也漸漸喜歡上了這裡的生活。尤安一身捕獵好本事,人又長得俊,自然得到了村裡許多姑娘的芳心,最後和村裡最美的姑娘孫氏結為連理,生下了如今的尤君洛。
  
  雖然二疤說的的簡單,離兒卻知道這其間曲折非短短幾句話就能道盡。
  
  「那後來呢,後來你爹爹怎麼樣了?」離兒仰頭問道。
  
  二疤的大手無聊地把玩著小媳婦鬢前的一縷秀髮,淡淡道:「後來爹不知從何得到消息說奶奶被趙老爺逼迫著頂了罪還入了牢房,一想到奶奶當時一大把年紀立馬就慌了,囑咐我照顧好娘,然後告別住了許久的漁村日夜兼程地走了。可是,自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相公……你……」離兒輕輕喚了聲,神色擔憂,雙手摟緊住他的腰。
  
  「怎麼,娘子心疼我了?」二疤忽地痞痞一笑,低頭就在小媳婦的粉唇上啄了一口。
  
  離兒攥起粉拳在他胸懷錘了幾下,嬌嗔地瞪了他一眼,「又不正經了!難道你爹爹他也這樣?」
  
  二疤聞言挑了挑眉,嘴角微勾,伸出食指在她眼前搖了搖,「娘子豈不聞,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說完大手已經開始不規矩地在她後背遊移。
  
  「相公,你就不能偶爾正經點兒麼?對了,相公你臉上的疤到底是怎麼來的?」離兒眨了眨眼,盯著自家相公半邊臉上那呈「二」字型的疤,好奇問出聲,以前一直沒問是怕勾起相公不堪回首的往事,可是現在她忽然覺得,夫妻間就是應該沒有一絲秘密的那種坦誠相見。
  
  二疤動了動有些發麻的大腿,把離兒微微往上抬了抬,笑問道:「娘子在外面聽到的傳言是怎樣的?」
  
  「聽阿爹阿娘說,這疤痕是跟山裡的猛獸搏鬥時留下的,也有的人說相公你出去趕集時很不好運地遇到了匪賊,被搶了銀子不說,還被人家在臉上砍了兩道疤。」離兒眨了眨眼道,眼裡盡是笑意。
  
  二疤聽完,呵呵笑出聲,「其實跟村民說的差不多。」轉而又歎了口氣,道:「我娘自我爹走後日漸病重,可是她每天都要到山頭眺望遠方,她笑著對我說總有一天爹會回來。我看娘親實在支撐不下去了,就找了村裡的劉大嬸照顧我娘,而我偷偷下了山朝我爹說的那個村子一路尋去,半路上經過一處偏僻的山路,你相公我果真是運氣不好,遇到了傳說中的匪賊,我拼著蠻力逃了出來,身上本就不多的幾十文錢全被搶了去,臉上在搏鬥中留下了兩道疤。」
  
  似乎可以想見當時拼鬥的慘狀,離兒小手輕輕撫上那兩道疤,來回摩挲著,心疼地呢喃道:「當時候肯定很疼吧……」
  
  二疤取下小媳婦的手吻了一口才握在手裡,咧嘴笑道:「那點兒痛算什麼,娘子難道不知我臉皮厚的很,很經打麼。」
  
  離兒知道他在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心裡更疼,往他懷裡縮了縮,低聲問道:「後來呢,找到你爹了嗎?」還是說他……心裡隱隱有個猜測,離兒卻不敢說出來。
  
  二疤唇微勾,帶著幾分自嘲,「我蓬頭垢面地找到了我爹住的村子,終於問到了他的下落……原來,他比我想像中過得要好很多……沒有與他相認,我獨自返回了漁村,騙我娘說我爹已經死了,娘雖然傷心卻再也沒有去山頭上眺望……」
  
  「相公……」

    離兒皺了皺眉,想說什麼,二疤卻伸手抵住了她的唇瓣,「噓——,聽我說完。」
  
  「我娘最後還是病逝了,我把娘埋在了山頭,而原來的兩間小竹屋被我拆了一間,留下我自己那間,我爹和我娘的東西都被我封存在了這兩個大木箱裡。」
  
  「那還是繼續把這些東西封著吧……」離兒鑽進二疤懷裡,悶悶說了一句。眼不見心不煩,她不該逼著自家相公找一頂破帳子,結果把這些不開心的陳年舊事都翻出來了。
  
  二疤笑著勾了勾小媳婦的鼻子,「過了這麼多年我早就想開了,畢竟沒有他們我就無法來到這世上。想著這箱子裡很多東西也很實用,不如拿出來讓娘子用。」
  
  「實用?」離兒朝他翻了個白眼,「相公你是說這些沒用的醫術還是說這些筆墨紙硯?」
  
  「娘子不是整日無聊得緊麼,剛好娘子也識得字,沒事的話隨便看看打發一下時間也好。還是說,娘子想——」

    二疤湊近小媳婦的耳朵跟前,喃喃道了幾句,立馬惹得離兒臉大紅,錘了錘他硬邦邦的胸膛,「你這個厚臉皮大色狼,誰要跟你整日做那種事!」
  
  二疤哈哈的笑出聲。
  
  有些事一旦說出來反而更輕易地放下了……
  
  日子還是照常過,小倆口整天甜甜蜜蜜如膠似漆,羨煞旁人。可是離兒發現,原來這村裡臉皮厚的不止自家相公一個人。
  
  「妹子早啊,我看你這幾日越發水靈了,看得我都羨慕得很呢。」李氏邊拿著一大桶水在離兒竹屋外的竹管那兒接著水,嘴裡不斷稱讚道,仿佛兩人是無比親昵的姐妹。
  
  離兒嘴巴微微抽了抽,這安好管道還沒多久,李氏就不知從哪兒得了消息,然後二話不說就拎著個大木桶前來接水,還直誇攢這山泉水如何如何甘甜,如今已是熟絡地把這當作了自家的東西。離兒倒不是小氣地不願讓她打水,只是想到萬一別人都知道了然後全都一湧而來地接水,那這山泉水就會供不應求。
  
  「李大姐,你別嫌我說你,這山泉水本就水流小,而你每次來都拿著一個大木桶過來,然後你把桶放在這兒就走了,還得我幫您看著。還有,光您這一個大桶接水就要接上好久,我要用水的時候都不太方便。」離兒直接把話跟她挑明瞭,畢竟有時跟臉皮厚的人說話自己就得先厚起來。
  
  饒是臉皮再厚的人經離兒這麼一說也會不好意思了,李氏訕訕笑了笑,「那好,下次我拿個小點兒的木桶過來。」
  
  離兒頓覺無語。這世上有一種人,明明知道自己的行為不討人喜還要一如既往地保持下去,用她無與倫比的厚臉皮對著別人一個勁兒地露出自以為友好的笑。李氏就是這樣的人,而自家相公……也會在幹某種事時變得這麼無恥……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0:23

30、

  這兩天二疤抱著幾本醫書認真研究起來,離兒這才發現原來自家相公也識得字,想了想也不覺得多驚奇,畢竟二疤的爹爹算是個博學的人,教出來的兒子也該是差不到哪裡去的。看相公那認真研讀醫書的樣子還頗有幾分寒窗苦讀的書生味兒。
  
  「相公,還在看啊?」離兒走了過去,趴在相公的寬背上,大眼睛湊了過去。
  
  二疤聞聲,側臉就在離兒臉上一吻,然後一把將小媳婦拉了過去攬在懷裡,讓她坐在自己大腿上,雙臂繞過小媳婦的香肩拿著醫書,兩個人就這麼一塊看了起來。
  
  離兒還未看完,二疤就已經翻了頁,似乎是在找什麼草藥。
  
  「相公在找什麼草藥?」離兒側臉看去,剛好對上他那沒有疤痕的半邊臉,意外地發現自己的相公單看一個側臉竟是如此的俊逸,深邃注視著醫書的眼睛,高挺的鼻樑,輕抿的嘴唇,線條柔和的下巴,離兒一時看入了迷。
  
  「娘子,我找到了!」二疤突然低呼一聲,指著書上的那張插圖,聲音裡全是掩藏不住的興奮。
  
  離兒回神,湊近一看,那草葉子長得真像狗的牙齒,瞅著旁邊的幾豎字念了出來,「垂盆草,清熱解毒、可治水火燙傷、消炎去腫,善解蛇毒。」離兒眼睛一下子亮了,好厲害的草藥,居然能解蛇毒。離兒正想著,腦門突然被人屈指彈了一下。
  
  「傻瓜,不是讓你看最後那句話,而是前面這個。」二疤笑道,指著解說字的第一行:可治水火燙傷、消炎去腫。「娘子的手不是燙傷了麼,而且腿上也被蚊蟲叮了好幾個大包,現在都已經紅腫了,這藥草剛好適用于娘子。」說著,拾起小媳婦垂下的手,找到那處燙傷的地方,輕輕摩挲著。
  
  離兒微怔,嘴角不可抑制地勾起,原來相公找出塵封許久的大箱子不只是為了給他找那頂破帳子,而是早就想到了箱子裡有記載草藥的醫書。離兒側過身子,小巴掌貼在相公的兩邊臉上,幾乎是眼淚汪汪道:「相公,你真好。」
  
  二疤嘴角一揚,眉毛也同時一挑,「那娘子是不是該獎勵我一下?」
  
  離兒這次出乎意料地沒有罵二疤厚臉皮,腦袋一仰,小嘴兒一湊,吻上了二疤的唇。小媳婦這一主動,二疤自然心花怒放,一個激動,手上的醫書啪地一聲掉在地上,兩人也不管,二疤的一隻大掌箍住小媳婦的腦袋,一隻大掌勾住離兒的小細腰,動作激烈霸道地回吻了過去,而離兒連忙伸出胳膊攬上相公的脖子。曖昧的吸吮聲嘖嘖響起,來不及被二疤席捲而去的津液順著離兒的嘴角流了出來,二疤長舌一掃,悉數吞入腹中。喉嚨吞咽津液的聲音令離兒瞬間紅了臉,卻仍是由著他熱烈地裹著她的唇使勁兒地吮著、吻著。
  
  二疤的大掌偷偷探入離兒的衣擺,離兒連忙按住他的手,趁著深吻的間隙喘息道:「不行,我小日子還沒完呢。」
  
  二疤只得停止手上的動作,心裡憋得不行,只能繼續蹂躪小媳婦的粉唇,下面得不到紓解,他只好在上面找點兒安慰。大掌轉了方向,從小媳婦的衣襟裡探了進去,掂了掂小媳婦的兩團雪峰,然後大力揉捏起來,不要怪他動作粗魯,他實在是憋得不行了,欲求不滿的男人往往是最可怕的。
  
  離兒嚶嚀出聲,有些喘不過去,二疤折磨了好久,才放開了懷裡媚眼如絲、腮紅片片的小媳婦,有些不知饜足地咬了咬小媳婦的臉蛋,聲音沙啞著問道:「娘子,你的小日子還要等幾天才能完?」
  
  離兒不穩的呼吸許久才平息下來,緩緩癱在二疤的懷裡,輕笑著道:「相公先忍一忍吧,看樣子還得幾天呢。」聲音帶著幾絲自己都不曾發現的嬌柔。
  
  聽著這嬌滴滴的聲音,二疤欲火愈加膨脹,直往某處躥去,連忙將小媳婦抱到床上,攫住那紅唇狠狠吻了幾口,才慌忙起身出了門,到了門口撂下一句話,「我去洗把臉。」然後灰溜溜地跑了。
  
  離兒看著自家相公落荒而逃的背影,捧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在大床上打幾個滾兒。她家相公簡直太可愛了!
  
  二疤用竹屋邊上引下來的冰涼山泉水來回沖洗了幾遍臉,這才漸漸平息了幾欲呼嘯而出的欲火。
  
  「尤大哥!」突然的叫聲愣是把二疤驚了一跳,回頭看去,卻是田大力。
  
  「大哥這是怎麼了,怎麼臉紅成這樣?」田大力擔憂地問了句。其實田大力對那檔子事兒也已熟知,只是沒有料到大白天的尤二疤也會發情,只當他是病了,所以臉色通紅,全然想不到那是因為欲火太盛給憋出來的。
  
  二疤這副『慘狀』被一個大男人撞見,頓覺尷尬,但是面子上還是淡定道:「沒啥,只是天兒有燥熱,憋得我難受。」其實這也不算完全的謊話,只是這燥熱是因為欲火太旺給憋出來的,而不是因為這天氣。
  
  看著田大力手提一個空木桶,二疤笑了笑,「早就讓你隨時來接用這山泉水,你今個兒總算是來了。」
  
  田大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尤大哥本該獨自用的,只是我那媳婦嚷著要喝這山泉水,所以我只好厚著臉皮來了。」
  
  二疤聽聞呵呵笑出聲,「田兄弟要用來取就是,不必那麼多顧慮。」如果連他都自稱厚臉皮,那自己豈不是天下絕無僅有的厚臉皮?二疤心裡好笑地想到。不得不說,二疤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田大力接了滿滿一桶水,朝二疤客套幾句就走了,才走出幾步似乎是想到什麼,回頭道:「尤大哥,這幾日野地裡的艾草應該長壯實了,啥時候有空的話記得摘點兒來驅趕蚊蟲。」
  
  二疤聽完後如醍醐灌頂,他倒是忘了有這事兒了,以往他因為皮糙肉厚蚊蟲叮咬的少就不咋用,以至於現在忘了還有這麼個方便實用的艾草。
  
  「田兄弟,你不說我都忘了!」二疤笑答道,臉上毫不掩飾的感激之情。田大力微怔,奇怪他為何這麼激動,但也只是笑著點點頭走遠了。本就是看著他屋外沒有放艾草才提醒了一句,原來果真是他忘了,家裡那口子怕是被蚊蟲叮了不少包吧。田大力搖搖頭,這些事兒不是他該操心的,媳婦還等著他的水,一想到郭氏,田大力眉宇間竟是疲憊之色,她和娘的關係處得實在不好,而他只能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二疤回到竹屋將艾草的事兒一說,小媳婦立馬變臉了,叉著腰大罵出聲,「尤君洛!你個混蛋,有這種好東西咋不早說?!」
  
  二疤自知理虧,悉數將小媳婦的叫喊聲納入耳中,還不忘抱著小媳婦低聲哄到,「娘子乖,為夫馬上就去給你摘一大捆回來。」
  
  見自家相公作勢就要出門,離兒眯眼看了看窗外火辣辣的陽光,一把拽住他,嘟著嘴道:「算了,現在外面這麼熱,如果你被烤焦了,我還得出去抬你呢。」離兒想想,這事兒也不能怨他,俗話說「清明插柳,端午插艾」,其實她早就想到了艾草,這種草她小時候也用過,不僅可以驅蚊蟲還是一種有很多功能的草藥。不過這裡連端午這個節日都沒有,她自然也以為不會有這種草,況且艾草五月份就應該長出來了,可是那段時間她並有看見艾草。
  
  「相公,你確定現在有艾草,難道艾草不是五月初就有了麼?」離兒好奇地問了句。
  
  「娘子,原來你也知道這艾草?不過,誰告你它是五月份就有的?」二疤笑著看著小媳婦眼睛瞪大晶光閃閃的樣子,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觸了觸那長長的睫毛,解釋道:「娘子豈不聞萬物相生相剋,現在是漁村裡蚊蟲最多的時候,能驅趕蚊蟲的艾草自然也是這個時候長得最茂盛。」
  
  經二疤這麼一說,離兒就明白了,也許這跟漁村的地理方位有關係。不過有一點她很確定,那就是她再也不用怕被蚊蟲叮咬了。
  
  快到傍晚的時候,二疤背著個大背簍帶著自家的小媳婦出門了。二疤一手拿著鐮刀割除周身的雜草,一手牽著離兒。
  
  「相公,我們這是去哪裡找艾草?」離兒看自己被二疤拉著到處亂走,忙問了句。
  
  「這周圍的艾草估計都被村民採過了,自然是要到沒有開採過的草叢去。」二疤解釋道,把小媳婦護在懷裡,用鐮刀劈開草叢向深處走去。
  
  離兒鑽進相公的懷裡,雙手抱著他的腰,兩人幾乎是黏在一塊兒往前走。
  
  「天哪,這裡怎麼這麼多蚊蟲?!」離兒突然看見腦袋上方一大群蚊蟲嗡嗡打著轉,驚呼一聲。二疤大手連忙揮走頭頂的蚊蟲,摟緊小媳婦,提起她的腰就往前走。這裡蚊蟲多則說明附近肯定有大片艾草,二疤邊走邊環視周圍。
  
  走了沒多久,二疤眼一亮,「娘子快看!」手指了指遠處。
  
  離兒順著手指方向看去,發現一大片艾草混雜著不知名雜草佈滿了一小塊土坡。「哇,相公,那裡好多艾草!」
  
  兩人小跑過去,二疤拿起鐮刀卡擦擦幾下割了好幾捆放在背簍裡,而離兒湊近小鼻頭一聞,深呼一口氣,「好濃烈的香氣!」驅蚊蟲主要是一些有氣味的植物,而艾草則是以濃烈的香味驅趕蚊蟲,或許這味道對於蚊蟲來說就等同于米田共對於人的味道,想到這兒,離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娘子可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二疤已經割了足足三大捆艾草,忽見小媳婦笑得賊兮兮的,也見怪不怪,只是隨便問了句。
  
  「沒什麼,倒是相公辛苦了。」離兒抖了抖肩,笑道。
  
  兩人回到小竹屋,在窗戶邊插了幾株,門口放了幾株,剩下的皆被離兒寶貝地收了起來。
  
  「等明個兒日頭一出來我就將這些剩餘的艾草拿出來曬乾,到時候用曬乾的艾草熏煙就能驅走蚊蠅,嗯,如果還有多餘的話就拿來煎了做藥草浴。據說艾草葉還能泡茶喝,拿來做湯粥……哇,艾葉茶、艾葉湯、艾葉粥,改天我一定要試試味道……」
  
  二疤環著胳膊懶懶地斜靠在門背上,眼睛一直盯著在那兒念念有詞的小媳婦,小媳婦的小腦袋還微微晃著,大眼睛泛著晶亮的光,小舌頭偶爾舔著唇瓣,使粉嫩的唇瓣看起來更加潤澤……誘人極了……他算著日子,似乎明天過後,小媳婦就能和他做那種事兒了,想著想著一股旺盛的欲火又直直往身下竄去,二疤無奈地歎了口氣。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0:34

31、

  「相公,你幹嘛去?」離兒睡眼朦朧,看自家相公正偷偷地起床,眯著眼瞅了一眼窗外濛濛亮的天兒,應該還很早。
  
  二疤笑著摸了摸小媳婦的腦袋,把她因為睡覺本來就不齊整的頭髮揉得更亂,惹來小媳婦不滿的一眼。「呵呵,是不是把你吵醒了?」二疤已經穿好了衣服,坐在床沿,看著她笑問道。
  
  「是要出去打獵麼?可是現在還早呢。」離兒往床沿靠了靠,迷迷糊糊地看著他。
  
  「你再睡會兒,我去山上採點兒垂盆草,也不知道哪兒有,所以得早點兒去。」二疤瞧著小媳婦那迷糊的樣子,說話也放柔了起來,生怕吵到她。
  
  離兒眼微睜,慢慢坐起身靠在床頭,「昨個兒不是摘了那麼多艾草麼,以後就不怕蚊蟲咬,而且我的燙傷基本好了,蚊蟲咬的包也好得差不多,那個什麼狗牙齒草就不用摘了。」
  
  「狗牙齒草?」二疤一聽,低笑出聲。
  
  「對呀,相公難道不覺得醫書上畫的那種垂盆草很像狗的牙齒麼?」說到牙齒兩字,離兒還專門齜了齜牙,像個啃地瓜的小老鼠。
  
  二疤點點頭,笑道:「確實有點兒像。」大掌屈起食指在小媳婦額頭上一彈,然後把她按回大床上,「現在早著呢,你再睡會兒,我去山上溜一圈,如果沒有找到的話我就回來。」
  
  「相公,我和你一同去吧。」離兒作勢就要起身,被二疤再度按了回去。
  
  「瞎鬧,你去做什麼,這些草藥多長在岩石縫裡,坑坑窪窪的岩石稀泥巴地,你不走得腳痛才怪。聽話,你就呆在屋裡,我用不了多久就回來。」二疤又哄了幾句,才起身出了屋。
  
  離兒微微抬起腦袋,看著自家相公遠去的挺拔身影,小嘴兒撇了撇,又乖乖地躺回了床上。她倒是還想睡個回籠覺,可是少了他汗津津熱烘烘的胸膛反倒睡不著了,習慣果然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來回翻了幾個身子還是睡不著,離兒乾脆從床上一躍而起,用山泉水洗了洗臉,環視四周一眼,零零散散的屋子略顯清冷,大家都還未起床,離兒懶懶地伸了個腰,走進了小廚房。她希望自家相公一回來就能吃到她親手做的香噴噴的早飯。
  
  昨天的艾草還算新鮮,離兒從上裡摘了一碗艾草葉準備熬制艾葉粥,耐著廚房的高溫,離兒一邊看粥,一邊加柴火,火候的大小對於熬粥來說可是很重要的,如果不好好看著火就會像上次她自己煮的粥一樣,鍋底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鍋巴,粥還是味淡若白開水,這就是火太大熬的時間又太短的緣故。
  
  「相公!」離兒遠遠叫了一聲,迎了過去。

    二疤順勢攬住她的腰,低頭看著她,眉頭有些微皺,對著她道:「不是叫你多睡會兒麼,這麼早起來不說,還在門口站著,清晨微涼不比其他時候,生病了怎麼辦?」
  
  面對自家相公一連竄的數落,離兒輕輕勾起嘴角,一點兒不惱,「反正睡不著,所以就起來做飯嘍。」忽地轉到他面前,笑得眯了眼,「相公,你猜我今早做了什麼好吃的?」
  
  「等我回來做就好,娘子不是嫌廚房熱麼?」二疤看著小媳婦那副邀功請賞的可愛樣兒,愛憐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清晨涼快,也不覺得多熱。」離兒笑笑,在二疤面前倒著往後走。二疤無奈一笑,將擋住去路的小媳婦拎到身邊,拉著她的小手往回走。
  
  「真無趣,你都不好奇。」離兒嘟了嘟嘴嘀咕道。
  
  「因為娘子做什麼都好吃,我都很喜歡……」二疤哈哈笑出聲,拉著她的手改回環摟她的腰,聞著小媳婦身上淡淡的艾草香味,嘴角勾起一抹滿足的笑。
  
  「娘子,昨晚上睡得還好吧?」
  
  離兒連忙點了點頭,笑道:「屋裡放了艾草後就是不一樣了,沒有被蚊蟲再咬。」而且還有相公時不時地給她扇著風,當真睡了一個安穩香甜的美覺。
  
  回到屋裡,二疤放下背上的竹簍,離兒這才細細打量著裡面的垂盆草。相公大概摘了五六簇,根部沾著的濕泥土都還未來得及抖掉。離兒拿起一簇端詳許久,才發現這垂盆草要比醫書上畫得好看多了,每一簇都看起來青翠欲滴,那葉片煞為飽滿好看,像是綠色的翡翠,還有晶瑩的露珠點綴在上面,就如吊著顆顆珍珠,當然那葉子的形狀在離兒看來還是挺像狗牙齒的。
  
  突然有大手伸向自己的小腿,離兒一下回過神,見自家相公蹲在她身前,正準備卷起她的褲腿,連忙縮回腿兒,低呼一聲,「相公要做什麼?」
  
  二疤心裡苦笑,小媳婦幹嘛這麼戒備地盯著他,真以為他時時刻刻都能化身色狼?!要化身的話現在也不是時候呀。
  
  「昨晚我看著娘子前些天被蚊蟲叮的大包還沒有完全消退,現在自然是為了給娘子上草藥,不然,你以為你相公我何必一大早就出去尋這垂盆草?」二疤邊說邊挽起了離兒的褲腿,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上面還有幾塊微微紅腫的包。
  
  離兒一聽,尷尬地哦了聲,任他一點點兒挽起褲腿,一直到膝蓋處,大眼睛亂瞟,不去看他。
  
  二疤拿起一簇垂盆草放在嘴裡胡亂嚼了嚼,然後將咀嚼得稀爛的藥草吐在手心,往那幾處只是微微紅腫的包貼了過去,用指尖來回輕輕抹著。
  
  離兒咧了咧嘴,看著那稀爛的綠色液汁塗抹在自己腿上,呵呵乾笑了兩聲,「相公,拿鵝卵石將草葉搗碎就好,放在嘴裡嚼多苦啊。」
  
  二疤眼微亮,小媳婦在關心他呢,正想說一句為娘子效勞,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讓小媳婦好好感動一番,豈料小媳婦已經先一步低喃出聲,「這裡面全都是你的口水。」聲音有些嫌棄的味道兒。
  
  於是,二疤的臉瞬間黑了,揉著離兒小腿兒的頻率漸漸緩了下來,溫柔地打著圈圈,半邊粗眉朝離兒一挑,笑得極其燦爛,「娘子,你這是在嫌棄為夫的口水?」聲音前所未有的輕柔,語調微微上揚。
  
  離兒上半身下意識地朝後退了退,嘿嘿笑道:「哪裡哪裡,根本沒有的事。」
  
  二疤看小媳婦那心虛的樣子,也沒有再接話,只是指尖保持著給離兒塗抹腫包的動作,待到不急不緩地將草藥塗抹乾淨後,認真地放下小媳婦被他撩起的褲腿,順便整理了一下褲邊。
  
  離兒心裡籲了一口氣,她忘了自家相公有時候是很小氣的,幸好這次他沒有多做計較。但是下一瞬間,離兒知道自己還是低估了她家相公的小氣程度。
  
  發呆之際,二疤已經湊了過來,二話不說,箍住離兒的腦袋,低頭就吻了過去。長舌在離兒小嘴兒裡一陣翻攪,隨即裹著離兒的小舌拖拽向自己的嘴中來回纏鬥嬉戲,讓彼此的味道徹底融合在一起,二疤的嘴裡還有咀嚼草藥過後的苦味,離兒這次算是嘗了個底兒,秀眉微蹙,有些推拒。二疤卻不許,掌住離兒的後腦勺,將她緊緊地貼向自己。唇齒交融,好一番戲弄。
  
  許久,兩人才喘息著分開緊貼在一起的唇瓣。
  
  「娘子,還敢不敢嫌棄我了,嗯?」二疤低喘著道,笑著看小媳婦因為喘不過氣而變得紅撲撲的下臉蛋,伸手還捏了兩下。
  
  離兒大口大口呼吸著,狠狠剜了他一眼,粉拳在他胸前賣力砸了幾下,忿忿道:「混蛋,我差點兒被你憋死了!」
  
  二疤呵呵笑出聲,忽略掉她張牙舞爪的樣子,把生氣推拒他的小媳婦堅定地摟在懷裡,「怎麼會呢,我可是算著時間呢,又怎麼忍心憋壞這麼水靈靈的娘子呢……憋壞了,誰陪我啊……」
  
  離兒也懶得跟他計較,反正過來過去都是他理兒多,乾脆從他懷裡鑽了出來,回頭拋下一句,「我去端飯。」然後逃也似地出了門。所謂風水輪流轉,這次果然是輪到離兒落荒而逃了。
  
  二疤看著小媳婦嬌柔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嘴角的笑意加大,竟帶著一分邪惡和一分色迷迷的味道。
  
  離兒盛了粥放在二疤面前,二疤手指尖觸到冰涼的碗身,眉頭隨即皺起,「娘子,這粥——」
  
  「這粥很好看對不對?」離兒立馬接了話,笑呵呵地盯著他,等著看他吃下粥的反應。這粥她放了艾草葉,粥看起來是誘人的黃綠色,香味也很濃郁。
  
  二疤下一句話卻讓離兒的小臉立即垮了下來。「這粥太涼了,我去熱一熱。」二疤說完便端過離兒跟前的粥,欲走向廚房,自己面前的粥卻是沒有拿。
  
  「大熱天的當然要喝涼粥了,這可是我專門涼著的。」離兒不滿地回了句,乾脆將二疤面前的那碗粥移到自己面前,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就被自家相公一併端走。
  
  「不是小日子剛完麼,現在最好還是不要喝涼的東西。」二疤話畢,已經出了門。
  
  離兒怔怔地看著門口,輕抿的粉唇微啟,露出中間兩顆好看的小貝牙,隨即嘴角一點點勾起,笑容才保持不到兩秒鐘便瞬間僵在那兒。他家相公把她這次的小日子時間記得這麼准,是不是意味著他早就計畫著怎樣把自己吞咽入腹?離兒有些擔憂,禁欲好幾天的大男人啊……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0:44

32、

  離兒由二疤陪同著喝了點兒暖粥,果然覺得肚子暖暖的,舒服極了。
  
  日頭升得很快,離兒興致勃勃地拉著自家相公和她一塊曬垂盆草和艾草。箱子裡有二疤的爹留下的一遝劣等宣紙,離兒毫不心疼地抽出幾大張鋪在了小竹屋前的一小塊空地上,要知道再劣等的宣紙也是值得好幾文錢的,不過東西不是離兒的,離兒倒是用得大氣。
  
  「相公,你去小河溝拾幾塊我拳頭這麼大的鵝卵石來。」離兒握住小拳頭在二疤眼前晃了晃,高興地下了命令。
  
  「幹嘛用的?」二疤毫無興致地問了句。
  
  「相公,你笨啊,當然是用來壓紙的,不然全被風刮跑了。」離兒送去一個鄙夷的眼神,好心解釋道。
  
  二疤無奈聳聳肩,他豈會不知道這個,不過順便欣賞一下小媳婦的各種表情而已,他可是愛極了小媳婦那張表情變化豐富的小臉兒。想歸想,他還是走到河溝,認真挑了幾顆好看的鵝卵石。
  
  剛回去,就看見小媳婦跪趴在宣紙上,小翹臀剛好對著他,小媳婦正一邊鋪放著艾草,一邊挪動著身子,小臀兒隨著一顛一顛的。二疤有些口乾舌燥地抿了抿唇,移開了視線,現在還是大白天兒,離晚上還早著呢。
  
  二疤將幾塊鵝卵石放在紙張的四角,然後幫著小媳婦一塊鋪好了艾草和垂盆草,正準備回屋,卻碰到了每日必見的瘟神。
  
  「李大姐,你來接水啊……」離兒客套了一句。俗話說,伸手不打笑面人,這李氏每次都笑得如此燦爛,笑得臉上都綻放出一朵菊花,她自然不會跟她計較。上次跟她挑明話以後,這李氏確實換了個小點兒的木桶,時間也掐得准了些。離兒便也由著她,左右管不住她,就送她這個人情好了。
  
  「呵呵,你們兩口子忙,我自己打完水就回去。」李氏笑著道,已經動作熟稔地移開一邊竹管,開始接起了山泉水。
  
  二疤面無表情地拉著小媳婦進了門,看樣子也是不願與那李氏多說一句。兩口子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兩人生活。
  
  「娘子,中午想吃什麼?」二疤拉開一把竹椅坐下,將小媳婦習慣性地抱進自己的懷裡,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離兒歪著腦袋想了想,抬眼望著自家相公,眼睛亮亮的。
  
  二疤無力扶額,「不是吧娘子,你又想吃魚了?」上次他帶著小媳婦去江裡捕了五條大魚回來,雖然送出去兩大條,還剩三條,第一頓用一條做了魚湯,而第二頓時,兩人發現魚身開始變臭,就把兩條魚一塊燉了,結果小媳婦只喝了一小碗,剩下的一大鍋全被他敞開肚子喝了下去,差點兒沒變成底朝天兒的大烏龜。
  
  小媳婦的話對於二疤來說是非履行不可的,倒不是離兒逼著他,而是他自己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給她,無邊無際地寵著她。
  
  下午,日頭正大的時候,二疤拿著漁網出門了,自從山上人多了起來,二疤就將漁網拿了回來,每次打漁時再帶出去。現在的二疤頭上頂著小媳婦親自給他戴上的遮陽斗笠,腳穿小媳婦給他洗乾淨的舊草鞋。想起當時小媳婦看著那雙草鞋後信誓旦旦下決定的樣子,二疤就忍不住偷笑。「相公,你這雙鞋子爛得不成樣兒了,我回頭幫你重做一雙新草鞋,雖然現在不會,但是我會跟阿娘學的。」小媳婦當時是這樣說的。二疤想著這樣也好,省的她整日無所事事。
  
  二疤那端在外面捕魚,離兒這邊則舒服地趴在竹床上,小腿兒朝後勾起,胳膊肘抵在枕頭的兩邊,悠哉地看著幾本醫書,書上的插圖頗得離兒喜愛,離兒來回翻著頁,偶爾用指尖指著書上的幾行字低念出聲。看書看得久了有些煩悶的時候就到住屋外翻翻艾草和垂盆草,讓草身曬個遍。
  
  「嫂子,你這是在曬艾草?」田大力不似李氏,他只是隔三差五地過來接一次山泉水,剛走到小竹屋不遠處,就見離兒正蹲在竹屋前翻著什麼東西,細細看去,卻是一大片攤開的艾草,還有一種自己不太熟知的野草。
  
  離兒回頭看了他一眼,笑道:「是田兄弟啊!呵呵,艾草曬乾了可以點燃熏蚊蟲,也便於存放。」
  
  「原來如此,我才知道艾草還可以這樣用,嫂子懂得可真多。」田大力微微一驚,隨即附和道。村裡的人大多只是用剛採來的新鮮艾草放在屋裡驅趕蚊蟲,不曾料到將艾草曬乾然後用煙熏,照樣能達到驅走蚊蟲的效果。
  
  「用不用我幫你?」田大力見她一點點翻著草身,詢問道。
  
  「哦,不用了,我這次把艾草再翻個身應該就差不多了,明後兩天再拿出來曬曬,估計就能收起來了。」離兒將最後幾根艾草翻了翻,朝田大力笑道。
  
  「尤大哥不在屋裡麼?」田大力好奇地問了句,隨後又認為自己多話了,如果他在的話又怎麼會讓自己的媳婦一個人頂著日頭在這兒曬草藥。
  
  「他去捕魚了,其實我都說了可以晚點兒再去,可是你也知道你大哥那性子,真是倔得很。」離兒嘴上數落著二疤,可是嘴角都是止不住地揚了起來,眉眼間皆是笑意。其實離兒不知道的是,二疤的確是倔得非要頂著日頭去捕魚,但是為的不是別的,只是不想耽誤晚上歇息的時間罷了,不知道離兒知道後還會不會笑得這麼開心。
  
  田大力看在眼裡,苦澀一笑,要是他和梅子也能如此就好了。不再多說,田大力接了一桶山泉水,和離兒說了兩句便離開了。
  
  才過了一個半時辰,二疤就提著兩條大肥魚回來了。離兒吃了一驚,光是這來去的路程也要花費不少時間,他家相公倒好,捕魚的時間比來去的時間都要短。
  
  「相公,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離兒上前接過他剛剛摘下的斗笠掛在了牆頭上,吃驚地問道。
  
  二疤聳聳肩,朗聲笑道:「自然是想快點兒回來見娘子,而且捕魚捕得多了又會吃不完,所以我捕夠兩條就回來了。」如果像上次一樣捕得太多,到時候還得他漲破肚皮將其全部吃掉,只為小媳婦說過浪費糧食可恥。
  
  離兒遞過一碗涼開水,等他咕嚕嚕喝完,才把自家相公拉到自己身邊的竹椅上坐下,眉飛色舞道:「相公,我一直在想,咱們小竹屋後面不是有一大塊草地麼,咱們可以挖個大池子,把吃不完的活魚都放進去養著。到時候小魚越養越多,以後相公就可以不去江裡捕魚了。」
  
  二疤微怔,取過桌上的一把蒲扇大力扇了起來,笑著看向小媳婦流光溢彩的眸子,「娘子,你以為魚塘一事村裡的漁民們沒有想過?光是挖個坑灌入水,你就以為能養活魚?這就跟一潭死水沒兩樣,魚過不了多久也會死的。」
  
  「誰說光是挖個坑了,咱們可以在池子裡種點白蓮。魚戲蓮葉間,真是妙哉!」離兒搓搓手心道。
  
  二疤不好給正在興頭上的小媳婦潑冷水,但這漁村附近還真沒有看見小媳婦所說的白蓮花。「這辦法不錯,可以考慮看看。」二疤笑著道,心想先把小媳婦哄高興了,說不定晚上就能為所欲為……一抹賊笑勾起。
  
  離兒一聽,雙眼立即瞪大,拉住自家相公的胳膊,笑眯眯道:「那我們現在就去!」
  
  二疤皺皺眉,這小媳婦也太心急了吧。「現在日頭還大著呢,等什麼時候天兒陰了,我一定去。」見小媳婦一聽完立馬蔫了下來,二疤連忙抱著小媳婦拉入自己懷裡,湊近她耳邊低聲道:「娘子放心,你相公我雖然臉皮厚了點兒,但是從來不扯謊的。」
  
  離兒這才悶悶地哦了一句,懶懶地趴在他的懷裡。她長遠的憧憬什麼時候才能實現呢,她的小池塘,大果樹,小千秋……
  
  二疤看在眼裡,嘴角微勾,日子還長著呢,小媳婦那些小心思他也會慢慢幫她實現。
  
  簡單休息了會兒,二疤便趕緊把竹簍裡兩條還在活蹦亂跳的大肥魚放在了水缸裡,這樣等明早起來的時候魚還是活著的,中午便能吃一頓香噴噴的魚湯。
  
  日頭下了山,二疤和離兒一同將曬得半乾的艾草和垂盆草收回了屋子。晚飯,兩人則隨便吃了點兒粥和小菜,二疤讓小媳婦歇著,自己去廚房清洗碗筷鍋盆。考慮到小媳婦的小日子剛過,二疤燒了半鍋熱水,再兌成了溫水讓離兒擦擦全身,自己則用冰涼的山泉水拭了拭汗津津的身子。這樣很是不方便,二疤突然想著什麼時候真該去田兄弟家讓田老木匠做一個大木盆,這樣一來洗澡的話就方便多了。想著想著便賊賊笑了,因為他非常合時宜地想到了三個字:鴛鴦浴。
  
  小媳婦剛洗完身子正懶懶地趴在床上看書,二疤輕手輕腳地走近小媳婦,湊過去吻了吻她烏黑亮澤的髮絲,一股好聞的淡淡青草香還夾雜著艾草的香味飄進他的鼻裡,更甚至是心裡,一時覺得有些醉了。
  
  「娘子——」二疤低聲喚她,聲音已經帶了情欲的沙啞,還外帶一絲被小媳婦忽視許久的委屈。
  
  離兒心裡早有準備,也看他這幾日忍得難受,輕輕歎了口氣,翻了個身面對著他,緩緩伸手攬住了他的脖頸,意思再清楚不過,她這是同意了。
  
  於是,二疤激動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0:55

33、

  一下壓在小媳婦身子上,二疤已經攫住那抹粉嫩吻了起來,激烈而纏綿。
  
  離兒被他壓得難受,微微扭了扭身子,惹得二疤欲火更甚,難耐地悶哼了一聲。意識到剛才的動作令自己處境更加危險,離兒連忙靜止不動了,方方正正地躺在自家相公的身下。
  
  低低的笑聲從二疤的胸腔傳出,一直過度到離兒的嘴裡,微微放開小媳婦的唇瓣,卻還是抵在上面緊貼著,二疤笑得歡快,「我發現只有這個時候,娘子才是最乖的,不過為夫還是喜歡娘子活蹦亂跳的樣子。」
  
  離兒撇開臉,躲開他灼人的呼吸,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相公,你是不是把我當作了你捕回來的魚?」相公方才的話明明就是把她一動不動的樣子看做了不知趣的一條死魚。
  
  見小媳婦開始生氣了,為了不破壞這和諧的氣氛,二疤連忙坐起身,順便把小媳婦從床上拉起,摟入懷裡,在她耳邊低聲笑道:「娘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其實就方才那般乖巧的樣子更方便為夫做事……」
  
  離兒本是認真躺在他懷裡,聽他柔聲低語地哄著自己,乍一聽到後面這句話,大眼忽地一瞪,小手毫不猶豫地擰住他腰間的肉生生擰著轉了個一百八十度。二疤疼痛地嘶了一聲,眉頭皺出個川字,「娘子輕點兒,肉都快被你擰下來了。」
  
  離兒甜甜一笑,「相公你不是自詡皮糙肉厚,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麼,我這點兒力道能算啥呀?」
  
  「娘子說的是,我皮糙肉厚,娘子想多擰幾下出出氣的話就擰吧,為夫受著。」說完,二疤微微側身,將腰朝小媳婦抬高,還考慮周到地解了腰帶撩起衣擺露出腰間的精肉。
  
  離兒有些哭笑不得,她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厚顏無恥的男人呢?!
  
  見小媳婦怔著不動,二疤便取過小媳婦的手往自己腰間一放,低笑道:「娘子可以擰了。」
  
  離兒悻悻地抽出自己的手,瞅著自家相公淡淡道:「相公,你湊過來一點兒,我想摸摸你的臉。」
  
  二疤眼微亮,將整張臉湊到小媳婦面前,呵呵笑道:「原來娘子想摸摸我的臉啊,當然可以,我的一切都是娘子的,娘子想要什麼為夫都會給你。」
  
  離兒看著眼前放大數倍的臉,一股子悶氣無處可撒,小手猛地貼在自家相公的臉上使勁地摧殘著,讓那鼻子眼睛隨著她的擠壓揉捏都變了形,讓人不禁想到歪瓜裂棗四個字。離兒邊蹂躪邊狠狠嘀咕道:「我叫你臉皮厚。」臉皮被小媳婦的手使勁扯著往外拉。「我叫你眼睛色迷迷的。」眼睛被擠壓地變了形,一高一低。「我叫你嘴巴裡吐不出好話。」嘴角被一扯一拉,變為極其詭異的大嘴。
  
  趁著小媳婦發難的空檔,二疤艱難地吐出濁音,「娘子……氣……消了沒……」其實他一點兒不難受反而覺得小媳婦的兩隻手是在他臉上揉麵團般軟綿綿地按摩著,當然,面子上還是得裝作很痛苦的樣子。
  
  離兒因為大力動作胳膊都酸了,這才放開了「揉麵團」的手,發也發洩夠了,離兒一點兒
  
  不計較地將小腦袋倒在相公的側肩上,仰頭看她,樣子蔫蔫的,「相公,我累了。」
  
  二疤嘴角微勾,大掌溫柔地在小媳婦的胳膊上捏了捏,力道溫柔適中,離兒微微眯起眼,像只懶懶的小貓一樣膩在他懷裡,漸漸睡了過去,仿佛忘了方才她是如何蹂躪著自家相公的臉。
  
  舒服了許久的離兒忽覺身上一涼,連忙睜開眼睛,發現自家相公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脫盡了兩人的衣物,兩人如今已是赤身相對。怪她睡得太死,還是自家相公動作太輕?
  
  「娘子,方才歇息夠了,我們也改辦正事了。」二疤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眼前的香豔景色,眼角上揚,嘴角微勾,有點像看見獵物蓄勢而發的狼。此狼當然是一隻色狼。
  
  離兒忽然發現自己的臉皮正有逐漸變厚的趨勢,因為她看見赤果果的尤二疤後竟不再像以往看見的那般羞澀,反而渾身升起一股燥熱之感。
  
  二疤驀地箍住小媳婦的纖腰,將她提至自己懷中,坐在自己大腿上。突如其來的動作讓離兒驚呼一聲,雙手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頸,要是穿著衣服,離兒還不覺有什麼,只是此時此刻,兩人都不著片縷,肌膚接觸的感覺如此清晰,離兒明顯察覺到自家相公本就熱烘烘的胸膛在她靠過去的時候咻地變得滾燙,身下抵在自己股間的硬邦邦的東西立馬又膨脹了許多。離兒頭微低,臉已經紅了。
  
  「相公,你能不能不要反應這麼明顯?」離兒小聲嘀咕道,腦袋低垂,搭在他肩膀上。
  
  二疤大手已經不規矩地在小媳婦的腰肢近旁遊移,無奈笑了笑,「娘子,這是自然反應,我也沒辦法啊……」
  
  「哼——」離兒悶悶哼了一聲。
  
  二疤的大掌因為常年拉弓箭帶了一層厚繭,粗糲的掌心在離兒嬌嫩的肌膚上肆意遊移帶起一陣酥麻感,惹得離兒身軀微顫,兩隻大掌最後停在小媳婦翹挺挺粉嫩嫩的臀瓣上,幾乎是捧在了手心,來回揉捏著,惹得小媳婦嬌哼出聲,不舒適地扭了扭身子,二疤立馬漲紅了臉,他估計小媳婦是忘記了自己的某處正對著她某個極其誘人的地方,她這麼一扭身子,那傢伙又硬了大了幾分,憋得他難受極了。
  
  大手順著小媳婦的粉臀移到大腿根部,試探幾許,然後一下把著小翹臀將離兒的雙腿分開,往自己腰身一拉,離兒瞬間由原本的橫坐變為跨坐在相公的大腿上。
  
  「相公,你——」離兒連忙夾緊了腿,這姿勢極其羞人。
  
  二疤見小媳婦雙腿緊緊夾住自己腰身,嘴角邪邪一勾,「娘子,原來你也和我一樣迫不及待啊。」
  
  「相公,你好無恥。」離兒漲紅著臉瞪他。
  
  二疤腰身惡意往上一抬,下身彈跳一下,更加抵近了小媳婦的幽谷,嬉笑道:「娘子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到我的無恥。」
  
  不等離兒發火,二疤已經摟住她的纖腰,挑起小媳婦的下巴低頭吻了過去,每次的吻都是如此激烈而纏綿,吻得離兒馬上變成了一灘泥水,軟弱無骨地倚在他身上,趁著小媳婦氣喘吁吁的空檔,二疤在她的脖間流連著,印下一個個紫紅的梅花,一直延伸至胸前兩座高挺的圓潤,含住那兩顆蓓蕾輕輕拉扯吮吸起來,感覺蓓蕾變得堅硬才鬆開,徒留一絲晶亮掛在上面,嬌豔欲滴惹人遐想。
  
  二疤氣息逐漸變重,而離兒亦是如此,身子微微後仰,小手擱在他埋在自己胸前的腦袋上,死死揪住他的頭髮。
  
  察覺到小媳婦氣息不穩了,也動情了,二疤終於籲了一口氣,抬起頭將下巴抵在她的窄肩上,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淡淡香氣,大手捧住小媳婦的翹臀往上一抬,下身在濕潤中一點點抵了進去,感覺小媳婦還算適應,腰肢一沉,一貫而入,然後將小媳婦抬高的臀瓣放下。離兒這樣的坐姿讓兩人結合得更加緊密,兩人同時悶哼一聲。
  
  大掌把住盈盈一握的腰肢緩緩動作起來,離兒靠在他懷裡隨著他慢慢起伏,感覺身下漲得難受至極,皺著眉頭哼唧出聲。也難為二疤憋了這麼久還得顧慮著小媳婦的感受,硬是將動作做得溫柔起來。慢慢地動了許久,見小媳婦不再那麼難受了,便掐著那小蠻腰大肆起伏起來,愈來愈兇猛。
  
  離兒像水中的浮萍一樣起伏不定,肌膚肉體拍打的啪啪聲逐漸變得響亮起來,還有空氣中彌漫的情欲的味道愈加濃郁,盈滿了一室。
  
  粗喘的聲音和婉轉的呻吟夾雜著一起奏響,將這情和欲的盛宴推向高潮。動作起伏越來越大,連大竹床也一併開始做起伏運動,發出咯咯的聲音,不等小媳婦說啥,二疤忽地摟住小媳婦的腰身就著這結合的姿勢下了床,離兒的雙腿還緊緊勾在他精腰上。隨著二疤的走動,離兒身下的利劍也在她身體裡滑動著,讓離兒羞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只好將小臉埋在相公的頸間,擋住那抹嬌羞。
  
  二疤低低笑出聲,找到一處光潔的牆,將小媳婦的背抵在上面,湊近她晶瑩可愛的耳垂舔咬了幾下,啞著嗓子道:「娘子,趕緊給我生個大胖小子吧。」
  
  離兒紅著臉道:「這個又由不得我們,得看機緣。」
  
  二疤一挑眉,勾唇笑道,「看啥機緣,看的應該是你家相公我。」說完兩隻大手把住小媳婦的兩邊粉臀,激烈律動起來。腰部一沉一抬的,結實地撞了一記又一記,古銅色肌膚沁出了細密的汗,有力的臀部隨著進攻的動作一挺一挺的。直到炙熱的愛種盡數播撒進去,未過多久,剛剛釋放完的欲望又立馬硬了起來,二疤一遍遍撞擊著小媳婦嬌嫩的身子,不知饜足。結合處漸漸響起近似於浪花拍打的聲音,淫靡至極,羞紅了離兒的俏臉。離兒只得死死勾住自家相公的健腰,兩人汗津津的身子幾乎黏在了一起,沒有縫隙。
  
  背後是清涼的竹屋,身前是自家相公滾燙的堅硬的胸膛,真真可謂冰火兩重天。離兒只能摟緊了自家相公的頭頸,任他兇猛地索取。同時心中暗暗叫苦,禁欲太久的男人果真是太可怕了。經他這麼一折騰,如果自己再不能給他生個胖小子的話……離兒可以預見自家相公以後會變得愈加勇猛……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1:07

34、

  「娘子,這酸梅都放了好幾天了,既然太酸沒法吃,娘子還放著做什麼?」二疤看著那一竹簍酸梅,見那原本硬硬的果肉如今變得稀軟,他相信不出三天這酸梅就會爛掉。自從上次兩人吃了一口差點兒沒被酸死後,二疤就遠遠避開這一竹簍酸梅,如今這梅子被小媳婦放在通風處已經將近五天了,明天又是趕集的日子。
  
  「誰說我不吃了,相公,你湊近聞聞,難道不覺得這酸梅的香味濃郁了很多?」離兒笑著看自家相公那嫌棄的表情,走至那竹簍跟前,隨手撚起一顆打量,酸梅的顏色已然由原來的淡紫色變為如今的紫黑色。二疤跟著小媳婦湊到一竹簍酸梅面前,湊過鼻子聞了聞,確實是有股濃郁的果子香味。
  
  「就算香味變重了,酸味也減不了多少。」二疤環著胳膊道。
  
  「呵呵,你娘子我自有辦法。」離兒朝自家相公挑挑眉,回以深意的一笑。
  
  到小河溝邊尋了半天,離兒找到一塊圓柱狀的鵝卵石,掂量了幾下覺得大小和重量都成,便興奮地往回走。還沒走到多遠就看見迎面走來兩個丫頭。離兒平時浣衣時見過兩人,後來來來往往的又見過幾次,分別是住得不遠處的王家閨女和孫家閨女。村裡姓氏本不多,也就趙王李孫劉等,倒也不難記。
  
  「李姐姐怎麼空手而來?我還以為李姐姐和我倆一樣都是來浣衣的呢。」王丫頭朝離兒笑道,手裡端著衣盆,眼裡帶著調皮的笑意。旁邊的孫丫頭跟著她朝離兒點點頭,有些羞赧,一看就是個怕生的人。
  
  離兒拿起手中的鵝卵石朝兩人晃了晃,笑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鵝卵石好看,揀幾個拿回去玩。」
  
  王丫頭一愣,接著呵呵笑出聲,「李姐姐真逗,這鵝卵石到處都有,也就李姐姐覺得好玩。」一旁的孫丫頭用胳膊肘抵了抵她的身子,示意她不要亂說話。王丫頭便吐了吐舌頭,調皮地朝離兒笑道:「李姐姐,我說著玩呢,你別當真。」
  
  離兒自然看出這丫頭沒有絲毫嘲諷之意,無所謂地笑笑,朝兩人眨眨眼,「這麼客氣做啥,你們看我像是那麼小氣的人麼?」
  
  王丫頭聽著離兒那調侃的話語又再次笑出聲,這下子,連孫丫頭也跟著一塊抿嘴笑了笑。
  
  辭了兩人,離兒回到屋中,想起方才那兩個小丫頭,嘴角勾了勾,想必過不了多久,兩人也就要出嫁了,心裡希望兩個丫頭以後也能像現在一般開心。這女人啊就這麼一輩子,嫁得不好那就完了,不似男人,可以很容易地再娶,富貴人家三妻四妾更不用多說。以往,她在烏龍鎮的趙府當丫頭時,光那病怏怏的趙家大少爺就娶了六房姨娘,後來他雙腿一蹬,也不知道那些妾侍如何生存下去。以趙家老太太那性子肯定是要遣送走一些妾侍的,至於遣送到哪裡,離兒真不敢往下多做思索。
  
  搖搖頭不再多想,現在的離兒無遺是很幸運的,遇到了這麼個會疼媳婦的漢子,雖然偶爾臉皮厚了點兒、說話無恥了點兒,他還真算是無法無天地寵著她。想著想著,離兒就不可抑制地勾起了唇。
  
  「娘子,你在想什麼,莫不是在想為夫?」二疤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離兒的身後,也不知道觀察了多久。
  
  離兒惱怒地瞪了他一眼,「想誰都不會想你!」
  
  二疤笑著從身後環住小媳婦的腰,湊近她臉蛋上輕啄幾下,「不想我的話娘子還能想誰……小嘴兒還真硬。」大手探向她的小腹,在那平坦的小腹上來回撫摸著,低聲道:「昨個兒晚上,你家相公我那麼威猛,說不定這裡已經有了咱們的一個胖小子。」
  
  「沒個正經!」離兒用胳膊肘錘了身後的胸膛幾下,又羞又氣道。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方才不是去河邊了,讓我看看娘子找了什麼寶貝回來。」二疤鬆開懷裡的可人兒,不敢再打趣她。
  
  離兒這才轉移了注意力,高興地取出那塊長條的圓柱狀鵝卵石,笑道:「今個兒你娘子我要做酸梅湯,等會兒用乾淨的白紗布包住酸梅,再用這個搗碎酸梅,直到擠出汁來。」
  
  二疤看小媳婦講得眉飛色舞,悻悻道:「這麼一小竹簍酸梅能擠出多少汁兒啊?」其實二疤想問,這真麻煩,能不能算了。就是做好了,他也不願再嘗一口,小媳婦太狡猾,不能再上當。
  
  離兒將鵝卵石反復清洗了好幾遍,二疤則找來一塊乾淨白紗布,兩人幹了起來。忙活了許久也就擠出一小碗酸梅汁兒。
  
  「娘子,忙活半天,也就這麼一小碗。」二疤嘖嘖嘴道。
  
  「呵呵,這還沒完呢,那些搗爛的梅肉等會兒和著這碗汁一起摻上山泉水放到鍋裡煮,那才算是真正的酸梅湯呢。」
  
  於是,二疤又開始生火,小媳婦舔著小嘴唇兒盯著鍋裡沸騰的汁水,眼看煮得差不多了便放入幾勺白砂糖,用長勺子來回攪拌加下。待到果肉基本煮爛,小媳婦便讓二疤熄了火,將鍋裡的果肉渣滓撈了出來,剩下的湯汁兒寶貝地盛在了大碗裡,然後放在水裡涼著。
  
  看著小媳婦臉上顆顆汗水,二疤連忙摟過小媳婦,伸手將那汗水抹去,將鬢前有些散亂的頭髮繞到而後,「東西已經做好了就回屋歇著吧,瞧你熱成什麼樣了……」
  
  離兒嘿嘿笑幾聲,調頭瞅了幾眼浸在水裡的酸梅湯,才樂呵呵地被自家相公牽著出了廚房門。這忙活了一大早,日頭很快就出來了,離兒又開始掛念著沒有曬好的艾草和垂盆草。
  
  二疤無奈歎口氣,把亂動的小媳婦按回椅子上,「你坐著,這些事我去幹就好,不就是曬幾根破草麼。」
  
  離兒莞爾一笑,她可沒有把自家相公當奴隸使,實在是相公太疼她了,捨不得她多做一點兒活。二疤曬好了藥草,頂著幾顆汗珠子回來了,小媳婦討好地用蒲扇給他扇著風,笑道:「相公辛苦了,我給你扇扇風。」
  
  二疤寵溺地看著小媳婦笑得像只小狐狸,一把將她攬在懷裡,放在自己腿上,取過小媳婦手裡的扇子朝兩人一塊大力扇了起來,扇得小媳婦鬢前的碎發胡亂飛舞,光是看起來就覺得涼爽至極。離兒早就習慣了這現成的人肉靠椅,舒服地趴在他懷裡,由著他給兩人扇著風。雖然自家相公的懷裡熱了點兒、黏了點兒,但是離兒卻是越來越上癮了。
  
  「相公,吃過午飯,咱們一起去阿爹阿娘家裡看看吧,我再送點兒酸梅湯過去給包子喝,免得這孩子中暑,還有阿爹,他也經常頂著日頭出門捕魚,最好也多喝點。」離兒靠在自家相公的寬肩上,仰頭望著他,眼睛亮亮道。
  
  「娘子說去那就去唄,正好看看包子這幾日胖了沒,我也順便問問阿娘一些帶孩子的經驗。」二疤咧著嘴笑道,樣子有些欠扁。
  
  離兒無奈望天,「相公,這事兒會不會早了些,我這兒還沒信呢,你就火急火燎地去問阿娘,也不怕別人笑了去。再說了,要問也是我問阿娘,你問阿爹才是。」
  
  二疤不以為然,眉宇間皆是憧憬,「別人要笑就笑嘍,阿爹阿娘都問一下,到時候才有經驗。」
  
  吃完飯,離兒將做好的酸梅湯裝了滿滿一竹筒,和二疤一塊去了臨近山腳的李大田家中。還未到門口就見包子圓溜溜的眼睛一瞪,歡呼起來,「爹爹、娘娘,姐姐和哥哥來了……」
  
  二疤一步上前將小傢伙抱在懷裡,來回顛簸幾下,轉了幾個圈,弄得小傢伙呵呵笑出聲。
  
  幾人進了屋,李大田和劉氏連忙放下手中的活兒,面上全是遮不住的笑意,這兩口子一得空就來看他們,有閨女如此恐怕也只有他們家了。
  
  「阿娘,這是我做的酸梅湯,可以清熱解暑,你先收著,天氣熱的時候就拿出來讓大夥兒喝。尤其是包子,小傢伙一天到晚出去玩,多喝點防著中暑。」
  
  李氏連忙哎了幾聲,接過閨女手中的竹筒,小心地收了起來。向二疤問了幾句後,兩爺們在一起閒聊,離兒則和阿娘閒聊,包子這次換了被二疤抱著,乖乖地呆在他的懷裡,聽自家爹爹和大哥哥說話。
  
  離兒笑眯眯地瞅著遠處的三爺們,隨即湊近阿娘身邊,低聲道:「阿娘,我想改天向您學學草鞋的做法,您可一定要教閨女哦。」
  
  劉氏眼睛瞬間瞪大,看著自家閨女,接著又下意識地看了看二疤陳舊的草鞋,會意地笑了,「你這丫頭,早說就是,我這兒做了好幾雙多餘的,你等會兒拿一雙回去便是。」
  
  離兒搖了搖頭,笑得燦爛,「阿娘,你閨女我要親手做。」
  
  劉氏微愣,噗嗤笑出聲,拾起閨女的手,輕輕拍打著小手背,「得,你們兩口子恩愛甜蜜,我也不管了,要什麼時候來都行,阿娘這裡有現成的藤蔓草,閨女下次直接空手來就好,阿娘一定教你。」
  
  「阿娘方才一定在取笑我。」離兒躲在劉氏的懷裡,親昵地摟著她的腰。
  
  「沒有的事,閨女這叫做懂事,阿娘高興還來不及呢。」劉氏拍著離兒的後背,兩人齊齊望向桌子旁坐著的三人,低低笑出聲。
  
  幾人一聊就是一下午,離兒和二疤又被老兩口子留下了吃了晚飯。
  
  「閨女和女婿又來蹭飯了。」離兒打趣道。
  
  「我們老倆口樂得你們來蹭飯。」田大力呵呵笑著。
  
  兩口子忙活著做了幾碟菜,熬了米粥,幾人圍著桌子邊吃邊笑,好不熱鬧。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1:19

35、

  「相公,脫了草鞋,然後把你的兩隻臭腳踩上來。」離兒抿嘴笑道,在二疤的腳邊放了一張宣紙。
  
  二疤狐疑地眨了眨眼睛,隨即幽黑的眼睛猛地一亮,歡喜地看著自家小媳婦,兩三下便扒了草鞋,把寬大的腳心踩了上去,呵呵笑問道:「娘子,你該不是真的要給為夫做草鞋吧?」
  
  離兒不置可否地挑挑柳眉,「怎的?你懷疑娘子我的本事?」
  
  二疤笑著搖搖頭,姑且不說她的本事,就是小媳婦做的草鞋再難看,穿起來再難受,他都會視如珍寶。
  
  離兒將木箱子裡的筆墨紙硯取來出來,在硯臺裡摻上一點山泉水,磨了起來,隨後取了一隻小毛筆沾上墨汁就湊到二疤的腳邊。
  
  「娘子,你是要用這筆劃鞋樣子?」二疤嘴角微抽道。
  
  「對。」離兒頭也不抬,回答得相當乾脆,低頭苦幹的樣子看起來認真極了。
  
  沾上墨汁的筆貼著二疤的腳沿畫了一圈,腳上自然也是沾上了墨汁。二疤有些哭笑不得,卻是一動不動地任小媳婦折騰。
  
  完工後,二疤收回腳,便見小媳婦興奮地收好了圖紙,然後又在箱子裡一陣翻找,低頭打量著自己腳上的墨汁,無奈搖搖頭,看來要趕緊清洗才行。
  
  用過午飯,離兒便丟下二疤一人在家,自己樂呵呵地回了娘家。可憐二疤自己一人孤獨寂寥,無聊之際便跑到深山中打獵,見到什麼獵物都要好好發洩一番,今日遇到的山雞格外多,不要怪他辣手摧雞,怪只怪它們運氣不好,誰叫大爺他今個兒氣兒正不順著呢。長臂將開弓至飽滿,卻在看到某個東西驀地停下了動作,二疤嘴角一勾,居然讓他碰到了好東西。
  
  離兒在劉氏那兒忙活了整整一下午的時間才匆忙回了小竹屋,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微微黑了下來。看著手裡的草鞋,離兒笑得歡快極了。推開門見自家相公正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椅子上看書,離兒小跑著湊了過去,甜甜地喚他,「相公。」
  
  沒吭聲。
  
  離兒又喚了一聲,還是沒吭聲。可憐巴巴地盯著他,心裡卻鄙夷道:不就是回來晚了,誤了吃晚飯的時辰麼,小氣的男人。
  
  二疤眼微斜,看她一眼,淡淡道:「還知道回來?」見小媳婦背著手,明顯藏著東西,氣便一下子消了許多,隨意將手中假作正經的書扔到一邊,一把將離兒抱到腿上坐好,下巴抵在她發頂,柔聲道:「以後不准回來這麼晚,讓我一個人好等。」
  
  離兒嘴角輕輕勾起,笑著將背後的草鞋遞到他眼前,討好道:「還不都是為了給相公做這雙草鞋才遲了麼,喏,穿穿看腳合適不。」
  
  二疤沒有接過草鞋,只把離兒緊緊摟在懷裡,低聲道:「你在我身邊就好,這些東西不重要。」聲音很輕,卻仿佛是個無助的孩子發出的嗚咽聲。
  
  離兒心尖一顫,把草鞋放到一邊,雙手攬住他的脖子,親昵地靠在他懷裡,「相公別怕,離兒又不會離開你,這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娘子我註定是要跟著你一輩子了。」
  
  二疤輕笑出聲,帶著幾分無奈幾分苦澀,連小媳婦也將自己刻意隱藏的不安看出來了。縱然知道她在哪裡,在做什麼,但是只要她不在自己身邊,他的心便無法安定下來。也許他心裡的陰影始終存在從未消失,憶起父親當初便是這般突然出現在了小漁村,突然和母親結為了連理,無人知道他的過去,這遭遇同如今的離兒何其相似。而他本以為一家三口可以幸福生活下去,豈料……如今看來,卻又是怎樣一番景象?她不知道小媳婦的過去,亦不想知道,但他絕對不會重蹈母親的覆轍,他們一定會幸福地生活下去,一定會的!離兒不是自己的父親尤安,而他亦不是自己的母親孫氏。
  
  兩人依偎在一起許久,離兒才嘟囔出聲,「相公,你倒是試一下我做的草鞋啊。」
  
  二疤揉了揉小媳婦的小腦袋,朗聲笑應道:「好。」棄了舊草鞋,二疤歡喜地穿好小媳婦親手制的鞋子,沒想到小媳婦針線不咋地,做的草鞋卻是如此合腳。穿定,在地上來回走了幾圈,讚歎出聲,「娘子,這雙鞋做的真合腳,舒服極了。」
  
  離兒得意一笑,「合腳就好。」耳根悄悄爬起一抹紅暈,要不要告訴自家相公,其實這雙鞋一大半都是阿娘幫她做的呢?看相公那開心的樣兒,大眼睛一溜,還是算了吧。好歹她也摻了幾手,就當是自己做的也沒啥,如此一想,便嘿嘿笑出聲。
  
  「對了娘子,我有好東西給你看。」二疤一把拉起離兒,朝廚房奔去。離兒疑惑,沒有多問。
  
  瞧著竹籃裡安靜地躺著二十來個光滑柔亮的雞蛋,離兒眼睛亮了又亮,小嘴兒張了又張,吃驚極了。有多久沒吃過鮮雞蛋了?
  
  二疤環著手站在一側,欣賞著小媳婦吃驚的表情,一臉的笑意。
  
  離兒回頭盯著自家相公,猛然間踮起腳尖,捧住那張臉就是啵地一吻,讓二疤樂得腳步虛浮。見小媳婦抱著幾顆雞蛋放在手裡摩挲了許久,眼睛亮晶晶地盯著雞蛋一動不動,二疤便走上前取了小媳婦手中的雞蛋放回竹籃,攬著她走到灶台,笑著在她眉間一吻,將一個蒸籠揭開,便見裡面一碗金晃晃的鮮嫩嫩的蒸雞蛋,看起來好看又可口極了。
  
  離兒驚呼一聲,小手一伸便要去端碗,二疤連忙握住她的手,笑道:「碗燙手,我來端就成。娘子可以幫著盛兩碗粥。」那粥他早就做好,如今已經涼了。離兒進廚房那會兒便已看見,心裡有些愧疚,自家相公把一切都做好了,自己卻遲遲不歸,那種等待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蒸雞蛋很好吃,離兒嘴饞地吃了許多勺,然後把剩下的半碗推到自家相公面前,嘟嘟嘴道:「相公,我吃不下了,交給你吃。」這幾句離兒常說,為啥?因為每次離兒吃不完東西都是這般交付于自家相公,二疤也未多心,這才端起碗,幾勺子就咽下了肚,果真覺得味道鮮美。離兒笑著看他滿足的樣子,心裡有一處軟軟的。
  
  本著今日愧對自家相公的緣由,離兒晚上可是好生和尤二疤恣意激蕩了一番,惹得二疤胃口大開,差點兒忍不住早早去了雲端泄了出來,接下來又連番要了好幾次,最後軟軟癱在小媳婦的香軟玉軀上,大手溫柔地撫摸著那平坦的小腹,湊近那晶瑩耳垂邊低聲道:「今晚送了這麼多進去,這裡一定有了咱們的小包子。」
  
  聽著自家相公那厚顏無恥的話,離兒卻是連話都懶得說了,被他折騰得骨架都散了,只是嬌嗔地瞪了他一眼,便闔眸睡了起來。
  
  半夜的時候,離兒是被自家相公搗鼓著弄醒的,睡眼惺忪地望著在自己身上恣意馳騁、奮力耕耘的男人,聲音嬌弱無力,「相公別鬧了,困著呢。」
  
  二疤愛憐地吻了吻離兒的嘴角,低聲道:「娘子,你睡你的,我一個人可以辦事。」
  
  辦你個腦袋!離兒心中破口大駡,這樣子的話要她如何入睡?!色狼,大色狼,無恥,厚臉皮……結果罵著罵著,離兒還是沉沉睡去了。
  
  一早起來,二疤頂著兩個大黑眼圈,看得離兒神清氣爽,忽略掉腰間的酸痛,笑得花枝亂顫。
  
  二疤無所謂地聳聳肩,繼續該幹嘛幹嘛,只是出門的時間少了些。
  
  艾草和垂盆草曬了整整三天已經乾透了,離兒這才拽著自家相公頂著大日頭把東西收進了麻袋裡。才拎著兩個麻袋準備進屋便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吵鬧聲。兩人調頭看去,卻是田家由傳出的。
  
  「娘子,你先進屋,我去看看。」二疤拉開門,微微推了推小媳婦的背。
  
  「相公,我跟你一塊去吧。」離兒皺眉看看田家,建議道。
  
  「你去湊啥熱鬧,乖,先回屋。」
  
  離兒這才悻悻地提著乾草進了屋,二疤則去了十幾裡外的田家一探究竟。既然成了鄰居,有些事該關心的時候也是要關心的,哪怕做做樣子也好,但是他不想小媳婦看見那罵架的不堪場面。
  
  二疤離得最近但卻是和離兒墨蹟了一會兒,所以已經先有人陸續去了,湊熱鬧也好,勸架也罷,總之人是愈加多了起來。
  
  平時本就兇悍的田大嬸,也即趙氏此時紅著眼睛指著躲在田大力身後的女子叫駡,而田大力身後的郭曉梅則滿臉委屈地低著頭,眼睛早已紅腫,悶聲不吭,只顧低低抽泣著。至於憨厚老實的田老木匠一直拉著田大嬸的胳膊,欲言未言,想必已是勸了許久未果。
  
  「我是瞎了眼才會給大力討你這麼個媳婦,整天窩在屋子裡啥也不幹,叫你洗幾件衣裳都是委屈你麼?!」眾人一副了然的表情,難怪不怎麼見這個新媳婦,敢情人家吃不得一點兒苦,還呆在屋裡做起了大家閨秀,也難怪素來強勢的趙氏會瞧這小媳婦不順眼。
  
  「娘,我看媳婦她是無意頂撞您,我回去會跟她說明白的該做什麼的,今天就算了吧。」田大力看著拽住他袖子的郭氏,心裡直直歎氣,連忙勸慰道。眾人一聽,也連忙附和道,畢竟還是家裡和睦些好啊。
  
  趙氏見周圍的人也多了,老臉也有些掛不住,可是一想起平日裡那些憋屈事,心裡的怒火就直直往上躥,她給自家兒子挑的是溫柔嫻淑的媳婦而不是一尊什麼也不幹的菩薩,還得讓她小心供著,說不得也罵不得!
  
  趙氏狠狠瞪了那郭氏一眼,見那梨花帶雨的小臉愈加厭惡,朝眾人道:「我平日裡怎樣一個人想必鄉親們也是知道的,雖然強悍了點兒,可是自我嫁給老田後該做的一樣不落。」說完看了眼身後田木匠,田木匠只是微微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可是,瞧瞧這女人,我不指望她孝敬我和老田,只要她好好和大力過日子便成,可是她連大力的那些事兒也不管,整天呆在家裡等吃等喝,真以為我田家都是給她當僕人來了?!」
  
  眾人聽罷也不好多說,畢竟這郭曉梅是她親自挑選的媳婦,以前還常常聽她炫耀來著,說什麼自家兒子娶了村裡最好看的梅子做媳婦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現在她這麼一說,當真是在打自己嘴巴。不得不說,她趙氏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也是自作自受。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1:31

36、

  就在眾人沉默不語時,一道略微放低的朗聲響起,「田大嬸,我瞧著弟妹可能是一時不太適應這山中生活,且待田兄弟好好教她適應一下,弟妹以後定會孝敬公婆和體貼丈夫。」說完微微瞥了郭氏一眼,剛好對上她抬起來的眸子,郭氏慌張低下頭,紅腫的眼睛立馬垂了下去。
  
  趙氏哪裡不知道尤二疤是在給她找臺階下,如今該發洩的已經發洩,相信這郭氏以後態度再不濟也不會如這段時日一般,想著想著氣勢便漸漸收斂了起來。
  
  田大力見趙氏態度稍緩,連忙補到,「娘放心,以後我一定好好教導媳婦,什麼不好的地方都會改正的。」說完,感激地看了尤二疤一眼,眼裡有一絲難言的苦澀,一點一點蔓延開來。
  
  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都做了,躲在田大力身後的郭氏也緩緩走了出來,卻還是拽著田大力的袖子,懼怕地看了自己的婆婆一眼,低著頭,聲如蚊吶,「娘,兒媳知錯了。」
  
  郭氏煩躁地揮揮手,未看她一眼「算了算了,以後你愛咋地咋地,老娘懶得管。」然後轉身進了屋。眾人見事情化解便也紛紛散了去,二疤朝田大力點了點頭,回了自己的小竹屋。
  
  一進屋,小媳婦就跐溜地跑了過來,抱住他的腰,「相公,田家到底發生了何事?」抬頭看他的兩隻晶亮大眼睛真是讓二疤覺得百看不厭。
  
  二疤一把將小媳婦打橫抱起,帶她一起坐在椅子上,見她實在好奇便言簡意賅地說了幾句。小媳婦立即瞪大了眼,小手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自古公婆天敵啊,幸好幸好,當初是田家退了婚,不然我嫁過去可有的苦頭吃了。」
  
  二疤眼猛地一沉,心裡很不爽,他倒是忘了這茬事兒了,早知道他就不當這和事佬了,若不是想著田家離得近,到時候吵吵鬧鬧的影響兩人生活,二疤也是懶得去管。但凡欺負過小媳婦的他都不願給好臉色看,但又考慮到田大力也不是主犯,況且如果他們不退婚自己又何以插足,娶了這個麼令他愛到骨子裡的小寶貝,所以他也不願做那小氣之人,以後還是客氣一些好。湊近離兒的頸間深深嗅了嗅,二疤滿足地勾了勾唇。
  
  這一日,剛用過午飯的離兒突然捂嘴幹嘔了起來,二疤心下大慌,又是燒熱水給她敷臉又是幫她捶背按摩,心裡猛地冒出一個想法,二疤可謂又驚又喜。這幾日他可是夜夜奮力耕耘,難到小媳婦的肚子裡已經有了個胖娃娃?!
  
  忽地抱住離兒來回轉了幾圈,捧起她的手吻了又吻,「娘子,辛苦你了,你現在好好休息,我去去找村頭的牛大夫。」
  
  離兒自然看出來二疤心裡所想,心裡有些喜有些憂,如果她真的懷孕了那自是最好,倘若沒有……抬頭瞧瞧自家相公那興奮的樣子,真的不希望他空歡喜一場。肚子啊肚子,你一定要爭氣點兒。
  
  一個多時辰後,二疤領著一個滿頭大汗的漢子走了進來,離兒望過去,知曉那便是在阿娘家治過她的牛二牛大夫,於是沖他禮貌一笑。
  
  牛二拭了拭額上的汗水,無奈搖搖頭,這尤二疤划船劃得比誰都快,一上山更是拉得他急忙往這兒跑,愣是沒讓他多喘一口氣。
  
  「牛大哥,你快幫我媳婦看看。」二疤連忙道,一臉的欣喜之情。
  
  牛二走至住床邊坐定,先是看了看離兒的氣色,然後伸出手搭在離兒脈上。
  
  「牛大夫,麻煩你了。」離兒客氣道,心裡開始打小鼓,偷偷瞥了一眼興奮搓著手心的尤二疤,又認真觀察起牛二的表情。
  
  牛二籲了口氣,朝離兒問道:「最近月事是否準時?」
  
  離兒臉微紅,如實答道:「前幾天月事剛完,不過卻是晚了半個月。」想到這兒,心裡有些不安,這些事她並未放心上,一直認為一兩次不規律也是沒啥的,可是此時看這牛大夫表情似乎是自己身體有問題。
  
  牛二調頭朝二疤道:「月事不調,且有些內虛體寒,得好好調理才是。」
  
  二疤原本的欣喜不見,完全被擔憂所替,連忙走近問道:「身體要緊不?可有什麼大礙?平日裡飲食啥的需要注意什麼?……」
  
  牛二無奈一笑,搖了搖頭,「尤老弟放心,只要好好調理一番,不出幾個月就能和常人無異,自然,受孕的話也會容易得多。」眼帶笑意地瞅了兩人一眼。從尤二疤找到他那時便把小媳婦的症狀說了好幾遍,還一臉欣喜,牛二便知曉了這尤二疤的想法,現在看他也不見多大失望,反而對媳婦的身體關心更多。牛二心裡贊許地點了點頭,這兩口子的日子真是幸福至極啊,恐怕村裡再也找不出這麼一對了。以前,兩人交集並不多,因為尤二疤幾乎沒有找過大夫看病,瞧他那健碩的身子,會生病的幾率自然較其他人少了許多,今日一見,是個好小夥兒。
  
  「對了,尤兄弟最近一個月行房事的時候動作最好放柔些。」牛二又補了一句。他是大夫,說這話也不覺有何尷尬,而尤二疤臉皮是無人可敵的厚,也不覺有啥,連忙點了點頭,倒是床上躺著的離兒臉漲紅得不成樣兒,微微側過臉。
  
  從隨身攜帶的箱子裡取出一支簡陋的筆,在紙上寫了幾味草藥遞給尤二疤,道:「我那兒也只有一些草藥而已,並不齊全,尤老弟還是明日一早去鎮子上的藥店看看吧。」
  
  二疤連忙接過藥方看了一眼,點頭道:「牛大哥可否在門外等我稍許?」牛二笑著應聲出門。
  
  走至離兒身邊,將她扶起靠在床背上,摸著那小臉蛋笑道:「累了就先在床上睡會兒,無聊了就翻書看看,我可能晚上才能回來了。」
  
  離兒驚訝地看著他,「相公,難道你要去鎮子上?見他默認,連忙道:「不行,今個兒晚了,你還是明天再去。」
  
  「早點兒取藥回來早點兒給娘子治病啊。」二疤撫過那眉眼,溫柔道,「放心,現在也就午時剛剛過,鎮子離得也不算遠。」
  
  離兒撇撇小嘴兒,一頭栽進他的懷裡,悶聲問道:「相公失望了吧?我並沒有……」
  
  「傻瓜,胡說啥呢?」二疤掰起她的小腦袋,認真道:「咱倆的娃娃很重要,娘子更重要。再說了,早點兒治好了身子,為夫才能……嗯?」挑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離兒又喜又惱,掐了掐他腰間的肉,「什麼時候都不正經,真是的。」說完,抬頭定定望著他,「那你一路上小心。」不捨地推開相公的懷抱,離兒走到箱子邊,翻出了自己的聚寶箱,取出一大吊錢塞到自家相公的手裡,「記得吃了晚飯再回來,不然回來的路上會餓,若是晚了就在鎮子上歇一晚吧,夜裡的山路不好走。」
  
  看小媳婦囑咐了一大推話,二疤連連點頭,外面還候著一個人呢,也不好讓人多等,縱然不捨,還是摟緊小媳婦在嘴角偷了個香,接著大步邁了出去。

    離兒望著自家相公高大的背影,嘴角甜甜打個彎兒。也許是被阿爹救起之前,自己的身子在水裡泡了太久落寒的毛病,進而導致月事不調,不過有她的相公在,什麼都不是困難。手輕輕撫上平坦的小腹,離兒心裡堅定道:等身子恢復了一定要給自家相公生個白嫩嫩胖乎乎的小子。不,不止一個,要好幾個,讓他們整日圍著自己的相公轉,看他煩不煩,想著想著,離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二疤把牛二送到村口,還塞了好幾文錢,牛二只得無奈收下,平日裡看診,村民頂多給點吃食便好,因為只是看看病而已,草藥也沒送去,牛二自然有些過意不去。見二疤停了船,朝梅花鎮走去,吃驚道:「尤老弟現在是要去鎮子裡買藥?」
  
  尤二疤點點頭,「我看現在還算早,不想拖到明個兒早上再去。」不再說什麼,連忙大步走遠。他想早去早回,不想小媳婦一個人在家裡等著。
  
  牛二在背後怔怔地看了半天,讚賞地點了點頭,這小子果真不錯,嫁給他的閨女真是有福啊。想起二疤臉上的兩道疤,牛二若有所思,一些富貴人家裡確實有一些祛疤靈藥,若是這尤二疤能僥倖獲得,縱使不能完全去掉那疤痕,也能將傷疤變淡些,到時候怕會是一個迷死人的漂亮小夥子!不過,富人畢竟是富人,窮人畢竟是窮人,牛二暗暗歎了口氣。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1:45

37、

  離兒睡得模模糊糊中感覺有人推門而入,聲音很輕很輕,像是怕驚動一塊什麼絕世寶貝一般。過了許久卻再不見一絲聲音。再後來,一股苦澀大的味道充斥鼻尖,緊接著一條有力的長臂將自己的腰輕輕攬住,身子被抬起,後背靠入一個略顯堅硬卻是暖暖的靠墊,略顯粗糲的大掌撫著自己的臉頰,一下一下,溫柔至極。
  
  向來睡得很沉的離兒這才睜了睜沉重的眼皮,待眼前模糊的影子逐漸清明時,眼睛的睡意全無,驚喜地喚出聲,「相公,你何時回來的?!」她在屋裡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見他回來,自己便趴在床上打起了瞌睡,打著打著就真的睡著了。
  
  二疤本是認真打量著著懷中的小媳婦,看到小媳婦突然一睜眼那瞬間的歡喜,覺得自己一路勞累根本算不得什麼,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尖,低聲笑道:「方才就回來了,只是娘子睡得太死沒有察覺。」
  
  不是睡得太死,而是你的動作太輕。離兒靜靜看著靠在他懷裡,抬頭仰望著他,嘴角的笑意緩緩漾開,舉起手拭去相公那額角的汗水,薄唇微啟正欲說什麼卻在突然聞到一股濃重的苦味後住口不語,朝他身後望去,見那椅子上擺著一碗黑黢黢的湯藥。小臉一皺,立馬縮進他懷裡,闔眸,狀似乏困道:「相公,我困死了,先睡了。」
  
  胸腔悶悶的低笑聲傳來,離兒的整顆腦袋被一隻大掌掰起來,微微眯開一條縫的眼睛對上那雙幽黑的眼睛,裡面有著無奈更多的卻是寵溺。心裡的一角忽地軟了,離兒乾脆大眼全睜,直直瞪著他,如實招到:「相公,我怕苦。」眼睛瞟了瞟那碗湯藥。
  
  「我知道。」二疤淡笑道,「可是良藥苦口,娘子必須乖乖喝完。」長臂一伸,藥碗已被端入手中。
  
  離兒可憐兮兮地望著自家相公,見他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只好長歎一聲,取過那碗苦澀的藥,怔怔看了半天後才一口氣咕嚕嚕地灌入腹中,打了個嗝,全是令人作嘔的苦味。二疤的大掌忽然攤在她面前,露出兩顆鮮紅的蜜棗,含笑看小媳婦二話不說就奪過蜜棗往嘴裡塞。
  
  「相公,現在是什麼時辰?」離兒感覺嘴裡不那麼苦了,才安靜地靠在自家相公的懷裡,望著他問道。
  
  二疤濃眉一挑,笑答道:「自然是歇息的時辰。」見小媳婦張頭望瞭望窗外漆黑的夜幕,伸手敲了敲她的額頭,「娘子可真不聽話,我一不在你就不好好吃飯了,嗯?」
  
  離兒雙手按住額頭,悻悻道:「沒有的事,晚飯我都是吃了的。」雖然吃的是中午的剩飯,離兒心裡加到,有些沒底氣。沒辦法,不知為何,一個人住在這裡的時候總是懶得做事,另外她這也算是順便省省糧食唄。
  
  二疤只是無奈歎了口氣,把她放回床上,拿著喝完的藥碗轉身出了門。
  
  不是生氣了吧?離兒巴巴地望著自家相公走遠,雖然他沒有說什麼責怪的話,可是她知道他心裡一定在責怪她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把頭埋進枕頭裡,身子打了個滾,方才的藥真的很苦,可是心裡卻很甜。怎麼辦呢,相公好像真的生氣了。
  
  再進門的時候,二疤手裡還是端著一個碗,離兒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心裡歎道:不會還要喝藥吧?豈料那碗越來越近時,並沒有聞到那種濃重的草藥味,反而飄散著一股清香。等到二疤走近她身邊坐下時,離兒才發現那是一碗清粥。
  
  「相公,你什麼時候熬的粥?」離兒愣愣地問出聲,連忙坐起了身子。
  
  二疤臉色平靜,卻帶著一絲不可察覺的怒氣,道:「我就知道你沒有好好吃飯,所以一回來便熬了點兒粥。」說完便舀了一勺遞至離兒的嘴邊,對眼前這個小媳婦可謂愛得牙癢癢。
  
  離兒自是乖乖吃了他喂的粥,身子還不停往他懷裡縮了縮,直至靠在他懷裡,仰著小小腦袋等他喂。
  
  看著那小嘴微張等著他喂的樣子,二疤簡直哭笑不得,自己果真是寵壞她了,不過他喜歡這種感覺,喜歡小媳婦依賴他信任他的樣子,還是越來越上癮了,對於這點他自己也無可奈何。一口口喂完了粥,二疤看著一臉享受的小媳婦,惡狠狠道:「以後再不好好吃飯,看我怎麼收拾你!」
  
  離兒賊笑著點點頭,如果他的收拾就是擺著臭臉喂她吃飯,她可是求之不得。
  
  往床裡頭挪了挪,拍了拍空出的位置,離兒甜甜一笑,「相公,你早點歇著吧。」
  
  小媳婦主動邀請,二疤自然十分歡喜,不過看自己一身熱汗,草鞋和褲腿上也早已沾滿了泥土,實在是狼狽至極。「娘子,你先睡吧,我去洗洗。」二疤將小媳婦按回床上,將薄被蓋好,自己則到住屋外用山泉水淨了淨身子。剛進門便見小媳婦睜著一雙晶亮亮的大眼睛盯著他。
  
  「這麼盯著我做啥?」二疤退去上衣,笑著在她身邊躺下,側身對著小媳婦問道。
  
  離兒看了他良久,小腦袋鑽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的精腰,低聲道:「相公,我發現你真是個絕世好男人,有你這樣的相公,真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
  
  「呵,這話怎麼倒過來了。」二疤笑著攬住懷裡的可人兒,雖是在取笑她,可是那幽黑的眸子明顯亮了一下。
  
  離兒也不管他是否在調侃自己,鼻子在他光裸的胸前深深吸了一口氣。
  
  「怎麼,娘子不嫌臭啊?」二疤問道,感覺那張光滑無暇的小臉在他胸前不停蹭著,一時有些按耐不住,身體立馬起了反應。
  
  「也不是很臭,你娘子我天天幫你熏著身子,現在都帶了一股好聞的青草香,你是不是該感謝我?」大眼睛在黑夜裡格外明亮,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的男子,一時間,心裡滿滿的都是他的好,語氣也變得格外輕快。
  
  「嗯……娘子說得極是,我自然得好好感謝一番。」二疤低笑出聲,一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鋪天蓋地的吻砸了下去,離兒輕輕闔住雙眸,雙手攬住他的脖頸,任他憐愛又不失霸道地吻著自己的唇、耳垂、纖脖,烙下一個個好看的梅花,直至含住那顆蓓蕾,吮吸拉扯,離兒呼吸逐漸變急,已經做好準備等著接下來發生的事,豈料過了半響都不見有動靜,睜眼一看,自家相公已經躺在她胸前睡了起來,嘴裡還含著自己的……臉有些微紅。
  
  聽到低低的喊聲鼾聲逐漸響起,離兒有些哭笑不得,輕輕掰開相公的腦袋,把他拉到枕頭上,小手撫過那張看過無數次卻越來越覺得好看的臉,撫著那兩道疤,嘴角漸漸勾起。
  
  累了一天了,真的是累壞了,好好休息吧,我的相公。離兒在那嘴角印下一吻,倚在他身邊沉沉睡去。
  
  第二天,兩人幾乎是同時睡到日曬三竿,如果不是兩人的肚子突然呱呱叫起來,估計還要多睡一會兒。
  
  「餓了吧,我去做飯。」二疤有些懊惱地穿好衣服,正準備出門,衣袖卻被小媳婦死死拉著。「娘子,怎麼了?」摸了摸她的腦袋,坐在她身邊。
  
  「相公,要不晚點兒再吃吧,和午飯一同吃算了。」離兒建議道。
  
  「不成,我可捨不得餓壞我的娘子。」二疤眼角一挑,嘴角掛著痞痞的笑。一低頭,索了一記綿長熱烈的吻,他現在可是對昨晚錯失良機懊惱不已呢。
  
  離兒暗歎一口氣,這才沒多久,自家相公又恢復他的色狼本性。
  
  穿好衣衫,離兒也跟著進了廚房,剛踏進門口,一股濃重的草藥味便撲面而來,捏著鼻子走至自家相公身邊,見他正小心仔細地熬著藥,偶爾拿筷子攪伴著。
  
  「不是說要做早飯麼,怎麼反倒熬起藥了?」離兒從身後環抱住他的腰,臉貼在他後背上問道,不時蹭了幾下。
  
  二疤回頭看她,將腰間的小手撥開,把小媳婦提到身前,摟在懷裡,下巴擱在她肩上,手上熬藥的動作卻未停,輕聲道:「昨晚上特意多熬了些粥,等會兒熱一下便好,但是這藥可得好好熬,時間太短太長都不好。」
  
  「唔……好苦啊……」離兒湊近一聞,連忙捂住鼻子,順便把自家相公的鼻子也捂住。
  
  二疤呵呵一笑,移開她的小手握在大掌手心,「娘子應該多聞聞才是,喝的時候便不覺得那麼苦了。」
  
  「相公,我還要喝多久啊?」離兒皺眉問道,心不甘情不願。
  
  大手撫平那皺著的眉頭,溫聲道:「娘子多忍忍,恐怕要喝上大半月了。」
  
  離兒吸吸鼻子,委屈至極,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身子,手下意識地抹上那平坦的小腹,堅定地點點頭,「好,我一定會把身子調理得好好的。」
  
  「這就對了。」二疤笑著吻了吻她的唇瓣,拭了拭額角的幾滴汗,「娘子去屋裡等著,這裡太熱,有我在這兒就好。」
  
  出乎意料地,離兒搖了搖頭,「不,我要和相公一塊呆在這兒。」
  
  「哦?娘子居然不怕熱了?」二疤笑著彈了彈她的腦袋。
  
  離兒白他一眼,若有其事道:「我突然發現,只有這般做,才能練就相公你的『百毒不侵』的厚皮囊。」
  
  二疤一聽哈哈笑出聲,把小媳婦寶貝兒似的摟在懷裡,「如此,娘子便陪我一道修煉這百毒不侵的厚皮囊吧。」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1:56

38、

  這藥喝得多了,離兒也漸漸習慣了那種澀味,再加上二疤每次都會變出兩顆蜜棗給離兒當藥後甜點,離兒倒也不再那麼排斥喝藥。
  
  「以後不准隨便買無用的東西。」離兒邊吃著蜜棗便蠻橫地要求到。上次給相公的一大吊銅錢全被他花得一乾二淨,儘管知道他買的全是必需的東西,可是以離兒愛數錢的性子自然是在為數錢數得少了有些心疼。
  
  「好好。」二疤無奈地點點頭,到底是誰每次都嚷著要多吃一顆蜜棗啊,要不是他掐著喝藥次數買的,他也不會每次吝嗇地只給小媳婦兩顆,現在倒好,小媳婦居然還埋怨她用錢用得多。
  
  「娘子放心,以後相公我肯定會多掙點錢讓娘子數都數不完。」二疤伸手就將離兒抱放到自己腿上,環著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不忘來回摩挲幾下。
  
  離兒自然地伸手勾住他的脖頸,大眼睛瞪了他一眼,撇撇嘴道:「你娘子我豈是那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不過是找點兒樂子罷了,如果咱家有了小魚塘,我就不數錢了,從此改為數魚。」
  
  「呵呵……」二疤一聽笑出聲,把小媳婦往懷裡攬了攬,「娘子,其實為夫想告訴你的是,咱們漁村裡並沒有娘子所說的白蓮花,這樣的話就得找點兒其他的水草代替才行。」
  
  「啊?這樣啊——」離兒立馬蔫了,看來夢中的荷塘是沒有辦法建成了。但是,魚塘她一定要挖一個。想來想去,問題就在於如何讓魚塘裡的水能夠提供魚兒所需的空氣和養分。離兒大眼睛一亮,有了!
  
  扭了扭身子,離兒眨巴著眼睛看向自家相公,「相公,我有辦法了。」
  
  看著那微嘟的粉唇,二疤低頭快速啄了一下,敲了敲那小腦門,笑問道:「娘子的小腦袋瓜又想出了什麼鬼主意?」
  
  離兒唇角一勾,湊近二疤的耳邊,小嘴開開合合,眉飛色舞地說出了自己的偉大方案。
  
  二疤聽完後點點頭,贊道:「此方法的確可行,我家娘子果然聰明。」
  
  兩人到離竹屋較近的一處上游小河溝,離兒隨意撿起一塊石頭,沿著河岸在鬆軟的土地上向外畫了一個大大的正方形,然後雙手叉腰大笑道:「暫時就這麼大吧,到時候咱家的魚捕得多了,再把這魚塘加大一倍。」
  
  二疤不置可否地挑挑眉,別看小媳婦心肝小,要求倒是很大,這麼大的魚塘還嫌不夠,居然想著加大一倍,無奈搖搖頭,看樣子有的他忙了。
  
  於是,二疤手提鐵鏟開始狠狠鏟土挖坑,留著河沿的那一處先不挖,其他的地方少數也要挖坑挖至半丈深,但是一口吃不成大胖子,離兒瞧著日頭漸漸變烈了,自家相公目前只挖了一個小坑,便幫自家相公擦了擦汗水,然後拉著寶貝相公回了竹屋,又是倒水又是揉肩,二疤這算是痛並快樂著。
  
  「照這個速度要挖到什麼時候我的魚塘才能完工呀。」離兒趴在竹桌上,小手在桌子上無聊地畫著圈圈,心心念著自己的魚塘。
  
  二疤捏了捏小媳婦粉潤的臉蛋,笑道:「娘子放心,我每日早晚都會抽時間去挖,最遲一個月就好了。」看小媳婦還是蔫蔫的樣子,二疤湊近她耳邊,「要不,我找些幫手一塊挖?」
  
  離兒眼睛一下亮了,小雞啄米般點點頭,「相公,好辦法,那我們就把田兄弟叫過來幫忙,還有李大姐家的那位劉大漢,還有……還有……」
  
  見小媳婦點著腦袋,扳著指頭,幾乎把山裡落戶的漢子都說了一遍,二疤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地搖搖頭,看著小媳婦道:「娘子,什麼時候你把山裡的落戶人家都記得這麼熟了?」
  
  「那是自然,以後來來往往的總不能不知道人家喚作什麼吧。」離兒得意地眨眨眼睛。
  
  二疤鉗住小媳婦的腦袋,低頭吻了過去,沒辦法,誰叫他一看見小媳婦那狡黠的狐狸樣兒,他就心癢癢,不解解癢的話憋著多難受啊。
  
  離兒也很配合地伸出手勾住自家相公的脖子,大膽地回應著,大火一觸即發,但是兩人生生地剎了車,只因為現在是大白天,若是以往只住著兩人的時候,二疤定當不管白天黑夜地好好索取一番,可惜啊可惜……現在人多嘴雜,被人突然撞見就不好了。二疤心裡那個悔啊,苦澀得很。
  
  待到日頭弱了些,二疤找了幾個山裡的漢子幫忙挖坑,都是喜好幫忙的人,只一說便都去了。因為修建房屋的時候打地基會用到鐵鏟,所以這鐵鏟幾乎是每家每戶必備的東西。眾人問挖坑作甚,二疤只是笑著道:「給小媳婦挖個魚塘,讓小媳婦天天數魚。」眾人唏噓一聲,隨即認真幹起來,雖然好奇這魚塘為何要挖在河邊,但是也沒有多問,到時候挖完了自然就知曉了。
  
  所謂人多力量大不是說著玩的,只兩個時辰的時間,三分之一個半丈多深的魚塘就挖好了,離兒和二疤向眾人道謝,特別是離兒,一張小臉早就笑成了一朵花,欣喜之情難以言喻。看這速度,再挖個兩天就可以罷工了。
  
  「現在高興了,嗯?」二疤將小媳婦摟至懷裡,低頭看她那笑靨如花的樣子,自己也沒來由地跟著一塊欣喜起來。見小媳婦笑得大眼睛都眯著了一條縫,二疤嘴角一勾,說出的下一句話立馬讓小媳婦的笑容僵在了那裡。
  
  「娘子,別忘了等會兒還要喝藥。」他道。
  
  「知道了。」離兒忿忿地哼了一聲。本來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了,好在喝藥後有兩顆甜甜的蜜棗,不然離兒可要痛苦死了,她李離兒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喝中藥。
  
  二疤在一邊熬藥,離兒則摘了點野菜準備等會兒熬粥用,好在這深山裡氣候特殊,估計一年四季都有各種各樣的野菜,不過有些時節的野菜葉子太老,不宜食用,而現在這個時節才是最鮮嫩的,離兒想著這些日子趕緊多吃點兒野菜,等過些時日向田家借點青菜種子,然後把竹屋後面的那塊野草地清理出來,做一小塊菜地。青菜長得快,也易成活,最適合不過了。不得不說,其實田家真算富裕,這田老木匠每天修補船隻要掙好幾文錢,自家還有一畝地,而田大力跟著自己老爹學了那一身本事,捕魚技術也不錯,嫁給他也算生活不愁吃穿,也難怪郭家那精明的兩口子會把自家那如花似玉的閨女嫁給他。
  
  捏著鼻子喝完藥,離兒連忙從自家相公手心裡取過兩顆蜜棗,先苦後甜,這感覺果真不錯。
  
  剛吃完飯,一個不速之客來了。
  
  離兒驚奇地看著眼前之人,特別是他手中那大得離譜的木盆,或者說澡盆?
  
  「田兄弟,不是說好我明個兒自己去取麼,你怎麼親自送來了?」二疤走上前,笑道,來回打量田大力手中提的大木盆,滿意地點點頭,眼裡藏著奇異的火光。想起當時讓田大力做這澡盆時的情景。
  
  田大力笑著應承下,問了一句,「尤大哥,是否做成我家菜盆子那麼大?」
  
  二疤搖搖頭,臉不紅心不跳地比了一下澡盆的大小,笑道:「你嫂子近日身子不適,大夫說要泡泡藥澡。」
  
  「嫂子身子如何了?」田大力連忙問道,眼眸閃了閃,隨即尷尬笑道,「大哥這澡盆似乎也太大了點兒。」瞬間轉移了話題,後面便沒再說啥。
  
  「你嫂子洗澡的時候喜歡伸展手腳,不然她又要在一旁埋怨我。」二疤解釋道。
  
  離兒看著那大木盆,臉瞬間紅了,這個無恥的男人,丟人丟到姥姥家了!別人不知道她的心思,她還能不知道,一天到晚就不想正經事!
  
  「反正我也沒啥事,就順便送過來了。」田大力看著兩人笑道,把木盆遞給了尤二疤。
  
  二疤道了謝,留田大力小坐一會兒。
  
  待人走了,二疤還未坐定,身後兩隻小手便捏住了他的耳朵,來回揉了揉扯了扯。
  
  「你個色狼,居然背著我做了個大澡盆。」離兒憤憤道。
  
  二疤將小媳婦的手取下來裹在手心裡,笑得眯了眼,「娘子,我這可是為了你好,相公我見娘子每日用布巾蘸水擦拭身子太不方便了,這不,如今有了這個大澡盆,娘子隨時可以在裡面洗澡。」
  
  「你少來這一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離兒掐住自家相公的臉,使勁揉搓起來,「你這個色胚,大色狼,厚臉皮,無恥君。」
  
  二疤由她揉著捏著,連連點頭,眼帶笑意,「娘子說得極是,相公我都認了。果然,這世上還是娘子最瞭解我。」
  
  跟臉皮厚得無懈可擊的人說話等同於浪費口水,於是離兒很聰明地無視了自家相公,將他完全冷落在一旁。
  
  耐不住寂寞的男人主動上前討好這愛臉紅的小媳婦,攬住那小細腰,柔聲道:「娘子放心,我是私下裡讓田兄弟做的,那傻小子根本不知道我的意圖,所以娘子的面子保住了,大可安心。」
  
  離兒自然不吃那套,睡覺的時候背對著他,還命令自家相公不准碰她,那大掌一偷偷伸過去,離兒就一巴掌拍掉,還調頭送去一句惡狠狠的話,「再不規矩點兒就給我打地鋪去!」
  
  二疤連連歎氣,這小媳婦怎麼就這麼彆扭呢,還是說……自己的臉皮真的是太厚了。扯了扯自己的臉皮,發現不過是薄薄一層皮而已,不厚不厚。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2:10

39、

  大夥幫著挖魚塘挖了三天,總算是完成得差不多了,只剩挨著河沿的那一小段。眾人自然以為不會要挖,如果挖掉那一段豈不是和河水連通了,還做個啥魚塘呢。可是尤二疤卻朝眾人笑了笑,「剩下的那一小段我自己挖吧,這幾日多謝鄉親們了。」
  
  大夥兒一時摸不著頭腦,有的還當這尤二疤戲耍自己便忿忿地離開了,有的則好奇地問了原因。
  
  「尤大哥,你把那端挖了,豈不是讓河水流進來,那還做什麼魚塘,那魚早就沿著河水逃走了。」田大力皺了皺眉,不解問道。
  
  「田兄弟,等我到時候做好了魚塘你自會知曉。」二疤也沒有解釋,吊足了大夥兒的胃口。在一旁送水的離兒勾了勾唇,看眾人慢慢散去,只剩自家相公,便端著一碗山泉水遞了過去,笑道:「相公這幾日辛苦了。」
  
  二疤取過離兒手中的碗咕嚕嚕幾口就飲盡,舒坦地呼了口氣,朝小媳婦咧咧嘴,「娘子這幾日給大夥兒送水也是很辛苦的。」看了看只差一點兒便完成的魚塘,二疤沖小媳婦挑挑眉,「娘子可算滿意?」語氣帶著一絲調侃。
  
  離兒連忙點點頭,笑得賊兮兮的,「滿意極了。」隨即又迫不及待道:「相公快上來,我們立馬去山裡砍竹子去。」離兒笑著向二疤伸出手,二疤卻是握住那青蔥小手親了兩口,然後從深坑裡一躍而起。
  
  兩人帶著傢伙,牽著小手朝深山裡的那片竹子悠哉步去。瞧准幾株粗壯的竹子,二疤舉起斧頭便砍去,接連砍了好幾個。「娘子,這麼多夠不夠?」調頭問坐在草地上看著他的小媳婦。小媳婦正拄著小腦袋,悠哉地看著他,眼珠子溜溜地轉,不知道又在想什麼。
  
  「應該是差不多了。」離兒這才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土,看自家相公動作熟稔地把竹子捆在一起,拖拽著往回走,而她緊跟在後面。
  
  比了比魚塘的深度,二疤把竹子砍成比魚塘高出一小截的幾段,一連砍出十來根,然後每段劈出四五條竹條,把竹條編織成網狀。
  
  「相公,你可編結實點兒,到時候魚跑了,我就找你算帳,還有,幹不好的話,今晚你就打地鋪。」離兒在一邊看著,時不時冒出幾句威脅的話,聽得二疤哭笑不得。
  
  離兒看著那全是濕土的大坑,大眼睛一轉,忽地朝二疤笑道:「相公,我們去撿點兒鵝卵石放到魚塘裡。」
  
  二疤正在編竹子,聽小媳婦這麼一吩咐,暗暗歎口氣,這小媳婦真會折騰人,又見她那興致勃勃的樣子,便放下手中的活兒,去屋子裡取了個大麻袋,和小媳婦到河邊拾起石頭來。拾了兩口袋倒入了魚塘裡,然後鋪開,但是想要鋪滿整個魚塘還是差得遠。來日方長,兩口子決定先引水,這鵝卵石以後慢慢放進去就是。
  
  等竹子編好了,二疤在挨近河溝的那一段找了找位置,挖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溝渠,等快挖到河沿時才停了下來,將那竹子編成的網死死地紮進土裡,堪堪封住那溝渠的埠,再在那四周用幾根木棍抵住,結結實實地固定在那裡。這埠封好了,二疤開始挖剩下的溝渠,將那連著河溝的一層薄土徹底挖開,河水便一湧而入。二疤的身子也一下濕了個透。
  
  「哈哈哈……相公你成落湯雞了。」離兒在一旁笑得花枝亂顫。
  
  二疤看著小媳婦笑得幾乎都站不穩身子,無奈地歎了口氣,撫著魚塘的邊沿躍上了岸。河水順著那小段溝渠流經那竹子編成的網漫進了小魚塘,魚塘一點點被填滿。離兒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河水慢慢流入,眼睛裡全是晶亮亮的光,自己盼望已久的小魚塘終於完工了。
  
  全身都被浸濕了,二疤自然得回屋換身乾淨衣服。看小媳婦害羞地背對著他,還捂著小臉,二疤低低笑出聲,剛剛擦乾的赤裸身子從後面貼著她,雙臂環住她的腰肢,在她耳邊哈了一口熱氣,「娘子又不是沒看過,這麼害羞做啥?」
  
  離兒調頭推開他,觸及到那緊繃的肌肉,臉大紅,羞憤道:「趕緊把衣服穿好,不然晚上不准抱著我睡覺!」
  
  又來這套,每次都用這個威脅他,不過這個還真具有威脅性,如果睡覺的時候不能抱著小媳婦,不能偷幾個香的話,他一定會難受死的。於是,二疤趕緊套好長褲,穿好上衣,衣冠楚楚後再次把小媳婦摟在懷裡,在那白皙的脖子上啃了又啃,再留下一竄竄濕濡的吻。
  
  「呵呵,別鬧,癢得很。」離兒縮了縮脖子,輕笑道。
  
  二疤便放了那纖細的脖子,卻是雙手捧住那張小臉兒,大拇指在小臉蛋上來回摩挲幾下,低頭吻了吻那晶亮如星辰的大眼睛,最後裹住那粉嫩的唇瓣肆意糾纏起來。
  
  離兒其實想說,現在是大白天,咱注意點兒行不。可是,被自家相公吻得腦袋昏呼呼的,一下子不知天南地北了,結果便是她癱在他的懷裡,雙手勾住他的脖子,任他沒完沒了地索取。這色胚什麼時候才能不這麼色呢!不過,她好像越來越適應了自家相公的色狼本性。唉……她好擔心自己也會變得越來越色。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麼近色狼者以後恐怕也會逐漸變得……離兒不敢往下想了。
  
  「相公,咱們吃完飯就去捕魚好不好,捕來的魚放到小魚塘裡,以後每天都出去捕魚,然後魚塘裡的魚就會越來越多……」等到自家相公索吻完畢,離兒靠在他的懷裡,小手在他胸前畫著圈圈,氣息有些微喘著建議到。
  
  「好,娘子想怎樣就怎樣。」二疤乾脆地答應道,摟著懷裡的小媳婦,大掌在那嬌軟的細腰上輕輕摩挲著,仿佛不知不覺中已經養成了這種習慣。
  
  小腦袋在他胸前蹭了蹭,離兒眼睛裡泛著光,「那以後,我和相公早上出去捕魚,午時過後就去深山裡打獵。嗯,再把竹屋後面的那片草地清理出來種點兒青菜,這樣的話,我們就能吃到魚肉,還能吃到山雞野兔,再加上青菜,咱們以後的小日子真舒坦啊……呵呵……」離兒低笑出聲,清亮好聽的聲音讓二疤的心跟著一起飄飛起來。

    小媳婦想的真好,他也一定會為她做到。其實,他還想加一句,以後生幾個大胖小子,他就帶著幾個娃娃上山打獵,再教他們捕魚,把一身本事都傳授給他們。如果生的是丫頭,那便肯定是和小媳婦一樣精靈可愛,他會當成寶貝兒來疼。
  
  吃完飯,兩人拿著漁網出門了。虧得今個兒的天氣偏陰沉,日頭被擋了起來,不然離兒和二疤除去捕魚一定又會被曬黑一圈。二疤本來就挺黑了,當然不怕曬,可是小媳婦就不同了,那白皙的肌膚曬黑了恐怕得讓二疤心疼死。二疤忙把斗笠給小媳婦帶上,就算沒有日頭了,要是下雨的話也能防著。
  
  天氣涼快的時候,江上捕魚的人也多了起來,這一回生二回熟,離兒同自家相公出來的多了也和大家逐漸熟絡起來,見著哪位熟人了便甜甜地喚了聲大哥,二疤撐著船,笑容有些僵硬,也同小媳婦一塊同眾人打招呼,臉色陰沉地看了看笑得一臉燦爛的小媳婦,心裡暗暗下了決心,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這不聽話的小媳婦,叫她對別人笑得這麼燦爛!
  
  二疤捕魚技術純熟,只短短一下午時間便捕到六隻大肥魚,可是小媳婦還不滿足,說要往魚塘裡多放幾條,嚷著他又在江上轉了一圈,足足捕了十條,夜幕都降了下來,兩人才劃著小船往回走。
  
  回了小竹屋,離兒迫不及待地將竹簍裡的活魚放入了小魚塘,看著那幾條魚兒活蹦亂跳地游來遊去,離兒歡快極了,蹲在魚塘邊,眼珠子都快瞪到水裡去了。
  
  二疤一手將小媳婦拎了起來,笑得無可奈何,「你盯得再久,這魚難不成還能一個變作兩個?」
  
  離兒嘟了嘟嘴,被自家相公拎著回了竹屋。
  
  兩口子的魚塘修好了,自然會有人看見,大夥兒不禁歎為觀止,這真是好法子啊,水可以隨著河水流動,這便不再是一潭死水,魚也可以成活,吃不完的魚便可以放進去養著,待到休漁期的時候就不是只能吃曬好的魚幹了。眾人一時有些心癢癢,決定先觀察一段時間,若是尤家那小倆口養魚養得不錯,他們也這麼做。
  
  田大力到二疤的竹屋外接了點兒山泉水,聞到竹屋裡飄來的飯香,知道兩人正在吃晚飯,也沒有打擾,輕手輕腳地走了,想起今天剛剛修好的魚塘如今已經養了十來條魚,心裡有些莫名的激蕩,難不成又是嫂子的主意?想起當初引下山泉水時,尤大哥看著她笑得燦爛,「這哪是我的想法,是你嫂子今個兒突發奇想想到的,她這個小腦袋瓜裡稀奇玩意兒多著呢。」他們兩口子真幸福,田大力苦澀地笑了笑,提著水桶往回走。他的屋子在他們的下沿,看他們的屋子是還需仰望。或許……仰望的不止是他們的屋子……心裡的苦澀逐漸變濃,一點點彌漫到四肢百頜……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2:21

40、

  離兒有事沒事便往魚塘裡仍幾顆鵝卵石,倒是把二疤給晾到一邊了。對於這一點,某人很是不滿,拉著小媳婦回了小竹屋,遠遠離開那「是非之地」。
  
  見小媳婦天天嚷著讓他多捕幾條魚,二疤兀自來氣,「娘子,你若再這般,我就把那幾條魚統統殺了做魚湯!」這話說得有些咬牙切齒。
  
  離兒悻悻道:「犯得著吃幾條魚的醋麼……」挽著自家相公的胳膊,好生討好了一番。二疤這才作罷。
  
  無意間瞧見安靜靠在牆角的大澡盆,離兒饒是再鎮定也在那刻羞紅了臉。而二疤順著小媳婦的視線瞄過去,頓時了然地笑了,嘴角微勾,眼角微挑,頗有一分奸詐的意味。
  
  然後,果然是想到什麼,什麼就來了。
  
  傍晚時分,離兒一如既往地點燃了自製蚊香,所謂自製蚊香,也就是離兒取了兩個等大的碗,在碗沿鑿了幾個缺口,把曬乾的艾草放進一隻碗裡,待到點燃後,再將另一隻碗扣上,那好聞的熏煙便沿著碗的缺口冒了出來,這樣的話,熏煙慢慢飄泄而出,可以熏上好一陣子,自己便能睡上個安穩覺,他們是窮人家,買不起專門熏煙用的鼎爐。如果實在是防不住被蚊蟲咬了的話,就將曬乾的垂盆草熬出點兒藥水塗抹在腫包上,便也能很快消退。
  
  離兒點好艾草正要上床休息,卻對上自家相公一雙相當璀璨的黑光閃閃的眼睛,驚了離兒一大跳。見那廝正半躺在床上,雙眼半眯著,透出一絲慵懶之意,想著這幾日他著實辛苦,離兒也不多做計較。
  
  還未走至床邊,一條長臂伸過去就把離兒攬入懷中,離兒便斜倚在了他的懷裡。
  
  「娘子,這幾日為夫辛苦勞作,身上全是汗,好生難受。」大手在離兒的腰間摩挲著,下巴磕在她的小腦袋瓜上,說話帶著熱氣,飄飄散入離兒的頸間。
  
  離兒暗自白了他一眼,「方才不是用涼水擦了身子麼,現在又在胡說。」
  
  「唉……這天兒悶得很,沒過多久身上便又是汗津津的了,想來娘子應該也是如此。」二疤神色鬱悶地歎了歎氣,說罷便將手偷偷探入小媳婦的衣擺,摸到那光滑肌膚,似滿足又似惋惜,歎道:「瞧瞧,娘子也是這般,都出汗了。」湊過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微帶戲謔道:「雖然娘子香汗淋漓的時候很是好聞,可是娘子不覺得難受麼?」
  
  「相公,說話莫要拐彎抹角,繞那麼多圈圈的,累不累?」離兒移開他探到腰間的大手,相當「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不就是想和她一塊洗澡麼,還非得繞來繞去。哼,她又不是傻子,豈不懂他的意思。正如他所說,又不是沒看過,都坦誠相見好多次了,洗個澡也未嘗不可,事實上,她礙于自家相公的色狼本性,已經忍著好幾天沒有用那澡盆洗澡,就怕他一下跳了進去,和自己來個鴛鴦浴,如今實在忍得難受,也不想顧那麼多了。
  
  二疤聽小媳婦這麼一說,那雙幽黑的眼睛瞬間流光溢彩,生動起來。把小媳婦往懷裡摟緊了幾分,湊近那晶瑩耳垂,舌尖一舔,壓低聲音道:「娘子這算是答應了麼?」
  
  離兒嬌嗔地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二疤瞬間激動了,往小媳婦泛紅的臉蛋上猛親兩下,然後迅速下了床,腳底生風般推門而出,朝著小廚房奔去。過了大概一炷香時間,二疤提著半桶熱水和一大桶涼水興沖沖地進了門。離兒瞧著那涼水不像是山泉水,估計是自家相公嫌麻煩便去小河溝邊打了一桶河水,離兒瞪他一眼,這傢伙也太心急了。
  
  二疤將孤獨地立在牆角的澡盆擺在屋子正中間,把一桶子涼水悉數倒了進去,然後兌了熱水,伸手試了試水溫,覺得可以,便將水桶放遠,抬頭看著小媳婦,亮光閃閃,目光定定地捨不得移開半分。
  
  離兒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本來甚是平靜的心也被他攪得蕩漾起來,撇開眼睛,躲開那灼熱得好似要將她吞下腹中的目光。
  
  二疤見小媳婦又害羞了,悶悶地低笑出聲,兀自開始褪去衣衫,那健碩的身子彰顯著狂野的力道,就那麼赤裸裸地裸露在離兒眼前。離兒更加是眼神亂瞟,縱使是見過很多次了,可是就這麼赤裸地站在她眼前,讓她一覽無餘的情況還是少見。
  
  離兒正思想拋錨,二疤卻已悄然近身,聞到那熟悉的青草味夾雜著男性獨有的濃烈氣息,離兒一下回過神來,一抬頭便對上那赤果張狂的胸膛,一時便紅了大半張臉。
  
  他俯下頭,笑得喑啞,「娘子,讓為夫伺候你沐浴吧。」說罷,大手已經熟稔地解了離兒的衣衫,還不忘來回摸上幾把那光滑的肌膚。
  
  離兒愣愣地任他「伺候」自己,一時忘了言語,待到全身不著一物,才驚呼一聲,雙手環胸試圖擋住羞人之處,後一想,又覺得此番太過嬌柔做作,乾脆就這麼敞開讓他看。
  
  二疤看小媳婦那昂首挺胸的樣子,心裡暗笑,卻又愛極了小媳婦這好笑的倔強,長臂一攬,將小媳婦打橫抱起,邁向屋中的大澡盆。
  
  離兒縮在他懷裡,有些羞赧地望瞭望窗戶,又看了看大門,只聽見自家相公略帶笑意的聲音,「娘子放心,窗戶閉實了,門也拴好了。」
  
  修長健腿一邁,二疤已經抱著小媳婦踏進了澡盆,然後讓小媳婦坐在了自己大腿上。
  
  離兒覺得這姿勢極其羞人,連忙掙扎著退出了他的懷抱,與他面對面坐著,可是澡盆畢竟容量有限,兩人只得蜷縮起雙腿。離兒覺得靜悄悄的有些詭異,抬頭望去,卻見自家相公正盯著自己的兩腿間,看得很專注,心裡大驚,連忙死死合攏雙腿,狠狠剜了他一眼。
  
  二疤輕笑出聲,大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趁小媳婦鬆懈之際,兩手把住小媳婦的腳踝,往兩邊一拉,順勢拉至自己身邊,再放開那小巧的腳,托著那翹挺挺的臀抬到自己身上,讓她整個身子跨坐在自己大腿上,再把那勾人的長腿環在自己精腰上,攬住那纖細的小腰肢揉捏起來。
  
  伴隨著一聲嬌呼,離兒連忙掌住他的闊肩,聲音有些驚慌破碎,「相公,我……我們先洗澡……」
  
  二疤懶懶地嗯了一聲,將搭在盆沿的濕布巾取了過來,沾了盆裡的水幫著小媳婦一下一下地搓著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洗到哪處肌膚,視線便灼熱地停在哪處,直到濕布巾移至胸前的兩顆草莓,視線便再也捨不得移開,直盯盯地看著那兒,將布巾往盆裡一扔,雙腿微微向上蜷起,坐在他腿上的離兒便一併被抬起,那兩顆好看的草莓就與他的視線一般高,二疤湊近去,迫不及待地含入口中,濕熱的包裹令離兒輕哼出聲,抱緊了他的頭,軟軟地靠著他。
  
  舌尖探出,在那蓓蕾上肆意舔舐,吮吸,讓離兒難受地向後揚起了頭,烏黑的長髮長長地飄逸而下,黑髮下襯著那露出的纖長白皙的脖子,二疤便微微放低腿,在那兒脖頸間啃咬起來,印下一個個紫紅的梅花,密密麻麻,好看至極,流連許久,終於鎖定那一抹嬌紅,輾轉親吮起來,長舌刺入,勾住那丁香小舌肆意繾綣,曖昧的吮吸聲嘖嘖響起,攪亂一池春水,大手自然也不閑著,時而捏捏小媳婦胸前的兩座高挺雪峰,時而捧著那翹臀大力揉搓幾下。
  
  離兒刻意壓抑的呻吟聲還是從唇齒中傾溢而出,二疤滿意地低笑出聲,放開那早已被啃咬的紅腫的唇瓣,湊近那好看的耳垂輕輕咬了咬,沙啞著嗓子道:「娘子,我想要你了。」
  
  離兒輕哼一聲,嘟囔著道:「……我知道。」她能不知道麼,自打她坐在相公的腿上後,那抵在股間的傢伙便瞬間蘇醒,一下硬了起來,現在過了這麼久,那東西更是又硬又熱,像是從火堆裡出來的鐵棍,咯得她難受,燙得她心悸。
  
  「娘子,那我便不客氣了。」二疤柔聲道,因為沙啞而帶著幾誘惑的味道。
  
  離兒暗自翻白眼,真想罵一句:你幹這事兒的時候還跟我客氣過?!
  
  大掌把著小媳婦的翹臀微微後移,那粗大的傢伙便顯露了出來,此刻正一柱擎天,囂張霸道地對著她晃動幾下,離兒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想打退堂鼓,可是二疤哪許,把小媳婦的雙腿往外再分了分,找准那銷魂的幽谷,利劍抵著那處,一點點推進,然後,腰身一沉,同時把著小媳婦的翹臀往下一壓,利劍深深刺入最深處,兩人同時悶哼一聲。
  
  二疤握住小媳婦的腰肢緩緩動了起來,盆中的水隨著律動的動作輕輕蕩漾起來,才動了那麼十來下,那抽挺的動作便愈發快速起來,揉捏著小媳婦的臀瓣上下起伏。
  
  離兒因這劇烈的動作搖擺不定,連忙摟緊他的脖子,隨著他的動作沉沉浮浮,低下頭,隱約能見那粗物在自己的花蕾裡進進出出,動作狂野,帶起一陣陣香蜜潤濕那利劍,又很快被水沖散。離兒瞬間羞紅了臉,把一張小臉埋在相公的頸間,聽著相公那粗噶的喘息,自己的呼吸也越加密集,呻吟聲曖昧響起,引得二疤動作愈加勇猛,愈加狂野,一時間水花四濺,旖旎一室。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2:32

41、

  月上中梢,夜色靜謐,細密的星辰交織出一塊無邊的綴著寶石的披風,蓋住了一片安靜祥和的小漁村,未完的激情還在逐漸上演。
  
  離兒渾身無力,如一灘軟泥癱坐在二疤的身上,任他一遍遍不知饜足地激烈撞擊著,雙手只得死死摟住他的脖頸,伴隨著他的粗喘和猛烈的起伏挺動搖擺,自己也發出嗚咽般的呻吟聲,聽得二疤獸性大起,憑著強悍的體魄沒有絲毫減慢動作,反而越戰越勇,浪花四濺,浴盆外的地上濕了一片,幸得屋內的地上簡單鋪了一層竹子,不然屋內怕是要一片狼藉。
  
  「相公……行了……行……了……停下……」離兒在腰肢亂擺中發出破碎不全的求饒聲,二疤哪聽得進去,掐住那勾魂小細腰,來回挺動抽插著,看著眼前的兩座美麗的雪峰隨著他的激烈動作上下跳動,晶瑩的汗水呈水珠狀灑滿其上,如一顆顆好看的珍珠,霎時,那一雙眼睛充血般盯著那裡,動作不停,卻猛地低下頭含住那漂亮的蓓蕾,用舌尖不停挑動,拉咬吮吸,真真個如品嘗美味佳餚般捨不得鬆口。
  
  離兒渾身顫慄,實在受不住自家相公這番濃烈狂野的索取,只好軟軟地趴在他的身上,卻讓那翹挺的雪峰更加送入他的口中,二疤的整個頭仿佛貼著兩團軟軟的棉花,小媳婦身上傳來淡淡的清香,一時間迷醉了人,於是那吸吮的動作更加肆掠,身下的挺動也加快了頻率,水花拍打著浴盆,淹沒了肉體撞擊的身影,破碎的呻吟和粗噶的喘息更是被水花的聲音完全覆滅,但是對放卻聽得一清二楚,越加將這番熱烈如火的糾纏推上了頂峰。
  
  終是一陣痙攣,身下一泄如柱,二疤狠狠喘息著,摟住懷裡香甜的小媳婦借力靠在了盆沿,大掌有一搭沒一搭地撫著那腰間的軟肉,時不時按摩幾下,湊近那張粉撲撲的小臉吻了幾下,愛憐道:「娘子,辛苦你了。」聲音還帶著殘留的沙啞,誘人心弦。
  
  離兒懶懶地瞪他一眼,卻因為太嬌弱無力顯得有幾分嬌嗔的魅惑,二疤才下去的火咻地又躥了起來,把小媳婦往身下按了按,軟下來的傢伙忽地又硬了起來,藏在小媳婦那濕熱緊致裡不出來,還惡意研磨幾下。離兒哭泣般哼唧出聲,楚楚可憐的樣子看得二疤心疼,再三隱忍後才從小媳婦的身體裡退了出來,吻著她頭頂的濕髮,柔聲道:「好了,不欺負你就是。」
  
  折騰了許久,盆裡的水也涼了,二疤拿濕布巾抱著懷裡連手指都懶得動一下的小媳婦從浴盆裡跨了出來,拿一條乾淨的布巾將小媳婦的身子快速擦乾,自己則胡亂抹了幾下,小心翼翼地抱著小媳婦,彎腰將她放在大床上,自己則一躍而上,在她身旁躺下,將薄被蓋在兩人身上,然後側拄著頭,就這麼盯著小媳婦認真看起來。
    小媳婦半眯著的大眼睛透著幾許懶意,卻掩不住裡面璀璨的星光,好看的瓊鼻,嬌紅粉嫩嫩的唇瓣,看到這兒,二疤忽覺口乾舌燥,舌尖輕舔,生生抑制了噴薄而出的欲火。心裡不斷告誡自己,來日方長,切勿因小失大嚇壞了這嬌弱弱粉潤潤的小媳婦。
  
  小媳婦難耐地嘟囔幾聲,二疤也聽不真切,就見她小手摸索著探向自己,摟住了他的腰,整個身子靠過來窩在了自己的懷裡,小腦袋在他胸前不停蹭啊蹭,像只乖巧的小貓。二疤摸了摸小媳婦的腦袋,然後順著那窈窕的身線往下,勾住那纖細的腰肢往自己懷裡攬了攬。
  
  「娘子……」他輕聲喚了句,卻見小媳婦闔上眼,呼吸均勻,已然睡著的樣子。無奈歎口氣,他的一身悶火只好往死裡趕了,可憐小媳婦看不見他這副樣子,不然的話他再誘惑一番裝裝可憐,說不定小媳婦便又會妥協了。想到這兒,二疤低低笑出聲,在軟腰上摩挲的大掌來回揉捏按摩著,今天可算是累壞她了。想著什麼時候讓小媳婦多養養身子,不然每次還未盡興,小媳婦就受不住昏睡過去了。如果離兒知道他的心思,估計又要狠狠瞪他一眼,氣衝衝道:本姑娘身子好得很,怪就怪你這只大色狼不知饜足,精力太旺盛!
  
  二疤在那粉嫩晶亮的唇上偷幾個香,然後摟著懷裡的小媳婦,聞著好聞的艾草香,沉沉進入夢鄉。忽然想起屋子中間擺著的大澡盆,打算明日早些起來收拾一下,不然被村民看到的話不太好,上次找到的野雞蛋還有十來個,明早給小媳婦煮兩個雞蛋補補身子。一切安排好,二疤才算是真正睡了過去,夢裡的他不知看到了什麼嘴角一直勾著,大掌下意識地在小媳婦的腰上摩挲著,漸漸滑到那翹挺的粉臀,輕輕揉捏幾下。
  
  離兒一覺起來只覺渾身酸軟,起床起到一半便又累得倒下,想起昨夜的狂愛,離兒的小臉紅了個透,嘴裡念念有詞,把那個罪魁禍首罵了個底朝天。忽然發現身邊空蕩蕩的,離兒伸手摸去,身邊的竹席還帶著一絲暖意。不知道自家相公起這麼早作甚,難不成又去山上打獵了?不是說好了早上捕魚,下午打獵麼?離兒嘟了嘟嘴,懶懶地躺著,打算睡個回籠覺。還未睡熟,門便吱呀一聲開了個縫,進來的人刻意放輕了動作,似是怕吵醒床上的人。離兒嘴角微勾,正打算要不要睜眼看看那偷摸的「小賊」,卻忽然聞到那股熟悉的草藥味兒,身子便一下蔫了下來,她差點兒忘了,每天早晚必須做的事兒——喝藥!
  
  又聞得草藥味兒裡混雜著好聞的飯香,離兒不禁舔了舔嘴唇,昨夜被相公折騰得厲害,肚子著實餓了。
  
  「娘子……我的娘子……」二疤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在離兒耳邊低語,離兒自然是假裝睡著。
  
  低低的笑聲響起,一口熱氣朝離兒的頸間吹去,伴隨著調侃的話語,「娘子,別裝了,我知道你已經醒了。」
  
  離兒這一聽頓時有些謊言被拆穿的尷尬,忽地睜開兩隻琉璃大眼,瞪著懸空在她頭頂的大腦袋,懶洋洋道:「相公,我還沒睡夠呢,你讓我多睡會兒。」聲音有些撒嬌的味道。
  
  二疤埋頭,雙手從離兒腰下穿過,將她連人帶被子整個摟住,動作溫柔地拉了起來,抱在自己的懷裡,拍了拍被薄被裹住的後背,低笑道:「該起了,現在涼快,正適合捕魚,娘子不是說想將魚塘塞得滿滿的麼,如今才捕了十來條兒,離娘子的願望可差得遠呢。」
  
  離兒聽說要捕魚,眼睛明顯亮了亮,就欲起床,忽地想起自己不著一縷,佯咳一聲,「相公,幫我取件乾淨衣裳來。」
  
  二疤見小媳婦死死用薄被裹著,反倒顯出那玲瓏的身段,不禁眯了眯眼,多看了幾眼才不舍地放開了懷裡的小媳婦,到箱子裡找了一套暗粉色的乾淨裙褲遞了過去。
  
  離兒從被褥裡伸出一隻手去接,卻見自家相公盯著那露出的手臂一動不動,視線就黏在上面了。
  
  小媳婦的手臂真白真好看,二疤在心裡暗歎道。見小媳婦皺了皺眉,罵人的話就要破口而出,二疤立馬反應過來,將衣裳乖乖遞到小媳婦的手裡,還順便捏了捏那好看的小手,換來小媳婦的一記白眼,二疤卻相當受用地笑了笑,小媳婦瞪白眼在他看來就是拋媚眼,好看極了。
  
  「相公,我要穿衣裳了。」離兒見自家相公還是直盯盯地看著他,目光深邃藏著火光,便急忙道了一句。
  
  「我知道。」二疤回道,有些漫不經心,隨後加到:「都算老夫老妻了,為夫我又不是沒見過。」
  
  呸,本姑娘才嫁過來沒幾個月,怎麼就和你成了老夫老妻了?!離兒心裡啐道。把衣服塞到薄被裡,就這麼隔著被子穿起衣服來。
  
  二疤可惜地搖了搖頭,湊近小媳婦的臉蛋兒跟前,低聲道:「娘子這麼折騰自己多累啊,不如為夫來幫娘子更衣?」說著大掌將那薄被一拉,露出小媳婦套了一半衣裳的嬌軀,半遮半露,朦朦朧朧,更惹人遐想。
  
  「喂,混蛋!把被子給我!……喂,不要碰那裡,癢得很……嗚嗚……呵呵……」兩人幾乎是糾纏在了一起。
  
  半推半就地穿好衣服,二疤沒等小媳婦穿鞋就將她打橫抱到了椅子上,藥碗往跟前一放,見小媳婦皺了皺鼻子,一副嫌棄的樣子,便溫聲哄到:「娘子乖,不等多久就不用喝藥了。」
  
  離兒哼了一聲,顯然對他的話不予肯定,每次都這麼說,信他才怪。
  
  兩人吃喝了點兒米粥,吃了點兒小菜,便樂悠悠地到江上捕魚了。離兒給二疤下了命令,待到日頭變烈前要捕到至少五條大肥魚,不然中午不許吃飯。二疤只是搖搖頭,對於小媳婦的任性要求有些無可奈何,卻也沒說什麼,好吧,自己的寶貝兒就好好寵一寵,寵得她眼裡心裡都只有自己才好。
  
  魚塘的魚兒越來越多,一條條都活蹦亂跳的,村裡的漁民見狀便紛紛效仿起來,在小河溝的外延多了一個個的小魚塘,但是要說最大最好看的魚塘是誰家的,眾人自然道是尤二疤家的,每每說到這兒,離兒就樂呵呵地揚著一張小臉,得意極了,二疤看得心癢癢,鉗住那小臉兒偷幾個香。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2:43

42、

  「娘子啊,我看這些個野雞蛋都差不多大,你就別挑來挑去了。」二疤環著胳膊靠在一邊,看小媳婦睜著一雙大眼睛,在剩下的十來個雞蛋裡掂量半天,非得要比出個大小好壞,他只得無奈搖搖頭。不就是要去看看阿爹阿娘再順帶送幾個雞蛋麼,小媳婦便在那兒挑了半天,他本來就沒打算空手去,早把昨天獵來的一隻山雞養在廚房一角,正是準備今個兒送過去,倒是小媳婦想起了上回他找來的一些野雞蛋,準備拿幾個給阿爹阿娘還有包子嘗嘗鮮。
  
  離兒選了六個野雞蛋,在竹籃裡小心地墊了一層厚厚的布,把雞蛋放在裡面,再用一層布蓋住,就像這是裝著幾顆大寶石般,動作十分小心。其實這還真算稀罕之物了,整個小漁村一向以捕魚為主,吃的東西也只是青菜和魚肉,集市上有賣家養雞蛋的村婦,偶爾會有漁用肥魚換幾個,但這也是少數,更莫說離兒現在手裡拿的是味道更鮮美的野雞蛋了。
  
  看小媳婦笑眯眯地盯著手裡的竹籃,二疤的心也跟著歡快起來,提著那只活山雞同自家小媳婦出了門,奔向臨近山腳的李大田家。
  
  離著那小屋五六裡的時候便見三個小傢伙在屋子一旁的大樹下,正圍在一起不知做什麼,其中兩人離兒自然認得,是包子和李氏的兒子劉鐵蛋,另一個是位小姑娘,跟包子差不多大,紮著兩個小羊角辮,看起來異常可愛,幾人嘻嘻哈哈笑得開心極了,小孩子的笑聲清脆無比,離兒最喜歡聽這種聲音,不嫌嘈雜只覺心也跟著飛揚起來,想著想著,隱隱有些走神。
  
  「娘子,想什麼這麼出神?」濕熱的呼吸打在離兒頸間,離兒這才回神,回頭瞪了自家相公一眼,哼了一聲才道:「我哪有想什麼,只是覺得包子又長高了些罷了。」
  
  二疤看了看玩得不亦樂乎的包子,再看看臉色泛紅的小媳婦,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勾唇笑了笑,「哦——,我知道了。」刻意拉長了聲音,讓離兒咋聽咋覺得怪異,見他後面沒有說什麼,自己也不再追問。
  
  兩人走至幾個小孩跟前,才發現他們居然在捏泥巴,包子捏了一條小船,劉鐵蛋捏的是一個未完的房子,那小丫頭捏的是一個……碗?雖有都捏的有些歪七八糟的,離兒卻看得來了興致,差點想擼起袖子加入他們,二疤看小媳婦那亮晶晶的眸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無奈又寵溺地搖搖頭,輕笑出聲,又連忙抑制住不讓小媳婦聽見。
  
  幾人捏泥巴捏得高興,完全融入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發現兩人走近,離兒輕咳一聲,笑著招招手,喚道:「包子,姐姐來了哦。」
  
  那粉嫩的娃娃一抬頭,看是自己的姐姐,連忙放了手中的泥巴,笑得臉蛋圓鼓鼓的,穩穩地跑了過來,一邊甜甜地叫著姐姐,一邊伸手就欲讓她抱,似乎是意識到自己髒乎乎的小手不能弄髒姐姐的衣裳,便又立馬將手放了下來。
  
  離兒見他那畏手畏腳的樣子不由笑出聲,也不管他手髒不髒,彎腰準備抱他,卻是被身邊的二疤搶先了一步,一下將包子拎了起來,避開那沾滿泥土的小爪子抱在了懷裡。手裡提的野雞暫時放到一邊。
  
  小包子一下騰空而起,落在一個結實的懷抱,不由呵呵笑出聲,歡快地叫了好幾聲哥哥。
  
  「臭小子,你還記得我這個哥哥啊?」二疤挑挑眉,逗弄著懷裡的小屁孩。
  
  兩人大眼瞪小眼,玩得不亦樂乎,卻忽地被一個軟綿綿的聲音打斷,「包子羞羞,這麼大了還要人抱抱,像個小屁孩。」幾人看去,卻是那水嫩的小丫頭片子,一旁的劉鐵蛋也順便有手指刮了刮臉,做了一個羞羞的動作,一臉的調皮,二疤懷裡的包子立馬漲紅了臉,扭動身子就要下來,邊急切道:「我才不是小屁孩,我不是……」
  
  二疤見狀,連忙放下了胡亂掙扎的包子,由著他跑過去跟兩人鬧嘴,和小媳婦對視一眼,兩人都露出無奈的表情。大人有大人的煩惱,小孩子自有小孩子的煩惱,他們只好由著他們自己解決了。反正是小孩子過家家,這邊吵幾嘴,那邊就好了。
  
  「走吧,娘子,進屋看看阿爹阿娘去。」二疤拉著小媳婦的手進了屋,剛到門口就聽到低低的嗚咽聲,是女人在哭。
  
  阿娘被欺負了?還是阿爹和阿娘吵架了?離兒擔憂地皺了皺眉,看了自家相公一眼,帶著不解和疑問。
  
  二疤刮了刮她的鼻尖,低聲道:「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別擔心,我想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離兒點點頭,隨二疤一齊走了進去,刻意加重了腳步聲,嗚咽聲似乎立馬終止了。
  
  離兒這才發現,屋內只有兩人,阿爹不在,可能又不顧自己的身子出去捕魚了,阿娘坐在床上,身邊坐著的……正是上次大吵大鬧的田大嬸趙氏,此刻眼睛紅腫,明顯是剛剛哭過,此刻見到兩個晚輩,老臉有些掛不住,臉朝裡背著兩人。
  
  「你這倆孩子,要來的話也不提前說一聲,快快,隨便坐。」阿娘欣喜之情難掩,卻礙著身邊的趙氏心情不好,生生抑制住心中的喜悅。
  
  二疤拿著手裡的野雞和離兒手中的竹籃熟稔地朝廚房走去,回來後找了個小木凳坐在小媳婦身邊,離兒見他身子魁梧卻坐在丁點的小板凳上,低低笑了一聲,將自己的椅子讓給他,而她自己便靠著他的腿坐在小凳子上,二疤摸著她的頭,時不時地順順她的長髮。
  
  劉氏把兩人的動作看在眼裡,欣慰地笑了笑,一旁的趙氏自然也看見了兩人的甜蜜,心裡暗歎一口氣,現在越看這李家閨女越覺得長得水靈好看,而且不是親爹娘都可以這麼孝順,一時想起家中那位兒媳婦,這麼一對比,悔得腸子都青了,為什麼當時候她要礙於謠言,生生錯過了這麼個賢慧的兒媳婦呢?這麼漂亮的媳婦不配自己的兒子真是可惜了,這尤二疤好是好,可是哪有自己兒子好呢?!
  
  「來就來,還拿什麼東西呢,阿娘這又不缺什麼。」劉氏埋怨般地看著兩人,可是眼裡的喜悅畢露無遺。因為,沒有什麼比女兒和女婿有一顆孝敬自己的心更高興的事了。
  
  「阿娘,也不是什麼稀奇東西,相公他每日打獵,獵來的山雞野兔的吃都吃不完,而且小魚塘裡的魚也越來越多,所以就送來一隻山雞,那竹籃裡是幾個野雞蛋,包子正是長身子的時候,要多吃點兒好的,阿爹和阿娘也不比壯年了,都該多補補身子。」離兒笑著解釋道。
  
  「籃子裡是雞蛋?!」劉氏低呼一聲。她只以為那裡面是女婿從深山裡摘的一些野果子,沒想到竟是這麼稀奇的東西,驚喜之外透著無奈,長歎一口氣,「你這倆孩子,有好東西就自己留著吧,甭再老往阿娘這兒送了。」
  
  「阿娘,沒事,山上多的是。」二疤也笑著插了一句。
  
  「二疤,你這孩子,不要事事都寵著這丫頭,會寵壞的。」劉氏笑道。
  
  「沒啥,我樂意寵她。」二疤嘿嘿笑了幾聲,顯得有些憨,離兒心裡直翻白眼,道:丫的,真會裝,人人都以為你老實憨厚,只有我才知道你是多麼的厚臉皮。
  
  聽得阿娘喚他二疤,離兒嘟了嘟嘴,朝劉氏道:「阿娘,相公有名字的,叫尤君洛,外人叫他二疤就算了,阿娘是自己人,可不能同外人一樣。」
  
  劉氏一愣,接著大呼一聲,似是懊惱地拍拍腦勺,笑道:「閨女說的是,瞧我這性子,怨我,呵呵,該怨我。」目光從離兒身上轉移到二疤身上,溫聲道:「君洛,你也看著了,閨女有時任性,你記得多包容,別跟她一般計較。」
  
  「沒事,我喜歡媳婦任性點兒,阿娘放心好了,娘子幹什麼我都喜歡。」二疤語氣堅定,就差拍拍胸脯,再立個誓言。
  
  瞧尤君洛這老實樣,劉氏自然是放一百個心。幾人一時說的興起,似是把一旁坐著的趙氏給漏掉了。
  
  離兒倒不是沒瞧見她,只是長輩被自己撞見了哭鼻子的囧事怕是沒有面子,才故意說些其他的緩解這尷尬,此刻見她好了許多,離兒才敢同她說話,「田大嬸,上次我跟阿娘學做草鞋,阿娘可是一個勁兒地誇您做得好呢,我還說什麼時候能在田大嬸那裡學一學呢。」
  
  趙氏見她眉目清秀,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似乎真的巴不得在她那裡學點東西,一時間忽然不好意思起來,心裡愈加喜歡這丫頭,咧咧嘴笑道:「你阿娘是給我面子,只不過做得多了經驗足些罷了,要說做得精細,你阿娘可是當屬第一。」後又加一句,「不過啥時候丫頭你想學,只管到田嬸家裡這來,田嬸肯定樂意。」
  
  離兒微怔,連連應是,心裡卻在發怵,怎麼忽然覺得這田大嬸比以前殷勤多了。兩家本住得近,以往見了面,離兒打招呼時,她頂多笑著點兩下頭,多的便沒有了。剛才不過是客氣話,沒想到她還真應承下了,這麼一來,她不去反而說不過去了。
  
  幾人告別李家一塊順路往山上走,離兒愈發覺得這田大嬸怪異,好像把自己當作了她的閨女一般,拉著她的手說說笑笑。二疤跟在一旁,面色有些黑。小媳婦的手被別人霸佔了,他的心裡很不爽。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2:54

43、

  「相公,我們的小魚塘裡已經有二十三條魚了。」離兒拽著二疤的袖子,高興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說了十來次了。」尤二疤寵溺地看著身邊的小媳婦,見她眼睛晶亮亮地盯著魚塘裡的幾條魚,就差跳進去和小魚一塊遊躥了。蹲在她身邊,摸了摸那柔順的髮絲,笑道:「怎麼這麼喜歡魚,以前也不見得你這麼高興。」
  
  離兒調頭看了她一眼,笑意盈盈,「以前見的是半死不活的魚,現在卻是活蹦亂跳的,看著它們肆意遊躥,就感覺到無比激動。自由自在……真好。」說著說著,竟有些傷懷,傷懷之餘又參雜著莫名的喜悅。
  
  二疤微微皺了皺眉,不知道小媳婦為何忽然感慨起來,還有那莫名的惆悵竟讓他憑空生出一絲愛憐,將她的腦袋靠在自己肩膀上,勾了勾唇,道:「傻丫頭,怎的莫名感傷起來,現在的生活難道不是自由自在,如魚兒一般?」
  
  是啊,這樣的生活真是來之不易,想起以前在烏龍鎮呆的那段日子,半點自有沒有,除了偶爾得以替班出去購置物什的時候才能見到趙府以外的景象,現在,她在這個小漁村裡,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卻忽然有些不真實起來,抱緊了身旁的男人,離兒輕歎一聲,「這樣的日子真是如夢一般。」前世今生有些混淆不清,前世的她從小生活在小村莊,後來有了出息,出了村子,沉溺於不屬於她的奢華,後來才發現,原來這樣男耕女織的生活才是她心中一直渴望的,沒有功名利祿,平平淡淡的,前世得不到的,今生卻得到了,她必當惜之如命。
  
  良久沒聽到聲響,二疤側頭一看,發現小媳婦竟枕著他的肩膀睡著了,小嘴嘟著,迷迷糊糊中不知嘟囔著啥,偶爾在他肩上用小腦袋蹭幾下。二疤微微笑了笑,蹲下的姿勢改為盤坐,把小媳婦輕輕摟在懷裡,像是哄小孩子睡覺般,拍打著她的背部。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婦女便是這樣被他抱在懷裡,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直到哄他入睡,那是很遙遠的記憶,模模糊糊已經記不清。
  
  忽地一個打盹,離兒回過神,睜開眼睛,晃了晃腦袋,才發現自己靠著一個溫暖的胸膛,雖然大夏天的有些熱,可是早已習慣了這個懷抱,反而覺得這個溫度已經深入肺腑,再難忘記。
  
  「醒了?」輕柔的聲音傳入耳膜,離兒仰頭望瞭望他,嗔怪道:「好端端的怎麼睡著了,你也真是的,幹嘛不叫醒我?」
  
  這撒嬌的口吻聽得二疤心裡直癢癢。「呵呵,看你睡得香,所以不忍心叫醒你。」二疤笑道,心裡越來越覺得,自己面對這水靈可愛的小媳婦的時候就會變得莫名其妙的油嘴滑舌,一點兒不像以前的自己,或者說,他本來就是這副德性,只不過以前還未被人激發出來?忽然想起以前還是一家三口時那老爹尤安的樣子,二疤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說到尤安這個爹,以前的二疤對他算是十分敬愛的,但有時也會跟他沒大沒小,他性子隨意不羈,有時候看起來吊兒郎當,有時候看起來又是一本正經,還常常跟他娘親做一些風花雪月的事情。

    他沒幾歲還是小君洛的時候,老爹專門加修了一間竹屋作為他自己的屋子,讓他學著自己打理,還教他打獵、識字、捉魚、講一些清官懲奸除惡的故事,他記得有幾個晚上他實在睡不著,特別想聽老爹給他講故事,於是就偷偷出了自己的小竹屋,準備從窗戶那兒翻進爹娘的屋子,剛翻到一半就聽到奇怪的聲音從床上傳來,定睛一看,老爹和娘親脫得光溜溜的,糾纏在一起不知道作甚,兩人做事很投入,一點兒也沒發現他的存在,一連好幾次他都偷偷去觀賞兩人的動作,覺得很是賞心悅目。

    後來那狡猾的老爹發現了他,匆匆套好衣服揪住他耳朵從窗戶拖了進去,把他臭駡了一頓,娘親實在不忍便在一邊紅著臉勸他。那老爹長眉一挑,像拎小雞一樣把他拎到跟前,湊近他,笑得格外奸詐,道:「臭小子,乖乖滾回你的小豬窩去,下次再讓老子抓到你,你就甭想跟著老子一塊上山打獵,到江上捕魚就更別想了。」

    小君洛嚇得怕了,這老爹高興的時候喚他洛兒,而叫他臭小子的時候就意味著他現在心情很不爽。他最喜歡的就是和爹爹一塊打獵和捕魚,如果不讓他去,他會難受死的,於是乎,小君洛灰溜溜地跑回了自己的小竹屋,再也不敢去偷窺了。說是小豬窩也不是沒有道理,他自己的小竹屋亂糟糟的,老是被他老爹鄙夷,娘親本要幫著收拾他卻不許。
  
  二疤不知道為何今日無端端地想起這些,只是,有些往事想忘也忘不了,或許一個人再讓他多失望,那快樂幸福的過去也是無法抹殺掉的。他不明白尤安為何選擇了留在那裡,到現在他也明白而且也不想再明白了。
  
  「歎氣做什麼?」離兒忽見自家相公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好奇問道。這廝也有這麼悲愁傷感的時候?
  
  二疤笑著低頭,用額頭碰了一下她的,道:「我在想,以後咱們要生幾個孩子,生的多了我怕照顧不過來,生的少了我又不知足,這可怎麼辦呢?」
  
  離兒捏了捏他的臉,笑駡道:「這還沒譜的事呢,你想得倒真多。」
  
  二疤正準備繼續逗弄懷中的小媳婦,卻突然聽見背後有腳步聲傳來,兩人立馬分開身來,這種摟摟抱抱的樣子要是大白天的被人撞見了,尷尬不說,被人感慨一聲世風日下就糟了,他倒是不要緊,習慣了這些不著邊的傳謠,但是小媳婦不行,他捨不得她受一丁點兒委屈。
  
  兩人轉身一看,卻是田大力和他的媳婦郭氏,齊齊籲了口氣,還好,不是像李氏那種長舌婦。田大力和郭氏臉上皆有尷尬的紅暈,二疤一瞧就知道兩人方才將他們摟抱的樣子撞個正著,佯咳兩聲,走了過去。
  
  「田兄弟,怎麼突然到這邊來了?」二疤問道,他本是瞅准現在日頭烈了起來,男人們正在打漁回來的路上,婦女們基本都躲在屋子裡不出來,沒有想到兩人會出現在這裡。
  
  田大力看了身邊的郭氏一眼,笑回道:「今天特意早些回來了,媳婦說想看看尤大哥家的小魚塘,我就帶她一併過來了。」
  
  「尤大哥,嫂子。」郭氏朝兩人一一笑著叫了聲。這聲嫂子聽得離兒怪怪的,也不知道為何。
  
  又聽到他們專門來看自己的小魚塘,離兒立馬興奮起來。「來來,過來看啊。」拉過郭氏的手跑到魚塘邊,指著池中的幾條大肥魚,笑得滿臉開花,「梅子,你看你看,這魚兒游得多歡快。」
  
  看她那高興的樣子,郭氏連連點頭,一臉笑意。身後的兩個漢字都是無奈搖搖頭,相視一笑。
  
  「田兄弟家的魚塘前日不是剛挖好,現在如何了?」二疤問道。
  
  「呵呵,多虧尤大哥幫忙做了竹網,今個兒早上我剛引了水,等池裡的污泥沉澱下去後就放魚進去。」
  
  「那就好,以後有啥需要幫忙的儘管說。」二疤笑著拍了拍他的肩,想起一些事,皺了皺眉,問道:「不知弟妹和田嬸如今處得怎麼樣?田兄弟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大哥只是關心一下。」
  
  田大力撓了撓頭,看了前面和離兒有說有笑的郭氏,欣慰一笑,「最近好多了,媳婦她也開始幫我娘做飯洗衣,我娘雖然還是板著個臉,但總歸不會再跟她吵嘴了。」田大力有些臉紅道,「真是讓尤大哥看笑話了。」
  
  「說什麼笑話,這些柴米油鹽的日子本就少不了一些磕磕絆絆,你嫂子還經常跟我吵架呢。」自然,這架吵著吵著就變了質,二疤在心里加到,眼裡盡是笑意。
  
  田大力似是十分驚奇,「如大哥和嫂子這般也會吵架?」
  
  「呵呵,只是小吵小鬧罷了,我怎麼捨得跟你嫂子吵架呢,小媳婦是用來疼的,你說對不?」二疤朝他揚揚眉,田大力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在開玩笑,呵呵笑了兩聲,沒有想到他還是個極疼媳婦的人。
  
  二疤抬頭看了看日頭,眯眼道:「田兄弟,現在日頭變烈了,不如你和弟妹去我屋裡小坐一會兒。」
  
  「好啊,我和媳婦早就想去你屋裡看看了。」田大力爽快應道。
  
  兩人一手牽著一個小媳婦,真是羨煞旁人。到屋門口的時候,離兒和二疤用山泉水淨了手,一旁的郭氏眼睛一亮,道:「這個大力跟我說過,是你們從山上引下來的泉水。」以前,她從自家屋子望過來的時候看不真切,如今才算是真正見到了。那長長的竹管一直延伸到了高山上的源泉。
  
  「梅子不是喜歡喝這山泉水麼,以後叫田兄弟時常來取就是。」以往田大力來取山泉水的時候曾說是自家媳婦喜歡喝,如今離兒才有這麼一說,可是在郭氏聽來卻有些賣弄和施捨的意味,嘴角扯了扯,笑道:「嫂子客氣了,梅子知道。」
  
  幾人進屋小坐,田大力看見桌上兩個倒扣在一起的碗,十分好奇。
  
  「這個是你嫂子搗鼓出來的,咱是窮人家,買不起鼎爐,把曬乾的艾草放到碗裡,點燃後,那熏煙就順著碗沿的缺口冒出來了,跟那富人家用的鼎爐一樣樣的。」二疤笑著解釋道,把碗蓋掀開,讓田大力看了看裡麵點過一半的艾草,殘留的艾草香飄了出來,很是好聞。
  
  「那這個又是什麼?」田大力指了指桌角一處的幾個竹筒。
  
  「呵呵,這個是簡易的茶杯,你嫂子說若是客人來了沒個茶水招待顯得寒磣。這竹子本有竹節,把這竹節當做杯底便是天然的茶杯了。旁邊有個大竹筒,平時燒好的滾水涼了以後便倒進去,你嫂子不喜歡喝沒有煮過的水,那是給她專門準備的。」二疤取了兩個竹筒,倒了涼開水遞給兩人,自然也不會忘了小媳婦的。離兒正渴著,接過二疤遞來的水一飲而盡,暢快地呼了口氣。
  
  「對了,我昨個兒做了一些酸梅湯,現在正好讓你們嘗嘗。」離兒笑著奔向廚房,沒一會兒就端來兩碗烏紅的湯。自從上次做了酸梅湯,二疤每次趕集時都會帶一竹藍酸梅回來,離兒自然都做成瞭解暑的酸梅湯,每每二疤嘗來都覺得爽口至極。
  
  「這個看起來好像草藥,能喝麼?」郭氏疑惑地接過碗,問了一句。田大力倒沒多說,輕輕抿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便咕嚕嚕一口飲盡。
  
  「喝完以後感覺渾身都舒暢了許多,燥熱也沒了。」田大力贊道。郭氏也慢慢喝了幾口,覺得很對胃口,嚷著讓離兒教她做法,離兒自然笑著應了。
  
  充滿著生活氣息的小屋讓田大力覺得異常親切,只是笑容為何參著一絲苦澀。
  
  「尤大哥,嫂子,時辰不早了,我和媳婦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田大力道,和郭氏一同出了門,卻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郭氏也沉默著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3:09

44、

  眼前是兩間挨著的屋子,建得也比別家高一些和精緻一些,一看就是有人特別修飾過的。離兒正了正衣襟,手垮一個竹籃輕輕叩響了門,門吱呀一聲打開,一雙杏眼滿是驚訝地看著離兒,似是沒想到來人會是她。
  
  「嫂……嫂子,你怎麼來了?」郭氏這才反應過來,有些結巴著問道。
  
  「梅子,我沒打擾到你們吧。」離兒咧咧嘴笑道。她也不想來啊,不過上次答應田大嬸要來學針線活兒,所以就拎著針線來了。二疤這時候到山裡打獵去了,而她這回沒有跟著去,想著還是趕緊來一趟,省的到時候她忘了,反而將她和這田大嬸的關係弄僵。
  
  「梅子,誰來了?」屋內傳來田大力渾厚的聲音,接著腳步聲漸近,看見來人後驚訝之情更甚,「原來是嫂子,快,快進來坐。」聲音有些急切。
  
  離兒見到田大力在屋裡,覺得有些吃驚,「田兄弟,你怎麼沒有出門捕魚呢?」
  
  田大力微愣,笑著解釋道:「上午天氣涼快的時候我才會出去捕魚,這會兒我和我爹要做一些木質用具,村頭的王大哥要一個木制桌子,還有吳嬸嬸要兩個小板凳,明天做好還要送過去的。」
  
  離兒點了點頭,走進屋,果然看見屋子正中央,田老木匠正在拾掇一些木頭,切切鋸鋸,木屑灑滿一地。想必是外頭天氣太熱,所以將這些行頭搬進了屋子,田大嬸正盤著腿坐在床頭縫補一些舊衣服,見是她來了,笑得格外燦爛,沖她招招手,道:「丫頭,過來,到田嬸這兒來。」
  
  「是尤家丫頭啊,隨便坐,我這忙著顧不上,你到你田嬸那玩去吧。」田老木匠也呵呵笑了兩聲,將座下的凳子往一旁搬了搬,方便她路過,然後繼續埋頭苦幹。
  
  「其實沒啥事兒,就是上次跟田大嬸說好了要過來學學針線活兒,今個兒剛好沒啥事,所以就來了,沒想到你們都在。」離兒不好意思地笑笑。
  
  「哪裡話,上次我和媳婦去了嫂子家,現在自然該嫂子和大哥來的。」田大力闔了門,在背後笑道,「去我娘那裡坐吧,我娘和梅子兩人也挺無聊的,方才就是在縫縫補補呢。」
  
  身邊的郭氏微微瞄了田大力一眼,沒有說話,那意思卻是嫌他話多。
  
  離兒走到床邊,正準備搬個小凳子坐在那兒,卻被趙氏一把拉到了床上,「來,脫了鞋上來,當自己家裡就好。」
  
  「別別,我還是坐在凳子上好了。」離兒連忙推拒道,已經搬了近旁的一個小凳子坐在趙氏身邊,不是她不想坐床上,她在自己小竹屋的時候最喜歡窩在床上看書了,可是如今不是自家不說,趙氏對面的床褥微微下凹,明顯是有人坐過,想來梅子原先應該是坐在那兒的,她一個外人又怎能奪了別人的地盤,悄悄瞥了郭氏一眼,果然見她臉上有些許怒意,耳根微紅,顯然不是羞的而是氣的。
  
  離兒將竹籃放在腳邊,取出裡面的針線和一件破了的衣裳,準備向田大嬸討教討教針法,本來是準備做草鞋的,可是想起上次在阿娘家裡做的實在難看,最後基本是阿娘幫著做,離兒自然不好意思在田家丟人現眼,只道自己拿著破衣裳來學習縫補的針法。
  
  郭氏這時也走了過來,于趙氏對面的床上盤腿坐好,取過一個未完工的手絹開始繡起來,離兒瞄了一眼,覺得拿手絹上的野鴨戲水可真好看。想到就說出了口,「梅子,你這野鴨繡得跟真的一樣,好看極了。」
  
  郭氏刺繡的手立馬頓住,臉騰地紅了,吶吶道:「這不是野鴨,是鴛鴦。」
  
  離兒眼睛猛地瞪大,再細細瞄了一眼,訕笑道:「對,是鴛鴦,我方才說錯了。」離兒覺得自己還是當啞巴好了,因為方才說出的話實在不討喜。郭氏幾不可見地白了她一眼,離兒心裡涼颼颼的。
  
  趙氏開始教離兒針法,如何開頭收尾可如何縫補以省針線,還有各種走線方法,離兒剛開始還覺得無聊,後來竟學出了門道,越發覺得有趣。察覺到這田大嬸基本不跟梅子說一句話,離兒頗有些尷尬,好歹那是她媳婦,怎麼現在搞得她才像她家媳婦一樣?
  
  和田老木匠一塊做桌椅的田大力時不時回頭看三人一眼,嘴角輕輕勾起。屋裡靜悄悄的,大多時候只有離兒和趙氏在討論針線問題,剩下的便是割據木頭的聲音。
  
  「嫂子,我看你這衣裳已經破得不能穿了,你還縫補做什麼?」郭氏瞥了一眼離兒手中的衣裳,表情有些不屑,聲音略帶揶揄。
  
  離兒本就是拿著一件破衣裳過來學針線的,誰說她要縫補好再穿的,但是離兒沒有回話,只是訕訕笑了笑,有些人你反駁地越多,她還就真跟你杠上了。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無視她的冷嘲熱諷。離兒想,定是剛才說那鴛鴦繡得像野鴨惹得她生氣了。
  
  聽到郭氏的這句話,田大嬸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似乎也不願與她多說,田大力手中的動作微動,眉毛挑了挑,本欲說什麼,但見離兒沒有放心上,便沒有開口。
  
  呆了一個多時辰,樣子也做得差不多,該學的也學到了,離兒便客套了幾句準備回去。
  
  「丫頭,以後有什麼想學的儘管來找田嬸。」趙氏在離兒臨走前加了一句,頗有些不舍,覺得這丫頭很對她胃口,只不過……唉……可惜啊可惜,便宜了那個尤小子。
  
  離兒回到竹屋的時候二疤還未回來,自己便清掃了一下屋子,順便做好了飯菜。等到日頭快下山了,尤二疤才提著兩隻野兔回來了,離兒早在窗子邊看著,見到他的身影才緩緩露出一絲笑意。二疤老遠就看見窗子邊那顆小腦袋,甩甩頭,被汗水打濕黏在眼角的頭髮被甩至一邊,然後怔怔看著窗子裡的小媳婦,心裡滿滿的都是幸福。
  
  離兒如往常一樣,迎了出去,幫他擦著汗水,拎過他手裡的野味兒,被他摟著走向廚房,無數次重複著如此簡單的動作,可是卻總也不會覺得膩味。
  
  回到屋中後,離兒便迫不及待地拿出自己縫補的衣裳向自家相公炫耀,二疤連連稱好。他能說不好麼,到時候恐怕迎接他的是小媳婦的拳頭,雖然打在身上軟綿綿的,但是小媳婦生氣的話可就不好了。
  
  清晨的時候,離兒習慣早起,不是和二疤一起去江上捕魚,就是端著一盆子衣裳去河邊洗衣。
  
  「李姐姐,這裡這裡。」清脆的聲音老遠就傳了過來,離兒抬頭望去,卻是碰過幾次的王家閨女王草兒,身邊還是那個不愛說話的孫家閨女孫小月,兩人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過去。
  
  離兒步伐輕盈地跨過幾顆大石頭,走至她們身邊蹲下,笑問道:「你們兩丫頭怎麼也起這麼早?」
  
  「什麼丫頭不丫頭的,李姐姐才比我倆大多少,居然這樣叫我們。」王草兒嘟嘟嘴道,樣子有些不滿,一旁的孫小月則是呵呵笑了兩聲。
  
  「得,我錯了,應該是王妹子和孫妹子。」離兒笑著改了口,王草兒這才作罷。
  
  幾人嘻嘻哈哈地洗衣裳,像是玩鬧一般,河溝邊的婦女也越來越多,熟悉的人便說上兩句,不熟的便點個頭。
  
  「咦,梅子姐也來了。」王草兒眼尖,一下看見了郭曉梅。「前段時間不見她這麼勤快,最近真像變了個人。」王草兒湊到離兒耳邊小聲道。

    「草兒,不要瞎說,讓李姐姐笑話。」孫小月用胳膊肘抵了抵她的腰,低聲道。果然,是女性都喜歡八卦,離兒也不介入兩人的言論,只是隨著她們的目光看過去,果然看見梅子正端著一大盆衣裳朝這邊走來。
  
  「要不叫她過來一塊洗?」離兒看了看兩人,建議到。
  
  「也好。」王草兒笑著點點頭,朝逐漸走近的郭氏招招手,「梅子姐,這邊。」郭氏似乎老遠就看見幾人,見她們招手,便踏著小碎步走了過來。
  
  「梅子今個兒要洗這麼多衣裳?」離兒瞧著那堆滿一盆子的衣服床褥,有些驚訝地看著郭氏。
  
  郭氏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此時的表情,她只是笑笑,「婆婆她以前也是洗這麼多衣裳,我只不過是在走婆婆以前走過的路而已,沒啥的。」
  
  離兒淡淡地哦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麼,想著如果自家相公的爹娘還在的話,她估計也會做這些活兒,因為媳婦孝敬婆婆那是天經地義的事,不過這婆婆故意刁難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不知這田大嬸是故意刁難梅子,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幾人圍在一起洗衣裳,偶爾說些村裡的事,王草兒話最多,離兒聽她講得津津有味,附帶著臉鄰村的事兒都講了,哪家的狗生了崽子,哪家的莊稼收成好,哪家的漢子娶了媳婦,如此如此,離兒對這王草兒佩服得五體投地,眼裡晶光閃閃。
  
  王草兒正講得起勁,郭氏卻慢慢站了起來,見幾人盯著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腿蹲麻了,起來站站。」
  
  「梅子這麼一說,我也覺得腿有些麻。」離兒跟著站了起來,原地蹦了幾下,調頭看向郭氏,卻看見她有些站不住,一手扶額就朝身後倒去,王草兒和孫小月也看見了,幾人同時驚呼出聲,好在離兒離得近,及時扶住了她,才使得她沒有仰頭向後摔去。
  
  「梅子醒醒,快醒醒!」離兒有些驚慌失措,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景,要說中暑也是不可能啊,現在日頭才剛剛升起,遠處幾個大齡的婦女見狀圍了過來,一群人把郭氏背回了田家。

    那趙氏正坐在床上納鞋墊,見一群人圍著自己的兒媳婦進了屋,一時摸不著頭腦,連忙把床讓了出來,讓郭氏躺在上面,「這……這是怎麼了?」趙氏驚慌地問道,雖然不喜歡這個兒媳婦,但出了什麼事總歸不好。

    幾人在一旁解釋當時的情況,離兒則出門奔向劉家。其他人家這會兒都出門捕魚了,只有李氏和這個劉大哥比較貪睡,起得晚,這個時候應該還在,離兒急急扣了門,果然見李氏披著衣裳出來。
  
  「尤家妹子?這是咋了,慌慌張張的。」李氏打了個哈欠問道。
  
  「李大姐,是梅子突然昏倒了,我想麻煩讓劉大哥乘船去一趟村頭把牛大夫叫來。」離兒連忙解釋道。
  
  李氏一看情況緊急,倒沒有多問,連忙催著自家那漢子出了門。
  
  後來,牛大夫火急火燎地被送來了,診斷病情後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梅子有身孕了!眾人一聽是好消息自然是一一道賀。有些老婦人則責怪趙氏不該讓梅子做重活兒,這趙氏是有苦說不出,她哪裡讓這兒媳婦做過重活兒,是她自己說要去河邊洗衣,不過這會兒她也顧不上那些,完全沉溺在這個天大的好消息當中,笑得合不攏嘴。
  
  離兒看著眾人眉開眼笑的樣子,雙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品平坦的小腹,心裡有些酸酸的,她比梅子先嫁做人婦,可是人家都快為人母了,她還一點兒信沒有,雖然知道自家相公不會說什麼,但是她知道他早就盼著自己給他生幾個大胖小子了。離兒呼了口氣,決定回去喝上個幾大碗中草藥,狠狠補一補。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3:33

45、

  田老木匠和田大力到村頭送了木質桌椅,一回來還未來得及休息便聽聞這消息,簡直又驚又喜,特別是田大力,拉著牛大夫問這問那,生怕漏過什麼重要事項,牛大夫笑著保證沒啥事,還開了點安胎藥,田大力這才放了心,迫不及待地乘船載著牛二去村頭取藥。湊熱鬧的村民紛紛道喜後也便回了各自家。
  
  二疤打漁回來,一進門就看見小媳婦蔫蔫地趴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就像只沒有生氣的魚兒一樣,郭氏有了身孕的消息他自然已經在外面聽到了,知曉小媳婦心裡有些酸溜溜的,不過這樣的小媳婦讓他歡喜極了,這說明小媳婦同他一樣,也是很想要一個孩子的。

    其實二疤猜對了一半,離兒看見像梅子無所求一樣的人反而卻懷孕了,而自己呢天天喝著中草藥不說,也常常盼著念著,卻是一點兒信兒都沒有。果然,嫉妒乃女人天性也,雖然離兒的嫉妒只是小小的酸溜溜心理。

    不過,倒不是因為離兒特別想要一個孩子,只是每天老見自家相公念叨著以後的生活,時不時提到了生幾個孩子,離兒便漸漸被感染了,覺得生幾個孩子也是沒什麼不好的。何況在古代,這個年紀生孩子是很正常的,再晚點兒的話反倒不好了。
  
  二疤從身後抄起小媳婦的胳膊,從身後環住她,低笑道:「怎麼,羨慕了?」
  
  離兒調頭,狠狠剜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不過倒是乖乖地靠在了他的懷裡,拽著他的袖子用手指絞著袖子邊玩了起來,十足一個委屈的小媳婦樣兒。
  
  「這有啥,等以後娘子調理好身子了,我們想要幾個孩子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二疤撫弄著離兒有些散亂的髮絲,替她仔細綰了起來。這麼長時間,二疤別的沒學會,倒是小媳婦的髮髻老是亂糟糟的,他便經常代勞,綰髮的技術也越來越高,離兒呢也樂得自在,平日裡就更加懶散了,往床邊一坐,小腦袋一揚,遞上木梳,樂呵呵地等自家相公綰髮,對於這一點,二疤也無可奈何,是他慣出來的壞毛病,現在要改也難了。
  
  「相公,我都喝了快一個月的草藥了,身體應該調理得差不多了吧。」離兒在他的懷裡調了個姿勢,抬起頭正好看見自家相公的側臉,雙眼定定地望著他,問道。
  
  看小媳婦那希冀的樣子,二疤暗歎一口氣,有些事是急不來的,縱使他也非常想要孩子,但是太急躁了反而對身體不好,捏了捏小媳婦的瓊鼻,笑道:「娘子放心,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會有自己的孩子,你相公我如此威猛,那送子娘娘想忽視我們都沒法子。」
  
  聽自家相公這毫不遮掩的無恥話語,離兒微微紅了臉,笑駡道:「又不正經了。」
  
  「好了好了,方才我回來可是捕了不少魚呢,娘子不想看看咱家的小魚塘去?」二疤挑了挑眉,極盡誘惑道。
  
  果然,離兒一聽到關於小魚塘的事,立馬眉飛色舞,拽著他就跑了出去。
  
  小媳婦蹲在魚塘邊伸出食指一個個地數著池中的魚,二疤則環著胳膊站在她身後看著她,目光不自覺地變柔。以前,小媳婦最喜歡做的事是抱著那個聚寶箱數銅錢,現在呢,小媳婦最喜歡的便是蹲在池子邊,眼睛跟著那遊躥的魚兒一起遊動,順帶著數魚。看來,不用過多久,這池子就會擠滿各種魚,不過二疤有些擔心,到時候小媳婦會不會數魚會數到眼睛發酸?
  
  離兒忽地站起身,轉過身朝二疤笑得燦爛,一種不好的預感讓二疤微微退了一步,警戒地問了句,「娘子,你又想幹嘛了?」
  
  離兒嘿嘿乾笑兩聲,抱著自家相公的胳膊,小臉倚了上去,討好道:「相公,今個兒天氣挺涼快的,你去幫我運鵝卵石好不好?」
  
  他就知道准沒好事!抬頭看了看天,確實有些陰沉,估計晚上之前就會下一場中雨。看小媳婦那水霧繚繞的大眼睛,二疤覺得這就是自己最大的軟肋,見不得小媳婦半點兒委屈,哪怕是裝的也捨不得,而小媳婦把他吃得死死的。
  
  後來就是,二疤又拿著兩個大麻袋,和小媳婦一起到河邊拾鵝卵石,讓二疤哭笑不得的是,這小媳婦撿鵝卵石就罷了,還非要挑選一些好看的,他可不同,捧起一大把石頭就往麻袋裡送,等裝滿兩麻袋,他便連拖帶扛地搬到了魚塘邊,索性這魚塘離小河溝本就五六裡的距離,搬到魚塘的最那端也算不得多遠,要不讓他扛著這滿滿一袋子的石頭,他的肩膀早就被壓垮了。

    搬運石頭不說,他還得把這些鵝卵石均勻地撲到池底。上次二疤實在嫌麻煩,就把一袋子石頭直接倒進了池子,結果小媳婦看見那一堆鵝卵石,對著他撒了許久的潑,當天晚上還不准他上床,無奈後來他只得脫了上衣,到池子裡把那一堆石頭鋪平,完全成了個落湯雞。有了前例,二疤自然不敢再偷懶,將麻袋中的鵝卵石一捧捧地撒進池子裡。
  
  至於離兒,蹲在池子邊,時不時地掏出一顆鵝卵石悠哉地拋向遠處,濺起一簇水花,似是把這當作了一種好玩的遊戲。二疤笑著看小媳婦頑皮的動作,眼裡的寵溺滿滿地溢了一地。
  
  小媳婦有午休的習慣,二疤則陪著她一塊休息,兩人睡得正香,窗外忽然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二疤睡得淺,睜眼看了看窗外,躡手躡腳地起了身,給小媳婦撚好薄被後,悄悄出了門,去廚房取來一個木盆放在了以往漏水的屋簷底下,然後在小聲地躺回了床上,還不忘繼續把小媳婦摟在懷裡。雖說上次到屋頂加了幾根竹子,可是這竹屋畢竟不是斜簷,雨水不能順著房檐滴落下來,很容易積水。至於為何當初修成了平簷,原因很簡單,因為這斜簷修的時候麻煩,他老爹不會。
  
  漏水的地方好了很多,以往成小股往下流的雨水如今只是一滴滴地往下滴落,還是隔很長時間才落一滴,但是因為盆裡忘了摻水,雨滴落進去的聲音格外大,二疤正準備往木盆里加點兒水,豈料身邊的離兒已經模模糊糊地睜開了眼,拉住他的袖子,嘟囔道:「相公,外面是不是又下雨了?」
  
  二疤起了一半的身子又躺回床上,把小媳婦往懷裡攬了攬,低語道:「是啊,窗外正下著雨,看來今個兒又不能進山捕獵了。」如今已經到了八月份,下的雨也不如前些日子那般急密,可是次數卻沒有減少,每次一場雨過後,去深山裡的路就會變得格外泥濘,山雞野兔等也不知躲在哪了,根本沒法狩獵。不過,他們兩口子一點兒不愁吃穿,那一池子的魚足夠他們吃好久了。
  
  離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往二疤懷裡鑽了鑽,嘟嘟嘴道:「反正下午你不能去打獵了,等雨停了你就陪我采蘑菇去,晚上我給你熬蘑菇青菜湯。」
  
  聽到小媳婦的話,二疤的嘴角明顯抽動了一下。說到這青菜,前些日小媳婦為了問那李氏要青菜籽,硬是從魚塘裡撈了兩個最大的肥魚送過去,當時候小媳婦那因為不舍而大眼霧氣朦朧的樣子看得他的心肝都碎了,結果小媳婦換了一袋子菜籽回來,又馬上變得笑靨如花,忘了失去大肥魚的痛,翻出小鋤頭然後拉著他迅速清理了竹屋後的那一塊空地,拔完野草翻了翻土,小媳婦便小心翼翼地刨了坑撒了種,這青菜也確實長得很快,如今才幾天的時間已經長了足足半寸有餘。
  
  再說那蘑菇,本來小媳婦是沒這方便的打算的,她本就不喜歡走山上那泥泥窪窪的路,更別提去山裡採蘑菇了。直到上次,山裡的幾個小丫頭片子嚷著讓小媳婦陪著一塊去山裡採蘑菇,又極盡誘惑說這雨後新長的魔姑如何如何好吃,小媳婦當時想也不想就答應了,還把他一塊拽著去,顧名思義做一名護花使者。

    的確,山裡野獸多,幾個小丫頭自然不敢獨自進去,他便老老實實當起了護花使者,不過也不敢讓她們進深山,只在離住處不遠的地方遊蕩。小媳婦高興地採了一竹藍野蘑菇回來熬了湯喝,越發喜歡上了那味道,於是每逢雨後,小媳婦都要讓他一塊陪著去山裡採蘑菇。二疤不情不願地跟著去,心裡有些幽怨,這簡直是大材小用嘛。
  
  每次下雨的時候,兩人都是無聊至極,離兒呢喜歡趴在床上看書或者做點兒針線活,二疤呢沒事就修補一下漁網,要麼就將一些儲存的竹子劈了編竹籃。而這天下午,離兒心血來潮,決定在自家相公面前大露一手,親手繪製一幅驚天地泣鬼神的卷畫。
  
  二疤取出筆墨紙硯,替離兒研了磨,離兒撚起筆毫,沾墨,起筆,揮灑,收筆。然後,離兒吹了吹畫面,拾起畫卷笑呵呵地往二疤眼前一擺,「如何,是不是特別驚天動地的好看?」這幅畫她可是從小練到大呢,神韻、動作全都一絲不差地表現了出來。
  
  二疤湊近眼睛瞧了瞧,良久才不確定地從牙縫裡蹦出一個字:「豬?」讓他以為是豬的最主要原因是那個有著兩個大鼻孔的豬鼻子,其他還真沒地方長得像豬,特別是那耳朵比豬小了許多,就連野豬的耳朵都比那稍大些,身子肥胖,豆大的眼睛,蹄子小得離譜,那麼小的蹄子能支撐住這個胖傢伙?更離譜的是這動物背部長著一對……小翅膀?怪哉怪哉。
  
  離兒兩隻大眼睛笑成兩灣清泉,昂首挺胸道:「此乃飛天小豬,我的吉祥物也。」
  
  看著小媳婦那自豪的樣子,二疤乾笑兩聲,取過那幅畫觀察良久,沖小媳婦誇讚道:「嗯,不錯,的確有……豬的神韻。」
  
  離兒聽自家相公這麼一誇,笑得像只偷腥的小貓,於是乎,離兒取來一碗米糊糊,將她的驚世之作貼在了正中央的牆壁上,而二疤很贊同地在畫的空白處題了字:飛天小豬。
  
  此後,外人一進門的時候首先對上的就是這只神清氣爽的豬,那小小的綠豆眼直盯盯地看著你,惹人發笑。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3:45

46、

  見小媳婦怔怔地看著小魚塘外不遠處的一處小土坡,二疤走到小媳婦身後,攬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下巴抵在她的頸間,疑惑地問到:「不就是一個小土坡麼,娘子你咋看得這麼出神呢?」那小土坡正是上次挖了魚塘後堆積出來的土,如今這土坡上面已經長了幾顆雜草,別的便再無其他,不知道小媳婦的目光怎麼從她念念不忘的魚塘轉移到了一堆破土上。
  
  離兒往二疤這邊靠了靠,貼近他的胸膛,轉頭看他,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相公,我們的小竹屋還在漏水,對吧?」
  
  「是……是啊。」二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執起小媳婦垂下的手,包裹在手心裡摩挲了幾下,道:「娘子放心,等為夫下次抽點時間將屋頂大修一番,絕對保證一滴水都不漏。」
  
  離兒卻是搖了搖頭,笑得賊兮兮的,抱著自家相公的胳膊,眼裡盡是狡黠的光輝,「相公,我突然有一個想法。」然後沒了下文,似乎等著自家相公親自開口問她。
  
  二疤看小媳婦那得意樣兒,知道她又有了什麼鬼主意,便襯了她的心如了她的意,狀似很好奇地跳高一邊的眉毛,「哦?娘子又有什麼驚世之想法?」
  
  離兒嘿嘿笑了兩聲,看了看那一堆土,指著自家的小竹屋道:「我想在屋頂上堆滿土,再種上一些好看的花花草草,這樣的話就不會漏水了。」而且還算是綠化房屋美化環境呢,離兒在心里加到。
  
  二疤愣是定在了那裡,眨了眨眼睛,這才反應過來,摸了摸小媳婦的腦袋,然後曲起食指梆梆敲了兩下,怔怔道:「娘子,你的腦袋裡到底裝的什麼,怎麼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不過,這個想法倒是不錯。」
  
  聽到自家相公誇讚自己,離兒笑得得意極了,眼睛亮亮地盯著自家相公,那樣子活像一個做了好事等待主人獎勵的哈巴狗。結果,二疤低頭就在她眉心吻了一下,嗯,這便是他的獎勵。
  
  離兒向來是說做就做,不過往往是:這個說的人是她,做的人卻是二疤。取了鐵鏟,二疤將那土坡長了野草的地方悉數鏟入麻袋中,因為這長了雜草的土壤應該較其他地方肥沃些,而離兒早就將梯子搭在了屋簷上,二疤便扛著一麻袋土順著梯子爬到屋頂上,將麻袋裡的土均勻地鋪在屋頂上,如此重複了三次,屋頂上便鋪了厚厚的一層肥土,至於這要種的花草,離兒趁自家相公幹活的空檔就想好了,上次二疤摘回來的垂盆草雖說是一種草藥,可是那葉子相當漂亮,就像綠色的翡翠,離兒可早就惦記上了。
  
  於是,二疤在屋頂上折騰完,小媳婦便央求著一塊去山裡摘垂盆草。二疤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對於小媳婦折騰人的本事佩服得五體投地,卻也是任勞任怨地由著她,沒辦法啊,小媳婦的任何要求他都不會拒絕,他疼她都來不及呢,怎麼捨得拒絕小媳婦的要求呢。而離兒對於自家相公的表現很是滿意,覺得自家相公簡直就是一塊寶,而且這塊寶只屬於她一個人,離兒每每一想到這兒都會偷著樂。
  
  二疤背著大竹簍,一手拿著鐮刀,一手牽著離兒,自然還不忘帶上弓箭,以防遇到野獸攻擊。離兒東瞅西望,就是沒有看見上次見的垂盆草,不禁疑惑地望向二疤,「相公,狗牙齒草是不是已經長過時了,我怎麼一棵都沒瞧見?」
  
  二疤呵呵一笑,捏了捏她的小手,道:「深山裡的氣候四季如春不說,這垂盆草還長在岩石縫裡,生命力是最強的,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可能絕跡。」邊說邊拉著小媳婦跨過一條小溪。
  
  離兒提起裙擺,踏著小溪裡的岩石小心走過去,卻在剛剛走至對岸後低呼了一聲,指著岸邊的一株植物,興奮道:「相公,你看那不是垂盆草麼?」還說只長在岩石縫裡,這溪邊不也有麼?離兒撥開雜草滋溜溜地走到那處,正準備摘那株垂盆草,一旁的二疤忽地雙眼一淩,一把拉過小媳婦摟在了懷裡,離兒正要不滿地訓斥他兩句,卻看見她指尖差點碰觸的地方,一條小青蛇正朝兩人吐著蛇信子,那呈三角的蛇頭讓人一看便知這是一條毒蛇。青蛇的圓眼瞪著兩人看了半天,見兩人沒有任何動作,便遊移著身子走遠。離兒的小臉瞬間變得慘白,死死抓住二疤的袖子,說不出一句話。
  
  二疤輕輕拍打著小媳婦的後背,一下一下替她緩解方才的驚嚇,柔聲道:「沒事的,不是有我在麼,乖乖跟著不要亂動,知道不?」
  
  離兒說不出話,只是傻傻點著頭。她倒是忘了,這垂盆草本就有解蛇毒的功效,按照相生相剋的原理,這附近應該有不少毒蛇,經過剛才一番驚嚇,離兒是真害怕了,拽著自家相公的胳膊,急急道:「相公,我不要摘垂盆草了,咱們回去吧。」
  
  二疤勾唇一笑,微微俯身,拍了拍離兒的小臉,「既然來了,怎能空手而歸,上次我不是摘了那麼多麼,也沒見有啥事。」
  
  「可是……」離兒還想說什麼,可是見自家相公一臉堅持只好乖乖地不說話。
  
  「跟在我後面不要亂跑,為夫等會兒給你摘一籮筐的垂盆草回去。」二疤笑道,拭了拭離兒額上的冷汗,把她拎到自己身後,然後用鐮刀劈開野草,走在前面。
  
  二疤帶著離兒來到一些岩石縫,果真見到了許多垂盆草,一片晶瑩欲滴的翠綠,好看極了,把小媳婦安置在一塊安全的大石頭上,二疤便開始行動起來,將整整一大片片垂盆草拔了個大半,背簍裡一會兒就塞得滿滿的。事情辦好了,二疤也不多留,牽著小媳婦的手原路返回。一路上,小媳婦的話明顯少了,想必還未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勁來,二疤心疼地歎了口氣,把小媳婦的手緊緊攥在手心裡。
  
  但是離兒不愧是離兒,這一輪到要在房屋上栽種垂盆草,離兒立馬忘了先前的恐懼,嚷著二疤趕緊栽種垂盆草。二疤背著一背簍垂盆草爬上了屋頂,順帶著把緊跟著爬上來的離兒拉了上來。
  
  離兒小心翼翼地踏在屋頂上,咽了咽口水道,「相公,咱們兩人都上來會不會太重了?這屋頂萬一塌了怎麼辦?」
  
  二疤聽聞小媳婦的擔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摟過小媳婦蹲在屋頂上,神色認真道:「娘子放心,為夫這幾日因為娘子的冷落吃不好睡不著,已經瘦了好多,還不至於把這竹屋壓塌。」
  
  離兒弱弱地哼了一聲,調過頭不去理他,臉卻紅了一小片。什麼冷落他,不就是晚上讓他睡覺規矩點兒,不准他動手動腳麼。
  
  見小媳婦又害羞了,二疤只是呵呵笑了兩聲,然後開始勞作起來,將背簍裡的垂盆草都倒了出來,離兒刨了坑,二疤則將草栽種進去,兩人不一會兒便將整個屋頂都種滿了垂盆草。離兒選垂盆草還有另一個原因,長在石縫裡的植物是最易成活的,她不用擔心有一天屋頂會是一片枯黃的雜草。而現在,綠油油的垂盆草密密地長滿了一屋頂,翠綠欲滴,甚是好看。
  
  兩人的動作自然引起了不少人注意,畢竟爬上屋頂,別人想忽視都不可能。李氏破鑼般的大嗓門遠遠地喊了一句,「李妹子,二疤小兄弟,你們這是幹啥呢?」這一句把還沒來得及下梯子的離兒嚇了一跳,二疤遠遠地瞪了李氏一眼,小心地扶了小媳婦離開屋頂。
  
  「喲,這可真是好看啊,屋頂上居然也能種草?」李氏不知啥時候已經走過來了,其他零零散散的無事婦女也圍了過來,都好奇地看著那一屋頂的雜草,小聲議論著,覺得很是稀奇。
  
  「尤小兄弟,這大早上的,你咋沒出去捕魚,反倒在這屋頂上種起草來了?」李氏笑問道,話裡盡是調侃,其他人也跟著加了幾句,一片哄哄的笑聲。
  
  知道大家只是鬧著玩,二疤無奈聳聳肩,「媳婦想要美化一下屋頂,我這個當丈夫的自然得效犬馬之力了。至於捕魚,也不差這一天,小魚塘裡的魚夠吃好幾天了,偶爾偷偷懶也沒啥。」
  
  一說到小魚塘,眾人就有些咬牙的衝動,什麼叫夠吃好幾天,村裡幾乎沒人不知尤家兩口子的魚塘是最富有的也是最漂亮的,裡面的魚又多又肥,而且池底鋪滿了鵝卵石,還長著幾棵好看的水草。這水草自然是離兒嚷著二疤去河底摘的,硬是給二疤移植到自家小魚塘了。
  
  「哎呀呀,想不到尤兄弟這麼疼媳婦,大姐我可是羨慕得很啊。」人群裡一個婦女拉長調調調侃道,語氣有些酸酸的。
  
  「呵呵,大姐說笑了,誰家的媳婦都是用來疼的。」二疤忽視那酸酸的調調,客氣回道。
  
  「二疤兄弟還挺有才學,還知道這個效犬什麼力的,比我家一個字不識的老漢好多了。」不知誰家的婦女又道。
  
  「啥有才啊,只不過是看了點兒閒書,識得幾個字罷了。」
  
  眾人一聽又傻了,沒想到這尤二疤一介莽夫還識得字,不禁又添了幾分好感,想著什麼時候讓自家娃娃跟這小兄弟學幾個字也成,在這漁村裡,識得字的人便會令人刮目相看,比如說村裡那個識字最多最有學問的老先生,大家都很尊敬他,村裡偶爾出現的重要事項都會有他參與主持的份兒。
  
  村婦們有調侃的,有酸溜溜心理的,二疤都一一回應,且回答得滴水不露,讓一邊的離兒看得咂舌,什麼時候自家相公口才這麼好了,心裡忽地湧出一種名叫自豪的東西,讓離兒覺得身體有些輕飄飄的。
  
  自認自討沒趣,調侃也不成,眾人自然是散了,心裡都有些羨慕這兩口子,生活美滿,日子過得也這麼滋潤。唉……當初是誰說這尤二疤娶不到媳婦,又是誰說這李家閨女不好,鬧出一堆傳聞的,這些人真是該打。
  
  如果離兒聽到了她們的想法肯定會恨恨地加一句:除了你們這些長舌婦一天到晚無所事事,還還那麼無聊啊?!不過正是這樣,離兒才得以嫁了個二疤這麼會疼媳婦的漢子,可謂世上絕無僅有的奇珍異寶。等人走完,離兒忽地摟住二疤的腰,小腦袋蹭啊蹭,甜甜地笑了,就算自家相公真的長得很醜又有什麼關係,重要的是他疼她,願意寵她啊,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世上還有什麼比找到一個疼愛自己的丈夫更重要呢……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3:56

47、

  離兒很納悶,自從梅子懷孕後,這田大嬸就跟換了個人一般,把梅子當成了寶貝疙瘩來疼,那疼惜程度遠遠超過了自己的兒子田大力,這村裡人誰不知趙氏是出了名地疼兒子,如今卻把兒子擱在了一邊,只疼媳婦或者說是那未出生的孫子。田家的啥活兒也都被她攬了過去,去河邊浣衣的時候也常常見她一臉容光煥發,還哼唱著不著邊的小調,果真是快有孫兒的人就是不一樣麼。
  
  離兒常想,若是自己的婆婆還在的話,會不會也是這般急切地想要一個兒孫,那如果自己真的沒法受孕,結果又會怎樣呢?婆婆會不會刁難自己?縱然不如趙氏那般難纏,卻也是心裡不好受吧。每每想到這兒,離兒就覺得自己萬分幸運,她和二疤兩個人是清冷了點兒,可是他做什麼事都以她為先。她敢保證,就算自己真的沒辦法給他生娃娃,二疤也不會計較,可是她卻捨不得,捨不得自家相公哪怕一絲絲「委屈」,所以她每一天都在乖乖地喝藥,再也不嫌苦了,可是停藥好久了,已不見肚子有啥動靜。
  
  「娘子,都日曬三竿了,還睡啊。」離兒今日格外犯困,所以吃了二疤做的早飯又睡了個回籠覺,二疤也由著她,自己一人出了門,沒想到打漁回來,小媳婦還在床上睡著,二疤坐在床邊,看著小媳婦嘟著嘴,不知做了什麼美夢,一時來了興致,二疤伸手捏住那小巧的鼻子,結果離兒呼吸不暢,只好張開嘴不停吸氣,一雙水霧大眼猛地睜開,睡意全無,恨恨地瞪著仍舊捏著她鼻子的二疤,不滿地哼唧出聲,「相公,你幹嘛啊,我還沒睡夠呢。」
  
  二疤將她從床上一把拉起,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笑道:「沒辦法,再不起來的話就到晌午了,為夫怕娘子睡得太多,晚上睡不著。還是說……」二疤湊近她的耳邊輕聲道:「娘子想養足精神,晚上和我……嗯?」
  
  離兒一怔,然後使勁在二疤腰上掐了一把,迅速起了床,卻聽見自家相公在身後悶聲偷笑,有些恨得牙癢癢。現在天氣越來越涼快,可是離兒去比以往更加犯困,對於這點,二疤很是無奈,只當小媳婦變得越來越懶。不過懶就懶吧,他勤快點兒不就得了。
  
  「相公,今天有沒有認真捕魚?」離兒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問道,順勢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半眯著眼睛。
  
  二疤小媳婦這沒有骨頭的樣子,長臂一伸,把她攬入懷裡,低笑道:「娘子放心,即使娘子不在,我也不會偷懶,我看過不了多久,咱小魚塘裡的魚鐵定是全村最多的,到時候只怕娘子你數得眼睛都酸了,呵呵。」
  
  離兒嘴角微勾,闔眼靠在他懷裡,「那最好,嗯,終於我要吃酸魚湯,相公你做飯,我累得慌。」
  
  「好好,晌午我做酸魚湯,然後蒸點米飯吃。」
  
  「我還想喝酸梅湯。」
  
  「……可是酸梅這個時候已經沒了。」
  
  「可是,我就是想吃。」
  
  「……」二疤忽然覺得這幾日的小媳婦格外折磨人,還有些無理取鬧。小媳婦最近的飯量也變得大了些,抱起來的時候軟軟的,明顯長了些肉,雖說小媳婦胖點也很好看,可是光吃不動對身體不好,最近也不愛蹲在魚塘便數魚了,陪自己打獵的時候動不動就累得氣喘吁吁,二疤隱隱有些擔憂,莫不是小媳婦得了什麼病。
  
  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二疤算是徹底驚慌了,小媳婦剛喝了一口魚湯就吐了出來,還一直幹嘔。明明喝了一個多月的草藥,身子應該好了才對,可是現在小媳婦仿佛更加嚴重了。二疤沒來得及吃上兩口飯,給小媳婦揉了揉肚子,扶她躺在床上後便匆匆撐著船滑向了村頭去找牛大夫。
  
  離兒蜷縮著身子躺在床上,心裡有些害怕,若是自己身子真的不能受孕了該如何是好,二疤那麼想要一個孩子,自己也在他的薰陶下越來越喜歡孩子,其實她一直沒告訴二疤,她常常做夢夢到一家幾口子在一起的幸福生活,她陪著女兒一起繡花做草鞋,二疤則陪著兒子們上山打獵去江上捕魚,如今美夢泡湯,不說二疤就是她自己都難受得要死,想著想著眼睛竟有些濕潤,把一顆腦袋死死埋在枕頭裡不願出來了。
  
  二疤急急去了牛二家,簡單說了幾句就拉著他走了,可憐牛二還沒來得及咽下最後一口飯就跟著他上了船。牛二無奈搖頭,找他看病的村民不計其數,可是最緊張最慌亂當屬這尤二疤,那划船的速度令他咋舌不已。
  
  「尤兄弟放心吧,這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等會兒我開點藥吃幾天就沒事了。」牛二見他一副慌裡慌張的樣子,不由出聲安慰道,二疤只是隨便嗯了聲也不知道聽進去沒。牛二見狀也不多說了,按照方才二疤的描述,只是簡單的厭食罷了,或者還有一種可能,不過……牛二搖搖頭,這尤家媳婦的身體剛剛停藥沒多久,不可能這麼快就有了。
  
  兩人趕著進了小竹屋,路上偶爾有人打招呼,二疤只是淡淡應了聲。
  
  「這尤家媳婦是生了什麼重病麼?怎麼這尤兄弟慌成這樣?」李氏遠遠瞧見兩人,自言自語道。
  
  見小媳婦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二疤真的慌了,連忙走過去將小媳婦抱了起來,卻見她眼睛紅紅的,心疼道:「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說完揉了揉那紅腫的眼睛。
  
  一旁的牛二乾咳兩聲,這才讓二疤回過神。「牛大哥,你趕緊給我媳婦看看,方才媳婦剛喝了一口湯就吐了出來。」
  
  牛二坐到床邊,正要執起離兒的右手把脈,豈料離兒把手背在身後,死也不拿出來,牛二只好尷尬地看著二疤。
  
  「娘子,讓牛大哥給你看看,才好抓藥。」二疤低聲道:「娘子放心,以後喝草藥,我都會多備幾顆蜜棗。」他以為小媳婦是怕苦,不想喝藥,便如此引誘道。
  
  離兒可憐兮兮地看著扶著她後背的二疤,撇撇嘴道:「相公,我怕。」
  
  二疤一愣,隨即明白了她的擔憂,歎了一口氣,撫著她的後背輕聲道:「無事,就算以後只有咱們兩口子,咱們的日子照樣過得甜甜蜜蜜的。」好說歹說,二疤才將離兒背在身後的小爪子掏了出來遞給牛二。
  
  牛二把住離兒的手,表情開始很凝重,隨即忽然一驚,喜上眉梢。啪地一掌拍在二疤的肩上,哈哈大笑出聲,「你這小子要當爹了都不知道,已經一個月了,沒想到啊沒想到,那個時候應該還在用藥才對,居然給你家媳婦懷上了,嗯,胎位很穩……」
  
  後面的話沒有聽清楚,二疤只聽到牛二說自己要當爹了,嘴微張,眼睛難以置信地瞪大。離兒也是吃驚地看著牛二,一時說不出話來,這大悲大喜讓她有些承受不住。
  
  「娘子,方才牛大哥說什麼了?」二疤傻傻地問小媳婦。
  
  「相公,我也不知道。」離兒眨眨眼回道。
  
  「我說,你們一個要當爹一個要當娘了——」牛二拖長調調大聲道,知道這小倆口是一時高興過頭變傻了。
  
  「啊——」離兒尖叫一聲,然後立馬捂住嘴,躺回床上,拿被子將全身罩住,小臉藏在裡面,身子微微抖動。而二疤則飄飄然地送牛二出了門,正要撐船送牛二回去,牛二卻拒絕了,笑道:「我等會兒搭個便船就好了,尤兄弟你趕緊回去陪你家媳婦,呵呵。」
  
  二疤機械地點了點頭,轉身往回走,卻一下撞在門沿上,好疼,不是做夢!幾步跨到床邊,將小媳婦連人帶被子摟在懷裡,迫不及待道:「娘子你聽到了嗎?我要當爹了,哈哈,我要當爹了!」那樣子就像是得到了天下獨一無二的寶貝,手舞足蹈地恨不得和每個人分享自己的喜悅。
  
  離兒緩緩從被子裡露出一張小臉,眼睛又腫了一圈。
  
  「怎麼又哭了,應該高興才是啊,都要當娘的人了。」二疤笑著揉了揉那紅成兔子眼的眼皮。
  
  「相公,我只是太高興了,我還以為……」離兒撇撇嘴,下面的話還未說完就一頭栽進二疤的懷裡,躲在裡面不想出來。
  
  二疤輕輕撫著她的後背,柔聲問道:「娘子想吃什麼呢,對了,酸梅湯,可是現在沒有了,怎麼辦?那下午我去深山裡看看有沒有什麼酸果子,據說懷孕的人都喜歡吃酸的,以後娘子就呆在屋裡不要出門了,孕婦要多休息,要想知道魚塘裡的魚有多少的話,我可以天天替你數,還有聚寶箱裡的銅錢,我數著,你看著也是一樣的,懷孕的人聞多了銅臭味對娃娃不好。嗯,還有,娃娃的小衣裳也該準備了,還該修個竹屋給娃娃單獨用,再準備個小瓷碗專門給他盛飯吃,還有……」說到後面完全是自言自語,可是離兒卻聽得笑出了聲。
  
  這才一下午的時間,村尾的人幾乎都知道了離兒懷孕的事,紛紛道賀,梅子上個月剛被診斷出懷了孕,如今尤家媳婦也有了,他們村的喜事可真多,眾人被二疤那高興的樣子感染了,連帶著整個村子都多了一份喜慶。
  
  李大田和劉氏聽說自己閨女懷孕了,連忙來了小竹屋親自探訪,劉氏拉著離兒噓寒問暖囑咐這囑咐那,就差沒把肚子裡知道的關於孕婦要注意的東西都翻出來告訴離兒,劉氏還專門強調了一句,「閨女,頭三個月是萬萬不能行房事的,不然對肚子裡的娃娃不好,我知道這對你們小倆口子來說有點難熬,但是都得忍著,知道不?」離兒自然是紅著臉點頭稱是。
  
  自後,二疤承幾乎包了所有家務活,生怕小媳婦磕著碰著或者渴著了餓著了,連捕魚和打獵的時間都縮減了許多,全部用來陪小媳婦,幾乎是徹底淪為了妻奴。
  
  現在離兒做的最多的動作就是撫著小肚子,連二疤都懶得看一眼,二疤連連歎氣,心裡苦道:兒子哎,你還沒出來呢就把你娘的注意力全吸引過去了,看你出來後我怎麼收拾你。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4:07

48、

  「娘子,今日我要去鎮子上趕集,你自己多注意點身子。」二疤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囑咐道。
  
  「知道了知道了,相公你都說了不下十遍了。」離兒隨口應道,頗有些無奈,最近自家相公完全把自己當成了佛一樣供著,這也不許做那也不許做,她真怕這樣下去自己會長得渾身是肉,原本她就算豐滿,若再長點肉那就是贅肉了,但是為了能讓肚子的娃娃生出來白白胖胖的,離兒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了,胖點就胖點吧,大不了等著娃娃生出來她再減肥。
  
  二疤走過來,把離兒環在懷裡,大掌覆上她的肚子來回摸了摸。
  
  「這才多大點兒,又看不出來。」離兒笑道,覺得自家相公的動作很幼稚。
  
  「摸著摸著就會長大,所以我每天都來摸幾下。」二疤神色認真道,嘴角微勾,又來回摸了十來下才不舍地放開懷中的小媳婦,「娘子可有什麼想買的東西?」
  
  離兒歪著腦袋想了想,「我想吃蜜餞,還有鎮子上福來酒樓拐角處劉大嬸家的豆腐花,相公如果今日掙的多的話再去布莊上買幾匹布料。」
  
  二疤點點頭,「娘子是該有件新衣裳穿了。」
  
  「傻蛋。」離兒環上他的腰,仰著頭笑道:「我是想給你做件上衣,你看看你這衣裳都舊成什麼樣了?若是孩子出世後看見自己的爹爹寒磣得像個乞丐,到時候不認你的話可別怪我。」
  
  「呵呵,娘子這是什麼歪理,我尤君洛的孩子豈會因為他爹穿得太破爛而不認他?」說完,還自得地揚揚眉,見小媳婦眼一瞪,又立馬討好地笑笑,「好好,我去買來就是,娘子別生氣,對肚子裡的娃娃不好。」說完,手又欲去摸離兒的肚子,被離兒一巴掌拍掉。
  
  「你再磨磨蹭蹭的,晌午之前就趕不回來了。」離兒瞪了他一眼道。
  
  二疤嘿嘿笑了笑,「娘子放心,我就是累死自己,也要趕在晌午之前回來,我不會餓壞你和肚子裡的娃娃的。」
  
  「我自己又不是不會做飯,就算你不回來,我也餓不死。」離兒邊道邊把自家相公推出了門,直到二疤挑起擔子已經走出幾步,離兒才又加了一句,「相公,路上小心。」
  
  「哎——」二疤拖長調調應了一聲,生怕小媳婦聽不見一樣,回頭看了一眼,見小媳婦小嘴開開合合不知嘟囔著啥,但是就算聽不見二疤也大概猜到了,無非說他不正經,這麼大聲引得外人都聽見了。二疤搖頭笑了笑,大步走遠,他要早早回來陪小媳婦和小媳婦肚裡的寶貝肉疙瘩。
  
  離兒望著二疤走遠,才闔上門回了屋,手下意識地撫了撫肚子,又懶懶地斜躺在床上看起了書。其實二疤不知道的是,離兒摸肚子的次數比他還要多得多,肚子裡的這塊肉她可是寶貝得很。
  
  天氣逐漸轉涼,離兒從箱子裡翻出件舊衣賞蓋在肚子上,阿娘說,肚子的娃娃是最怕冷的,就算自己感受不到也要時刻注意著點兒,離兒自然不敢懈怠,儘管肚子有些發熱也都忍著。
  
  再說二疤這邊,樂顛顛地挑著擔子朝梅花鎮走去,半路上卻遇到了田大力,兩人相視一笑,皆從對方臉上看到了初為人父的喜悅。
  
  「尤大哥,嫂子一個人在家畢竟不方便,下次趕集的話讓嫂子到我家去吧,我娘也能幫著照顧一下。」田大力想起離兒一人在家,懷了孕的人肯定諸多不便,而且這一趕集就得大半天,她一個人呆在家裡也無聊。
  
  「呵呵,田兄弟這想法不錯,不過你嫂子她喜歡清靜,這會兒估計在家裡看書呢。」一想起家中的小媳婦,二疤的眼睛明顯亮了許多。
  
  「嫂子還識字?」田大力驚訝地問了一句,上次只聽村民傳言尤大哥識得幾個字,如今沒想到連他的媳婦也識字,還喜歡看書。
  
  「我爹在的時候留下了幾本雜書,你嫂子閑來無聊就隨便翻翻,她做針線活兒做不長,才一會兒就喊腰酸眼痛,倒是看書,她看得格外入迷。」二疤笑著解釋道。
  
  兩人這一路上說說笑笑,時間倒也過得快。
  
  見尤二疤要往別處走,田大力笑問道:「尤大哥這次又不賣魚?」
  
  「自然要賣,我上次和兩家酒樓的廚房管事說好了,野味兒和魚肉他現在一併都要,所以我這擔子裡一邊是魚一邊是山雞和野兔,偶爾還能捕到一兩隻野豬拿來賣。」二疤邊說邊掀開蓋子讓田大力看了看,果然是一邊裝了幾條尚在擺動的大肥魚和兩隻山雞一隻野兔,自從這村裡紛紛挖了小魚塘後這魚到了鎮子裡還是鮮活的,賣價就更好了,村民時而會想到那個聰明的尤家媳婦,田大力也不例外。
  
  「這方法好得很,我到時候也去看看哪家酒樓要鮮活的魚,然後就省得我到處叫賣了。」田大力笑道。
  
  兩人正準備分開走,遠遠卻傳來敲鑼的聲音,有一架軟轎朝這邊行來。
  
  「是新上任的縣老爺。」旁邊不知那個老婦低聲說了一句。眾人紛紛退至兩邊,仰著脖子望過去。據說這新上任的縣老爺是從吳昌那個小縣城調任過來的,因為治理有方才分配到冀周這個大縣城,而烏龍鎮、梅花鎮還有幾個其他的大鎮連同周圍的附屬村莊都歸冀周縣城管束,也就是說這人便是他們以後的衣食父母。
  
  說到吳昌這個名字,二疤眼眸閃了閃,隨即低下頭,整理好擔子裡的東西,等那軟轎走遠,他便匆匆離開了。
  
  二疤賣了野味和肥魚自然不忘買小媳婦吩咐的東西,先去買了兩斤蜜餞,然後去了最近的一家布莊,卻聽見布莊裡有些鬧哄哄的,那店老闆與一個小夥子不知在吵什麼。
  
  「二愣子,你再不走,老子就不客氣了,你看看我生意都被你影響得沒法做了。」那店老闆是個四十出頭的壯漢,微微側臉時,二疤瞧見他眼角有一條細長的刀疤,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貌似那疤痕跟自己的相比差遠了。
  
  「嘿嘿,李老闆,你倒是看看我手裡這貨啊,絕對的上好祛疤靈藥,我若不是實在缺錢用,怎麼捨得這麼低價賣給你。」
  
  「去去去,老子要是相信你的話老子就把名字倒過來寫。」店老闆連推帶攘將他趕了出去,那叫二愣子的小夥子一回頭便對上二疤的臉,眼睛猛地一亮,卻在看見他的衣著裝束時暗了下來,還不忘鄙夷地瞪他一眼。
  
  二疤無奈聳聳肩,他才懶得管這個閒人,走至店內,隨意挑了幾匹布,問了價錢便痛快地付了錢,那還未走遠的二愣子意見二疤手中的碎銀,連忙跑了回來,諂媚地笑道:「這位大哥,我看你臉上兩道疤實在不怎麼好看,我這剛好有上好的祛疤靈藥,只要大哥付一兩銀子我便割愛送給你,如何?」
  
  二疤挑了挑眉,興趣乏乏,「那你甭割愛了,我不會要。」
  
  「唉唉唉,小哥別走啊。」那二愣子見他一點兒不為所動,連忙擠出兩滴眼淚,「小哥,不瞞你說,我家中老母病危,若不是我急著湊錢買藥,何苦拿出祖傳的祛疤靈藥……你若不幫我,我母親就真的會丟下我一人去了。」
  
  二疤皺皺眉,這廝變臉變得相當之快,可是看那可憐樣又不像說謊,猶豫片刻便道:「我沒有那麼多銀兩,只有一些碎銀。」
  
  二愣子一咬牙,似乎是豁出去的表情,「為了俺老娘的病,我就忍痛賣給你好了。」說完心一橫,把那瓶藥遞給了二疤,二疤連連歎氣,到底是誰在忍痛啊,他這次回去沒有銀子讓小媳婦數,小媳婦指不定怎麼數落他呢,但看這小子一片孝心又不像說謊的份上,把剩下的銀兩一股腦兒給了他。
  
  二愣子捧著錢飛快地走遠了,好似怕他要反悔般。
  
  「傻小子,你被他騙了。」旁邊一個老婦搖搖頭道,「這人名叫二愣子,家裡確實有個病危的老母,不過卻是被他這個不肖子氣成那樣的,好歹他家老祖宗也是個鼎鼎有名的太醫,後來告老還鄉,可是到後來家產全被他賭博敗光了,哎……」說完,那老婦歎著氣走遠,一臉無奈。
  
  二疤一聽這緣由,心裡怒火直竄,這下糟糕了,他難得同情心氾濫一回卻剛好氾濫錯了。回去以後小媳婦肯定要數落他,他似乎已經看到了小媳婦一手叉腰一手揪著他耳朵罵得唾沫星四濺的樣子。本想把手裡的狗屁祛疤丹藥扔出去,可轉念一想,好歹花了那麼多碎銀,還真有點捨不得。
  
  為了不讓小媳婦生氣,從而連肚子裡的娃娃一塊遭殃,二疤決定編一個無懈可擊的完美藉口。
  
  「娘子,我回來了——」二疤剛到門口,就急急喚了一句。
  
  離兒懶懶地從床上爬起來,二疤連忙過去扶她,「慢點慢點。」
  
  離兒白他一眼,她已經夠慢了好不好,再慢點就成了烏龜了。
  
  二疤拿出用布包著的蜜餞,取了一顆遞到小媳婦嘴邊,笑得格外明媚,「來,嘗一嘗,甜不甜。」
  
  離兒乖乖張嘴含了進去,咀嚼幾下,笑得眉眼彎彎,「很甜,相公你也嘗嘗。」說完將一顆塞到他嘴裡。二疤使勁嚼著,覺得有些食不甘味。
  
  「對了,這是我到布莊買的布,娘子你看看如何?」二疤將方才放在桌上的一匹布拿給小媳婦,眼睛閃爍不定地看著她。趁小媳婦認真研究布料的空檔,二疤輕輕摟住她的腰肢,湊近她耳邊,柔聲道:「娘子啊,我有事跟你說。」
  
  離兒停了手中的動作,直愣愣地盯著他,難怪剛才覺得有些不對經,原來是做賊心虛,兩手揪住二疤的耳朵,「說,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二疤點了點頭,見小媳婦忽地瞪大了眼睛便又連忙搖搖頭,忽略掉兩隻抓住他耳朵亂扯的小爪子,將在布莊遇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小媳婦,想了許多搪塞的理由,結果還是選擇了如實以告。
  
  「娘子,你罵我吧,掐我的肉我也絕不叫一聲。」二疤一副「我任你罰」的表情,順帶著已經湊過了自己的臉,因為小媳婦生氣的時候最喜歡把他的臉當做麵團來揉。
  
  離兒愣了許久,忽地輕笑出聲,弄得二疤莫名其妙。「傻蛋,誰要罰你啊,說不定那真是什麼祛疤靈藥呢,那藥呢,讓我看看。」
  
  二疤傻傻地取出那瓶藥遞給小媳婦,見她打開藥瓶湊近鼻子聞了聞,然後把藥膏一點點塗在他的疤痕上,二疤緩緩地勾起唇,在那抹了膏藥的指尖一吻,道:「娘子,你真好。」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4:18

49、

  村民們這幾日紛紛下江捕魚,小漁村的休漁期快到了,這段時間江裡大部分的魚開始產卵,為了不傷到那些脆弱的魚卵,任何漁夫不得出江捕魚,這是整個小漁村的老規定。
  
  離兒站在小魚塘邊被二疤摟著,然後由自家相公代勞數了數魚塘裡的魚,一共六十七條大肥魚,離兒樂呵呵地看著那些魚,這休漁期的一個多月不愁吃不到魚了,而整個村子裡數他們家的魚最多。其實離兒有些納悶,為何現在休漁,她記得七月份魚兒應該就在產卵了,現在都已經八月份了,根本不算產卵頂峰期。不過小漁村氣候特別,或許她估計錯了。
  
  「想什麼了,這麼認真?」二疤瞧見那骨碌亂轉的大眼睛,笑著捏了捏離兒的鼻子,然後順手搭在離兒的肚子上輕撫著。
  
  「相公,我看山上有幾處雜草地,咱們不如開墾了種點作物吧。」離兒抱著自家相公的胳膊,建議到。
  
  「在山上種農作物?可是山上地方太少,而且樹蔭蔽日,根本照不到陽光,不太適合種作物。」二疤摸了摸小媳婦的腦袋,笑道。
  
  「誰說沒地方的,村民搬進山中的時候砍了許多樹木修房子,前面那兩座山不是基本禿了麼?」離兒指了指不遠處的兩座山,道,眼睛閃閃發光,她可是早就計畫著有個自己的田地,種點兒瓜果蔬菜了。
  
  尤二疤一見小媳婦那眼睛亮亮的,就知道她策劃許久了。好,小媳婦喜歡的話他自然會照做。「可是這山上的面積太小,恐怕也種不了多少東西。」二疤如實說道。
  
  「我自然有主意。」離兒拉著二疤就往屋裡跑。
  
  二疤一驚,連忙扶著她,急道:「慢點慢點,又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離兒找了筆紙大概畫了畫梯田的樣子,抬頭看著自家相公,笑眯眯道:「喏,就是這樣,是不是加大了種田面積?」
  
  二疤看了許久,嘴角一勾,在小媳婦臉上啵地一吻,「娘子的想法好極了。」
  
  當天下午,二疤便召集了村尾的所有漢子。說了這想法後,眾人直稱好,本就休漁期在家裡閑得慌,二疤這麼一說,大家自然踴躍幹了起來,拔了雜草,再將那些木樁子挖出來,拿著鋤頭翻地,幹了整整三天才完工。眾人分了地,把最下層最大的那塊留給了二疤,而本來有田地的家中分的少些,這樣一來幾乎每家都種了莊稼。那些家中有作物種子的自然不必說,沒有的便隨同二疤拿著幾條肥魚去了鄰土的牛頭村,那裡以種地為主,什麼玉米花生豆莢多的是,每每過年的時候漁村的村民都會去換一些新鮮蔬菜。牛頭村和小漁村關係也是極好的,據說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會互相竄門,也有相互娶親的。
  
  從牛頭村換了種子,大家便開始播種,小漁村氣候溫和,雖說已到八月份,可是基本什麼作物都能種,二疤選了玉米和花生岔開種,自然是小媳婦這般要求的。
  
  種了莊稼後,村裡的漢子也不會閑得慌了,天天去自己的地裡施施肥澆澆水。每當二疤剛剛施肥回來,離兒就會捏著鼻子,嫌棄地躲得遠遠的,「相公,你身上太臭,為了我肚子裡的娃娃著想,你還是洗乾淨了再靠過來。」
  
  被小媳婦嫌棄了,二疤很鬱悶,這到底是為了誰才變得這麼臭烘烘的?
  
  最近有一件讓二疤很興奮甚至難以置信的事,村民見了他便會盯著他臉上那個的疤瞧上半天,然後驚訝道:「尤兄弟,你臉上的疤痕好像淡了很多!」說到這件事,二疤和離兒都有些糞堆裡撿到寶的感覺,上次被那二愣子騙錢得來的祛疤藥沒想到還真管用,小媳婦每天都給二疤塗抹藥膏,長久下來,這兩道疤痕確實淡了很多。二疤不得不懷疑,這的確是那二愣子祖傳的祛疤靈藥,若是開個藥堂專賣祛疤靈藥肯定能發財致富,沒想到就這麼被那小子將這寶貝敗了。
  
  「尤兄弟!尤兄弟!」二疤和離兒正在午休,豈料那半拴的門一下被撞開,看到兩人在床上躺著又立馬闔了門。饒是脾氣再好的人也來了火氣,離兒翻了個白眼,轉身繼續睡去,不忘推了推身邊的二疤,懶懶道:「相公,你去看看這李大姐有何事?」
  
  「嗯,你再睡會兒,我去去就來。」二疤穿好外衣,輕輕開門走了出去,看見李氏一臉焦急地來回踱步。一看他出來了,連忙走上前,一張苦瓜臉皺成一團,「尤兄弟,你可要幫幫我啊!」
  
  「李大姐別慌,到底是啥事兒?」二疤皺了皺眉,這李氏除了嘴巴不甚好倒是一個很好的人,有要事的話他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你劉大哥他……他偷偷去江上捕魚,被村裡的管事發現了,現在船和漁網都被沒收了……這……這可如何是好啊……你叫我如何是好啊……我家就那麼點家產,哪有錢再買新船呀……」說著說著聲音都開始哽咽。
  
  二疤聽完眉頭皺得更緊,本來休漁期捕魚就是不許的,這劉鐵石竟然私自跑到江上捕撈,這原因二疤也猜到了大半,平日裡劉鐵石不勤快捕魚,所以他家那小魚塘根本沒幾條魚,現在這是慌了,才偷偷去了江上,不過一個人也造不成什麼影響。「李大姐,你放心,等會兒我去村管事那裡看看,看看能不能把你們的船要回來。」
  
  「哎哎,謝謝尤兄弟了。」李氏連忙擦了擦眼角,雖然目前還沒有淚水掉下來的現象。她心裡也是後悔的要死,若不是她教唆自己相公偷偷去捕魚,也不會發生這茬子事兒了。她找尤二疤也是有原因的,搬進山裡的這幾個月,大夥越來越敬佩這尤二疤,大多事情以他為首。那村管事吳大江應該會看在他面子上放他們家一馬。
  
  二疤回屋跟離兒說了一聲,就連忙撐著船趕去了村頭,自從上次發大水後,村中和村頭的大多數村民也搬進了山裡,不過大多靠近山腳,不敢往深山裡住。說到這吳大江,二疤跟他也是有幾分交情的,吳大江有時托他去鎮子上帶幾壺酒,而二疤往往不要他的錢,兩人把酒話桑麻,一來二往的就變成了兄弟。
  
  「尤老弟,你怎麼來了。」吳大江一把拍在他肩膀上,破鑼般的聲音響起,伴著哈哈大笑,他別的愛好沒有就是好喝酒,而這尤二疤成了他的酒友,性子也不扭捏,他可是喜歡得很。
  
  「老哥,我有事找你。」尤二疤開門見山,因為他熟知這吳大江的性子,不喜別人拐彎抹角,因為他是村管事的原因,每年村民納的稅都要通過他交給冀周縣的縣老爺,所以走後門送禮的村民不在少數,常常拐一個大彎才講正事,吳大江最煩這些,不過好在他為人耿直,要不他這村管事也不會當這麼久。
  
  吳大江聽聞二疤的事,微微一頓,隨即道:「嘖嘖,你這小子什麼時候也喜歡管別人的閒事了?那劉鐵石挺木訥的,我也不想為難他,可是不這麼做,其他村民會有意見,你說,要是其他村民都偷偷去捕魚,還休漁做啥?」
  
  吳大江這麼一說,二疤也無話反駁,因為他說的句句在理。
  
  看二疤為難,吳大江拍拍他的肩膀,「不過看在尤老弟的面子上,我就不為難他了,你回去跟他說,船我先扣押一個月,到時候休漁期一過我就還他。」
  
  「老哥果然是個好心腸。」二疤笑道,「那這事兒我也辦妥了,先回去跟他媳婦報個信。」
  
  「哎,別急著走,我這兒剛好有一壇陳年老酒,上回村子裡的李金寶送的,我一時沒忍住就收了,來來,陪我喝上幾碗。」
  
  「老哥,可是我還有事,我……」還未說完,就被吳大江一把按在椅子上,扭頭朝床上埋頭做針線活的婦女道:「媳婦,去吧咱家那罎子酒拿來,我和尤老弟喝上幾大碗。」
  
  那婦女劉氏放了手中的活兒,無奈歎口氣,「老吳,先說好,不能喝太多,否則我就把屋內所有的酒藏起來,讓你想喝都沒處找。」
  
  「好好好,我少喝點兒還不行麼。」吳大江急忙應道。
  
  瞪了他一眼,劉氏才去了廚房,不過多久便抱著一小壇酒走來。
  
  「嫂子,麻煩你了。」二疤不好意思地笑道。
  
  「尤兄弟甭客氣,你酒量好,喜歡就多喝點兒,不像我家老吳酒量一點點還非要逞能,你看著點,別讓你大哥喝多了。」那吳大江一聽這話,紅著臉在一邊撓著腦袋。
  
  二疤微微勾唇,連連點頭,「嫂子放心,呵呵,有我在,老哥想喝多都不成。」聽完這話,劉氏才又回到床上做起了針線活,時不時往兩人這邊看看,生怕自家相公喝多了。
  
  這頭,兩人你一碗我一碗喝得痛快極了。吳大江已經有些微醉,湊近二疤耳邊道:「尤老弟,我跟說啊……嗝……這媳婦不能寵得太過……嗝……你看你嫂子,原本多賢慧啊……嗝……現在這也不讓我做那也不讓我做……嗝……把我管得死死的……」
  
  二疤也有些臉紅,但是意識清醒得很,低笑道:「老哥,嫂子疼你才這般,要是我肯定甘之如飴。」話還未說完,便沒了動靜,二疤轉頭一看,吳大江已經呼呼趴在桌子上睡了起來。那劉氏連忙走了過來,看這樣子,無奈歎口氣。
  
  「嫂子,不好意思,我沒看住老哥,他又醉了。」二疤呵呵笑了笑,起身將吳大江扶到了床上便告辭回去了,想起劉氏給吳大江擦臉的樣子,二疤咧嘴一笑,小媳婦肯定也是這般對自己罷。
  
  回到小竹屋的時候已經傍晚了,那李氏正坐在竹桌前和離兒聊著天,不過看樣子也是心不在焉的。二疤跟她說了吳大江的口頭承諾,李氏才放了心,連忙道了謝走了。看到人走遠,二疤幾步上前,一把將小媳婦摟在懷裡,在她脖子裡蹭了蹭。
  
  「唔……相公……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臭死了!」方才二疤一進屋離兒就聞見一股淡淡的酒味,如今他一靠近離兒才發現酒味濃得很,半推半扶地讓他躺在了床上,取來濕布巾擦拭他的臉。二疤嘿嘿傻笑,隨手把搭在額頭的濕布巾扔得老遠,將小媳婦緊緊摟在懷裡,嘟囔著說幾句酒話,然後埋在她胸前睡著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4:30

50、

  這幾日,離兒發現了一個意外驚喜,小魚塘裡的魚竟然也開始產卵,離兒搓搓小手,小嘴砸吧幾下,似乎已經看到了一群群指頭小的魚兒在小魚塘裡遊躥的場景,然後魚兒越長越大,最終成為美味的盤中餐。

    可是,下一刻,離兒的笑容立馬僵在了那裡,因為她想到一個很嚴峻的問題:這剛產出的小魚那麼小,它們早從竹網的空隙裡跑了!離兒最終還是悻悻作罷。忽地想起自家相公上次醉酒後說的一些話,離兒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燙。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喃喃道:「寶貝哎,你可不能學你父親那般,一天到晚沒個正經。不過呢,除了這個,其他的你們都學學也行……」說著說著,離兒不由自主地笑了。
  
  抬頭看了看遠處逐漸變大的日頭,離兒轉身回了屋,繼續拿起針線做起了衣裳,這衣裳自然是為二疤做的,給他量了尺寸後,離兒才發現自家相公身體不是一般的壯實,離兒拿針線的手法有些生疏,畢竟上回跟田大嬸學得時間不是很長。聽到急促的腳步聲,離兒勾唇一笑,最近二疤每次上山捕獵的時間都大大縮短,恨不得將所有的時間拿來陪她。山上的莊稼也是好幾天才澆一次水施一次肥。
  
  矯健的腳步聲過後,炙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頸間,一隻有力的長臂將她整個摟入懷中。
  
  「回來了。」

    離兒問道,就像是所有等著外出的丈夫歸家的小媳婦,淡淡地問一句:「回來了?」沒有多餘的話卻讓聽到的人心裡暖烘烘的。
  
  「娘子,不要太累了,這衣裳等孩子出世了再做也不遲。」二疤習慣性地摸上小媳婦的肚子,輕聲低語道。
  
  「我不累啊,相公難道不知道,我最會偷懶了麼?方才我還出去走了走呢。」離兒微微後仰,靠在他的懷裡,低笑道。
  
  「都說了不准亂走,你就是不聽話。」二疤捏了捏她的鼻子,「娘子若再這般,為夫連打獵都不去了,咱整天喝魚湯吃青菜得了。」說歸說,二疤絕不可能如此做,小媳婦如今正是需要補身子的時候,又聞不得魚的腥味,所以他基本每隔一天都燉點清淡的野雞湯,要麼就去山上找點野雞蛋給小媳婦做蒸雞蛋吃。
  
  「我想做好了相公的衣裳後再給肚子裡的娃娃做幾件小衣裳,現在不做,以後怕是來不及呢。」離兒笑著解釋道。
  
  「這個娘子就甭操心了,上次阿娘跟我說家裡有包子小時候穿過的衣裳,到時候等娘子肚裡的娃娃出世了,阿娘肯定會都送來。小娃娃身子長得快,沒過多久這衣裳就穿不得了,娘子這是白費功夫。」
  
  離兒一聽,眼睛圓瞪,放下手中的活兒,捏住二疤的耳朵扯了扯,「好呀你,居然把主意打到阿娘家了,你這女婿咋當得啊?」
  
  「哎哎哎,娘子輕點,別動氣,小心傷到肚子裡的娃娃。」二疤嘴一咧,無可奈何地看著自家小媳婦發潑。「那是阿娘主動提及的,我自然不好拒絕。」二疤又道,見小媳婦鬆了手,才長長地籲了口氣,果然如阿娘說的那般,孕婦極易動怒啊,脾氣也是最壞的。
  
  離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緩了語氣,「相公說得也對,小孩子長得快,衣裳穿不了多久就變小了。可是當娘親的哪個不希望孩子穿上自己親手做的衣裳?」
  
  「好好好,娘子想做什麼,為夫都贊同,不過娘子還是多多注意身體,畢竟現在可不比以前。」二疤將離兒手中的針線移開到一邊,把她往懷裡緊了緊,柔聲道:「該休息的時候就要多休息,比如現在就應該好好睡一覺。」
  
  二疤不說還好,這麼一說離兒還真覺得有些犯困,就近挪了挪身子,縮在自家相公的懷裡睡了起來,雙手抱著他的腰。
  
  二疤低頭看著懷中的小媳婦,又抬頭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陽光,眼睛微微閃了閃,覺得一切都如此美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側臉,二疤不自覺地笑了,將那瓶藥膏擦完後,臉上的疤痕基本消失了,只留下兩道顏色不深的紅痕,如此已是很好了,二疤從未想過自己也有去疤的一天。

    村民站在遠處看的話根本看不真切,臉上像沒有任何疤痕一樣,村裡的那些婦女們常常忍不住多看幾眼,然後驚訝道:「二疤兄弟的兩條疤痕居然沒了,現在一看原來是個如此漂亮的小夥兒啊!」就連上次去阿娘家,包子都不敢認他了,只是怯生生地看著他,阿爹阿娘也圍著他看了好久。二疤笑著搖搖頭,其實只要小媳婦不在意就行,其他人的看法從來都不是很重要。
  
  小漁村每年八月底便開始納稅,因為村管事將村民納的稅上繳給縣老爺,再由縣老爺交給知府,如此一層層的程式下來需要花費不少時間,若是要趕在年底上交給朝廷,自然得早作準備。現在的普通百姓大概是十五稅一,也就是一年收入的十五分之一,而漁村的漁民大多自給自足,淨收入並不多,所以一年大概上繳五兩銀子。

    饒是如此,還是有些村民拿不出手,比如說李氏和劉鐵石家裡,兩人這幾日到處走親戚借銀兩,最後也就借了四貫錢,二疤有些看不下去,為了不讓吳大江收稅的時候為難,二疤借了三兩碎銀給李氏,那李氏感動得差點給他當牛做馬的話都要說出來。這借出去的銀子基本很難收回了,幸虧小媳婦不曾數落他,對於這一點二疤深感欣慰。
  
  「都是鄰里,互相幫襯著點兒也好。」當時候小媳婦是這樣說的。二疤聽完摟住小媳婦狠狠親了兩口,他還以為如小媳婦這般愛數錢的人知道這事後一定會將自己大卸八塊,沒想到小媳婦竟會是這個反應。
  
  吳大江收完稅後上了縣裡,若是以往,二疤可能會跟著一塊去,吳大江身上畢竟帶著這麼多銀兩,儘管做窮酸打扮也最好是防著點,可是上縣裡的話來回要至少三天,二疤捨不得小媳婦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呆在屋裡,何況他肚子裡還有一塊寶貝疙瘩肉呢。可是這次沒去,吳大江就剛好出事了。四天后,和吳大江同去的一個漢子扶著他走了回來,吳大江一身的傷,這事沒多久就在村裡傳了個遍。二疤有些擔憂,連忙去吳大江家裡瞧了瞧。
  
  含著淚花的吳家媳婦劉氏開了門,二疤一眼便看見躺在床上的吳大江,那樣子確實傷得不輕。
  
  吳大江一見是他,掙扎著便要起身,被劉氏罵了回去,「躺著不要動,你都傷成什麼樣了,再動小心骨頭都散了。」吳大江沖自己的媳婦笑笑,臉上的淤青扯著肌肉生疼。
  
  「吳老哥,到底發生了啥事,好端端的怎麼被人傷了?」二疤看了看吳大江臉上的傷,眉頭緊皺,那人下手真重,單看臉上的傷就能想見身上的傷是多麼恐怖。
  
  吳大江歎了口氣道:「本來一切順利,可是回來的路上,經過烏龍鎮的時候我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富家公子,看那人裝束我自知惹不起,當下我就連忙道了歉,可是那富公子二話不說,吩咐身邊的幾個家丁對我拳打腳踢,還在一邊大罵山村野夫。虧得有個好心的大哥將我送到醫館裡上了藥,才沒有讓傷加重。後來我才知道,那人姓趙,是烏龍鎮最大的富商,他的老爹還在京城裡做著大生意。」一時說得太快,吳大江痛得扯了扯嘴巴。
  
  「這人欺人太甚!」二疤聽後直咬牙,若是那人在跟前的話估計肯定會直接上前臭打他一頓。
  
  「算了算了,這人咱惹不起還躲不起嗎?以後繞道走便是。」吳大江揮揮手道,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村管事,惹不起這樣的富商。忽然想到什麼事,吳大江轉換了口氣,帶著一絲難見的歡喜,道:「尤老弟,你可知道咱們冀周縣前些日子剛剛換了個縣老爺?」
  
  二疤點點頭,疑惑道:「怎麼了?他可有刁難老哥?」
  
  吳大江連忙搖搖頭,「按以往規矩,我上繳稅銀的時候會給那縣老爺一些小意思,可是這個新上任的縣老爺對於這一點大發雷霆,我嚇得立馬跪在了地上,以為這縣老爺比以往那個胃口還大,嫌這錢少,正要加錢的時候,縣老爺發話了,以後若再行賄便按國法處置。」吳大江呵呵笑了笑,「我當時一聽行賄這倆字就懵了,趕緊一五一十地把這些年的事兒說給他聽。那縣老爺只是歎了口氣,親自扶我起來,還對下屬厲聲吩咐到,以後任何人不得收受賄賂,否則絕不輕饒。尤老弟,咱這回兒可遇到真的衣食父母了。」
  
  「行了行了,你少說幾句吧,臉都腫成這樣了。」一旁的劉氏哭罵道,手上敷藥的動作不止。
  
  「哎呦,媳婦呀,雖然俺老吳鼻青臉腫回來了,可是也省了一大筆錢是不是?你應該高興才對。」吳大江嘶的一聲,笑道。
  
  「死老頭,你要讓我擔心死才安心呀!」劉氏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吳大江卻只是傻笑。
  
  「吳老哥,你好好養傷,我先回去了。」二疤也不好繼續打擾老兩口,連忙退了出去。
  
  「喂,尤老弟,等我傷好了,咱們喝他個幾大碗陳年桂花釀!」吳大江遠遠加了一句。
  
  「死老頭,你敢!」劉氏叫駡的聲音傳來,卻含著一絲笑意。二疤笑著搖搖頭,走遠。
  
  小漁村的休漁期一過,江上又恢復了以往的熱鬧,來來往往的船隻,漁民唱著高亢的民歌。
  
  吳大江按照承諾將劉家扣押的船還了回去,這下,李氏和劉鐵石皆對二疤感激不已。李氏本就愛說閒話,如今對村民說的都是尤二疤的好,這樣一來,二疤還誤打誤撞地得了個好名頭。許久,尤二疤這個稱號逐漸淡去,村民更喜歡叫他尤君洛。不只因為他臉上的疤痕淡去,更因為村民越來越敬畏他。
  
  地裡的莊稼都豐收了,尤君洛摘了幾大背簍的鮮玉米,還有一籮筐花生,幾個幫著一塊收割玉米和挖花生的村民也撈到了不少好處,二疤一人給了幾個大玉米,幾捧花生。眾人都歎道,今年是個難得的豐收年。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4:40

51、

  小漁村每逢過年家家戶戶都要準備一兩條鯰魚,取年年有餘之說,寓意每年都會有吃不完的糧食用不完的財富,當然,這只是一個念想。所以年前的幾日,江上往往變得異常熱鬧,大家都使盡各種方法捕捉鯰魚。鯰魚好吃腐物也好吃小蝦小魚,許多漁民便在漁網上綁住幾隻小蝦,以此作為誘餌。
  
  二疤捕來三隻大鯰魚,看那肥肥的大肚皮便忽然想起了家中的小媳婦,因為此刻的離兒肚子已經凸起,圓鼓鼓的搶眼極了。二疤時不時地瞅上幾眼,心裡樂呵呵的,他有預感,這肚子裡愛鬧騰的傢伙一定是個男娃娃。上次他貼著小媳婦的肚皮聽了許久,似乎能聽到一個微弱的心跳。離兒笑駡道:「這才多大點兒,你盡胡扯。」
  
  幾隻大鯰魚被放進小魚塘,然後離兒後悔了,原本魚塘裡有一群不願離去的小魚,結果這大鯰魚一進去就把小魚吞入了腹中。離兒恨恨瞪了那肥胖的魚身一眼,決定吃的時候一定不能客氣。
  
  為了小媳婦著想,二疤每次剖完魚肚刮完魚鱗就將這些不要的內臟和魚鱗扔得遠遠的,以防小媳婦聞到魚腥味,燉酸魚湯的時候也儘量燉的時間長些,讓酸味徹底滲進去,因為小媳婦很喜歡吃酸,肚子裡有了娃娃後就更喜歡吃酸了。說到這醃制的酸菜,小媳婦不知從哪兒學來的手法,比別家醃制的菜都要好吃些,連一向會弄吃食的田大嬸都誇讚她。
  
  小媳婦這幾個月最喜歡做小衣裳,一連做了好幾件,看得二疤心裡很不痛快,因為上次小媳婦匆匆給他做好上衣,二疤樂呵呵地穿在身上,然後、他才明白、小媳婦的手藝真是「好」到讓他無話可說,袖子一個長一個短,一個窄一個寬,二疤哭笑不得,但想到這是小媳婦做的第一件衣裳,而且是親手做給自己穿的,心裡便美滋滋的。

    可是,後來二疤發現小媳婦的手藝簡直可謂突飛猛進,看看那幾件小衣裳,一件比一件漂亮,有些醋意,但是打量著那幾件衣裳,他又忍不住發笑,衣裳好小好小,很可愛,以後的娃娃剛出生就是這般小的,二疤的心忽然變得軟軟的。
  
  竹屋外的橫樑上,玉米棒被交錯著綁在一起掛在上面,一片金黃色格外耀眼。二疤有空的時候就掰下玉米粒,和著大米一起熬粥吃,味道很鮮美。這是和小媳婦過的第一個年,加上肚子裡那塊肉便是一家三口,團團圓圓。肥美的鯰魚湯被二疤端了上來,裡面冒著香噴噴的熱氣,一旁擺著幾道小菜,去了殼的水煮花生、青菜炒肉、三根鮮玉米棒,還有一大碗金燦燦的蒸雞蛋。
  
  二疤夾了一塊魚肚子上的鮮肉放到小媳婦的碗裡,這鯰魚基本無啥魚刺,二疤也不用像以往那般幫小媳婦仔細地挑出刺才敢夾到她碗裡。「娘子,你多吃點兒,現在可是兩口子呢。」二疤笑道。
  
  離兒淺淺一笑,也夾了一大塊放在二疤的碗裡,「相公你也多吃點兒,你可是個大爺們呢。」
  
  兩人相視一眼,哈哈地笑出了聲。
  
  小漁村裡不知哪家放了鞭炮,聲音遠遠傳來,徒填一份喜慶。二疤往年也會買一小截鞭炮意思一下,可是他怕聲音太大驚嚇到小媳婦。況且,以往只不過是一個人太清冷了,如今有小媳婦和未來的孩子陪著,他已經知足了。
  
  大年過後的第二個晌午,二疤叫了阿爹阿娘來小竹屋吃團圓飯,本來應該是他們兩個去老兩口家的,可是小媳婦行動不方便,二疤只好改了種方式將老兩口叫了來。如今包子又長高了許多,果然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二疤轉頭看小媳婦,卻見她看包子時臉上洋溢出暖暖的笑意,手也輕輕撫著自己的肚子,二疤跟著勾了勾唇。一家五口子坐在本就不大的竹桌週邊,有些擁擠卻顯得很熱鬧。阿娘拉著離兒的手又開始喋喋不休地囑咐起來,阿爹便和尤二疤聊著村裡的事,包子則勤奮地吃著碟裡的水煮花生,小嘴巴不停蠕動,臉上胖嘟嘟的臉蛋跟著一抖一抖的,讓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把。
  
  小漁村的生活從來都是平淡而溫馨的。次年四月中旬,田家媳婦郭氏順利產下一個女嬰,田大力高興地抱著自己的第一個孩子來回轉幾個圈,而趙氏臉有些黑,在一邊不知念念叨叨啥,田老木匠倒沒多餘的話,跟著自己的兒子笑呵呵地哄著這小孫女。
  
  看到郭氏的孩子順利出世,二疤忽然變得格外緊張起來,郭氏和自己的小媳婦產期相差不到一個月,這說明小媳婦也快生產了,上次聽到郭氏叫得要死要活的,二疤真不想小媳婦遭這樣的罪,可是不遭罪的話,肚子裡的娃娃怎麼會乖乖出來?!二疤唯一能做的就是整天陪著小媳婦,哪兒也不去,反正魚塘裡的魚吃都吃不完,竹屋後的空地裡也長出了青菜,一個月不去江裡捕魚也不會有餓死,至於去山裡狩獵也免了,二疤自然會想方設法地變著花樣做魚,讓小媳婦吃都吃不膩。
  
  離兒常常笑二疤,道:你怎的比我這個當娘的還緊張,生孩子的又不是你,痛的也不是你啊。二疤回答的一句話卻讓離兒心裡甜甜的,「娘子懷孩子已經不容易了,如今還要忍痛將他生下來,我倒是寧願娘子生孩子的時候痛的人是我。」
  
  二疤本準備將村裡的那個老產婆接來住一起,免得到時候找不到人或者小媳婦要挨痛好久,可是離兒無奈地瞪他一眼,「哪有一家生孩子像你這般的,你倒是想到好,以為產婆是咱家的啊,提前說一聲便好,就算讓她搬過來也沒地方住啊。」
  
  可是二疤還是不放心,眼睜睜瞅著已經過了將近半個月,指不定小媳婦什麼時候就提前生產了。二疤咬咬牙,號召山裡的漢子幫著一塊去深山裡砍了幾十根老竹子,說動便動,十幾個年輕力盛的漢子幫著一塊在原來的小竹屋旁加建了一個小屋,加上砍竹和挖地基,籠統不過花了七八天的時間。
  
  眾人以為這尤君洛不過是興奮過頭了,急急幫著未來的孩子修了間單獨的小竹屋,可是直到小竹屋修好的第二天,眾人才大吃一驚。這傢伙居然把村裡的吳老婆子叫了過來,還讓她住了進去,並承諾待產期這段時間包吃包住,吃肉喝湯都少不了她的。那吳老婆子本就愛占點兒小便宜,聽聞如此待遇自然是歡喜地答應下來,以後幾天果然是跟著尤君洛和離兒整天吃香喝辣,好不自在得意。
  
  這一天,三人正在飯桌上吃著清蒸魚湯,吳老婆子大口大口地吃著魚,覺得這魚肉燉的味道極鮮美,暗暗觀察幾眼二疤,沒想到這尤君洛變得好看了不說,手藝也是好的沒話說,心中便偷偷把這尤君洛誇讚了好幾番。砰地一聲,離兒手中的筷子突然掉在了地上,接著捂住輕聲呻吟起來。

    二疤大驚,沖吳老婆子叫喊道:「吳老婆子,你快看看,我媳婦她是不是快生了!快!」話畢連忙將離兒打橫抱到了床上,離兒的聲音逐漸變大,一陣陣呻吟著。
  
  「快快,趕緊去燒熱水!」吳老婆子急忙道,神色卻不慌張,什麼場面她老婆子沒見過,豈會被這臭小子的緊張情緒給影響了。二疤聽聞老婆子的吩咐,低頭在小媳婦耳邊輕喃幾句,然後趕緊跑到廚房燒熱水,而吳老婆子則立馬取了自己的行囊來,遮羞布,一小罐酒,還有一把剪刀。
  
  二疤急急送來熱水,便被吳老婆子推出了門,死活不讓他呆在屋內,二疤只好在竹屋外來回踱著步,額頭已有顆顆汗珠子滾落下來。屋內,離兒的叫聲一陣比一陣淒厲,二疤聽得心疼不已。住得最近的田家聽到了這叫聲,連忙跑來幾人。趙氏和田大力聞聲趕了來,果然見二疤在門外著急不知所措。
  
  「尤大哥放心,嫂子一定沒事的。」田大力連忙安慰道,雖然自己那會兒也很緊張但也不至於如有尤君洛這般焦躁不已。

    趙氏探頭朝窗子裡瞅了瞅,拍拍二疤的肩膀,「相信你田大嬸,這丫頭可是很討喜,一定平安無恙。」雖然如此說著,趙氏聽著那一聲聲痛苦的呻吟也只是無奈地搖搖頭。對於很多女人來說,生孩子也許就意味著丟失生命,只希望這丫頭能夠順利生產,好歹這丫頭她可是喜歡得緊,比自己的兒媳婦討喜多了。
  
  二疤哪兒聽得進去兩人的話,踱步的頻率越來越大,甚至煩躁地抓著頭髮,他發誓,等小媳婦安全生產了,他絕不會讓小媳婦再經歷一次生孩子的痛苦!
  
  終於,不知等了多久,屋內傳來一聲響亮的哇哇哭聲。「生了生了!」幾人齊齊道,二疤就欲推門闖入,卻被吳老婆子喝止。「等……等等,好像還有一個……」
  
  聽完這話,幾人立馬愣住,趙氏張大了嘴巴,一時驚訝地說不出話,二疤驚了片刻立即轉為擔憂,難怪小媳婦的肚子比郭氏生的時候大,原來是放了兩個娃娃,他還以為只是肚子裡的小傢伙吃得太肥而已。現在的他只希望小媳婦和孩子都沒事,若他的願望達成了,他覺得讓自己給老天燒一百柱香都成。
  
  沒多久,又一道響亮的哭聲想起,二疤連忙闖進門,一眼看見床上的小媳婦臉色發白,便急急拽著吳老婆子的衣袖問道:「我媳婦她怎麼樣了?」
  
  「是龍鳳胎啊,龍鳳胎!」那吳老婆子中自言自語道,懷中抱著兩個小臉皺巴巴的嬰孩,笑得合不攏嘴,見尤二疤皺眉問她話,便連忙回道:「沒事沒事,三口子都平安得很,只是你媳婦太累,昏睡過去了。」
  
  二疤這才放了心,低頭在離兒額頭吻了吻,於耳邊呢喃道:「娘子,辛苦你了。」見小媳婦嘴角似乎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二疤呵呵一笑,在那發白的唇上輕輕一吻。
  
  一旁的吳老婆子哎喲一聲,連忙捂住眼睛,心道:我老婆子什麼也沒看見。
  
  確定小媳婦無恙,二疤才開始細細端詳吳老婆子手中的兩個嬰孩,兩張小臉皺皺的看不清樣貌,但他卻覺得這就是自己的孩子。高挺的小鼻子像自己,唇瓣微嘟,像小媳婦,不知那兩雙眼睛睜開又是怎樣一番景象。二疤高興得難以言喻,伸手微微碰觸那粉嫩的小臉,再碰碰那亂晃亂踢的小胳膊小腿,心裡頓時軟軟的。從吳老婆子手裡接過來,一手抱一個。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4:50

52、

  二疤得了一對龍鳳胎自然喜歡得不得了,當即賞了吳老婆子一貫錢,那吳老婆子歡喜地捧著錢,簡直笑得合不攏嘴,又說了幾句吉利話才識趣地離開了。

    門外的趙氏和田大力早就跟著進了門,圍在二疤身邊看著他手裡用布裹住的兩個小嬰孩,左邊的那個安靜地吐著口水泡泡,右邊那個小手亂舞,時不時打在二疤低頭看他的臉上,看得人不由自主地忘了所有,只有目光停留在那裡捨不得離開半寸,好小好小的人兒,柔柔的。二疤笑呵呵的,在兩個娃娃臉上一人親了一口。
  
  「尤大哥,能不能讓我抱一下。」田大力忍不住央求道,那娃娃真的好可愛。
  
  「臭小子,讓你老娘先抱抱。」趙氏笑著瞪了田大力一眼,接過了二疤手裡小心翼翼遞過來的小娃娃。揭開裹身布偷偷瞧了一眼,趙氏立馬樂呵呵笑道:「這個是男娃,另一個便是女娃。」田大力跟著湊過去逗弄著趙氏手裡的男娃娃,看他小嘴巴裡繼續吐著小泡泡,惹得趙氏和田大力皆手癢地點了點那微嘟的小嘴兒。兩人本來還想多逗留一會兒,但見二疤時不時擔憂地看著床上的媳婦,便不舍地還了孩子離開了。
  
  「二疤,生完孩子的這個月要好好照顧你媳婦,別讓她做重活,也別碰涼水。」趙氏走之前不忘囑咐一句,畢竟二疤是個大漢子,這些事應該不怎麼懂,可是趙氏哪裡知道,莫說重活,就是輕活他也從來捨不得讓小媳婦做,況且自打離兒懷孕以來這些事阿娘都沒有少說過。
  
  等人走了,小竹屋內就剩他們一家四口,二疤把孩子輕輕放在早就編織好的搖籃裡,輕手輕腳地走至小媳婦身邊,用濕布巾沾了熱水給她擦拭身子,生孩子本就是一體力活兒,方才離兒早已是渾身熱汗。
  
  等了許久不見小媳婦醒來,二疤湊近身子吻了吻她被汗水浸濕的鬢角,柔聲道:「娘子,你辛苦了。」
  
  離兒眼睫顫了顫,疲倦地睜開雙眼,見自家相公正笑呵呵地盯著自己,洋溢著一臉的幸福。「相公,我想看看咱們的孩子。」離兒輕聲道,聲音有些嘶啞。
  
  二疤連忙端來一碗水遞到小媳婦嘴邊,一手扶她起來,「娘子,先喝些水,你看你嘴巴都幹得裂開了。」
  
  離兒抿嘴一笑,頭微垂,就著自家相公遞來的碗水喝了好幾口才微微推開。
  
  二疤滿意地放回碗,從小搖籃裡取出兩個心肝寶貝送到小媳婦面前,笑得一臉燦爛,「娘子,你看,這便是咱們的孩子,是一對龍鳳胎,多可愛啊。」說話的聲音再看向那對孩子都變得柔了好幾倍。
  
  離兒取過左手那個,見娃娃正睡得香甜,嘴角還吐著口水泡泡,忍不住用手戳了戳那薄薄的小臉,仰頭朝二疤笑道:「相公,這娃娃長大後肯定像我,你看他臉皮多薄多嫩。」
  
  二疤切了一聲,「娘子,你懷裡那個是男娃,長大後肯定得像他爹爹我,不然以後怎麼討媳婦?」意思就是臉皮不厚討不到媳婦。離兒嬌嗔地瞪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承認自己算是敗給他了。
  
  離兒又換著抱了抱二疤手中的女娃,覺得這小娃娃連睡覺都在亂動,長大後肯定活潑得緊,滿足地在那小臉上啵了一下,小傢伙好似不舒服地側了側臉。
  
  「好了好了,娘子以後有的是時間看,現在先好好休息。」二疤看小媳婦沒完沒了地逗弄懷裡的嬰孩,怕她累著,就將孩子抱回了搖籃。「睡吧,坐月子的人應該多多睡覺。」二疤邊扶著離兒躺下,邊道。
  
  「唔……這是什麼道理?」離兒乖乖躺著,任二疤給她撚好被子,望著他笑問了一句。
  
  「為夫現在說的話都是道理。」二疤挑挑眉回道,「所以,接下來的這個月你可都得聽我的話,知道不?」
  
  「哦……知道了。」離兒嘴角微勾,懶懶闔上眸子,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二疤笑著看她睡熟,然後開始幹自己的正活兒。從箱子裡取出一遝紙,而紙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寫好了的字,二疤分作兩遝,一個個認真研究起來。這些字不是別的,而是二疤早就寫好的男娃和女娃的名字,本想到只會用到一個,沒想到如今兩個名字都要用到。看到覺得滿意的,二疤便畫了一個圈,就這樣不知疲倦地幹了兩個多時辰,想起還未做飯,便連忙放了手中的活兒,急忙去廚房做晚飯。至於晚上吃什麼,二疤想了許久,娘子剛生完孩子最好吃點兒清淡的,二疤便熬了花生粥,還做了一碗蒸雞蛋。吃飯也是二疤給離兒端了過去,不許她隨便離床。
  
  離兒有些哭笑不得,只是剛生完孩子而已,又不是得了重病下不得床的人,但是二疤執意如此,離兒也只好由著他。
  
  離兒生了一對龍鳳胎的事情在整個小漁村傳遍了,眾人覺得稀奇得很,小漁村何時出過龍鳳胎?這一家人肯定有福!莫說村尾這些村民,就是村頭那些個不常往來的也好奇地來看了看。

    二疤臉色有些陰沉,小媳婦需要的是靜養,這些村民沒事就成夥結隊地來看他的寶貝孩子,看就看吧,還咋咋呼呼,離兒躺在床上沒說什麼,他卻看不下去了,有一次直接下了逐客令,這麼直截了當的做法,饒是臉皮再厚再好奇的村民也不好再來了。只是一傳十,十傳百,眾人都知道村尾的尤君洛家裡有了一對很漂亮的龍鳳胎,那孩子還會對著人笑,聰明極了。
  
  看著頓時冷清的竹屋,離兒無奈笑了笑,「其實聽別人誇讚自己的孩子是一種很享受的事情。」
  
  離兒抱著兩個沉甸甸的娃娃,二疤笑著從她背後繞了過去,把她連同孩子整個抱在懷裡,道:「咱自己的孩子好壞哪兒需要別人議論,跟著他爹他娘以後肯定有出息。」
  
  「就你好,你的兒子和女兒以後比你還出息。」離兒笑著靠在他的懷裡,和他一塊打量著手中兩個軟軟的小傢伙。兩個小傢伙都特別能吃奶,特別是男娃,每每折騰得她不行,拽都拽不開,還是二疤打了一下他的小屁股,他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放開了嘴。說來奇怪,剛出生時,兩個小傢伙還是皺巴巴的,結果不過半個月就變得粉嫩嫩,忍不住讓人想親上那圓嘟嘟的小臉,說是圓臉也不儘然,因為小傢伙這些天長得越來越肥,臉蛋都胖得垂了下來,成了肥肥的正方狀,別人看了都要伸手在那臉蛋上捏上一把。
  
  他們的眼睛圓溜溜的,烏黑得像是漂亮晶瑩的葡萄,特別是那女娃娃的眼睛,溜溜亂轉,像極了離兒,而那男娃娃常常認真地盯著你,小嘴對著你吐泡泡。女娃娃特別好動,那肥嘟嘟的小手胡亂揮舞,打在人的臉上像撓癢癢一樣,二疤就順著那揮舞過來的小爪子,捧在嘴邊親了一口,捏著那小手,抱著那小身板,覺得自己從來沒有比現在更滿足過。
  
  離兒身子不方便,於是換尿布的任務就交給了二疤,每每看著那漂亮的搖籃裡被兩個小傢伙糟蹋得不成人樣,二疤都特想提起兩個小傢伙的屁股拍幾下,可一看那可愛的胖嘟嘟的小臉怎麼可能下的去手?只好是捏住鼻子換了尿布,還得將小傢伙身上的尿臭味洗乾淨,可是沒過多久,兩個小傢伙就又尿了,二疤趨近於暴走。

    還有一點讓二疤無可奈何,安靜的時候還好,一旦哭起來,這倆小傢伙就沒完沒了,二疤真想看看這倆娃娃的眼睛是什麼做的,怎麼這麼多流不完的如泉湧般的眼淚?二疤也很納悶他們這麼小的身板怎麼每次都能喝下那麼多奶水,把小媳婦折騰得要死。反正不聽話了就打屁股,可是時間長了,那個臭小子居然連打屁股都不管用了,小手扒在離兒的胸前,嘖嘖地喝著奶水,任二疤拽都拽不開,這個臭小子!一旁的小丫頭看了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從二疤懷裡掙脫著探向離兒,她也要喝奶水。
  
  二疤只覺一個頭兩個大,這兩個心肝寶貝折騰人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大。
  
  阿娘和阿爹經常帶著包子來看兩人,不忘逗逗那搖籃裡的兩個小傢伙,而包子最喜歡幹的事就是蹲在搖籃邊,用指尖輕輕碰了碰搖籃裡的兩張胖乎乎的小臉,一遍遍囑咐道:「弟弟妹妹,我是哥哥,要叫哥哥。」包子側著腦袋想了想,覺得不對,便改口道:「不對,應該是舅舅,你們要叫小舅舅哦……」
  
  幾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劉氏將自己的兒子一把撈在懷裡,笑道:「你的小侄子和小侄女還小,不會叫人。」
  
  「娘親,他們這麼能吃,以後會不會比包子長得還胖?」包子嘟著嘴問了一句,這樣的話,以後就不會再有人叫他小胖墩了,這個稱呼就送給以後的小侄子和小侄女兒了。
  
  幾人一聽又是哈哈笑出聲。「臭小子和臭丫頭,你們倆可是聽到了,以後若敢再吃那麼多,真要變得爹爹都抱不動了,小舅舅也會笑你們的。」二疤在兩張胖嘟嘟的小臉上一邊捏一下,笑道。
  
  有一次阿娘抱著一對娃娃研究起了那小指頭,離兒不甚理解,什麼值得阿娘盯著看那麼仔細,沒想到阿娘看完十個指頭後,驚喜道:「閨女,我這外孫女和外孫子都是十個羅羅,以後有大出息啊……」後來離兒才明白村裡有種說法,若是十個指頭上的指紋都是合了口的圓圈圈,也就是阿娘說的羅羅,那便是大富大貴之人。離兒掰過那十個小指頭瞪大眼睛看了半天硬是沒看出來那紋路,真不知道阿娘怎麼看的那麼清楚。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5:04

53、

  離兒幾乎在床上呆了整整一個月,明顯覺得自己變得有些臃腫,幽怨地看著自家相公,「若是我以後變成豬了怎麼辦?」
  
  二疤嘿嘿一笑。「豬就豬唄,反正我又不是抱不動你了,而且娘子看咱們牆上掛的那小豬,多好看啊……」二疤指了指牆正中央掛的那副離兒親手繪製的飛天小豬。
  
  離兒狠狠瞪他一眼,正欲說什麼,卻聽見哇的一聲,寶貝兒子和寶貝女兒似乎商量好了般齊齊哭了出來。
  
  「這倆小傢伙怎麼這麼快就餓了?」二疤無奈抓抓頭,將兩個娃娃抱至小媳婦面前。以前,小傢伙哭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尿床了,可是後來發現這兩小傢伙尿床根本就不哭,濕了就濕了,只有想喝奶的時候才哭的稀裡嘩啦。這半個時辰前剛喂得飽飽的,小傢伙們的小嘴兒幾乎都將奶水溢了出來,沒想到這會兒又在哇哇叫。
  
  「娘子,我給你看的那些名字選好了沒?」趁著小媳婦餵奶的空檔,二疤問道。
  
  「那麼一厚遝紙,那麼多密密麻麻的字,我看著頭疼。」離兒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道。
  
  「嗯?娘子,我不是拿筆圈了一些名字麼,你看那些就行。」二疤接道,見小媳婦懷裡的小傢伙兒喝得差不多,上前抱住那肉囔囔的小身板就往外拽。
  
  「我就是說的那些圈出來的名字,每張紙上都有兩三個,那麼一厚遝紙加起來少說也有幾十個,我看得眼睛都酸了,哪裡還顧得上看哪個好。」離兒攏了攏鬆開的衣襟,撇撇嘴道。
  
  把寶貝小傢伙放進搖籃裡,二疤坐到離兒身邊,長臂環住她的肩膀,柔聲道:「可是這是咱們的孩子,取名字不應該慎重點兒麼?」
  
  「相公,咱們是普通人家,名字只是一個稱呼罷了,他們以後也只會是普普通通的漁民或者獵戶,這麼在意這稱呼幹嘛呢?」離兒躺在他懷裡,仰頭朝他笑道。
  
  二疤猛地愣住,接著呵呵一笑,「是啊,娘子說的極是,以後他們都只是和咱們一樣的普通農家人。娘子心中可有什麼合適的名字?」
  
  離兒歪著腦袋想了想,道:「不如哥哥就叫尤君,妹妹就叫尤洛,相公覺得怎樣?」眼睛放大看著他。
  
  二疤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你呀,就會撿便宜,直接把為夫的名字拆開來用。」
  
  「可是我覺得很適合啊,君子坦蕩蕩剛好適合咱兒子做名字,洛洛繽紛做女孩子的名字又最適合不過了。」說完,緊抿著嘴唇笑了。
  
  二疤微微眯了眯眸子,「娘子,你是不是在偷偷指桑駡槐?嗯?說,是不是?」小媳婦明擺著在說他的名字不男不女,往兩手心裡哈了口氣,然後往小媳婦的胳肢窩裡撓去。
  
  「哈哈……別……我怕癢……哈哈,嗚嗚……」離兒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哇……哇哇……」搖籃裡的兩個小傢伙被兩人激烈的戰況驚醒。
  
  離兒埋怨地瞪了二疤一眼,拭了拭哭出來的眼淚,連忙抱著兩個小傢伙哄來哄去。二疤無奈地聳聳肩,他也很無辜好不好,這兩個小傢伙也太難伺候了,一天就知道吃、睡、哭,哪有一點兒他這個當爹的小時候的風範,據說他自己小時候可是一點不哭更不尿床的,可是一看這兩個小傢伙除了讓他頭痛地撓頭別的就沒了,他們到底像誰呢?忽地,二疤看了看自己的小媳婦,然後了然地偷偷笑了笑,原來小媳婦小時候便是這般樣子。
  
  經過再三思考,二疤在尤君和尤洛中間加了一個離字,即尤離君和尤離洛,作為兩個小傢伙的名字,顧名思義就是他尤君洛和李離兒兩人結合而出的寶貝兒。
  
  離兒沒事的時候就逗著搖籃裡的小傢伙,捏捏那肥嘟嘟的小手,戳戳那粉嫩的小臉,嘴裡哼著小調,或者不管他們聽懂了沒有,在一旁講一些他從來沒有聽過的小故事,有時候連二疤都忍不住湊過耳朵聽小媳婦講什麼,好似他才是那個孩子一樣,這點兒讓二疤很鬱悶。
  
  小傢伙們兩三個月的時候,離兒把他們抱在床上,提著他們的小手,讓他們嘗試著走路,結果那粉嫩小腳顛簸地走了兩步就賴在原地不動了,然後開始爬著走,還別說,那爬著走的速度還挺快,小屁股一撅一撅的,甚為可愛。
  
  二疤哈哈笑出聲,「娘子,看我的。」二話不說,把把小身板咻地提了起來懸在空中,小傢伙的小腿兒亂蹬,在挨到床面上趕緊將小腳扒在上面,然後二疤提著小傢伙兒往前走,他們便跟著走。走起路來,搖搖晃晃,一瘸一拐的。
  
  在小傢伙滿六個月的時候,已經胖墩墩的讓人差點抱不動,這月中旬發生了一件喜事,那就是君兒第一個開始說話了,可是第一個叫出的不是娘,而是爹爹,樂得二疤一個勁兒地在一旁偷笑。

    離兒就納悶了,明明每天在兩個小傢伙面前教他們喊的是娘,為何第一個叫出來的會是爹?離兒恐怕不知道,正因為她每日都在孩子面前教他們叫娘親,一邊的二疤就開始擔心了,每次趁小媳婦睡著就偷偷灌輸自己爹爹的叫法。沒過多久,洛兒也開始喊出第一個音,這下終於叫的是娘,離兒高興極了,覺得這女兒就是自己的心肝肉,這兒子卻向著他厚臉皮的爹,臭小子!
  
  九個月的時候,二疤不顧兩個小傢伙哭得死去活來,讓他們斷了奶,開始喝一些米粥。可是離兒有些擔憂,這米粥如今只放了一些花生米,營養怕是不夠,離兒決定親自到鎮子上走一趟,看看有什麼給小孩子補身子的吃的。
  
  對於這個提議,二疤堅決不同意。「娘子,明個兒就是趕集的日子,你有什麼要買的告訴我一聲,我買回來就是。你走了,洛兒和君兒誰照顧?」
  
  「我也不知道要買什麼,就是這樣所以才要去鎮子上看看呀,洛兒和君兒先交給阿爹阿娘讓他們幫忙照顧著,頂多大半天的時間,又不會很長。」離兒抱住自家相公的胳膊,眼巴巴地盯著他。
  
  看小媳婦那可憐樣兒,二疤心一軟就答應了,道:「那我明天一早便把洛兒和君兒交給阿娘,順便和阿爹一塊去趕集。」
  
  天微微亮,二疤獨自抱著兩個孩子先去了李大田家,如今九個多月的孩子重得連二疤都要時不時往上提兩下,真是兩個胖傢伙。
  
  李大田趕集的日子起得格外早,在門口準備東西的時候便老遠看見了二疤,手裡還抱著兩個胖娃娃。「君洛,怎的把君兒和洛兒都抱來了?」李大田笑呵呵地問道,二疤懷裡的兩個小傢伙正睡得香甜,李大田伸出粗糙的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人兒的臉蛋,生怕把那張嫩嫩的小臉戳破一般。
  
  「阿爹,媳婦她有事要去鎮子裡一趟,所以洛兒和君兒可能要拜託阿娘照顧半天。」二疤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還以為啥事呢,你阿娘閑著也是閑著,照顧她的寶貝外孫她高興還來不及呢,來,進來讓你阿娘瞧瞧,半個多月不見,沒想到我這兩外孫又長個兒了,你阿娘鐵定又不知高興成啥樣。」李大田連說帶笑地和二疤進了屋,劉氏已經坐在床邊做起了小衣裳。

    看到這兒,二疤有些慚愧,洛兒和君兒長得太快,衣裳不夠穿,阿娘每次都忙著做了好多好看的小衣裳,讓他和離兒都感激不已,可是阿娘總是打趣著說,「人老了,現在不給我外孫做點兒衣裳穿,以後眼睛看不清了就沒機會做了。」
  
  「哎呀,君洛,你怎麼來了?唔……還有我的兩個小外孫。」劉氏連忙從二疤手裡接過兩個小傢伙,放在床上,將那小身板用被子蓋好。
  
  「阿娘,今天君兒和洛兒就麻煩你照顧了,我和媳婦要去鎮子裡買點東西。」二疤看阿娘這麼喜歡兩個小傢伙便也放心。
  
  「行行,你和閨女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樂得和外孫多呆一會兒。」劉氏呵呵道,目光掃過在小床上睡得死死的包子,目光變柔,他們這一大家子算是圓滿了,兒孫滿堂呢,離兒雖說不是親生的,可是她比別家那些親生的閨女還要懂事乖巧,對他們兩口子也很孝順,回想當初,他們也不過是救了她一命罷了,看她孤苦可憐,又想著反正家裡也不差這口飯便認了做女兒。她和老頭子估計是前世好事做多了,老天不僅在他們晚年時送來一個兒子,還送來一個聰明乖巧的閨女。覺得自己有些走神,劉氏笑著搖了搖頭,看著床上的兩個小傢伙睡覺中都不安靜地亂動,小手小腳肉囔囔的好看極了。
  
  「阿爹,我回去把東西收拾一下,然後和媳婦一塊過來找你,咱們一塊去趕集,路上也好有個照應。」二疤朝李大田笑道。
  
  「哎,好,我這兒也正好沒收拾呢,等會兒你們來估計就好了。」李大田連忙應道。
  
  二疤很快回去一趟,挑著擔子和小媳婦一塊到了山腳的李大田家,幾人一塊早早上了路。李大田這些日子買的魚肉越來越多了,二疤便編了兩個大籮筐送給了李大田,這下子,兩人都是挑著擔子,離兒走在一邊怪不好意思的,只是時而幫兩人擦擦汗。
  
  「阿爹,那個薛府裡的丫鬟每次還在你這兒買魚嗎?」離兒問。
  
  李大田微愣,然後長長歎了口氣,「買還是買,不過有時候會換個丫鬟,那個小丫鬟沒以前那個討喜,還愛挑毛病。不過——」李大田笑了笑,「除了薛府,還有好幾個大戶人家都在你阿爹這兒買魚,阿爹現在也有錢掙嘍。」
  
  離兒和二疤一聽,齊齊笑出聲。如此便好,像阿爹這個年紀的人恐怕不是愁沒錢掙,只是有了個盼頭比什麼都好。
  
  到了梅花鎮,阿爹去集市的老地方上賣魚,二疤則去了酒樓裡送魚肉和野味。離兒跟二疤提前打了個招呼便去了賣菜的攤子上,四處瞅了瞅,離兒發現鋪子裡有賣豆莢的,心裡一喜,這些豆莢曬乾後取出豆子可以拿來熬粥喝,而君兒和洛兒多吃點兒豆類對身子好。
  
  離兒正準備上前,才走到半路卻忽地撞上一個人。
  
  「你沒長眼睛嗎?!你這鄉村野姑真是——」尖銳的女子聲音響到一半忽地斷了,離兒緩緩轉頭,對上一雙瞪大的眼睛,裡面有驚恐、難以置信……然後,離兒也瞬間呆在了那裡。
  
  「趙離兒,你……你是人是鬼?還是,你……你根本沒死?!」那女子指尖顫抖著指著她,連說話都帶著顫音。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5:15

54、

  這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同離兒在趙府一塊做了許久丫鬟的趙玲兒,她作低等丫鬟裝束打扮,好看的的面容有一絲倦態,略顯蒼老。離兒沒想到一年多沒見,她會變成這副樣子,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蛋,簡直紅光滿面,水嫩得很,哪像一個生了兩個娃娃的婦女。
  
  「你認錯人了。」離兒不急不緩道,仿佛真不認識這人一樣,可是心裡卻莫名有些驚慌。趙玲兒向來不是什麼善茬,只希望她不要揪住自己沒死這點不放才是。離兒說完便欲離開,豈料趙玲兒伸手攔住她,笑得有些瘋癲,「咱從小一塊在趙府長大,你以為一句不認識我就真不認得你了?」
  
  「你這人真是奇怪,我說不認得你便是不認識,這世上長得相似的人何其多,我自小在村子裡長大,只是個普通的村姑罷了。」離兒推開她的手就走。
  
  趙玲兒欲追上去,走了兩步卻忽地猶豫起來,以往的趙離兒一副呆傻討人厭的樣子,眼前的這個村姑卻說話好生厲害,兩人性子差遠了。可是!就算如此,她也不想讓她好過,誰叫她們長得一樣。趙離兒那臭丫頭究竟有哪點好,以往在趙府裡便處處跟她掙,而自己小心翼翼地討好所有的人反而被那該死的趙老太太送給這梅花鎮的薛府做了低等丫鬟,她很不甘,非常不甘!
  
  離兒正心不在焉地走著,一隻大掌突然拍了一下她的後背,離兒驚了一跳,低呼出聲,然後咻地轉頭看去。
  
  「娘子,怎麼了?」二疤看小媳婦這般警戒的表情,心裡有些莫名其妙。
  
  「沒……沒什麼……」離兒連忙搖頭道。隨便買了點豆莢便拉著二疤的胳膊離開了。一路上,離兒沉默不語,二疤雖然疑惑為何小媳婦有些失常卻也不問她。
  
  兩人回到小竹屋,二疤去李大田家接了兩個小傢伙回來,一推開屋門,卻見小媳婦仍舊傻傻地坐在床上,不知想什麼。
  
  「相公,我有事跟你說。」待二疤將兩個孩子放在搖籃裡安置好,離兒忽然朝他道,目光閃爍片刻後變為堅定。
  
  「娘子有事儘管說,我都聽著呢。」二疤走至她身邊坐下,認真地看著她。
  
  「相公可知我以前是什麼身份?」離兒盯著自家相公問道,見他只是粗眉微斂沒有說話,離兒便繼續道:「我本來也是普通農戶人家,可是小的時候家裡實在太窮,根本養不起我。我被爹娘賣給了烏龍鎮子上最富有的趙府做使喚丫鬟,那時的我才五歲,五歲的時候便被使喚著做各種活兒……」
  
  「娘子——」二疤心疼地抱緊他,他從前一直認為自己算是不幸的了,沒想到小媳婦竟是這般遭遇。
  
  「相公,你聽我說完。」離兒埋首在他懷裡,悠悠道來:「不過,從小我便裝傻充愣,趙府裡的其他丫鬟和管事婆婆也只把我當成只會幹活的傻子,並不曾為難我,只有一個從小長大的丫頭處處與我作對。再後來,那趙老太太看上了我,讓我做趙府大少爺的妾侍。」說到這兒,離兒聲音有些沙啞。
  
  聽到這兒,二疤手一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道:「慢慢說,我都聽著呢。」
  
  「我剛嫁過去的晚上,趙二少爺欲非禮我,被那病秧子的大少爺看見了,一口氣沒提上來便去了。那趙太太怒火難消,把所有的罪名歸到我身上,還命人將我……沉了塘……」
  
  「娘子——」二疤緊緊抱著她,一時無言,許久才啞著嗓子道:「你受苦了。」
  
  「相公,你會嫌棄我麼?我曾同別人拜過堂成過親,如今那人死了,我名義上也只能算是一個寡婦而已。」離兒仰頭看著他,大眼霧氣濛濛。
  
  「傻瓜。」二疤笑駡道,「你不嫌棄我就好了,我怎會嫌棄你。」想當初他臉上兩道疤痕看起來格外醜陋,小媳婦是唯一一個不懼他還答應嫁給他的女人,他疼她愛她還來不及,又怎會嫌棄她?
  
  離兒欣慰地抱緊二疤的腰,雖然知道他一定會這麼說,但是親耳聽他說出來才覺得心裡仿佛一下子安靜了、有著落了,有了永久的依靠。以前的事情不值得回憶,那便忘了罷。
  
  「今日在集市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二疤的大掌摩挲著離兒腰間的軟肉,低頭問她。
  
  「我……我遇到趙府的丫鬟了,就是我的那個死對頭。別人還好,可是以她對我的恨意……我有些怕……」
  
  「別怕,有你相公我在呢。一個小丫頭罷了,興不起什麼風浪。」二疤揉了揉她的腦袋道,雖然嘴上如此說,心裡卻不這麼想,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一下那人的動靜,免得到時候那人弄出什麼麼蛾子。
  
  將心裡堆積許久的擔憂和以前不堪的往事說了出來後,離兒明顯舒服了很多。就這麼躺在二疤的懷裡睡著了。
  
  二疤把她抱到床上躺好,替她撚好被子,自己卻坐在椅子上想事情,他自然知道小媳婦的處境,若是被發現還未死,她就被打回奴籍,仍舊是一個使喚丫鬟的命,生死無自由,難怪,難怪小媳婦如此喜歡看魚塘裡自由自在遊動的魚,她從小被束縛在小小的趙府裡,何時如魚兒般自由自在過?但是,無論如何,他都會保護自己的小媳婦,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忽然想到什麼,二疤眼睛微微閃了閃,面色有些凝重,嘴裡卻輕呼了一口氣。
  
  吳大江是小漁村的管事,時不時要去鎮子上辦點事,二疤便托他順便打探點那丫鬟的事兒,吳大江帶回消息,那趙玲兒本是烏龍鎮上首富趙家的使喚丫鬟,後來那趙府老太太覺得這丫鬟手腳不乾淨,便賣了人情送給同為富商的梅花鎮的薛家太太。那丫鬟企圖勾引薛府的小公子,被那薛府當家太太發現了,把她降為最末等粗使丫鬟,讓她做一些重活。
  
  「吳老哥,那丫鬟最近可有什麼不規矩的?」二疤又加問了一句。
  
  雖然納悶尤君洛為何對一個不相干的丫頭如此上心,吳大江還是如實道:「其他的事你老哥我就不清楚了。就連這些事也是我道聽途聽得來的。」
  
  「老哥辛苦了。」二疤謝道。
  
  「說什麼謝不謝的,你尤老弟要是想謝我,就陪我喝上幾大碗陳年老酒。」吳大江拍了拍二疤的胸脯,樂呵呵道。
  
  「可是嫂子會怪我的。」二疤無奈攤手。
  
  「她一個婦道人家懂啥啊,咱們大老爺們的事她不懂……」吳大江說著說著便沒了音,因為某個婦人正挽起袖子朝他走來,咬牙切齒道:「死老頭,你剛才說什麼?」
  
  「咦?媳婦你怎麼來了?」吳大江看向二疤的方向,正想埋怨他為何不提醒一句,豈料那地方早已沒了人影。
  
  接連好幾日過下來,離兒見沒什麼事也便漸漸放了心,在他們眼裡,或許那個趙府的使喚丫鬟早就沉塘淹死了。而小漁村近來也發生了好幾件喜事,離兒抑鬱的心情逐漸好轉起來。
  
  「相公,你聽說了嗎?那王家閨女王草兒和孫家閨女孫小月下個月都要出嫁了,還是準備同時嫁給鐵頭村的兩兄弟呢。這兩個小丫頭我可是喜歡得緊,沒想到這麼快就嫁人了。」離兒拽了拽二疤的袖子,雙眼放光道。
  
  二疤歎了口氣,果然小媳婦和那些村婦呆在一起久了,好的沒學會,對這些小道消息倒是上心得很。「怎麼,娘子捨不得了?」二疤挑眉問道。
  
  「只是覺得連她們都嫁人了,以後我會很無聊。」離兒幽幽道。
  
  「哦?難道為夫還比不上他們兩個小丫頭有趣?」二疤逐漸湊近小媳婦,眼裡盡是危險的光芒,不等離兒說什麼,已經開始用行動來證明自己遠遠比她們的趣味大。

      長臂勾住小媳婦的纖細腰肢,低頭吻住那嬌紅的唇瓣,輾轉吮吸,然後打橫抱起小媳婦,開始實戰於大床上。忍了很久的男人這一夜很瘋狂,虧得他先前已經將兩個小傢伙安置到了新建的竹屋裡,不然兩個小傢伙一哭又要打攪他的好事,天知道他到底忍了多久?!將近十個月的懷孕期就不必說了,連生了孩子後都被兩個小傢伙折騰得不行,如今兩人剛大一些,二疤才瞅准機會送到了隔壁的竹屋。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二疤當即將兩人的衣物拔得精光,好一陣翻雲覆雨,雲裡霧裡,快活似神仙,離兒緊緊勾住他的精腰,隨著他瘋狂搖擺,果然,禁欲很久的男人是非常可怕的。激情退卻,兩人皆是面頰緋紅,離兒被二疤索取得連腰都直不起來,懶懶地縮在他的懷裡,連手指都懶得動一下。
  
  「聽說,這個月底有個什麼划船比賽,是不是真的?」離兒有氣無力地問道,小手擱在自家相公結實的胸前,覺得手底下的觸感不錯,便來回摸了摸。
  
  二疤拾起小媳婦不規矩的手送到嘴邊吻了吻,笑道:「鐵牛村離咱們小漁村最近,兩村的村民關係很好,所有每隔兩年都會舉行一次划船大賽,贏了的人呢可以得到一頭大肥豬,夠吃好幾個月呢。」
  
  「難怪去年沒見過呢,原來兩年才舉行一次。可是這好像不公平,漁村的人常年捕魚,划船肯定厲害些。」離兒懶懶地移近一些,把頭枕在自家相公的胳膊窩裡。
  
  二疤就勢環住她,心甘情願地做小媳婦的枕頭,解釋道:「娘子不知這規矩,一隻船乘兩人,一個鐵牛村的一個小漁村的,這般還不公平?不過這人選是由自己來決定的,實在找不到稱心的,便由村管事隨意指給你一人。到時候獲得前三名的都有獎勵,第一名是一頭大肥豬,第二名是十條肥魚,第三名是一籮筐青菜。」
  
  離兒呵呵笑出聲,這差別也太大了吧。「相公,我想要那頭大肥豬,你一定要贏回來。」離兒眼冒金光地盯著身邊的自家男人。
  
  「……這個,我以前很少參加,沒啥經驗。」二疤訕訕道,見小媳婦嘴一撅,立馬對準那抹嬌嫩啄了一口,笑呵呵道:「娘子有命,為夫豈敢不從,我一定把那頭大肥豬贏回來,給娘子和那兩個小傢伙補補身子。」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5:27

55、

  這一日格外熱鬧,村頭擠滿了好多村民,將中間的一干人嚴嚴實實地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
  
  「哈哈,老吳,好久不見,你身子骨還是這麼好。」鐵牛村的村管事名喚王高山,與吳大江一山一江的,性格十分合得來,又曾聚在一起喝酒,交情不是一般的鐵。王高山當即拍了拍吳大江的肩膀,一口暴牙因為大笑露了出來,雖然難看了些,卻因著這恣意的笑露出幾分豪爽。
  
  「老王,這麼久沒見,你還是這般暢快的性子,我可是喜歡得緊呢。」吳大江在他胸前錘了一拳頭,笑道。
  
  「我看咱們還是先開始正事,咱的交情私下裡再說。」王高山嘿嘿笑道。說完,指了指不遠處兩個小夥子擔著的一頭大肥豬,「如何,這頭豬是我們村裡最肥的一隻了。」
  
  「每次都讓你們村準備豬,我覺得這樣不太公平,下次不如將第一名的獎品改成三十條大肥魚得了。」吳大江不好意思地笑笑。
  
  王高山毫不在意地招招手,「無事無事,我鐵牛村這樣的豬多的是,就同你們的魚一樣多。」雖然王高山說的誇張了點兒,卻有幾分真實,就如漁村以賣魚為主,鐵牛村便是以賣豬肉為主,最不缺的便是豬肉了。
  
  「這是我們鐵牛村的漢子們,怎樣,是不是一個比一比壯實?」王高山指著身後的二十個虎背熊腰的漢子,哈哈笑道。
  
  「是是,我們小漁村也不差。」吳大江也笑著指了指身後的二十個漢子。
  
  兩人這邊說的熱火朝天,那邊參加比賽的人也在小心議論著。
  
  「尤大哥,沒想到今年你也會參加。」田大力朝身旁的尤君洛道。
  
  二疤咧嘴笑了笑,有幾分無可奈何,道:「沒辦法,你嫂子非要我把那只大肥豬贏回去給她。對了,田兄弟好像是前年的第一名,看來我想贏這比賽沒那麼容易。」
  
  「那是因為尤大哥以前沒有出馬,你如今出山,我估計就得讓位了。」田大力呵呵一笑,看似一點兒不在乎這名次。第一名當的次數多了,早該讓別人也當當,不然這比賽就沒意思了,村民們也容易生出怨言。
  
  參賽的村民開始組隊,二疤見到一個無人選的小夥子,雖然那小夥子個頭不算高,可是身子卻很健壯,手臂很長,這樣的人當做打下手的最適合不過。
  
  那人似乎沒想到二疤會選他,見他走了過來,嘿嘿笑了聲,「我是鐵牛村的劉二寶,大哥你怎麼稱呼?」
  
  「我叫尤君洛,你喚我尤大哥便好。」二疤朝他笑笑,遞給它一支槳,「可曾劃過槳?」
  
  「當然。」劉二寶連忙笑著接道,「雖然鐵牛村不是打漁為主,可是村子裡也有一條小河,我沒事就在水上劃著竹筏子玩。」
  
  「如此好極了,這次一定要把這頭大肥豬贏回去。」二疤眉宇之間皆是興奮之色。
  
  「尤大哥喜歡豬肉啊?」劉二寶撓撓頭,問道,他們家就養著三隻大肥豬,等年前一賣能掙好多錢呢。
  
  「是你嫂子,她念叨著要吃這豬肉,還要給孩子補補身子。」一說起小媳婦,二疤一臉溫柔之色,看得劉二寶臉色緋紅,他下個月也要娶媳婦了,還是小漁村的閨女。
  
  見這劉二寶臉一下紅了,二疤取笑道:「二寶難道還未娶親?」
  
  「我下個月和大哥一塊娶親,對象還是你們小漁村的兩個閨女呢,我的那個好像叫王草兒。」劉二寶不好意思道,一緊張就撓頭。
  
  「原來是這丫頭。」二疤微露驚訝,拍拍劉二寶的肩膀道:「你嫂子平日裡最喜歡這小丫頭了,一個勁兒地誇她好,二寶,你很有福氣啊。」當然,最有福氣的還是他自己,世上最好的女子早就被他娶了,二疤在心裡偷偷樂道。
  
  那劉二寶眼睛一亮,「連大哥和嫂子都喜歡的人想必一定極好,我真是有福氣,嘿嘿。」兩人又閒聊了幾句,便開始探討划船的對策。
  
  比賽快開始,小夥子們都已在船上準備好,二疤和劉二寶一人一支短槳,一前一後坐在船上。也有人選用長槳的,兩個人站在船上蓄勢待發。規則很簡單,將船劃到村尾然後再原地返回到村頭,先到者即位優勝者。而村尾自然有相關人守在那兒,確定到達村尾後會記下那船上之人,到時候與村頭對應著看。
  
  王高山用那高嗓門喝一聲,「開始!」二十只船便齊齊劃出。
  
  岸邊看熱鬧的村民相繼歡呼,場面好不熱鬧。未參加比賽的多是一些上了年紀的村民,還有很多婦女,當然,一些未出閣的女子也混在人群裡偷偷看著比賽,比如說王草兒和孫小月。
  
  「草兒,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畢竟下個月我們就嫁人了。」孫小月拉了拉王草兒的衣袖道。
  
  「怕什麼,我們又不是縣城裡的什麼大家閨秀,難不成我們每天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王草兒心不在焉地回道,眼睛瞅著江上的熱鬧場面。
  
  二疤和劉二寶一馬當先,拉開第二名的田大力和劉大寶很遠距離。兩人口中齊齊喊著「嘿嘿嘿」的划船聲,卻看兩人,便發現他們一左一右劃著短槳,每喊五聲便換一個方向,一下子就劃得老遠。
  
  「尤大哥真厲害,不愧是咱村尾的第一人,要是李姐姐在的話,看到了一定很高興。」王草兒用胳膊肘抵了抵身邊的孫小月,道。
  
  孫小月這時也看得起勁,點了點頭道:「可惜李姐姐要在家裡看孩子,瞧不見這熱鬧場面了。」
  
  其實兩人算是說對了,離兒此刻無聊地呆在家中,哄著搖籃裡的兩個寶貝,本來想把君兒和洛兒抱到阿娘家的,可是離兒轉念想阿娘和阿爹估計也去看熱鬧了,便放棄了這個打算,只能乖乖地呆在住屋裡守著兩個小傢伙,嘴裡念念有詞,「我的小寶貝們,老娘為了你們可是連你們爹爹的划船比賽都看不成,你們以後敢不聽話的話我就打你們屁股。」說完還揮了揮拳頭。離兒走到竹屋外墊腳望瞭望遠處的江面,隱約能見到船隻的影子。
  
  江上的船隻逐漸遠去,村頭看熱鬧這些人便耐心等著船隻返回,想看看這第一名究竟會是誰,別看尤君洛和劉二寶現在第一,若是體力不支的話很有可能被後面的人超越,所以現在根本不好說。
  
  吳大江和王高山笑著看遠處的船隻。
  
  「你小漁村何時有這麼個厲害的漢子,以前我咋沒見過?」王高山明顯是指二疤。
  
  「嘿嘿,怎樣,這可是我的好兄弟尤君洛,以前人家是不屑參加這小比賽。這尤老弟本就一身狩獵的好本事,何愁吃不到各種肉。」吳大江搖晃著腦袋道,一臉自得。
  
  王高山撇撇嘴,「瞧你這得意樣兒,好像是你贏了比賽似的。不過,我鐵頭村的兩寶也不錯。你看與那尤君洛一起的是劉二寶,與田大力在一起的是劉大寶。田大力和劉大寶前年比賽便是第一名,這次估計輪到劉二寶和那位尤兄弟了。」
  
  兩人在這頭指指點點,那頭二疤和劉二寶已經到了村尾。
  
  「二寶,體力可還吃得消?」二疤側臉問道。
  
  「尤大哥放心,我平時最不缺的便是體力。」劉二寶回道,氣息只有些許微喘,看來體力果真不錯。
  
  村尾也圍著許多看熱鬧的村民,看二疤和劉二寶率先抵達,連忙歡呼出聲。二疤一眼瞥見阿爹和阿娘,朝兩人招了招手,眾人立馬朝李大田和劉氏看去,眼露羨慕,不清楚狀況的鐵牛村村民還把那人當成了這老兩口的兒子。
  
  李大田嘿嘿笑著解釋,「這是我女婿,是個好小夥兒。」
  
  二疤和劉二寶很快劃遠,村頭等著的那些人沒想到兩人這麼快便回來了,無不眼露驚訝,這兩人的體力也太好了點兒,瞧瞧這架勢,比剛開始划船的時候根本弱不了多少。
  
  「小月,和尤大哥一起的那人是誰?」王草兒悄悄問身邊的孫小月,問話的時候,臉色微微泛紅。
  
  「草兒,我咋知道呀?你還是別瞎想了,都是快要嫁出去的人了。」孫小月放低聲音道。
  
  「只是問問罷了。」王草兒嘟囔道。
  
  二疤和劉二寶第一個抵達村頭,兩人相視一笑,皆是滿頭大汗。比賽結果一出,那頭大肥豬自然歸二疤和劉二寶所得。過了許久,其他船隻紛紛抵達,田大力和劉大寶第二。
  
  「臭小子,你真是讓大哥刮目相看。」劉大寶氣喘吁吁地拍了拍劉二寶的腦袋,一臉笑意。
  
  「嘿嘿,是尤大哥的法子好。」劉二寶笑道。
  
  「二寶兄弟,不如隨我去屋裡坐坐,我將這肥豬殺了分與你一半。」二疤道。
  
  劉二寶連忙擺手,「我家有好幾頭大肥豬呢,這一頭便留給尤大哥吧,不過,大哥能不能送我幾條魚。」說著,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哈哈,當然好,二寶隨我去屋裡,我撈幾條新鮮的肥魚送給你帶走。」
  
  二寶想了想便答應下來。比賽結束,圍著的村民逐漸散開。田大力把十條大肥魚全部送與劉大寶,兩人本就是老兄弟了,不在乎這點東西。而很多鐵牛村村民都在小漁村做了客。二疤和劉二寶樂呵呵地扛著大肥豬回了村尾的小竹屋。
  
  「你嫂子知道了肯定很高興。」二疤已經笑呵呵地說了好幾遍,一邊的劉二寶笑著搖搖頭,能讓尤大哥這般心心念著的媳婦一定是個很好的女人。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5:36

56、

  二疤和劉二寶扛著那頭大肥豬一路走來。山上的居民紛紛笑著打招呼,看著那頭大肥豬小聲嘀咕,眼裡盡是羨慕。那李氏更是老早就跑到小竹屋送信去了。
  
  「妹子,妹子哎。」李氏一把推開門,砰地一聲將離兒手裡剛剛哄睡著的小傢伙驚醒了,此時正哇哇大哭,離兒頭痛地扶額,連忙抱著兩個小傢伙哄。
  
  李氏尷尬地嘿嘿笑了笑,接過離兒手中的洛兒幫著一塊哄,等到兩個小傢伙都睡著了,才又放回搖籃裡。
  
  「妹子,你家君洛划船得了第一名,如今正扛著那頭大肥豬往回走呢。」李氏壓低聲音道,一臉遮不住的笑意,好像那贏得的豬是他們家的一般。
  
  離兒一聽,驚喜道:「真的嗎?哈哈,太好了。」兩人一塊到竹屋外候著,剛開門便看見自家相公和一個不認識的漢子扛著那肥豬往這邊走來。二疤老遠看見小媳婦站在門口,連忙加快了腳步,將那頭肥豬抬到門口放下。
  
  「相公,你身上一股豬糞味兒,趕緊隨我回屋換身衣裳。」離兒揉了揉鼻子,拽住二疤的袖子就往竹屋內走去。身後的劉二寶嘿嘿偷笑出聲,見李氏站在門口,點頭打了聲招呼,「大姐好。」
  
  「嘿,我見過你,你同尤兄弟一塊划船得了第一名。」李氏笑呵呵道,來回打量著劉二寶,「小兄弟咋稱呼啊?」
  
  「我叫劉二寶。」劉二寶笑著撓撓腦袋道,看起來有些羞澀。
  
  「劉二寶?!難道是王家閨女要嫁去的那人。」這李氏本來平時就愛扯閒話,自然聽說了這王草兒和孫小月要嫁去鐵牛村一姓劉的人家,還聽說那要嫁的人是兩兄弟,一個喚作大寶,一個喚作二寶。
  
  「大姐,你也知道我那未過門的媳婦?」劉二寶微驚,然後笑呵呵地問道。
  
  「哎呀,二寶兄弟你可算問對了人,這整個小漁村我不知道的話還有誰知道啊,我跟你說啊,那草兒可是咱小漁村的一枝花呢,人長得好看又機靈。」
  
  「那……那有嫂子好看嗎?」劉二寶雙眼放光地朝小竹屋瞅了瞅,自打剛才看見離兒他就大大吃了一驚,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水靈的人呢,尤大哥真有福氣。
  
  「得了吧,我說小兄弟,你可別拿別人跟我這妹子比,她這人鬼怪機靈得很,要不怎麼把尤兄弟吃得死死的呢。」說完,李氏掩嘴偷偷笑了起來。
  
  門吱呀一聲打開,二疤已經換了一身乾淨衣裳,順便扔給劉二寶一件,笑道:「這是我的衣裳,二寶兄弟先湊合著換了穿。」雖然小媳婦方才沒說,二疤知道小媳婦肯定嫌棄他們身上的豬臭味,憶起送豬回來時那豬還在船上拉了一堆豬糞,二疤皺了皺眉,想著什麼時候還得過去清理一下。
  
  劉二寶笑呵呵地接過衣裳,正要脫上衣,察覺兩個婦女在,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二疤見了,笑道:「去屋裡換吧,換好了,我們再一同進去。」
  
  劉二寶連忙應是,回屋很快換好了衣裳,然後朝門外的幾人知會了一聲。
  
  「這豬就先放這兒?」離兒見自家相公沒有處理這大肥豬的打算,便好奇地問了句。
  
  「先放在門口吧,廚房太小放不下。」二疤笑道。
  
  「嘖嘖,好大的一頭肥豬,少說幾百斤呢,估計你們好久都吃不完。」李氏圍著那豬看了好久,眼露驚羨。
  
  「李大姐,一塊進屋坐會兒吧。」離兒看那李氏看得口水都出來了,笑著搖搖頭,道。
  
  「哎,好嘞。」李氏跟著一塊進了屋。
  
  那劉二寶換上了二疤以往的衣裳,因為個頭比他矮一截,劉二寶穿上的時候看起來有些怪異。「嘿嘿,好像有些不合身。」劉二寶笑著撓撓腦袋。
  
  「二寶兄弟,相公他跟我說了,這頭豬你真的不要麼?」離兒覺得這漢子長得有些黑還有些傻,方才二疤同她說,這人便是王草兒要嫁之人時,她足足在原地愣了好久。這劉二寶不比自家相公,他是真的透著幾分傻氣,屬於那種老實巴交的人,像王草兒那種活潑的性子嫁過去剛好能互補一些,倒也般配。
  
  「我家養了三頭大肥豬呢,這頭便送給嫂子和大哥好了,我倒是想拿些魚回去吃。」
  
  「這小子可真傻。」李氏在一邊小聲嘟囔道。「呀,兩個小傢伙醒了,正盯著這邊瞧呢。」李氏眼尖,看見搖籃裡的兩個小傢伙正趴在那兒,大眼睛圓溜溜地瞪著這邊的幾個人,好奇意味兒十足。
  
  劉二寶驚得張大嘴,他方才光顧著換衣服,竟沒發現竹屋那角的籃子裡竟是兩個活生生的娃娃。
  
  「君兒,洛兒,你們倆個小傢伙可算醒了,一天到晚就知道睡,小心變成大肥豬哦。」二疤走過去,對著兩個小傢伙道,然後一把抱起抬頭盯著他的洛兒,放在懷裡逗弄。
  
  「爹滴……滴滴……」小傢伙兩隻胖乎乎的小手胡亂揮舞,口齒不清地喚道。一旁的李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尤兄弟,這小傢伙竟敢叫你弟弟,你還不打她屁股。」
  
  「哎,叫就叫吧,我可捨不得打我寶貝女兒的屁股。」二疤無奈聳聳肩,笑呵呵地捏著尤離洛的小胖手。
  
  劉二寶走至搖籃跟前,看著裡面安靜趴著的尤離君,想伸手抱抱,又生怕弄壞了這粉嫩的小娃,只好蹲在那裡進退兩難,時不時用手戳了戳那胖乎乎的小臉蛋,還不敢太用力。小傢伙兒調了一下腦袋,身子打了個滾,直接用小屁股對著他,然後又呼呼睡了起來。
  
  「哈哈,好討喜的小傢伙兒。」劉二寶像看見什麼稀奇玩意兒一般,就蹲在搖籃邊不願走了,好像看著小傢伙睡覺都覺得甚為有趣。
  
  二疤和離兒相視一笑,自家的小傢伙就是這麼逗人喜歡。把懷裡的尤離洛也放回了搖籃裡,然後小傢伙竟然朝同一個方向翻了滾,小手小腳搭在自己哥哥身上,可惜那腳和手都太短,夠不著。二疤低低笑出聲,他不會告訴別人,小媳婦睡熟的時候就是這個睡姿,喜歡把手腳都纏在自己身上,像個八爪魚一樣。不過他可是喜歡得緊,經常趁小媳婦熟睡之際在那小臉上偷幾個香吻。
  
  幾人聚在一起閒聊許久,李氏見時間不早,便先一步回去做晚飯了。而劉二寶被二疤和離兒留下了用飯。
  
  「嫂子,你做的這魚湯可真香,還有這野芹菜涼拌的花生米,嗯,這米粥也是可口得很。」劉二寶大口大口吃著飯,嘖嘖稱讚不已。
  
  「呵呵,你尤大哥做的飯菜不也差。」離兒笑道。
  
  劉二寶使勁咽下一口飯,驚訝地瞪著二疤,「尤大哥還會做飯?」像他們這些大老粗一般只會男人幹的粗活,沒想到這尤君洛還會女人家做的活。
  
  二疤尷尬地咳了兩聲,「只會做點兒簡單的,我一天到晚打漁狩獵哪有空閒學做飯啊。」
  
  離兒聽這話,偷偷看自家相公一眼,然後抿了抿嘴笑了,繼續拿小勺盛了清淡的米粥給懷裡的洛兒餵飯,小傢伙兒手腳亂動,掙扎著想要扒開離兒的衣襟,離兒臉一紅,這壞丫頭,這麼大了還想吃奶,想吸乾她呀?喂好了洛兒,離兒又開始喂君兒,這小子倒是安靜很多,只是一雙大眼睛也是赤裸裸地盯著自己的胸脯,離兒真想在他腦門上敲一下。這一個兩個的真不讓人省心。
  
  「二寶兄弟今晚便在這兒歇息吧,趕明兒一早我撐船送你一程。」二疤將那一碟吃了大半的花生米移到劉二寶面前,笑著建議到。
  
  「這——也好,那就麻煩尤大哥和嫂子了。」劉二寶注意到尤君洛家裡有兩間小竹屋,那他便可住在隔壁那間,也不算打攪兩口子。殊不知,那間屋子是二疤專門給兩個小傢伙準備的,每臨睡覺前都會將搖籃連帶兩個小傢伙兒一齊送過去。如今,這倆小傢伙兒又要打攪二疤跟離兒的美事了。
  
  用過飯,離兒簡單收拾了碗筷,和二疤一同拎著劉二寶看了自家的小魚塘。劉二寶盯著那一池子的魚,驚道:「沒想到尤大哥和嫂子竟然已經養了這麼多魚,這……這幾個月不去江裡捕魚都行了……」
  
  「哈哈……二寶兄弟說笑了,不去江上捕魚的話我還真沒事幹了。二寶兄不是想要魚麼,等明天我撈上十條送與你。」二疤拍著劉二寶的肩膀道。
  
  劉二寶連忙擺手,「哪裡用得著十條,只要兩三條便好,如此新鮮的魚還是頭一回兒吃到呢。」說罷,便又盯著魚塘裡的魚細細研究起來,好似在看這魚的種類。池底的鵝卵石也很漂亮,還長著幾根水草。
  
  天黑之前,二疤和劉二寶一同將大肥豬抬進了廚房,畢竟放在外面怕遭小偷。
  
  劉二寶用山泉水洗了臉泡了腳,便在隔壁的小竹屋裡歇息了,說到那從山上引下來的山泉水,劉二寶可是嘖嘖稱奇了好久,看這尤家兩口子小日子過得真是不錯,不禁對自己的生活也憧憬起來。迷迷糊糊正要睡著之際,劉二寶忽聞隔壁傳來細微的動靜,貼近牆壁細細一聽,剛開始不明所以,直到聽到女子刻意壓制的低吟和男子的粗喘,整張臉頓時紅了一大片,蒙住被子睡了起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5:46

57、

  離兒和二疤商量後,決定早早把這大肥豬宰殺了,畢竟這山上地方小沒處養,況且現在才二月份,正是涼快的時候,這肉也不會很快臭掉,吃不完的豬肉拿到鎮子上去賣了賺幾貫錢也好。
  
  劉二寶聽說兩人要殺豬,便推遲了行程,決定幫著二疤一塊處理這肥豬,說到殺豬,他劉二寶可是這方面的高手,以前在自家的時候都是他和大哥一塊殺豬。
  
  說幹就幹,兩人一塊將大肥豬抬到離竹屋較遠的地方,準備好行頭,刀、盆,剪刀,大瓷碗等東西一樣不落,有村民看到兩人準備殺豬,都好奇地圍了過去,一些村婦還是不敢看這場面的,大多同離兒一般躲在家中,聽著那一陣陣淒慘的豬叫聲,渾身起雞皮疙瘩。
  
  嗷嗷的豬叫聲持續了一會兒便不見了聲響,離兒想出去看看,但又怕見到那血腥場面,只好呆在家中陪兩個小傢伙。圍著的村民見那豬已殺,剩下的就是開膛破肚,覺得沒啥意思也便散了開。
  
  二疤見劉二寶手起刀落,動作相當熟練,不禁嘖嘖稱讚,自己平日裡殺的野兔山雞不少,也不及這劉二寶動作利索。鮮紅的豬血從脖子汩汩流到了大瓷碗裡,裝了滿滿三大碗,劉二寶當時就納悶不已,為何尤君洛要接這豬血,剛開始還以為他是怕豬血污了這土地,直到後來二疤說是拿來吃,他硬是愣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尤大哥,這豬血咋個吃法?」劉二寶一副虛心請教樣。
  
  二疤呵呵笑了笑,他以往每每殺雞的時候,小媳婦都會用碗接滿一碗雞血,等那雞血凝結成塊便拿來炒著吃,味道很不錯。殺豬前,小媳婦還專門囑咐,要留著這豬血還有小腸。大腸可以吃,這個二疤是知道的,不曉得小媳婦要這小腸作甚。況且,處理那滿是豬糞的大腸已經能把他熏死了,到時候還要清理小腸,二疤想想就鬱悶,小媳婦肯定會嫌棄他一身豬糞味兒,連抱都不讓他抱了。
  
  聽二疤說了這豬血的吃法,劉二寶恍然大悟,決定回去以後試試。虧他以前把那些豬血都倒掉了,如今才知道這東西能吃,簡直就是浪費啊。
  
  其實,離兒以為在這裡是興吃豬血的,後來才發現這裡根本沒這個吃法。這吃法她倒是沒有告訴很多人,畢竟若那吃的豬或者山雞什麼的帶了病,吃它們的血後容易被感染。剛開始,她和二疤也是偶爾才吃,好多時候都是將那些東西扔了的。好在這山上的野味兒都是沒病的,他們吃的次數才漸漸多了起來。
  
  劉二寶將肥豬破了肚,和二疤一塊處理裡面的內臟,什麼豬肝、豬肺、豬心都洗了好幾遍才單獨放進一個盆中。二疤見劉二寶要取大腸,連忙伸手阻止,「二寶兄弟,這個東西髒,還是我自己來處理吧。」
  
  「哎呀,尤大哥這說的啥話,我又沒少幹這活兒,哪有髒不髒的,回頭洗洗手就成了,這會兒髒了,到時候吃著這肥大腸可是香噴噴得很。」劉二寶呵呵笑道,已經撈出那滿是豬糞的大腸,拿起剪刀就開始破腸,將那豬糞仔細掏了出來,二疤連忙打來一盆水,給劉二寶沖著洗大腸,就這麼來回洗了十來遍才算洗了個徹底。見劉二寶要取出那小腸扔掉,二疤笑著阻止道:「這個留著,你嫂子特意囑咐過。」
  
  劉二寶撓撓腦袋,「這小腸上一點兒肉都沒,拿來做啥?而且裡面也盡是快要變成糞便的吃食,處理起來麻煩得很。」
  
  「你嫂子讓留著就留著吧。」二疤無奈搖搖頭道,小心地取出那一長溜小腸,仔細擠出那裡面的食物,雖不及那大腸中的糞便臭,也是熏人得很。
  
  劉二寶見狀,連忙拾起剪刀就要去破腸。
  
  「二寶兄弟,使不得使不得。」二疤連忙道,護住了小腸,「你嫂子說了,這小腸不能損壞,只能擠出裡面的髒物。」
  
  劉二寶覺得這個嫂子的要求怪得很,而這尤君洛啥都不問,竟由著她了。這媳婦也能這樣寵?不過,尤大哥都不說啥,他一個外人更沒有必要說啥,只是幫著他一塊清理這小腸。裡面的東西清理乾淨後又用清水來回洗了十幾二十遍,雖說如此,這臭味還是難消。
  
  花了一個大早上,兩人算是初步處理了這整頭豬,二疤將那些內臟拿清水又洗了好幾遍,劉二寶則用大砍刀開始砍肉,將那豬排骨剔了下來,還有那肥豬腿兒都分別割了下來,又忙活了好一陣子才算完事,這會兒太陽都升得老高了。
  
  「二寶兄弟,這次你可幫了大哥不少忙。」二疤伸手拍了拍劉二寶的肩膀,笑道。
  
  「尤大哥又跟我客氣了,這都是小事一樁,算不得啥。不過——」劉二寶嘿嘿笑著,又開始撓頭,「估計又要在大哥家住一晚上了。這樣的話,我還能多蹭幾頓嫂子做的飯。」
  
  二疤微愣,然後哈哈笑出聲,「二寶兄弟想住多久都行,你大哥這兒剛好有住的地方。我讓你嫂子多露幾手,你小子可以一飽口福了。」
  
  離兒等到兩人都忙完了,就急急開始做飯,見那肥豬身上的大骨頭都剔了出來,便取了四根大骨頭準備燉湯喝,湯中放好各種作料,還有花生米,燉上個大半時辰,那香味撲鼻,劉二寶抿了抿嘴,搓搓手,迫不及待了。離兒另外還將那豬血切成塊,和著缸裡醃制的酸辣椒炒來吃。一旁的劉二寶看得咋舌,還沒看夠就被二疤拽著離開了廚房。
  
  「二寶兄弟是客人,就先坐在這兒等吧,我去廚房幫幫你嫂子。」二疤將劉二寶按在椅子上,轉身奔去小廚房。廚房裡煙霧彌漫,全是香味。二疤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幫助離兒打下手。
  
  「君兒和洛兒還安分不?」見小媳婦一臉汗地翻炒著鍋裡的豬血,二疤連忙替她拭了拭汗,問道。
  
  「方才你們忙的時候我喂他們吃了點兒奶,現在乖得很。」離兒笑道。
  
  「你這樣會慣壞他們的,好不容易斷了奶,你又激起小傢伙的胃口了。」二疤搖搖頭道,眼裡盡是無奈,然後將小媳婦拎到一邊,接過了她炒菜的活兒。
  
  離兒笑呵呵地抱著自家相公空出的那只胳膊,道:「放心吧,方才是見君兒和洛兒實在餓得不行,你們倆又在廚房忙活兒,所以才讓他們喝了奶,以後不會了。」
  
  二疤回視她一眼,目光溫柔,「娘子心裡有數便好,孩子不能寵壞了,否則會養成壞脾氣。」
  
  「那相公你還這麼寵我呢,我脾氣還不是照樣好好的。」離兒反駁道。
  
  二疤想說,其實娘子你的脾氣比以前蠻橫任性多了。不過,他又不是傻子,才不會當著小媳婦的面說,當即便笑了笑,道:「媳婦是用來寵的,孩子則是用來教訓的,不聽話就要打屁股。」
  
  「說我太寵孩子,我倒要看看,孩子長大後被你教成什麼樣子。」離兒哼了一聲,撇撇嘴道。「對了,我瞧著這劉二寶著實不錯,幫了咱這麼多忙。」離兒笑著加到。
  
  二疤若有其事地點點頭,「……是啊,連大腸裡的糞便都是他幫著清理的。」
  
  二疤不說還好,這麼一說,離兒才聞見他身上一股濃重的豬糞味兒,一下子跳得老遠,捏著鼻子道:「相公,你身上好臭,我方才居然沒發現。」
  
  「嘿嘿,娘子別躲著我啊,為夫可是為了你和孩子在和豬糞奮鬥呢,你怎麼可以嫌棄我臭呢。」說著就朝小媳婦走去。離兒趕緊跑,二疤就追著她玩起了老鷹捉小雞的遊戲。
  
  「好了好了,不逗你就是了,瞧你都跑得氣喘吁吁的了。」二疤呵呵笑道,想上前替小媳婦擦擦汗,可見小媳婦捏著鼻子,一副嫌棄的模樣,便湊近袖子使勁嗅了嗅,自言自語道:「果真很臭麼?」
  
  趁著飯還未好的空檔,二疤打了水,拽著劉二寶到隔壁的竹屋裡清洗了身子,換了一身乾淨衣裳,然後把那沾了豬臭味的衣裳暫時扔到竹屋後的菜地裡,等有空閒了自己便拿到河邊去洗洗。
  
  這一身整理乾淨妥當了,兩人才圍在飯桌上,離兒已經備好了碗筷,兩大碗骨頭湯擺在桌子正中央,一旁還有炒豬血,青菜炒肉絲。劉二寶吸了好幾口飯香,然後狼吞虎嚥地吃了三大碗白米飯,還喝了大碗骨頭湯,連帶著啃了兩根骨肉。「嫂子做的飯菜真香!」劉二寶邊包著大口飯,便趁著嚼飯的空檔誇讚道,看得離兒和二疤直笑。
  
  「二寶兄弟慢點兒吃,鍋裡還有很多。」二疤見他吃得噎著,便幫忙拍了拍他的後背,笑道。
  
  「讓尤大哥和嫂子看笑話了。」劉二寶吃飽喝足,紅著臉不好意思道,剛說完就打了個飽嗝,幾人同時笑出聲。
  
  劉二寶又住了一晚,次日清晨,二疤撈了十條大肥魚送與劉二寶,他推辭著不要,最後只拿了三隻,離兒便又塞給他一條豬大腿,笑道:「拿回去燉著吃,你們家的豬不是還養著麼,先吃著這豬腿吧。」
  
  劉二寶不好意思地撓著頭,收下了東西,尤二疤送著去了村頭。劉二寶在村頭找了輛過路的牛車,便搭著便車回了鐵牛村。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5:58

58、

  這幾日,王草兒往離兒這邊跑得很勤。
  
  「李姐姐,前幾日來你們家的當真是鐵牛村的劉二寶?」王草兒拉了拉離兒的衣袖,小聲問道,臉上泛起一絲可疑的紅暈。
  
  「呵呵,怎麼,草兒還不好意思了?」離兒打趣道,看她臉又紅了一分,覺得甚為有趣。
  
  「李姐姐就不要拿我尋開心了。」王草兒一隻手半捂住臉,低頭道,「那個……劉二寶這人究竟怎樣?」
  
  「草兒不是在划船比賽的時候見過了麼?可是拿了第一名呢。」離兒偷偷抿嘴笑道。
  
  一聽這話,王草兒的臉更紅,兩隻手攪著衣角,嘟囔道:「我是說他這人的性子怎樣?」
  
  「哈哈……」離兒笑著拍了拍王草兒的肩膀,秀眉一挑,帶著幾分調侃,「我跟草兒擔保,二寶兄弟人品很好,雖然長得沒你尤大哥好看,但是這人實誠得很,又愛幫忙,我瞧著他那樣兒,肯定懂得疼媳婦,草兒放心,以後嫁過去一定吃好喝好。」
  
  「李姐姐在說什麼呀?」王草兒嬌嗔地瞪了她一眼,十足的委屈小媳婦樣兒。不過心裡吃了定心丸,王草兒心情一下好了很多,跑到搖籃跟前逗弄著君兒和洛兒,「李姐姐,他們會走路了嗎?」邊捏了捏兩個小傢伙的臉蛋,邊調頭問道。
  
  離兒歎了口氣,「走路倒是能走,可是這兩傢伙太懶了,一天到晚就知道睡覺吃飯。不過——」離兒勾唇一笑,「現在就讓這倆小傢伙舒坦一陣子,再過個把月,我就把搖籃撤了,讓他們自己在路上走。」
  
  王草兒繼續逗弄著籃子裡的娃娃,呵呵笑出聲,「李姐姐,我瞧著這兩個小傢伙真漂亮,你瞧那黑溜溜的大眼睛簡直跟你的一模一樣。咦?這個居然是男娃。」王草兒像是發現了什麼稀奇事,笑著捏了捏君兒的小手,回頭朝離兒道:「我娘說,男娃長得像娘,女娃長得像爹,原來這都是真的啊。」
  
  「管他像誰呢,反正都是我和相公的孩子。」離兒笑道,臉上洋溢著當母親的喜悅,讓王草兒不由也憧憬起來。
  
  「草兒,這個月底你可就嫁人了,到時候也會有自己的孩子。」離兒朝她眨了眨眼睛道,想起什麼便又話鋒一轉,道:「不過,以後要見面也難了,畢竟不在一個村了。」說罷,歎了口氣,整個小漁村,她看著很投機的也就這王草兒和孫小月了,沒想到兩人都要嫁去鐵牛村。
  
  「李姐姐放心,我會時不時回來看你們的。再說,兩個村子本來就挨得近,一來二往的也不算麻煩。還有,據說鐵牛村的人都很隨和大方的,村婦串門的事很常見。」王草兒語氣輕快道。
  
  「呀呀呀,這還沒嫁人呢,就替你夫家那方說話了。」離兒嘖嘖兩聲道,把王草兒說得臉紅了大片。
  
  「李姐姐就知道取笑我。」王草兒捂著發燙的臉道。
  
  看著王草兒的羞澀樣,離兒不禁想起自己,當時候好像沒怎麼樣就嫁給尤君洛了,哪有這麼多準備。離兒撇撇嘴,都是自家相公動作太快了,讓她連憧憬的時間都沒有,這個壞坯!如今連他們的娃娃都這麼大了,還有誰能趕得上他這速度?
  
  「李姐姐,快晌午了,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娘又要數落我一番。」王草兒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
  
  「著急啥啊,你尤大哥等會兒也該打漁回來了,你就在這兒吃了晌午飯再走不遲,回頭跟你娘說一下便好。」
  
  「這……這不太好吧……」王草兒猶豫了一會兒道。
  
  「這什麼這,二寶兄弟可是一個勁兒地誇讚我廚藝好呢,草兒不想嘗嘗我做的飯菜?」離兒朝眨眨眼道,語氣說得有些曖昧。
  
  「他……他還誇李姐姐廚藝好?」王草兒紅著臉問道。
  
  「草兒,以後嫁人了,沒有好的廚藝可不行哦。」離兒湊近王草兒耳邊,低聲道,眼裡盡是狡黠。
  
  於是,王草兒便很沒有節操地答應了留下來。
  
  待二疤回來,離兒幫他拭了拭汗,二疤還未緩過神,便見小媳婦身邊站著一閨女,朝離兒看了看,「這不是王家閨女麼?」
  
  「尤大哥好。」王草兒不好意思地笑笑,「李姐姐留我在這兒吃晌午飯。」
  
  二疤了然地點點頭,「隨便坐吧,就當這是自己家。」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二疤馬上做了每天必做的事,那就是蹲到搖籃便抱抱自己的兩個小寶貝,嚷著讓他們叫幾聲爹爹才甘休。

    一旁的王草兒掩嘴笑了笑,二疤疑惑地回頭,見小媳婦和那王草兒不知在嘀咕啥,時不時低笑出聲。一定跟自己沒有關係,一定沒有,二疤在心裡道。他不就是逗了逗自己的孩子,有什麼好笑的?二疤不知道的是,他方才將君兒和洛兒從籃子裡拎了出來,捏著那胖乎乎的小臉蛋,然後咧著嘴笑呵呵道:「怪兒子,乖女兒,叫聲爹爹聽。」那樣子傻憨憨的,別人看了哪有不笑之理。
  
  二疤抱著兩個小傢伙兒玩,而離兒便拉著王草兒一塊去了廚房。
  
  一眼看見那一大盆豬肉塊,王草兒低呼一聲,指著那那盆,問道:「李姐姐把這豬肉都切成這麼小塊,是要做啥?」低頭湊近一聞,這豬肉不知放了啥作料,香得很,讓人忍不住想嘗上一口,雖然這豬肉還是生的。
  
  離兒嘿嘿笑了笑,「我要做一種吃食,等我做好了,送你點兒嘗嘗。」
  
  「那我就等著李姐姐的好東西了。」王草兒下意識地咂咂嘴,心道這李姐姐過日子真有一套,自己一定要學著點兒。
  
  離兒將大肥腸和著鹽水反復搓洗了,然後放了薑蒜炒出來,王草兒在一邊看著,連連咂舌,這味道真香,接著又是油炒花生,趁花生熱乎的時候撒上稍許了白砂糖,離兒夾了一顆放進王草兒嘴裡,王草兒嚼著嚼著便自己動手時不時在盤裡取幾顆花生吃。最後,離兒又做了點兒青菜湯,王草兒連忙笑道:「李姐姐,夠了夠了,你再多做點兒咱都快趕上過年了。」
  
  「沒什麼,平時吃的也跟這差不多。」離兒邊盛湯邊朝王草兒笑道。這話讓王草兒聽得羨慕不已。
  
  離兒才做好飯,二疤就恰到時機地來了,見小媳婦要端飯菜,連忙低聲喝止,「娘子別動,我來就成。」
  
  「沒事的,不就是上次不小心燙到手了麼。」離兒不在意地撇撇嘴。
  
  「不就是上次?!」二疤眉毛一擠,「如果我沒記錯,娘子你可不是一次兩次燙傷手了。」瞪了離兒一眼,用口型道:「回頭再好好收拾你。」然後便端著大碗小碗的飯菜走出了廚房。一邊的王草兒捂嘴偷笑,讓離兒好不尷尬。
  
  三人圍在一塊,王草兒小口吃著飯,不忘誇讚一番。二疤便笑道:「草兒妹子跟你家二寶還挺像的,都覺得娘子的飯好吃。」
  
  正喝湯的王草兒一下嗆著,臉紅到脖子根。
  
  「相公,你能不能不要當著女孩子家的面說這些?不知道女人家的臉皮都很薄,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啊?」離兒瞪他一眼,幫王草兒拍了拍後背。二疤無奈聳聳肩,他的臉皮果真厚了點兒?
  
  送走王草兒,離兒一把抱住自家相公的胳膊,笑得燦爛,「說好下午幫我一塊灌香腸的,所以下午不准打獵去。」
  
  二疤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子,「好,娘子有命,為夫豈敢不從。」
  
  「不要捏我的鼻子,你看,都比以前扁了。」離兒嫌棄地撥開他的手,然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哦?為夫看看。」二疤低頭湊近,看得相當仔細,笑道:「沒啊,還是和以前一樣翹挺好看。」說完,就在那小鼻樑上輕輕咬了一口,換來離兒的一記拳頭。
  
  下午,兩人便呆在廚房裡幹了起來,離兒將那肥豬的小腸來回洗了不下二十遍,直到湊近鼻子聞不到那股臭味才作罷。二疤按照離兒的要求砍了兩截大小合適的竹管,離兒將那小竹管套在小腸的一頭,然後開始往竹管裡塞肉塊,二疤便幫著把腸子裡的肉往下擼一擼,每間隔一段,就用繩子系上結。
  
  「娘子,虧你想得出來這種做法。」二疤搖搖頭笑道。
  
  離兒嘿嘿笑了笑,道:「這個叫臘腸,在腸子裡面灌好肉後用煙熏上一天半天的,然後吃的時候便切下一小截放在鍋裡煮熟,拿來切成片吃,味道好得很。本該是過年前的臘月間準備的,一直可以吃到次年的三月份呢,保管得好的話,便可放到七八月份。」
  
  二疤見小媳婦說的唾沫星四濺,倒對這所謂的臘腸有了幾分好奇。兩人忙活了一大下午才將這一盆肉全都灌進了小腸裡。看著這一截截的腸子,二疤忽然想到殺豬時剛剛取出來的小腸,裡面全是髒物,如今卻全換成了自己的肉,這情況著實怪異。
  
  二疤在竹屋外用幾塊大石頭搭了一個小灶,鐵絲編成的網放在小灶上,然後一截截臘腸均勻地放在鐵網上攤開。離兒又去田家要了一袋子木屑,將這木屑點燃一點點往小灶下麵加,那煙味大片大片地往上冒,聞著都有些嗆鼻。
  
  「娘子,我來吧。」二疤接過離兒手中的木屑,每隔一段時間往小灶里加上幾把,保證那火星不會熄滅,離兒也時不時地翻一下臘腸,讓它熏得均勻一些。
  
  這期間,時不時有驚恐的村民跑了過來,問是不是失火了。二疤嘴角抽動:「不是,是媳婦在熏肉……」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6:08

59、

  煙霧繚繞了大半天,鐵網上的臘腸已經熏得發黃,帶了一股屬於熏肉才有的香味。離兒和二疤的身上也跟著蓋上了一層煙味兒。
  
  看二疤在灶火邊呆了大半天,時不時往裡面加點兒木屑,熏得眼淚不斷,離兒捂嘴偷偷笑了笑,蹲在二疤跟前幫他擦了擦眼角的淚花,狀似皺眉,眼裡卻透著狡黠,道:「相公,古人雲,男兒有淚不輕彈,你怎麼可以隨便掉眼淚呢。」
  
  二疤此刻非常想把一臉「同情」的小媳婦狠狠摁進懷裡,然後在那翹臀上打上幾下,看她還敢不敢取笑他,他這麼辛苦到底為的誰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相公你很辛苦。」離兒笑著抱住自家相公的胳膊,在那布了一層煙味的的側臉上啵了一下,看到他滿意地笑了,自己也跟著輕笑出聲。
  
  又熏了一會兒,二疤才把臘腸收了起來,掛在了廚房裡的牆壁上,那搭好的小灶子也及時拆了,把裡面的火星子全部熄滅,免得引起火災。
  
  兩人這邊才忙活完,還未出廚房,就有好奇的人將腦袋探了進來。
  
  「妹子啊,我老遠就看見你們在那邊熏什麼東西,剛開始還以為是失火呢,差點兒將我嚇個半死。」李氏拍了拍自己的心肝道,一臉擔心。
  
  離兒呵呵乾笑兩聲,「只是在熏肉,沒什麼事,讓李大姐操心了。」離兒說話的空檔,二疤已經很好心地把空間留給兩人,悄悄溜進了小竹屋。離兒把自家相公的這一舉動看在眼裡,心裡將他狠狠鄙夷了一番。
  
  「喲,這就是妹子這一大半天忙活的東西?」李氏眼尖地瞅見掛在牆上的那好幾截臘腸,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眼裡盡是好奇。
  
  「對……對啊。」離兒笑著回道,「是相公他贏回來的那頭大肥豬,豬小腸洗乾淨了,再在裡面灌上豬肉,拿煙熏上大半天,吃的時候直接煮上一炷香的時間就好了。」
  
  「妹子的想法真是稀奇,我都沒見過。」李氏還是盯著那長串的臘腸,聞著那種熏肉味,覺得還蠻香的。
  
  「……我等會兒取下一截讓李大姐嘗嘗吧,也不知道做的味道怎麼樣。」離兒瞧李氏那饞樣,實在看不下去了,便如此說道。其實,她若不是已經對臘腸做了滿滿的計畫,也不會在意這一截半截的。王草兒那是早就答應了的,要送與她一些嘗嘗,而田家給了她好多木屑,雖說他們也是當做廢料,可是也算幫了忙的,自然也要送一些給他們嘗嘗。離兒還打算將多餘的臘腸拿到鎮子上的酒樓裡賣賣,說不定可以能掙幾個小錢。
  
  李氏隨便擺手笑了笑,「哎呀,妹子真是客氣了,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你李大姐的舌頭可是叼得很,剛好幫你嘗嘗這味道,我說好吃,別人便不敢說不好。」
  
  離兒呵呵笑了笑,心下道:您這還叫不好意思?
  
  切了一截臘腸給李氏,那李氏的臉上立馬笑開了花,也不再多做停留,樂呵呵地回去了。
  
  離兒憤憤地推開門,見自家相公正悠閒地躺在大床上,還翹著個二郎腿,火一下就竄起來了,幾步走過去,拎起他的耳朵,笑得格外燦爛,「相公,你剛才跑得還真快——」最後一個字專門拉長了調調。
  
  二疤咧嘴一笑,一下扯過小媳婦將她拉到了床上,取下她的小爪子,嘿嘿乾笑兩聲,「娘子,你們婦人家說話的時候我一個大男人在旁邊聽著多尷尬啊。」
  
  「哼,你就是把麻煩留給我,你個沒良心的。」離兒瞪著他道。
  
  握住小媳婦揮舞的小拳頭,二疤一下將她壓在身上,在那嘟起的小嘴上親了好幾下,「為夫錯了,下次那李氏再來,便換娘子躺在床上,我去和她周旋。」
  
  離兒懶懶地瞪他一眼,「這可是你說的,下次你再偷偷溜掉,小心我的拳頭。」見二疤又要親下來,離兒連忙支起他的身子,「要吃飯了,今個兒晚上你去做飯,還有,晚上先洗個澡,瞧瞧你身上一股煙味兒,熏死人了。」
  
  「好,娘子說什麼便是什麼。你在這兒好好躺著休息會兒,我馬上就做好飯。」二疤勾唇一笑,在小媳婦的臉蛋上咬了幾口,留下幾排好看的牙印,才心滿意足地下了床,朝廚房走去。
  
  來到廚房,看到那明顯少了一截的臘腸,二疤無奈搖搖頭,他就知道會這樣。也罷,反正這豬肉也是憑空贏來的,只要小媳婦不心疼,他還樂得讓別人知道小媳婦一手的好廚藝。
  
  二疤做好飯,兩人圍著竹桌吃得帶勁兒,果然是勞動後吃飯格外地香,二疤接過離兒餵飯的活兒,盛了一小碗豌豆粥,往君兒和洛兒的小嘴兒裡塞。小傢伙兒吃得滿嘴都是,口水都流出來了。二疤又盛了一勺子遞過去,兩個小傢伙死活都不肯再張嘴,二疤便低聲哄著,非要把那滿滿一碗喂完才作罷。
  
  「相公,你到底會不會餵飯,不會的話還是我來吧。」離兒懷疑地盯著自家相公的動作看了許久。
  
  「誰說的,娘子別跟我搶,喂我的兒子和女兒吃飯可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你可是幸福了好久,也該讓為夫幸福幸福了吧。」二疤一副怕他搶的著急樣兒。
  
  離兒低低笑出聲,知道自家相公是怕自己累著才這般說,覺得心裡暖暖的。
  
  「來,乖兒子乖女兒,讓爹爹抱抱,看看長胖了沒。」二疤將小傢伙們的嘴兒擦了擦,然後拎著往懷裡提了提,笑呵呵道:「嘖嘖,都胖了不少,哈哈,不愧是我尤君洛的孩子,能吃,哈哈,以後肯定男的俊女的俏……」
  
  離兒噗嗤一聲笑出來,「相公,能吃就長得俊俏?你這是什麼歪理啊?」
  
  二疤朝離兒挑挑眉,「咱們的孩子怎麼可能不俊不俏?洛兒以後肯定是咱小漁村的第一枝花,君兒便是村裡的第一俊小夥兒,到時候那上門說親的媒婆定會排上個九曲十八彎。」
  
  離兒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自家相公剛才的樣子真夠臭屁的。
  
  這個月底,小漁村格外熱鬧,王家閨女和孫家閨女一同出嫁了。那鐵牛村的劉大寶和劉二寶都換了一身新衣裳,一人騎著一頭大黃牛來到了小漁村。大黃牛的兩隻角上還帶著多紅綢緞做的大紅花,看起來喜慶極了。村民們圍著那兩頭大黃牛,笑呵呵地跟著兩人到了村尾的王家和孫家,兩個黃花大閨女從自家門裡出來,頭上都帶著一朵小紅花,臉帶紅暈,嬌滴滴的兩個小美妻。
  
  劉大寶和劉二寶一臉喜慶,笑得早就合不攏嘴,特別是那劉二寶,看著一臉嬌羞的王草兒,不時撓撓頭,把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伸出手牽過了自己的小媳婦,嘿嘿傻笑著,王草兒見他這副傻樣,捂嘴偷笑起來。
  
  「媳婦,我抱你下山去,咱家的大黃牛在綁在山下的一棵大樹上,等下了山,咱就坐在大黃牛上回咱鐵牛村。」劉二寶嘿嘿笑道,看媳婦那嬌羞樣,咋看咋覺得好看。
  
  王草兒低著頭,面帶紅暈,低聲道:「都聽你的。」話音剛落,便被劉二寶一下打橫抱起,王草兒把臉躲在他的懷裡,聽得四周的笑聲格外響亮,更是往他懷裡蹭了蹭。劉二寶哈哈笑了起來,自己的媳婦害羞了。
  
  劉大寶和劉二寶一前一後下了山,然後各自抱著媳婦坐在了黃牛上,慢悠悠地朝村頭走去。
  
  人群中的離兒嘖嘖嘴,瞧瞧人家,這陣勢多大啊,等那黃牛慢吞吞地到了村頭,大半天的時間都過去了,這下子村裡幾乎沒人不知道這鐵牛村的兩塊寶娶了他們小漁村的兩個黃花大閨女。
  
  二疤見身邊的小媳婦一副酸酸的表情,一手攬住她的腰,湊過去,低笑道:「娘子莫不是怪為夫娶你的時候沒有騎著一頭大黃牛?」
  
  「去去去,誰稀罕那大黃牛。」離兒拍掉擱在她腰間的手,沒好氣道,隨即歎了一口,道:「我只是想,為什麼人家娶媳婦的時候就能這麼熱熱鬧鬧的,而咱們成親的時候卻那麼冷清。」
  
  「……娘子,都是為夫的錯。」二疤低歎一聲道。他那個時候不喜與人親近,和村民關係處得也不甚好,難免冷清了點兒。
  
  「我沒有怪相公。」離兒拽住二疤的胳膊,將頭倚了過去,怕他不相信似的,又連忙補了一句,「是真的,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相公還疼我的人了。」
  
  「我知道。」二疤笑著揉了揉小媳婦的腦袋,語氣忽地轉為戲謔,「反正就算娘子後悔也來不及了,幸虧你相公我努力耕耘,早早在娘子的肚子裡耕耘出兩個小胖傢伙,嘿嘿。為夫真是有先見之明。」
  
  離兒低低笑出聲,在他腰間的軟肉上狠狠一掐,笑駡道:「又開始不正經了,以後君兒若是同你這般,我一定天天打他屁股。」
  
  「打吧打吧,娘子打完後,我再送上點兒藥膏,這兒子以後記得都是他爹的好。」二疤露出一副奸詐的表情。
  
  「好啊,你居然安的這份壞心思。想讓我打我的寶貝兒子和女兒門都沒有!」
  
  二疤按住小媳婦揮過來的小拳頭,抱著小媳婦回了小竹屋,這家裡有她,有君兒和洛兒,足矣,比任何一個地方都要熱鬧。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6:24

60、

  「相公,你說咱家的臘腸拿到酒樓裡賣,那掌櫃的會要麼?」離兒趴在二疤的胸前,問道,眼裡盡是期待的光亮光。

  「嗯,我明個兒趕集的時候順便問問,娘子你就甭操心了,時候也不早了,睡吧。」把小媳婦拎到一邊,由著她的兩條小腿纏在自己身上。世上睡姿如此難看的小媳婦恐怕只此一個,不過,他喜歡小媳婦這般纏著自己。

  「相公,等君兒和洛兒大一點兒了,咱們便教他們識字,你看好不好?」離兒往二疤懷裡湊了湊,仰著腦袋問道,眼裡毫無睡意。

  「娘子說好便好。」二疤已經闔眼,迷迷糊糊道,嘴角卻略略勾起。

  「還有,君兒和洛兒昨天已經能夠自己走路了,呵呵,小傢伙們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就像一個小老頭和小老太婆,那摸樣別提多好笑了。」離兒說得愈加起勁。

  「嗯……」二疤發出一個低低的鼻音,接著便沒了動靜,顯然已經沉沉睡過去了,不多久,輕微的鼾聲跟著響了起來。

  離兒微微嘟了嘟嘴,自顧自道:「我還沒說完呢……」歎了一口氣,離兒乾脆閉上眼睛開始數起綿羊來,一隻羊,兩隻羊……數著數著竟也覺得睡意漸濃,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窗子上斑駁著樹葉搖曳的影子,輕輕晃動著,靜謐寧和的一夜,而夢中的人兒正睡得香甜。

  今日又是趕集的日子。

  「相公,路上小心,賣完東西記得早點兒回來。」離兒幫二疤整了整衣領,笑道。這個動作或許做過很多遍,離兒卻從不覺得厭煩,二疤每次都是微微低下頭,迎合她的動作。

  「我已經把臘腸放進擔子裡了,去了鎮子上不要忘了問一下酒樓的掌櫃,看這些臘腸他買不買?」離兒又加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娘子都說了好幾遍了,娘子做的吃食這般美味,肯定能賣個好價錢。」二疤無奈搖搖頭笑著,在離兒側臉上吻了一下,如願以償地看見小媳婦紅了臉,便呵呵笑出聲。

  「爹爹,親……親親……」洛兒不知什麼時候踉蹌著跑了過來,兩隻小手敞開,邊朝二疤跑來,邊口齒不清地嚷嚷道,而君兒則慢悠悠地跟在後邊,雖然走路也是不穩,卻明顯比洛兒好很多,一副老神自在的樣子,說的好聽了,那就是深藏不漏,說的白了,那就是一隻呆頭鵝的傻樣兒。

  二疤蹲下來,一下將洛兒抱入懷裡,在那粉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輕輕捏了捏,笑道:「爹爹出去一趟,洛兒和哥哥要在家裡陪娘親,懂嗎?」

  小洛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小腦袋,重複著自己爹爹的話,「洛兒……陪娘親……」

  「君兒,過來。」二疤朝洛兒身後的君兒招招手,小傢伙不急不緩地蹣跚著走過去,糯糯地叫了一聲爹爹,那聲音軟軟的竟比洛兒的還要甜上幾分。「你是哥哥,要多照顧妹妹,知道不?」二疤揉了揉小傢伙的腦袋,以一種男人對男人的口吻道。君兒黑漆漆的眼珠子溜溜轉了轉,懵懂地點點頭。

  離兒呵呵笑出聲,「君兒還小,你說了他也不懂。」

  「誰說的,我尤君洛的兒子那可是聰明絕頂……」二疤回頭朝離兒道,話裡帶著一絲得意。

  「好了好了,快走吧,我們三口子還等著你趕集回來一塊吃晌午飯呢。」離兒將二疤往屋外推,邊推邊笑。

  二疤又摟住小媳婦,在那抹嬌紅上啄了好幾下,才滿足地離去,還時不時回頭看看三人,君兒和洛兒胖乎乎的小手拽著小媳婦的衣擺,然後三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就一直盯著自己走遠。大手不經意間摸上自己的心肝,二疤覺得此時此刻,自己的這心裡身裡滿滿的都是說不出的幸福。可是,二疤怎麼也沒有想到,幾個時辰後,這一切竟變了樣……

  看著二疤走遠,直到沒了身影,離兒才拉著君兒和洛兒的手回了小竹屋。樂呵呵地抱著兩個小傢伙兒在床上打滾,然後教他們說話。誰知離兒正教得起勁兒,君兒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相當完整的話,「娘親,我要喝奶奶……」洛兒聽完也連忙跟著叫喚,不過口齒不甚清晰,「娘親,我……也要……奶……」

  離兒揉了揉額頭,瞪了兩個小傢伙兒一眼,「不行,餓了的話,等會兒娘給你們盛點兒粥吃。」

  「不嘛不嘛……要喝奶……」兩個小傢伙一齊嚷嚷道。

  三人正鬧得起勁兒,門外砰砰地響起了敲門聲,聲音大而急促,好似有什麼急事,敲門聲才響了兩下門就被人從外面撞開。

  來人卻是田大力!只見他一臉通紅,二話不說就進門拉著離兒往外走。

  「田兄弟,這是怎麼了?你這是做啥?」離兒有些惱怒道,甩開他的手。

  「來不及了,嫂子你快走!」田大力急急道,一臉擔憂。

  離兒眉頭緊皺,完全弄不清楚狀況,心裡隱約感覺到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田大力一臉焦急,見她非要弄清事情始末才肯甘休,便急急道來,「今個兒趕集的時候我走的旱路,半路上居然看見了兩個衙役,這可是縣城裡的衙役啊,若不是追捕要犯哪會兒興師動眾跑這麼遠?我當時就猜想可能是村裡的誰犯了事,於是專門裝作路過兩人,豈料那兩個衙役正在詢問剛剛過去的村民,而那要問之人便是嫂子你啊!」一口氣不歇地說完,滿臉擔憂地盯著離兒。

  離兒此時的內心亦不能平靜,反而如潮浪般翻滾。縣裡的衙役?為的何事?難道真是趙玲兒告的狀,說了自己還沒死?不可能,她只是一個粗使丫鬟,不可能私自離開薛府專門跑到冀周縣的衙門裡告狀!如果不是她又是誰?離兒腦子一片漿糊,亂哄哄的。

  「嫂子還愣著作啥?我不知道嫂子犯了何事,但是去衙門裡吃了官司的人會一輩子抬不起頭做人的,嫂子還是趕緊躲過去再說!」田大力急得跺腳,如今尤君洛恰好不在,不然依照他的性子必然二話不說就帶著她一塊走!

  「躲?躲到哪兒?我走了的話洛兒和君兒怎麼辦,相公又怎麼辦?!」離兒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床上,兩個小傢伙兒一臉懵懂地看著離兒,不知道自己娘親為何在屋裡亂轉。「娘親……哇……」洛兒忽地大哭起來,離兒連忙抱著她哄著,「洛兒乖,不哭不哭。」

  「嫂子你快走,別再猶豫不決了!」田大力欲拽著離兒往外走,離兒卻輕輕躲開他的手,嗤笑一聲,道:「田兄弟,我決定不走了,我不信他們會把我怎樣,難不成要治我死罪?如果真是這樣,那也太荒謬了!」

  「嫂子你……你怎麼這麼倔強呢。好端端的沒事誰願意跟衙門沾上關係,以後村民還指不定怎麼說你呢?」

  「村民愛怎麼說我管不著,但是我不會隨便離開這個家。」離兒幽幽道,輕輕拍打著洛兒的後背,直到她停止哭聲。

  「嫂子你究竟惹到誰了?為何那人要跟嫂子你過不去?!」田大力憤憤地問道,恨不得將那生事之人立馬打得滿地找牙。

  離兒冷哼一聲,「欲加之罪罷了。百姓不都說新上任的縣老爺是個好官麼,那我倒要看看,他會怎樣辦這個事兒?」

  田大力嘴微啟,還欲說什麼,豈料方才被他緊閉住的門忽地被人叩響,來了!田大力心裡一驚。兩個著捕頭服飾的衙役推開了門,動作俐落卻不顯粗暴,環視屋內一周,視線落在離兒身上,其中一人道:「你可是一年前被人從烏龍江裡救起的趙離兒?」

  離兒見兩人非那種兇神惡煞之人,猶豫半響才緩緩點了點頭,「正是民女。」民不與官鬥,這人既然沖著自己來,想必已經將自己的事兒打探了清楚,狡辯的話反而會將情況弄糟,離兒決定坦白從寬。

  「別怕,只是隨我們去衙門裡走一趟,沒事的話便會立刻放你回來。」其中一人面色溫和道,隨即視線轉向一旁神色憂慮的田大力,皺了皺眉,道:「你可是娶了郭家女兒的田大力?」

  田大力顯示一怔,接著恍然大悟,「你是……你是梅子的哥哥?!」見他佯咳兩聲,算是承認,知道這便是郭曉梅在縣衙裡當差的哥哥郭玉,於是便急急問道:「不知道尤家媳婦究竟是犯了何錯,要去衙門一趟?」

  「具體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有人專門告到縣老爺那了。」郭玉皺了皺眉,道。

  「別耽誤時間了,趕緊辦事吧。」另一個衙役拍了拍郭玉,道。然後回頭看向離兒,「莫怕,縣老爺不會冤枉任何人,你如果是無辜的話自然沒事。」

  離兒心中苦笑一聲,不是無辜不無辜的問題,而是她被沉塘了沒死,那她便仍舊是趙府裡簽了死契賤命一條的丫鬟,生死不由己!回頭看了君兒和洛兒一眼,努力吸了一口氣,拿出筆墨給尤君洛留了一封信便隨著兩個衙役走了。回頭再深深看了那竹屋一眼,心中盡是不舍。

  「娘親……哇……」君兒和洛兒同時哭了起來,田大力連忙抱著兩個孩子低聲哄著,眼睛卻一直盯著遠處的那抹身影。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6:38

61、

  手裡的紙瞬間被撕成粉碎,二疤嘴角扯開一個難看的弧度,眉宇間皆是不悅,應該說是非常的生氣,低頭喃喃自語道:「娘子,你嫁的人有這麼差勁麼,竟敢如此說?看你回來後,我怎麼收拾你!不振振夫綱,我還就不叫尤君洛了!」

  「尤大哥,你……」田大力擔憂地看著他,本來想叫他稍安勿躁,可是他的反應卻相當鎮定,反倒叫他不知如何是好了,雖然不知道嫂子的信紙上寫了什麼,但能把一向好脾氣的尤君洛氣成這樣,一定不是什麼好話。

  「田兄弟,君兒和洛兒可能要麻煩你多照顧幾天了。」二疤忽然調頭看著他道,眉頭微皺,話裡很明顯的拜託之意。

  知道他必定要去找她,田大力認真點了點頭,用從未用過的保證般的語氣道:「尤大哥放心,不管你什麼時候回來,我都會好好照顧好君兒和洛兒。」

  二疤悠悠地看向窗外,又道:「還有,這件事最好先瞞著阿爹和阿娘。」

  田大力皺眉,這事如何瞞得住,恐怕村裡早已傳開了吧。

  二疤看見他的表情,微微一怔,苦笑道:「算了,順其自然吧。」流言蜚語畢竟都擋不住的。

  「爹爹……」尤離君睜著大眼睛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怯怯地喚了一句。尤離洛也踉蹌地走到自己哥哥面前,一齊望著自己的爹爹。

  二疤怔怔地望著自己的寶貝兒子和女兒,手心微攥,心下悵然,尤離君、尤離洛……為何當初偏偏要加上一個離字呢?隨即心中冷笑一聲,娘子,離兒,我不會讓你離開我們三人的。蹲下身子將兩個小人抱進懷裡,在每人臉上親了一口,溫和的笑意中透著幾分苦澀,道:「君兒洛兒,爹爹要出一趟遠門,你們先跟著田叔玩幾天,過不了多久爹爹和娘就回來了,知道不?」

  兩個小傢伙皆是乖乖地點了點頭,然後被田大力拉了過去,「你放心去救大嫂,他們我會照顧。」

  二疤歉意一笑,「麻煩田兄弟了。」頓了頓,抬頭看他,眸子裡幽深一片,「現在就帶他們走吧,我想在屋裡找點兒東西。」

  田大力將兩個小傢伙一把抱在懷裡,擔憂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出了門。「爹爹……」田大力懷裡的尤離洛朝二疤叫了一聲,有些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

  「乖,聽你田叔的話。」二疤朝寶貝女兒笑了笑。等到幾人走遠,二疤斂了臉上的表情,神色變為凝重,直直走向床邊,在床底的大箱子裡翻找了許久,最後取出一個繡著鴛鴦戲水的手帕,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帶了一種自己也說不出的情緒。匆匆收拾了東西,二疤頭也不回地朝冀周縣的縣衙方向行去。

  田大力有些不安地推開門,果然見到一家子都坐在房屋中間,齊齊看向他,帶著濃濃的疑問。

  「兒子呀,到底是咋回事?」趙氏盯著田大力問道,見他欲言未言,厲聲道:「這事村裡都傳遍了,你還想瞞著我們?!」說完,朝郭曉梅的方向看了一眼,意味不明。

  「娘,我……」田大力正不知如何應答,豈料趙氏只是歎了一口氣道:「兒子,做得對!這尤君洛和離兒那丫頭平時也沒少幫咱,如果他們真的……遭遇不測,這倆個娃以後就由我們帶著吧……」

  郭曉梅起了身,走到田大力跟前,接過他手中的兩個孩子,神色黯淡,看了田大力一眼又看了趙氏和悶聲不吭的田老木匠一眼,悠悠道:「大力,婆婆公公,我知道媳婦平日裡有些事做的不好,但是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我也有了自己和大力的女兒,只想好好過日子。婆婆——」轉頭看向趙氏,眼裡有些許朦朧,「媳婦以前確實不稱職,媳婦只希望以後一家子都是和和睦睦的。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媳婦對尤家嫂子也只是越來越喜歡,過去心裡那一點點不甘早就沒了……」

  「媳婦……」田大力低低換了她一聲,知道她心裡其實一直以來都不好過,經常拿自己跟別人比,活在別人的陰影下定是不開心的,只是他一直沒有說。

  郭曉梅放下君兒和洛兒,一頭栽進田大力懷裡,聲音有些哽咽,含淚道:「我也很喜歡嫂子,這是實話。」

  「我知道我知道……媳婦別哭了……」田大力有些無措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我不知道她到底犯了什麼事,但是我會去找哥哥幫忙。」郭曉梅抽泣道。自打見到李離兒的第一面起,她就很喜歡這個女子,比她好看、比她聰明、還帶著幾分討喜的調皮。她只是有一點點不甘心罷了,只是一點點而已。「村裡的流言也不是我說的……」她委屈道,她知道婆婆一直對她有意見,以為是她在村裡傳了閒話,可是,她是真的沒有。

  「哎……我又沒怪你……」趙氏無奈歎了口氣道,看她胡思亂想,又道:「以後好好過日子,你能這樣想,我這個當婆婆的自然不會為難你。離兒那丫頭被衙役帶走的時候看見的村民本來就很多,眾口難堵,自然攔不住這流言蜚語……」

  「我去找我哥幫忙。」郭曉梅咬著下唇道。

  「媳婦,算了吧。」田大力搖了搖頭,「郭玉只是個衙役罷了,幫不到什麼忙。我想,嫂子她吉人自有天相,應該不會有事的。」

  「不知是啥事,讓縣裡的衙役親自來捉人。」沉默了許久的田老木匠悠悠地歎了口氣,眼裡盡是不忍。他見過這種事,以前村裡有個平小四和鎮子上的吳員外鬧了起來,一直鬧到縣衙裡,本是平小四有理,豈料那縣老爺收了那吳員外的好處,竟將平小四打得半殘,後來沒過多久就去世了。這種事,唉……

  幾人沒有再說話,皺眉看著地上的兩個粉雕玉琢般的娃娃,真是漂亮,可是,和和美美的日子就這樣被人打破了。

  「爹娘,還有媳婦,我想找幾個兄弟一塊去縣城裡看看,如果真出了什麼事,我們起碼也得將尤大哥平安帶回來。」田大力想了片刻,朝幾人道。

  「也好,我看你把吳大江叫著吧,我記得她與君洛那孩子有些交情,況且他好歹也是村管事,對縣裡也熟知一些。」田老木匠用聲音低沉無奈道,粗糙的大手將兩個娃娃拉到了自己身邊。歎道:真是兩個乖巧的孩子,一點兒也不哭鬧。

  沒多久,田大力就簡單收拾了一下,叫著吳大江一塊去冀周縣,不知鐵牛村的劉二寶如何得知了消息,也堅持一塊去,於是三人一道上路,匆忙奔向了冀周縣的衙門。當幾人還在路上的時候,冀周縣裡的衙門外已是圍了許多的看熱鬧的人。

  離兒惡狠狠地盯著同跪在大堂裡的趙祈生和趙玲兒,恨不得剜了他們的肉,喝了他們的血。

  趙玲兒臉色本就蒼白,外加上得意,面容顯得有些猙獰。心裡狂笑道:趙離兒,你也有今天!你可知,我為了不讓你好過,用自己攢了多年的私房錢賄賂薛府的丫鬟和家丁,才得以偷偷出來告訴了趙祈生這件事。當日,看到趙祈生那貪婪的目光,她就知道機會來了,外加描述現在的趙離兒如何貌美,趙祈生自然心動,他以前早就垂涎那趙離兒許久,最終沒有得償所願,心裡難免不痛快。

  「趙離兒她害得他趙大公子氣死了不說,現在還活得好好的,趙二公子難道不應該出一口惡氣麼?」趙玲兒當時笑得嫵媚,外加一絲鄙夷和不屑。那趙祈生猥瑣一笑,拳頭握得死緊,「趙離兒那臭丫頭早晚會落在本公子手裡。說,她現在在哪兒?」趙祈生得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自然將趙離兒告到了縣衙。如今,他可是鐵證在手,諒她怎麼狡辯都沒用。想到趙離兒早已是別人的妻,而且那人還是一個鄉野莽夫,趙祈生的臉便一陣扭曲。轉頭看著如花美貌小娘子如今跪在自己身邊,「嬌嗔」地瞪著自己,趙祈生心裡一陣激蕩。

  離兒心裡惡寒,忍住想上前揍他一拳的衝動,恭敬地盯著高臺上的縣老爺。看他神色嚴肅,一身正派,眉宇間卻透著幾分疲憊,心裡有了計較,想來傳言應該不假,新上任的縣老爺為人嚴正無私,自打來了冀周縣凡事都是親力親為,身體都被弄垮了。可是仔細看他眉眼,雖說是個年僅四旬的中年人,卻憑空讓她生出幾分相熟之感,離兒皺了皺眉,沒有往深處再想。

  「咳咳……」臺上的縣老爺忍不住猛咳幾下,臉色有幾分蒼白。「所謂何事,爾等如今便細細道來吧。」他道,神色淩厲地看著下面跪著的一男兩女。

  「回縣老爺,這女子名喚趙離兒,實乃我趙府裡賣了死契的丫鬟,因為在我大哥成親當日和……別人行了苟且之事,所以被罰沉塘之刑,豈料她卻僥倖未死,還膽敢改頭換面,嫁給了小漁村的鄉村野夫做媳婦。還請縣老爺主持公道。」

  臺上的縣老爺咳了幾聲,眼裡的陰沉一閃而過,沉塘?!他最厭惡這般歹毒的刑罰,殘忍地剝奪了無辜女子的生命,早想著想要廢除這些陳舊的刑罰,可是這事卻由不得他一個小小的知縣來改變。從來都是這樣,他從來都無力改變什麼……心裡輕歎一聲,轉眸看向一邊跪著的趙離兒。果真是個妙齡女子,可惜,可惜了……國法擺在這兒,他也無能為力。「趙離兒,你可有什麼話又說,或是為自己辯解?」他狀如歎息般地問道。

  「回縣老爺,趙祈生他所言大多不假,可是……」冷笑一聲,緩緩轉頭看了趙祈生一眼,竟讓他生出幾分刺骨的寒意,道:「縣老爺難道不想知道我究竟為何會被沉塘?」

  臺上的中年男子眼微沉,「實情如何,一一道來。」

  離兒將那趙祈生如何輕薄自己細細說了出來,當即引得堂外看熱鬧的民眾一陣臭駡。原來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怪人家小娘子和別人苟且,真是無恥之人!

  趙祈生擦了擦冷汗,朝縣老爺拱手道:「回縣老爺,小民著實冤枉,本來只是去看看未來嫂子一眼,誰知她竟勾引我,是我一時沒把持住才……」

  「住口!」縣老爺猛咳一聲,厲聲道。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6:50

62、

  趙祈生一陣心驚,聽著堂外百姓不堪的叫駡聲,立馬朝堂上那人道:「回縣老爺,小民確實冤枉啊……」百姓叫駡聲愈加難聽,趙祈生心一橫,道:「此次來並非追究以往的事,但這趙離兒是家中簽了死契的丫鬟,這個是鐵板釘釘的事實,還望縣老爺主持公道,讓這趙離兒繼續回我趙府當丫鬟。」別看這趙祈生平時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好歹讀過幾年書,說起話來也是毫不含糊。

  縣老爺眉頭緊皺,這話說得的確不假,簽了死契的丫鬟生自然由買主安排去留。

  離兒見縣老爺猶豫不決,心下不妙,匍在地上,帶著一絲哭腔道:「稟縣老爺,民女雖說是趙府簽了死契的丫鬟,生死不由己,可是趙家不分青紅皂白就將民女沉塘,這哪裡有天理可言?!」

  「大膽!」縣老爺大喝一聲,「天理可是你一個小小的丫頭隨便妄論的?!」口上雖然這樣說,心裡卻很欣賞這小丫頭。

  「回縣老爺,民女若不是為小漁村村民所救,如今早已是一堆白骨,況且民女早已嫁做人婦,連孩子都有了,哪有再回趙府做丫鬟之理,還請縣老爺開恩。」離兒聲淚俱下,百姓看著都不忍。做丫鬟的人哪個不是這麼命苦啊,從小就被賣到富人家做牛做馬。

  那趙祈生一聽孩子都有了,扭頭看了跪在自己身邊的趙玲兒一眼,表情猙獰,竟敢騙他!賤女人!趙玲兒臉一側,躲開他的目光,反正如今她趙離兒是必須回趙府重新當丫鬟,和她一樣的丫鬟命!想當趙祈生的小妾?門都沒有!孩子都有了的女人,就算趙祈生覬覦她的美貌也是不可能娶回家的。呵呵,想到這兒,趙玲兒不禁低笑出聲,眼裡盡是惡毒的光。

  「稟縣老爺,趙離兒的賣身契還在趙府一天,她便是趙府的丫鬟。」趙玲兒低頭道,嘴角微勾。

  「住口,本官問話何時輪到你來插嘴!」堂上之人瞪了她一眼,表情不善,這女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鳥,他在心裡道。可是,這賣身契又確實是一個問題。如果讓這丫頭再回趙府那她的一生也就完了。正猶豫不決之際,一個衙役打扮的人從側旁偷偷跑了上去,湊近縣老爺耳邊說了幾句話,又遞給他一方手帕。只是一瞬間的時間,縣老爺臉色大變,猛地咳了起來。抓住那下人的胳膊,指尖泛白,低聲問道:「他在哪兒?在哪兒?!」

  堂外之人紛紛小聲議論起來,不知這一向鎮定的縣老爺究竟遇到了什麼事,竟然這般激動。

  「先退堂,明日再審,這三人……暫時收押。」縣老爺咳了幾聲,朝堂中幾人道。

  三人就這麼不清不楚地被關進了監牢裡,離兒遠遠瞅著縣老爺手中的那手帕,隱隱覺得有幾分眼熟。

  「他在哪兒?走快點兒!」縣老爺迫不及待地跟在這衙役身後,而這衙役不是別人正是郭曉梅的哥哥郭玉。其實郭玉是外門守衛的衙役,那尤君洛以前在村裡的時候也是見過幾面的,只是後來進了縣裡謀差事便很少回小漁村了。方才尤君洛叫他的時候,他還愣神了好半天,他臉上的疤痕似乎沒了,只留下淡淡的紅痕,看起來頗為俊朗。雖然不知尤君洛讓他遞上那件手帕有什麼寓意,但照現在看來他和這縣老爺明顯是舊識,真是怪哉。

  「大人,我已經叫那人暫時棲在小人家中,一會兒就到了。」郭玉見他催促得緊,連忙道。見他未來得及換下一身官府,心裡更是詫異,平時若是私自見什麼人,這縣老爺必定是換了一身便裝才出門。搖搖頭,不再多想,反正等會兒自會知曉。

  望著那背對著自己的挺拔男子,陌生卻又熟悉,他好像又長高了不少,縣老爺眼裡朦朧一片,不敢確信地輕輕叫了一聲,生怕嚇走他,「君洛?我兒……」如今看來才發現,這縣老爺人不是別人,正是六年前從漁村消失了的尤安。

  尤君洛緩緩轉頭,表情淡漠而又疏離,微微瞥了他一眼,恭敬地行了禮,道:「草民見過縣老爺。」

  尤安剛欲邁出的一步生生地邁了回來,神色淒然,「兒子,你還在怪我對不對?我知道是爹的不對,是我對不起你娘……娟兒她,她現在過得怎樣了?」

   尤君洛聽聞這話,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冷哼一聲,一臉的嘲諷,笑道:「勞您掛念,我娘好得很,如今埋在山頂上,很是清靜。」

  尤安身子猛地一震,幾步上前死死鉗住他的肩膀,「君洛你說什麼?!娟兒她……她已經不在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他嘴裡一直喃喃自語,看起來竟有些瘋傻。

  「娟兒她不是改嫁了麼?她不是很幸福麼?」他忽地盯著尤君洛,「應該是這樣啊,難道不是麼?」

  尤君洛微微皺了皺眉,掰掉他的手,低低笑了幾聲,恨恨道:「最瞭解我娘的人不應該是您麼?改嫁?!呵呵,虧你想得出來,就算是逃避我們,也不用找這麼個無聊的藉口吧!」見他失魂落魄,便又放緩了口氣,「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我只想和媳婦好好過日子,所以,你如果對我還有哪怕一絲絲愧疚的話就放了趙離兒,我不想像我娘一樣在思念的煎熬中死去。這本、就、是你欠我的。」他盯著他一字一頓道。

  「那丫頭是我的……兒媳婦?」尤安不答反問,只是愣愣地看著他。

  尤君洛側過臉,淡淡道:「不是你的兒媳婦,只是我的媳婦。」說罷,轉身進了屋,不再看他。一邊站著的郭玉此時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嘴巴張得老大,這……這是什麼狀況?這縣老爺竟是小漁村走了的尤大叔?難怪,難怪他總覺得這縣老爺面熟。可是,以前的尤大叔多麼意氣風發,村裡數一數二的俊男,如今……歎了一口氣,面色蒼白,一臉的倦意。

  尤安看著那走遠的背影,心裡冷冰冰的一片,從懷裡掏出那繡著鴛鴦戲水的手帕,淚水無聲地流了下來。娟兒,原來你早就不在了……我一直都活在謊言了麼……

  潮濕的地牢裡,三人被關了起來,趙玲兒和離兒關在了一起。見趙玲兒在一角瘋癲地笑了起來,離兒嫌惡地皺了皺眉,不去管她。

  「趙離兒,你和我一樣,天生的丫鬟命,休要想著過你自由自在的生活,更別想著做什麼姨娘……呵呵呵……哈哈……」趙玲兒一直笑著,狀似瘋癲。

  「瘋女人!」離兒低咒一聲,獨自坐在一邊,眼裡有淚花逐漸積聚,倔強地不肯留下來。她不怕坐牢,她只怕以後再也見不到那個疼她如命的男人和兩個可愛的寶貝孩子。

  噹啷一聲,牢門開了,離兒沒有調頭看去,除了心裡的那些個人,別人怎樣都與她無關。可是,自己牢房的門被打了開,來人的腳步停在了自己面前,一雙熟悉的草鞋印入眼簾,那是……那是她親自縫製的草鞋?!倏地抬頭看去,下一刻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離兒死死摟緊他,仰頭望著他,眼睛淚汪汪的,「相公,我以為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一說出來才發現聲音竟有些沙啞。

   「傻瓜,明天我就接你回家,君兒和洛兒還在家裡等咱們呢。」尤君洛如以往一般捏了你她的鼻子,咧嘴笑道。

  離兒只是怔怔地看著他,過了許久,忽地捧住那張熟悉的臉吻了過去,尤君洛先是一愣,接著緊緊摟住她的腰回吻過去,唇舌糾纏難捨難分,激烈而纏綿,手臂越收越緊,像要把她嵌入懷中。

  一旁喃喃自語的趙玲兒瞪大了眼睛看著兩人,發瘋般地沖上前,扯開兩人,大吼道:「你是誰,滾開!趙離兒只能呆在趙府當丫鬟,誰也帶不走她!」

  尤君洛冷冰冰地盯著她,一腳踹了過去,踢開好遠,「我尤君洛從不打女人,你是第一個,膽敢欺負我娘子的人,就要敢承受我的怒火。」

  那趙玲兒抱著肚子在地上疼痛地呻吟起來,門口的兩個獄卒立馬撇開眼,只當做沒有看見。

  「娘子,走吧。」尤君洛溫柔地看著離兒,笑著道,說罷就欲摟著離兒離開。

  「相……相公,案子還沒結呢,可以離開?」離兒結巴道。

  「先到郭大哥的家裡小住一晚,明早開堂結案就好了。」尤君洛笑道,不顧旁人的目光,打橫抱起還在發愣的離兒離開了牢房,另一旁牢房裡的趙祈生只見趙離兒被一個陌生男子抱在懷裡一步步離開這暗濕的牢房,眼睛瞪大了,手指顫抖著指向兩人,朝一邊的獄卒道:「小哥,那人是誰,怎能隨便帶走待審之人?我們為什麼還要關在這裡?」

  那兩個獄卒懶懶地看他一眼,「趙公子,我們只是按縣老爺的交代辦事,其他一概不知。你就老實在這兒呆一晚吧。」說完便走了出去,牢房門一合,又只剩牢裡的犯人。

  「喂,別走,老子是烏龍鎮上的富商,你們膽敢這樣對我!龜孫子們放老子出去……」只是,無人理會他。

  「縣城裡的夜空不及咱們村裡明朗,星星也沒有村裡的亮。」此時的離兒窩在尤君洛的懷裡,兩人一起站在窗邊,望著頭頂的星空,清風偶爾吹進來,很是涼快,當然,如果埋在她頸間的那人不在那兒不斷地啃來啃去就更好了。

  「相公,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離兒不滿地問道。

  「嗯……明天案子一結,咱們就回小漁村去。」

    尤君洛含糊不清道,含住那潔白如玉的耳垂輕輕咬了咬,離兒低吟一聲,「別……別鬧……問你正事呢,你怎麼肯定我會沒事,畢竟……我的賣身契還在趙府。」

  身後的人停了動作,良久,低低道了一句,「因為他是我爹……」

  離兒身子微震,睫毛微垂,淡淡地哦了一聲,下一瞬,側過身,吻上那緊抿的唇,尤君洛立馬抱緊她,熱切地回吻過去,唇縫間聲音外溢,帶著笑意,「今日的娘子格外熱情,為夫很是感動……」

  月兒的光輝透過窗子灑了進來,將那緊緊糾纏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7:05

63、

  公堂之上,幾人恭敬地跪拜在地上。一夜的折磨,趙祈生兩眼生出了黑眼圈,趙玲兒也是狼狽不堪,頭髮胡亂披著,有些像街上乞討的瘋婆子。只有離兒端端正正地跪在那兒,回頭看了一眼堂外,看到自家相公撫慰和鼓勵的眼神,嘴角輕輕勾了勾,有他在,心裡一點兒恐懼都沒了。

  田大力一干人也及時趕了過來,看住尤君洛,生怕他做出什麼冒犯縣官的事情,同時一臉擔憂地盯著公堂之上的女子。

  「尤大哥放心,嫂子一定會沒事的。」劉二寶使勁撓了撓腦袋,他是個粗人,憋了許久才憋出這麼一句。

  「老弟,民不與官鬥,萬萬不可做出什麼傻事啊。」吳大江拍了拍尤君洛的肩膀,歎了口氣道。

  「尤大哥,二寶和吳老哥說得都對,不管嫂子能不能……你都不要衝動。」田大力也連忙附和道。

  分別掃過三人,尤君洛淡淡笑了笑,「她會沒事的……放心,我不會做傻事,我還等著和娘子一塊回去吃酸魚湯呢,娘子最喜歡吃酸的東西了……」

  見他這樣,三人只是齊齊搖頭,殊不知尤君洛說得本就是心裡話,他如今是胸有成足地站在這裡,等著媳婦的歸來。

  堂上的尤安一身官府,威風之極,可是臉色卻比昨日還慘澹了幾分,一敲案板,周圍一片肅靜。咳喘的聲音格外清晰,尤君洛垂了垂眸,沒有看他,放下的手微微顫了顫。

  「趙祈生,本官命你把趙離兒當初沉塘之由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如有隱瞞,本官決不輕饒!」

  「是是……小民不敢欺騙大人。」趙祈生偷偷回頭瞅了人群裡的一個家丁打扮的男子,見他點頭,便大大籲了口氣,一下子有了氣焰般,朝尤安諂笑道:「回縣老爺的話,一年多前,也便是將近兩年前,這趙離兒被家母看重所以指給了我大哥,順便衝衝喜,哪知這丫頭勾搭下人不說,連我一起勾搭上了,大哥就是被她的不檢點行為活活氣死的。家母怒極才將這丫頭沉了塘。卻沒想到這丫頭大難不死,反倒偷偷地成婚生子,這讓我對那死去的大哥可怎麼交代啊?大人,如今她活著我就不多說啥了,只想讓這臭丫頭一生為我趙府奴役,以此贖罪!」

  堂外的百姓小聲議論開,如果真如趙祈生說的這般,這丫頭果真是個淫娃蕩婦的話,她的所作所為的確不值得同情。

  尤君洛聽著眾人的議話,一張臉變得鐵青,拳頭死死握著。

  「肅靜!」尤安一臉嚴肅地掃過堂外的所有人,眼中隱隱有怒氣醞釀。眾人一下安靜下來,等著這縣老爺的決判。

  「趙離兒,你可有什麼話要說?」他靜靜盯著堂上的女子,不經意間又掃了掃人群裡的尤君洛。

  「回縣老爺,民女還是那句話,當日是趙祈生意欲非禮我,那趙大少爺明明是被他這個親弟弟給活活氣死的!」離兒伸手指向他,咬牙切齒道。這一番言論鏗鏘有力又引起百姓一番小聲議論,一時間眾說紛紜。

  「大人……」

  「住口!」趙祈生還欲說什麼,被尤安一口堵了回去,厲聲道:「趙祈生,本官已經給了你說實話的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這機會。」

  趙祈生猛地抬頭看他,還沒反應過來這話中的含義,便見他大喝一聲,「來人,把東西呈上來!」

  話畢,一個衙役從旁側走了出來,手上端著一個木盆,用精緻的黃布遮蓋著,那趙祈生見了那東西,渾身一震,幾欲昏厥在地。

  尤安將那黃布揭開,眾人看見那盤中之物後,齊齊倒吸一口氣,那是滿滿的白花花的銀子啊!他們這些貧民百姓從未見過這麼多銀子。

  「本官早已調查清楚了當年之事,是你意圖玷污趙離兒,害得一個好端端的女子無辜被沉了塘,殺人償命,若不是老天開眼,讓趙離兒大難不死,今日的你恐怕難逃一死!昨日你沉不住氣,竟敢賄賂本官,就這一條罪狀你就難逃其咎 」

  「大人,不是這樣的,小民冤枉啊……」趙祈生渾身顫抖,連忙趴在地上磕頭,賄賂官員這可是重罪,他萬萬想不到這縣老爺根本不吃這一套。

  「怎麼?這銀子不是你派人送來的?!」尤安眉毛一挑,直直瞪著他,讓他無處遁形般只能死死趴在地上。

  「不是……不,是是……小民派人送的……可是,小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只是……」

  「住口!你還要狡辯?」高堂上的男子此刻竟透出一種百姓難以承受的霸氣,讓人不敢直視。「來人,將這行賄本官之人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趙祈生猛地抬頭,磕頭求饒,「大人饒命啊,大人饒命……」兩個衙役已經架起了他往外拖。

  「我兒啊——」一個富太太忽然沖了進來,死死抱住他,朝堂上之人跪下,哭道:「求縣老爺放過我兒吧,當日的事都是我一手處理的,是我包庇了自己的兒子,求老爺放過他吧,我趙家就這一根獨苗子了,大人開恩啊……」來人正是趙老太太,說完,急忙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了上去,「大人,這是那趙離兒的賣身契,當初是我犯了錯,還請大人饒了我兒性命啊……」

  尤安遞了個眼神,有衙役呈上那賣身契,仔細確認無誤,才朝堂中之人道:「經本官決判,趙家私心作祟,差點傷及無辜之人性命,實該大力懲罰。從即刻起,去除趙離兒的奴籍,還趙離兒自由之身…… 」

  尤君洛一聽,繃了許久的神經這才鬆了起來,而田大力三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許久才歡呼起來。「尤大哥,你聽到沒,嫂子沒事了,是自由之身了!」田大力一拳砸在尤君洛肩上,笑呵呵道。

  「趙離兒,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尤安不經意間掃了尤君洛一眼,見他渾身放鬆,自己也跟著渾身舒暢起來。

  離兒猶豫片刻,朝堂上之人道:「回縣老爺,大人的恩德民女銘記在心,但是民女還是大膽懇求一件事,望大人恩准。」

  「何事,但說無妨。」尤安淡笑道。

  「民女當初本來難逃一死,幸虧府中姐妹私下幫了忙才倖免於難,此女正在趙府做丫鬟,喚作趙香兒,民女懇求大人也能還趙香兒自由之身,民女感激不盡。」

  尤安正猶豫之際,那趙老太太連忙道:「縣老爺,民婦願意歸還賣身契,只求大人饒小兒一命!」聲音微顫,眼淚下落不止。

  「此話當真?」尤安冷冷看著兩人,那趙祈生如今已經嚇得說不出話,渾身發抖。

  「是是……」趙老太太連忙道。

  「趙老太太應該清楚私自賄賂朝廷命官是什麼下場吧?」尤安大喝一聲道。

  那趙老太太和趙祈生皆渾身一顫,趙老太太哭天搶地,「求大人開恩啊,開恩啊……」

  「念你上了年紀又及時悔悟,本官便不與你計較,但是趙祈生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拉出去打三十大板!」在百姓的歡呼聲中,趙祈生被拖出去狠狠打了三十大板,那一聲聲殺豬般的叫喊聽得那趙老太太老淚眾橫,眾人齊齊叫好。

  「至於你趙玲兒,與趙祈生私下勾結,本欲拖出去打上二十大板,但念你是個女子,本官也不與你多做計較,你便繼續回你的薛府做丫鬟,至於那薛府之人如何處置你,本官也不會多管!」那趙玲兒一聽,立馬癱在地上,眼睛有些空洞……

  「趙離兒,你自由了,可以離開了……」尤安朝地上的離兒淺淺一笑,蒼白中帶了一絲慈祥,離兒微怔神,第一次心甘情願地磕了一個頭,「謝謝縣老爺。」

  「走吧……」掃過人群中的那人,尤安淡笑道,手揉了揉太陽穴,覺得自己真的老了……

  離兒高興起身,這才發現膝蓋已經麻了,人群中的尤君洛立馬跑了過來,一把將她摟在懷裡,湊近她耳邊低喃,「娘子,這次辛苦你了……我們回家,這就回家……」

  「太好了,嫂子你沒事。」田大力幾人跑了過來,皆是一臉欣喜。

  離兒偷偷看了堂上那地方,卻發現那人早已消失不見,不由暗歎一口氣,一回頭卻對上自家相公那雙幽深的眼瞳,裡面藏著深深的寵溺跟愛意,讓人沉溺其中難以自拔。她輕輕勾起嘴角,笑了。

  不大的府邸裡,尤安望著遠處那一大一小的兩人向自己奔來,原本的苦澀逐漸淡去,湧起一絲說不清的情緒。

  「老爺,你回來了。」那女子說不上多美,卻被一層濃濃的幸福包裹著,顯得親切而和藹,手裡牽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大眼睛盯著眼前的男子,甜甜地喚了一聲,「爹爹。」

  尤安一把將她抱在懷裡,「念娟,今天有沒有乖乖的?」

  過去的再難追回,只有珍惜眼下……

  離兒低低笑出聲,任由尤君洛緊緊握住自己的手,向那熟悉的小漁村走去,從此,不要什麼地老天荒山盟海誓,只求這麼淡淡地過完一生,一直被他牽著手,度過這漫長的一生,此生便無憾矣。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7-2-23 00:47:17

64、終章

      小漁村的生活永遠都這麼平淡卻又仿佛烙印在記憶最裡處那般深刻。

      離兒的身世在村裡很快傳播開來,村民沒有因此而疏遠她,反而愈加敬佩這女子,試問這種敢於命運作鬥爭的女子誰不敬佩呢?
  
      離兒笑著站在山上俯瞰整個小漁村,朝遠處大喊道:「喂——我又回來了,我李離兒又回來了——」身後的男子笑著看他,沒有說話,只是從身後將她摟入懷中。

      二疤摟住離兒的手臂忽地收緊,湊近她耳邊低笑一聲,眉毛卻高高一挑,「娘子,我們是不是該好好算一下總帳?」

      「……相公,我……我怎麼不記得咱們有什麼賬沒有算清楚……」離兒咽了咽口水,呵呵笑道,頸間的熱氣噴在那裡,癢癢的,微微縮了縮脖子。

      「哦?看來娘子真是記性不好啊。」粗糲的大掌在離兒的腰間細細捏了捏,伴隨著帶有一絲怒意的低笑,「娘子留給我的那封信是什麼意思?嗯?現在是不是應該說清楚一下?」

      「相公,我……我……」離兒自覺理虧,說不出話。

      「娘子,你很厲害啊……什麼叫回不來就再娶一個,你當為夫是什麼人?」二疤是真的生氣了,狠狠瞪著他,氣息有些不穩,顯然氣得不輕。

      「相公,對不起……」離兒趕緊認錯。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抬頭偷偷瞄了一眼,看見自家相公眼裡的火苗子漸漸變了性質,離兒心裡大喊不妙,呵呵笑了一聲,「相公,回來後我還沒好好看看君兒和洛兒呢,我先……」話未說完,已經被二疤打橫抱起,走向山腰上的小竹屋,見人多了,便放下害羞的小媳婦,手臂卻饒過她肩膀環住,一直拖進了屋子,手迅速拴好門。

      「相……唔……」來不及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離兒已經被他抵在了門上,嘴唇被死死覆住,來回廝磨啃咬,唇齒糾纏,如火如荼,大掌動作靈活撥開她的衣裙,只一會兒就脫了個半光,拖著她的雙腿纏到自己腰際,將她高高舉起,離兒也不再矜持,如藕玉臂環在他的頸上,纏綿熱烈地回吻過去,修長美腿緊緊勾住他的腰身,如同勾著他整顆心。

       二疤邊走邊開始迅速撕扯自己的衣衫,淩亂的女子衣裙,肚兜混雜著男子的內衫、長褲灑落一地,一直鋪到屋中的大竹床邊,一下將懷中的小媳婦放在床上,迫不及待地欺身而上,吻上那每一寸肌膚。

      「相公,我好幾天沒洗澡了,身上臭。」離兒臉紅道,發出聲才驚覺竟帶著一絲魅人的沙啞。

      二疤激烈的吻不停,粗喘道:「我聞著娘子身上明明是香噴噴的,就算是臭的,我也喜歡。」說完,微微抬高她的身子,將纏在腰際的玉腿又往上提了提,滾燙的利器緩緩沒入,最後一鼓作氣,深深埋進,兩人同時悶哼一聲。

      「娘子,以後不准再說離開的話,聽到沒?」二疤緩緩律動身子,湊近她耳邊強勢地吩咐道。

      離兒緊緊攀住他的肩膀,嬌喘著回道:「我知道了,以後再也不說離開的話了……對不起……」長腿勾著那好看的精腰,輕輕磨了磨。

      二疤低吼一聲,掐住那細腰猛地律動起來,動作瘋狂而熱切,想要和身下的女子一起在火中燃燒般,不顧一切地糾纏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你是我尤君洛的女人,一輩子都是……一輩子都是……」

      一聲聲低吼著,不斷重複著這句話,伴隨著越來越密集的衝撞,離兒嬌喘不停,攀在他雙肩的玉臂改回緊緊環住他的頸項,吻上那緊抿的唇瓣,狠狠地糾纏,吮吸,交融,帶著自己無限的愛意,在這一刻才深刻地發現,她的愛亦如他對自己那般濃烈……亦或者越來越濃……

      亙古不變的律動將這如烈火般燃燒的激情一遍遍推上高峰……此情濃到極致,愛到極致……

      ***

      「小君,我們這樣進去好嗎?」一個粉嘟嘟的大概五歲左右的小女娃歪著腦袋看了看身邊大眼骨碌亂轉的小男孩一眼,扯了扯他的衣袖問道。

      臉蛋紅潤如上好的玉,小男娃秀氣的眉毛一挑,拍了拍女娃的小腦袋,笑得賊兮兮的,「小洛,相信哥哥的話,咱就在窗子邊偷偷看一眼,為何爹爹霸著娘親不讓她給咱們講故事,看完後咱們就偷偷溜走。」

      女娃乖乖地點了點頭,藏著男娃的身後溜向隔壁的小竹屋。窗戶沒關係,但是沒關係,哥哥很厲害,早就準備了墊腳的石頭。男娃短短的小胳膊使勁搬來一塊大石,小腿攀爬了上去,然後將小女娃拉了上來,兩個小身板緊緊靠在一起,然後兩顆可愛的小腦袋齊齊探入窗子裡,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床上的兩人。

      「哥哥,爹爹和娘親每天晚上就是在做這個麼?」女娃好奇地問了一句,不忘聰明地壓低聲音。

      男娃拄著腦袋想了想,然後肯定地點了點頭,「沒錯,應該就是這個,你聽娘親和爹爹的聲音跟咱們晚上聽到的一模一樣。」

      「他們很難受麼?怎麼聽著好像喘不過氣了?」女娃又好奇地問。

      「應該不是,爹爹在和娘親嘴對嘴,還光著身子緊緊抱在一起,看爹爹的樣子很舒服呢。」大眼睛眨呀眨,朝女娃勾了勾短小的指頭,「小洛,你過來。」

      女娃不明所以地湊過腦袋,見哥哥嘟著小嘴,在她的嘴角便輕輕碰了一下,又瞬間離開,「……小洛,什麼感覺?」

      「沒有感覺。」女娃如實以告。

      「我也覺得沒有感覺,可是爹爹和娘親的表情好奇怪。」男娃砸了砸嘴道。

      「誰——」床上努力運作的男子猛地轉頭望了過來,兩個粉嫩的娃娃齊齊一驚,噗通一聲跌落在地,連忙揉著自己受傷的小臀部。不一會兒,門吱呀一聲打開,來人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揪住男娃的耳朵一擰,低聲呵斥道:「君兒,你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自己幹壞事不說還拉著洛兒,你個臭小子,明早給我蹲馬步,蹲上整整一個時辰。還有洛兒,如果再敢跟著你哥瞎混,趕明兒爹爹就不帶你去捕魚了,你們聽清楚沒?」

      「聽清楚了,爹爹。」兩個小傢伙齊齊低頭,一副認錯的樣子。然後轉身準備離去,卻被自己的爹爹拎著後衣領拉了回去。

      「咳咳……」二疤佯咳兩聲,眉毛一擰,放低聲音道:「你們方才看到什麼了?」

      尤離君和尤離洛連忙搖頭,表情如出一轍,傻愣愣道:「我們啥也沒看見爹爹就出來了。」

      「這還差不多,回去好好睡覺,明個兒爹爹教你們狩獵去。」

      「真的?!謝謝爹爹。」於是,兩個小傢伙屁顛屁顛地溜走了,捂嘴偷偷笑了起來。

      「相公,是不是君兒和洛兒?」床上的女子翻了個身,懶懶地問道。

      二疤呵呵一笑,幾步邁了過去,剛剛披上的外套隨意一扔,翻身壓在小媳婦身上,低聲誘哄道:「娘子,我們繼續吧……」

      離兒一手捏住二疤的耳朵,一臉不滿,嘟嘟嘴道:「都是你,整天就知道纏著我,這下子好了,君兒和洛兒都被你帶壞了,都不知道幹正事……」

      「娘子說得極是,不如明天咱們一家四口一塊去江上捕魚,怎麼樣?」

      「這個……唔……」

      咯吱咯吱,床搖晃不定的聲音再次響起……

      歲月靜好,平淡中又帶著幾分難掩的激情,讓小漁村的生活染上了曖昧的瑰紅色。美得如夢如幻……

      【全文完】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