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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樂顏 -【海龍之怒(驚天大盜之二)】《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11-18 23:55:38     標題: 樂顏 -【海龍之怒(驚天大盜之二)】《全文完》

樂顏 - 海龍之怒(驚天大盜之二)

天啊!她的命運真是坎坷到一個不行
好不容易逃脫被送進宮裏伺候暴君的火海
居然又不小心落入粗魯野蠻的討厭鬼手中
專門以嘲笑和欺負她這小女子做為生活樂趣
逮著機會就色心大發,動手動腳吃她的嫩豆腐
明知他罪無可恕,未來一定會繼續帶衰她
她依舊芳心暗許,心甘情願的任由他擺布……
豈有此理!他竟然左擁右抱妄想享齊人之福
還說不願愚蠢的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座森林
曾經說過的深情承諾轉眼間就被拋到九霄雲外
呿,既然獨佔他一輩子注定是癡心妄想
就別怪她放棄堅持,選擇跟他的朋友“私奔”…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11-18 23:55:53

楔子

  祁氏皇朝建國一百零八年的秋天,皇帝駕崩,太子祁熠煌繼位,改年號為“天佑”。

  祁熠煌登基時已經三十四歲,隱忍已久的淫欲終於徹底暴露出來,不僅霸佔了先帝的諸多妃子,還強令各地方官員進獻美女,並以進獻美女的數量來評定官員政績的優劣。

  就在祁熠煌繼位一個月後,北方的戎族勢力壯大,建立了國家,取名為“燕戎”。

  燕戎國野心勃勃,發兵進攻祁國邊境,祁熠煌卻置之不理,繼續沉迷在聲色犬馬之中。

  有一些忠臣冒死上書,卻落得被斬殺的斬殺,被流放的流放,有些人甚至被滿門抄斬。

  就連祁熠煌的長子,新立的太子祁越,也被人告發密謀要造反,最後被皇帝鴆殺。

  祁熠煌登基不到三個月,祁國的朝廷就完全換了個模樣,由善於阿諛奉承的姦臣、佞臣掌握了朝中大權。

  至此,祁氏皇朝開啟了建國以來最黑暗也最動蕩不安的時期。

  祁熠煌登基的第二年,天逢大旱,從開春到盛夏滴雨未降,朝廷為了抵禦燕戎國的入侵,加重稅收以籌措軍費,頓時餓屍滿地,民不聊生。

  再也忍受不了的老百姓終於揭竿而起,天下大亂。

  五年後,一個號稱“白玉京”的強盜團夥漸成氣候。

  他們以汝南郡為基地,勢力向四下擴散,直逼祁國的東都,又沿著淮水向東南連接大運河,再轉向長江,最後控制了長江水域,以及東海海域。

  民間開始流傳關於他們的傳說,以及一首歌謠──

    天上白玉京,

    五樓十二城。

    仙人撫我頂,

    結發受長生。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11-18 23:56:12

 第一章

  破曉時分,天空依舊陰暗,厚厚的雲層壓在頭頂上,海面有一種詭異的安靜。

  各船上的水手們早已忙碌起來,檢查船上的設備,做好暴風雨即將來臨的準備。

  這是一個大型艦隊,在海面縱橫百裏,浩浩蕩蕩。

  在艦隊中央是最大的一艘船,船身漆黑,是一艘令人嘆為觀止的龐然大物。

  一個身穿青衣的小廝急匆匆地跑來,他和守衛在艙門口的兩名護衛低聲交談了幾句後,兩名護衛的臉色也變了,隨即其中一人敲了敲艙門,低聲道:“爺,屬下有要事稟報。”

  “進來吧。”門內的聲音低沉但清晰。

  青衣小廝小心翼翼地拂了拂衣袖,再三彈拭上頭的灰塵,直到護衛等得不耐煩,直接把他推到門內。

  “爺。”青衣小廝也不敢抬頭打量房間,雖然這是他第一次有幸進入艦隊最高指揮者的房裏。

  “什麼事?”坐在桌案旁看著手上羊皮卷宗的男人,頭也不抬地問。

  男人身著深藍色長衫,束腰,身上別無點綴,顯得精悍而幹練,雖然他坐著,卻已經顯得比一般人身高腿長,而握著羊皮卷宗的手指也修長無比。

  和大部分船員一樣,男人的臉色黝黑,可是五官稜角鮮明,幽深的雙眼如海水一般神秘莫測。

  “爺,在藥草箱之中發現了一名女子。”青衣小廝恭謹地低著頭。

  “喔?”男子的眉毛一抬,但並未如小廝預料的會勃然大怒,只是淡淡皺了皺眉,“什麼時候發現的?”

  “剛剛才發現。因為有一名水手腹瀉需要熬藥吃,我們才打開了那最大的一個藥草箱,哪想到裏面藏著一名年輕女子。”

  “是什麼人?知道是做什麼的嗎?”

  “她自稱水半夏,是逃到船上來的。這名女子小的以前見過,就是經常在馬裏碼頭行醫的老先生的孫女兒。老先生去世了,水姑娘可能遇到了困難,就在咱們停泊碼頭時偷偷上了船……”

  艦隊前天在馬裏碼頭停留了一天,在那裏做了一些交易,把從南洋買回的象牙、寶石、珍珠、珊瑚、香料等賣給早已等待在那裏的商販,換取艦隊所需要的黃金白銀。

  “把她帶過來。”男子沉吟了一下,吩咐道。

  “是。”小廝領命出去。

  男子考慮了一下,又叫護衛進來,“辛左,你去把嚴先生和各船的船長都喚來。”

  辛左領命而去。

  另一名護衛辛右走進房內,“爺,早餐準備好了。”

  “放著吧,等一會兒再吃。”

  “是。”

  這兩名護衛雖然美其名叫護衛,實則是兩個貼身服侍的小童子,大約十三、四歲,是長相一模一樣的雙胞胎,負責處理男子身邊的一切雜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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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偷偷上船的女子被帶到了主船的甲板上。

  甲板上已經有許多人,而居中一名身穿深藍色長衫的男子則更顯得偉岸,宛如海神降臨一般。

  “爺,就是她。”青衣小廝對著深藍色長衫的男子恭敬地說。

  男子高高站立著,冷眼打量著眼前矮小瘦弱的女子,她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肌膚有些發黃,頭發淩亂,梳了一個男子的發髻,綁著和身上的粗布衣衫同樣質料的頭巾,臉蛋上塗滿了灰土,幾乎看不清本來面目,只有一雙眼睛大大的,黑白分明。

  她的眼睛很漂亮,是彎彎的月牙形,像是總帶著笑容一般。

  只是現在水半夏似乎有些膽怯,瑟瑟地縮成一團。

  她剛才已經聽小廝說了,偷渡上船的人要被處死,尤其是女人。

  因為當時的風俗,遠洋出海時是不準許女人上船的,因為女人被認為會帶來晦氣。

  “誰帶你上船的?”男子冷冷地問。

  “沒有人,是我自己偷偷躲到箱子裏的。”她更加垂低小腦袋,但是口齒還算伶俐清晰。

  “真的沒有?”男子突然走到她的面前,大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

  被迫看到男子的臉,被那雙比海水更深邃的眼睛一瞪,水半夏的心口一跳,感覺耳朵都紅起來,她急忙閉上眼睛。

  天底下竟然真的有這樣的眼睛,黝黑,深邃,和他對視時,會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掉入了深不可測的汪洋,寒冷,還讓人喉嚨像被水灌滿一樣,突然無法順暢呼吸。

  簡直就像人要溺死在海裏的感覺。

  “沒有!沒有!我說沒有就是沒有!”水半夏為了掩飾心虛,大喊起來,“就是我自己上來的,我害怕被壞人抓走,所以……”

  “我不想聽你的任何解釋。”男子冷笑一聲,松開了手,“偷渡上船者死,這就是船上的規矩。念在你是一名女子,就直接扔到大海裏,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運氣。”

  船已離開碼頭整整一夜,把她扔到大海裏,不就等於把她丟去喂魚嗎?

  水半夏大驚,伸手抓住近在咫尺的男子手臂,眼睛瞪得大大的,“我也是迫不得已才上船的,爺爺去世了,我再也沒有任何親人,鎮上的惡霸就抓我去做貢女,我寧可死,也不想入宮伺候那種禽獸啊!”

  “貢女?”男子怔忡了一下,又上下打量水半夏,她還不到他的下巴高呢。“就憑你?”

  看到他目光中的譏嘲,水半夏又氣又羞恥,“就憑我怎麼樣?以為我長得不夠好看嗎?可是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們這些混帳男人,就連我這種不入眼的貨色也隨時都在為自己的貞潔擔憂害怕?”

  男子不怒反笑,眼神卻冷酷無比,“女子又如何?又有幾個女子是真心想守護自己貞潔的?表面上是個貞潔烈婦,一旦被利誘,還不是成為蕩婦淫娃?”

  啪的一聲,男人被甩了一記耳光。

  耳光並不太響,因為身高的差距,水半夏只稍微甩到了他的下半邊臉上,而且還沒辦法用上太多力道。

  但是這種羞辱已足以令一個男人發狂。

  “膽子很大啊,嗯?就這麼想找死嗎?”男人死盯住她,眼睛充血,一只大手猛然卡住了水半夏的喉嚨,似乎想把她掐死。

  “你……混蛋……”水半夏憋得小臉通紅,已經快喘不上氣了。

  “飛渡,放過她吧。”

  一個輕柔溫和的聲音在她的背後響起,水半夏的心狂跳起來,她想努力扭過頭看一眼那個人,可是男人的手依然緊緊卡住她,讓她根本沒辦法動一動脖子。

  嚴峻……嚴峻……

  水半夏的心狂跳著,只要聽到這個溫柔的聲音,她就覺得自己即使被扔到大海裏喂魚也值得了。

  一雙白皙而柔軟的手把她從男人的鉗制中解救出來,那個人並沒有看她,只是把她掩藏在他的身後。

  “飛渡,她不是很有趣嗎?不如把她留下吧?到下一個港口再丟下船就是。”一身白衣的年輕男子微笑的說。

  “嚴峻,你想為她求情?”雲飛渡冷哼。

  “是。”

  “去洗甲板三天。”雲飛渡沉聲命令。

  “是。”嚴峻欣然答應。

  “把她丟到海裏去。”雲飛渡接著下第二條命令。

  “咦?”面容清秀的嚴峻有些著急,“你不是答應留她一命?”

  “我答應了嗎?我只是因為你求情而懲罰你而已。”雲飛渡給了嚴峻一個警告的眼神。

  雲飛渡很少這樣,嚴峻雖然想再勸說兩句,但是被旁邊的人扯了扯衣衫,只好閉上嘴巴。

  惹怒雲飛渡絕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他這麼瘦弱,怎麼能承擔洗甲板的苦活?”水半夏跑出來,皺著纖細的眉毛怒吼,反而把嚴峻擋在自己身後,像只守護小雞的母雞一般,對著雲飛渡咯咯叫嚷,“我原本以為海龍艦隊裏個個都是有情有義的好男兒,原來也和海盜半斤八兩。我和嚴先生沒有任何關係,請你取消那個懲罰命令。”

  “你憑什麼命令我?”雲飛渡盯著水半夏,“都自顧不暇了,還有心情為別人擔憂?”

  這個小女人確實很有趣,敢反抗他的人不多,尤其在他發怒的時候。

  “我……”水半夏咬了咬嘴唇,又回頭看著嚴峻,戀戀不捨地退向船舷欄桿,大大的眼睛裏已經布滿了淚水,“嚴先生……”

  “什麼事?”嚴峻回頭。

  水半夏努力綻放一個明媚燦爛的笑容,笑中帶淚,說不出的可憐與可愛。

  “謝謝你。”她含著眼淚,輕輕地說。

  嚴峻不解地輕輕皺眉。他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個姑娘啊?

  水半夏轉而又怒視著雲飛渡,“我自己跳海,不勞你費心,但是你一定要放過嚴先生!”

  不容男人再說什麼,水半夏翻身就跳進了汪洋波濤之中。

  “水姑娘!”嚴峻大驚。

  “可惡……唔……我還沒能嫁一個好男人呢……唔……還不想死……”水半夏不甘心的怒吼聲很快就淹沒在浪濤之中。

  雲飛渡看著滾滾浪濤之中的小黑點,挑了挑眉,忽然悵然若失。

  下一瞬間他的身體就不聽大腦的控制了,在所有人更驚訝的眼神中,雲飛渡俐落地跳進海裏。

  “艦隊減速。”嚴峻立即吩咐。

  “是。”

  “後營派一艘戰船去接應他們。”嚴峻此時儼然一副艦隊指揮者的風範。

  “是。”

  雲層更加濃厚了,先是一道明晃晃的閃電,然後一聲巨響,暴風雨真的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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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惡!

  為什麼都走到了黃泉路上,還會有暈船的感覺?

  劇烈的搖晃讓水半夏感到一陣惡心,幹嘔了兩聲,幾乎窒息的感覺讓她難受得睜開了眼睛。

  “為什麼連鬼也長你這個樣子?我真是倒楣……”一張放大的面孔正在她的眼前,把她嚇了一跳,晃蕩之中她感到自己的身體迅速下滑,眼看就要墜落時,一雙大手抓住了她。

  清晰的灼熱感覺讓她一怔,再抬頭看看眼前面容冷酷的男子,水半夏終於確信自己沒有死,而是又回到了這個可惡男人的船上,而且還正被這個可惡的男人抓在懷裏。

  “喂……你可不可以……嘔……放開我?”水半夏努力想從男人的大手中逃脫出來,結果又是一陣劇烈搖晃,她再次幹嘔起來,直嘔得兩眼冒金星。

  她已經嘔吐不出什麼東西來了,之前已經把該吐的全吐了。

  為什麼他就可以安然無恙,而她卻這麼難受?

  雲飛渡聽話地放開了她,結果她就連人帶被跌下了床,摔得悶痛。

  她從被子中掙扎爬起來看那個男人,他的雙眼正微微瞇著,看起來似乎很開心。

  水半夏咬牙切齒,“你故意的是不是?”

  雲飛渡挑了挑眉,“你有點發燒,還是臥床休息比較好,萬一感染了重風寒,在這船上可是很難恢復。”

  “臥床?怎麼臥?你們造的什麼破船?嘔……有點刮風下雨就搖晃成這樣?嘔……簡直不讓人活……”水半夏全身上下都難受,已經分不清是頭痛、肚子痛、腳痛,還是五臟六腑移了位置。

  有點刮風下雨?

  她還真敢說!外面可是強烈的暴風雨啊!

  “這還不簡單?”雲飛渡轉身從衣櫃裏取出一件長衫,把她連人帶被抱到床上,攔腰把她捆在床上。

  他所擁有的這個艦隊已經是當世最優秀的船只了,只是就算對這個小女人說了,恐怕她也什麼都不懂吧?

  水半夏目瞪口呆,她試著動了一下,像個笨拙的蠶蛹。

  “這樣就不會掉下來了。”雲飛渡拍了拍手,很滿意自己的辦法。

  “你……你這個混蛋!”水半夏氣得小臉通紅,本來就因為高燒而漲紅的臉頰此時更是熱得能煮沸一壺水,“你……你……啊啊啊!為什麼我沒有穿衣服?”

  她氣得低頭時,才赫然發現自己酥胸半裸,半遮半掩在被子底下,春光無限。

  她膽戰心驚,費力地用被捆住的小手再朝下摸,果然還是光溜溜的,連一條褻褲都沒有。

  水半夏眼前一黑,幾乎昏死過去。

  完了!

  她辛辛苦苦保守的貞潔……嗚……她還想留給自己最心愛的男人……

  “你最心愛的男人是誰?嚴峻嗎?”雲飛渡冷冷地審視著她問。

  水半夏這才驚覺自己居然把心裏話說了出來,既然說出來她也不管了,她昂然回視他,“是又怎麼樣?”

  “他不會要你的。”雲飛渡冷笑一聲,似乎感到好笑,忍不住俯下身捏了捏水半夏的臉,“奉勸你一句,如果你真的想找一個好男人,就絕對不要選擇他,會毀了你一輩子的‘性福’的。”

  水半夏別開臉,伸手打掉在自己臉蛋上吃豆腐的狼爪,“他好不好不需要你來說,我自會判斷!起碼他比你這個混帳王八蛋好一百倍……啊啊啊!你為什麼也沒有穿衣服?”

  從剛才就一直處於混亂狀態,所以她現在才震驚地發現他們兩人身上根本都是光溜溜的。

  雲飛渡裸露的胸膛黝黑而寬厚,四肢修長,有一種奇異的雄性魅惑力,他的雙腿尤其長,只是在她面前抱胸站著,就讓水半夏仰頭仰到脖子酸了都還看不清楚他的臉。

  幸好這個恬不知恥的男人還在腰間圍了塊抹布,不過那塊小小的布連遮羞都不太夠格,害她還不小心看到了一點不該看的東西。

  她可還是黃花大閨女呢,看了會長針眼的。

  “因為我也要預防受到風寒,四月的海水還涼得很。”雲飛渡轉身用溫熱的毛巾把自己全身上下擦拭了一遍,才翻出一套衣服穿上。

  船依然在搖晃,而且越來越劇烈,水半夏也來不及問他為什麼要救自己,只管不停地幹嘔,小臉也不再漲紅,反而變得青青白白的。

  雲飛渡走過來,左手捏住她的下巴,她憤怒地瞪著他,不知他又要怎麼淩虐自己,雲飛渡卻把右手中一顆黑色藥丸塞進了她的嘴裏,把她的嘴一閉,下巴一抬,藥丸咕嚕就吞下了肚。

  “嗚嘔……是什麼鬼東西?咳咳咳……”水半夏咳嗽連連,狐疑地瞪著他,擔心這個壞家夥會送自己一顆毒藥或者一顆春藥。

  嗯,看他的樣子,很可能是春藥喔。

  這個家夥一看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精蟲上腦、欲求不滿的色狼惡棍,連她的衣服都敢扒,真是不想活了!

  可是……被男人的一雙眼睛一瞪,水半夏還是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雖然很討厭他,但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真的很有威儀。

  不過……誰怕誰啊?本姑娘可不是被嚇大的!

  水半夏挺起胸膛和他對視,比眼睛大,她可從來都不會認輸。

  雲飛渡卻噗哧一聲笑了起來,眼睛色迷迷地向下瞄。

  水半夏狐疑地順著他的目光向下看,忽然尖叫一聲,急忙拉起被子想把自己全部裹起來,可惡……被子被衣衫捆綁住根本拉不上來,她的酥胸還是無法完全遮掩住。

  這……這個超級大色狼!

  水半夏低下頭,死也不肯再抬起來了。

  雲飛渡又輕笑一聲,似乎覺得臉蛋氣鼓鼓的她格外有趣,忍不住又伸手戳了戳,看她像只小松鼠一樣的眼睛和臉頰,讓他難得地輕松了下來。

  她的眼睛真的相當迷人,就連生氣也是彎彎的,好像總是在笑。

  如果女人都像她這樣,或許他也不會那麼討厭女人了。

  感覺到一件厚厚的衣服披到自己的肩膀上,水半夏才緩緩抬頭。

  雲飛渡正看著她,目光很認真。

  水半夏的心又跳漏了一拍,離這麼近才發現這個男人真的很……很討厭!為什麼他的眼睛這樣迷惑人?為什麼他的臉這樣讓她心跳加速?

  明明他就沒有嚴峻那般清秀英俊。

  “如果你想活著下船,到下一個碼頭之前,就乖乖做我的女人。”雲飛渡一字一句地說,“乖乖聽我的話,不許反抗,尤其是在眾人面前。”

  水半夏被嚇住了。

  她抓緊手中的衣裳,松鼠一樣的大眼睛直直地盯著他,似乎還沒能明白過來他到底在說什麼。

  “船上不準許有女人,但是我的床伴可以特別通融。這是艦隊成立之始就訂下的規矩。”雲飛渡難得心情好,給她做了個簡單扼要的說明。

  水半夏的眼睛睜得更大了。

  “你還有什麼意見?”雲飛渡不滿意她一副剛出火海又入苦海的表情,忍不住捏了捏她因為高燒而熱熱燙燙的臉頰。

  他都捨棄自己的清譽而救她了,她居然還露出這副可憐的模樣?

  “我……不喜歡你。”過了良久,水半夏低聲道。

  她不怒不惱了,只是沉靜地訴說一個事實。

  “很好,我也不喜歡你。”雲飛渡臉色一黑,嘴角微撇,似乎有些咬牙切齒。

  “我不喜歡你。”水半夏固執地重復這句話。

  “你以為我想抱你嗎?”雲飛渡更惱了,冷笑一聲,眼裏是滿滿的不屑,“把你丟到下一個碼頭之前,你只要乖乖待在我的艙房裏就是,哪裏也不許去,尤其是貨艙。”

  貨艙是絕對不允許女人涉足的,否則就會全部賠光光。

  “喔。”形勢比人強,水半夏只能點頭答應。

  雲飛渡又看了她一眼,甩手離去。

  他的心裏充塞著奇怪的不滿,這個小女人簡單的一句不喜歡,卻讓他所有的愉悅頓時煙消雲散。

  為什麼要救她?

  自己到底哪根筋不對了?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11-18 23:56:30

第二章

  不知過了多久,船體終於不再那麼搖晃,艙房內也不再黑黑的了,有了一些亮光進來。

  被捆綁在床上的水半夏難受地呻吟著,雖然身上裹著棉被,可她還是感到冷,整個人不停地顫抖。

  或許是雲飛渡給的那顆藥丸起了作用,她不再感到惡心了,但還是頭暈眼花,艙房封閉的空間也讓她感到恐懼,她想閉上眼睡覺,對抗這種身體和精神上雙重的折磨,可是她怎麼也睡不著。

  “水姑娘,你怎麼了?”隔著門板,辛左擔心地問道。

  她的呻吟聲實在太淒慘了。

  “我……好冷……”水半夏有氣無力地回答。

  也許她不會被海水淹死,卻會被活活凍死。

  “你等一下,我去報告爺。”辛左是個乖小孩,擔心爺的女人一旦有了不測,自己也吃不了,兜著走,所以馬上跑去找雲飛渡。

  留下來的辛右卻撇了撇嘴角,皺了皺圓呼呼的小臉,對水半夏說:“你死了心吧,爺才不會喜歡你呢。”

  嗯?

  水半夏的腦袋半清醒半混沌,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為什麼她覺得這小鬼的話裏有濃濃的醋味?

  不過他的操心是多餘的,她才不會喜歡上那個粗魯野蠻狠心又好色的男人,她喜歡的是溫柔似水的嚴峻。

  門被推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看到他的樣子,水半夏哼了一聲扭開頭。

  高大的男人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女人就是麻煩。”

  不過是跳下海,又沒有泡多久,怎麼就發起高燒,還遲遲不退?吃的藥也不見效。

  “爺,藥來了。”辛左又端來了一碗黑糊糊的湯汁,他把碗放到旁邊的桌子上,施了一禮後迅速退了出去。

  雲飛渡解開了綁在她身上的長衫,扶著她坐起來。

  水半夏卻看著湯藥皺眉,“我不要喝。”

  苦得要死,為什麼這裏的庸醫不會加一點甘草或蜂蜜?以前她病了,爺爺都會那樣給她熬藥喝的。

  雲飛渡不理她的任性,一把捏開她的小嘴,端著碗就朝嘴裏灌。如果不乖乖喝下,水半夏相信自己一定會被他嗆死。

  喝完藥,水半夏苦得頻頻伸舌頭,雲飛渡的大手又伸了過來,一顆甜絲絲的東西就落在了她粉紅的小舌上。

  “咦?”水半夏詫異地看著他,好像是桂花松子糖的味道。

  “女人就是麻煩。”男人還是這句讓人火大的話。

  怕吃苦,怕受累,禁不起一點風吹雨打,女人就像嬌弱的花,想想就讓他感到不耐煩。

  聽到這句話,水半夏決定把心裏一點點的感恩也吞下去,不管他怎麼做,歸根究柢還是以嘲笑她為樂,豈有此理!

  重新躺下,水半夏還是不停發抖,她抓緊被子問:“喂?你還有沒有被子?我好冷。”

  雲飛渡皺了皺眉,忽然伸手解自己的衣裳。

  “喂!喂!你要幹什麼?你這個禽獸……唔……我可是個病人哪……唔哇……”

  “閉嘴!只喝一點海水就發燒的人,沒有挑三揀四的權利!”雲飛渡不顧水半夏的抵死反抗,自己掀開被子擠上了床。

  床不算小,足以裝下三個水半夏,可是雲飛渡一躺上去就顯得狹小。

  “色狼!壞蛋!你是個趁人之危的壞家夥!”水半夏緊張得聲音都變了調,拚命把自己蜷縮成一個小團,想躲開這個強大到幾乎不可抗拒的男人。

  她的眼睛溼漉漉的,已經被洗幹凈的清秀小臉也泛著不正常的嫣紅,身體瑟縮成一團,月牙兒眼睛卻努力瞪著他。

  這模樣竟也萬分挑逗。

  雲飛渡嘆了口氣,伸手遮住她的雙眼。如果她再這樣挑戰自己的本能,他就決定不再做個柳下惠。

  他嘆氣。

  再嘆氣。

  終於相信這個女人是專門來給他找麻煩的。

  “別亂動,如果你不想死的話。”把她因為高熱和恐懼而戰栗不停的身體擁進自己的懷中,雲飛渡極力壓抑住已經有些粗嗄的聲音喝道。

  “你……”水半夏還想掙扎,可是女性的本能讓她發覺男子的狀態有些危險,只好乖乖安靜下來。

  男人熾熱的身體像一個強大的熱源,把她整個嬌小的身體都裹在其中,水半夏雖然覺得這樣很不合禮教,但是……真的好舒服。

  他的胸膛很寬厚,幾乎是她的兩倍寬;他的肌肉很結實,可是卻很好摸、很光滑;他的身上有一種海洋的味道,卻一點也不腥澀。

  最重要的是,他只是把她緊緊抱在懷裏,並沒有做其他動作。

  水半夏松了一口氣之後,怯怯地在他的懷中抬起了小臉,想偷看他一下,卻遇上了那雙比海洋還深邃的眼睛,也正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

  她的心怦的一下巨跳,急忙低下頭,把自己的小腦袋使勁埋起來,可是……為什麼她的嘴巴會不小心碰到他的乳尖?呃……好像還挺起來了。

  水半夏感到自己的臉頓時燃燒了起來,想躲,卻又不敢動彈,過了半天她才小心翼翼地移動了一下,卻聽到上方傳來絲絲的壓抑喘息。

  “你能不能安分點?”雲飛渡幾乎咆哮出來,如果可能,他很想把她再次扔到海裏。

  他沒想到她那看似羸弱的身體其實發育得相當不錯,尤其胸前的雙峰相當傲人,這樣兩人身體摩挲,讓他許久沒有碰過女人的身體想不起反應都難。

  “我……誰讓你這樣做了?”水半夏反駁他,可是口氣卻格外虛弱,連她自己也不懂為什麼這樣心虛。“我……的衣服呢?我要穿衣服!”

  “洗了。”

  被海水浸泡的衣服,裏面充滿了鹽分,根本無法再穿。

  “那……給我你的衣服。”

  她不要再這樣了,兩個人赤裸相對,太詭異了。

  “病人就給我安分點!”雲飛渡再次咆哮,翻身把她壓在身下,雙眼如火地逼視著她,“如果你不想現在就被吃掉,就給我乖乖的閉上眼睛睡覺!”

  他的堅硬已經抵在了她的雙腿之間,水半夏的戰栗勝過了害怕,這種感覺……真的好奇怪。

  她的身體更熱了,臉紅得幾乎能滴血,但她卻還是急忙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她可不想真的被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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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覺到有什麼在啃咬自己的臉,癢癢的,溼漉漉的,水半夏的小嘴咕噥了兩下,卻繼續酣睡著,以為是蚊子叮咬的她只是隨手打了一下。

  啪的一聲,不太響亮,只是……這只蚊子好像有點大?

  “水、半、夏!你給我醒過來!你打我打上癮了是不是?”

  咬牙切齒的聲音在她耳畔咆哮,肩膀被什麼抓住,身體又開始上下晃動起來,讓她不得不睜開眼。

  眼前是一張憤怒的臉。

  “咦?”水半夏不解地眨眨眼。雲飛渡的左半邊臉上好像有個紅紅的手印?

  天色似乎又黑了下來,艙房裏的光線不太好,她不知道是不是看花了眼。

  雲飛渡的牙齒磨得霍霍響,可她還是一臉茫然,再也忍受不了的他低頭咬住了她的嘴唇。

  軟軟的,澀澀的,還帶著一點藥汁和桂花糖殘餘的味道。

  “唔……你……色狼……放開……”水半夏終於從半夢半醒中徹底醒了過來,指甲深深地嵌進了男人結實的後背肌肉中。

  “是你引誘我的。”雲飛渡的氣息越來越重,一只大手滑到了下面,在那裏撩了一下,“睡著了,這裏卻還是那麼溼潤,迫不及待地想要男人是吧?”

  就因為她那裏的溫熱和溼潤,才引得他想入非非的。

  “你……無恥!”水半夏的臉漲得通紅,羞恥讓她渾身發抖,“誰……誰……那樣了?”

  “女人就是如此,口是心非。”雲飛渡不屑地又咬了咬她的臉頰。從一開始就覺得她粉嫩嫩的臉頰很好玩,一生氣就像小松鼠吃東西一樣鼓鼓的,可愛得讓他總想咬上幾口。

  “你自己看看。”他把已經溼潤的手指抽出來,舉到兩人的面前──

  鮮血!

  他驚愕。

  水半夏哀鳴一聲。

  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又來了月事?她簡直倒楣到了極點!

  看著男人還是傻愣愣的表情,水半夏終於如暴怒的獅子一樣,連踢帶踹把他趕下了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密密的,站在床上怒吼:“你白癡啊!不知道這是女人的月事嗎?一點常識也沒有的家夥,憑什麼做船老大?無恥!色狼!壞蛋!下三濫!我不過是爬上你的船罷了,為什麼要受這樣的欺負?嗚……”

  怒罵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經哽咽了。

  她一輩子都沒有這麼丟臉過,羞恥到讓她覺得還不如被丟到大海裏喂魚算了。

  雲飛渡當然知道女人的月事,可是他哪裏知道她就這麼巧來了……衰!

  可是船老大畢竟是船老大,雖然光著身子被踹到地板上,他依然能夠不慌不忙地站起來,還一臉正經地對水半夏說:“請憐憫我的床。”

  “什麼?”水半夏看他的手指指向她腳下的床,她狐疑地向下看,這才赫然發現床單上已經被沾染了一些血跡。

  呃……

  水半夏的臉又紅了。

  為什麼她所有丟臉的事都被他看光光了?

  這個男人一定是她的衰神。

  “看什麼看?快去幫我拿些用品來啊!”水半夏雖然羞恥得想一頭鑽進船艙縫裏,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

  “船上都是男人,沒有女人的用品。”雲飛渡的臉色比她好不到哪裏去。

  水半夏氣結。

  她上船時太匆忙,連替換的衣裳也沒有帶,就那麼赤手空拳的上了船,現在可怎麼辦?

  啊啊啊啊啊!

  如果沒有這每月一次的麻煩,她其實很喜歡自己是個女人,可是……現在她簡直討厭死自己是女人的事實了!

  “那有沒有布?有沒有剪刀和針線?有沒有入廁用的草紙?統統給我拿來!”水半夏煩躁地吼道。

  “船上忌諱女人,更忌諱女人的月事,沒有幹凈之前,不要走出這個艙房。”雲飛渡穿好衣服,沉著臉出去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明明就是歧視女人!

  水半夏對著他的背影無聲的反駁,可自己也覺得有些心虛。

  傳統的力量畢竟是巨大的,雲飛渡沒有真的把她扔進海裏喂魚,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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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盞茶的時間之後,辛左走了進來,交給她一個包裹後,又退了出去。

  包裹裏是她需要的全部用具,布、針線、草紙,以及一套比較小的男性服裝。

  她把自己收拾好,又把弄臟的床單扯下來,想拿出去洗幹凈,可是走到門口又想起雲飛渡的話,她皺緊眉頭,最終還是把床單卷成一個小團扔到了門口,自己又縮回床上。

  心裏說不清楚什麼滋味。

  澀澀的,有點悲哀。

  女人就真的不能出海遠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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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水半夏的體溫降了下來,但是肚子卻開始咕咕叫。

  雲飛渡一直沒有再出現。

  水半夏用手揪著被角,嘟著嘴生悶氣,莫名其妙的悶氣。

  因為心情不愉快,結果肚子不僅餓,還痛了起來,渾身都不舒服。

  她下了床,卻找不到自己的鞋子,赤著腳走在地板上涼颼颼的,冷得她打了個寒顫,只好踮著腳尖走到門口。

  拉開門,看到門口一左一右兩個小家夥,她問:“雲飛渡呢?”

  “回水姑娘,爺正在餐廳用餐。”辛左恭謹地回答。

  喔,當她是死人啊?他大老爺幸福地在餐廳用餐,卻讓她可憐兮兮地在這裏挨餓?

  事實再次證明雲飛渡是個冷酷又無情的家夥,他一定是故意餓她的。

  “我警告你喔,以後用詞謹慎一點,爺的名諱豈是你可以隨便喊的?要叫爺!爺!爺!明白不明白?”辛右寒著一張小臉教訓她。

  “右右,不要這樣。”辛左拉住弟弟的手。

  水半夏吐了吐舌頭,對辛左感激地笑笑,又對辛右扮了個鬼臉,然後伸手捏捏辛右氣鼓鼓的小臉,“明明是小孩子,幹嘛一副老學究的模樣?一點都不可愛。”

  “你這個瘋子!我是辛右!辛右!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我是爺的貼身護衛!不要碰我!你……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豈有此理!”辛右氣得小臉通紅,張牙舞爪,卻不敢對水半夏動粗。

  不管怎麼說,水半夏也是爺親口承認的女人,好歹也是他的女主人,雖然他心底根本不想承認。

  水半夏又揉揉他被捏紅的臉頰,笑道:“好啦,明明是個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樣子,對大人要恭敬,明不明白?雲飛渡很了不起嗎?他的護衛算老幾啊?”

  以前跟著爺爺行醫,水半夏經常要負責給病人喂藥敷傷口什麼的,早就學會了如何應付難纏的小孩子。

  “你……你不要小看人了!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辛右不甘心地叫道,看水半夏的樣子也不過十四、五歲吧?比他們大不了兩歲。

  他和辛左是一對孤兒,被爺搭救之後帶在身邊,空暇時教他們一些功夫和讀書識字,他們最恨別人說他們小,就怕因為自己小、不中用,而被爺拋棄。

  “我?姊姊我已經十八歲了好不好?小鬼!”姑娘她天生骨架纖細瘦小,但該發育的地方都發育良好,絕對是個成年人了。

  水半夏又狠狠捏了辛右一下。

  真是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這些男人統統很欠揍!

  男人又怎麼樣?男人還不是從女人肚子裏蹦出來的?

  他們怎麼可以如此無視她,不尊重她?

  “去告訴雲飛渡,姑娘我餓了!”水半夏從小被爺爺撫養長大,跟隨著爺爺行醫濟世,經年在外闖蕩的結果就是養成了她像男孩子一般的性格,這也是她為什麼敢上船的另外一個原因──她姑娘膽子比天還大。

  不過說起來有點糗,這樣的她卻說不清為什麼還是有點怕雲飛渡,尤其被他那雙眼睛盯著的時候。

  辛右捂著自己備受虐待的小臉,嘟嘟囔囔地走了。

  “左左,你知道嚴先生在哪裏嗎?”水半夏還是掛念嚴峻。

  “他還在洗甲板。”

  “你說什麼?他真的在洗甲板?”水半夏大驚。

  “爺說話一向算數。”辛左有些驕傲地說。

  不再理他,水半夏赤著腳就跑了出來,一直跑到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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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風雨過去了。

  夜幕也降了下來,海面映照著無數星星閃爍的光芒,伴隨著陣陣溫柔的浪濤聲。

  嚴峻的白色長衫被撩到了腰間,腳下穿著高筒靴,手中拿著拖把,正在認真拖著甲板。

  從背後看過去,他的身材過於纖細,好像一陣海風就能把他吹跑。

  水半夏有些心疼地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嚴峻纖瘦的身材和白皙俊秀的容貌,她都會有一種心疼的感覺。

  是和看著雲飛渡那個可惡的男人截然不同的感覺。

  嚴峻容貌秀麗精致,肌膚白皙細膩,骨骼也比一般男子纖秀,在一群被曬得肌膚黝黑粗糙,說話聲音大得像敲鑼打鼓的野蠻男子之中,嚴峻美好得宛如深藏閨閣的千金小姐,有些不可思議。

  水半夏默默地找到了另外一支拖把,從另外一個方向開始拖甲板。

  她的腳浸在水中,透心地涼,最後甚至隱隱作痛起來。

  “連靴子也沒穿,就不要逞強。”溫柔卻疏離的聲音,正是嚴峻的特色。

  水半夏驚喜地回頭看他,他依然在拖著甲板。

  “嚴先生,對不起。”水半夏只能這樣說。

  “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嚴峻淡淡地回答。

  “怎麼會沒關係?你是因為救我才會被那個混蛋懲罰的。”水半夏捏緊了拳頭,如果雲飛渡在她面前,她鐵定要狠狠給他幾拳。

  嚴峻笑了一聲,搖搖頭,繼續幹活。

  水半夏的腳實在太冰冷了,她倒抽了幾口冷氣,蹲下揉揉自己的腳,已經發紫了。

  “回去吧。”嚴峻低聲說。

  “我陪你一起拖完甲板再回去。”

  捶打兩下自己不爭氣的腳,水半夏又跳了起來,繼續拿著拖把跑來跑去。

  “嚴先生,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水半夏是個話多的人,安靜了一會兒又開始嘰嘰咕咕。

  “不記得了。”

  水半夏有些失望地嘟了嘟嘴,然後又興奮地回頭看著嚴峻的背影說:“是去年秋天啊,就在馬裏鎮,記得嗎?我爺爺開了一家名叫‘回春堂’的藥鋪,可是爺爺年紀大了,有些地痞就來欺負他,搶了爺爺辛苦賺來的銀子,是你救了他。那時候我出去採藥了,回來就只看到你的背影而已。”

  對,就和現在一樣,一身白衣,清瘦,脊背卻挺得筆直,宛如積雪籠罩下的一棵青松,傲然而凜冽。

  “喔,好像有點記憶了。”嚴峻隨意應道。

  “爺爺臨終前還對我說,一定要報答你的大恩大德,因為你,鎮上的那些地痞都不敢欺負良民百姓了。他還說如果我實在走投無路時,可以向你求援,你一定會幫忙的。”

  爺爺說海龍艦隊上的船員都是好人,所以她才敢偷偷爬上船。但是上船後她才發現爺爺說錯了,就算其他人都是好人,雲飛渡也絕對是個大壞蛋──愛欺負她的壞蛋。

  嚴峻不吭聲了。

  “可是我沒想到會給你帶來麻煩,真的很對不起。”水半夏小聲的說。

  “沒什麼,因為救你爺爺和懲治地痞惡霸的不是我,而是雲飛渡。”嚴峻笑著說,“你該報恩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咦?”水半夏大驚,以至於嘴巴合不起來。

  “是真的。”嚴峻終於回過了頭,眼神溫柔而寧靜地直視著她。

  “可是……呃……怎麼可能?”

  那個兇巴巴的家夥?

  兩個人又開始沉默地拖甲板。

  “要想幹活,先把自己的病養好再說!”

  當水半夏正在胡思亂想時,衣服領子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身體也因此懸空。

  “哇啊……雲……雲飛渡?你怎麼會來這裏?”水半夏嚇了一大跳,看清楚罪魁禍首之後就開始掙扎撲打,但她的反抗毫無作用。

  這個男人霸道得不容許她有一點點的抗爭。

  “餓了就吃飯,肚子痛就躺著,逞什麼能跑到這裏來?光著腳浸水,你想大病不起嗎?”

  怒吼完,雲飛渡把她扛到肩膀上,大步走向自己的艙房。

  離開甲板時,他回頭對著佇立在船舷旁的男人說:“去吃飯。”

  嚴峻笑著應了一聲,笑容裏有一點淡淡的憂鬱。

  看著那樣的一對人兒消失在眼前,他的心有些痛、有些嫉妒。

  但是他分不清楚到底是在嫉妒搶佔了雲飛渡視線的水半夏,還是霸佔了船上唯一女人的雲飛渡。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11-18 23:56:44

第三章

  “這不公平。”剛被強硬地按到床上,水半夏就開始怒吼。

  雲飛渡皺著眉,把辛右送來的熱水盆端到床前,讓水半夏坐在床沿,把她的雙腳泡到熱水裏。

  水真的很熱,水半夏被燙得差點想要整個人跳起來。

  男人的大手在她纖秀玲瓏的雙腳上揉搓,原本已經凍得發紫的腳開始變紅,酥酥麻麻的,有點癢,有點疼,但更多的是舒服。

  一個大男人為她洗腳,呃……

  “我的腳沒事的,不要洗了。”水半夏有點尷尬地想抽回雙腳。

  “不想這雙腳報廢就別動!”雲飛渡的大掌在她的腳面上打了一下。

  這個笨蛋,一點也不懂得海上生活的常識,一旦寒氣從腳底滲入體內,就會落下無數的病根,之後只要刮風下雨,身體就會難受得死去活來。

  被他執拗地推拿著雙腳,水半夏的臉比腳面還紅。

  “我說,這不公平!最後留下我的人是你,霸佔住我的人也是你,嚴先生只是說了一句話,為什麼他要受懲罰?該受懲罰的人是你才對。”為了逃避這種太過私密的感覺,水半夏又把話題扯回了剛才的事情上,氣憤地瞪著眼前的男人。

  雲飛渡抬頭看了她一眼,繼續低頭揉搓她的雙腳,她的身材纖瘦,連雙腳也玲瓏秀致得可愛,讓雲飛渡有些感慨女人真是一種奇妙的生物。

  在船上見慣了粗糙的大老爺們,所以在他眼中,就連水半夏的怒吼都成了可愛小貓咪的撒嬌行為。

  “你聽到了沒有?不要讓嚴先生再洗甲板了。”水半夏忍不住在水盆裏跺了一下,水花四溢,有些許濺到了雲飛渡身上。

  “什麼都不懂,就不要亂吠。”她的雙腳已經不再冰冷僵硬,恢復了柔軟靈活,雲飛渡站起身,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在那種情況下,如果沒有人出來受罰,那麼最後水半夏一定會被處死。

  這個女人是傻瓜,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你……”水半夏氣結。

  “你用點腦子,該受懲罰的當然不是嚴峻,但也不是我,而是你,不知死活的女人。”

  男人的話語就像冰冷的刀子,一下刺中水半夏的心臟,她頓時啞然無語。

  辛右進來把水盆端了出去,辛左端了熱熱的飯菜進來。

  “吃飯。”雲飛渡親手把飯碗端到她面前。

  把腳收回床上,水半夏雙膝彎曲,把頭埋進膝蓋中間,固執地不肯理他。

  雲飛渡把飯碗放到了一邊的桌子上。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過了一會兒,有點嗚咽、有點委屈的聲音從那個瑟縮成一小團的女人的口中發出來。

  “算了。”雲飛渡揉了揉她的腦袋,還真不習慣她這種可憐兮兮的模樣。

  “可是……女人為什麼就不能上船?女人就天生低人一等嗎?”水半夏更加委屈地質問。

  雲飛渡沒有回答她。

  這並不是一個能夠簡單回答的問題。

  女人不準許遠航出海,除了一些長年流傳下來的陋俗規定之外,其實單就身體條件而言也不適合,她們太柔弱了……

  “你不要再纏著嚴峻了,他不適合你。”雲飛渡忽然這樣說。

  “為什麼?”水半夏詫異地抬起頭,眼睛已經有些發紅了,臉頰上是淚溼的痕跡。

  見她的雙腳還赤裸著,雲飛渡找了一雙自己的毛襪給她套上,但顯然太大了,套上去就會滑下來,露出她纖細白皙的小腿和腳踝。

  雲飛渡又取來兩根繩子給她係上,低下頭,沉聲問她:“你真的喜歡他?”

  “當然喜歡!嚴先生是那麼溫柔的人。”

  “他不可能娶你,也不能給你幸福。”

  “你……你這人怎麼就是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我只是喜歡他,就像喜歡一個哥哥一樣!我……覺得他很親切,眼睛和爺爺一樣,慈愛,卻又帶著幾分悲天憫人的感覺。”水半夏臉漲得紅通通地說。

  “是嗎?”雲飛渡淡然應了一聲,不想正視自己心底淡淡的失落感,“可你最好還是不要去招惹他,你只是想去和他說說話,雖然沒存那種心思,但他也許會有,而且那會讓他更難過。”

  “為什麼?你總得給我個理由。”

  “你是我的女人。”

  “你胡說八道!”水半夏終於生氣了。

  “你非要我把話說得赤裸裸嗎?你那個愚蠢的腦子到底會不會思考?他不能娶你,不能生兒育女,他是個閹人,曾經是內侍宦官,明白了嗎?”雲飛渡臉色冷硬地說。

  水半夏呆掉。

  雲飛渡看了看她的樣子,轉身離開。

  水半夏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身子顫抖地看著他,不敢置信,“你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你在騙我,對不對?”

  雲飛渡的眼神比海洋還幽深,英挺的面容越發冷峻。

  水半夏拽住他的小手不停地顫抖,她仰頭看著他,淚水就那樣一大顆一大顆地滾落下來,無聲地滑過如玉般白皙無瑕的臉頰。

  為什麼嚴峻會這樣?為什麼你的屬下會是內侍宦官?你到底是什麼人?嚴峻到底是什麼人?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低低地問,但是並不期望得到答案,而且答案對她來說也不重要。

  她只是覺得心疼如絞。

  從一開始見到嚴峻的樣子,她就有一種疼惜的感覺,而現在,那種感覺更不斷增長發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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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半夏又跑到了甲板上,這次她的腳上穿了靴子,很大、很不合腳,看起來有點滑稽。

  剛剛吃過飯回來的嚴峻看到她並沒有詫異,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便繼續幹活。

  水半夏把雲飛渡的靴子綁在腳上,走路很不方便,不過她還是找了另外一支拖把,陪著嚴峻拖甲板。

  夜更深了,海風更冷。

  水半夏身上只穿了兩件單薄的衣裳,而且還不合身,肥大的衣裳盈滿了海風,冷氣直接浸入肌膚,害得她不停發抖。

  可惡!可惡!可惡!

  為什麼到了船上之後,她就沒有停止發抖過?

  “你回去吧。”嚴峻依然是淡淡地說。

  “沒關係。”水半夏給他一個大大的笑臉,“那個混蛋說了,其實最該受懲罰的人是我,而你只是替罪羔羊,所以我洗甲板才是最應當的。”

  嚴峻搖搖頭,沒有再勸她。

  手好冷,腳好冰,身體更是成了冰塊,在這裏待上一夜,她會不會被凍死?

  而且她肚子好痛喔……

  水半夏又硬撐了一會兒就有點受不住了,雙腿開始打顫,一不小心就跪倒在甲板上。

  嚴峻看了她一眼,卻沒有伸出援手。

  雖然甲板上已經沒有太多殘留的水,但依然潮溼冰冷,水半夏咬牙站了起來,哆嗦地繼續幹活,“我說,就算幹活也要有休息的時候吧?難道真的要三天三夜不停地工作?就算老驢拉磨都會給它點草吃,給它點水喝,讓它睡一會兒覺呢。”

  “晚上可以休息,只是我睡不著,想出來吹吹海風,”嚴峻依然微笑的說。

  “你是鐵人啊?會累壞的。回去休息一下吧。”其實是水半夏自己快撐不住了。

  “我說過,你可以回去,不必陪我。”

  “你這個人幹嘛這麼倔強?那個混蛋自己不幹活,你幹嘛傻傻地在這裏折磨自己?你很喜歡自虐嗎?”水半夏忍不住衝到他的面前大聲吼道。

  “我不喜歡自虐。”嚴峻第一次認真看著她,眼神清澈而平靜,“但我更不喜歡別人的憐憫與同情。”

  怎麼都是這麼別扭的家夥?水半夏氣惱地握緊拳頭。

  “憐憫?同情?你以為像我這種生活在鋒利刀刃之下,一會兒被人強行送去做貢女,一會兒被丟到海裏喂魚,連自己都無法保護的‘低等女人’有資格同情你嗎?”水半夏比他更尖銳地回擊。

  不顧甲板上的潮溼,水半夏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懷裏抱著拖把,嘆了口氣。

  “如果你覺得自己是個異類,但起碼那些船員還接納你,而我呢?被人看不起,被人鄙視,恨不能立即把我處死,遇到暴風雨也以為是我招惹來的,比可憐誰不會啊?你這樣折磨自己,難道就不是想博得一些可憐與同情嗎?”

  “不要胡說八道。”嚴峻瞪她。

  “你終於生氣了?”水半夏拽住他的衣衫,把他也拽倒在甲板上,笑著看他狼狽的模樣,“這樣才可愛嘛,沒事幹嘛總讓自己維持著千年不變的笑容?以為很漂亮嗎?其實很刺眼的,懂不懂?對自己誠實一點不好嗎?生氣就是生氣,悲哀就是悲哀,快樂的時候才笑。”

  “你……”嚴峻緊皺眉頭,“不要自以為是!”

  “以前我爺爺帶著我出門行醫,別人見我是個女娃兒,也總是很排斥,可是我爺爺還是硬要帶著我,而且還和別人據理力爭,女娃兒怎麼了?女娃兒也是人,也有手有腳可以看病救人,男人會得病,女人會得病,那同樣的,男人會看病,女人也同樣可以看病啊,為什麼不可以?所以我不認為我一個女人上船是錯誤,而你就更不應該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想起平時慈愛,一旦遇到別人歧視她卻總是暴怒的爺爺,水半夏紅了眼眶。

  嚴峻也安靜下來,仔細聆聽。

  “雖然你和我的情況不一樣,但我想你的處境一定比我更難過……”水半夏哽咽了一下,“可是人與人本來就是要互相關心的,你為什麼把自己封閉起來,拒絕別人的關愛呢?”

  嚴峻看著她,沉思著她剛剛說過的話。

  “嚴峻,做我的哥哥吧?我一直很想要有一個哥哥呢。”水半夏仰起甜甜的笑臉,看著嚴峻說。

  “怎麼?還是不喜歡我了是不是?立刻和我劃清界線?如果我不想要個妹妹,而是一個……妻子呢?”嚴峻嘴角揚起,有點惡作劇地問。

  “咦?”水半夏的小臉皺了皺,“這個啊……那我不能立刻答應你,我們需要先相處一段時間看看,爺爺說女孩不能隨便答應男人的求婚,否則會被看不起的。”

  嚴峻低頭猛笑,笑容裏卻還是有一抹無法磨滅的苦澀。

  她不會看不起他,不會因此而把他當成怪物,可是如此善良的女子,他卻今生無緣。

  這種心底悲涼的苦澀,將是他人生的底色,永遠無法塗改了,從他被送入皇宮的那一天就注定了。

  “嚴峻?”水半夏有些擔心地戳戳他。

  “好吧,我答應做你的哥哥。”嚴峻突然大聲回答,似乎想讓什麼人也聽見一樣。

  “太好了!”水半夏開心地和他擊掌為盟。

  “不過,你真正喜歡的人,其實是你口中那個自以為是的大混蛋吧?”嚴峻含笑看著她問。

  從一開始他就發現了,水半夏看著雲飛渡的眼神雖然滿含著敵視,卻有一種女子對於強悍男子的敬慕又隱隱膽怯的復雜思緒,而看他時,顯得平靜無波瀾,真的只是單純的把他當成了救命恩人滿懷感激而已。

  從水半夏看到雲飛渡的第一眼起,嚴峻就知道自己已經輸了。

  這其實無關他的特殊體質。

  有些男人天生就能吸引女人的眼光,猶如磁石吸引鐵一樣。

  “咦?啊……你……你亂說什麼呀?”剛剛還口若懸河的水半夏頓時變得口拙,臉蛋還同時紅得像猴子屁股,慌亂躲閃的眼神更是出賣了她,“我……我怎麼可能會喜歡那種家夥?!他冷酷無情、自以為是,還總是板著一張臭臉,好像誰欠了他八百萬似的,討厭死了!”

  他最討厭了,把自己逼得跳下海,還把自己脫光光看光光,還動不動就吃她的嫩豆腐,還懲罰這麼溫柔可愛的嚴峻洗甲板,罪不可恕!

  “真的嗎?”嚴峻依然含笑,目光卻偷偷瞄向她的背後。

  “當……當然是真的!”為了證明自己,水半夏還孩子氣地握緊拳頭。

  可是……他也跳海救了自己,他也脫光光給自己取暖,自己也看回了本,也沒有少摸他很好摸的肌肉,而且他還那麼仔細地幫自己洗腳,他明明是那麼高傲的大男人……

  她又不是笨蛋,當然看得出來那男人雖然說話很兇,動作卻總是很溫柔、很體貼,像是害怕捏疼了她一般。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待自己?

  一想到這些,水半夏就心亂如麻。

  一個高大的身影靜靜地佇立在水半夏的身後,如海洋一般深邃的目光卻燃燒起了烈焰,灼熱地盯著那個纖瘦蒼白的女子。

  她是個小傻瓜,是個小笨蛋,莽撞直率、囂張跋扈、不顧死活,有時候說出的話惹得人牙癢癢,恨不能抓起來打她的屁股,但她又比誰都善良,他越來越覺得她可愛得不得了。

  此時此刻,他第一次發瘋般地想把她揉入自己的懷中,不再僅僅是男人的本能,而是一顆心都想得發疼了。

  今生第一次,他是如此想要一個女人。

  想要她。

  也要定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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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號角響起的聲音驚醒了水半夏。

  她呻吟了一聲,想伸個懶腰,不料卻碰到了一個溫熱的物體,她驚訝地睜開眼睛,然後放聲大叫:“啊……啊啊……”

  “你叫夠了沒有?很刺耳。”雲飛渡受不了地伸手把爬起身子的她又拉下來,用最直接的方式讓她的聲音消失。

  “唔……唔嗯……”突如其來的襲擊讓水半夏大驚失色,使勁推拒,可是男人的手臂卻像鋼鐵一樣有力。

  這個男人又偷偷爬上床和她一起睡了!

  雖然這本來就是他的房間,但是她昨夜入睡時明明就是一個人的,他什麼時候爬上來的?而且現在還對她做出這種……這種輕薄的事情?!

  當雲飛渡的手按在她的後頸上輕輕摩挲時,一直掙扎的水半夏不由自主的輕顫。

  太詭異的感覺了。

  長年在海上生活的男人,手掌異常粗糙,落在她細膩柔滑的肌膚上,感覺像被磨砂紙磨過一樣,卻又比磨砂紙舒適溫熱……

  一直盯著她的男人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瞬間消失的沉醉表情,眼底閃過一絲狡猾笑意,修長的手指繼續向下滑動,按揉著她的肩、背、腰……下面一點,再下面一點……

  “啊!你在做什麼?大混蛋!大色狼!”當那只大手揉搓著她小巧圓翹的臀部時,水半夏才猛然驚醒,伸出拳頭朝他揮過去。

  雲飛渡輕易抓住了她沒啥力量的手,抬起下身頂了她一下,“不是你自己誘惑我的嗎?”

  咦?咦咦?

  水半夏這才發現狀況不妙,她居然跨坐在他的身上,而他的那裏正堅硬無比……

  她的臉頓時又如同火燒起來,慌亂地想逃跑,卻被男人的大手壓制住。

  “別動。”

  那裏正在蠢蠢欲動,男人早晨的生理欲望實在令人苦惱,他本來以為可以熬過去的。

  “你……你……無恥、下流……我……我……啊……你幹什麼?哇啊……”水半夏惶惶地嘟囔著。

  男人的雙手在她的尾骨處輕輕揉了幾下,順著凹進的骨線探進了水半夏形狀完好的臀部內側。

  雖然她這次好好的穿著衣服,可是水半夏還是驚慌得全身僵直。

  “強行禁欲實在有違養生之道,你既然懂得醫道,就明白這個道理吧?”狡猾的男人在她的耳邊低語。

  “是……是這樣……可……可是……”男人的手不停地揉搓著她的敏感處,因為月事在身,雖然只在周邊撩撥,卻也足以讓人羞恥得無地自容。

  “如果沒有這該死的月事,現在我就要你真真正正成為我的女人。”男人猛然咬住她的耳朵,換來水半夏一聲驚喘。

  男人的欲望好恐怖,可是她卻不敢動彈,似乎心底也在隱隱期待著什麼。

  她為自己居然有這樣的想法而更加羞窘。

  男人的欲望隔著兩人的衣物在她的柔軟處頂動著,類比著真正的水乳交融,那種感覺……那種感覺……

  水半夏覺得自己快要無法呼吸了。

  “不要……唔……我……好羞恥……”她感到羞憤交加,可是身體卻因為快樂而不停細微戰栗著。

  她把臉埋在雲飛渡的肩上,感受著他越來越粗重的喘息聲,他下身的律動也越來越快,越來越重,幾乎把她撞疼,她扭動著腰身想逃,卻被一雙大手緊緊禁錮住,然後又是一陣猛烈撞擊。

  當她以為自己快要因為心跳過快而死掉時,雲飛渡猛然勒緊她,低低咆哮一聲,身體劇烈地痙攣了幾下。

  雖然隔著兩人的衣物,水半夏卻覺得自己被那濃烈的熱液給燙到了。

  不顧男人沉浸在快感的餘波中,她驚慌失措地跳下床,雙手顫抖著用毛巾使勁擦拭著自己的衣褲。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她到底該怎麼辦?

  如果再這樣下去,她會不會真的被他吃掉?

  你真正喜歡的人,其實是你口中那個自以為是的大混蛋吧?

  嚴峻的話又在她的耳邊響起,水半夏苦惱地揪住自己的頭發。

  自己明明是為了追隨嚴峻而上船的,為什麼現在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可是……可是……可惡!

  她到底該怎麼辦啊?

  雲飛渡看著她臉兒紅紅,雙眼濡溼,緊咬雙唇的嬌俏容顏,低低沉笑一聲,她可是比他想像中還可口。

  想像著真正吃掉她的那一天,雲飛渡難得地眉開眼笑。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11-18 23:56:57

第四章

  天氣晴朗,萬裏無雲。

  艦隊減緩了速度,再往前行一個時辰就要到長樂碼頭了。

  “爺,情勢不妙。”負責偵察的船員面色凝重地向雲飛渡報告,“港口內的情況很不尋常。”

  “沒錯,都快到碼頭了,我們卻連一艘漁船也沒遇到,以往這時候,許多老相識都會和咱們打招呼了。”嚴峻也緊皺眉頭說。

  和長樂駐守的弟兄失去了聯絡,熟識的面孔也都消失了……這是怎麼回事?

  “全面減速航行,艦隊立刻改為作戰隊形。”雲飛渡沉思了片刻,立即作了決定。

  “是。”戰船統領應道,隨即發出信號。

  “嚴峻。”當一切準備妥善,雲飛渡把嚴峻叫到身邊。

  “爺?”嚴峻不解地看著他凝重的表情。

  “等會兒如果我們真的遇襲,你帶著水半夏先走,務必要讓她安全離開戰場。”雲飛渡沉聲道。

  “什麼?”嚴峻一驚,“爺,這種時候,我應該在船上和你並肩作戰!”

  “這種時候,船長的命令高於一切!”雲飛渡眼神陡然一厲,氣勢逼人。

  嚴峻的嘴巴鼓了一鼓,但最後還是沉默應允了。

  在爺的心中,什麼時候水半夏已經變得這麼重要了?

  嚴峻的心中有了隱隱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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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半夏也正焦慮不安。

  艦隊就要到碼頭了,她一直在想著雲飛渡曾經說過的話──如果你想活著下船,到下一個碼頭之前,就乖乖做我的女人。

  那麼,這“下一個碼頭”已經到了,他是不是就要把她丟到這裏了?不再要她做他的女人了?

  是不是她一旦重新登上了陸地,就再也沒有機會上船了?就……再也見不到嚴峻,再也見不到……雲飛渡了?

  水半夏突然覺得心煩意亂。

  她決定艦隊在碼頭休整期間,她也絕對不下船,寧願悶死在這個艙房裏。

  “水姑娘?”

  她正在鬱悶的時候,門開了,一身普通漁夫裝扮的嚴峻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一套衣裳。

  “快把這套衣裳換上。”

  “這是什麼?”水半夏拿起那套漁夫裝,奇怪地看了看。

  “不要多問,快換,這是雲飛渡的命令。”嚴峻退了出去。

  水半夏拿著衣服又看了看,這是雲飛渡讓她穿的衣服?

  不再多想,她乖乖換了衣裳。

  不知從何時開始,雲飛渡已經左右了她的生活和思維,她總會莫名其妙地就順從他。

  嚴峻再次進來,拿了一些爐灰塗抹在她臉上,又要她把頭發束起,完全扮成了男子的模樣。

  “怎麼了?”水半夏開始覺得不安。

  “別問。從現在開始,你就當自己是個啞巴。”嚴峻拉著她朝外走。

  就在這時,猛然一聲巨響,對方開炮了。

  兵荒馬亂間,水半夏被嚴峻緊緊抓著手腕,她驚慌地看著這一切,幾乎要窒息。

  可是就在不經意間,她看到了前方雲飛渡高大挺拔的身影,他手中一把長劍所向披靡,劍身已經被鮮血染得通紅。第一次見到這種血腥場面,水半夏雖然有些不適的嘔吐感,心底卻不那麼慌亂了。

  有他在。

  有他在就不會有事的。

  艦隊一定不會有事的,她也不會有事的。

  從來沒見過雲飛渡打仗,水半夏卻有這種一相情願的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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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成功登陸了。

  水半夏被嚴峻帶到了一所民居,草草安排了一下之後,嚴峻也匆匆離開了。

  對於水半夏來說,這是一段漫長的時間。

  她一直提心吊膽,眼睛周圍已經有了大大的黑眼圈,卻還是無法入睡,總是一睡著就被惡夢驚醒,一會兒是她被雲飛渡扔到陸地上不再要她,一會兒又見到雲飛渡一身是血。

  她窩在小小的床上,用手指在墻壁上無意識地畫來畫去,最後才訝然發現自己寫了無數個“雲飛渡”。

  就在水半夏近乎絕望的時候,嚴峻來了。

  他這次回來,水半夏才知道時間已經過了三天三夜。

  嚴峻還是一身白衣,飄逸俊秀,只是面色凝肅。

  水半夏神情緊張地看著他,卻不敢開口問一個字。

  她好害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別擔心,他沒事。”嚴峻見她臉色蒼白,嘴唇都快咬破了,才恍然從自己的沉思中驚醒,笑著安撫她道。

  “嗯。”水半夏點了下頭,不再假裝自己不關心那個男人的死活了。

  “是官府和附近海域的海盜相互勾結,他們早就看我們不順眼了,只是沒想到這次他們居然會官匪勾結,想要將我們一網打盡。”

  嚴峻說得淡然,水半夏卻聽得驚心。

  她肚子裏有好多疑問,譬如:為什麼官府想要捉拿海龍艦隊?但是她不敢問,因為她知道現在情勢緊急,沒有她開口問的份。

  “我們要走了,在這裏已經耽誤了太多時間。”嚴峻說。

  “好啊,咱們現在就走。”水半夏高興地站起來,準備立刻跟隨嚴峻出去。

  嚴峻悲哀地看著她,突然伸手點了她的穴道。

  水半夏僵躺在床上,驚慌而絕望地瞪大了雙眼,“嚴峻?”

  “一個時辰後穴道會自動解開。你安心留在這裏吧,留在這裏的弟兄會照顧你的。”

  不理她馬上淚湧而出的淒愴表情,嚴峻毅然轉身離去,只留下一聲嘆息。

  “姑娘家終究是不該出海的。”

  “嚴峻!不要!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不要把我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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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時辰後 長樂碼頭

  水半夏望著遠處海面宛如黑點一般的艦隊,放聲大哭。

  她的頭發亂了,衣服破了,全身都是連滾帶爬弄的泥土,可是她全然不顧,只是跪在地上大哭。

  望著那些黑點越來越遠,她覺得自己的心也正被一刀刀割傷。

  剛剛經過戰亂的漁民們忙著出海,奇怪地打量著這個半瘋的女人,但也只是搖搖頭,表情淡漠。

  海上人家都習慣了這種場面,經常會有漁船出去卻不能回來,那些失去男人的女人就會到海邊號啕大哭,哭喊那再也不可能回來的親人們。

  也許這也是一個剛剛失去男人的可憐女子吧?

  “雲飛渡……求你……嗚……求你帶我走……”

  趴伏在地上已經哭得快要昏厥的水半夏胡亂喊著,她的嗓子早就沙啞了,腦子也不再清醒,或許連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我會很乖……很聽話……再也不鬧著上甲板看海鷗……再也不會欺負辛右……雲飛渡……嗚……我的月事早就過去了……我願意成為你的女人……帶我走……帶我走……求你……”

  小時候,父母就是這樣驟然離開她。

  今年開春的時候,爺爺也離她而去了。

  現在,唯一讓她感到安全和依賴的男人也要拋棄她了嗎?

  “雲飛渡……雲飛渡……你這個大混蛋……嗚……王八蛋……臭雞蛋……嗚……我會扎小草人詛咒你的……嗚……”

  “你還要哭到什麼時候?”

  一個沉穩而厚重的聲音響起,讓她聽了就再也忘不掉的聲音。

  水半夏霍然抬起頭。

  “像什麼樣子?趴在地上翹著屁股很美嗎?”

  有只大腳踢了踢她的肩膀。

  水半夏依然毫無反應,只是匍匐在地上,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還是一襲藍色長衫,洗得有些發白了,卻絲毫無損他身上的傲然貴氣。

  他就是那樣的男人,宛如海神一般凜冽而不可侵犯。

  “小笨蛋,再不走,就真的趕不上了。”見她傻愣愣的樣子,雲飛渡無奈的蹲下,把她拉起來。

  當男人粗糙的大手輕柔地為她拭淚時,水半夏終於回過神來,知道這不是一場夢,她撲進他的懷裏,死命抓住他的脖子,放開喉嚨號啕大哭。

  “哇……雲飛渡……雲飛渡……嗚……我以為你再也不要我了……我……我……恨死你了……嗚……你怎麼能這樣欺負我?嗚……我真的快要被你嚇死了……嗚……”

  雲飛渡把她抱上小型戰船,吩咐了一聲,船便迅速駛出了港灣,追趕著前面的艦隊。

  “好了,別哭了。”把她緊緊摟在懷中,雲飛渡的眼神深邃而安寧,“我再也不會丟下你不管,就算要死也會拉著你一起。”

  殘酷的誓言,聽在水半夏的耳裏卻無比甜蜜。

  她哭泣著點頭,像個努力啄米的小雞,雲飛渡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把她淩亂的頭發揉得更亂。

  他原本的確是想把她丟在這裏的。

  嚴峻和其他船員都勸他這麼做,他也下令啟動了艦隊,可是當碼頭漸漸看不見時,他的耳邊卻恍惚聽到了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一聲聲,一聲聲,讓他覺得如果沒有了他,那個小女人也許會活不下去。

  他們之間其實並沒有真的發生什麼,可是他就是有這種預感。

  所以他衝動地跳上一艘戰船迅速折回,果然在碼頭看到了那個哭得一塌胡塗的小東西。

  那一瞬間,他的心徹底淪陷了。

  明知把她帶回是個錯誤,他還是選擇了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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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一登上主船,水半夏就發現大勢不妙。

  甲板上聚集著許多人,而且這些人全部一身素衣,有些人的左肩上還係著一條黑紗。

  看到雲飛渡抱著水半夏走過來,一群人高馬大的漢子馬上跪倒在地,氣勢驚人。

  “爺!此女不除,後患無窮!”一個年紀頗大,看起來被推選為代言人的中年男子,用極為壓抑的聲音懇求道。

  雲飛渡皺了皺眉頭。

  嚴峻站在人群的後面,無奈地向他做了個搖頭的動作,眾怒難平,他也愛莫能助。

  水半夏的心一窒,臉色蒼白地看向雲飛渡。

  雲飛渡的大手摟緊了她,在她的額頭吻了一下,凝重的目光掃過眾人,“她所犯何罪?”

  “爺!”中年男子有些急了,“你現在還不肯承認嗎?從她一上船,海神爺就發怒了,但還是好心地給了我們一個警告,陽春四月裏哪曾遇到過那樣大的暴風雨?咱們整整被刮毀了兩條小船。還有,從航海以來,我們從未在陸地上遇到過埋伏,這次卻吃了一個大虧,整整犧牲了一百多名弟兄啊!”

  說到痛處,中年男子砰砰磕頭,淚流滿面。

  這次戰事極為慘烈,損失慘重,眾人自然把怒火歸咎到這個不該出現在船上的女人身上。

  都是她的出現,才會招來重重災難的。

  水半夏也驚呆了。難道……這一切真的是她的錯?

  “荒謬。”雲飛渡沉聲低喝。

  “爺!”

  “辛左?辛右?”雲飛渡卻不做任何解釋,回頭尋找自己的兩個小護衛。

  “爺!”辛左急忙趕過來。

  “取一壇酒來,拿兩個碗。”

  “爺?!”辛左和辛右慌了。

  “爺,萬萬不可!”中年男子也臉色大變。

  “飛渡?!你瘋了?”就連嚴峻也從後頭走了過來,厲聲喝止雲飛渡。

  “去!”雲飛渡的表情卻是那麼決然。

  要喝酒嗎?只不過是喝酒,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害怕?

  水半夏有些不解。

  在她的印象中,海上男兒應該都是很熱愛喝酒的。

  酒迅速被拿來,倒了滿滿兩大碗。

  雲飛渡放下水半夏,端給她一碗。

  水半夏狐疑地看了看他,在他深邃的目光凝視下,還是接了過來。

  “喝幹它。”雲飛渡稍微彎曲身子,兩人的手臂交纏。

  交杯酒?

  水半夏的心突然狂跳。

  在一船人如刀子的目光注視下,她和他喝了交碗酒。

  水半夏被烈酒刺激得咳嗽連連。

  嚴峻看著雲飛渡,臉色越來越蒼白。

  空碗被扔到甲板上,碎了。

  “啊?”水半夏突然被雲飛渡攔腰抱起,嚇了她一跳。

  這一切進行得太快,讓她不知所措。

  雲飛渡和那些男人之間似乎在進行著某種較量,而她是惹禍的根源。

  雲飛渡抱著她大步走向船艙,淡淡的撂下話,“從現在開始,她就是海龍艦隊的女主人,我今生唯一的妻。”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11-18 23:57:12

第五章

  發現自己被按倒在床上,衣裳正一件件和自己道別,水半夏才覺得大事不妙。

  雖然她是打算和他在一起沒錯,可是也不用這麼猴急吧?

  現在正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耶!

  “喂?喂……你要幹什麼?現在還是大白天……唔……外面還有那麼多人在等著你……”當可憐的肚兜也被粗暴地扯掉,下身的褻褲也正在遭受淩虐時,水半夏大叫了起來,雙手忙亂地遮掩住自己的胸部,雙腿和那個化身野獸的男人搏鬥踢打著。

  那一碗酒似乎把雲飛渡灌醉了,他的表情有些駭人,眼睛不再是深沉難測的海洋,反而變成了熊熊烈焰。

  最詭異的是,他從頭到尾一句話都不說,異常的沉默反而更駭人。

  發覺自己正面臨著有生以來最大的危機,水半夏氣得咬住了他同樣赤裸的肩頭,只可惜男人皮粗肉厚,把她的貝齒還狠狠硌了一下。

  雪白的牙齒都陷進了他的肌肉之中,雲飛渡卻不吭一聲,只是粗魯地分開她的雙腿,強硬地挺刺進去。

  “啊……疼……啊……”水半夏痛得聲音發抖,身體倣佛被硬撕成兩半。

  雲飛渡低頭咬住了她發白的嘴唇,可是依然固執地不肯從她的體內抽離。

  明知道正在欺負自己的人就是他,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去抓緊他,水半夏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雲飛渡……哼嗯……為什麼……為什麼要現在……”她的腦海裏還不時閃現甲板上那些人冰冷而敵視的視線,他們恨不得讓她死,可是現在她卻和他在這裏……

  那些人一定會更加鄙視她,把她當成靠色相迷惑男人的禍水。

  不容許她再喋喋不休的質問和抱怨,雲飛渡再次低頭吻上了她傃麗水潤的雙唇,用舌尖霸道地分開她的貝齒長驅直入,勾引著她的丁香小舌隨著他共舞。

  “唔嗯……”又一輪粗暴的攻擊,水半夏的驚呼已經變成悶絕的呻吟,體內悶燒的火焰一瞬間更加灼熱,從未經歷過的奇妙感覺席卷了全身。

  在這種時候還會有感覺,她也已經無藥可救了吧?

  她忽然覺得有點委屈,小小地咬了男人的舌頭一下,男人的眼神猛然一炙,依然沉默著,呼吸聲卻越來越粗重,兇猛的欲望在她的體內更加激烈進出。

  雲飛渡的體溫高得駭人,周身火燙,而水半夏宛如是他唯一的一抹清涼,他不斷地索取著她,汲取全部的需要。

  持續不斷的瘋狂撞擊讓水半夏的嗓子都啞了,疼痛過去之後是令人瘋狂一般的快感。

  “雲飛渡……求你……我快要死了……”水半夏已經沒有力氣了,沒有力氣反抗,更沒有力氣迎合他。

  如果那些人還在外面,如果辛左和辛右還在門外守護,那他們會不會發現?

  水半夏好想鑽進船縫裏藏起來。

  雲飛渡的眼神越來越灼熱明亮,幾乎要燙傷她,讓她不敢與他的目光對視。

  他一直沒有說一句話。

  水半夏不知道別的男人在這種時候是否也這樣,可是男人隱忍的表情簡直讓她心跳失速發狂。

  他看起來是這樣的性感撩人,如果還有力氣,水半夏想自己也會狼性大發地撲上去主動咬他。

  雲飛渡發洩兩次之後,依然沒有退出來就又開始了下一輪,迅猛的衝撞讓她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的雙腿被高高架在他的肩頭,整個人完全隨著他的衝撞晃動著。

  令人難以呼吸的律動不知又持續了多久,男人忽然變得暴戾,讓水半夏因為疼痛而忍不住扭動逃避,她拚命掙扎,像落入陷阱的猛獸撕咬著刺入身體的長矛。

  最後,摩擦到了白熟化,水半夏聽到了他低沉的嘶吼咆哮聲,體內的快感夾雜著刺痛爆炸了。

  她的思緒被炸成了碎片,變成一片空白之後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在火熱的灼燒包圍中,有一個清涼的東西套在她的拇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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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之後,水半夏醒了過來。

  外面的天色尚早,似乎還未到正午,可她的肚子已經咕嚕直叫。

  她掙扎著下床,這才發覺自己的全身像被巨石碾過一樣。

  骨骼和骨骼之間好像都錯了位,大腿更像是已經和身體分離了,如果勉強動一下,會感覺自己正在用兩根木頭走路似的。

  她的身上已經很幹凈,只是白皙的肌膚多了許多青青紫紫的痕跡。

  “雲飛渡,總有一天我會吃回來,不讓你這麼囂張!”抓起放在床頭的幹凈衣服費力穿起來,水半夏不甘心地碎碎念。

  憑什麼她就要被他壓倒?被他這樣那樣“折磨”得不成樣?

  總有一天她也要把他這樣“折磨”一次,告訴他女人也不是好惹的,不能像動物一樣說發情就發情,都不體貼她還沒有洗澡就上床。

  下床的時候,水半夏才發現已經幹凈的床單上還殘留了一個東西──一枚碧玉扳指。

  她好奇地拿起來,玉扳指通體碧綠,罕見的是那溫潤細膩的玉之中竟然還有一抹傃紅,那抹傃紅是一條龍的形狀,龍角龍身龍尾都栩栩如生,宛如正在碧濤之中遊動戲耍。

  就算對翡翠玉器一竅不通,水半夏也猜到這一定是一枚價值連城的稀世寶貝。

  她隱約記得雲飛渡給自己戴到了拇指上,是送給她嗎?

  水半夏試著戴到自己的拇指上,玉扳指太大了,並不適合她的尺寸,稍微一動就要掉下來。

  她噘著嘴巴有些沮喪,想了一下,然後解下自己發上的一根絲帶係到脖子上,這才開心地笑起來。

  她打開艙門,卻被嚇了一跳。艙門口跪了許多人,把門前都給堵死了。

  “夫人!你總算醒了!”

  “夫人,請救救爺吧!”

  “夫人,求你饒恕咱們的無禮,先去救救爺吧!”

  這些人高馬大的男子眼神極為復雜,憤怒、無奈、擔憂、惶恐,還有殷殷的哀求與期望。

  水半夏的心一沉,驚慌地看著站在門口的嚴峻,“嚴大哥,出什麼事了?”

  “跟我來吧。”嚴峻轉身,那些人也站了起來,主動讓出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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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半夏站在甲板上,愕然看著漂浮在大海上的雲飛渡。

  他的腰上係了一條繩子,繩子的另一端係在船舷上,這樣可以使他不會被艦隊拋下。

  水半夏知道海水有多冷,卻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先用行動證明了你是他的女人,這個艦隊的女主人,誰也沒有權力處罰你,然後再處罰了自己。”嚴峻淡淡地說。

  這是艦隊的一種懲罰方式,就像在陸地上,用馬匹拖著人跑一樣的懲罰。

  “他已經泡在海水裏十個時辰,就算不死,他的雙腿和雙臂也快廢了,也許會全身癱瘓。”嚴峻的聲音難得地出現了顫音,“他有很嚴重的風溼關節炎,怕你擔心,他甚至點了你的睡穴。”

  “嚴大哥,你也認為是我的錯嗎?”一股怒氣陡然從胸腔升騰起來,水半夏握緊了拳頭。

  “不是。”嚴峻坦然承認。

  “那他憑什麼要代我受罰?以為自己這樣很偉大嗎?”

  “因為其他人不這麼認為,船上的人有許多忌諱,其中最忌諱的就是女人。”

  “夫人,不管如何,請你救他。”原本帶頭鬧事的中年男子哀求道。

  水半夏看了看他,是個貌似忠厚的人,國字臉,濃眉大眼,胡碴濃重,一身的正氣,耿直到頑固不化的程度。

  這樣的人,為了他們的爺,低頭求她,求一個他們最看不起的女人。

  “爺誰的話也不聽,執意要懲罰自己。”中年男子泫然欲泣。

  水半夏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會盡力的,耳東叔。”

  “咦啊?”陳信靖驚訝地抬頭看著眼前雙眼彎彎,宛如月牙的溫柔女子,“你怎麼……”

  “我知道船上有許多忌諱,比如:你的姓氏不能被直接念出來,而要稱呼為耳東。”水半夏的笑容裏有絲絲苦澀,“我已經很努力在適應了,沒想到自己卻成了最大的忌諱。”

  陳信靖表情尷尬,有些訕訕的。

  水半夏走到船舷,雙手抓住欄桿,對著海裏的男人大吼:“雲飛渡,你是個烏龜!孬種!天底下最愚蠢的大傻瓜!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可憐你,你活該!”

  “夫……夫人!”陳信靖和一船人目瞪口呆兼憤怒。

  這個女人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如此污蔑他們心目中的海神!

  “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代我受過嗎?如果你以為我真的有錯,就幹脆把我丟進海裏淹死,不必如此惺惺作態!你這樣就算難受死了,我也不會有一絲絲感動的,只會說你是個大傻瓜、大笨蛋、大白癡,你簡直無藥可救了!”憤怒和心疼讓水半夏神情激動,完全忽略了她身後冒起的一道道鬼火。

  一群男人宛如要吃了她似的盯著她。

  “如果你真的為那些犧牲的船員難過,就應該想想怎麼補償他們,妥善安置好他們的家人。遇到挫折就只會折磨自己的人,怎麼能成為船老大?你不如自己砍斷繩子捨身喂魚好了,那樣好歹還有一點價值!”

  船員們的臉色宛如吞了個大苦瓜,老大的女人果然非同尋常啊。

  他們就算向天借膽子,也不敢這樣對著老大鬼吼鬼叫。

  “還有,把我吃幹抹凈就跑掉,你以為跳入大海就沒事了嗎?你要為我負責!負責一輩子!否則我爺爺的亡靈都不會饒過你。”水半夏舉起胸前的玉扳指,“送給我一個小玩意就行了嗎?你如果不上來,繼續胡鬧下去,我就把它丟掉!我才不希罕!”

  她作勢取下用絲帶拴著的玉扳指,要朝大海裏丟。

  “嚴峻,把我拉上去。”一直沉默的男人終於說話了。

  嚴峻無奈地搖搖頭,迅速把他拉了上來。

  雲飛渡的臉色鐵青,仰面朝天地仰躺在甲板上,動也不動。

  “爺?你還好吧?”

  “快!去取些熱水和厚衣服來。”

  “去煮些驅寒活血的藥茶。”

  那些船員紛紛忙碌起來。

  “有種繼續泡下去啊,海水很涼快吧?”水半夏忍住想摸摸他的衝動,用腳尖踢了踢他的身子。

  雲飛渡微皺眉頭,抽了口冷氣。

  “怎麼了?”水半夏立即嚇得蹲下,摸著他剛才被自己踢到的地方。

  雲飛渡的大手猛然抬起,把她壓到了自己的胸前。

  “喂喂……海水很鹹的……”她的嘴唇觸到了他溼漉漉的衣裳,鹹鹹澀澀的,冰冷冷的。

  “你嘰嘰歪歪說夠了沒有?”雲飛渡讓兩人面面相對,盯著她的眼睛,“你知道什麼?如果我不泡海水降降火,你早就死在床上了。”

  一船人聽了這話都成了石像。

  水半夏的眼睛睜大,再睜大,紅暈從臉頰中心向四下擴散蔓延,嘴角卻不停的抽搐。

  “啊……”尖叫一聲,水半夏的小手猛然掐住了男人的脖子,“雲飛渡,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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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飛渡當然不可能去死。

  但是離死也差不多了,因為當他想從甲板上起身時,發現自己的雙腳不聽使喚了。

  他又頹然躺了回去,發出重重的聲音。

  醫官趕緊過來給他診斷,關節炎復發,肌肉拉傷,外加凍僵。

  水半夏在他硬邦邦的肌肉上狠狠擰了一下,對著他咬牙切齒。

  雲飛渡忽然一笑,宛如充滿陰霾的天空裂開了一角晴空,對著水半夏伸出雙臂,“娘子,我以後就是你的責任了,你不會不管我吧?”

  “誰要管你?!”水半夏嘴裏嘟囔著,卻還是認命地先喂他吃藥,“如果你敢癱瘓在床上,我就立刻紅杏出墻。”

  嚴峻的嘴角又是一陣抽搐,低下頭拚命忍笑。

  雲飛渡被抬進了他的艙房內。

  船員們將準備好的熱水抬了進來,倒了滿滿一大木桶,嚴峻幫水半夏把雲飛渡扶到木桶裏,然後就出去了。

  水半夏看著泡在熱水中的男人,他面色憔悴,胡碴橫生,她心底狠狠一痛。

  她當然知道他這麼做,只是為了替自己脫罪。

  “還呆著做什麼?”雲飛渡見她久久沒動靜,忍不住催促。

  水半夏走了過來,伸手解他的衣服時又猶豫了一下。

  “還害羞什麼?不是早就見過了?”雲飛渡的眼角向上飛挑,有些邪魅。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臉皮那麼厚嗎?”水半夏還是咬牙把他的衣裳扒了下來。

  “喂,洗澡要脫光光吧?”雲飛渡不滿地看著自己胯間的多餘布料,提醒道。

  “自己來。”水半夏扭過頭,耳根發紅。

  “我不能動。”

  “明明手臂沒事!”水半夏回過頭來,生氣地怒吼。

  “現在不能動了。”男人耍賴的表情很像小孩。

  水半夏的小手捏住他的肌肉,捏、捏、捏,恨不得把他捏哭,只可惜他面部神經壞死,沒哭,反而笑了起來。

  當她不得不認命地幫他剝掉身上最後一點遮羞布時,才發現這個萬年發情男居然又硬了!

  “明明身體都不能動了,這裏居然還活蹦亂跳的。”水半夏急忙別開臉,臉兒又紅了起來。

  “這是男人生命力旺盛的證明啊,如果不活蹦亂跳,怎麼做男人?”

  水半夏忽然想到嚴峻,臉色一暗。

  “看著我的時候,不要想別的男人。”雲飛渡捏住她的臉蛋低吼。

  “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不該上船?”水半夏低下頭,雙手開始在他的肩膀上揉捏。

  她以前跟爺爺學過按摩,而且技術相當好。

  “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雲飛渡沉聲道,“不過我會很感激你犯的這個錯誤。”

  “真的?”水半夏的心裏一暖,月牙形的眼睛又彎了下來。

  笑咪咪。

  笑咪咪。

  這個男人多少還是有點良心的吧。

  “因為我終於找到了活著的樂趣啊。”雲飛渡把頭躺靠在木桶上,舒服地長長呼了口氣。

  “是嗎?”月牙兒彎得更厲害了,“是什麼樂趣?”

  笑咪咪。

  笑咪咪。

  “欺負你。”

  水半夏聞言,故意加重手勁。

  “啊!好痛!”雲飛渡低吼,他的背上一定青了一大塊。

  水半夏轉身要離開,雲飛渡一把抓住她的手,邪笑著把她的手拉到自己某個堅硬的部位。

  “娘子,我不介意你蹂躪我的這裏喔。”

  一雙小手再次掐住男人的脖子,“雲飛渡,你給我去死一百八十遍!”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11-18 23:57:26

第六章

  一場危機就這樣過去了。

  只是暫時過去,因為以陳信靖為首的人還是滿臉的不甘心,他們甚至擔心只要有女人在船上,前方一定會有更大的災難等著他們。

  雖然雲飛渡可以帶著自己的女人出航是最早就訂下的規矩,但這麼多年了他也沒有做,大家也根本沒往這方面想,甚至認為爺根本就不可能要女人上船,哪裏會想到平空殺出一個水半夏,竟然就讓爺甘願為她破了例。

  想想整件事情都不對勁,水半夏一定有問題。

  但船員們只是心裏不滿,卻不敢再多說什麼,在雲飛渡的身體好轉之前,他們也不敢再提趕水半夏下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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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個笨蛋。”在甲板上吹著海風,忙裏偷閒跑出船艙的水半夏看了看身旁的嚴峻說。

  “為什麼這麼說?”嚴峻微笑的問。

  他總是在微笑,雖然笑容讓他原本就清秀的面容更顯好看,卻總是讓水半夏有一種酸酸澀澀的感覺。

  “就算為了救我,也可以想想別的法子吧?這樣懲罰自己,如果他真的有了萬一,被獨自留下的我該怎麼辦?”雖然一直口口聲聲責罵著雲飛渡,水半夏心底的惶恐卻比任何人都深。

  “不用擔心,他做事一向有分寸,真覺得危險,他自己會爬上來的。”嚴峻依然微笑著。

  水半夏哼了一聲,“這就叫‘先聲奪人’吧?”

  在那些船員行動之前,先把自己處罰了,讓他們無話可說,慌亂之中也無暇再提及水半夏的事。

  “哦?懂得不少喔。”嚴峻溫柔的雙眼終於有了一點驚詫。

  “我很喜歡聽海盜的故事,小時候爺爺都會講海盜的故事給我聽喔,所以對海盜們的伎倆也算知道一些。”水半夏趴在船舷上,看著汪洋大海,“真難以想像,我現在也登上了遠洋艦隊,還認識了他……”

  “其實你從一開始就是因為他才上船的吧?”嚴峻感到好笑地問。

  “一半一半。一半是為了見到嚴大哥,一半是為了見見傳言中的海龍神。”水半夏的目光越來越溫柔似水,“我沒想到他是這麼孩子氣的男人。”

  孩子氣?

  嚴峻很想昏倒。

  如果有人知道傳說中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海龍神被一個小女人評論為“孩子氣”,大概也會想昏倒吧?

  “如果他不這樣做,我會怎麼樣?”水半夏轉頭看著嚴峻。

  “被浸豬籠,然後拋下海。”嚴峻答道,“這是海上的規矩。”

  水半夏不語,好半晌才幽幽地嘆息。

  “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女人才可以自由登船?”

  嚴峻也不能回答。

  “嚴大哥,我認真問你一件事喔。”水半夏忽然又提振起精神。

  “什麼?”

  “關於酒。”

  嚴峻嘆了口氣。果然還是要回到這個話題上。“你最好去問本人吧。”

  “對於他來說,我覺得酒似乎是個比女人更禁忌的話題,問他也許會傷害他,讓他記起不好的回憶。”水半夏對著嚴峻笑了一下,“所以,還是問你 。”

  “你很聰明。”嚴峻盯著她許久,才突然發現什麼似的說:“是不是從一登船,你就篤定了不會被處死?”

  水半夏點點頭,“可是被那混蛋逼著跳海時,我還是慌亂絕望了一下。後來他跳下來救我,我就知道自己以後再也不用怕了。”

  沒有什麼理由的分析,也想不出什麼原因,但當被那雙結實有力的臂膀抱住時,她就是知道自己這一生都不用再害怕了。

  “為什麼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

  “因為我留在陸地上也要被送入皇宮,皇宮裏住著一只大老虎,艦隊上有一條海龍,但是我比較喜歡海,也喜歡龍,如果左也是死,右也是死,不如死在自己喜歡的人手裏。”水半夏的目光再次變得幽暗。

  嚴峻嘆了口氣,破釜沉舟、背水一戰,有謀略,有膽識,原來水半夏真的不像她的外表那樣簡單。

  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那個復雜的男人吧!

  “酒是他的禁忌,所以大家才那麼害怕。”轉回剛才的話題,嚴峻微微皺著眉頭說。

  “為什麼?”

  “我們只見過他喝一次酒,那是船上第一次遇到海盜,死了十八個人,當時我們的船隊也僅僅六十人而已。他喝了酒,一言不發,然後只身闖進了海盜霸佔的小島上,一整夜的時間,我們不準靠近那裏,但是眼看著小島四周的海面都被染紅了。回來時,他依然面無表情,眼神卻恐怖至極,宛如被修羅附身。三天之後他眼中的殺氣才漸漸消散。”

  水半夏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了。

  “所以我們都知道他不能碰酒,否則就會變成一個瘋子。這一次你沒有真的下不了床,也算一個奇跡了。”

  “可……為什麼會這樣?”水半夏猶疑地問。

  “這……我只知道,因為酒,他傷害了‘白玉京’的一位兄弟,那是他最信任、最喜歡的人,所以從此他碰到酒就有這種激烈瘋狂的反應。至於細節,如果他將來願意告訴你,還是等他自己說吧。”嚴峻嘆了口氣。

  “等……等等,你剛才說到‘白玉京’?”水半夏驚訝地拉住他問。

  嚴峻點頭。

  “天上白玉京,五樓十二城的那個‘白玉京’?”

  嚴峻再點頭。

  “雲飛渡居然和‘白玉京’有關係?”水半夏簡直不敢置信,她一直覺得海龍艦隊和一般戰船或商船、漁船都不同,原來和驚天大盜“白玉京”有關聯。

  “他是‘白玉京’的五爺。”

  “啊?!哇!”

  嚴峻若有所思地看著水半夏,“但是他從來不回‘白玉京’,總是獨自在海上漂流。雖然他很想回去。”

  水半夏思考了一會兒,忽然微笑的對嚴峻說:“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會盡量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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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半夏回到船艙的時候,守護在門口的辛右送給她一對白眼。

  “右右,眼睛壞掉了嗎?要不要我給你開點藥?”水半夏捏捏他的小臉,全然不理他發怒的表情,“姊姊可是半個大夫喔。”

  “才、不、要!”辛右辛苦拍打掉她可惡的手,“你一定會在藥裏下毒,害我再也看不見。”

  “咦?你怎麼猜中的?”水半夏故作驚訝地看著他,“右右好厲害喔!”

  “啊?你真的要這麼做?好惡毒!爺不會饒過你的。”辛右面部扭曲地低聲咆哮,像個發怒的小豹子。

  “右右,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因為吃醋才看我不順眼?”水半夏雙手交抱胸前,上下打量著辛右。

  “誰……誰跟你吃醋?”辛右的小臉瞬間漲得通紅。

  水半夏心底狂笑,臉上卻依舊裝得正經十足。

  “是這樣的,我聽說許多在海上行船的人呢,因為長年沒有女人,可是又不能不解決那個什麼身體問題,就往往找男人解決,不知道你們的爺有沒有抱過你啊?咱們的右右真是漂亮的孩子呢。”水半夏再次捏捏辛右的小臉。

  這下連辛左也開始面部抽筋,他們的船主夫人還真是愛惡整辛右,看來自己這個倔強的弟弟以後災難多多了。

  “你鬧夠了沒有?給我滾進來。”艙房裏傳出男人的咆哮。

  辛左和辛右立即一臉的膽怯,立正站好。

  水半夏噘起嘴巴,皺了皺眉頭,在門口又轉了幾圈,才百般無奈地硬著頭皮走進去。

  自從兩人發生關係後,她突然有些怕見他,總是心頭小鹿亂撞。

  明明感到很害羞、很羞恥,心頭卻跳躍著歡快的節奏,腦海裏總會浮現一些令人臉紅的畫面。

  她覺得自己變得和這個男人一樣色。

  “以後再胡說些有的沒的,小心我讓你下不了床。”半坐臥在床上,手裏拿著羊皮卷宗的男人低聲道。

  水半夏撇撇嘴巴,在艙房裏四處磨蹭,就是不靠近床鋪。

  雲飛渡也不理她,只是認真看著手中的卷宗。

  水半夏在桌案前坐下,趴在案上偷偷打量他,濃眉,長睫,高挺鼻梁,薄唇,線條剛毅的下巴,臉上還有青色的胡碴,那是海上男人剛硬俊朗的美,那副身體更是性感得沒話說……

  雲飛渡忽然抬頭看她,她一時心虛,臉兒頓時緋紅。

  “如果想做壞事,就乖乖過來。”雲飛渡又低下頭,若無其事地說。

  “誰……誰想了?”水半夏笨拙地反駁。

  雲飛渡低聲一笑,不理她。

  過了一會兒,還是水半夏自己挨了過來,見他不動如山,只好自己掀開被子鑽進去,用腳陽了踢他的腿,“好點沒有?”

  她給他按摩推拿了好多天,自己的手指都快報廢了。

  “你不給我暖被窩,怎麼會好?”雲飛渡終於放下卷宗,低頭看她。

  明凈清秀的小臉,顫巍巍的長睫毛,嫣紅的雙唇,秀色可餐。

  嗯,仔細看的話,她也是個可愛的小美人。

  “哼。”水半夏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雲飛渡也慢慢地滑到被子裏,從背後擁住了她,水半夏的身體一僵。

  男人的大手在她的腰際留連,手掌粗糙,酥酥麻麻的觸感。

  “笨……笨蛋,你都這樣了……要禁欲!”水半夏覺得自己的嗓音變得怪怪的。

  男人把她的身體翻轉過來,讓兩人面對面。

  英俊硬朗的面容近在咫尺,熾熱的呼吸落在臉頰上,水半夏心頭一悸。

  雲飛渡深邃的眼神好迷人。

  她正看得癡迷,雲飛渡吻了過來,她象徵性地閃躲了一下,但隨即就沉醉在男人溫柔的吮吻中,兩人唇舌交纏,如此溫情纏綿的吻讓水半夏情不自禁,不由得伸手抱住了男人的頸子。

  “真的要禁欲嗎?”雲飛渡好不容易才結束這個吻,聲音喑啞地問。

  “你……”感到他的下身正頂著自己,水半夏連聲音都變軟了。

  “小親親,新婚燕爾,你怎麼可以狠心讓我禁欲?我會憋出病來的。”

  “唔……”水半夏被他壓在身下,感覺自己被一具滾燙的軀體嚴嚴實實覆蓋住,她的小手本能地摟緊他,可是臉卻紅得發燒,“你……身體明明不方便……”

  “那裏方便不就行了?”為了讓她感受自己的生機勃勃,雲飛渡更加貼近她的下身。

  “你……好色……”

  “到底誰好色?是誰剛才還用那樣的眼神看我?”雲飛渡咬著她的耳垂呢喃,讓水半夏一陣暈眩。

  她的唇再次被強勢地佔據,她的身體不知所以地沉淪,被本能驅使著,被身體的渴望驅使著,她開始主動迎合男人的愛撫。

  當自己的雙腿被分開,男人的腿半跪在床上抵進她時,覺得哪裏有些異樣的水半夏猛然睜開眼睛,看著男人活動自如的腿,“你……”

  “怎麼了?”

  “你……騙我!啊……”水半夏呻吟出聲,忍不住用粉拳捶打男人寬厚結實的背,“害我擔心那麼久!”

  “如果我的身體真那麼差,在海水泡一會兒就沒用了,還怎麼混船老大?”雲飛渡喘息粗重,背上布滿了汗珠。

  “你……壞蛋!壞蛋!”水半夏生氣地咬住他的肩頭。

  “這是苦肉計,還不是為了你?”雲飛渡低吼一聲,猛然勒緊她的纖腰,“還是你真的想‘死’在床上?”

  “啊嗚……你……下……下流……”男人下流的情話奇妙地挑逗刺激了水半夏,讓她失聲尖叫,死命抱住男人。

  雲飛渡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才抱緊她,像對待可愛小動物一樣在她臉上啄了幾下,“好吧,念在你為我辛苦按摩好幾天,這次就先這樣饒了你。”

  水半夏哼了一聲,鑽進男人的懷裏,再也不肯起來。

  愉悅的餘韻久久不散,讓她舒服地哼唧兩聲,就抱著男人的胳膊閉上了眼睛。

  雲飛渡拿起旁邊早已預備好的溼毛巾將兩人清理幹凈,再低頭,才發現可愛的小松鼠已經呼呼睡著了。

  這幾日,擔憂連帶著驚嚇,她也受盡了折磨吧?原本就小的臉蛋更是小了一圈,但總還是顯得很有精神。

  也許當初就是因為她旺盛的生命力吸引了自己?

  凝視著懷中的小女人,雲飛渡的眼神變得溫柔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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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藉著腿不便行動的名義,雲飛渡賴在床上不起來。

  他翻了個身,懷中空蕩蕩的,那個柔軟可愛的抱枕不知道又跑到哪裏去了。

  雲飛渡嘴角微微一挑,雙手交握枕在頭下,望著木頭艙頂,心情愉悅。

  男人是最動物的動物,欲望得到了舒解,讓他的精神變得清爽明朗。

  早知如此,他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久久漂流在海上做禁欲的笨蛋。

  不過,在陸地上的時候,他也抱過其他女人,而且那些女人都比水半夏漂亮豐滿,很會伺候男人,卻每每讓他心生倦怠,抱過一次就絕不想再要第二次。

  水半夏算是個異數吧?

  小松鼠一樣的臉蛋,月牙兒一般的笑眼,不算絕色,卻是個看了讓人覺得很舒服的女子,而且在床上也會變得很魅惑,絕不輸那些美傃的花魁。

  雲飛渡笑了起來,他最喜歡她的地方,還是她什麼時候都向前看,永不妥協的勇氣吧?

  一個孤身女子敢挑戰千年來的傳統禁忌,是很不容易,而且奇怪的是,她一點都沒有凜冽不可侵犯的高傲模樣,反而可憐可愛,兩種個性如此矛盾又統一的出現在一個人身上,真是奇怪的小東西。

  正在想著,門吱呀一聲開了,水半夏拎著一個大食盒進來。

  “這麼快就要證明自己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了?”雲飛渡好笑地看著她紅紅的臉頰,因為使力又像只小松鼠一樣鼓了起來。

  水半夏神秘一笑,把兩菜一湯和米飯端出來擺放在托盤上,“有好東西給你。”

  “哦?這是什麼鬼東西?”雲飛渡看著最後一碗端到自己眼前烏漆抹黑的藥汁,濃眉緊鎖。

  “藥啊,你有關節炎,而且肌肉太過僵硬,再不及早調治,到了晚年你會後悔的喲。”水半夏戳戳他硬邦邦的肌肉,“不想老年半身不遂,就給我乖乖喝掉。”

  雲飛渡看起來快哭的樣子。

  “不會吧?堂堂船主大人會害怕喝藥?傳出去會被大家笑話死的,你怎麼樹立威嚴?”水半夏繼續戳他的胸膛,雖然硬硬的,但真的很好摸。

  “威嚴?”

  遇到你,我早就威嚴掃地了。

  雲飛渡苦笑一聲,“可不可以不喝?我有內功,可以自己調治。”

  “不行!你的內力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醫理講究治本,不要忽視一點點的病痛,它可能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要從根本入手,把身體由內到外都調治平衡。你現在的身體狀態就處於失衡喔,不要以為自己那個什麼……嗯……很勇猛……就很了不起……哼哼……”水半夏絮絮叨叨地說。

  “原來你希望我更勇猛一些。”雲飛渡滿眼的調笑,可是他喝了一口藥就差點吐出來,惡狠狠地瞪著得意的小女人。“你確定你不是在報復我?”

  他知道藥汁苦,可也不至於苦到五臟六腑都想號啕大哭的地步吧?

  “是又怎麼樣?”水半夏送他一個挑釁的笑容。

  “好,我記下了,你就等著瞧。”雲飛渡屏息,一口氣把藥汁喝完,然後一把拽過了她,摟著她的腰,大手靈巧地探進了她的裏衣裏搔弄。

  “你瘋了?”水半夏喊了一聲,臉蛋緋紅,她被他弄得很癢,“不要……別……別……哈哈……求你……哈哈哈……”

  他在她身上搔癢,水半夏笑得喘不上氣,拚命扭動身子。

  “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有仇必報。”雲飛渡粗魯地解開她的褲子褪下,然後俯下頭在她的大腿上吻了一下。

  他半臥在床上,她站在床頭,高度剛剛好。

  “啊……”水半夏不由得失聲叫起來,想要阻止他,又怕不小心撞翻了旁邊的托盤,只好用手抱住他的頭,不知道該拒絕還是該迎合。

  “我睜開眼就在想你。”雲飛渡的聲音再次沙啞而粗糙,“比起早餐,我更想念你的味道。”

  心底不再有抵觸,對這個男人無節制的需索,她只願意迎合他。

  “雲飛渡……”她咬著他的肌膚,狠狠地叫他的名字。

  “嗯?”

  “如果我變得好色了,全都要怪你。”

  “放心,我會一輩子負責的。”

  “唔……唔……夠了……你不要得寸進尺……”

  新婚燕爾的一對就這樣開始了他們火辣的一天。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11-18 23:57:40

第七章

  “這枚玉扳指,有什麼來歷嗎?”情事過後,水半夏依偎在男人的懷中,懶洋洋地舉高胸前的玉扳指問。

  “喔,是我家的傳家寶,給長房長媳的。”又不得不翻閱卷宗辛勤工作的雲飛渡心不在焉地回答。

  水半夏的心跳亂了一拍,偷偷地回過身,看著男人英俊的面龐,傻傻一笑,把玉扳指壓到了自己的胸口。

  “傻瓜,隨便說說也信。”雲飛渡忍不住好笑,騰出一只大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你騙我?”水半夏的臉色一沉,嘟起嘴巴。

  雲飛渡一直覺得她嘟嘴的樣子很可愛,總會讓他忍不住很想咬幾口,所以他就真的低頭咬了幾口。

  兩人又親熱了半天,水半夏才氣喘吁吁地從他的魔掌中逃脫,“不要親我,騙我很好玩嗎?”

  原來不是給媳婦的寶貝,唉,還害她小小的竊喜了一下呢。

  “這枚玉扳指,是我大哥給我的。”雲飛渡幹脆扔開卷宗,展臂擁抱她,大手不安分地在她的胸前和腰際吃豆腐。

  “大哥?”水半夏其實一點也不了解雲飛渡的背景。

  “‘白玉京’的老大,也就是我的大哥。”

  “啊?”水半夏大為吃驚。

  “你應該聽嚴峻提過了吧?我是‘白玉京’的五爺。”雲飛渡嘆了口氣,“只是掛名而已。他們不想我,我也不想回去。但是這枚玉扳指卻真的很珍貴,因為這是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大哥送給我的。他知道我喜歡船、喜歡海,就選中了這個扳指送我,因為他也覺得扳指裏的圖案很像一條遊龍。”

  “你大哥其實很愛你吧?”水半夏認真地問。

  雲飛渡怔了一下,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過了許久才不確定地開口,“也許吧!以前也許愛過我,只是現在……呵……”他的語氣突然變得傷感與沮喪。

  “為什麼把扳指給我?”水半夏看著手中的寶貝,幽幽地岔開了話題。

  “還用問嗎?”雲飛渡咬著她的耳朵反問。

  “當然要問,我又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總是喜歡欺負我。”

  “那我告訴你答案好了。”雲飛渡笑了起來,“因為我要把我的寶貝收集在一起,大寶貝戴著小寶貝,不用我隨時戴在身邊,你說我是不是很聰明,知道要物盡其用?”

  “你……”

  水半夏又嘟起了嘴,這次心底其實是樂開了花的。

  “雲?”過了好久,她小聲喚他。

  “還有什麼要問的?”

  “其實……你是很想念大哥,也很想念‘白玉京’的吧?那為什麼不回去和他們在一起?就算只是回去看看也好。”

  這一次,雲飛渡選擇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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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艦隊平穩地航行著,沒有再遇到任何災難。

  五月初,艦隊終於緩緩駛進了最終目的地──安吉碼頭。

  整個安吉鎮都歡騰起來,對於這裏的居民來說,每次海龍艦隊的歸來都是一個盛大的日子。

  但是這一次,他們卻驚呆了,因為船上下來了一個女人!

  真的是一個女人!

  雖然她穿著男子樣式的衣服,但那如花般嬌嫩的肌膚,小巧玲瓏的身段,以及半掛在雲飛渡懷裏的樣子,在在說明了她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子。

  人們忘記了歡呼,只顧使勁揉著自己的眼睛,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可……那真的是一個女人!

  “我的妻子,水半夏。”雲飛渡的表情嚴肅,步下大船時給眾人簡單介紹了一句,“過幾天歡迎到捨下來喝喜酒。”

  這是哪裏出了問題嗎?

  最忌諱女人的艦隊裏下來一個女人,對女人有潔癖,曾經因為一個女子妄圖闖進他的家而把她丟到臭水溝的雲爺,居然有了妻子?!

  在眾人無聲的注視中,雲飛渡瀟灑自在地與水半夏攜手而行。

  雖然水半夏害羞得滿臉通紅,但依然挺直了脊背,努力保持著笑容。

  看來她以後的日子不會太好過呢,因為她實在不喜歡被許多人當猴子一樣圍觀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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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船上的雜務交給嚴峻全權辦理,雲飛渡帶著水半夏上了馬車,準備先到碼頭附近的別院休息一下。

  “爺?”當兩人在早已準備好的豪華馬車裏坐好,陳信靖也緊跟了過來。

  雲飛渡挑了挑眉毛。

  “可否借一步說話?”陳信靖謹慎地問。

  雲飛渡看了一眼身旁的水半夏,“不必了,她不是外人。”

  水半夏送他一個微笑,握了握他的手,但還是識趣地先下了馬車,走到一邊等候。

  “這是弟兄們的請願書,希望爺能夠好好看看。”陳信靖把一個書簡恭敬地交到雲飛渡手裏。

  雲飛渡隨手翻了一下,面色一沉。

  “咱們也很開心爺遇到了心愛的女子,艦隊有了女主人,只是……下次出航時,是否可以請夫人和其他船員的女眷一樣,留在家裏等候呢?畢竟出航餐風沐雨的很辛苦……”

  雲飛渡的臉色越發難看。

  陳信靖有些心虛地低下頭,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

  “半夏,上車。”雲飛渡對水半夏招手。

  水半夏看了看依然垂手敬立在車旁的陳信靖,有點疑惑地走過來,雲飛渡的大手一把撈住她,把她抱上了車。

  “好,我答應你。”雲飛渡冷冷地掃了陳信靖一眼,“下次不會讓我的妻子再登上那艘船。”

  “謝謝爺。”陳信靖狂喜,連連鞠躬。

  看著馬車絕塵而去,他的笑容卻漸漸凝結。

  爺……是不是發怒了?

  就連飛揚的塵土裏似乎都留下了雲飛渡暴怒的氣息。

  呃……陳信靖擦擦額頭的冷汗,心裏第一次完全沒了底。

  爺一向把艦隊看得很重要,雖然船員已經換了好幾批,但爺依然固守著這個艦隊,並且還說過願意老死於海上的誓言。

  爺……不會是真的發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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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水半夏不停地偷看雲飛渡,卻不敢跟他講話。

  他看起來真的很生氣。

  只是,為什麼要這麼生氣呢?一路上那些人不都在排斥著自己嗎?

  水半夏慢慢坐到雲飛渡的身邊,雙手抱住他的胳膊,晃了晃他。

  雲飛渡低頭看她,微笑的摸摸她的頭。

  “很生氣?”水半夏眨著大眼睛問。

  “還好。”雲飛渡深吸一口氣。

  “如果因為我而讓整個艦隊失去了平和,我會感到很難過。”水半夏低下頭,輕聲說。

  “傻瓜。”雲飛渡這次幹脆狠狠蹂躪她的腦袋,“他們針對的不是你,而是‘女人’。”

  “我知道,但很不幸的我就是一個女人。如果可能,我也想變成男人陪在你身邊,那樣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和你周遊各地,而不用擔心被別人說三道四了。”水半夏輕輕地嘆了口氣,把小腦袋埋進他的懷裏,揪著他的衣服,悶悶地說:“不過那樣,我們就算是斷袖之癖了吧?人家可能會更加看不起的。”

  雲飛渡大笑起來,“你呀,腦袋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雲飛渡……”

  “說吧,又在亂想什麼?”雲飛渡寵愛地揉捏著她嬌嫩的小耳朵。

  “你後悔要了我嗎?”她有些自卑地問。

  可是還沒等她開始自憐自怨,她就被雲飛渡攔腰抱到了雙腿上,可憐的小屁股被狠狠地打了幾下。

  “蠻子!野人!壞蛋!有理講不通!”水半夏的小臉羞得通紅,亂嚷一氣,“你為什麼打我?”

  “下次如果再問這麼愚蠢的問題,懲罰會更重。”雲飛渡把她抱起來,讓她跨坐在自己腿上。

  水半夏看著他深邃的眼眸,恍惚覺得自己就要沉溺在裏面。

  “把一切都交給我就好。”雲飛渡輕啄著她的嫣唇,呢喃道。

  她乖乖點頭,完全相信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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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在安吉鎮停留了三天,把所有事情安排妥當,然後乘馬車回家。

  從進入標有山莊的石碑開始,馬車又足足跑了一個多時辰,才看到一個大大的宅院,水半夏終於明白了雲飛渡到底多有錢。

  只這個山莊就有近千畝田地吧?

  等馬車緩緩在朱漆大門前停下時,水半夏才真的僵住。門口怎麼全是女人?!

  紅的,綠的,紫的,粉的,黃的,藍的,簡直像百花盛開在大門口,而且朵朵花兒都無比嬌傃。

  這些女子大多穿著鮮傃的薄紗長裙,酥胸半裸,雪白的肌膚在夕陽下變成淡粉色,誘惑萬分。

  “雲爺,你總算回來了。”

  “雲爺,你可想死鶯鶯了。”

  “雲爺,這次你又帶了什麼寶貝?”

  “雲爺……”

  “雲爺……”

  “啊?這個女人是誰?”

  七嘴八舌紛紛擾擾的聲音在看到水半夏慢悠悠地下了馬車,被雲飛渡緊抓著小手時,戛然而止。

  如果目光能殺人,水半夏相信自己已經死了一千八百遍。

  女人們的眼光犀利如刀子,像是恨不得把她身上的衣裳扒光光,衡量著她到底值幾斤幾兩。

  可是,水半夏比她們更不爽。

  極度不爽!

  不爽到想在身邊男人的身上狠狠劃上幾刀。

  她想從他的手裏抽出手來。

  但是他不允許,反而更加握緊她,幾乎要把她的骨頭捏碎一般的用力,並且狠狠地瞪她一眼。

  水半夏噘起嘴巴,哼了一聲,扭頭不看他。

  “她是我的妻子,水半夏。”雲飛渡依然面無表情。

  “啊?”

  “什麼?”

  “雲爺,你不是說終生不娶嗎?”

  “怎麼可能?”

  “那我……我要怎麼辦?”

  眾女子又開始混亂起來,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這些佳麗是餘姚鎮的各家花魁。”雲飛渡似乎很隨意地介紹了一下那些美女。

  水半夏的臉色更沉,她抽不回手,幹脆低頭狠很在男人的手背咬了一口。

  雲飛渡吃痛,水半夏乘機抽回自己的手,轉身抓住跟在身後的嚴峻,“嚴大哥,你的家在哪裏?我跟你回去好不好?”

  嚴峻苦笑。為什麼他要做炮灰?

  水半夏牽著嚴峻的手就往反方向走,再也不肯看那個混蛋男人一眼。

  嚴峻回頭看了看雲飛渡,雲飛渡的臉上竟然揚起了一抹笑意。

  嚴峻打了個哆嗦,不由得在心底為水半夏祈福,希望她不要被欺負得太慘。

  遇到雲飛渡這樣的男人,她也只能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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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應該感到慶幸了,像飛渡這樣條件的男人,已經二十五歲了,還沒有娶妻生子,連一個侍妾和暖床女婢都沒有。”

  走進自己的房間,嚴峻也終於有了回到家的踏實感,不理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的小女人,幸福地撲倒在柔軟的大床上,抱著枕頭深深嗅了一口氣。

  還是家好啊,這床柔軟又舒適,如果沒有那個礙眼的小松鼠,他真打算大睡特睡三天三夜。

  水半夏坐在桌案旁邊的雕花椅子上,低著頭,玩著自己的手指。

  雲飛渡的這個家金碧輝煌,好像把全天下所有珍貴的東西都堆到了一塊,但她一點也不喜歡。

  雲飛渡的家看起來就像個愚蠢的暴發戶,一點都不配他的氣質。

  “他是個成年男人了,當然會有欲求,如果他像我一樣,從來沒去抱過女人,那才是有毛病吧?”嚴峻翻了個身,用手臂壓住自己的眼睛說。

  “嚴大哥……”水半夏有點心虛地喊了他一聲。

  “沒事,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嚴峻輕笑一聲,“外面那些女子都是這個鎮上各個青樓裏的花魁,每次我們回來都想到這裏大撈一筆,她們也知道自己巴結不上飛渡,但多撈些錢財總是好的。”

  雲飛渡以前只抱青樓的女子,從來不碰處子,即使是那些標榜賣藝不賣身的清倌花魁自願獻身,他也從來不碰。

  水半夏是良家女子,水半夏是處子之身,但雲飛渡還是要了她。

  雲飛渡還把他視為生命的玉扳指給了她。

  所以嚴峻知道這次雲飛渡是認真的,認真到可怕的程度。

  而這一次,是給水半夏的一個小小試煉吧?

  “喔,他倒是很大方,拿著弟兄們搏命賺來的錢花天酒地。”水半夏的小臉完全扭曲,手指更是纏成了麻花。

  嚴峻會心一笑,也不理會空氣中濃濃的酸醋味,“海上的生活很枯燥乏味,所以到了陸地上之後他們才更喜歡奢華,把賺來的銀子大把大把的散去就是圖個快樂。不過飛渡以前從未讓那些青樓女子進入山莊,今天真有些奇怪呢。”

  他故意說得含混不清,讓水半夏自己去猜測這背後的意義。

  水半夏又發呆了一會兒,最後起身,決定去找那個男人當面好好談一談。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11-18 23:57:57

第八章

  在同樣華麗富貴的書房裏,雲飛渡正和頭發花白的老管家說話,見水半夏進來,他揮了揮手,身體胖胖、笑容和煦的老管家便退下去了。

  居然連書房也弄得這樣奢靡,真是個沒有品味的人!

  水半夏不看他,目光在書房的四處打量,邊看邊嘖嘖地搖頭。

  雲飛渡冷峻的面容閃過一絲笑意,但隨即板起了臉,“覺得不好看?”

  “好看!好看得不得了!我從來不知道書房也可以放這麼多黃金白玉的。”水半夏撇撇嘴。

  “覺得這種品味很低俗?”

  “難道不是?”水半夏挑釁地看著他,終於和他的目光對視。

  “可這才是真實的我。”雲飛渡眼神寒冷地盯著她,“一個人有很多面,喜歡奢華是我在陸地生活中的另一面。”

  “喔……”雖然每個人有自己的喜好,但這樣的喜好還真是讓她難以接受,爺爺從小就教她要節省節約,尤其是身處亂世之中。

  水半夏咬了咬嘴唇,不吭聲。

  “想說什麼就直說。”雲飛渡覺得到了這個家之後,小松鼠一樣的女人瞬間就和他疏遠了。

  “你的品味我不做評論,但我就是不喜歡,非常不喜歡。”水半夏又把手指絞在一塊,“就像不喜歡那些鶯鶯燕燕一樣。”

  厚,終於提到重點了,其實讓她對這個家產生排斥心理的,是因為那些女人吧?

  雲飛渡心知肚明,卻還是裝傻。

  “你不用擔心她們,都只是曾經的一夜露水而已。”他好整以暇地坐著,舒服地蹺著二郎腿,“我已經吩咐過管家王伯,過幾天我們就舉行大婚,這樣你就是名副其實的雲夫人,這個家的女主人了。”

  聽到這話,水半夏卻一點也沒有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反而更皺起了眉。

  “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雲飛渡很有耐心地問。

  “那……那些鶯鶯燕燕怎麼辦?”水半夏別扭地開始用手指絞扭自己的衣襟。

  “隨你便,以後你是這裏的女主人,連我也是你的。”雲飛渡的眼底有了一絲溫柔的憐惜。

  只可惜水半夏的目光不知道盯著什麼地方,根本沒發現他眼神裏的深情。

  “如果我們成親了,你還會去找那些鶯鶯燕燕嗎?”這才是她質問的重點。

  他的過去她來不及參與,所以她可以不去追問,但是他的未來如果有了她,她就絕對不能容許有別的女人來與她共用這個丈夫。

  她此生最厭惡的事情之一,就是數女共侍一夫。

  那會讓她覺得惡心,讓她覺得自己還不如不嫁,寧願做一輩子的老姑婆。

  “這很難說,有時候也許會有應酬的需要。有時候守著一個人也難免會疲倦,想換一點新鮮花樣,尋求別的刺激。”雲飛渡淡淡地說,“你要知道,要求一個像我這樣既有錢又有容貌的男人死守住一個女人,那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是我可以保證你以後生活無憂,永遠都是我的正室。”

  什麼是拿刀子剜心,什麼是當頭一盆冷水,什麼是懷抱寒冰,水半夏終於明白了。

  她怔怔地看著雲飛渡,看著他依然硬挺俊美的面容,看著他背後華麗富貴的擺設,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的可笑。

  平凡如她,竟然還奢望獨佔這個男人?

  世上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嗎?

  比她不顧小命偷渡上船還可笑!

  水半夏突然呵呵笑了起來,邊笑邊往後退,“是我傻……是我傻……原來這天底下最傻的人就是我……”

  “你要去哪?”發現她的神情不對,雲飛渡有些擔心。

  “雲飛渡,我告訴你,我最恨與別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如果我不能確定這個男人完全屬於我,那我寧願放棄他!”她盯著他,異常認真地坦白自己的心聲。

  雲飛渡挑了挑眉,“你不覺得這樣很任性,也很苛刻嗎?你憑什麼條件提出這樣的要求?”

  “憑這裏。”水半夏用手壓住自己的胸口,“憑這顆心。我愛一個人就會用整顆心去愛,不會也不可能把它分成好幾份,否則不僅別人疼,自己的心也會疼,所以我要求對等的愛情。”

  “對等?古人總是說愛是最富有奉獻犧牲的,是最不計較得失的,一旦斤斤計較,還是愛嗎?”雲飛渡的手不自覺的握緊,手心裏有了一絲冷汗。

  他知道自己正面臨著此生最大的考驗,也許他能從此走出夢魘,也許會永墮地獄。

  而拯救他的希望,就在眼前這個臉色鐵青、渾身緊繃的小女人。

  他詫異於她到現在還沒有崩潰,還能這樣克制自己,這樣冷靜地與他剖心,這樣的她讓他激賞,卻也讓他心疼萬分。

  他曾猜測她遇到這種情況也許會號啕大哭,也許會憤怒得尋死覓活,也許會像個小可憐一樣逆來順受,但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鼓起勇氣和他當面把自己的心裏話說清楚。

  是了,他怎麼忘記了,她很勇敢,一直都很勇敢。

  但是她搖搖欲墜的身體似乎也暗示了她心底的脆弱,這一點脆弱讓他更加疼愛她。

  “屁話!如果所謂的不計較只用來約束女人,那還叫不計較嗎?男人寫出了一大堆女規女則用來約束女子,把她們變成自己隨心所欲操縱的玩偶,妻妾共處是齊人之福,是妻賢妾慧,狗屁!怎麼不反過來給男人也寫點男規男則?”

  “女規女則有何用?淫亂的女子還不是一大堆。”雲飛渡忽然譏嘲一笑,“你相信世上有真正互相忠貞的愛情嗎?不覺得那是最愚蠢、最好笑的笑話?”

  “我不覺得!一點都不覺得!因為我的父母就是這樣,而我的爺爺也在奶奶去世二十多年後都沒有再娶,用心把我養大,他去世前還囑咐我,一定要把他和奶奶葬在一起。”說到最後,水半夏的聲音有些哽咽了。

  “如果我不能達到你的要求呢?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座森林,想想都覺得愚蠢。”雲飛渡的身體舒緩了,語氣又變得輕佻。

  “你……”水半夏氣結,咬咬牙,轉身衝出了書房。

  言已至此,多說無益。

  她的心已經降到了冰點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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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這是怎麼了?”看到水半夏怒氣衝衝地撞進自己的房間,嚴峻愣了一下才問。

  她的肩膀上居然還有一個小包裹?!

  “嚴大哥,我發現自己還是喜歡你多一點。”水半夏把嚴峻從床上拉起來,迅速把他已經放下的頭發又綰好。

  “然後呢?”嚴峻只好任憑她折騰自己。

  反正他也知道自己在水半夏的心目中已經成了真正的家人,不需要忌諱什麼。

  “所以,請你和我一起‘私奔’吧。”

  嚴峻嚇得一口氣卡在喉嚨,差點憋死。

  良久,他才按住自己的心窩,看著水半夏,幽幽地說:“半夏,我還不想這麼早死。”

  “那你就捨得看我這麼早死嗎?”水半夏同樣幽幽地看著他,“如果我不離開這個見鬼的山莊,那我一定不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我會被活活氣死。”

  該說是自己選擇男人的眼光太差呢,還是遇人不淑?

  看雲飛渡一副深情的模樣,哪裏會想到他到了陸地上,就變身成左擁右抱、想享盡齊人之福的花花公子?

  所以她一定要跑路!

  不過她沒有武功,一個單身女子走夜路難免害怕,所以還是拉個墊背的比較好,比如嚴峻。

  嚴峻哀聲連連,他到底是倒了什麼楣?

  下次一定要記得去拜拜,把這些衰神、麻煩神給送出去。

  “嚴大哥……”濡溼的雙瞳乞憐地看著他,可愛活潑的小松鼠瞬間變身可憐兮兮的流浪小狗。

  “好啦、好啦,我怕了你。”嚴峻翻了個白眼,認命地替她拿起小包裹。

  如果被某個獨佔欲超強的男人知道自己和他的女人“私奔”,他鐵定下半輩子都沒有好日子過了。

  他已經夠可憐了,連討妻子的權利都喪失了,為什麼還要充當他們愛情的炮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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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大哥,現在離‘白玉京’還有多遠?”坐在簡陋小旅店的長條板凳上,水半夏大口扒著米飯。

  走了大半天的路,到了天黑才找到這個旅店,她幾乎要餓昏了,所以也顧不得桌子不夠幹凈,飯菜不夠香甜可口,馬上埋頭大吃。

  現在她真的很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硬把嚴峻拖了出來,否則以她這個超級路癡,走到猴年馬月怕也走不到“白玉京”。

  沒錯,離開雲飛渡她也不是無處可去,她現在就要去“白玉京”那個強盜窩探探險。

  反正自己也是一個人,活著沒人愛,死了沒人疼,倒不如豁出命去見識一下自己最想見識的人和事,到時候就算死了也不會覺得白活一場。

  “今晚在這裏住一夜,明天中午應該就可以到了。”嚴峻微笑的說。

  最初聽到水半夏要去“白玉京”的時候,他著實吃了一驚,但很快就了然一笑。

  這個鬼丫頭,真是一副剔透玲瓏的心腸。

  現在連雲飛渡也不得不欽佩她的機敏和隨機應變了吧?

  如果雲飛渡不是真的對她絕情,那麼他勢必要出來追隨她,而她一直朝“白玉京”走,雲飛渡也一定要跟著到“白玉京”,這樣,一直不肯回“白玉京”的雲五爺就可以有個光明正大的借口回去那個地方了,因為他要追回蹺家的女人。

  “好遠哪,我的腳都磨破了。”水半夏吃飽喝足,趴在桌子上無聊地發呆。

  “等一下回房好好用熱水泡泡腳,用這軟膏抹一抹會好很多。”嚴峻丟給她一個散發清香的藥盒。

  “喔。”水半夏接過來,拿在手裏把玩,不知怎麼就想起在船上的時候雲飛渡為自己燙腳的事,心裏一酸,便沉默下來。

  嚴峻在一旁喝著飯後茶,優閒地欣賞窗外的山景。

  長年在海上漂流,放眼盡是一望無際的海水,現在才發覺陸地上這些景物是多麼的美麗生動。

  “嚴大哥,你瞧!”

  嚴峻正在沉醉間,水半夏忽然戳了戳他的胳膊。

  “好出色的人物!”

  門口走進來兩個人,一男一女,一大一小,男子大約二十幾歲,小女孩則只有六、七歲的樣子。

  這一男一女都極為俊美,宛如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子。

  男子一身白衣如雪,臉色亦蒼白,眉心中間還有一個宛如梅花的朱砂印記,他的五官極為俊美,冷厲肅殺中帶著一些陰柔。

  最奇異的是,他的頭發是銀白色的,沒有束起來,只是簡簡單單地在頸後用絲帶扎成了長長的馬尾,長發在夜色下閃著冷冷的光。

  小女孩則是可愛無比,圓滾滾的身子,粉粧玉琢的臉蛋,烏溜溜的眼睛,連她緊緊抓著白衣男人的小手都肥嘟嘟的,看起來很好啃的樣子。

  “哇……我也好想要一個這樣的小孩喔。”水半夏發出小聲的嘆息,可隨即她卻詫異地發現嚴峻竟然甩開她,迎向那兩個人。

  “蘇……公子,幸會。”嚴峻非常恭謹地先朝銀白頭發的男子施禮,然後又笑著摸摸小女孩的臉頰,“芽芽,好久不見了,你越來越可愛了喔。”

  “不是漂亮嗎?”芽芽童聲童氣地問,“娘娘說男人最會說謊話了,哄騙女人的時候,不漂亮的就說可愛。”

  “可愛比漂亮好,漂亮的人未必有人愛,但是可愛的人一定會被人愛。”嚴峻忍著笑,很認真地回答,但隨即又想到什麼,“娘娘是誰?七夫人嗎?”

  “嗯,娘娘最漂亮了,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人。”芽芽興奮雀躍地說。

  女人果然很在意外貌的事情,連這個未滿八歲的小娃兒都不例外。

  嚴峻忍不住搖頭失笑。

  “她是誰?”一直沉默的白衣男子在嚴峻他們的桌子旁坐下之後,才微皺著眉頭打量水半夏幾眼。

  “很可能成為五夫人的人。”嚴峻笑著回答,說完還朝水半夏眨了眨眼。

  水半夏忽然意識到眼前的男人非同尋常。

  “喔?”男子再次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水半夏,“今年是怎麼了?老七剛成親,連老五也蠢蠢欲動了?”

  “唔……大概是今年的春天特別長吧?”嚴峻莞爾。

  “你好,我叫水半夏,半夏是一種藥草的名字。”水半夏向男子微微的點頭致意。

  這個男人和嚴峻一樣都穿一身白衣,可是感覺卻完全不同。嚴峻有一種輕靈婉約的氣質,宛如藍天上的一抹白雲,而這個男人卻宛如長年住在雪山上,從頭到腳都凍死人。

  “蘇鳳南。”男子還算客氣地回應了她,但看著她的目光越發地審慎而凜冽。

  “我!還有我!我叫芽芽!發芽的芽芽。”胖胖的小丫頭發現大人們只顧說話,遺忘了她,急忙跳到凳子上,舉起手大聲自我介紹。

  “發芽的芽芽?好可愛的娃娃,和你的名字一樣可愛呢。”水半夏把最甜美的微笑送給芽芽。

  從看到的第一眼起,她就喜歡上了這個可愛的小丫頭。

  “真的嗎?”芽芽歪了歪腦袋,“你也會成為芽芽的娘娘嗎?可是我從來沒見過五爹爹呢。”

  雖然她知道自己有一個五爹爹,但是每年卻只見到五爹爹派嚴峻帶來的各種珍奇寶貝,從來沒見過五爹爹的本人。

  “五爹爹?”水半夏好奇地問。

  “芽芽是‘白玉京’的鎮山之寶,大家都很寵愛她。”嚴峻簡單地對水半夏介紹,“‘白玉京’的七位爺都是她的義父。”

  “不,鳳不是。”芽芽立即抓住蘇鳳南的胳膊,大聲辯白,“鳳就是鳳。”

  “喔?芽芽喜歡二爺?”水半夏一路上聽嚴峻介紹了許多“白玉京”的事,知道蘇鳳南是二爺,見芽芽那樣依戀冰冷的蘇鳳南,忍不住開口調笑她。

  “呀!你怎麼知道?你和七娘娘一樣厲害耶!”芽芽立即雙眼亮晶晶,崇拜地看著水半夏。

  水半夏大笑起來,這個丫頭真是春心早動,恨不能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多麼的喜歡蘇鳳南。

  只是水半夏有點懷疑,像蘇鳳南這樣的冰雕美男,會懂什麼是“愛”嗎?

  “老五呢?沒和你們一起回來?”蘇鳳南把興奮得滿臉通紅的芽芽抱到懷裏,用絲巾擦了擦她因為興奮而流出的口水,漫不經心地問。

  水半夏頓時喪氣地垂下了頭。

  嚴峻聳聳肩,無奈的苦笑。

  “他還是不肯回來?”蘇鳳南皺了皺眉。

  “我和他吵架了,所以偷偷跑了出來。”水半夏小聲的說。

  蘇鳳南愕然看了她一會兒,硬邦邦地撂下一句,“女人真是麻煩。”

  “你……”水半夏頓時氣結,“你怎麼不先問問到底是誰的錯就妄下結論?”

  “還用問嗎?我的兄弟永遠都是對的。”蘇鳳南冷冷地看著她,好像看著一塊不值錢的石頭,“就算錯了也是對的。”

  “你……你……”水半夏被氣得再也說不出話。

  這個俊美脫俗的蘇二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瞬間一落千丈,連這旅店裏的店小二都不如了。

  世上怎麼會有如此不講理的人?

  難怪他會是強盜窩裏的強盜頭子!

  因為強盜原本就是這世上最不講理的人。

  真是……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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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大早。

  “真是的,他以為他是誰啊?憑什麼那樣說話?‘我的兄弟永遠都是對的。’嗯!”水半夏邊走在崎嶇的山路上,邊喃喃抱怨。

  她從來沒有對一個人說的話感到這麼憤怒和不可思議,看起來那麼出色冷靜的人,居然說出那麼幼稚護短的話,想想就氣得她直翻白眼。

  她現在總算明白雲飛渡為什麼是那樣一副死德行了,原來他的兄弟都是如此。

  “呵呵,二爺是出了名的護短,這世上沒有誰比他的兄弟更重要了,在他的心目中,大概這些兄弟都是完美的吧?就算有瑕疵,也是完美的瑕疵。”嚴峻對於蘇鳳南的這種偏執也感到好笑。

  因為蘇鳳南要帶芽芽去城裏置辦些物品,所以水半夏和嚴峻就和他們分道揚鑣,直接上山。

  “白玉京”位在高山上,地勢很險峻,每個關口都有人把守,但那些人看到是嚴峻來了都很高興,紛紛向他鞠躬施禮,露出笑容熱情歡迎他。

  山寨男人特有的豪爽讓水半夏鬱悶了一夜的心情總算恢復了一點。

  只是這些人打量她的目光也是小心翼翼的,帶著些戒備,就和蘇鳳南看她的時候差不多。

  真是一群古怪的男人。

  難道她是怪物嗎?幹嘛都一副沒有見過女人的模樣?

  不許女人登船出海的習俗是自古就流傳下來的,可是沒有禁止女人登山的禁令吧?

  “嚴兄,你總算來了,爺等候你們多時了。”一個精悍幹練的黑衣男子主動來迎接他們,還特意向水半夏鞠躬行禮,“五夫人好。”

  “你……你好。”突然被這樣正式對待,水半夏有點受寵若驚。

  “這裏才是五爺的家,所以以後也是五夫人的家了,還請隨便些,不用拘謹。”黑衣男子面貌嚴肅,但是語氣很有禮,甚至帶著一些親切,“在下樂善,以後五夫人有什麼需要,盡管對我說。”

  “啊,好,好。”水半夏連連答應。

  水半夏和嚴峻跟隨著樂善東拐西拐走了好半天,來到了一個懸崖邊。

  懸崖高百丈,陡峭如刀削,一道瀑布從百丈崖頂傾洩而下,奔騰直洩谷底,猶如萬匹白練自天而垂。

  在懸崖的左側有一高臺,上面有天然的石桌石凳,石桌旁坐了兩個人,一青衣一藍衣。

  看到那熟悉的藍色,水半夏的腦袋嗡的一聲就亂了。

  雲飛渡居然比她早到!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11-18 23:58:10

第九章

  “過來。”雲飛渡對著水半夏伸出了大手。

  水半夏卻固執地站立在原地不動,甚至還因為餘怒未消鼓起了臉頰,小嘴也抿得緊緊的。

  “過來。”雲飛渡皺了皺眉,再次說道。

  嚴峻在她的背後推了她一下,水半夏朝前踉蹌了一步,卻又停住,這次她還回頭狠狠瞪了嚴峻一眼,氣憤他的沒情沒義。

  雲飛渡濃眉一揚,大步走過來,一把將她拽到懷裏,俯在她的耳畔低語,“你還敢跟我嘔氣?嗯?居然和我的朋友‘私奔’,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你……”水半夏氣極,剛想吼他,卻看到那個青衣男子站了起來,朝他們這邊一笑,她頓時目瞪口呆。

  只是淡然一笑,她就覺得這高山峻嶺都沒了顏色。

  男子很高大,看起來比雲飛渡還要高一些,古銅色的肌膚,眉眼間與雲飛渡依稀有些相似。濃密黑發在頭頂綰了個發髻,只用絲帶係住,並沒有任何玉石裝飾,身上的衣服也不過是尋常可見的青色布衣,穿在他身上卻顯得極為潔凈好看,烘托出極為華貴的氣質,就好像一顆夜明珠放在黑夜裏越發顯得明亮。

  男子身上有一種睥睨天下,傲岸沉著的氣度,內在的光華令人在他面前會不由自主地屏息臣服。

  水半夏看得入迷,雲飛渡吃醋,狠狠在她的胳膊上擰了一下,害她吃痛地叫了起來,“啊!好痛!”

  “他就是我的大哥,也是‘白玉京’的老大,蒼軒。”雲飛渡把水半夏拉到男子的面前,沉聲向她介紹。

  “你好,小女子叫水半夏。”水半夏誠惶誠恐地乖乖施禮,“因為誤闖了雲飛……雲公子的船才相識的。”

  嚴峻在後面暗自咋舌,“白玉京”的老大果然不一樣,在他面前,連水半夏都變得這樣乖巧可人了呢。

  想當初她對著雲飛渡可是大呼小叫的。

  “水姑娘,不必拘禮。”蒼軒揮了一下手,“坐吧。”

  “謝……謝謝。”水半夏膽戰心驚地坐下,發現那兩個男人還站著時,又急忙跳起來。

  “水姑娘,或者應該稱為五弟妹了?”蒼軒的目光盯著雲飛渡,卻詢問著水半夏。

  水半夏低下了頭,臉頰緋紅,與雲飛渡正在鬧別扭的事,她也不好意思對著蒼軒說出口了。

  “是這小子欺負了你吧?”蒼軒依然看著雲飛渡。

  水半夏忍不住也怯怯地瞄了雲飛渡一眼,最後還是點頭,“嗯。”

  “我只是想試探一下她是不是凡俗女子,是不是貪財貪勢,是不是奴顏媚骨,是不是只要得到了雲夫人的寶座就可以什麼都不在乎。”雲飛渡坦然道。

  “你……”顧不得蒼軒在跟前,水半夏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她咬住嘴唇,盯著這個狂妄自私的男子,“既然信不過我,何必要我?”

  “信任是需要長時間才能得到驗證的。”雲飛渡若有所指地說。

  水半夏胸口一陣氣悶,惱怒地別開頭。

  “五弟妹。”

  聽到蒼軒喚她,水半夏慢慢地轉頭看他。

  “以後如果他還敢這樣欺負你,你就這樣狠狠給他一拳吧。”蒼軒淡淡地說著,然後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一記重拳就以雷霆萬鈞之勢落在雲飛渡的胸口。

  就連雲飛渡也錯愕萬分,胸口的疼痛遠不及被蒼軒打了一拳的衝擊來得厲害。

  在他的記憶裏,蒼軒從來沒有對自己的兄弟動過手。

  “這一拳只是為了警告你,以後做事別總想著自己,多少也替他人想想。”蒼軒逼近雲飛渡,低聲道。

  雲飛渡的目光閃躲了一下。

  “你把‘白玉京’當作了什麼?把這些兄弟當作了什麼?你以為只要每年都送來成堆的黃金白銀就夠了?一去經年不肯回來,你知不知道鳳南每年春節都為了你而鬱鬱寡歡?”

  “哥……”雲飛渡低下了頭,“對不起。”

  “跟我說對不起有何用?”蒼軒在他的頭上拍了兩下,宛如眼前的大男人還是當年那個任性妄為的孩子,“有什麼話對鳳南說吧,如果他肯原諒你,就什麼事也沒有。”

  “鳳……二哥他的傷好些了嗎?”雲飛渡的語氣越發沉悶。

  “好多了,多虧了小七,跋山涉水弄來了許多奇藥,發作時已經沒那麼厲害了。”蒼軒淡淡地說。

  “喔。”雲飛渡應了一聲。

  “弟妹的事,嚴峻用飛鴿傳書告訴我了,她是個難得一見的好女子,千萬別傷了她的心。”蒼軒再次揉了揉他的頭,嘆了一口氣,“小五,我最擔心的就是你,以為你這輩子都要孤身一人了。還好,水姑娘出現了。”

  提起水半夏,雲飛渡一直苦悶的臉上終於浮起一抹輕柔的笑意。

  “你們慢慢聊,我還有事,以後有什麼需要,盡管找我。”蒼軒回頭對水半夏笑了一下,轉身離去。

  他的背影挺拔而孤傲,讓水半夏再次看得入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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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懸崖高臺上只剩下兩個人。

  “看夠了沒有?”雲飛渡把水半夏拽入自己的懷中,滿是醋味地責問。

  “沒有。”水半夏想從他的懷裏掙扎出來,恨恨地說。

  把她的身子固定住,雲飛渡低頭看著她,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兩人的鼻尖幾乎觸到一起,“對不起。”

  他的聲音很低,可是很深沉,宛如他此時深邃而沉痛的眼神。

  水半夏的心一蕩,幾乎立即就原諒了他,但想到自己也太好說話,又急忙閉上了眼睛,故意不去看他的雙眼。

  她長長的睫毛顫巍巍的,宛如柔嫩花瓣上的蝴蝶展翅欲飛,雲飛渡忍不住伸出舌尖在那上面舔吮了兩下。

  水半夏的身體一僵,剛想伸手推他,雲飛渡的唇已經滑到了她鮮潤的嘴唇上,溫柔地侵入,含住她的小舌吮吸舔咬。

  水半夏的呼吸都快沒了,心怦怦狂跳。

  這個吻綿延而溫柔,不像以前那樣強勢和饑渴,好像只是為了慢慢品嘗她的甘甜,就像慢慢品嘗一杯美酒。

  水半夏警告自己不能就這樣輕易原諒了他,可是太過舒服的感覺讓她本能地抱住雲飛渡,她的雙膝發軟,再不尋找依靠,就要滑倒在地上了。

  溫柔的吻越來越濃烈,逐漸變成了宛如是要交換靈魂的深吻,迫不及待的想要從對方那裏索取什麼,也迫不及待地奉獻出自己的所有。

  雲飛渡的呼吸變得粗重,他狠狠地把水半夏摟在懷裏,狂亂地在她的身上撫摸揉搓著,恨不能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水半夏的臉兒越來越紅,呼吸也散亂了,她拚命地咬著嘴唇,身體迸發的熱潮也讓她快要忍受不了。

  “不……不要……這是外面。”她羞恥地把小腦袋完全埋進男人的胸懷,為自己這樣輕易就情動而尷尬。

  可惡!

  她本來還想多和他冷戰幾天的,起碼要讓他知道自己是多麼的生氣,多麼的憤慨。

  可是一聽到他的道歉,一看到他那麼憂鬱深情的目光,她就立即心軟了,一被他這樣親吻,她更是連身子都軟了……

  雲飛渡低頭含住了水半夏的耳垂,水半夏終於發出壓抑的呻吟,緊緊地抱住雲飛渡。

  “啊……”感覺自己的身體猛然懸空,水半夏吃了一驚,睜開眼才發現自己被男人攔腰抱了起來。

  “去我的別院。”雲飛渡咬住她的鼻尖,低喃。

  水半夏頓時羞紅了臉,把頭藏進他懷裏,再也不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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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如潮水,欲望更如潮水。

  而且一潮比一潮高漲,水半夏的反抗只是不斷引起下一輪更為兇猛的進攻。

  “啊……啊嗯……雲……雲……不要了……”水半夏顫抖著哀求,短短幾日的分離似乎讓雲飛渡堆積了太多無處可發洩的欲望與精力,她的身體已經快要承受不住了。

  “這是對你的懲罰。”雲飛渡說著,“以後不許再一走了之,和我吵,和我鬧,打我、罵我都沒關係,就是不許再偷偷跑出去。”雲飛渡用壓抑而沙啞的嗓音一遍遍地說著。

  “嗯……唔嗯……”水半夏突然有一種很想哭的感覺,男人的身體也在顫抖著,似乎是一種心靈上的恐懼。

  這一次,歡愛的刺激遠遠比以前來得強烈,除了快感,似乎還多了一些其他的東西,一些雲飛渡靈魂深處的東西。

  水半夏抱著他,很溫柔地抱著他,撫摸他的肌膚和頭發。

  她暗自嘲笑自己,就算他真的傷害了自己,她也無法做到對他完全忘情吧?

  雲飛渡用肘部支撐著身體,在進入她的同時緊緊抱著她。他的頭埋在水半夏的肩上,真正的耳鬢廝磨。

  水半夏放蕩地呻吟一聲,任他急切地撫摸親吻,挺起腰迎合他。

  在這個男人面前,她終於拋卻了所有的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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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身酸軟,水半夏懶懶地躺著在男人的懷裏,蜷成一小團準備睡覺。

  運動過度的結果,就是累到渾身無力。

  雲飛渡卻愛憐著迷地看著她,好像第一次看見她的胴體,咬了咬她的乳尖,水半夏哼了兩聲,用手拍打他。

  “不要了……好累……”

  雲飛渡笑起來,爬上來淺啄著她的嫣紅雙唇,那裏已經有些腫脹了,像吸飽了水分的花瓣。

  水半夏半瞇著眼扭開頭,胡亂揉著他的頭,“好了啦,讓我睡一會兒,這幾天都趕路,快累死了。”

  唉,這個男人一旦卸除了心防,簡直就成了牛皮糖,黏得煩人。

  “還敢說?!本該五天的路程,你們卻走了七天半。”雲飛渡笑著捏住她的小鼻子,“東看看西瞧瞧,我看你遊山玩水很開心嘛,哪裏有一點為我傷心的樣子?”

  “唔……誰……誰說沒有?”水半夏支吾著,有點心虛。她生在炎熱的南方,第一次到北方來,看什麼都新鮮,自然會玩得入迷一點。

  只有一點點喔。

  “不問我為什麼那麼對你嗎?”雲飛渡忽然問。

  水半夏默不作聲地看著他。

  “那些鶯鶯燕燕都被我趕走了,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我們的面前。”雲飛渡接著說。

  “哼。”水半夏裝出不相信的模樣,心裏卻是很歡喜。

  “我告訴你為什麼我不喜歡女人吧!”

  水半夏詫異地看著他,見他的眼神迷惘,便說好。

  雲飛渡望著她好一會兒,始終沒有開口。

  水半夏朝他的懷裏拱了拱,並不催促他。

  她知道他要說的話一定很難說出口。

  “我從小就不喜歡女人,因為母親一點也不愛我,我是由奶娘撫養長大的。”雲飛渡的眼神變得冷酷,嘴角有一抹冰冷的紋路。

  母親對於孩子的成長有多麼重要,水半夏自然明白這一點。

  “我的父親算是個有權勢的人,但是他太熱中公務了,一年到頭都忙碌不休,除了偶爾檢查我的課業,也幾乎從不過問我的生活。我的母親很漂亮,美麗得像畫上的仕女,她也很有才,琴棋書畫無不精通。”

  “喔……好厲害。”對琴棋書畫一場胡塗的水半夏不由得驚嘆。

  雲飛渡冷笑,“有才未必有德,有貌更未必有貞潔。”

  水半夏的心一顫,不敢再接話。

  “她和我父親是指腹為婚,兩人表面上相敬如賓,實際上根本沒什麼交流。雖然家庭不夠溫馨,但我慶幸自己還有幾個朋友,嚴峻很早就被派給我,一開始做書僮、伴讀,後來我寧願他做我的朋友和兄弟。二哥蘇鳳南,四哥白行簡,小七沉一醉都是那時候就認識了,大哥也見過幾面,但不熟識,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些怕他。”雲飛渡苦笑一聲。

  水半夏沉思了一會兒,“我也覺得蒼大哥很有威嚴。”

  “何止威嚴?還很有手段。”雲飛渡繼續苦笑,“我真的沒想到他會打我,但是這一拳卻輕易化解了你心中的不甘,以及我幾年之後厚著臉皮重返‘白玉京’的尷尬。”

  “喔喔,一箭雙雕。”水半夏崇拜得眼睛亮閃閃。

  “好了,不用這麼高興吧?”雲飛渡忍不住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他都是為了你好,即使打你打得那麼狠,我看得出來,他很在乎你。”水半夏說。

  雖然只見過一次面,沒有說上幾句話,但她感覺得出來那個傲岸男子眼神中的感情。

  如果說雲飛渡的眼睛像幽深的大海,那個男子就像無垠的夜空,深邃而遼遠。

  “他是很愛我。”雲飛渡坦承不諱,“因為我們是真正的兄弟,血脈相連。”

  “咦?是真正的兄弟?那你們為何姓氏不同?”水半夏好奇地追問。

  她看到蒼軒的時候,確實覺得兩人的眉眼之間有些相似,沒想到真的是親手足。

  “因為我的父親不是他的父親,他的母親也不是我的母親。”雲飛渡的眼神再次變得冷酷。

  “呃……那你們怎麼還會是兄弟?”水半夏被他說的關係弄得頭昏腦脹。

  “我的母親和他的父親私通,就有了我這個孽種。”

  “雲飛渡!”水半夏尖叫一聲,“我不許你這麼侮辱自己!”

  “這是事實。”雲飛渡的眼神卻冰冷而沉靜。

  現在他已經從那個醜惡的事實中走了出來,所以可以這樣坦承不諱。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懷中的小女人。

  因為她,他不再把天下的女子都看成烏鴉一般黑,不再心如寒冰終年不化。

  水半夏垂下眼,翻身背對著他,把頭埋在臂彎裏。

  她哭了起來。

  聲音很小的嗚咽,卻心痛難忍。

  “半夏。”男人從背後擁抱住她,嘴唇在她纖細的肩頭摩挲,“你不會離開我吧?”

  “嗯。”水半夏應道。

  “不會背叛我吧?”

  “不會。”水半夏轉過身子,盈盈的大眼睛坦率而真誠地望著他,“永遠也不會。”

  雲飛渡眼中的冰冷殘酷漸漸消散了,綻放了一個從相遇到現在最開心的笑臉,燦爛得像個單純無心機的孩子。

  “那麼,我也會一輩子對你好,絕不會讓你傷心。”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11-18 23:58:28

第十章

  水半夏決定把“笨蛋”兩個字寫到臥室的墻壁上,好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絕對不能聽信男人的讒言,否則她隨時都會變成一個超級大笨蛋。

  可憐的小女人窩在床上的被子裏,自我折磨加反省。

  嗚……她為什麼要一時感動,還對那個壞男人那麼溫柔?

  那樣的彼此交心之後,她本來以為就應該溫柔繾綣,相擁而眠了,結果呢?那個下半身的動物獸性大發,抓住她折磨了一宿不說,還把罪責全部歸咎到她的身上,說什麼“都怪你太可愛了”。

  可惡!

  雖然現在是夏季,山上的天氣比較涼,裹一條涼被剛剛好,但是水半夏在床上翻來覆去之後,身上還是出了一層薄汗。

  有些不舒服的她終於懶洋洋地起床,順便看看外面的大太陽,啊?已經接近正午了?

  難怪她的肚子好餓,咕嚕直叫呢。

  只是那個罪魁禍首跑到哪裏去了?把她吃幹抹凈就丟到一旁不管,這就是他所謂的“一輩子對你好”嗎?

  男人的承諾果然信不得。

  決定自己覓食的水半夏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同時也稍微打量了一下這個獨立的院落。

  昨天她被雲飛渡抱進來,然後就一直和床鋪玩親親,根本來不及欣賞這個雲飛渡的小天地。

  三間堂屋,兩間耳房,全部是石頭建造,內部的裝飾也極為樸素,桌椅也全部是原木的,只有窗下桌子上的一個青瓷花瓶極為精致,梅子青釉清澈圓潤,色調青碧,猶如翡翠。

  奇怪,這裏的家和餘姚鎮的家,風格完全不同呢。

  水半夏倒是很喜歡這個小小的“海龍居”。

  她又四處查看了半天,雲飛渡還沒有回來,她只好走出去,剛打開院子的大門,便看到一個身穿翠綠衣裙的女子正要敲門。

  看到她出來,女子對她莞爾,“水姑娘吧?我叫聶輕輕。”

  聶輕輕……啊,對了!是七夫人!

  “哇!”看清楚女子的容貌,水半夏發出一聲驚嘆,“七夫人,你好漂亮!”

  聶輕輕纖細柔弱,肌膚倣佛吹彈可破,特別是那水光盈盈的眼睛,眼波流轉間說不盡的妖媚動人,是個名副其實的絕色人兒。

  只可惜她的右臉頰上有一道疤痕,雖然痕跡已經相當淺淡,但因為線條相當長,而有些破壞整個臉蛋的美感。

  聶輕輕也在打量面前的女子,水半夏比自己略矮一些,面容清秀,雖然稱不上極端美麗,但是她那雙月牙兒的眼睛卻讓她整個人生動活潑起來,極為可人。

  “你也很可愛啊。”聶輕輕微笑的說,“你應該餓了吧?我帶你到我那邊吃飯。”

  “啊?好啊、好啊,謝謝七夫人。”水半夏立即高興地點頭。

  “我聽嚴峻說了你的事,嚴格說起來,我還應該尊稱你五嫂。不過,那樣就顯得太生疏了,我虛長你兩歲,如果不覺得委屈,就叫我一聲輕輕姊吧。”

  “輕輕姊。”水半夏立即從善如流,還主動拉住聶輕輕的手看來看去,“姊姊,你就連手都美到了極致呢。”

  “如果你穿上了男裝,我會以為你是個輕佻小子。”聶輕輕莞爾,水半夏的率直爽朗讓她很喜歡。

  因為她自己的個性相當內向沉靜,不太喜歡主動與人結交,所以遇到水半夏這樣的人,她反而安了心。

  這或許就是投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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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聶輕輕的獅軒吃了午飯,下午又陪聶輕輕聊天,知道她懷孕了,水半夏高興得像個什麼似的,直嚷著要做孩子的幹娘。

  可是到了傍晚,她眼中的光澤漸漸黯淡下來,整個人也顯得有些魂不守捨。雲飛渡還沒有來找她!

  他們已經整整一天都沒見面了。

  就算他好久沒回“白玉京”,有許多人要見,有許多話要說,有許多事要做,但是也不該把她這個初來乍到的人丟在一邊不管不問啊。

  還說要一輩子疼愛她,結果第二天就食言。

  什麼東西嘛!

  雲飛渡,小心你會變成一個食言而肥的大胖子!

  水半夏在心裏嘀嘀咕咕著,一手扯著花瓣,一瓣瓣丟在地上。

  聶輕輕見她這樣,便偷偷找了一個人去詢問五爺的消息。

  “娘娘,我來找你玩 !”正鬱悶的時候,芽芽揮舞著小手跑進來。

  “芽芽,你回來了?去山下好玩嗎?”聶輕輕笑著抱了抱她,又幫她取來一些糕點。

  “嗯,今天早晨就回來了,鳳給我買了好多好東西喔。山下很好玩,可是一點都不安寧,官兵像惡霸一樣,在抓人去充軍。”芽芽咬著香甜可口的玫瑰酥,又看了看水半夏,“五娘娘,你幹嘛不抓住五爹爹?他一直纏著鳳,鳳都沒有時間理我,好討厭。”

  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場景,芽芽噘起小嘴,幽怨地瞪著水半夏,責怪她為什麼不看好自己的男人。

  “耶?他和二爺在一起?”水半夏想起了那個銀白色頭發的白衣男子。

  “從鳳回來就一直在一起,吃飯在一起,說話在一起,下棋在一起,彈琴在一起,就連鳳累了要休息,他都要在一起,好討厭、好討厭、好討厭!我決定討厭五爹爹了,一回來就把我的鳳搶走!”芽芽肉肉的小拳頭緊握,忿忿不平地說。

  呃……就算兄弟久別重逢,也不必感情好到連睡覺也要在一起吧?水半夏心中一陣嘀咕,有些摸不清狀況。

  “他們就是這樣的。”聶輕輕微笑的說,“二爺這個人有點怪,很喜歡欺負女人,大概他是在故意氣你吧?”

  “故意氣我?”水半夏張大了嘴巴,“為什麼?我和他無怨又無仇的。”

  “怎麼沒有?”聶輕輕眉梢輕揚,想起自己當初被蘇鳳南捉弄的往事,“你搶了他的兄弟啊,他最寶貝的兄弟。”

  水半夏這次徹底無語了。

  聶輕輕這麼一說,她倒又想起了在山下初遇蘇鳳南時,他說過的“我的兄弟永遠都是對的”這種惡心巴拉的話。

  惡……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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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夜下,蘇鳳南和雲飛渡坐在蘇鳳南的居所──鳳院的石桌旁淺斟酌飲。

  水半夏在芽芽的帶領下來找雲飛渡,一進門,便看到兩個人默默相對,眼神交融的場景,她不由得再次惡寒一下。

  “鳳!”芽芽歡快地撲進蘇鳳南的懷裏,順便還丟給水半夏一個眼色,讓她學自己撲進雲飛渡的懷裏。

  水半夏苦笑,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二爺好。”水半夏朝蘇鳳南施了一禮。

  “何事?”蘇鳳南也不站起來,只是不冷不淡地問了一句。

  水半夏看了看同樣坐著不動的雲飛渡,心頭怒火直竄,不由得狠狠瞪他一眼,同時回答蘇鳳南:“夜深了,想問飛渡是否該休息了。”

  “你如果累了,就盡管去睡。”蘇鳳南揮了揮手,“我會派個小廝過去照應的。”

  “呃……不是……那個……”水半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總不能說只有雲飛渡陪著她才能睡著吧?

  她擔憂地看著雲飛渡手中的酒杯,他不是不能喝酒嗎?

  “再說你們還未大婚,住在一起不好吧?”蘇鳳南冷冷看她一眼,“小五會在我這裏住幾天的。”

  水半夏的臉紅了起來,“你們慢聊,打擾了。”

  她轉身離開,並且不忘狠狠踐踏腳底下的花花草草,把它們統統想像成是蘇鳳南。

  可惡!

  可惡!可惡!可惡!

  可惡的蘇二爺,你會一輩子沒人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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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直到水半夏的身影消失,雲飛渡才無奈的看著蘇鳳南苦笑,“你還是像以前一樣愛捉弄人。”

  “這只是對你久久不歸的懲罰。”蘇鳳南盯著雲飛渡的眼睛微笑,“小五,你忘記了我是個喜歡有仇必報的人嗎?你居然敢丟下我們好幾年不理不睬,獨自在外逍遙,不讓你吃點苦頭,怎麼消我心頭火?”

  “二哥……”雲飛渡再次苦笑,“要打要罵都隨你,但饒了半夏吧,她也挺可憐的。”

  “你不是一直仇恨女人嗎?”蘇鳳南有些不解地看著他,“何時轉性憐香惜玉起來?”

  “以前我是以偏概全,”雲飛渡坦然承認,“是半夏讓我重新認識了女人,因為她,我反而看清了所有女人,有好,也有壞,而半夏是最好的。”

  “最好的?哼,果然都一個論調,無聊。”蘇鳳南嗤之以鼻,“你啊,和小七當初一個樣,這難道就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二哥,你總有一天也會明白這種心情的。”雲飛渡笑著說,“很快樂,很幸福。”

  “因為她才肯回來的?”

  雲飛渡點頭。

  “也因為她才重新可以喝酒,不再借酒發瘋?”蘇鳳南若有所思地盯著他手裏的酒杯問。

  雲飛渡再次點頭。

  蘇鳳南長嘆了一口氣,“小五,我不會反對你的婚事,不過,我也決定不去喜歡水半夏。”

  “二哥……”雲飛渡哀求。

  “誰讓她居然可以影響你這麼多!”蘇鳳南哼了一聲。

  “二哥,你吃醋了?”雲飛渡的眼睛一亮。

  蘇鳳南的下巴朝天,不屑一顧。

  “哈哈,二哥,你簡直可愛死了!”雲飛渡猛然伸出長臂橫過石桌,一把摟住蘇鳳南,“我決定了,大婚前一定要好好陪你,哈哈哈……我們夜夜春宵吧,我不會介意半夏吃醋的。”

  “你、去,死!”蘇鳳南反手一把拎起他的領子,把人高馬大的男人輕易就拋出了鳳院,“你這個死色胚,還是去陪你的色女人吧。”

  院落外久久無動靜,蘇鳳南有點不安,猶豫再三,終於還是打開大門觀看。

  雲飛渡正守在門口,靜靜站立著。

  “幹什麼?以為自己是門神嗎?”蘇鳳南冷冷地瞅著他。

  雲飛渡再次伸手抱住他,把頭埋在蘇鳳南的頸項中,深深吸一口氣,良久才說:“二哥,謝謝你,謝謝你肯原諒我。”

  “說什麼傻話?”蘇鳳南抬手打在他的頭上。

  雲飛渡稍微推開他,眼神痛楚地盯著蘇鳳南眉心的梅花烙痕,用手指在上面摩挲著,嘆息道:“二哥,我回來是因為我想回來,半夏只是個契機。我想你,想大哥,想所有的兄弟。”

  “還算你有點良心。”蘇鳳南的語氣已經不那麼刻薄。

  “而我能喝酒,是因為你邀請我喝,我以後就再也不用害怕酒了。”雲飛渡重新抱住他,“兄弟永遠是兄弟,就算娶妻生子也一樣。”

  “好了!你有完沒完?”蘇鳳南難得臉紅,“不要像個女人一樣纏纏綿綿的,滾吧,否則水半夏會開始扎草人詛咒我了。”

  雲飛渡笑了起來,再次說:“二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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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

  雲飛渡和水半夏在“白玉京”舉行了婚禮。

  因為正逢戰時,婚禮相當簡樸,就連經常駐守在山上的三爺和七爺也因為要協助錦王爺訓練士兵而沒有回來。

  但是水半夏很滿足。

  就算沒有一個人來觀禮,只要娶她的男人是雲飛渡,她都會很開心、很快樂、很滿足的。

  洞房花燭夜,雲飛渡和水半夏喝了交杯酒,正打算轉移陣地,到床上度過人生最銷魂的一夜,門被敲響了。

  “別理。”雲飛渡抱住水半夏親吻。

  一定是哪個家夥惡作劇。

  親吻,撫摸,激情漸漸洶湧。

  叩叩叩!

  繼續親吻,繼續撫摸,繼續激情澎湃。

  叩叩叩!

  水半夏猛然推開雲飛渡,把淩亂的衣裳拉好,氣急敗壞地去開門,看清來人時不禁一怔,“嚴大哥?”

  為了慶賀他們的新婚大喜,嚴峻今天也難得換上了一身粉衣,只是表情很嚴肅,“半夏。”

  “出什麼事了?”水半夏把嚴峻請進屋,不安地問道。

  “艦隊那邊出事了。”

  “啊?”水半夏驚愕,“怎麼了?什麼事?”

  嚴峻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雲飛渡,那個男人好像事不關己,舒服地蹺著二郎腿,眼睛依然色色地盯著水半夏。

  嚴峻嘆了口氣,“我剛剛收到消息,艦隊的那艘主船被焚燒了。”

  水半夏倒抽一口冷氣,那是很大很大的一艘船,等於是整個艦隊的靈魂。

  “仇家所為?還是不小心失火?”水半夏心痛加心慌地問。

  嚴峻的目光盯住床上的男人。

  “是我。”雲飛渡懶洋洋地坐起來,用手攏了一下散亂的頭發,依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是我命令人焚毀的。”

  水半夏再次震驚。

  “快到出海的時候了。”雲飛渡下床,站起身,“嚴峻,你回去吧。”

  “你不去?”嚴峻的眼底閃過一絲憤怒,“就為了一個女人?”

  “嚴大哥?”水半夏摸不清頭緒。

  “你回去對耳東叔說,我實現了我的諾言,沒有讓半夏登上那艘船,以後也永遠不會登上去了。”

  “你耍他們玩啊?”嚴峻苦笑。

  水半夏當然無法登上那艘船了,船體都變成了灰嘛。

  “你代替我的位置吧。”雲飛渡拍了拍嚴峻的肩膀,“我知道你做得到。”

  “你知道艦隊離不了你。”嚴峻絲毫不退讓。

  “我離不了我的女人。”

  嚴峻啞然。

  “呃……那個……我說……飛渡,你不必為了我……這麼做。”水半夏終於明白怎麼回事了。

  雲飛渡還在為耳東叔那個逼迫她下船的請求生氣。

  而且是很生氣,很生氣,生氣到要燒毀自己最寶貝的船只。

  水半夏撲到男人的懷裏,“我明白你的心意就夠了,我不該太奢求的。”

  在這個時代裏,還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永遠陪著自己的男人遠航。

  “再說這種怯怯懦懦的話,我就立刻休了你。”雲飛渡冷聲道。

  “喂?!”水半夏瞪大眼。哪有人這麼不講理的?

  她是在體諒他,在為他著想好不好?

  “好吧,今年就這樣,我代替你出航,但是明年你一定要回來。”嚴峻看著兩人之間的打情罵俏,悄然退了出去。

  嚴峻已經明白這是雲飛渡給艦隊的警告,會給他們一年的苦頭吃。

  缺少了雲飛渡的艦隊,不吃苦頭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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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幹嘛那麼做?”水半夏抱怨,看著雲飛渡,“這樣他們會更討厭我。”

  “如果船上沒有你,我永遠都不會再出航。”雲飛渡抱住她,舔著她的耳朵低喃:“在海上要禁欲那麼久,我會死的。”

  “色狼……唔……你以前不也一樣……”水半夏發出低聲的喘息。

  “不一樣,因為有了你,所以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才不會被你感動呢……嗯……”

  雲飛渡繼續咬著她的耳朵,粗糙的大手探進她的衣服內開始不軌,“我會再造一艘船,用你的名字命名,半夏號,明年我們再出航。”

  “我也去?”水半夏很驚訝。

  “難道你不想?”

  “好吧,給你個面子。”

  “那我要開動了……”

  “唔嗯……”水半夏的喘息越來越甜膩。

  “娘子,咱們有一年的假期,努力給我生一只小螃蟹吧?”激情之中,雲飛渡不忘建議。

  “咦?啊……我……我才不要!”

  什麼叫小螃蟹?

  就算要生,也要生一只小海龍好不好?

  緊緊抱住男人寬厚的背脊,水半夏的眼睛又成了彎彎的月牙兒。

【全書完】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11-18 23:58:44

“白玉京”八卦之二──兄弟鬩墻

  事情的起因,緣於芽芽的一句話。

  聶輕輕邀請水半夏和芽芽到她所居住的獅軒品嘗糕點,三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閒話。

  “輕輕姊,你說‘白玉京’的七人兄弟情深?”水半夏問。

  “難道不是?”聶輕輕反問,隨即有些羨慕地說:“古人總說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而他們卻有七個人,那就是七倍的滿足吧?有時候看到他們情投意合的樣子,我都恨不得自己是個男人了。”

  “如果他們真的兄弟情深,那飛渡以前為什麼從來不回‘白玉京’呢?”水半夏鬱悶地反問。

  “也許……有什麼隱情和苦衷吧?”聶輕輕也被問住了。

  “我知道!我知道!”一直搭不上話的芽芽終於找到了發言的機會,立即興奮地舉起小手。

  “喔?”水半夏和聶輕輕一起扭頭看她。

  “有一次我在鳳的床上睡著了,幾位爹爹在外間喝酒,我想尿尿就醒了,聽到他們在談論五爹爹,因為我從來沒見過五爹爹,所以對他非常好奇,就認真地偷聽了。”因為有了發言權,芽芽小臉通紅,連說話的速度都加快了許多。

  “然後呢?”水半夏追問。

  “我聽到小爹爹說:‘鳳,這都要怪你,如果不是為了你,飛渡也不會和兄弟反目啊。’”因為和這幾位爹爹很熟悉,芽芽學沉一醉說話的語調學得唯妙唯肖。

  聶輕輕忍不住笑了起來。

  水半夏卻感到奇怪,拉住芽芽的手問:“飛渡為了二爺和大爺反目?為什麼?”

  芽芽說:“然後六爹爹說:‘鳳,你是紅顏禍水呢,飛渡從小就迷戀你迷得不得了,你就乖乖給他一個笑臉,他不就回來了嗎?’”

  聶輕輕再次莞爾。

  芽芽又開始胡言亂語了,上次就害得她胡思亂想了好久,還被沉一醉狠狠懲罰了一頓。

  扭頭看了看水半夏,果然看到她的小臉蒼白,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聶輕輕低頭竊笑,決定不告訴她真相,讓她也嘗嘗自己當初的擔憂和苦楚。

  自從跟了沉一醉,她發現自己也越來越壞心眼了。

  “難……難道說……呃……那個……飛渡竟然喜歡……呃……那個二爺?是那……那種……喜歡?”水半夏結結巴巴地問,“所……所以……才和兄弟鬩墻?”

  “誰知道呢!”芽芽拍拍肥肥的小手,擦一擦嘴角的糕點殘跡,送給她一個天真無邪的笑臉,“反正鳳很喜歡大爹爹就是了,我都很吃醋呢。”

  一句話就把水半夏打入了冷窟,想起剛到山上時蘇鳳南是如何欺負自己的了。

  “唉,不要想太多,真正的理由還是問問當事人比較清楚。”聶輕輕拍拍大受打擊的水半夏,語重心長地勸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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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半夏真的去問了雲飛渡。

  而且她選擇了一個自己認為非常合適的時間和地點。

  深夜,床上,激情過後。

  嗯,從剛才的行為來看,她的男人還是很正常的,不用擔心他會有那種癖好。

  雲飛渡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說什麼?”

  “你當初離開‘白玉京’,不是因為二爺才和蒼軒大哥反目成仇的嗎?所以你回來了,大哥才會打你一拳。”

  “老天!”雲飛渡摸摸她依然汗溼的額頭,“你沒有發燒吧?還沒睡著就開始說囈語?”

  “你不要逃避!告訴我實話啦!”水半夏偎進他懷中,用膝蓋蹭著他的雄偉,試圖使用美人計,“人家真的很想知道嘛。”

  “不要學那些女人‘人家人家’的說話,我很冷。”雲飛渡打了個哆嗦。

  “雲飛渡!你到底說不說?”果然,小女人的耐性沒超過半刻鐘,她立刻翻臉,翻身騎到他的身上,雙手掐住他的脖子。

  早已被她撩撥得激情難耐,雲飛渡乘勢再次攻入她的柔軟之內,水半夏餘韻未消的身體本能地夾緊他,口中發出甜美的喘息。

  “你……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避……唔……”

  結果拷問就此中斷。

  很久之後,兩人都已累得大口喘氣,水半夏氣惱地揪了男人一把。

  “你真的想知道?”

  “嗯。”

  “並不是什麼美好的原因。如果可能,我倒真的希望是風花雪月的愛恨情仇。”雲飛渡的眼神又變得幽深難測。

  “飛渡?”水半夏忽然有些揪心,她最怕他露出這種眼神了。“如果是不好的事情,不願意說就不說吧。我只是和你鬧著玩的。”

  “沒關係,反正總是要說的。”

  雲飛渡摟緊了她,大手摩挲著她汗溼的肌膚。

  “我是很喜歡鳳,你應該能夠理解吧?每個人的童年或少年時期都會有幾個特別喜愛的朋友,所以我就偷偷把生父送給大哥的美酒送給了鳳,我聽侍從說,那美酒是外國進貢的極品,就擅自作了這種決定,因為鳳很喜歡品嘗各種美酒,他總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這不算什麼大事吧?”她不解地問,“就算是偷了酒也是小事一樁吧?”

  “可那不是美酒,是斷腸毒藥。”

  水半夏愕然。

  “那是我那個毫無人性的生父要毒死我大哥的毒酒,卻被我轉手交給了鳳。”

  “天啊……”水半夏久久無語。

  “雖然有一位神醫救了鳳的性命,毒素卻頑固地留在他的體內,也許會陪伴他一輩子。鳳每次發作都生不如死,他眉宇間的梅花烙痕就是因為中毒才有的。”雲飛渡的聲音越來越低沉,“而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不!”水半夏緊緊抱住他,“這不是你的錯!錯的是那個賜毒酒的人!雲……忘記吧,別再想這件事了。”

  “你說,我要怎麼忘?”雲飛渡嘆息。

  “那……如果不能忘記,我就和你一起記著這件事,分擔你的罪疚感。”水半夏認真地看著他說。

  雲飛渡笑了起來,揉揉她的腦袋,“小傻瓜。”

  過了一會兒,水半夏再次幽幽地問:“雲,你現在還是很喜歡二爺吧?”

  “當然啊。”

  水半夏噘高小嘴,想起蘇鳳南在她面前趾高氣揚的樣子,不由得哼了一聲。

  “蘇鳳南是兄弟,是手足,是朋友,我當然喜歡他。而水半夏則是妻子,是伴侶,是同衾共枕、白首偕老的小親親。你明白嗎?不要總是胡思亂想。”

  “嗯。”水半夏嫣然一笑,主動摟抱住男人的頸項,“為了驗證這兩者的不同,我要你繼續擁抱我,讓我沒時間、沒精力再去胡思亂想。”

  雲飛渡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她也不甘示弱地回望。

  “小女人,你是在勾引我嗎?”他危險地逼近。

  “我有嗎?”她甜甜地反問。

  “很好,我會讓你明天下不了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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