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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蝴蝶藍] 網遊之江湖任務行 (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4:40:23     標題: [蝴蝶藍] 網遊之江湖任務行 (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6-3 16:03 編輯

【書名】:網遊之江湖任務行

【作者】:蝴蝶藍,男,北京 - 西城,起點中文網作家。

【內容簡介】:

網遊的世界是存在於虛擬時空中的江湖,在這個江湖中,有人愛行俠仗義,有人渴望名動天下。

而對於李晃來說,他身在網遊江湖的最大樂趣就是挑戰各種各樣的官方遊戲任務。

另很多人眼紅的是,這樣一個把網遊當單機耍,一點激情都木有的傢伙,

居然比他名門多金的貴公子舍友代輝更受女生歡迎。

在遊戲中,李晃做下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他在武當山的解劍池盜得了襄中大俠楊懷的寶劍,

面對武當派的追殺令,面對全遊戲玩家的追殺,李晃將如何解開這個局?

【其他作品】:《巔峰榮耀(全職高手番外)》、《天醒之路》、《全職高手》、《網遊之近戰法師》

《王者時刻》、《獨闖天涯》、《星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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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4:41:10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6-3 15:31 編輯

第一章

  少林武當,素來是武林中的泰山北鬥。

  在「人在江湖」這款虛擬武俠網遊中,兩大門派也各有一條苛刻的規矩。少林,不許女玩家進,而武當,則不許帶兵器入。少林的這條規矩,源於他們是佛門清修之地,而武當這條,就真是其江湖地位顯赫的表現了。

  武當半山的解劍池,正是這顯赫地位的象徵。凡是到訪武當派的客人,都得在這裡摘下自己的兵器。

  這麼一個超級嚴肅的地方,此時卻熱鬧得厲害。東邊大樹的陰涼下,三五個玩家席地而坐,身邊堆著銀兩正在打鬥地主。一邊平滑如鏡的巨石上,兩名玩家對陣棋局,殺得難解難分。在他們身旁靠南的大片空地上,石凳圍著石桌擺了足足有三桌,麻將這玩意兒的人氣到底還是勝出了一籌。再往南看,又是一片空地上,卻是數人拳來劍往地在切磋著武功。

  這邊大叫「炸彈」,那邊大喊「將軍」,期間還有頻繁的「吃了胡了」以及「看招」。解劍池圓半圈,成了整個武當山上最熱鬧的地方。

  沒辦法,實在是因為看守解劍池的任務太沒人性。一個時辰,也就是兩個小時的持續時限,忍;不許離開解劍池這塊平台的範圍也忍了。但這任務最終給予的獎勵還要看這一個時辰發生的事來決定,這條規矩實在是讓玩家忍無可忍。因為根據眾玩家長時間的摸索研究,這一個時辰最常發生的事,就是什麼事也不發生。

  看守解劍池是關乎武當醉眼和面子的頭等大事,自然不會等閒視之。玩家做這看守任務,其實只是個點綴,真正鎮守場子的是在解劍池邊緣,靜靜立了一圈護著解劍池的十四個武當弟子。

  這十四位可就不是玩家了,而是武當派的高手NPC。十四人可以擺出兩個攻守兼備的武當七截劍陣來對付。

  而這十四個NPC,也不過是武當派實力的冰山一角。考慮到武當派江湖頂尖的地位和勢力,得是多嫌命長才會來打這解劍池的主意?

  沒人敢來解劍池搗亂,看守解劍池也成了一個閒差。一個時辰完全沒有事發生,那麼一個時辰之後還有什麼可指望獎勵?這垃圾至極的任務,如果有得選擇,真沒有人願意來坐。奈何這看守解劍池還是武當派的例行任務之一。

  例行任務的意思,就是一不小心就會例行到你頭上。遊戲裡的術語叫隨機,這做門派任務不小心隨機到這任務,那也只能自認倒霉。最長的時間,換取最低的獎勵,還沒處說理去。

  偏偏「人在江湖」中的任務不能隨便放棄。加入你敢違背任務要求,比如在看守解劍池時候去後山刷上一個時辰的怪,等回來看看門派會怎麼處置你。

  大部分玩家受到的處置都是門派聲望被扣。門派聲望日積月累,賺起來好不辛苦,但扣起來卻很輕鬆。一次可以讓幾天不眠不休的辛苦化為烏有。

  可憐的玩家哪裡還敢怠慢,只能在這乾耗著。向遊戲公司投訴?沒有用。「人在江湖」號稱全虛擬只能設定,遊戲的大背景從一開始就設定完畢。有名有姓的NPC,都是高級人工智能,有自己的性格和言行方式。他們和玩家互動,同時自己之間也會互助。他們和玩家都是構成這江湖的一份子,無時無刻不在進行的互動都在影響著這個世界的運轉。大人物的一句話,一個念頭或許就會讓江湖有個翻天覆地的變化。小人物一個舉動,也難保不會產生什麼蝴蝶效應。數不盡的變化,有著數不盡的契機。傳統網遊裡,這種變化被稱為更新,每更新一次,遊戲中才會有新東西出現。而「人在江湖」,就相當於每時每秒都在更新。所以解劍池現在沒有事發生,不意味著將來沒有,永遠都不會有。

  無奈的玩家,也只好自發娛樂,好在把解劍池邊搞出這般景像倒是從來沒被門規處置過,遊戲嘛,終究還是讓人玩的,弄的太苛刻了,誰來糟這個罪?

  解劍池邊大家各玩各的,一旁山路上走上走下的其他武當玩家顯然也是早已見慣了這幅場面,倒是一個剛剛加入武當的菜鳥玩家,領了這看守解劍池的任務,歡天喜地一來,看到這模樣很有些搞不清情況。看來看去,也沒給自己找個立足之地,目光一轉,終於在解劍池旁的一塊怪石下,看到一個蹲靠在石頭上打盹的身影。

  NPC?玩家?
  
  菜鳥心下嘀咕了一下。由於「人在江湖」擬真的太好,玩家有時發生沒分清玩家和NPC鬧出的笑話,據說已經被人編成笑話錦集,不日就要出版上市了。
  
  「師兄,你在這裡做什麼?」菜鳥走上前,向這個既沒有和其他玩家一起瘋玩,也沒有像那十四個NPC一樣嚴守解劍池的傢伙問道。
  
  「任務……」這人隨便抬了抬眼皮,說道。
  
  「看守解劍池的認為嗎?」菜鳥的話語中已經包含了「那麼巧,我也是」的意味。
  
  這人卻是笑了笑,抬頭看看菜鳥:「新人吧?」
  
  「你怎麼知道的?」
  
  「我們這些人……」這人抬起手,比劃了一圈那些瘋玩的武當玩家,「領到這任務,只想罵娘,你居然還這麼激動?」
  
  「為什麼?」菜鳥茫然地問。
  
  「因為這任務是垃圾中的垃圾。武當派七大垃圾任務,它足以排到首位。」
  
  「七大垃圾任務?」菜鳥繼續不解地問。
  
  「幫衝干算香油錢、給蘇萬言帶句話、後山找懸橋丟失的木板、擦去顧雲飛寫在石頭上的字、給紫霄殿的長明燈加燈油、打掃山門再加上看守解劍池,這七個任務,個頂個的垃圾,你要是嫌時間太多沒處用的話,就儘管去做吧!」
  
  這話雖然是對菜鳥說的,但聽到的人不少,棋局間,麻將桌上,不少玩家順勢就討論起來了。
  
  「哎!那個給蘇萬言帶話的任務我還真做過。確實夠坑爹。本以為就是門派裡跑跑的,誰知道這個人居然不在門派的。這任務要跑個來回,沒兩小時絕對下不來!」麻將桌上一人說著。
  
  「那個擦去顧雲飛寫的字的任務我做過,那個混賬,字根本就不是寫上去的,是劍刻上去的,那要怎麼擦掉啊?可把我折騰壞了。」
  
  「算香油錢那個我做過,做得眼都花了。」
  
  「加燈油我做過!媽的是持續加一個時辰啊,什麼概念知道嗎?」
  
  眾玩家你一言我一語,義憤填膺。這些個任務,個個的內容簡單難度低,卻很燒時間,都是看守解劍池一樣得不償失。而看守解劍池更上這堆垃圾任務中的NO.1——只有它,是玩家躲都躲不過的例行任務。
  
  一番交流下來,眾人發現他們當中就算數上看守解劍池這個肯定躲不了的任務,這七個垃圾任務沒人頂多就遇過兩三個而已。但那個蹲在石頭旁的傢伙卻對這七大垃圾如數家珍,難道是全部經歷過?真要如此,這得是如何衰敗的人品?玩家們紛紛色變,像是看瘟神一樣打量著這個傢伙。
  
  小菜鳥這可算是上了一課,正想再請教點知識,卻見眼前這個人的目光已經投向了山路。
  
  山路轉角處,剛剛走出的一個身影,正邁著輕快的步伐踩著石階迅速而上。過往的玩家看到此人紛紛駐足,有的人甚至立刻就跟在了後面。
  
  這人到了半山,立刻邁步就朝解劍池這邊走來。那些玩鬧的玩家頃刻安靜下來。
  
  「是襄中大俠!」
  
  「襄中大俠楊懷?」
  
  「沒錯,我認得,就是他!!」
  
  襄中大俠楊懷,準確地說,不是一個人,而是這世界裡的NPC。但是作為一個有名有姓有名氣的NPC,襄中大俠楊懷對這個江湖的影響力比起任何一個玩家都要有力得多。
  
  「襄中大俠怎麼來這裡?」
  
  「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啊」
  
  竊竊私語中,襄中大俠已經來到瞭解劍池旁。那十四名NPC弟子為首的一人以禮相待,隨即詢問其來意。
  
  「貴派衝冥道長來信相約,說有要事相商。」
  
  襄中大俠說話中氣十足,可是讓玩家們聽了個真切。
  
  衝冥道長!要事相商!
  
  兩個關鍵詞一下子就讓玩家們沸騰了。

  
  衝冥道長是武當掌門紫鶴真人座下首席大弟子。現如今紫鶴真人年事已高,歲掛掌門之名,但實質上大點武當內外的多是衝冥道長。他會和人相商的要事,無疑會是武當派的大事。
  
  武當派要出大事,那麼武當弟子當然人人有責。放在玩家的觀念裡,那就是人人都有機會撈好處了。
  
  襄中大俠名聲在外,武當弟子自然也不會像防什麼江湖敗類一樣防著他。聽說有事,自然不再阻攔。楊懷也是尊重武當,無需人交代,自己主動上前解下配劍,親手放在瞭解劍池內。解劍池的規矩:除了兵器的主人,就算是武當派的弟子,非特殊情況也絕不觸碰解劍池中的任何事物。

  楊懷回到山路,繼續朝著武當派去了。山路上下的玩家齊齊跟上去圍觀。

  守解劍池的玩家急的抓耳撓腮。離開解劍池範圍,肯定是要被處罰,可這襄中大俠楊懷到訪,一定有不尋常的事要發生,錯過了也著實可惜。

  像這種互動型的事件,不同於看守解劍池這樣的例行任務,只有事件發生時有參與的可能。「人在江湖」的遊戲系統,可不是事先寫好的劇本。就算是遊戲的設計者,也不知道這江湖每天會發生些什麼事情。

  一堆領了看守解劍池任務的玩家那裡還有心情玩耍,性子焦躁早已經破口大罵這垃圾任務害人不淺。在糾結一會後,終於有人一咬牙,踏離範圍,追上山路去了。這一有人起了頭,餘下的人心思動搖的就更厲害了。不一會兒,一個、兩個、三個……所有人都無視了眼前的任務。

  畢竟這處罰的損失還是補得起的,但事件裡的好處真要是錯過,絕不會再有第二次。

  片刻間,解劍池恢復了該有的肅穆。十四個NPC弟子依舊巍然不動地守在解劍池旁,餘下的玩家,卻只有那個茫然不知所措的菜鳥以及總結出7大垃圾任務的超級瘟神。

  「師兄,這是怎麼了?」菜鳥初入江湖,還不瞭解遊戲的規則和門道,完全搞不清這些玩家為什麼突然就不理任務轟然而去。

  「要有事情發生了。」這人說道。

  「什麼事件?」菜鳥問。

  「你很快就知道了。」這人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朝著解劍池那走去。身為看守解劍池的弟子,接近一下的資格總還是有的。

  解劍池內,襄中大俠的佩劍靜靜地橫擺在那裡。玩家中幾乎沒人知道,襄中大俠的這把劍,乃是流傳了千古的十大名劍之一 ──太阿。

  李晃本來也不知道,只不過他無意間接觸到了一個事件,得到了這麼一個任務。任務的內容是拿到太阿劍。李晃也是根據起初的那點線索,多方調查,終於才確定襄中大俠所攜配的劍就是他要找的太阿。

  襄中大俠楊懷可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在官網上的任務圖鑑中,被認為是A級。而目前玩家的最高水準,也頂多能和官網人物圖鑑中的D極角色抗衡。

  實力相差實在過大,只要劍在楊懷身上,李晃就半分機會都沒有,而楊懷偏偏是連睡覺都會把劍放在枕下,如此一來,能讓這太阿離開楊懷的,只有一個地方──武當派,解劍池。

  正如現在,楊懷上了武當派,而他的太阿劍留在瞭解劍池。

  李晃不能等太久,因為他清楚只要楊懷到了武當見到了衝冥道長,一切都會戳穿。那封把楊懷邀來武當的書信,根本就是他做的假信。

  借用一封假信,把楊懷騙來了武當,讓他人劍分離,楊懷的前來,騙離了這裡大堆玩家也是李晃意料中的事,像這樣可能發生的互動事件,玩家是絕不會錯過的。

  現在剩下的,只是一個完全搞不清楚情況的菜鳥。倒沒什麼大礙。比較遺憾的則是這十四個武當弟子NPC卻是一個沒少,來了襄中大俠這麼有名的客人,也沒說派兩個弟子引一下路陪一下道,真是沒有禮貌。

  李晃暗暗鄙視了一下這幫恪守職責的武當弟子,腳步卻已經停下。再向前走,那是解劍池的禁區,就是這十四位弟子也是半步都沒有踏入。這之內,只玉虛解劍池內兵器的主人入內。

  於是,李晃深吸了一口氣,踏入。

  沒有阻攔,十四名武當弟子只是牢牢地盯著他的舉動,卻沒有意思上來攔截的意思。

  李晃一點也不意外,因為早在兩個小時之前,他就已經不是武當弟子。他進解劍池的禁區,是要拿回他拜訪武當留在解劍池的武器。

  那只是一把任何一個鄉野鐵匠鋪都可以買到的尋常鐵劍,但是在拜訪武當時,受到的待遇卻和太阿不會有什麼區別。

  解劍池裡,就這樣橫擺著兩把劍。

  李晃的手已經徐徐伸出,他望向十四名武當弟子,他們也只是在望著他。

  李晃知道,在他沒有觸碰到太阿之前,他們不會有任何舉動。

  李晃的手閃電般疾探,突地就抓到了太阿的劍柄。

  十四道寒光亮起,青風閃動,十四名武當弟子已經拔劍,沒有任何警告就已經出手。此時的李晃看起來只有兩個選擇,留劍,或者留下命和劍。  
  
  李晃的選擇,卻是留劍,不留命。
  
  抓起劍的右手奮力甩出,不是攻擊任何人,而是把手中的太阿劍高高地甩了出去。
  
  太阿劃過一道弧線,飛出了山邊的懸崖,。幾名武當弟子雖然施展輕功快步去趕,終究還是慢了幾步。這些武當弟子的實力,充其量也就是B級。雖然七人結成七截劍陣的話,可能會爆發出S級的戰鬥力,但是輕功這種東西,卻不會因為一個劍陣有所改變。
  
  太阿劍墜落懸崖,李晃也已經血濺五步。
  
  但是還沒等太阿劍墜落崖底,李晃的身影就已經出現了山腳下。
  
  遊戲終究是遊戲,再力求真實,也不可能只給玩家一次遊戲的機會。
  
  復活點復活的李晃沒有半分遲疑,立刻就朝著山谷方向輕車熟路地跑去。這一步,他練習了可不只一次兩次。太阿劍會落在什麼地方,他心裡非常有數。而像太阿劍這樣的東西,系統肯定不會刷新掉的。只要沒有人碰,就會永遠躺在那裡。
  
  到了武當派的楊懷或許已經知道那信是假的。
  
  看守解劍池的弟子或許已經稟告了門派這裡發生的意外。
  
  武當派派出的弟子,還有聽聞了此事的玩家,或許都已經開始朝山谷下尋覓。
  
  但是沒有人會比李晃更快。
  
  除非有人也像太阿劍一樣直接從解劍池胖的山崖跳下來而不死。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一個有S實力的人也不可能。因為這是武俠的世界,不是仙俠。
  
  李晃步子飛快,卻並不慌張。他把自己做過的每一步都仔細想了一遍,確認了不會有任何問題。尤其是扔太阿劍的那一下,力道掌握的很好,太阿劍絕不會扔到一個自己都找不到的地方。
  
  如果真的是真實世界,李晃都未必能把力道拿捏得這麼準。但是這裡是遊戲,雖然退出武當被廢去了習自武當的所有武功,但對李晃的實力絲毫無損。身懷武藝的他,要拿捏這麼一個力道並不太難,更何況他還不厭其煩地練習了很多次。
  
  辛苦的練習沒有讓李晃失望。
  
  時間、位置,一切都掌握的很準確。解劍池外的峭壁底下,寂靜無聲,只是太阿劍靜靜地躺在那裡。沒有遲疑,李晃快步上前,撿起了太阿劍。
  
  此時退出山谷的話,可能會遇到攔截。山谷地形李晃早做過了研究,左右都是峭壁,再高明的輕功也無法攀上。
  
  繼續往深裡走,確實誰也不知道的未知情況。
  
  所以李晃選擇了最安全的方式——他迅速斷開了遊戲。
  
  網遊畢竟是網遊,下線遁永遠是最安全最無敵的藏身方法。
  
  退出遊戲,李晃摘下了頭盔。四下一望,同宿舍的三位室友此時都還戴著頭盔沉浸在遊戲之中呢!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4:41:31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6-3 15:31 編輯

第二章
  
  李晃是LGE學園高等部二年級的學生,他和同宿舍的三名室友在「人在江湖」推出以後都先後泡在遊戲裡,但是誰也沒想到原本相處不錯的一室四人,卻因為遊戲產生了隔閡。
  
  原因就是李晃進了遊戲一直泡在各種任務當中,而另外三人則和絕大多數玩家一樣享受實力的不斷提升。任務,只不過是他們提升實力的途徑之一,他們追求任務的獎勵而絕不是過程。提升實力,行走江湖,他們要的就是這種刀口舔血的快意恩仇。對於李晃這樣以折騰各色任務,把網遊當單機玩的行徑分外的不理解。
  
  於是遊戲裡基本上這三人混在一起,而李晃則形單隻影行走在江湖。
  
  如果只是遊戲方式不同,還不至於壞了幾人之間的友誼。只是前些日子三人當中的代輝和其他玩家起了糾紛,招呼李晃前去助拳,結果李晃因為正在任務脫不開身,趕到時已經遲了。另外兩位室友許銘和商博然勉強逃脫,代輝卻是死在了對方手上。
  
  「人在江湖」裡,玩家死亡一下,掉錢掉裝備掉包裹武功修為,是相當多的。代輝心裡窩火,遷怒到了姍姍來遲的李晃身上。如果多了個李晃,不說或許能反敗為勝吧,起碼可以全身而退。
  
  代輝是宿舍長,許銘和商博然和他走得近,然後就是三個人一起對李晃有了意見,遊戲裡不怎麼來往,生活裡見了也是冷冰冰的,時不時說點陰陽怪氣的話。
  
  對此李晃也無可奈何。當時他正陷在任務事件中,不是想走就走得了的。照代輝的意思,李晃就應該送死脫身,趕忙來救他的駕。這樣的嚴格要求真讓李晃萬分無語。而後許銘和商博然兩個在PK中吃了虧,不怪自己能力不足,也和代輝站在一起把過錯全安在李晃頭上,這自私的態度,讓李晃實在無法認同。經此一事,倒是讓李晃認識到了三個朋友原本遠不如自己以為的那樣可愛,對三人也漸漸不以為然起來,四人之間,基本上就是個冷戰狀態。
  
  李晃的計謀大獲成功,長出了口氣,起身倒了杯水喝下,這時,其他三人也都紛紛摘下頭盔,十分驚詫地望著他。
  
  看起來,他們已經知道了李晃剛剛在遊戲裡做了什麼事情。
  
  對此李晃並不意外。
  
  代輝是武當派的弟子,李晃從武當解劍池得手,已是武當公敵,恐怕武當已經對門下弟子發出了江湖追殺一類的手令。代輝想必就是接到了手令,才拉著許銘和商博然一起下線圍觀。
  
  這散人已有些日子沒和李晃說話,李晃也懶得理會他們,自顧自地收拾了一下桌面的課本。此時是清晨,距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這也是李晃特意選好的,這個時間段,正式遊戲裡玩家在線的低峰,人少點總是更方便行事。
  
  至於代輝三人,則是通宵遊戲到現在還未睡。
  
  李晃在散人詫異的注視下收拾了課本準備去教室。
  
  「李晃!」他剛要出門,代輝終於猛然叫出了聲。好久沒招呼過,這名字從他嘴裡喊出來很是生硬,顯然他自己都覺得彆扭,卻又不得不喊。
  
  李晃停下腳步,回身。
  
  「你從解劍池裡拿到了襄中大俠的配劍?」代輝問。
  
  「嗯。」
  
  「這劍……」代輝猶豫了一下,終於開口,「你賣不賣?」
  
  「當然,」李晃笑了笑,代輝臉上頓時露出狂喜的神色,剛要再張口,李晃又吐出了兩個字——「不賣。」
  
  李晃再度轉身離開,空歡喜一場被晾下的代輝氣得臉色鐵青,愣了半響,起身從書桌上抽出課本。
  
  許銘和商博然詫異地望了他一眼:「去上課?」代輝玩遊戲走火入魔,經常曠課,居然會在通宵沒睡後去上課這麼勤奮?
  
  代輝嗯了一聲,快步離去,許銘和商博然互望了一眼,連忙抽了課本,像兩個跟班一樣緊緊地隨了上去。

  
  「嗨,李晃!」
  
  李晃剛走進公共課教室,立刻被人十分精神地拍了一巴掌。
  
  李晃不用回頭都知道,和他打招呼的是同班女生姚夢婕。「人在江湖」不單很受男玩家歡迎,喜歡玩的女孩子也非常多,姚夢婕正是其中之一,她還拖了很多同班的女生一起進遊戲。
  
  讓李晃無奈的是,因為這款遊戲,他和代輝一夥的男生關係變得十分糟糕,但主動接近他的女孩子卻多了起來。
  
  女孩子不像男生那樣熱衷於熱血PK,反而對聊聊天、種種花草、穿穿時裝這種男生覺得很無聊的事情興趣盎然,連做任務都覺得費腦,李晃這個任務達人能給她們不少幫助。
  
  所以,李晃便成了這些「江湖女生」爭相搭訕的對像,經常一進教室就被好幾個女生圍著問這問那,結果,他在男生堆中遭到的冷淡指數再度上升。對此,李晃只能長長嘆息,硬著頭皮在男生瘋狂嫉妒的視線中耐心充當答題機的角色。
  
  「早。」李晃回頭向姚夢婕笑笑。
  
  「吳皙也被我拉來遊戲了哦!」姚夢婕的話剛出口,教室裡所有男生立即都抬起眼,灼熱的視線彷彿百萬飛箭,一起插向李晃。吳皙!本校所有男生夢中的女神吳皙啊!居然正帶著絕美的笑容,向著那個可惡的李晃走去!
  
  那個網遊只知道泡任務,玩的一點激情都沒有的傢伙!!!
  
  這是為什麼!!!明明我的等級比他高!我的裝備比他好!我的聲望值名列前茅!!!
  
  教室裡陰森森地響起撓桌子、磨牙齒的聲音。在這複雜的背景音中,吳皙笑盈盈地望著李晃,像一朵晨光中的玫瑰:「聽說李晃你是高手呀,以後還請多多指點啦!」
  
  「李晃最近恐怕沒有時間!」
  
  沒等李晃回應,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剛剛進門的代輝,面色陰鬱,揣著滿腹妒火,用冰冷的視線望著李晃和吳皙。
  
  代輝曾經追過吳皙,他家世顯赫,相貌不凡,對自己極有自信。他覺得,像吳皙這樣完美的女生,天生就應該做他的女友,和跑車名表一樣。成為他代公子身邊亮眼的點綴。
  
  可是,讓他不解的是,吳皙拒絕和他交往。代輝不明白,天下怎麼還會有女生拒絕如斯好的機會。
  
  而現在,看見她站在李晃面前,對著李晃甜甜微笑的樣子,代輝的心一會兒在南極,一會兒在火焰山。
  
  壓抑著將他燒得死去活來的妒火,代輝用代公子照片溫柔嗓音問道:「吳皙你也要玩『人在江湖』?已經建了號了麼?要不我來帶你吧,需要什麼只管和我說。」
  
  李晃心中升起對代輝由衷的佩服,這傢伙是怎麼做到看自己的時候一臉寒氣,而一轉頭的工夫就能笑得像春天般溫暖的?
  
  「你?」姚夢婕瞥向代輝,很是不屑,「點蒼山的望夫亭怎麼普通跳到頂上,你會嗎?」
  
  代輝和李晃之間的事班裡同學都知道。姚夢婕向來看不上小肚雞腸的男生,而且,只要是她看成朋友的人,她護起短來都極其厲害,別說那事是李晃著理,就是沒佔著理,姚夢婕也能蠻橫地給他搶出三分道理來。
  
  代輝臉上很有些掛不住了。姚夢婕遠不如吳皙漂亮,在代輝眼裡不過是個呱噪的路人甲,代輝恨不得大罵你這個潑婦,但礙於吳皙在場,他強忍著怒氣道:「我會輕功,一躍就到頂了,何必要用普通跳?」
  
  「哼,你是會了,但吳皙現在可還沒學輕功呢,想看望夫雲,你帶她跳得上去?」姚夢婕說。
  
  「望夫雲站在亭子裡一樣可以看,那亭子本來就是搭著供人看雲歇息用的,幹嘛要跳到亭頂上?」代輝清楚自己輕功的水平還不至於可以帶個跳到那亭頂的高度,姚夢婕顯然也很清楚這一點,這才很有把握地那這個來說事。
  
  「嘁,沒見識,顯然你不知道站在亭頂上看到的望夫雲是大不一樣的。吳皙,晚上就讓李晃教你怎麼跳到亭子頂上,那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望夫雲。」姚夢婕故意還把吳皙和李晃往一起扯,讓代輝更加的羨慕嫉妒恨下去。
  
  代輝心裡早燃起來八百團火了,但還是強自忍住,也不再去討論什麼望夫亭望夫雲的問題了,轉而笑了笑說:「那可真有點遺憾了,李晃恐怕很長的一段日子裡,都不太會有時間。」
  
  「他有沒有時間,你說了算呀?」
  
  姚夢婕翻了翻白眼,又搶白了代輝一句,完了才望向李晃。她當然清楚,代輝也是有把握才會說出這種話。
  
  「呃,晚上再看吧!」李晃如此說道。
  
  「哈哈哈哈,你不會以為你的本事能夠逃過武當派發佈的追殺令吧?」代輝的笑容露出了真誠的猙獰。
  
  武當追殺令!教室裡玩「人在江湖」的同學一下子都驚訝地望向李晃。
  
  追殺令,是指江湖各門派、幫派、組織動用整個門派的勢力對某一個人進行追殺。
  
  武當這種首屈一指的名門大派,講風度,講道理。不像魔教、巫山派這樣的邪派,你得罪一下里面的什麼大人物,就對你發佈追殺令。武當被逼得下了追殺令,這人要不是為禍江湖讓人忍無可忍的大害蟲,就是幹了什麼讓武當絕對不能容忍的事。
  
  武當派不能容忍的事,顯然不可能是什麼見義勇為的好事。李晃到底幹下了什麼捅破天的勾當?
  
  代輝掃視了一圈兒,對所有人的反應都挺滿意,這才開口道:「我們的李晃同學,今天一早從武當派的解劍池盜走了襄中大俠的配劍,當真是好膽色啊!」
  
  眾人嘩然。雖然代輝對這個「盜」字加重了語氣,但這只是遊戲嘛,連人都殺得,偷NPC一柄劍又算得了什麼?這個問題根本沒人糾結,倒是對於代輝不無譏諷的「好膽色」的評語,感到由衷的贊同。
  
  敢從武當解劍池盜劍,膽量真不是一般的大。
  
  「李晃你厲害啊,敢從武當解劍池偷劍!!」姚夢婕立刻就誇讚上了,氣得代輝直翻白眼。
  
  他敢肯定,如果這事是他做的,姚夢婕絕對是鄙夷地丟過來一個字——賊!
  
  「呵呵,沒什麼了。」李晃謙虛著。
  
  「你是怎麼做到的?」姚夢婕雙眼閃亮亮地問。
  
  「這個說起來話就長了。」李晃剛說著,就看到老師已經來到了教室門外,還沒落座的學生們連忙各佔座位,姚夢婕和吳皙坐在一排,中間空出了一個位置,她朝李晃一招手:「李晃,坐這裡。」
  
  李晃一下子又成了焦點,那位置,連他也覺得有些尷尬不自在,但姚夢婕卻不在乎地繼續催促:「快點啊!」
  
  眼瞅著老師的目光都掃來了,李晃無奈地走了過去。代輝坐在後排,看著他們三人的背影,氣得想把課桌啃了。
  
  隨後的課堂上,代輝身邊的許銘和商博然由於通宵未睡,趴到桌上睡得口水橫流。代輝卻是死盯著前方三個背影,睡意全無。
  
  只見姚夢婕歪頭朝李晃竊竊私語,估計是在問盜劍的手段,李晃低聲說著,引得姚夢婕陣陣驚嘆。模範生吳皙居然也不聽課,一直側首凝望著李晃,長長的睫毛顫都不顫。
  
  代輝嫉妒若狂,瞥向身邊兩個睡得真哼哼的貨色,頓時邪火冒溢,一巴掌拍去:「別打呼嚕,吵死了!」
  
  商博然在睡夢中被拍醒,下意識地以為是被老師點到有同學在提醒,連忙站起身,頓時哄堂大笑。
  
  如坐針氈的一堂課好容易結束了,代輝果斷換到了李晃他們的身後,於是姚夢婕也是果斷地飄來一個鄙夷的目光。
  
  「李晃。」
  
  代輝也是挺艱難才能很平常地叫出這個名字,他已經習慣對這名字夾雜進去各種不待見的情感。
  
  李晃回頭,望著代輝。
  
  「武當派的勢力不用我多說了,你現在被武當下了追殺令,你覺得真能逃得掉?反正都是一個死局,不如你把你盜來的配劍賣給我吧,價錢好說!」代輝想讓自己的口氣儘量顯得睿智、和氣而又充滿誘惑一些。
  
  李晃一聽,笑了笑。早上代輝問他這劍賣不賣時,他就猜到武當派的追殺令中最重要的一條肯定是奪回太阿劍,而非砍殺他李晃。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4:41:57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6-3 15:32 編輯

第三章
  
  李晃進入遊戲,沒出他所料,果然收到了大量的飛鴿傳書,填滿了他可收取傳輸的上限。但是李晃根本沒時間去看這大量的傳書裡都有些什麼稀奇古怪的內容,因為就在他上限的一瞬間,他已經感覺到,身邊有人!
  
  李晃急忙轉身,看到身邊那塊巨石上,一個白袍青年斜斜地躺在上邊,左手支首,嘴裡叼著根草芯,右手抓著把劍,連劍帶鞘在忽上忽下地捶打著肩膀和腰身。那劍鞘是紫色的,隨著這人上下的擺動搖晃,劍身時不時會脫鞘而出寸許,隱隱抖落著青光。
  
  李晃已經看到此人,但此人卻還是絲毫不知這邊已經有人出現。
  
  這是「人在江湖」的上線保護,上線玩家,有五秒鐘的時間觀察上線時的周圍場景,而這五秒在任何玩家或NPC的眼中他所在的位置都是一片空白的。五秒之後,玩家才會真實地出現在場景之內。
  
  居然會有人在這裡,而且看這人無聊的樣子,恐怕要等的人正是李晃。
  
  白袍,紫鞘長劍……
  
  兩樣算不上太蹊蹺的東西,結合在一起,再配合武當弟子這樣的背景,李晃的腦海中已經立刻浮現出一個名字──齊思哲。
  
  這是一個玩家的名字。「人在江湖」實名認證,名是真名,貌是真貌。李晃在遊戲裡就是李晃,齊思哲就是齊思哲,代輝當然也就是代輝。
  
  不過同是武當弟子,齊思哲和代輝可就不一樣了。
  
  代輝,只不過是武當眾弟子玩家中算的上是翹楚的一部分人之一,而齊思哲,在武當玩家中說萬中無一那都是謙虛。
  
  在信天樓的修為排行中,齊思哲名列武當弟子的第三位。
  
  「人在江湖」沒有人物的等級,只有武功的修為。所習武功修為高深,決定了一個人物實力的高低。信天樓也是一個江湖幫派,它會用系統的方式專門評定任何角色的修為程度。
  
  榜單有各門派的,有總的,有NPC,有專屬玩家的,也有綜合的。
  
  但有一點,信天樓的修為評定,需要玩家主動去報名參加評定,否則不會出現在修為排行上。而玩家參與評定後,只要不取消,修為變化就會自動更新。
  
  當然,信天樓給出的,只是一個排行順序,至於具體修煉什麼武功,各達到怎樣的精純程度,榜單上是絕查不到的。
  
  在總榜單上,排名在前的無疑是各大門派幫會的掌門頭領。而目前修為榜上第一位的,正是武當派掌門紫鶴真人。雖然年事已高,卻依然把持著江湖第一高手的座位。但是官方有過明確提示,就像玩家不參與評定,不會出現在排行榜上一樣。從一開始,NPC中也有許多人物並不在信天樓的榜單上。
  
  用官方的話說,信天樓只是一個情報機構,當然有的情報他有,而有的就沒有了。至於這些沒有榜單上的NPC,會不會有朝一日出現在榜單上,官方表示,這就要看NPC與信天樓的互助情況了。
  
  目前來說,把持在前排的系統都是NPC,玩家的修為顯然還很低。而NPC的實力卻不會像玩家一樣刷新,雖然他們的修為也是會精進,或是受傷後倒退。此外還有一樣,NPC的名字也會從榜單上消失,但這並不是NPC跑去信天樓提出了這樣的要求,這是因為這名NPC已經死亡。玩家死了,可以重生,NPC死了,卻會從此退出這個江湖。這讓玩家們已經隱隱覺得,是不是有朝一日,「人在江湖」會沒有任何NPC存在,而真的成為玩家構成的江湖?
  
  現在考慮這個問題顯然為時還早,玩家的修為也還遠沒到可以和諸多NPC高手叫板的地步,玩家更多的只看純玩家的榜單,看他們自己之間的競爭。
  
  齊思哲就是在這競爭中成績優秀的玩家之一。武當修為排行第三,換句話說從系統的數據評定來說,齊思哲就是武當玩家當中的第三高手。

  當然這是排除了實戰因素以及有高手玩家沒有參與信天樓評定的情況。
  
  想不到一上線就遇到這樣的高手,讓李晃覺得很棘手。五秒時間轉瞬已過,李晃現身,無聊斜躺在巨石上的齊思哲瞬間有了反應,身子一折就已經翻起,劍沒出鞘,左手一掌卻是凌空按了下來,好像唯恐李晃跑掉要將他牢牢抓住一般。
  
  李晃走南闖北,任務事件經歷無數,見多識廣,經驗了得。眼見齊思哲這一掌還未拍落,但掌風卻已經推得自己幾乎要向後跌去,立刻知道這是武當派的掌法震山掌。齊思哲一掌出來已經可以震拍一米開外,無論內功還是掌法的修為都已經極不簡單。
  
  不愧是武當第三。李晃心下想著,連忙一步朝旁跨了出去,雖不瀟灑,但一大步之下卻還是跨出了齊思哲的掌風籠罩。
  
  「有兩下子啊!」齊思哲驚訝開口,他這震山掌拍下,要是修為弱點的,早已經被掌風禁錮得動彈不得,只能乖乖等著被拍。但這李晃卻在離自己掌身不到一米的距離內還能邁開離開,而且看起來並不艱難,齊思哲立刻就知眼前這對手並不簡單。
  
  「倒也是,沒兩下子,哪敢從武當的解劍池裡盜劍呢?」齊思哲說罷落地收掌,目光落到李晃身上。
  
  「等多久了?」李晃問。
  
  「不算太久。」齊思哲笑。
  
  「真有耐心。」李晃感慨。
  
  「那就不要辜負我,把劍拿出來吧,我可以放過你。」齊思哲說。
  
  「還真有自信。」李晃笑。
  
  「你跑不掉的,就算我殺不了你,放點飛鴿傳書出去,後果你懂的。」齊思哲說。
  
  「哈哈。」李晃笑了笑,「你捨得嗎?」
  
  齊思哲沉默了片刻:「好吧。捨不得,自己壯烈讓別人撿現成便宜,我還真成了大俠了?」齊思哲一邊承認一邊自嘲上了。
  
  「所以,擊敗我是你唯一能做的。」李晃說。
  
  「看來你也挺有自信。」
  
  「你不都說了嗎,沒兩下子,哪敢從武當的解劍池裡盜劍呢?」李晃說。
  
  「嗯,不過你盜劍的那兩下子,好像沒有顯露出你的武功修為嘛!」
  
  「你知道的還蠻多的……」
  
  「和你一樣,做了周密細緻的調查而已。」齊思哲再笑。
  
  「可以說來聽聽嗎?」李晃問。
  
  「不能。看小說看電視看電影,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關鍵時候話絕對不能多,一多準壞事。所以,我要動手了,你如果想知道,等我殺了你拿回劍,咱們再找地坐下來慢慢聊。」齊思哲說。
  
  「好!」李晃居然應了一聲。他對於這個武當第三高手的印像相當不錯。遊戲嘛!正該如此。我是盜劍的,你是要拿回劍的,在這一時刻,是對立的,是敵人。但隨著事件的完成,大家就可以回歸同樣的玩家身份,做做朋友也不是不可以。都是為了找個樂趣,搞出那麼多芥蒂又是何必呢?
  
  齊思哲果然也沒有客氣,抽劍在手,一聲「看劍」,青氣縱橫的劍光瞬時瀰漫在了谷底。
  
  「柔雲劍。」李晃叫出了這套劍法的名字。
  
  「不錯,真的有兩下子,看一下就知道是什麼武功,這樣的見識真的蠻少見的。」
  
  「我在武當混過。」李晃說。
  
  「嗯,我猜到了,你那樣的部署,需要深入武當做一番瞭解。」
  
  「所以你的柔雲劍……困不住我!」
  
  李晃之前一直左躲右閃,但在說出「困不住我」四個字的時候,竟然已經從齊思哲這交織而成的劍網中撕出一道創口,一拳直擊齊思哲的前胸。

 「哦哦,挺厲害!」齊思哲尤自說個不停,身子卻是向後一縱,看起來沒使多大力,卻是一下輕飄飄地閃出了數步,李晃一拳不中,但氣勢不消,接連又是數道拳影閃出,但最後卻都是打了個空。
  
  「我看出來了,你這一拳是有後招的,還好我輕功不錯,怎麼樣?躲得不賴吧?」齊思哲居然稱讚起了自己,而且還試圖得到對手的表揚。
  
  「嗯,不錯。」李晃說道。
  
  「你輕功不好,不然也許你已經打中我了。看來輕功上的差距是我最大的優勢,我要好好利用。你呢?你為什麼還沒有用武器,你的武器就是你的拳頭嗎?」齊思哲發動輕功,在李晃周身遊走,依靠更快一步的動作,試圖搶到李晃無法防備的位置。
  
  「好吧,你小心,我要用武器了。」李晃說著。
  
  「好,來吧!我也想看看你用什麼兵器,也是用劍的嗎?」齊思哲說。
  
  「是的,用劍!」
  
  又是說了四個字的同時已經動手,只不過這次兩字之間有一個停頓,所以可以算是四個半字的工夫,李晃揮劍出手。
  
  「啊喲......」齊思哲驚訝地叫了一聲,他本已經做好了防備,但是現在......
  
  齊思哲又躺回了那塊巨石上。但這次不是他自己跳上去也不是爬上去,而是被李晃一劍斬飛,直接掛上去的,他的姿態遠沒有開始時那麼瀟灑舒適姿式了,他呆呆地望著李晃,望著李晃手中的那把劍。
  
  這......應該算是一把劍吧?
  
  只是這劍未免大的有些過分。和人一樣高,和人一樣寬,沒什麼劍光,因為上面幾乎佈滿了鏽渣。
  
  這樣的東西,還能算是一把劍嗎?齊思哲努力說服著自己。
  
  「沒想到是這樣的傢伙……這就是遊戲,唉,如果不是遊戲,這樣的東西你怎麼可能藏到口袋裡?如果你不能藏在口袋裡,而是一開始就拿著它,我看在眼裡自然早有提防,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就被打中。太意外,實在是太意久了,居然還有這樣的劍,這一定是你自己做的吧?」齊思哲說。
  
  「是啊!」李晃點點頭。
  
  「你居然會做出這樣一柄劍,你是出於什麼目的?它一定有什麼特殊的作用吧?」齊思哲說。
  
  「沒錯,我是為了一個任務做了這樣一把怪東西,但後來發現它還蠻好用的。」李晃說。

 「那要看你怎麼用了。你這樣用的話,確實,實在沒有人想到你竟然能從口袋裡掏出這麼大的一柄劍,實在不好躲。但如果事先知道,就像我剛才說的,早有提防,就不會輕易被打中了。另外,它還有一個很大的缺點。」齊思哲滿臉深刻。
  
  「是什麼?」李晃問。
  
  「它實在太難看了……」齊思哲一臉誠懇。
  
  「是,所以我都把它裝在口袋裡。」李晃點頭。
  
  「你的選擇是明智的,裝在口袋裡,既不會難著,又可以陰人。」齊思哲也點頭。
  
  「現在你已經被我陰到了,我要走了。」李晃笑。
  
  「嗯?你不殺我嗎?我已經動不了,沒法反抗了,我受了重傷。你這把劍不是銳器,是鈍器,他沒有砍斷我的骨頭,而是砍碎了。我沒法再戰鬥了,你可以殺了我。」
  
  「算了吧,死了還會掉修為掉裝備,挺可惜的。」李晃笑笑,他對齊思哲蠻有好感,也蠻願意和他交個朋友,所以他並不打算殺死齊思哲。」
  
  「這樣不好,」齊思哲搖頭,「就算你不殺我,我還是會努力去完成追殺令。你放過我一次,而我實在不捨得放過你。這次追殺令的獎勵一定很豐厚,所以你不殺我,到時候實在是會讓我很糾結,你還是殺我了吧!」
  
  「好吧……」李晃無奈,只好舉起巨劍,下準備拍下,齊思哲卻不知是不是因為被巨劍揚後的陰影所籠罩,心裡也產生了陰影,突然開口叫道:「等一等。」
  
  「怎麼?」李晃放下了劍。
  
  「我想到了一個辦法。」齊思哲說。
  
  「你說。」
  
  「你這把巨劍放在口袋裡,如果我事先知道,這一招一定救不到你,說不定我已經憑藉輕功的優勢佔到了上風。現在,我決定不會說出你這把巨劍的秘密,這樣的話,你就還可以用這樣的方法救到自己至少一次。這樣算不算不救了你一次,是不是可以抵消掉你放過我這一次的人情?這樣一來,你不用殺我,下次我有得手的機會,也不用糾結,很不錯吧?」齊思哲說。
  
  「嗯,不錯,那就這樣說定了,不要說出我這把巨劍的秘密哦!」李晃敲了敲他手的巨劍。
  
  「放心,我既然說了不會說,就一定不會說。」齊思哲斬釘截鐵,「你最好快點跑,不要被別人抓到,準備好迎接我的下一次挑戰。」
  
  「那好,再見了。」李晃將巨劍扛在肩上,揚起手揮了揮。
  
  「收了你的巨劍吧!太難看了,真的。」齊思哲最後喊道。
  

  漸到谷口,李晃早已經將巨劍收回到了口袋。一路走來,他靠閱讀大量的飛鴿傳書打發時間。

 傳書都是對他盜來的配劍有意,有許出武功秘籍交換的,有拿極品利器交換的,或乾脆許諾真實現金的……李晃好生賞了一下這些武當瘋狂大俠們的豪邁,一路稱奇。
  
  任何價碼都不會讓他心動,一本秘籍、一件利器或是萬貫金錢都可以讓他變得很強大,但是很遺憾,這些都不是李晃遊戲的目的。他只是喜歡這個世界,所以他享受這個世界,他注重遊戲的每一個細節和過程,變強,或者變弱,都只是他在這個過程中附庸而來的東西,絕不是他最重視的東西,也不是他追逐的目標。
  
  越臨近谷口,李晃越發小心起來。以他豐富的任務經驗和對遊戲設定的瞭解來說,他知道當時那些守護解劍池的NPC弟子無法給玩家提供太多線索。因為他盜劍中很重要的一個環節死亡復活是純粹的網遊特性,不符合真實事物規律。而遊戲中的NPC為了渲染這個世界的真實,對於這種煞風景的網遊特性會以一個符合邏輯的說法來替代。他們能說到的,僅僅會是李晃以取劍人的身份接近了劍池,然後搶了襄中大俠的配劍。
  
  儘管如此,玩家的智慧卻也不能忽視。像那個齊思哲,就找到了線索,跑到山谷底下來守株待兔了。還好發現到這一點的只是這一個人,如果多來幾個高手,李晃可沒有十拿九穩的把握。
  
  越往谷口走,兩邊陡峭的山峰越發平緩,到了完全可以走上去的陡坡後,李晃不再繼續往前行走,改走山坡,準備直接翻山出去。但是沒走幾步,卻立刻無奈地停步。
  
  武當山上,能落腳的地方,就只有武當弟子,這話現在說出來可一點也不誇張。
  
  遊戲新開的時候,蜂擁而至的新人玩家曾差點擠爆武當派的山門,算是一時盛況。
  
  而今日山門之處看起來沒有當日火爆,是因為所有玩家都廣泛地擴散到了整個武當山的範圍,真要全聚於某處,恐怕還要遠超當初。
  
  武當派的解劍池被盜,是了不得的大事件,必然會有大回報,真要有人能幫武當派化解這次的信任危機,玩家們相信,不論是不是武當弟子,都一定會得到武當派的嘉許。
  
  所以此時蜂擁到武當山上來的,不僅僅是武當派的玩家。其他各門各幫各派的玩家,輾轉得到這個消息,也紛紛前往武當山碰運氣。但是這些非武當派的弟子,到了武當山腳就會被攔下。
  
  武當派已經封山,非武當弟子禁止上山,甚至,連新人玩家想要拜入武當門下的遊戲開放設定都暫時被停止了。
  
  把守山門的,就是武當派掌門,江湖第一高手紫鶴真人親傳弟子之一的顧雲飛,有點江湖見識的玩家都會認識。
  
  紫鶴真人親傳弟子有六人,顧雲飛排行第六,年紀最幼,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但在官方的人物卡中描述其為天才中的天才,據說在武學方面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在實力評價的等級上,更是直接以問號標示,顯得深不可測。
  
  這樣的高手坐鎮,還會有人敢於去觸霉頭嗎?
  
  當然有。
  
  只是遊戲嘛!死了能復活!大家還是很有勇氣冒一冒險。從一開始,就不斷有玩家試圖用各種方法混進武當山,但此時此刻,玩家們卻已經都消停了。
  
  山門一旁角落裡,擺著以各種奇怪造型堆在一起的玩家,全是之前試圖闖山門,結果被武當派弟子點了穴道拿下的。其中不乏玩家中鼎鼎有名的高手,全成了武當派作為警示的活招牌。
  
  好多高手丟不起這個臉,紛紛下線想要迴避。哪知道他們的人雖然離開了遊戲,但系統為求真實,卻把他們的造型給留下了。人雖不在,臉面依然在丟失著。還對混入武當有企圖的玩家們,走到這裡,看到這些,一個個都變了臉色。
  
  不過看到誰也沒法混進去,大家的心態倒都平衡了,開始對著這些丟臉的傢伙們指指點點。
  
  代輝邀了幾位同學過來助拳,但這幾位都不是武當弟子,到了山門這自然是被攔下。看到那些個高手都成了模特兒在這丟人,幾人都不敢輕舉妄動,給代輝發了飛鴿傳書。
  
  代輝收了書信,忙忙趕了過來,忽然發現把守武當山門的眾弟子並不全是NPC,赫然有玩家在列,尤其是那位,不正是武當派頭號玩家高手,趙遠之嗎?
  
  「遠之!」代輝連忙上去招呼了一聲,他知道趙遠之是高手,之前有意結交過,總算是說得上話的。
  
  「哦?代輝啊!」趙遠之回頭應了一聲。
  
  「這裡是……」
  
  「封山了呀,為了追回被盜的配劍。」趙遠之說。
  
  「誰下的令啊?」代輝問。
  
  「應該不是掌門手諭,可能是負責此事那哥倆的主意。」趙遠之說著。那哥倆,自然指的是六大弟子中的凌非笑和顧雲飛。代輝關心這個問題,也不是沒有用意的,如果這是掌門下的指示,那要有外門弟子上山,非得掌門手諭不可,顧雲飛也不敢私下放人上山。但這既然是這兩位弟子的主意,那麼此間就是全由顧雲飛說了算,能從他這裡討個說法,沒準就可以帶人上山了。
  
  「我這有幾個朋友想一道上去瞧瞧,你看有什麼辦法沒有?」代輝也沒先去急著找NPC,而是和趙遠之商量了起來。
  
  結果趙遠之還沒來得及答話,顧飛雲那邊卻冷不丁地飄來了一句:「沒有辦法。」
  
  兩人頓時目瞪口呆,這NPC好驚人的耳力,顯然內功修為不凡。遊戲裡目力、聽力,甚至觸覺的敏感度,都可能因為修煉武功而改變。在遊戲裡,能切切實實感覺到武功給身體帶來的變化,所以遊戲官方一再強調得把遊戲和現實分清楚了,別回到顯示了還以為自己可以輕身一縱上二樓,一巴掌拍碎一堵牆。
  
  以顧雲飛這種聽力水平,在玩家現在的見識中算得上是匪夷所思的境界。玩家目前的水準根本就還沒到能和劉大弟子有什麼太深交集的地步,所以這顧雲飛到底是個什麼性子,也沒人清楚。此時丟了這麼一句話來,代輝立刻頭皮發麻,不知還能有什麼法子帶人上山。一邊的趙遠之苦笑道:「我看就算了吧?」
  
  「唉……」代輝嘆了口氣。他想帶些幫手,一方面是為了對付李晃的時候十拿九穩,另一方面,卻也是為了保證自己的競爭力。此時武當山上雖然滿是武當弟子在尋找李晃,但這些人都是為了獎勵,為的是能解決這一大事件後得到門派的嘉許。所以,此時的武當玩家們非但一點都不同仇敵愾,反而是互視為對手,都恐怕旁人從這裡得了好處而自己兩手空空。
  
  「你們就在這裡等我消息吧!」代輝只好無可奈何地對幾個趕來相助的同學說道。
  
  幾位同學面面相覷,也只能點頭答應。代輝和趙遠之道個了別,正準備離開,突然又是好奇「遠之你怎麼不去找那個盜劍的傢伙?」

  「呵呵。」趙遠之笑了笑,「這能把被盜的劍給尋回來,那肯定功勞很大。但是這麼多弟子都在找劍,劍只有那麼一把,能找到的,我看和中彩票也差不多了。其實在解決這樣大事件的過程中,肯定還會有許多分支的事件可以去做。找回配劍,這是主線,是終極目的,但我現在呢?我配合顧雲飛一起做好封山的事情,不也算是對此事作出了貢獻了嗎?而且我這貢獻可以說是十拿九穩,雖然肯定遠遠不如奪回配劍功勞大,但是,無論如何,我也不可能兩手空空,對嗎?所以與其去博那中彩票一般的機率,倒不如在這裡做些十拿九穩的事情。」
  
  趙遠之的說法,讓代輝不由地感到服氣,但是他卻沒有絲毫改變主意的意思,只是點頭哈哈一笑:「你說得對,不過我還是喜歡中大獎的感覺。」
  
  「那祝你好遠吧!」趙遠之微微一笑。
  
  「走了。」代輝和趙遠之道了聲別,自行朝著山上走去。
  
  這一下一上的,也是耽擱了些許時間,但代輝現在對於找到李晃也是完全沒點頭緒的,這才捨得浪費這些個時間。
  
  怎麼找到李晃,代輝可是琢磨了一天,一開始,他覺得自己還是有些優勢的。他清楚李晃盜劍得手後的這段時間裡李晃能跑出多遠,代輝心中有數。
  
  代輝一上線,立刻以解劍池為圓心的一個圓圈範圍裡四下尋找,他叫了幫手,卻沒想到幫手都上不來,但又不捨得浪費這得來不易的優勢,他還是留在這裡四下轉圈。只可惜轉來轉去也沒看到李晃,隨著時間的流逝,代輝清楚他這點優勢也已經消耗殆盡,無奈這才下山看看怎麼回事,結果卻又是白跑一趟。重返山上,看著漫山遍野尋找李晃的武當玩家的身影,代輝的心情是糟透了。
  
  「幹什麼你?」
  
  「交出佩劍!」
  
  忽然,兩聲厲喝傳入代輝耳中,那爭執的內容讓他整個人一下子就精神了起來。在遊戲裡,身懷內功的他聽力也比現實要靈敏,瞬間就已經辨明了這兩聲傳來的方向。代輝急忙施展輕功,接連幾個起落後,打鬥的聲音已經響起,代輝再度加快,不一會兒,兩個打在一起的玩家就已經進入了他的視野。
  
  一路還盤算著悄然行事不要一上來就暴露的代輝,到了這近前一看,還是算了吧!自己根本就不是第一個趕到的,現在的武當山上多熱鬧啊!這樣大叫瞬間就招來一幫人,團團圍上後,卻沒有人貿然去插手。一個又一個的武當玩家,此時紛紛展開一幅畫像,對著打成一團的兩個人辨認起來。
  
  這畫像是武當派發出追殺手令時一起傳過來的,一共有兩副,一副是李晃,另一副,則是襄中大俠的佩劍。
  
  「人在江湖」不會像其他網遊那樣讓玩家把自己的名字頂在頭頂上顯示出來,所以這些人要確認是不是李晃,得先比對畫像。
  
  代輝對著場面有些哭笑不得。目光再朝打成一團的兩人一看,立即就知道兩個都不是李晃。很顯然,這是一場誤會,認錯人了。
  
  「人在江湖」是武俠網遊,所以發給各位玩家的畫像是毛筆畫。畫像上的那張臉,代輝覺得,還是和李晃本人頗為神似,但對於根本不認識李晃的玩家來說,憑藉此物尋找李晃有點難度。有些人本著寧可錯殺不可錯過的懷疑精神,看到一個有點像的,就上前去砍。比較成熟冷靜的,怕錯砍了人誤結仇家,萬一惹到了不好惹的角色就麻煩了,便會仔細比對,譬如現在圍觀的玩家們。他們捧著畫像一邊認一邊還討論。
  
  我看穿黃衫的這個像!
  
  「嗯?我怎麼覺得戴鬥笠的這個像呀!」
  
  「還是穿黃衫的吧?」
  
  「再仔細瞧瞧。。。。」
  
  圍觀黨們拿著畫像,還不忘警惕地互相打量,彷彿李晃深知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也會捧著自己的畫像站到他們當中來一樣。
  
  代輝當然不會去提醒他們,李晃根本就不在此處,由得這幫傢伙在這浪費時間,不動聲色地離開了。

  全無頭緒的代輝繼續亂轉企圖中獎,結果這樣的錯認事件又遇到了兩起,卻是連歌李晃的影子都沒見著。正有些失去耐心,忽然就聽到那邊有人猛然一聲厲喝:「我和你拼了!」
  
  失去的耐心一下子就回來了,因為這聲音讓代輝感覺到熟悉。
  
  李晃!是李晃!
  
  代輝朝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看,崖邊的一塊巨石,聲音似乎是從石後傳來。
  
  代輝沒有怠慢,一個箭步就衝了出去,但幾乎是同時,他看到數條身影,也是飛速朝這崖邊的巨石衝了過去,代輝心下一緊,立刻多了個心思,他有意放慢了腳步,沒有像這些傢伙一樣爭先恐後地朝那追去,而是遠遠繞了個圈。
  
  他決定先看清楚巨石後面是什麼情況再說。
  
  巨石後面沒有人,但是地上零零散散的東西可掉了不少,代輝眼神也是不錯,一眼就看到地上橫著的三件兵器中,赫然有一柄帶鞘的長劍。
  
  代輝的心跳頓時開始加速,李晃的人,他可以一眼就認出來,但是那把佩劍,代輝也得去對照一下畫像了。
  
  此時他的距離那邊有點遠,佩劍具體的摸樣有些看不清,但他的心中已經升起一股強烈的預感嗎,他強忍住沒有立刻跑上前去,他繞著圈站那麼遠,防的就是這一刻啊!
  
  一道人影瞬時落在那巨石後,彎腰將代輝盯著的佩劍拾了起來。
  
  「哈哈哈,我拿到了,我拿到了,是襄中大俠的佩劍啊!!!」這玩家激動的大叫,瀟灑的一個鷂子翻身從那巨石上翻回,結果還沒等落地,數道寒光掠起,瞬間就將他釘死在那巨石上了。
  
  「這白痴!」代輝卻是早料到如此,就在那傢伙撿了劍大吼大叫的一刻,代輝連忙翻身隱入了一旁的灌木叢中。
  
  出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聽到喊叫後先後趕到此處的武當派玩家。一把可以換得超高獎勵的道具,或許連一對好友都有可能因此翻臉,更何況是本就不認識的陌生人?在遊戲裡,裝備、道具,很重要、很高貴。友情、同門之誼和它們相比那是相當的低賤。
  
  眾人不約而同地出手,對那位倒霉的玩家都絲毫沒有愧疚的神色,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只是此時的黃雀卻未免也太多了一些。那玩家死前興奮的大叫飛快招來了更多的玩家,襄中大俠的佩劍就在地上,但是眼下敢去碰這把劍的人,下場,所有人都已經想到了。
  
  所以,佩劍旁的一圈玩家,誰也沒說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戒備,保持著距離。而在他們的圈子外,更多的玩家正朝著方向跑來。看起來他們這一小波黃雀轉眼間就要退化成螳螂了。
  
  「打吧打吧!都打吧!全部打起來!最好全部都死光,這樣我最省事!」躲在灌木叢中的代輝不住地祈禱著,為自己明智的決定激動不已,他法師要沉住氣,做最後的那一隻黃雀。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4:42:25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6-3 15:33 編輯

第四章

  這是怎樣的一齣鬧劇?

  為了奪得地上的那柄配劍,所有玩家絞盡腦汁各出手段。試圖以武力壓服眾人的、對輕功有信心想拿了就跑的、一看以上方法都失敗立刻找人臨時合作的……於是背叛和出賣最終成了這場鬧劇的主旋律。每一個人都在試圖利用他人,而自己卻也在不由自主地被利用。一批又一批的玩家倒下去,一批又一批的玩家趕過來。最先的一波小黃雀沒過多久就已經死得一個都不剩。而新到的玩家,只是在重複之前的鬧劇。

  漸漸地,人越來越少了,雖然場面很醜陋,但不得不說,這也實在是一場複雜的較量,能站到最後的,靠的絕對不會是運氣。

  但是,他們已經是最強的了嗎?

  很顯然,他們還不是。代輝隱沒在灌木叢中的目光,早早地就落在了周圍一共四個藏身處。他知道,還有四個人。

  像他一樣,這四個人來後就暗暗地藏到一邊,準備做最後的黃雀。這一點上,代輝不得不承認自己運氣不錯。由於當時他距離夠近,來得夠早,所以他成了第一個做出這種舉動的人。現在他可以清楚地知道每一位暗藏在旁意圖扮演最終黃雀的傢伙,而他自己,才是隱於深處,完全無人知曉的幽靈。

  噗噗噗噗!

  四聲連響,四道血箭激射向了天空。殺戮一直未停,像這樣的聲音聽到耳中早就該麻木了,但是此時,代輝的眼睛卻一下子蹬得很大,極大。

  因為他看清了這個人。之前人太多,亂哄哄的,他實在沒有辦法去一一分辨,直到現在人越來越少,而此時又有四個人倒下後,代輝才看清這個人,剛剛一氣擊倒了四個人的武當第二高手:劉銳鋒。

  第一第二第三高手,這都是信天樓給評的,根據的是玩家的武功修為。但是,武功修為代表的只是實力的一部分,真正實戰PK,決定因素的方面還有很多很多,意識、經驗、判斷、對招式的運用,等等等等。一個修為水平很高的人,也許在這方面會很菜,那他修為的實力就不可能發揮到最大。而有的人可能武功修為不怎麼樣,但在這方面卻是達人,那麼他不怎麼樣的武功,也可能發揮出意想不到的威力。

  第三高手齊思哲,代輝聽說過,沒見過。

  第一高手趙遠之,打過交道,算是朋友。這位修為確實是高,不過身手卻讓代輝不以為然,至少實戰PK的話,代輝覺得自己未必會輸。不過今天在山門處發現趙遠之那極其踏實的穩重後,對此人的評價代輝卻又抬高了幾分。

  但不管怎樣,三大高手裡,最可怕的還是劉銳鋒。

  代輝其實也只是認得出劉銳鋒而已,他沒有和這人打過交道,只知道這人很凶,很狠,很記仇。擱網絡遊戲裡,這人就是個PK狂;擱到武俠世界裡,這人根本就不應該是武當派這種名門大派的弟子;擱聖鬥士裡,這人就是典型的天蠍座聖鬥士!

  「想不到他居然也在……」代輝剛剛泛出這樣念頭的時候,噗噗又是兩劍,劉銳鋒又挑殺了兩人。

  餘下的玩家已經開始驚慌,他們或許有的並不認識劉銳鋒,但此時卻也看得出這人武功的高下。殘酷的競爭到了此時,完全成了力量稱雄的局面,劉銳鋒敢於如此囂張地出手,很顯然,他覺得眼下這些人就是捆在一起,也不會對他造成威脅。而眼下,足足還有六人,加上他先後殺掉的四人和二人,劉銳鋒,對於一打十二都是信心十足。

  能留到這一刻的玩家都不簡單,就算身手不怎麼樣,腦子起碼都夠靈活。一看這局面,就知道再貪心絕不會有好下場。一人無奈地攤了攤手:「好吧,你厲害,我放棄,佩劍歸你,我立刻離開。」

  此人說完就已經轉身,結果下一秒,他就聽到「噗」的一聲,是那樣的清晰,那樣的切聲。他一低頭,就看到一個劍尖浸著血泡從自己胸口冒了出來。

  這人僵硬著扭回頭,想說點什麼,但劉銳鋒根本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抬起腳來踩在他轉過來的臉上,一踹,便將他從劍上抹了下去,卻是在嫌他掛在自己劍上礙事。

  餘下五個,一看這場面,哪裡還會不知劉銳鋒的心思。

  「劉銳鋒,有必要做這麼絕嗎?」其中一人倒是認得這高手的。

  噗!

  回答他的只是這一聲。血花揚起,人倒下。餘下四人見識了此人的厲害,早已經軟了,此時哪還顧得上去說什麼話,轉身就想跑。結果劉銳鋒的動作更快一籌,噗噗噗噗,再度四聲連響,已是殺了個乾淨。

  十二人……

  代輝不知道這十二人的修為到底有多高,但好賴也是在一場殘酷的混戰中活到最後的十二人,但是他們在劉銳鋒手下卻連一招都走不過。

  「藏著的幾個,自己出來吧!」劍鋒血跡未乾,劉銳鋒卻已經開始惦記接下來要殺死的目標。

  代輝的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

  不能慌!他努力地告誡自己,並仔細回想了一遍,和他第一波一起到的人中,絕沒有劉銳鋒。

  劉銳鋒是後來的,而自己動作得那麼早,那麼隱蔽,絕不可能有人知道,他說的是那四個人,也或者,他是在虛張聲勢?

  代輝此時很想看看四個人的舉動,但是他一動也不敢動,他怕自己引發什麼動靜被劉銳鋒給察覺,正面交手,自己絕不是對手。連殺十二人,劉銳鋒修為之高,身手之高,代輝看得真真切切。

  嗖!劉銳鋒動了,發出衣袂和空氣摩擦的聲音,而後就是那響起了數次的「噗」,那邊林子裡,傳來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音,是藏在樹上的那個傢伙被幹掉了。代輝心下數著。

  跟著,身邊不遠有聲響傳來,代輝知道這裡藏著一個人,但他現在已經不敢亂動去看,連扭頭都不敢。他只能去聽,於是很快又是「噗」一聲響,又一人斃命。

  還有兩個,他都知道嗎?

  代輝心下想著,那邊已是連續響動。餘下的兩位終於沉不住氣,開始主動出擊。

  咻……

  這一次,是一聲挺長的破空聲,很快那熟悉的「噗」一聲再次傳來,卻是從有點距離的地方傳來。跟著就聽「砰」一聲響,一人倒飛過來,直撞到那巨石上,摔地。劉銳鋒空著雙手,飄然跟至。

  「劉銳鋒你好狠吶!!」這人已知難逃一死,只能無比憤恨地哀號了一句。

  「呵呵!」劉銳鋒笑了笑,聽不出是生氣,但也絕不是在開心。跟著就是一腳,直接把躺在地上已是半死的這位徹底踢回覆活點了。

  劉銳鋒環視著當場,當目光落到自己所處的灌木叢時,代輝幾乎都要忍不住顫抖起來。但他堅持住了,因為劉銳鋒的這一舉動讓他最終肯定劉銳鋒並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否則現在早徑直走過來一巴掌拍死自己了。

  山崖邊上滿是這些玩家死後掉落的各種東西,劉銳鋒卻連看都沒看一眼,過去揀了那把眾人搶奪的佩劍後,又是繞到巨石背後,蹲下身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最終起身,只是拿了這把佩劍便匆匆準備離開了。

  這原本已是代輝一直在等待的扮演最終黃雀的最佳時機,但是眼下雙方實力差距太大。想擊殺劉銳鋒,代輝必須出其不意的偷襲。但現在無論如何出手,都肯定第一時間就被劉銳鋒覺察,根本就沒有任何可以得手的機會。

  自己需要耐心!至少現在劉銳鋒在明,自己在暗,偷襲的機會總是可以再找的。躲在灌木叢中的代輝,悄悄地望著劉銳鋒離去的背影,直到這身影徹底消失,這才走出灌木叢。雖然已經看不到劉銳鋒,但是看他的去向、去意卻也不難猜測。這個時候,拿到了襄中大俠的配劍當然是立刻去交給門派了。劉銳鋒也沒有例外,他去的方向正是上山入門派的路線。

  代輝不敢緊隨其後,判斷出了劉銳鋒的目的後,另選了條道疾朝山上門派飛奔而去。

  窺視了劉銳鋒誅殺全場,代輝一直在拿自己的實力去衡量。劉銳鋒無疑是很強的,但代輝卻也不弱,尤其是在輕功方面,代輝向來是很自信的。如果信天樓將武當派玩家弟子的輕功水平列一個榜單的話,他相信自己可列入前十。而劉銳鋒,單以輕功而論的話,實在有失武當三大高手的身份。

  


  武當派正門外的石階上,代輝很有些焦躁不安。

  沒有意外,他先一步趕到了門派。一路上他真怕突然接到門派傳書說配劍已經找回,好在沒有發生。到了正門附近,他開始不住地沿著蜿蜒的石階朝下打量,這劉銳鋒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來啊?

  看著周圍附近這些繼續無頭蒼蠅般四下亂轉的武當玩家們,代輝心中一股子優越感油然而生。他可不是無頭蒼蠅,他有著明確的目標,而且每一步在這趕來的路途當中都已經計畫好了,現在,就等劉銳鋒趕緊出現了。 

  這傢伙,不會不走正門吧?

  其實代輝也並沒有等多久,但是超高的期待讓他情不自禁地各種疑心。連劉銳鋒會不會突然出現什麼人身意外從此就讓襄中大俠的配劍永久地遺失在了線下這樣的事情他都擔憂過了,相比其他玩家,他這坐立不安的模樣其實倒更像是一隻無頭蒼蠅。

  「來了!」

  焦慮總算是有了回報,幾乎一秒鐘要朝山道上瞥三眼的代輝,終於看到劉銳鋒的身影,一刻不停地朝著山門奔來。至於那配劍,他當然不會傻到拿在手上,放在包裹當中的道具,又有誰能知道?網遊終究還是網遊。

  代輝鎮定了一下情緒,開始沿石階向下,朝著劉銳鋒迎面而去。

  沿石階上上下下的武當玩家很多,認得劉銳鋒的,此時都做出了各種避讓的舉動,顯然對這凶名在外的第二高手很有幾分懼意。但不認識此高手的玩家自然也是很多,代輝此時就好像是這樣的玩家之一,急匆匆只顧下著自己的台階,對於劉銳鋒,並沒有刻意地去看上一眼。

  沒有人發現他有什麼不同,劉銳鋒也沒有。

  直至兩人擦肩而過的一瞬,代輝的目光都是筆直地停留在正前方。而就在這一瞬後,代輝驟然轉身,輕飄飄的一掌已經按在了劉銳鋒的後背。

  綿掌的這個綿,並不單指這套掌法看起來軟綿綿的意思,更有連綿不絕的意思包含在裡面。這套出手無風,一招起後無論招式還是勁力都是連綿不絕的掌法,實在是武當派武功第一適合偷襲的絕技。

  這一掌拍出,連劉銳鋒都無法防備,中掌後立刻就是一個踉蹌。

  代輝在這套掌法上的修為可不低,不然也沒有敢來偷襲劉銳鋒的自信了。即便這樣,這一掌居然也只是拍出了一個踉蹌。這要換個差點的,這一掌下去已經足夠重創了。

  好在這情況代輝早有預料,綿掌那連綿不絕的特點正好繼續得以發揮。代輝雙手迭出,一擊又一擊地拍打在劉銳鋒的身上。

  劉銳鋒突遇偷襲,也想著要還擊,但這人從背後突施冷手,用的又是連綿不絕的綿掌,修為也是不低,竟然一時間打得自己回不了身。等對方這套掌法練完了,劉銳鋒已經趴翻在地成了重傷。

  一切都只在片刻之間,周圍玩家甚至還沒有來及八卦一下這裡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劍光一閃。

  對劉銳鋒也是身懷懼意的代輝根本不敢給劉銳鋒任何喘息的機會,他甚至不希望看到劉銳鋒能轉過身來。畢竟這是遊戲,人死立刻還會重生,劉銳鋒肯定會來復仇,但如果他連一次回身都沒有,或許會連是什麼人下的手都無法確定。

  代輝心懷這樣的期待,但好事終究不能全讓他佔了,或許是劉銳鋒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這最後一點點的空檔,他沒有做任何抵抗,只是拚命地轉過了身。

  不能讓他看到!

  代輝抱著這個念頭,說起來要不是蒙面太招人注意的話,他一開始還真會蒙個面的。此時眼瞅劉銳鋒轉了身來,代輝早已經算準了出劍的位置,倒不用死盯,連忙把頭扭一邊想儘量不讓劉銳鋒看得。

  結果,他卻聽到劉銳鋒很是譏誚地說了一句:「你是白痴嗎?」

  劉銳鋒已被一劍穿心,代輝詫異地回過頭來時,劉銳鋒已化作白光重生在了復活點,石階上留下的全是他的裝備和包裹中散落出來的東西。代輝顧不上去思考劉銳鋒的那句遺言,他一眼就看到一堆東西當中襄中大俠的配劍,他幾乎是擠出了十二成的內力,飛快上前就把那劍拾進了包裹。

  有人注意到嗎?有人注意到嗎?

  代輝的心怦怦直跳,他的動作已經夠快,他希望沒有人那麼快地辨清那把配劍。說起來,那把配劍也並沒有多麼的與眾不同,只是這麼一眨眼的功夫,應該沒有引起太大注意吧?

  四周的安靜讓代輝心下稍安,看來眾人沒有注意到。為了不讓之前那一下顯得太過唐突,代輝繼續他迅猛的動作,將劉銳鋒爆出的東西拾了個乾淨。

  再站起身的時候,代輝不錯的耳力讓他已經聽到周圍一些低聲的議論。

  「這小子是誰?居然把劉銳鋒給殺了?」

  「偷襲而已……」

  「劉銳鋒今個算是陰溝裡翻船了啊!」

  「沒辦法啊,誰讓他結仇那麼多,光武功高有什麼用啊?」

  議論聲中不乏對代輝的鄙夷,但此時的代輝聽到這些談論心裡卻是由衷地笑了出來。

  不出他所料,劉銳鋒這傢伙仇人甚多,自己當眾殺了他,根本就沒人往搶奪襄中大俠的佩劍這事上想,只當是一場很正常的尋仇PK。

  代輝很滿意,但也恐夜長夢多,他立刻朝著門派飛奔而去。此處距離門派已經不遠,交上配劍,得到獎勵。就算日後劉銳鋒來找自己尋仇,但有了這趟獎勵,自己實力必然突飛猛進。劉銳鋒就算真來了自己也未必就怕。估計自己很快就會是武當派的第一高手了,不,全江湖第一高手也說不定,畢竟目前為止還沒有過這樣份量的大事件發生過啊!代輝敢於下手,就是已經理清了這方方面面,此時心花怒放,只覺得一切都太美妙了!踏入門派大門的一刻,代輝終於掩飾不住心中的笑意,滿面春風地樂了起來。

  代輝很快找到了襄中大俠楊懷。

  遺失了對方的配劍,武當派自然覺得很是對不住這位大俠。早在楊懷也是厚道人,和武當又有交情,也沒因這事立即暴躁。此時武當弟子漫山遍野幫他找劍,他倒是挺安然地在武當山紫霄大殿旁的會客廳裡喝著茶,還有武當掌門人紫鶴真人和兩位親傳弟子衝冥、衝乾親自作陪。

  代輝飛快尋到了此地,看有掌門還有兩位親傳弟子在,略略遲疑了一下。遊戲嘛,倒也不過分強調繁文禮節,只要不是對NPC謾罵,少點敬語少施點禮NPC也不會太當回事。不過系統雖不強求,玩家自己倒是大多計較。大家都是希望通過注重禮儀給NPC點好印像來搞好關係,人在江湖裡的NPC畢竟太真實了,有自己的性格喜惡,搞好關係了,指不定隨口就傳兩句秘訣過來,那多實惠?

  所以看到掌門和兩大弟子在,代輝也是沒敢直接進屋,只是站在廳外高聲叫了一句:「弟子尋回楊大俠的寶劍了!」

  「啊!!!!」

  廳裡四位還沒怎麼樣呢,倒是周圍聽到這一聲的玩家紛紛驚訝地叫出聲來,各種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火辣辣地直射過來,讓代輝很是受用。都到了這地方了,他當然不怕還有人來動武奪劍,當NPC都是榆木白痴嗎?

  「快快拿上來。」

  廳裡四位初聽奪回劍時是什麼反應代輝都忘了看了,此時聽到裡面傳來一聲,顧不得再享受玩家那些焦灼的目光,急忙快步入廳。不少玩家早已蜂擁過來圍觀。

  佩劍早被代輝從包裹裡拿了出來,進了廳後,是大弟子衝冥過來從他手中接過了佩劍,而後又是由他給襄中大俠楊懷送過去,嘴上說著一些客氣話,楊懷也是不住回應著。幾個NPC臉上的笑逐顏開倒是真誠的很,至於廳外那些個玩家,個個卻都是哭喪著臉,此時還能高興出來的玩家,全武當山恐怕也只有代輝一個。

  滿面春風的代輝很是得意地掃了一眼擠在門外的玩家,這時楊懷也已經接過長劍,隨手一揮,長劍出鞘,寒光四射。

  「好劍好劍!」代輝連忙稱讚著,結果下一秒就看到楊懷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將那劍來回看了兩眼,沒理代輝,卻是對著三位武當NPC道:「這劍是假的。」

  代輝瞬間石化了。

  幾位NPC又說了幾句什麼,他竟然一個字都沒聽見。倒是門外玩家們的議論嬉笑聲,在他聽來是那麼的洪亮。

  這劍是假的?

  這劍怎麼會是假的?

  代輝一遍又一遍地問著自己,他突然想到劉銳鋒在臨死前罵自己是白痴來著,難道說,是那傢伙事先就調了包?可他這調包有什麼意義?總不能就是防著被人爆出來吧?這樣也是藏不住真劍啊!如果說真劍已經被他用什麼特別的手段送走,那就更沒必要在身上背個假劍了啊!

  代輝想來想去也覺得劉銳鋒做這個手腳實在是一點道理都沒有,如果不是劉銳鋒,那又會是誰呢?

  這個問題在腦中停留了幾乎連一秒都沒有,代輝立刻回過神來。

  李晃,是李晃。

  他是絕對有理由做這件事的。

  當時的巨石背後,他聽到了李晃的聲音,但是等他們過去時並沒有任何人的身影,只是一地的東西而已。大家當時都以為是兩個人同歸於盡了,只留下爆出的裝備,但是,如果這是李晃做戲呢?他早看好了躲藏的地方,叫聲吸引玩家注意,然後丟下東西,自己藏妥,再然後就是看著武當玩家們自相殘殺,死了個乾淨後,他再安安穩穩地離開……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4:42:50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6-3 15:35 編輯

第四章  (二)

  代輝和李晃並不陌生,這樣的手法,他相信李晃做得出來。

  代輝正覺得恍惚,突然就見一名玩家掙紮著從廳外擠了進來。進門後就立刻掏出一柄長劍高舉:「我找到楊大俠的佩劍了!!!」

  眾人瞬間又嘩然了,而這次幾個NPC極為冷靜,紫鶴真人端坐未動,其他三人一起走上前來,也沒有再走轉交這一步驟,直接是襄中大俠拿過了佩劍。

  這玩家顯然還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那一臉的激動興奮,就和半分鐘前的代輝一個模樣。但是半分鐘之後,他立刻就變得和此時的代輝一個模樣。

  楊懷又一次宣佈:這把劍也是假的……

  代輝實在按捺不住,好友欄中點開了李晃的名字,發了一封飛鴿傳書過去。

  「你做了假劍?」

  「這麼巧?你搞到了?」

  代輝當場將李晃回覆的傳信撕了個粉碎,跟著飛快把這一情報報告了幾位NPC。

  NPC面色凝重,三位武當派的立刻詢問襄中大俠楊懷有沒有分辨真假的法門,楊懷立刻頭頭是道地說了一番,代輝在旁一聽,心下冰涼。這分辨的法子,卻是要劍得手以後再去細看。這等劍到手,玩家那邊早就打得頭破血流得只剩一個了,趁那亂勁的功夫,李晃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歸根結底,玩家不可能如NPC一般為了門派聲譽去奪回這劍,而是為了一己私慾。他們團結不到一起,現在就算掌門手令告訴所有人劍有真假,但是李晃布下的這個局,依然沒有人跳得出來。

  「李晃!!」代輝咬牙切齒,自己驚惶、緊張、開心、激動,一切的一切,居然只不過是這傢伙擺出的一個局。雖然這個局明顯只為脫身,並不是要針對某人,但偏偏代輝就踩進去了,而且還因此得罪了劉銳鋒,還會有人比他更倒霉嗎?

  有的。

  這個人就是他自己,此時的代輝,還並沒有充分意識到自己的倒霉程度。

  墜入李晃所擺下的圈套,雖然讓代輝萬分惱怒,但他卻終究還未死心。只是李晃擺下的這個局實在難破,即便現在玩家已知劍有真假,但是龐大的利益在前,寧可錯殺,不可遺漏,劍真劍假,影響微乎其微。

  這李晃,真是完全把握住了玩家們的心態。考慮到此,代輝覺得除非是李晃用光了身上帶著的假劍,不然這局根本沒解。

  問題這只是遊戲,玩家那個包裹就好像機器貓的口袋一樣是異次元的,可裝物品是非一般的多。這李晃的佈局,明顯是早有策劃的,代輝估計劍不夠用的尷尬事怕是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怎麼辦?

  此時看來,李晃從武當脫身似乎已成定局,那麼接下來又該上哪裡去找他呢?代輝一邊想著一邊搶步離開了會客廳,同時給山下喚來助拳的同學送了飛鴿傳書過去。

  「糟糕,李晃怕是要帶著劍逃下山了。」代輝的傳書如此說道。

  「怎麼可能,這麼多的武當弟子,還有NPC在封山,他怎麼可能混出來?」回傳書的是許銘,他和商博然是代輝最形影不離的兩位江湖戰友,此時自然不會不到。

  「這傢伙搞了點手段,把玩家的注意力全給調開了,NPC那能有多少?肯定不能真把這麼大的武當山全給封了。」代輝如此說道。

  「但正門大道這邊他是不可能走得了的,武當山這邊還有什麼別的小徑嗎?」

  「不對,小徑的話可能也早有NPC守了,我看他下山還是得走那種沒有路,但是下得來的地方。」許銘剛發了一封傳書,又覺不對,立刻又追了一封出去。他還是有點頭腦的,在三人當中經常會出點主意,要不然代輝這也不會給他發來傳書了。

  結果這兩封傳書過去,,那邊代輝卻是半天都沒有回覆。許銘又去了兩封,依然石沉大海。

  「遇著什麼事了嗎?」許銘心下嘀咕,卻不知此時代輝早已經緊張得汗都出來了。

  就在一邊和許銘商量著的時候代輝正準備衝出門派大門,忽然一道人影閃到他跟前把他攔了個正著。代輝這時在盯著傳書,根本沒怎麼看路,都快和人撞著了這才驚覺。這時的代輝心情能好到哪去?皺著眉抬頭望去正準備罵兩句,結果一看來人那冷冰冰的雙眼,代輝當時魂就沒了。

  劉銳鋒!

  代輝真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會遇到劉銳鋒,看來今天真不是自己的什麼幸運日。

  劉銳鋒的武功他是見識過的,哪怕剛剛死亡掉些修為,也足夠把他代輝收拾得死死的。原本是指望奪回了配劍交上門派立下大功,得到豐厚獎勵實力提升以後自然不怕劉銳鋒報復,哪想到得罪到這狠人後搶回的卻是李晃佈局丟下的假劍,更沒想到劉銳鋒找上門來竟然如此之快,而且還這麼巧就讓兩人撞了個正著。

  代輝此時實在也沒什麼功夫鬱悶。腳一點地,施展輕功立退,這是準備要逃了。在輕功上,他還是有相當自信。這朝後一退飄出兩米有餘,落地時才準備要轉身。轉身前的最後一瞬,卻看到劉銳鋒動也沒動,似乎全然沒有要出手的意思。等著身子全轉過來,已經準備狂奔的時候,才聽到劉銳鋒冷冷地說了句:「不用跑,我不會在這裡殺你。」

  「嗯?」代輝聽後一怔,腳下一頓,又是轉回身來。

  此時雙方距離較遠,代輝倒是不太緊張了。情況不對再施展輕功應該還是可以脫身。只是聽到劉銳鋒來了這麼一句,代輝倒是很想聽聽他想說些什麼。畢竟真被這麼一個凶狠的傢伙纏上那不知要徒增多少麻煩。

  看到代輝停下,劉銳鋒又是冷笑一下:「在這殺你?你以為我像你一樣白痴嗎?」

  「你什麼意思?」代輝雖怕,口氣卻也沒怎麼軟弱。畢竟就是個遊戲,實力不濟就不濟,人卻沒必要因此搞得低聲下氣的。

  「這可是武當派內,周圍全都是武當弟子,你我也是,我殺你,那是殘害同門。這擱到任何一個門派裡可都是重罪,我會蠢到在這裡公然殺你嗎?」劉銳鋒說道。

  代輝臉色頓時一變,他立刻想到之前他偷襲擊殺劉銳鋒的舉動,正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也立刻明白了劉銳鋒口中的「白痴」到底是指什麼。

  「看來你已經想到了。這種白痴的事,你恰巧是做了一回。」劉銳鋒說。

  「那為什麼我現在一點事也沒有?」代輝說。

  「那不過是因為當時並沒有NPC在場,而玩家幾乎沒人留意到這種門派規矩。但如果他們當時的目擊者中有人舉報了你的話,殘害同門會是什麼下場呢,你不妨去讀讀武當門規,我保證上面會給你個詳細的答案。」劉銳鋒冷冷地說著。

  以代輝對「人在江湖」的瞭解,他隱隱已經覺得劉銳鋒所說不假。這樣的設定,絕對是極其符合邏輯的。

  武當派的門規,剛入派的時候就會每人發一份,只是代輝太把這當遊戲了,門規這樣的設定都沒去在意。此時代輝連忙翻出來一瞅,殘害同門這種事不用問肯定是絕對不許的,至於犯了事會怎麼樣?門規裡的答案就一個字:殺。

  這一殺的份量,代輝估摸著絕不簡單。雖然不至於直接把玩家殺出遊戲,但是在門規上來看,殺可是比「廢」和「逐」更重的處罰。

  「廢」是廢去武功,「逐」是逐出門派。擱網遊裡,這兩樣處罰真是比「殺」要可怕。但現在依然是「殺」比二者更重,代輝估計這不會是設計者的疏漏。這一殺,恐怕是包含了「廢」和「逐」在內,角色再復活,武功全沒,也不會再是武當派的弟子。

  這樣的話處罰可就犀利了。「人在江湖」裡人物沒等級,殺怪或是任務得來的經驗全用在提升武功上。武功被廢,如果不是還有點裝備和錢,那和刪號完全就沒什麼區別。一想到此,代輝頭上汗又下來了。他可不像李晃,武當武功被廢還有其他,他這一身武功全是出自門派教授,這要一廢,一切都得從頭開始。

  劉銳鋒欣賞著代輝的模樣,看起來倒是悠閒得很。只是把這一切說給代輝聽,威脅的意味卻是顯而易見。

  「你想怎樣?」代輝無奈問道。玩個遊戲都會搞到被人威脅,代輝心中真是無比憋屈。但是現在已經不是死一下掉些東西掉點修為這麼簡單了,所以他更加不能衝動。

  「我之前掉的東西呢?」代輝問道。

  「在我這裡。」代輝沒有急著表態,劉銳鋒會問到這些,這說明自己手中還是擁有一定籌碼的,並不至於完全地受制於人。結果劉銳鋒倒是乾脆,什麼也不說,就已經伸出一隻手來:「還來。」

  代輝哪肯就這麼輕易地交出,乾脆也是不說話,就這麼望著劉銳鋒。雙方手中互有籌碼,代輝手中所拿的雖然只是一些裝備道具,真要丟了絕比不上一身武功被廢來得可怕。但問題是代輝一身武功被廢,這對於劉銳鋒來說其實並沒有任何實質上的好處。對於劉銳鋒來說,拿回自己的裝備比廢了代輝的武功要來得實惠得多。

  如此權衡之後,更讓代輝堅定了絕不鬆口的信心。這場較量,誰要先表態或是先提要求,那都可能落入被動。

  劉銳鋒看代輝不聲不響的,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了一下後說:「我可得提醒你一下,現在隨時可能有人向門派舉報你殘害同門的行為,你不妨就在這裡等著被廢了武功踹出門派。」

  代輝聽了,卻是不為所動:「我相信這個設定是成立的,但問題是,如果沒有你驅使,現在的玩家恐怕還沒有意識到這種行為可以起到的作用吧?」

  「看來你是希望他們馬上意識到了?」劉銳鋒說。

  「在這之前,我倒是突然又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代輝說。

  劉銳鋒只是望著他,沒有問下去,代輝只好自己開口:「你只說那些目擊者可以去舉報,而沒有說你自己,這說明,你這個被害者,在邏輯上因為是已死,所以口供在門派那裡反倒不會被承認,對嗎?」

  「這遊戲,為了真實,又因為是遊戲,真是搞了不少糾結的設定啊!」劉銳鋒始終沒有說話,代輝卻好像忘了眼前的困境,突然間心致勃勃滔滔不絕起來,「你清楚這個設定,所以你每次動手殺害其他武當玩家時才會不留一點風險的趕盡殺絕。這樣一來雖然你的行為人盡皆知,但是即使有人想拿門規來收拾你卻不可能,因為你鑽了設定的空子。」

  「不過,你真的確定你每次殘殺同門的時候都沒有目擊者活下來嗎?我看未必吧?」代輝說完這話,愉快地笑了起來。他有些佩服自己的才智,居然在這一瞬間想到了這一點。自己,可是之前劉銳鋒殺人搶劍時的一個目擊者啊,這意味自己同樣握有了讓劉銳鋒被逐出門派廢棄武功的把柄,再加上自己手裡還拿著這傢伙企圖要回的裝備道具,這一場對峙,怎麼看也是自己掌握著更多的籌碼嘛!整個武當派裡讓人談之色變的劉銳鋒,其實也不過如此。看來也就是有股狠勁,卻沒什麼腦子。居然眼巴巴地跑來和自己說什麼設定想來要挾自己,現在可好,自己掉坑裡了吧?

  代輝越想越是得意,尤其期待劉銳鋒在自己這一席話之後的反應,如果立刻誠惶誠恐地反過來哀求自己,那真是再美妙不過了。結果卻是讓他有些失望,劉銳鋒非但沒有丁點惶恐,反倒是嘴角一揚挑起了一個譏笑:「你腦子倒也不慢,只可惜還是白痴級別。白痴最大的特點,就是會把別人想得和他一樣白痴。如果真如你分析的那樣,我不偷偷去殺你爆回東西,反倒是堵住你向你說明這個絕大多數人都遺忘的門規設定,那我可就真像你一樣白痴了。」

  代輝一聽這話頓時又有些沉不住氣了,但還是連忙提醒自己不要慌,努力鎮定下來後說:「難道不是?」

  「你推斷的情況都是成立的,只是忽略了一個問題:我是死過一次的。不如你再用你那白痴的腦子來分析一下,看看在系統一貫的邏輯下,我這種事發後已死一次的人,是不是還會再受門規的處罰?」劉銳鋒說道。

  代輝一怔,略一細想,頓時覺得劉銳鋒這次所說依然不虛。「人在江湖」中,人死會復活,這個網遊的基本設定終究是不可能被取消的,但是系統還是儘可能將死亡會產生的後果體現出來。比如任務失敗,比如目擊者不成立,再比如現在,原本已經觸犯了門規,卻也可以藉此避過。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人在江湖」人死之後,其實不是重生,而是新生。只不過依然會保有原來的很多東西罷了。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我現在只要死一次,也一樣可以逃過門規的處罰。」代輝覺得自己依然沒有失去手握的把柄,反倒是因為這個設定,劉銳鋒原本可以拿來要挾他的把柄少了很多。

  「呵呵,你死我當然不介意了,你可以立即就死,我等著呢!」劉銳鋒說。

  「我死也不會死在你面前。」代輝叫著,已經準備輕功逃離。死,身上的裝備道具都會掉出來,所以在這種明知需要一死的情況下,最好的處理當然是找個朋友,這樣死了以後,東西也可以由朋友幫著收了,不然那和被人殺爆又有什麼區別?代輝這轉身才一個起落,就聽到劉銳鋒在他身後喊道:「還想跑遠點死?你猜猜這個時間裡會發生什麼?」

  代輝頓時一步也邁不動了。劉銳鋒這是在警告他,這個時間裡,他殘殺同門觸犯門規的事會被門派知道。而這知道以後的「殺」指令會是怎麼個觸發方式,代輝不清楚,他也不可能冒險去嘗試,所以他只有站住。

  「你到底想怎麼樣?」代輝不得不回過頭來問道。

  「先把我的東西還來。」劉銳鋒說。

  「沒那麼容易!」代輝語氣堅決,轉了一大圈,這依然只是他手中唯一可用的籌碼,他哪可能會如此輕易地放手。

  「看來你還是沒有搞清楚狀況。」劉銳鋒此時卻好像並不著急,「現在只要你觸犯門規的事一被捅出,門派立刻就會給你下追殺令,到時候我再殺你,就完全不用再顧忌有沒有目擊者。你以為你輕功高點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老是說,我要殺你,舉手之勞。」劉銳鋒說著,手腕一抖,代輝頓時覺得一道氣流擦著自己的身子銳利劃過,掀起了地上的塵土,帶起了他的衣袂,而他,根本就沒看清劉銳鋒是怎麼出的招。劉銳鋒的身手,竟然比他當時目睹的更加可怕,而且這還是死過一次掉過武功修為之後。

  「所以,你到底是想自己交回我的東西,還是想讓門派下達追殺令之後再被我擊殺,順便被廢武功,逐出門派,還送我多一份的門派獎勵?」劉銳鋒說。

  「你是嚇我,如果可以,你大可以一開始就這麼做,沒必要和我說這麼多。」代輝的嘴上聽起來極有自信,但心裡卻是著實沒底。雖然這樣說著,但是腳下卻是真的不敢再動。

  「正因為我隨時可以這樣做,所以我才一點也不著急。而你,更是需要好好表現一下,那樣也許我心情好些會放你一馬。」劉銳鋒說道。

  「你到底想我怎麼樣?不會只是讓我交回你的東西那麼簡單吧?」代輝說。

  「真假佩劍,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劉銳鋒問道。

  代輝一聽,頓時明白劉銳鋒對奪回佩劍依然上心,而現在自己落了把柄在他手,這傢伙很有可能是要把自己當奴隸利用一番了。不過,搶奪佩劍自己本來就肯定要參與,現在表面上自己受制於人,但到底誰能利用到誰,那還得走著瞧。代輝如此一想,又是隱忍下了這口氣,準備耐著心和劉銳鋒周旋一番。

  「是李晃為了脫身布下的局。」代輝把自己所瞭解的情況,和劉銳鋒簡單說了一下。

  「這個局到還真不好破解,這樣看來,這傢伙倒是很有可能真的就此逃出武當。」劉銳鋒說。

  「現在就看最後一關了。武當派目前由凌非笑和顧雲飛兩大弟子負責封山,正常的道路肯定是出不去的。但是那些沒有路的山坡山林又有多少?終歸是封不盡的。」代輝說。

  「如此說來,只能通過瞭解他的走向來預測他的下山路線了。」劉銳鋒說道。

  「看來是。」代輝點頭。

  「那你還在等什麼?」劉銳鋒冷冷地道。

  頓時,代輝明白了這傢伙為什麼一定要脅迫自己而不是簡單明了的把他賣給門派然後當任務殺了了事。這劉銳鋒,終究還是因為對奪劍還有想法。但此時做這種預測,卻不是他可以辦得到的。並不是他的頭腦不夠用,而是做這樣的預測,需要掌握很多先期的情報。情報從哪來?當然是找人去問,但在人脈關係上,劉銳鋒絕對是一塌糊塗。說到這一點,代輝在武當派的玩家中還是有點名頭的,至少交友極其廣泛。而這劉銳鋒對他的脅迫,正是想利用他所沒有的人脈關係罷了。

  畢竟拿劍去逼問情報只能一個一個來。哪裡像有朋友有人脈的玩家,一封飛鴿傳書群發一下,瞬間就可以知道大堆的情報。

  代輝心下雖然不情願,但是此時的局面也由不得他說不。更何況他自己也還遠沒有放棄奪回佩劍的指望,同時也在計較著怎麼找機會擺脫這劉銳鋒的脅迫。那傢伙的東西現在還在自己這裡,貌似又不著急要了。顯然劉銳鋒也是急於利用來他奪劍,所以也沒有逼他很緊。

  代輝心下一邊盤算,一邊倒也真開始聯繫朋友,到處打聽經歷過李晃設局的人都是在什麼位置經歷,這些,就好像是李晃一路走過的腳印一樣,順著追去總不會錯。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4:43:18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6-3 15:35 編輯

第五章

  武當山腳。

  假劍吸引玩家注意的佈局可謂是大獲成功。即便是武當派迅速識破這一圈套,並給所有弟子下發手令的情況下,依然屢試不爽。這就是玩家。如果真是像NPC一樣負責的武當弟子,李晃這點把戲終究還是不足以脫身的。

  只是這一路佈局下山,卻也像是留下了腳印一般,李晃相信應該有不少聰明的玩家會藉此一直尾隨在後。此時的他完全沒有洋洋自得,越是接近山腳,就越是謹慎。約莫三個小時,李晃漸漸接近山腳,但是武當上的玩家卻絲毫未少。

  李晃長處了口氣,此時走得不快也不慢。他的身後遠遠甩開的是剛剛一次用假劍誘發的二桃殺三士的慘劇。周圍所有武當玩家玩家都被引了過去。隨後的一段路,依李晃事先研究策劃好的脫身線路,只需要再布三次局即可,勝利,就在眼前。

  假劍所帶來的大片空曠漸漸被李晃走出,四下依稀可見玩家,只是數量略少,李晃還可以小心迴避躲過。隨著玩家的密集,李晃知道又到了該佈局的時候,只是這時身上的假劍已經又一次用完,得先取到早準備好藏在這一帶的東西再說。

  玩家的包裹雖然是異次元,但也不是沒有上限的。李晃一次可以攜帶的假劍並不多,更何況有時裝死時還得扔些別的東西出去假裝爆出。所以真要一次帶夠這麼多物品,誰的包裹也不夠用。李晃這一路下來,全是事先就把要用到的東西藏在自己的脫身線路上,邊用邊取,這才一路到了此處。而這裡是他藏下的最後一包物品,供自己最後三次佈局使用。

  李晃朝著他做過標記的地方走去。他這路線都是平時絕不會有什麼人的野地,倒也不怕東西被什麼人給揀了。眼瞅了標記就在前方,李晃加快了兩步,突然就覺身遭空氣流動,這是遊戲裡有了武功之後身體會形成的敏銳感覺。李晃很快察覺到這空氣流動的方向:頭頂!

  李晃急忙往斜裡一跳,順勢扭頭一看,一道人影從上方樹端落下,直朝李晃方才落腳地方撲去,這虧得是李晃反應夠快,不然已經要傷在對方這一擊之下了。

  居然有人早一步埋伏在了這裡!

  李晃心驚,一時間也無法判斷這人是碰巧撞到,還是早一步測出了李晃的行動路線,如果是後者,這無疑是一個很可怕的對手。在「人在江湖」這種全擬真的遊戲裡,武功、裝備,未必就是最強的武器,個人的頭腦、反應,這些本身就具備的素質有時才是起到真正決定因素的。而這些,遊戲裡可沒辦法幫你提升。

  跳開的李晃落地站穩,匆忙間先是掃了一眼四下。

  這個地方已經時不時可以看到武當玩家的身影,李晃也是小心翼翼一路規避才到的這個位置。方才為躲攻擊的一跳顧不上許多,生怕已經驚動了什麼人,更怕對方的埋伏不只一個。

  還好,沒有玩家留意到這邊,更沒有發現其他埋伏,看來對手只是眼前這一位,李晃略略鬆了口氣後才去打量自己此刻要面對的對手,這才看清來人居然是個姑娘。樣貌不錯,穿著一身麻利的束身裝束。遊戲裡任何裝備除了特別規定尺寸的比如武器一類,其他如服裝類那都是一上身後就自動調整成最適合玩家的大小。於是像這種束身裝是最襯身段的。這姑娘身材就不錯,穿了這樣一身後顯得格外精神。

  方才偷襲不中,這姑娘一臉的惋惜,烏黑靈動的雙瞳此時正緊盯得李晃。看到李晃躲開後小心地掃了一圈四周又匆匆望過來後,居然還頑皮地朝他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李晃笑了。

  他喜歡這一類的玩家。他覺得這就是個網絡遊戲,遊戲裡無論大家是相幫還是想殺,那其實都是在娛人娛己的互動,都是共同找樂的朋友。為了遊戲裡點雞毛蒜皮的事罵爹罵娘糾結報復,在李晃看來都是跟自己過不去的行為。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過於理性,總之他向來就是這種遊戲態度,也同樣欣賞這樣遊戲態度的人。就像之前在山谷遇到的齊思哲,同樣是抱著奪劍的目的而來,卻在那絮絮叨叨和李晃邊打邊聊,在李晃看來就是一個遊戲態度很放鬆的人。而眼下這個姑娘,同樣的目的,卻也沒顯得怎麼苦大仇深,還有心思和自己做做鬼臉。李晃只希望她不是刻意用這樣的方式讓自己放鬆警惕。

  李晃一邊盯著這姑娘的舉動,一邊小心留意著周圍其它玩家,時不時地保持著移動,不敢把自己暴露在他們的視線裡。而那姑娘呢,倒不用像李晃這麼小心了,只是隨意地朝後踏出了一步,然後拿腳踩了踩李晃所做的標記,朝他又是做出了一個鬼臉。

  還真是個聰明丫頭。

  李晃嘆息。對方既然知道自己在那藏有東西,那自然也就料到自己沒有這些東西就無法脫身。現在一步踩到那標記,自然是讓李晃意識到自己想跑怎麼也得面對她不可。

  李晃卻也沒太慌張,又是一邊留意著左右,一邊食指放到嘴邊對那姑娘做了一個不要出聲的手勢。

  那姑娘果然十分認同這個建議,點了點頭,然後乾脆就蹲在李晃藏東西的那個地方,還朝李晃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然後又拿手比劃了一下。李晃立即看懂她是在示意李晃過去像她那樣更好,可以不被其他人看到。

  李晃略略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走了過去。他現在已經基本摸清了這姑娘的心思。此時李晃固然是不想讓其他人發現,但這姑娘也同樣不想,那樣的話無疑她還要面對其他武當玩家的競爭,到最後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

  所以她先前只做了一次偷襲,偷襲沒得手,立刻就停住再沒動手。這裡不是什麼與外隔絕的副本,真要你來我往過起招來,不出幾回合立刻就能招來大片圍觀。這一點李晃實在是太清楚了,他一路的佈局,所仰仗的不正是這一點嗎?

  李晃朝姑娘那裡走去,心下的戒備卻沒有完全消除。一邊過去,一邊從口袋裡掏了個小藥瓶出來,倒了一粒藥丸吞了下去。然後才小心走到那姑娘身邊,也蹲了下去。

  「吃什麼呢?給我一個呀!」兩人還略保持著一點距離,但已經是可以小聲說話交流的地步了。這姑娘倒是沒怎麼客氣,顯然沒把李晃當成什麼苦大仇深的對手。

  聽到她如此說道,李晃爽快地又從口袋裡拿出那藥瓶,倒了一粒藥丸,遞了過去。

  那姑娘伸手接過,兩指掐起,放在眼前仔細分辨了兩眼後,嘿嘿一笑,沒吃,卻也從口袋裡掏了個小藥瓶出來,把李晃給他那藥扔了進去。

  「哦?你也懂藥?」李晃說道。

  「我不太懂,但是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能亂吃,這一點我懂。」姑娘嘻嘻笑道。

  李晃也是無奈地笑了笑,這姑娘倒真沒冤枉他。他遞給她的那粒藥並不是什麼好東西。

  「反正我也沒吃,你告訴我那粒藥是什麼吧,我知道了也好讓它派上用場啊!」姑娘說道。

  「那叫十脂迷香,是一種迷藥,吃了就會睡過去。」李晃說。遊戲裡的這些道具,當然不可能真的把玩家弄到睡著,只是強制性的把玩家拖入一種隔絕的狀態。比如這藥吃下,那麼玩家就不會再對此時身處的場景有什麼感官,看不到聽不到也嗅不到,昏睡過去了嘛!但是事實上玩家本人當然依舊是清醒的,於是在這種被強制隔絕的狀態下,遊戲會提供你一些娛樂來打發時間,小遊戲啊,連環畫啊,音樂啊……等等。

  「喝!給姑娘吃迷藥,你安得什麼心吶!」這姑娘聽到李晃給她的是迷藥,立刻說道。

  「跑唄,還能安什麼心。」李晃說。

  「現在你跑不了了。」那姑娘說著,李晃藏這的東西被她牢牢守在身下,硬搶,無疑是會驚動其他玩家的舉動,這是兩個人都不願意觸發的狀況。

  「但就這樣一直蹲著也不行啊!」李晃說道,「現在這裡人還不算太多,但我估計有不少人很快就會沿著我一路設套的痕跡追到這邊來,到時人一多,咱倆怎麼也藏不住。對了,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就是你剛說的法子,沿著你一路走來的痕跡,推斷出了你的大致走向。」姑娘說。

  「那你又怎麼知道我在這藏了東西?」李晃問。

  「因為我會數數,所以知道你身上一定不可能把所有的東西都帶齊了。」姑娘說。

  「除了你還有沒有別的人也這麼快?」

  「我想我的動作已經應該是最快的了。」姑娘說。

  「你叫什麼名字?」李晃問。

  「柳夏。」

  「哦,柳夏。」李晃點了點頭,因為他知道這個名字,武當派中玩家公認的輕功第一。畢竟輕功這東西最為直觀,很容易比較出高下。所以雖然信天樓裡沒有輕功排行榜這樣的東西,但是柳夏的輕功修為,卻是高明到讓武當玩家無法直視的一步。這個第一,比起信天樓的排行榜還要讓人信服。

  「柳夏同學你看,剛才我已經說過了,咱們不能在這繼續這樣蹲下去,很快就會有人追上來。我當然是很怕被追到的,但你現在想必也十分不情願我會被更多人給盯上,所以我們得趕緊做出決定才行。」李晃說。

  「不如我們假裝是單機遊戲,現在先保存進度下線,然後約個時間再一起讀取上線,再繼續今天保存的這個進度如何?」柳夏說。

  「這不太好吧?如果是一起下線的話,那我可以保證我絕對不會先下的,我會等你先下,然後再一巴掌拍死你走人。如果你也是存著這樣的念頭,那麼數了一二三以後,結果兩個人都沒有下線,那不就尷尬了?我看這個方法行不通。」李晃說。

  「那你說怎麼辦?」柳夏很爽快地沒有去糾結李晃話裡「一巴掌拍死你走人」的內容,顯然她也完全是存著同樣的意思才會提出這個建議。

  「不如你也想想辦法先助我脫身,然後找個沒人的地方咱倆再單挑,反正你也是不準備和別人一起合作來搶我手中的佩劍的吧?」李晃說。

  「真是麻煩啊!早知道就不急著在這裡偷襲你了,等你脫身落單後再來下手那該多好。」柳夏抱怨道。

  「哈哈,那你現在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離開也行啊!等我逃掉了你再來找我。」李晃說。

  「那怎麼行,那樣我不放心呀!」柳夏說。

  「哦?」

  「萬一你一個馬虎被別人幹掉了怎麼辦?萬一我一個馬虎被你藉機就甩開了怎麼辦?所以,我看我還是和你一起行動吧!」柳夏說。

  「那就快點讓讓,讓我把東西取出來。」李晃說道。

  「你的東西我早取出來了。」柳夏說著,突然縱身一跳。這武當第一輕功高手的名頭果然也不是虛的,飄然起落,丁點聲音都沒有發出。落回後手裡已經拎著一個包裹,伸手遞給了李晃。

  「我說你為什麼要用這麼麻煩的辦法啊?你就沒想著化個妝,易個容什麼的?」柳夏說。

  「第一,我不會易容;第二,化妝我也不會。我覺得勉強自己胡搞八搞化出來妝,沒準反倒會吸引更多的眼球,所以還是麻煩的辦法好一點。」李晃一邊說著,一邊卻是把包裹緩緩放到了地上,然後退開了點距離,隨手揀起身邊一根樹枝,揮手上去一挑。

  「蹭」一聲響,顯然是機簧彈動的聲音,一枚不知什麼暗器就在包裹被挑開的一瞬激射而出。虧得李晃如此舉動,不然隨手解胤開包裹的話,此時非得被射個正著不可。

  「嘖嘖嘖。」李晃一邊感慨著一邊抬頭望瞭望,那暗器也不只是釘到了哪根枝上還是掛到了哪片葉上,總之也不見落下。

  「唉。」柳夏嘆息著,對於李晃沒能被這一暗器給釘著的遺憾之情洋溢於表。

  李晃還是沒有上前,又拿著樹棍拔開了包裹檢查了一下,發現再無異樣。而那發射暗器的機關也顯露在了眼前,可真是個著實不小的傢伙,大到想藏身上暗中發動完全都是不可能的事。

  「你做的啊?真夠醜的……尤其這麼大個,真是一點暗器的精髓都沒有。你還把它藏我包裡,你是指望我近視多少度啊?」李晃說。

  「我倒是想把它埋在地下當地雷的,但那玩藝好些地方一旦進了土就有可能填上,那就不好使了。沒辦法也只好胡亂碰碰運氣了。」柳夏說。

  「那你還要嗎?不要我幫你收著了。」李晃說。

  「收吧收吧。」柳夏擺擺手。

  李晃抱起那「暗器」,又是打量了一下,這才裝進自己口袋,隨後才把包裹裡的其他東西收拾起來。接著探頭探腦左右打量,留意了一下這一帶武當玩家的舉動,立刻就要著手佈局了。只是現在身邊直接跟著個炸彈,時不時還得分出許多精力留意這個柳夏。

  柳夏是李晃同類玩家,但這類玩家要對付起來其實也是挺困難的。

  正因為這類玩家看得很開,認為遊戲就是遊戲,不會因遊戲心生什麼惡意,所以自己做起事來也是分外的沒有負擔。兩人蹲在這樹下到現在,你來我往互相也是算計了好幾個回合,大家沒有怨恨,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所以再匪夷所思的法子,他們可都是用得出來的,因為在他們心目中這就是個遊戲嘛,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你要不要去幫我望望風?」李晃說。

  「不要,我得看著你,萬一你使什麼壞呢?」柳夏痛快拒絕了,就像李晃提防著她一樣,也是十分小心謹慎地注意著李晃的一舉一動。

  全套並不複雜,就是弄個假死現場,而後看清眾玩家的分佈,找個不會被人撞到的位置暫時藏身,等眾人都聚集後再悄然脫身。不過真假劍的做法暴露後,雖然依然讓玩家們互相廝殺,但每次總會有點囉嗦的事情發生,遠不如被識破前那麼痛快好用了。

  眼下就又是如此。

  在地上扔下一堆東西,又把那假劍擺在顯眼處後,李晃慘叫了一聲,立刻藏到了事先看好的地方。

  周圍一圈武當玩家果然飛速趕來,並立刻發現了那把佩劍。

  但是,沒有人輕舉妄動。

  「是假劍,他的人就在附近!!」

  只是這次有人說出了一句讓李晃嚇了一大跳的話。

  「完了。」柳夏也頓時覺得要糟,與其被別人給發現了亂搶,不如乘著自己現在最接近先下手為強。這姑娘也夠狠的,一下了決心立即就準備朝李晃下手,結果李晃連忙向她比劃著讓她安靜,一邊飛快地低聲說道:「如果他真是這樣的想法,他就不會說出來了。」

  柳夏險些就要拍下的手掌停住了,怔了下後點了點頭說:「對哦!」

  果不其然,那傢伙說出了這話,自己卻都不動的。原本確有幾個玩家聽了他的話覺得很有道理,準備四下找一找的。結果在看到當事人都只說不練後,立即也都不動作了。

  「大家快去找啊,不要讓這傢伙又給跑了。」那人還在說著。

  「既然是這樣,你為什麼不去找?」有人冷冷地問了句。

  「我當然也要找!」這人說著立刻一副要走出去找的摸樣,結果沒走兩步,立刻就有一柄劍橫到了他的面前:「你再朝前走一步試試!」

  這傢伙這幾步走得,分明是試圖和那假劍接近一些,結果立即就被人察覺,這可沒人敢怠慢,就近就有好幾人拔劍了,只是最終這位玩家劍抽得最快。

  「這是什麼意思!」那人卻還在佯裝生氣。

  「你自己心裡清楚。」攔他的人根本就懶地詳細戳穿他那點算計,只是冷冷地說了句。

  「我清楚什麼啊我?」那人還在繼續叫板。

  吵吧吵吧吵吧!

  李晃心中默默祈禱著。之前一路下來,由於真假一事被戳穿,玩家都變得謹慎起來。可是歸根結底,由於互不信任,到最後還是都會亂作一團。就像眼下,可能真有不少人認為這是假劍,想到四下來找李晃的,可是實在又擔心這次其實是真劍,這要一走遠了,立刻給了別人可趁之機。

  結果到了最後,所有人整齊地在那圍了一個圈,大家和那假劍的距離都是那麼的一致,誰想離遠一點,那你自便;誰想近前一步,那就得看其他人答應不答應了。

  這場面,雖有些滑稽可笑,但卻最是浪費時間。因為誰也不知道這些玩家會僵持到什麼時候,也保不齊中間有什麼囉嗦的傢伙會喋喋不休地亂出主意,更怕的還是這堆玩家中冷靜理智的人佔大多數,最後盡然不起亂子。

  「真磨蹭啊,這要等到什麼時候?」這是柳夏卻是比李晃還要著急起來。

  「誰知道,等等看吧!」李晃倒是耐心,這一路從山上跑到這,他倒是已經經驗豐富了。先看看局勢,要是人真冷靜到不會爭起來,那也只好再多用點小手段了,之前他也不是沒有做過。

  「不行,不能再等了!」結果這次多出來的柳夏卻是堅決,話一撂人已經從藏身的樹後竄出,有意地略略一頓,伴隨著那邊武當玩家一聲「什麼人」的驚叫,身影已如鬼魅般地狂奔出去。

  此時在這裡突然現身,還如此鬼祟如此倉皇的還能是什麼人?看到柳夏身影的玩家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李晃。這下眼見為實,哪裡還會有遲疑,立時就有幾人已經快步朝那方向奔去了。

  這些武當玩家是圍了個圈的,柳夏猛然現出身時有的人看到了,有的人卻是背對。等著聽到驚呼的時候,下意識地回頭卻已經不見蹤跡。隨即思考這是不是什麼詭計的時候,卻已看到數名武當玩家已經極其堅決地追了上去。

  這種時候,任何舉動都是很有感染力的。尤其看到這幾人去得真叫一個果斷,立刻有數人惟恐吃虧般地連忙也朝那方向急追。

  餘下的有人略一猶豫,但有的人還是先盯到了地上那把假劍,此時不取,更待何時?

  這念頭一起,當時就有三名玩家同時竄了出去,不隨大流,卻是直朝著地上的假劍而去。

  這一開始動手奪劍,立刻更加熱鬧。有的覺得先前可能是調虎離山,有的沒想那麼多,但也不願意就此被人把劍拿到手。瞬間,原本圍圈僵持的玩家就已經殺成一團,轉眼就已經有一人倒下,下一個呼吸間,就又有兩個血濺當場。

  李晃還是沒有動。

  柳夏敢做出這樣的舉動,全是仰仗自己輕功驚人。李晃要是也有她那樣變態的輕功,那倒真不用搞出假劍這一套,直接撒丫子就跑,估計也夠衝下武當山了。

  可惜李晃沒那本事,也只好繼續等候機會。這邊的武當玩家部分被柳夏引走,部分殺成一團,不大會人數已是銳減。李晃看看差不多了,決定也抓緊時間開始動身,選了個和柳夏衝出不同的方向,乘人不備也是溜了出去。

  結果這才剛走出去沒幾步,又是一種空氣流動的異常感覺。李晃反應也是極快,不去細辨,先閃了再說。身形朝往奮力一閃,就見柳夏不知從哪落了下來,一腳就踩在李晃原本的位置。這姑娘的輕功當真是可以用來去如風來形容,這麼大會的功夫,把一堆武當玩家引走不說,更是甩開他們又溜了回來。

  「你老實!」李晃沒好氣地回了一句,這柳夏繞回來二話不說就先偷襲一把再說,自己剛要不是閃得快,早被這丫頭給踹翻。完了肯定是順手滅了自己奪劍,那還能跟自己客氣?

  「別廢話了,趕緊走吧,這邊!」柳夏過來拉李晃。

  「哎!說就行了,別碰我啊!」李晃連忙一個箭步躲開,這姑娘的厲害他算是已經領教了,可得千萬小心著。誰知道順手一拉的時候袖子裡是不是順勢就飛出一把匕首把自己給剁了呢?

  「這邊。」柳夏果然也不再拉,只是口頭招呼。這兩位雖然互相算計的厲害,卻也有一種默契在裡面。那就是任何算計,任何防備,都絲毫沒有影響到雙方另外一種合作信任的關係。

  喧鬧的廝殺聲漸漸被兩人甩到了身後,這一番佈局造成的空檔又是被成功穿越。隨著武當玩家散落的身影開始出現,顯然已是又到一片新的區域。兩人小心踏入,越來越深,漸漸又是到了不便避讓前進的地步。

  「東西給我,我來引開他們。」柳夏這次乾脆就是打算直接由她來忙活了。

  「這麼多東西,不影響你輕功的發揮嗎?」李晃說著。

  「影響一下,被人追上殺掉,對你來說不是正好一舉兩得?」柳夏說。

  「說得是,那我幫你多裝點啊!」李晃笑道。

  柳夏最終根本就沒有多要,只是把李晃那裡最後的兩把假劍給沒收了。她倒是清楚,沒有這玩意,李晃想混下山也是困難,這樣也就不怕李晃乘她出去調虎離山而乘機潛逃了。

  柳夏說做就做,劍裝進包裹裡立刻就是竄了出去。同樣故意的暴露下,立刻引起玩家的注意。這朝山下狂奔的而去的舉動,除了李晃沒人會做第二人之想,看到的連忙就追。雖然心裡祈禱著發現的只有自己一人,可是哪有那麼走運。同一時間疾追而上的有四五人之多,而且這四五人猛然一動,其他看到的玩家雖沒見到柳夏,卻也立刻意識到有情況,不管是什麼先有樣學樣。這樣的傳染,可就是李晃扔一把假劍就招來一大堆人的仰仗。

  眼瞅周圍玩家很快就都被柳夏引了個乾淨,甚至有人根本就是從李晃身邊衝過,把李晃都驚出了一身冷汗。結果這位卻是不知自己剛和自己夢寐以求的佩劍有過前所未有的接近,著急忙慌地就此狂奔而去,一路還為自己落後了許多鬱悶不已。

  李晃受了這一驚嚇,突然靈機一動,乾脆也是跳出狂奔,就這樣跟在了追趕大隊的最後方。當然他也不敢太明目張膽,這要哪個人無聊回頭望一眼,識穿他的身份可就弄巧成拙了。

  於是李晃一邊跟著他們走的方向,一邊卻還是小心掩護著自己的行藏。這一路走得順利,更發現柳夏辦事豪邁,竟然準備把自己留待兩次佈局搞定的玩家一網打盡。

  李晃樂得如此。這最後階段的逃脫,倒是成了今天這一路下山以來最輕鬆的一回。

  又跑出了一會,前方卻是玩家起了爭鬥,李晃估計是柳夏在這裡扔下了一柄假劍。李晃自然是不敢從人堆裡鑽,好在這裡這一起爭鬥,方圓可及的玩家都會被吸引過來,李晃小心謹慎地繞道而走,不時地關注著四下一些猥瑣的角落,就怕有些陰險的玩家藏起來後發制人,結果把自己給捉了可就不好了。

  終於,李晃走到了這一山坡的盡頭,武當山腳就在眼前,武當玩家到這基本已經很少看到。大家都是在山裡和李晃玩捉迷藏呢!

  衝下山腳,李晃還沒來得及舒一口氣呢,一見前方樹下站著的一人,立刻哭笑不得起來。

  「嗨!」柳夏朝李晃揮手打著招呼。

  再退回山上?當然不可能。

  跑?柳夏輕功,能往哪跑?

  看來和這姑娘的一戰是避不過去了。李晃想著,只好上前,一邊也是回應:「等很久了嗎?」

  「不太久,不過那邊兩位好像等挺久了。」柳夏朝另一邊一指。

  李晃順她手指一看,心情立刻沉重起來。代輝,他很熟悉,另一人,他也認得,武當第二高手,劉銳鋒。

  「你看到怎麼不提前通知我一聲?」李晃對柳夏說。

  「你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柳夏無辜道。

  「李晃,等你很久了。」那邊代輝卻是已經洋洋得意地叫了起來。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4:43:42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6-3 15:36 編輯

第六章

  武當山腳,好不容易一路躲過漫山遍野的追捕,身邊還跟著一條尾巴的李晃,卻又被代輝給堵住了,一起的更有武當第二高手——劉銳鋒。

  「李晃,等你很久了。」代輝得意洋洋地叫了起來。利用自己的人脈,代輝打聽了假劍一路出現的地方,串聯起來推斷出了一個李晃可能的下山路線,於是提前趕到山下來攔。事實證明,自己的推斷是正確的,這讓代輝很是得意。

  「等很久了嗎?真是不好意思啊!」李晃無奈,也揮手招呼了一下。

  「咦,你們認識呀?」一旁的柳夏問。

  「我同學。」李晃介紹了一下。

  「同學?」柳夏立刻很戒備地朝旁躲了兩步。同學這種關係存在於現實的關係,只是顯得比網遊這虛擬世界裡的情義要靠譜得多。柳夏一聽這人竟是李晃的同學,自然想得是李晃已經約了人在這等著暗算她。

  「不用怕,他的目的和你是一樣的。」李晃看出柳夏的心思,還給她解釋了一下。

  「同學也來算計你啊?你的人緣真夠差的。」柳夏嘴上這樣說著,但戒備的模樣可是一點都沒有改變。

  始終沒有說話的只有劉銳鋒。

  他冷冷地注視著眼前幾人,包括他身邊的代輝。他很清楚,這個代輝只是被自己捏了把柄,不可能有任何心甘情願的成分。只要自己給他半分可乘之機,這傢伙一定會對自己不利,所以原本劉銳鋒的打算是利用這傢伙在找到李晃後就立刻把他幹掉。可是眼下卻出現了一個出乎他意料的情況:李晃身邊多了一個人。

  如果只是隨便多出來的一個武當弟子,劉銳鋒倒也不怕,一樣殺了滅口就完了。偏偏這個人是柳夏,劉銳鋒認得這位武當公認的輕功第一高手。動手,劉銳鋒不懼,但如果對方擺明了心思要跑路,對這個輕功大高手劉銳鋒還真有點沒轍。這麼一來,劉銳鋒也不敢輕舉妄動,冷冷地審視著這幾個人。他現在有點看不懂李晃和柳夏之間的關係。兩人看起來有說有笑,可又好像有很深的戒備,這是在弄什麼玄虛?

  劉銳鋒拿捏不準,也就不動聲色,只是打定主意先得把代輝留著,也算是自己這邊一個幫手不是?

  「什麼人?」正這樣想著,劉銳鋒突然察覺有異,身形一轉,已經朝著一邊瞪去。

  「路過的,路過的,你們忙,你們忙。」

  路過的一個草堆子裡,鑽出了一個看起來很有些狼狽的身影,遮遮掩掩地好像在掩飾著自己的難堪,灰溜溜地就準備離開。

  「齊思哲。」這邊李晃卻開口叫了出來。

  「哎呀!」那身影立刻頓住,應了一聲後很無辜地轉過身來,「怎麼會的,我們倆只是那樣隨隨便便地見過一面呀,你居然這麼輕易就認出我來了,這不科學吧?」

  齊思哲,武當第三高手。這個人就算不認識,但名字肯定是聽過的。只不過從草叢裡遮遮掩掩鑽出來的形像,實在讓人很難和武當第三高手這樣華麗的身份聯想到一起。

  「你鑽在那裡幹什麼?想偷襲啊?」李晃說道。

  「你這話說得。」齊思哲很生氣,「我剛才不是都說了嗎?我只是路過的。」

  「那你接著路過?」李晃問。

  「那必須的。」齊思哲點點頭,邁步就要走。

  如此鬼祟地鑽在草叢裡,說是路過,誰會信?現在又說要走了,又有誰會信?

  這傢伙,是明目張膽地要當黃雀啊!

  武當第三高手,這麼大隻黃雀在後,壓力太大,實在讓人無法專心做事。劉銳鋒和代輝互遞了一個眼神,居然心領神會了一把。劉銳鋒出手如電,劍光驚雷般轉眼就向齊思哲捲去。代輝也是擰身衝上,輕飄飄一掌拍了上去。

  齊思哲驚覺,劍光卻已先一步到身後。

  「啊呀,我死了!」齊思哲驚叫著,一轉頭,劍光似乎剛好從他頸邊掠過,血花飛揚,落地,齊思哲已經倒下,連代輝拍出的那一掌都沒用上。

  一秒,兩秒,三秒……

  三秒過去了,齊思哲還在地上倒著。周圍四人,包括劉銳鋒這樣凶神惡煞的傢伙,都忍不住一頭黑線。

  大哥這裡是網遊啊!你要死就把身上的東西扔出來,然後去重生去復活點啊!居然在這假裝屍體,裝死裝得太侮辱大家的智商了吧?

  劉銳鋒黑著臉,也不言語,直接又一劍朝著地上的齊思哲紮了去。結果這次齊思哲再沒出血,像個彈簧一樣突地跳起,半空翻滾著就從劉銳鋒的劍峰下鑽了過去。身子一擰,又是機敏地讓過了代輝架過來的一掌,落地後一飄,倒是朝著李晃這裡落了過來。

  李晃也不敢不防這傢伙,立刻抽身閃讓,齊思哲落地的時候,他早跳開好幾米遠了。

  「唉唉唉,這個人吶!這種時候你應該接應我一下呀,咱倆怎麼說也有過一面之緣,那邊那兩位難道和你很熟嗎?」齊思哲很是不滿地說著。

  「那個是我同學,同宿舍的。」李晃指了指代輝說。雖然和代輝的關係糟糕,但不得不說,論相熟程度的話,代輝肯定是遠勝齊思哲的。

  「啊!」齊思哲看來之前離他們有點遠,沒聽到李晃對柳夏介紹時說的話,這時聽到這兩人是這種關係,原本還準備繼續朝李晃這邊過來的,突然一個急停,腳下變向就轉一邊去了,一臉疑惑地看著在場的幾人。

  這五人的關係確實是夠複雜的。四人都是為了佩劍而來,相同的目的非但沒有讓他們同仇敵愾,反倒是讓他們成了競爭關係而相互忌憚。劉銳鋒看起來和代輝是一起的,代輝卻又是李晃的同學,而柳夏看起來和李晃相談甚歡,齊思哲又看起來和李晃有點交情的模樣……

  「這個……」齊思哲撓了撓頭。

  「大家別誤會,我和諸位的目的都是一樣的。」代輝解釋。他很擔心眾人因為他二人的同學關係把他當成是李晃的朋友。眼下這個情況,李晃可是公敵,公敵的朋友,那不也是公敵了嗎?這個誤會是必須要解釋清楚的。

  交待了一下關係後,代輝緊跟著又說了一句:「大家都是為了佩劍來的,我建議先聯手把這傢伙拿下,免得最後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代輝如此表態,齊思哲的神情看起來就更加疑惑了,轉頭問李晃:「你們真是同學?」

  「是啊!」李晃無奈。

  「哎呦,你們這同學關係處得可真有點糟糕啊!要知道,百年修得同窗度啊!同學關係可是很寶貴的一段友誼,怎麼可以因為一個小小的遊戲而受影響呢?這種時候,有一方應該大氣一點嘛!比如你,我看你帶你的朋友快點離開怎麼樣?」齊思哲對代輝說,一臉的誠懇,一臉的殷切,一臉的感動。結果代輝卻冷冷地回了一句:「你是白痴嗎?」

  「哎呀?你這傢伙好沒禮貌,我在勸你們珍惜友誼,你居然罵我。好,就衝這點,那個誰,我挺你!」齊思哲轉向李晃說話了,口中的「那個誰」自然指的是李晃。

  「你的遊戲號是多少?我們先把好友加起來,這樣方便我們算計他們的時候用飛鴿傳書。」挺猥瑣的事情,齊思哲卻這樣理直氣壯地說了出來。李晃笑了笑:「好吧!」說完報上了自己的遊戲號。

  因為實名制,所以在遊戲裡難免會有重名。於是每個人都有一個遊戲號,就好像身份證號一樣。名字會重複,這個號卻是唯一的,以此來識人決不會錯。至於飛鴿傳書,其實就是書信功能。傳送需要點時間,更重要的是,書信需要自己來手寫。所以齊思哲說什麼用飛鴿傳書來秘密計算,在眼下這種劍拔弩張的關頭其實是不可能的。真正能用來秘密溝通的,是一門功夫,叫傳音入密。

  這個在武俠小說裡相當高深的功夫,在「人在江湖」這款網遊裡人人都會。事實上遊戲是把這門功夫當作私聊系統來做的。不過這個私聊需要消耗內力,消耗內力的多少決定著傳音的長短、準確和距離。

  齊思哲如果真想秘密商量算計什麼的話,眼下該用的其實是傳音入密這門功夫,不過用這功夫是不需要添加什麼好友的。這傢伙扯那麼多,顯然是有著別的目的,結果接下來的一句話,就把他的目的直接曝光了。

  「嗯,這樣我們兩個對他們兩個,你覺得把握大嗎?」齊思哲對李晃說著。顯然這傢伙是看到了劉銳鋒和代輝的聯手性質,於是也在這找起盟友來了。

  「不好說。」李晃說。

  「這樣啊!那位美女,你也加入我們吧?三個打兩個的話,我覺得就更合適啦!」齊思哲繼續當著對手的面公然拉幫結派。看似很不正經,事實上卻極聰明。

  眼下的情形,李晃是公敵,四人是競爭對手,但這四人當中有兩人竟然是同夥。毫無疑問這兩人將在這番角逐中擁有極大的優勢。齊思哲不小心暴露後,迅速就在這邊拉起了一個同夥,甚至連李晃這種本該是公敵的傢伙都被他合縱了,誰還能說他是在這裡瞎胡鬧呢?

  在場的幾人都是聰明人,齊思哲的意圖大家一下子就明白了。沒等柳夏答腔,代輝搶先說話了:「美女千萬別上他的當,誰知道這傢伙到底是什麼目的?我們先把李晃殺了拿到佩劍,大不了大家一起把劍還回去,門派肯定會對我們有獎勵的。」

  「呵呵,獎勵這種東西,三人拿不如兩人拿,兩人拿不如一人拿。我想請問一下,如果佩劍落到你們倆手裡,不知道是準備誰拿?」齊思哲說。

  劉銳鋒和代輝兩人,看起來是共同進退,但互相之間的提防戒備也表現挺明顯,顯然是一對臨時同盟。齊思哲已經拿敏感問題挑撥上了。

  不過這挑撥對二人顯然沒用。劉銳鋒和代輝對二人的情況早都各有各的打算,代輝一笑:「這些,不也都要等到佩劍拿到手再說嗎?」

  「咦?你倒是有恃無恐啊。以我對你的瞭解,看來你早有後手。」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李晃,這時突然冷不丁地來了一句。

  這話倒是很有幾分威力,劉銳鋒眼中寒光一閃,意味深長地掃了代輝一眼。

  「嗯,我要是你的話,就趕緊把這傢伙幹掉,有句話怎麼說來著,養虎為患!」

  齊思哲立刻抓住時機幫腔。

  「哼哼,你們這點挑撥離間的伎倆,哄哄小孩還差不多。」代輝心裡其實是有點慌的。他知道劉銳鋒不會全盤信任自己,但他不是正在努力爭取讓這人戒心低一些,好找到可乘之機嗎?結果被這兩個傢伙這樣點破,劉銳鋒就算不上當,多少也會更加戒備一些,這不是拆自己的台嗎?偏偏他還無法發作,還得裝作很鎮定的模樣,一邊這樣說著,一邊才敢很自然地回頭看劉銳鋒一眼,結果就見這傢伙正殺氣騰騰地瞪著自己,一慌連忙再對劉銳鋒補了一句,「這幫傢伙真是幼稚。」

  「我知道。」劉銳鋒冷冷地說了句。

  一看好像沒起太大的作用,李晃嘆了口氣,手往包裹裡一伸,出來後頓時讓人眼睛都是一亮,那佩劍,赫然已經被李晃拿在了手上。

  「算啦,你們這麼多人,我鬥不過了,劍給你吧!」李晃順手就把劍推向了齊思哲。

  假的?這是第一時間幾個人的念頭,不過佩劍區分真假的方式已經傳遞給了每一個人。此時他們距離李晃都很近,劍拿在李晃手上,一樣可以讓他們看個清楚。

  真劍,這是真劍。

  看清楚這一點後,齊思哲非但沒有高興,反而是一臉鬱悶:「我靠!你好卑鄙!」

  劍在眼前,齊思哲卻不敢過來接。他很清楚眼下他要是敢接過,等於他陷入了原本李晃所處的境地,成了公敵。

  「你不要啊?那你們呢?」李晃手中的佩劍又朝向了劉銳鋒和代輝。

  這兩人一夥,倒是膽氣足些,只是想到李晃哪會這樣輕易地把佩劍交出,代輝猶豫一下,劉銳鋒卻立刻幾步踏了上來:「給我吧!」

  李晃微笑,遞出的佩劍沒有縮回,眼瞅劉銳鋒越走越近。齊思哲和柳夏都有些焦急了,這時李晃突然一抬手腕:「還是給你吧!女士優先嘛!」

  佩劍竟然被李晃直接丟向柳夏,劉銳鋒一個疾步上來,到底還是抓了個空。

  劉銳鋒根本顧不得擺了他一道的李晃。因為柳夏,才是這所有人中他最忌憚的一個。這劍一旦到了柳夏手上,直接施展輕功,又有誰能追得上?

  「攔住她!」劉銳鋒惟恐自己一人不夠,一邊吼了一聲,劍光已經閃出,追著丟出的佩劍捲去。

  柳夏這邊,正在猜測李晃這是要搞什麼鬼,卻不想這傢伙居然真把佩劍丟了出來。

  丟給我,就不怕我拿著劍逃跑?柳夏對輕功是很有自信的,只要能拿到劍,憑藉她這身輕功保證能把劍送回門派。劍已拋到了眼前,容不得她多想,她連忙主動朝前奔出,伸手待接,做好了接到劍後立刻抽身就走的準備。

  拿到了!柳夏將佩劍抓到了手中,驚喜之餘,卻隱隱意識到有些不妙。她來不及細想,抽身就待跳走,卻不料劉銳鋒的劍光竟已捲到身邊,完全封住了她的退路。

  自己衝得太多了!這是柳夏第一時間的念頭。為了儘量早一步拿到佩劍,她主動迎上,結果這一迎卻是迎過了頭,劍是早一步拿到了,卻也過分拉近了和追劍而來的劉銳鋒的距離,導致此時身陷困境。

  就在這一瞬間,柳夏眼中突然閃過李晃的笑容。

  上當了!柳夏頓時反應過來。李晃扔這劍,就是為了引他們互相爭鬥。而且他這一扔中恐怕還用到了一點細微的手法,讓這佩劍飛來的速度在他的計算之內。柳夏不是自己衝得過頭。結果,她雖拿到劍,人卻也落入劉銳鋒的劍網,眼下的局面,大家互相都是競爭者,無論誰生死都是對餘下的人有利的局面。結果這個先出局的人竟然是自己嗎?這個混蛋李晃,說什麼女士優先,原來是說女士優先去死嗎?

  動手,柳夏真不是劉銳鋒的對手,但她又哪能甘心去死。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她也迅速作出決斷,抬手一甩,竟然也把佩劍丟了出去。

  「我不要,還是還給你吧!」柳夏也想來一手禍水東引,結果先使出這一手的李晃卻好像一點也不知這一手的麻煩,很是從容地跳過來一把將劍接住:「那敢情好啊!」

  拿過佩劍的李晃轉身就要閃人。柳夏原本以為自己一劍丟出劉銳鋒勢必就要急追過去,哪想到這傢伙竟然毫不遲疑地繼續朝自己攻擊,只是另喊了一句:「攔住他!」

  「靠,你怎麼不去!」柳夏那個鬱悶吶,她是想藉機脫身的啊,哪想到劉銳鋒竟然不理。

  「因為他最怕的人其實是你啊!」李晃居然還笑著回答了她一下。這話一出,連劉銳鋒都忍不住一驚,那小子,竟然看穿了自己最顧忌的人。那麼他這一手,是已經料定了自己此時不會輕易放棄好不容易得到的擊殺柳夏的機會,那麼對於那個代輝的攔截,他是很有把握破除了?

  劉銳鋒扭頭一瞅,代輝提劍幾步就已經攔下了李晃。他並沒有事先就猜到李晃的算計,只是憑著互相的瞭解,本能地不敢對李晃放鬆警惕,哪怕是李晃已經把佩劍丟出。

  此時佩劍果然再度回到了他的手上,代輝哪裡還用劉銳鋒提醒,他幾乎是追著柳夏拋出的佩劍衝過去的。

  齊思哲的反應可也沒有慢到哪去。這佩劍眼花繚亂般的一番轉手,最終還是到了李晃手上,而且一下子甩開了最難纏的兩個人,齊思哲心裡真有點佩服李晃的算計。但這可不足以成為他放棄奪劍的理由,此時也已經亮出長劍,急朝著李晃刺了過來,一邊樂呵呵地道:「輕功你是真不行啊,留下吧!」

  「我本來也沒想跑啊!看來這佩劍還得是你的。」李晃一個轉身,躲過了二人刺來的長劍,伸手就把佩劍給齊思哲遞了去。

  代輝一看卻急了,原本攻向李晃的利劍一撤,急忙就朝齊思哲這邊砍了去。

  「你急什麼,劍還沒到我手裡呢!」齊思哲哭笑不得地說著,刷刷也還了兩劍。李晃這邊轉身又想乘機跳走,但他的輕功相比這兩位確實是差了點,兩人一看他要跑,立刻又揮劍齊朝他這邊遞過來了。

  「算了!」李晃一臉心灰意冷,手中佩劍一抬,卻是送向了代輝。

  「劍賣你!」李晃一邊說道,另一手卻是朝著齊思哲招呼了過去。

  這時候你想到賣我了?代輝心裡冷笑了一下,但不管怎麼說,先應承了再說,真要能讓她拿著劍完成了任務,他也不介意給李晃點好處。

  「好!」簡短地應了一聲,代輝抬手抓向佩劍。齊思哲大急想要來擋,卻不料這時的李晃全然不顧代輝那邊,一門心思把齊思哲當成了對手。拿到劍的早已經鬆開了佩劍,代輝揮手接過,轉身就跑,齊思哲想去追他,接過卻被李晃攔著,一時間脫不了身。

  「靠!你們還打,劍讓那小子拿走了!」齊思哲大叫。

  劉銳鋒一直關心這邊的情況,一看佩劍竟然是被代輝拿到,而且這傢伙不管不顧掉頭飛奔,另兩個傢伙卻是掐了起來。這種時候哪裡還顧得上去殺他最忌憚的柳夏,飛快撤劍,對柳夏說了一個字:「追!」

  只一瞬間,剛剛還一邊狠下殺手一邊拚命抵抗的二人竟然也變成了臨時同夥,超級有默契地朝著代輝追了過去。

  劉銳鋒也是沒辦法,輕功實在不是他的強項,而那個代輝的輕功卻是不錯,這種時候,柳夏反倒成了他必須要仰仗的。

  代輝拿到佩劍就立刻朝山坡上跑去,再回頭,看到劉銳鋒和柳夏正急朝自己追來。劉銳鋒他不擔心,但這柳夏的輕功著實厲害,那邊戰鬥一停,立刻風一般地朝自己飄來,距離拉近的速度根本就是肉眼可見。

  「給我攔住那女的!」代輝高聲喊了一句,卻是想讓已經和他達成交易的李晃幫一把手。

  李晃聽了果然朝柳夏撲了過去。但李晃的輕功在代輝看來也真是夠嗆的,被柳夏輕飄飄地躲了過去。而他這主動一放手,齊思哲哪裡還會和他糾纏?立刻也朝著代輝這邊追了來。這人的輕功也很不俗,只是沒有柳夏那麼可怕罷了。

  「你個垃圾!」代輝一看李晃非旦沒攔住柳夏,還把齊思哲給放了過來,氣得大罵。李晃無奈地攤了攤手:「我輕功不怎麼好你是知道的呀!」

  代輝哪裡還顧得上和他說話。跑吧!這山坡上去點就是山林,進了樹林,沒準跑跑繞繞的就能甩開也不一定呢?柳夏的輕功是猛,代輝卻也不差,跑進山林還是可以做到的。此時他看到劉銳鋒慌忙追趕的摸樣,心下卻是大定。劉銳鋒捏有他的把柄,這是他不得不聽命行事的原因。只不過代輝一直懷疑,劉銳鋒是不是真的能指使那些目睹他殘殺同門的玩家去舉報他。

  之前他不敢試,但現在拿到了襄中大俠的佩劍,有了足夠的利益驅使,代輝終於還是決心放手一搏。現在看起來,劉銳鋒似乎並沒有什麼及時有效的手段,那就已經足夠了。至於以後,代輝相信,哪怕是自己將佩劍交給劉銳鋒,以這傢伙的狠辣,恐怕也不會放過他。反正結局都是一樣,自己何不先搶到佩劍再看有沒有什麼轉機呢?

  這個思路是代輝一直盤算著的,好不容易現在成了真,接下來就是想辦法擺脫這幾人了。代輝回頭看了一眼,柳夏和他的距離又近了一些,這個女人的輕功實在是太可怕了。至於齊思哲,輕功和他倒是伯仲之間,現在他有了這麼大段的領先,控制好內力保持速度就行。至於劉銳鋒,輕功方面就直接不考慮他的威脅了。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4:44:09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6-3 15:37 編輯

第六章  (二)

  又幾步後,代輝終於進到了山林。山林裡各種粗壯的老樹交錯,半人高的灌木叢也是絕佳的掩護。代輝進入山林的那一刻就沒有像個無頭蒼蠅只是一味向前跑,他迅速觀察著地形,他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條件。靠速度,他是沒辦法擺脫柳夏的。

  那邊不錯!代輝看準了一棵粗樹,可以藉此來擋一擋柳夏的視線。

  再然後……

  這邊!代輝小心翼翼地挑選著路線。看已經用掉的時間,如果是平地直線,柳夏早該追趕上來了,現在卻始終沒有出現。或許她已經不知道我在哪了吧?代輝幾次回頭看過,沒有什麼追趕而來的身影。但他依然不敢放鬆,繼續小心選擇著前進的路線。

  山林裡依然可見很多的武當玩家奔走忙碌的身影,他們沒什麼頭緒,只能是到處亂跑希望撞到李晃。武當山雖大,但有這麼多的武當玩家,如果真的連枝同氣開展地圖搜索的話,鎖定一個目標還真是不難。只可惜所有的人都是藏著掖著,讓李晃有了可乘之機。

  但是那又怎樣呢?現在佩劍終於還是到我手上了。代輝心裡實在有些激動得按捺不住了。佩劍在他的包裹裡,不過眼下左右好像都沒有人。看一眼吧!代輝想著,終於還是從包裹裡把佩劍拿到了手上。

  就這樣拿著,不是很近的話,其實也沒人看得出來,武當山上誰手裡沒劍呀?代輝這樣想著。

  但是……在看了幾眼之後……

  不是吧!

  代輝跳了起來,把佩劍抽出劍鞘,裡裡外外,用門派指示下來的區別佩劍真假的方法看了好幾遍。

  假的!居然是假的?

  代輝僵住了,這一刻覺得半山坡吹過的山風真是好冷……

  不是拿錯了吧?

  代輝甚至又翻了一遍包裹,可那裡除了他本人的佩劍,再沒有任何可以稱之為武器的傢伙。

  李晃!

  代輝這時真有立刻下線撕住李晃暴打一頓的衝動,不過在衡量兩人真人PK的實力後還是飛快拋棄了這個念頭。

  他一面再奔向山下,一面連忙給許銘、商博然他們寫著書信,告訴他們李晃的位置讓他們趕緊去攔。

  劍怎麼就又是假的了呢?當時所有人都確定是真的才會鬧騰成那樣的。

  代輝顯然明白現在糾結這個問題已經沒有意義,但難免還是要想上一想,細細回憶了一下一番過程後,腦海中的畫面鎖定在了李晃被他和齊思哲纏住的一瞬。那個時候,以一敵二的李晃,似乎有那種轉身迴避的動作,難道就是在轉身背對他們的時候,完成了這個換佩劍的小動作?

  再然後直接往他這塞來,他哪想到去檢查劍的真假啊,當然是趕緊拿了就跑。大意啊!太大意了!

  代輝一陣瘋狂的懊惱,突覺身後有異。

  有人偷襲!代輝的反應也是極快的,連忙向左飄出,跟著立刻拔劍指向東方。結果劍剛挑出就覺得一股很大的力道招架了下來,不受控制地就把他的劍帶向了一旁。

  好強的內力!代輝定神一看,來的人不是劉銳鋒是誰?只有這樣的頂尖高手,才能一招就把自己刺出的一劍給破得這麼徹底。

  「跑得挺快啊!」劉銳鋒的臉色能好看嗎?四個人一番輕功大戰,這是他的大軟肋,結果被越甩越遠,存在感薄弱得厲害,最終失去目標,被徹底甩脫,劉銳鋒這正暗暗發誓要怎麼收拾代輝呢,結果這代輝居然就這麼晃到自己眼前了。劉銳鋒二話不說,先動了手再說。

  一劍架開代輝,跟著又是一劍刺到。

  劍光閃動,銳利至極。劉銳鋒的輕功很慢,但他的劍招出手可一點不慢。說起來武當功夫講究的是以靜制動,以慢打快,後發制人。雖只是網遊,這個特點倒也十足。可這劉銳鋒出手卻向來犀利狠辣,很沒武當弟子的風範,但代輝看得清楚,劉銳鋒用的是真武七截劍,,貨真價實的武當劍法。雖然不像太極劍那樣將武當功夫的特點發揮到極致,但把真武七截劍用得這麼狠辣也算是奇葩了。

  不過代輝有聽說過,掌門六大弟子中的凌非笑,武功路數就極其剛猛霸道,據說也是一點武當弟子的風範都沒有。

  這劉銳鋒,難道是得到過這位NPC大高手的指點?

  劉銳鋒都殺氣騰騰地攻過來了,代輝卻還在一邊盤點著這人武功風格的嚴厲,一邊連忙一劍架了上去。

  結果劉銳鋒是根本不帶和他拆招玩的,一劍下壓,竟是準備一邊把代輝的招壓下一邊,要給代輝來這麼一下。

  代輝劍架不住,只好閃,劍風自他腮畔掠過,割得臉面生疼。代輝哪敢和劉銳鋒交手啊,這種時候只能是用開口解釋看能不能換得什麼轉機:「劍是假的!」

  「是不是假的我會知道。」

  劍光一抖,繼續追來,絲毫沒有任何容情。

  「我知道現在真的在哪!」代輝連忙大叫。

  啪!利劍斜插,擦著代輝頸邊而過,釘在了代輝身後的大樹上。碎木紛飛,濺得代輝滿臉都是,但這時他哪敢對此表示什麼意見?他知道自己剛剛說出的這話終於是有效了。對於劉銳鋒來說,取他的小命舉手之勞,襄中大俠的佩劍才是最重要的。

  「在哪裡?」劉銳鋒冷冷問道。

  「還在李晃身上。」代輝忙道。

  劉銳鋒抬起一腳,就把代輝踹了個跟頭,對這個答案顯然非常不滿意。

  其實這一腳代輝未必就躲不過去。但這傢伙實在能忍,知道這一腳肯定踢不死自己,乾脆就受了這麼一下。這個大跟頭多半還是他自己使力翻出來的,故意搞得狼狽些,跟著連忙道:「我已經找我的朋友去盯他了。」

  「朋友?」劉銳鋒臉色又變,顯然他並不希望有越來越多的人逼近佩劍。不管這些人是不是高手,總之多一人盯著這劍,他要面對的競爭就要多一分,自然就更費力一點。

  代輝何嘗不知自己多招來人的做法肯定會令劉銳鋒不爽,但他清楚劉銳鋒對此也不能有什麼意見。因為他已經看明白了,劉銳鋒急需像自己這樣人脈上的助力,這一刻他還真離不開自己。沒有自己,他上哪找李晃的行蹤去?一開始這傢伙不就也像絕大多數武當玩家一樣,在那瞎跑亂撞的嗎?

  「走!」劉銳鋒顯然是個不喜歡廢話太多的人,只說了一個字,代輝就乖乖從地上爬了起來,頭前帶起了路。

  李晃跑去哪了?這會兒的他又哪裡知道。雖然他知會了許銘他們,但現在李晃都下了武當山了,天地更為廣闊,再找起來,已經是更加的大海撈針。但不管怎麼說,此時下山是必然的,代輝也就假模假樣地帶起了路。到時能不能找到李晃再說吧!

  此時的李晃在哪?

  當然是在武當山下。只不過走出了也沒多遠就已經一臉無奈了。

  柳夏,正站在前方的路中央,叉住個腰,得意洋洋地望著他。

  「哼哼!」看起來是在生氣,但柳夏眼裡全是笑意,顯然對於他這一手挺滿意的。

  「騙得過那些傢伙,騙得了我嗎?」柳夏說,「我猜你這小子就在搞鬼。」

  「你是看到了我換劍的動作了吧……」李晃說。當時換劍,身邊的兩個傢伙的視線更難迴避一些,李晃自然更專注於避過他們,想避過所有人實在有點難,看來最後還直沒有逃過柳夏的眼睛。

  「反正你這次跑不掉了。」柳夏說。

  「你一個人的話,我也沒必要跑吧?」李晃說。

  「沒錯。等的就是這樣的時候,走吧,找個地方咱倆決個勝負。也或者你現在認輸把佩劍乖乖地交出來我也不介意。」柳夏說。

  「想得美你。」李晃笑。

  「走,去這邊。」

  柳夏是武當弟子,對武當一帶自然很熟悉,尤其很清楚這山下那些地方是很少有人會去的。

  李晃果然就乖乖地跟了過去。柳夏輕功實在是厲害,甩開別人容易,甩開這姑娘難度直線上升。就看她假模假樣跟著幾人一起去追代輝,然後溜上一圈還能這麼快地追到自己就知道她的輕功有多駭人了。

  「想不到你身上還有假劍,說吧,你到底準備了多少?」柳夏一邊走一邊問。

  「這次真沒了,這是最後一把,已經用掉了。」李晃說。

  「我才不會隨便相信呢!」柳夏說,「你這傢伙也太鬼了,居然那樣騙你同學,也夠壞的。」

  「我有把真劍給你啊,是你自己不要。」李晃說。

  「你少來,以為我還不知道你當時的詭計嗎?」柳夏說。

  兩人邊聊邊走,不大會兒到了一個所在。河水叮咚流過,河岸邊是一片竹林,青翠的毛竹綠得晃眼。

  「不錯嘛!」李晃沒來過這裡。對於下了山後如何離開他也有過研究,當然沒準備去走官道,不過這方向卻不是他選擇的路線。

  「就這裡吧!」柳夏話音都沒落呢,轉身就是一甩手,上來就偷襲。兩人距離幾乎是觸手可及,柳夏拍來的一掌不說,手指一張,還有什麼東西一晃而過。

  這一下實在太快。李晃連忙側身也只是避過了要害部位,肩頭微痛。

  李晃低頭一看,肩膀上插著一枚柳葉鏢。

  這種暗器很常見,狀如柳葉,因此得名。但柳夏甩出的這柳葉鏢,非但形狀像,連顏色也像。也不知她是出於什麼心理,這柳葉鏢被她塗成了翠綠色……

  「哈哈哈,中了我的毒鏢了哦!把佩劍給我吧,我給你解藥。」柳夏說。

  「什麼亂七八糟的。」李晃隨手就把肩頭上的柳葉鏢給拔下來了,然後放在鼻子跟前嗅了嗅。

  柳夏連忙註解:「我用的可是無色無味的殺青散。」

  「厲害厲害,但我百毒不侵,這可怎麼辦啊?」

  李晃說著,把柳夏的柳葉鏢隨手就扔到自己包裹裡去了。

  「算你狠。」柳夏無奈了,這點粗糙的小伎倆顯然是騙不到李晃的,看來只能靠真功夫了。

  「看掌。」柳夏嘴上說掌,攻過來的卻是並起的兩指,朝著李晃點了過來。

  「哦,是柔雲指。」李晃一下子就看破了,一邊閃過一邊說著。

  「眼光不錯。」柳夏說著,雙手齊出。像她的輕功一樣,柳夏出手也是極快。李晃甚至可以感覺到她的指端掠過的氣勁。這柔雲指並不是什麼打穴的功夫,其實就是武當的柔雲劍變化而來,以指代劍,雖是手上功夫,走的卻是兵器的套路。

  李晃卻也不慌,隨手招架化解,柳夏略皺了下眉,很是意外,她認不出李晃的武功。

  帶給別人這種意外對於李晃而言可一點也不意外。他沒有門派,自然就無法使出半點門派的武功,他的功夫,從碰到的各種事件中學到的。有一整套的,也有一招半式的,駁雜得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過分。

  絕大多數玩家都是循規蹈矩地從門派中學來的武功,像柳夏的柔雲指、代輝的綿掌、齊思哲的柔雲劍、劉銳鋒的真武七截劍,全都是武當派的武功,學習的武當弟子當然不會只是他們一兩位,所以這些武功能一眼認出來的人自然是要多些。而像李晃所學的這些亂七八糟殘缺不全雜亂不堪的,憑現在玩家的見識想要一眼看破也實在太刁難人了。柳夏認不出李晃的武功,自然也就無法知曉對方的套路,這就讓她的出手欠缺一些思路,只能沒頭沒腦地先把自己的攻擊招式打出去,再見機行事。

  結果李晃只是隨手拆解,偶爾反擊那麼一兩下。柳夏試圖看穿他的武功來清晰自己的思路,結果越看越暈,李晃手上層出不清的新花樣,實在讓她有種目不暇接的感覺。

  「你好像會很多奇怪的武功?」柳夏實在是好奇。

  「是啊!」李晃說。

  「都哪學的?」

  「多在江湖上跑跑,你也有機會的。」李晃說。

  「學那麼多,你練得過來嗎?」柳夏問。

  「練不過來。」李晃很誠實。武功多說起來好聽,玩起來是華麗,但要養起來卻太難。≪人在江湖≫提升武功修為需要把殺怪或是任務得來的經驗投入到武功上,學得太多,那當然無法全部照顧過來,難免就要有點取捨。李晃這大招小招的,當中就有部分幾乎沒得到過經驗的投入,威力十分水貨。

  就像剛剛這一回合,李晃反手一繞一勾搭到了柳夏腕邊,用了一個搬雲手的招式。架式真是巧妙無比,但跟著就想把人往旁一帶的時候,水貨的尷尬顯露出來了。柳夏削來的手像是沒受到這阻礙一樣,橫掠著就過去了。李晃不得不手忙腳亂又是跳又是躲,把這一指給讓過了。他自己驚出一頭汗,對面柳夏也是莫名其妙。被人一搭上腕,她還以為被擋下了,就準備要換招呢,哪知道手腕處受到的力是那麼不堪一擊,柳夏也就順勢隨便揮了揮,結果弄得這傢伙很是招架不住一樣。早知道會是這樣,自己不要這麼隨手,認真一點這一指肯定就傷到這傢伙了呀!

  這樣的事發生了可不止一次兩次了,倒是也幫助李晃度過了一些真要直接招架會有些困難的地方。可見這些水貨雖然沒什麼威力,卻不能說沒有用。李晃能這麼信手拈來,顯然都是摸得挺透。

  如此來來回回打了數個回合,柳夏還暈著呢,李晃卻是把她看穿的差不多了。

  柳夏的輕功極高,高到變態。這種情況,有兩種可能。一是她所學的輕功非比尋常,相同的經驗投入下,獲得的效果收益驚人。一門武功價值的高低,通常就是由此來體現的。同數量級的經驗投入,提升修為所展現出的威力越大,這門武功就越是上乘。

  第二種可能,那就是柳夏在輕功上強行投入的經驗多。只要經驗砸得夠多,那任何武功能養成逆天的威力,也算是天道酬勤。只不過這種練法肯定是此消彼長,狠砸的武功是驚人了,但其他很多屬性可能就會很弱項。

  柳夏,經李晃觀察,絕對是屬於第一種可能。如果是用大量經驗把武當那些普通的輕功堆到這個程度,那她的武功、內功之類的肯定都會深受影響。但柳夏內功不俗,柔雲指的威力也不容小覷,顯然沒在這些方面虧下經驗。她的輕功,必然是那種讓無數人夢寐以求的上乘絕學。

  輕功再強,也不能用來直接傷人。不過擁有剽悍輕功的人總是最難纏的,打不過你,人就跑,然後休養休養,冷不丁地就又冒出來了。就這柳夏姑娘的狡猾,李晃相信她必須是這種打法的資深玩家。自己不擊則已,一擊必須將她徹底擊殺,否則讓她憑輕功脫了身,自己只能乾瞪眼地等她恢復,然後再繼續沒完沒了地和自己折騰,這怎麼受得了。

  李晃就是出於這種考慮,這才和柳夏耐心周旋了一會兒,他需要吃準柳夏的套路,才好對症下藥。

  又是兩招過去,柳夏擰身一抬右手,兩指直取李晃前胸。

  機會!李晃眼睛一亮,左手一抬,直朝著柳夏戳來的右手迎了上去。

  纏絲手,纏繩順棍!李晃用出了他那駁雜武功中的一招,伸出的左手沒和柳夏的右手相接,卻是繞著圈般地順著她的手臂滑了上去,撐指一扣,竟是直接抓到了柳夏的肩頭。

  柳夏一驚,連忙一甩肩膀,手指也順勢捅在了李晃胸前。觸指處就覺得一股力道彈來,柳夏知道這是對方在運氣護體。

  這傢伙,早準備了要硬吃這一指嗎?

  柳夏意識到有些不妙,跟著就覺得眼前似乎一暗,李晃的右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舉起了一樣東西,一人寬,一人高,完全遮住了當空的驕陽,陰影把柳夏整個都籠罩住了。

  「什麼東西?」,柳夏驚訝想躲,結果李晃左手抓得死,右手抄著傢伙就砸下來了。硬吃柳夏這一指後,李晃卻是用了一個不是武功套路的套路要將柳夏拿下。這架式,倒像是街頭打架時一手扯著對方另一手一磚頭就這麼拍下去。

  大劍揮下。不想又是一道勁風從身側逼近,顯是有人衝上前來,半途就聽嗚的一聲,像是大旗迎風招展開了一般。李晃頓時覺得一股氣勁排山倒海般地襲來,不用內力相抗幾乎站立不住。

  必須要躲!李晃心下清楚,這是武當絕學震山掌,只是隔空而來的掌風都是如此厲害,自己要還執著於拍柳夏一劍,非被這掌拍中不可。震山掌,可不像柔雲指一樣可以用運氣護體來擋一擋。對方內力足夠的話,是可以直接震碎護身氣勁,再狠點的,甚至可以讓挨揍的一方吃到自己護身氣勁的反噬。

  李晃縱身一躍,艱難地朝著這掌風範圍以外躲去。他一離開,柳夏柳夏頓時被這掌風籠罩。

  不過掙脫了李晃的控制,柳夏立即縱身朝後一躍,這拍來的掌風竟好像是成了她輕功的助力一般,柳夏這一退飄出老遠,直至她伸手抓住了身側的一根毛竹,一個盤旋後,才飄然落地。

  這時李晃早看清來人了。就從這震山掌的威力,他心裡就已經有數。

  齊思哲,來的人當然是齊思哲。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4:44:39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6-3 15:38 編輯

第七章

  「不行了,不出手不行了。」齊思哲還在解釋他出手的原因,「我越來越覺得你很厲害,如果讓你把美女拍死的話,我一個人可能不是你的對手。我得找個人聯手。」

  李晃一聽這話,感情這傢伙還不是剛剛到,是一直在旁看了半天熱鬧了?

  「你怎麼找過來的?」柳夏問道。

  「找?」齊思哲笑了笑,「其實我一直都在。」

  「你也看到我換劍了?」李晃納悶,齊思哲和代輝當時就在他身前交手,他確信自己換劍的動作肯定是瞞過這兩人的。

  「那倒沒有。」齊思哲笑道,「我只是覺得,你的話,就算是死,也不會這樣輕易地就把佩劍交給別人。」

  「別假裝瞭解我啊!」李晃板著臉說道,「我和你沒有那麼熟!」

  「哈哈。」齊思哲笑了笑,「好吧,其實還有一個更關鍵的原因是,我追不上你那同學。他的輕功比我還要略好一點。所以我就想,反正也追不到,不如就來找你聊聊天吧,萬一真是你這傢伙在耍什麼花樣,我不就賺到啦?結果你看,我的運氣真的是不錯的。」

  「我的運氣怎麼就這麼差呢!碰到的人一個比一個難纏。」李晃嘆息。

  「如果這樣算運氣差的話,那應該我們運氣差才對,因為你比我們還要難纏。所以我們兩個才必須要聯手。」齊思哲說。

  「你們兩個人聯手的話,佩劍歸誰呢?」李晃說。

  「嘿嘿,這樣的挑撥對我們怎麼會有用,我們先把你殺了,再來慢慢商量吧!就不勞你費心了。」齊思哲猥瑣地說。

  「柳夏你不要上當。」李晃這時候轉對柳夏說話了,「你看這傢伙,肯定是通過剛才的偷看找到了你武功的破綻,他有把握擊殺你,所以才有信心和你合作來奪劍。」

  「嗯,我也這樣認為。」柳夏居然點了點頭。

  「唉……你呀,怎麼能相信敵人而不相信同門師兄弟呢!」齊思哲連連搖頭嘆息,像是為柳夏的誤入歧途而惋惜。

  「這個時候,同門比我這個武當公敵還要可怕吧?」李晃笑。

  「這樣的話,可就不好弄了,我們得商量個辦法出來。」齊思哲說。

  「沒有錯。」

  「打的話……」齊思哲左右看看兩人,「和美女聯手殺你,被你污衊後美女對我有了戒心,不敢了;咱倆聯手先殺了美女?那我剛才還救她幹嘛啊?你倆聯手殺我?那就算殺了我,美女也不是你對手,所以我估計她也不肯這麼做……哎呀,真是難辦啊!要不我們乾脆就三個人一起亂打一氣吧,看誰最後活下來。」

  「隨便了。」李晃漫不經心地應著,把變態的大劍戳在地上,左胳膊橫著搭在上邊,身子斜倚在劍上,看起來很舒服地靠站在那裡。

  有點怪!李晃的樣子看在齊思哲的眼裡,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又死瞪著看了兩眼後,齊思哲突然有所發現:「你的右手藏在劍後邊幹什麼呢?」

  他這話一喊,那邊的柳夏立刻動作了一下。輕功施展,人已橫著飄了出去,側著身子扭頭瞄了過去,立即看到了李晃藏在劍後的右手在搞什麼動作。

  「你這傢伙居然在寫信!」柳夏叫道。

  「我靠!居然叫幫手,你太賴皮了!」齊思哲瞬間就猜到了這最大的可能性。

  「好吧,你叫人,那我也叫,我們看誰叫到的人多。」齊思哲說著,也從包裹裡扯出信紙來要寫信。這就是≪人在江湖≫裡消息傳遞麻煩的地方了,你必須得要手寫,總不能包裹裡還給你們裝個鍵盤,這種時候拿出來搜狗拼音輸入吧?那太破壞氛圍了。

  「你想得美!」李晃哪會給他這個機會。

  武當派的同門之間,現在各懷私心,能真心一起追查這任務的人極少。

  但誰還能沒幾個外門派的朋友啊?這當中找點關係牢靠的,幫一下忙,到也是可行的。

  一看齊思哲這也想叫人,李晃立刻主動攻了上來,大劍揮起一舞,遮天蔽日,齊思哲頓時覺得老大一塊陰影朝著自己籠罩下來,哪還有功夫在那寫字啊?連忙抽身朝旁一讓,揮劍還了一擊。

  「小心那美女叫人,我們先對付她!」齊思哲此時給李晃傳音入密了一下。

  「太遠了,有難度啊……」李晃嘆息著。

  柳夏藉之前齊思哲那一掌,一飄很遠。現在她和二人這距離,二人想要對她不利,她靠輕功就足夠周旋了。真要想寫信,邊跑邊寫都可以。反正系統又不要求字跡工整,寫什麼一律照發,收信人看不看得懂都是你們的事。

  「都怪你啊,剛才一驚一乍地瞎叫什麼?」李晃指責齊思哲。

  「嘖……我以為你這大傢伙裡還藏著什麼機關,你在擺弄呢!我哪知道你這麼賴皮居然是在寫信叫幫手啊?」齊思哲說。

  「這下好了,把她也提醒了。」李晃說。

  「看你擔憂的樣子,看來你叫來的人也不是很強大啊?」齊思哲說。

  「總比你強,你別忘了,現在完全沒機會叫人的是你,先死的肯定也是你。」李晃說道。

  「嘿嘿,那未必吧!你看,她好像沒有寫信哦!」齊思哲說。

  叫人是可以,但如果無人可叫呢?

  奪回解劍池丟失的佩劍,武當弟子肯定受到門派嘉獎,但如果是外人幫忙奪回,武當派這樣的名門大派也不好意思不給重謝啊!

  消息傳開以後,武當山腳下來了這麼多的玩家,都是打著這種主意的。只不過因為武當派下了封山令,導致他們沒法上山而已。現在如果讓這些玩家知道佩劍已經被盜下武當山,還不全世界行動起來?

  所以這種時候想找人幫忙,關係不夠的朋友還真不行,誰知道人來了到底是幫你還是幫自己?

  柳夏一直沒有提筆寫信,在二人看來就是沒有這種值得依賴的朋友可叫了。這下齊思哲頓時精神起來,急忙朝柳夏叫喚:「還不快來幫把手?一會兒他朋友到了,我們就麻煩了。」

  柳夏確實清楚現在再不能耽擱了,連忙上來和齊思哲聯手對敵。

  「要不你先招呼一會兒,我也寫信叫人?」齊思哲說道。

  「你想得美!」柳夏白了她一眼,哪肯全力接下李晃讓齊思哲去寫信。

  「那就逼他離開這個地方。」齊思哲說道。

  「你想得美!」李晃笑著,也是如此回了一句。

  兩人聯手,確實讓他壓力倍增,不過他還是可以勉強應對,沒那麼被動。武功駁雜也有駁雜的好處,至少很難讓人看清你的門道。只會一兩套武功的玩家,一旦遇到對這套武功很是瞭解的對手,那必然會落於下風。李晃現在的武功卻是讓人完全摸不清路數,齊思哲和柳夏兩人聯手,竟然也半天拿他沒有辦法。

  「這傢伙果然難纏,還好我剛才把你救下來了。」齊思哲嘟囔著。

  「你不是武當第三高手嗎!這都打不過!」柳夏鄙視齊思哲沒用。

  「這傢伙的武功太怪了!靠,這又是什麼招式……」說話間,李晃又用了一個兩人沒見過的招式,這樣的出其不意總是讓人難以應付。有時候李晃反倒是能逼得二人手忙腳亂。只可惜他的大多數武功只是用得純熟,威力卻差。這要是所會的武功招式都投入過經驗提升過修為,沒準兩人現在都被李晃幹掉了。

  二人一時間無法從武功招式上拿下李晃,就開始搞些亂七八糟的小動作,什麼「身後是誰」、「小心暗器」之類讓人分心的喊話一會兒就來一句。

  柳夏也開始發揮她輕功的特長想繞到李晃看不到的位置去偷襲。

  幾次下來沒偷襲到李晃,倒是險些傷到齊思哲,氣得齊思哲大聲質問柳夏到底是想打誰。結果柳夏很坦然地表示如果你們能同歸於盡就最好不過了,弄得齊思哲一陣無語。

  齊思哲和柳夏私底也是傳音入密有過溝通,卻拿不出個對策來。正無可奈何,身後傳來了說話聲,三人一看,數個女玩家朝這邊走來了。

  「這是……靈秀派的?」齊思哲一看是清一色的女玩家,疑惑了一下。遊戲裡少林只許男玩家加入,為了與之相對應,也就有了一個只許女玩家加入的門派——靈秀派。

  「在這裡了!」女玩家裡頭前一位,聲音脆生生的很是響亮。話音沒落,人已經殺到,連問都沒問一聲,拔劍就朝齊思哲刺去。

  「雲華……華山派的?」齊思哲的見識對李晃是一點都不管用,這一對上正規門派的玩家,一下子就顯露出來了。

  華山派的劍法四華劍,分雲華、雨華、霧華、雪華四招,這人起手一招,就已經被齊思哲給看穿了。

  「你叫的人?」齊思哲一邊躲過攻擊,一邊還向李晃求證呢!

  「是啊!」李晃點點頭。

  「邊打還邊聊啊你們?」華山女劍客說了一句,第二劍已經繼續朝齊思哲捅了過去,出手可一點都沒有軟。

  這個上來就打的是姚夢婕,李晃同學當中玩這遊戲的女生不到十個,真論武功修為的話,也只有姚夢婕是拿得出手的,而且是非常拿得出手。

  在信天樓的修為排行中,姚夢婕可是華山派的第十高手。

  雖然看起來排位還沒有第三的齊思哲高,但無論是第三還是第十,在門派裡都算得上是萬中無一的高手了。

  華山派的劍法不像武當劍法那麼溫吞,繼雲華之後,姚夢婕刷刷刷三劍,雨華、霧華、雪華接連出手。劍影重重之下,齊思哲手忙腳亂地又是躲避又是招架,雖然勉強應付下來了,卻還是硬生生地被逼退數步。

  「啊呀,厲害啊!」齊思哲驚叫著,顯然姚夢婕劍法的凌厲遠在他的意料之上。

  對方來了強援,齊思哲少不得要和自己的搭檔溝通一下,誰知道柳夏也是一眼看出姚夢婕的厲害,對方還有麼麼多人,再打下去哪能討得了好?乘著還沒被包圍,直接就先輕功跑路了。

  「我靠!」齊思哲扭頭還想和柳夏溝通呢,結果就見人早跑遠了。看到齊思哲在那氣得跳腳,柳夏還朝他伸手比劃了個V字的勝利手勢。

  「等我!」齊思哲武當第三高手的名頭也不是吹出來的。乘著人還沒被粘死,連忙虛晃了兩劍,也想抽身退走。

  結果他立刻聽姚夢婕問李晃:「要不要弄死?」

  「好狠!」齊思哲叫道。

  「弄死吧,要不然他老路過。」李晃說。

  「靠靠靠……齊思哲是一心想走,但李晃這話一出,姚夢婕出招更狠,李晃這邊也不再有柳夏的騷擾,專心對付齊思哲。

  以一敵二,齊思哲脫身無法,大落下風,更鬱悶地是另外那一堆女玩家也都齊齊朝他衝過來了。

  「你這傢伙,怎麼會有這麼多女朋友的!」齊思哲都快死了還和李晃聊呢!

  「都是同學。」李晃說。

  「你作風一定有問題!」齊思哲叫道。

  「你態度好一點的話我至少可以考慮把你的裝備都還你。」李晃說。

  「爺……我錯了……」

  「嗯,放心去死吧!」李晃大劍拍下。在兩人甚至更多人的夾擊中,齊思哲早就支撐不住。這一次是真被這大劍的陰影給覆蓋了,前後左右都沒了去路,只能是抬劍招架了一下。結果他那長劍在李晃的大劍下顯得是那麼渺小無助,直接被大力壓下來切在自己肩膀上了。

  「你這算什麼劍法……」齊思哲吐了口血,最後說了一句後就真被拍死了,裝備掉了一地。

  「哎?這劍不錯呀!」姚夢婕隨手就把齊思哲掉出的長劍給揀起來了,一看之後大為讚歎。

  「當然不錯了。他這把紫霄劍在武當派是鼎鼎有名的。」李晃說著。

  「那就還給他吧,看他可憐兮兮的。」姚夢婕隨手把劍丟給了李晃。

  李晃又用腳撥著看了看齊思哲掉出的其他好東西,好像都樸素得厲害。隨手揮筆去信一封:「你的裝備怎麼這麼垃圾?」

  飛鴿傳書沒那麼即時,當然不會很快收到回信。場上姚夢婕一指柳夏:「她呢?」

  「她……不好弄啊,輕功很好,追不上。」李晃無奈道。

  柳夏聽到了李晃對她的評價,朝這邊做了個鬼臉。她也不上前,就這麼保持距離觀望著,仗著輕功厲害就有恃無恐,著實有點氣人。

  「你也追不上?」

  姚夢婕此時又問了這麼一句,讓柳夏聽了都有點意外:「怎麼著,你還有藏私呀?」

  「嘿嘿。」李晃笑了笑,卻不再解釋,因為他的目光已經落向了另一處,「什麼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邊,卻沒有看到什麼人。但像姚夢婕這種高手級別的,注意力一集中,立即也感覺到有異,立刻出生喝道:「出來!」

  竹林背後轉出了數人,神色又無奈又尷尬。眾女生這一看,也面面相覷起來,出來的人竟然是他們班上的那幫男同學。許銘、商博然等數人,都是和代輝關係交好,此番被代輝邀來助拳的。

  姚夢婕神情也變了變,對李晃說道:「大概是偷偷跟著我們來的……」

  「唉,這個尷尬啊……」李晃嘆息著。

  確實尷尬!這幫人的來意李晃哪會不清楚,但現在兩邊都是同學,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樣對立地站在遊戲裡,怎麼好意思真的出手呢?

  如果只是李晃的話倒沒這煩惱。李晃因為和代輝鬧僵,一直是受到代輝這一幫人的排擠,他們之間打殺一下完全沒有心理負擔。但現在男生女生兩伙人對到一起,那就讓大家有些不知所措了。許銘他們悄然躲在那裡沒有現身,自然也是出於這種考慮。

  「卑鄙!居然跟著我們!」姚夢婕已經叫出來了。

  「咳……」許銘咳嗽了一聲,也不接姚夢婕的話,因為他們確實是如此做的。本來想先不露面的,結果卻被人撞破了行藏。

  在武當山腳時,他就有看到同班的這些女生出現在附近。這傢伙很有心計,料到這些女生肯定是因為李晃的關係才會來的。於是一直遠遠地追著她們,心想從她們這裡,沒準可以找到李晃的所在。

  甚至代輝發給他讓他去找一下李晃的書信都是在這之後了。

  論武功修為,男生們的境界真是要比女生們高多了。女生裡只有姚夢婕一個人實力突出一點。但她跟著一堆女生一起嘰嘰喳喳,顯然也是降低了防範心理,被許銘他們毫不費力地就跟到了這裡。

  想不到自己居然被這幫傢伙利用,姚夢婕自然是大為不滿,其他女生也都面露不悅的神色。男生們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他們左右為難,一方面想找到李晃,另一方面實在不想和班裡的女生們為敵。所以一開始想先藏著不露面的,哪想到居然被人看穿,弄得現在都有點不好意思。

  「咳……」看到大家這麼尷尬李晃開口了,「要不大家就當沒來過,散了?」李晃也是無奈啊!其實男生那邊,不待見他的主要就是代輝這一夥人,還有其他一些也在玩≪人在江湖≫的,和李晃依然關係良好。

  但現在李晃和代輝鬧了矛盾,這些同學夾在中間可就難做了。代輝是直接拉了一幫人就站到他那邊去了,一副有你沒我的架式。李晃不想同學難做,所以愈發的單槍匹馬起來。這次是姚夢婕帶著女生過來看熱鬧,李晃剛才對付的又是齊思哲、柳夏這些人,所以才叫她們過來幫幫手。哪想到男生門居然也跟過來了,於是弄得大家同學一場,卻要在遊戲裡爭鋒相對,這並不是李晃的本意。

  雖然以姚夢婕為首的女生們旗幟鮮明地維護著他,但他並沒有想過要利用這一點。

  就當大家都沒有來過。這話說得像是玩笑一樣,卻真是李晃內心所希望的。

  「要走也應該是他們走,搞什麼嘛!」

  這句玩笑一樣的希望果然沒人當真,姚夢婕繼續不滿地發表意見。

  男生們心裡也是叫屈啊!他們跑來,還不都是為了幫代輝的忙嗎?結果代輝這會還不出現,把他們給推到這邊背雷,真是要多鬱悶有多鬱悶。

  「我們走,我看他們誰敢跟來!」姚夢婕果斷地招呼大家直接走,言下之意,自然是男生再攔她就要不客氣了。其實真要打起來,女生們有些不夠看,因為除了姚夢婕其他基本就是花瓶。問題是男生不好意思動手啊!這事說到底他們可沒佔著什麼理。

  一堆人轉身就要走了,男生們繼續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許銘給代輝早去了傳書說了這事,但一直未見代輝回覆,也不知道這傢伙收到了沒有。

  柳夏一直旁觀著這齣鬧劇。輕功突出就是有這點好處,保命能力很強。所以明知道這些人都是同學關係,就她一個外人,她也不怕。眼看女生這邊就要離開,柳夏正準備毫不客氣地跟上,突然見前方跳出兩人,將他們攔了下來。柳夏心念一動,連忙朝旁一閃找了個地方把自己藏了起來。

  她現在根本就是透明人一樣,幾乎沒有人留意到她的舉動,大家的目光都已經投向了新跳出來的兩人。

  男生們終於鬆了口氣。

  代輝總算是來了。接下來要怎麼面對這些維護著李晃的女生,就讓代輝去拿主意吧!他們可不想頂在前面幹這事。

  代輝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身邊的劉銳鋒已經利劍出鞘,目光冰冷地射向李晃他們,臉上沒有任何因為對方是女玩家而猶豫的神情。

  「這是武當的劉銳鋒,很厲害。」李晃給姚夢婕介紹了一下。

  「哦,聽說過。」姚夢婕點點頭。

  「那位是代輝同學。」李晃接著介紹。

  「你無聊!」姚夢婕白了他一眼。

  「我……」代輝準備說點什麼,但剛吐出一個字,就已經被打斷。

  「你可以去死了……」打斷他的是劉銳鋒,誰也沒有想到,他這剛剛出鞘的利劍竟然是先招呼到了代輝身上。橫劍一削,劍光已從代輝的頸邊抹過。

  代輝瞪大了雙眼,嘴型還停留在「我」這個發音,勁間已經清晰地出現了一道血線,突然就聽「噗」的一聲,血線裡一下子噴灑出了無數的血花!!

  「啊!」

  尖叫聲頓時從女生堆裡此起彼伏地響起,別說她們了,就是許銘這些男生此時都是心驚肉跳。玩這個遊戲,殺人見血什麼的已是家常便飯,太過於血腥誇張的效果,系統是會進行一些處理的。

  但或許是照顧不周或是判定標準的原因,時不時還是會有一些驚人的效果出現。

  比如眼下,代輝這血噴得就是這麼的絢爛,但是更讓人覺得可怕的還是劉銳鋒。站在代輝身側的他躲都沒躲,瞬間就被代輝頸邊噴出的鮮血染紅了半個身子。女生們的尖叫,多半還是因為劉銳鋒突然出手的狠辣,以及血染半邊身後的恐怖。

  「咳,我說,注意著點啊!殺人而已,用不用搞得這麼誇張啊?」李晃不滿地說道。

  劉銳鋒卻不以為然。看來他倒是更介意黏稠的鮮血粘到身上後大大地降低了這衣服的舒適度,隨手一揮就把這身外套給扯下來扔到了一旁,轉眼就已經換上了乾淨的一身。遊戲裡嘛,換個裝備能用多少時間呢?

  跟著劍鋒指向李晃,口氣那叫一個冷漠:「出來受死吧!」

  「這傢伙怎麼這麼囂張啊!受不了了!」姚夢婕倒是比李晃更加按捺不住,提劍就上。

  劍光交錯,只一個回合就已經收斂。劉銳鋒臉色未變,姚夢婕卻是有些驚訝地後退了兩步,肩頭已經滲出了斑斑血跡。

  「居然沒死,還不錯。」劉銳鋒淡淡地道。

  華山派的第十高手,在這武當第二高手之下,居然只走了一招就已經受傷。

  而且這個劉銳鋒還是被代輝偷襲殺死過的。如果沒死過那一次,只可能更加可怕。

  「這人厲害,你們誰都別上!」姚夢婕一看又有女生躍躍欲試地準備上前,連忙攔住。

  許銘他們這些男生,眼瞅著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都是大吃一驚。代輝帶來的人,結果一出手就是先把他幹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過代輝都被殺了,眼前這人,當然不可能是他們幫手的對像。看到班裡的女生面對這人的威逼,數名男生倒是義無反顧地衝了出來。

  雖然這人看起來很是厲害,但大家這麼多人,難道還對付不了他一個嗎?

  他們不是代輝,他們沒有見識過劉銳鋒一人獨殺十二名武當高手的場面。如果代輝還在這裡,一定會告訴他們:人多,未必就能贏。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4:46:49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6-3 15:38 編輯

第八章

  李晃的同班同學們,此時並肩站到了一起。事實上李晃和代輝的關係雖然糟糕,但也不至於大面積地鋪開影響,其他同學更不會因此就站成兩隊。大家主要都還是指向當事人的。比如跟代輝交好的,都不怎麼待見李晃。而和李晃關係好的一些女生,現在都不怎麼待見代輝。除此以外,大家該是朋友的還是朋友,此時眼瞅著這劉銳鋒直逼著女生那邊去了,再不出手,這同學做得可就有點沒意思了。

  嗖!嗖!

  兩枚暗器挾著風聲飛來。李晃同學男男女女二十多號人,什麼門派的都有。女生這邊除了姚夢婕都相當弱小,男生這邊卻還是有幾個可以拿得出手的,雖然沒有門派十大高手那麼光鮮,但也都有獨當一面的能力。

  出手暗器的,就是一位拜入唐門的男生。唐門的暗器可是鼎鼎有名,從這兩枚暗器所帶的風聲,都可以聽得出勁力不凡。

  誰想「嗖嗖」兩聲之後跟著就是「啊」、「啊」兩聲。叫出聲的不是劉銳鋒,他的利劍橫在身上,劍尖猶自在顫動,發出兩聲慘叫的,是李晃他們這邊的男生。

  唐門手法射出的兩枚暗器,居然被劉銳鋒拿劍給彈回了!

  「毒,毒!」被彈回暗器傷到的兩個男生看到傷口裡流出的血竟然都是黑汩汩的,連忙不住地吆喝著。唐門的毒藥,可是和他們的暗器一樣有名。

  能餵毒,當然也能解毒,發暗器的唐門男生連忙取出解藥給那兩位又是內服又是外敷。不過其實以他的水準,目前配出的毒藥真沒多大威力。看起來流黑血是挺可怕的,但放著不管的話,黑血一會兒的就流完,掉一些生命值,毒也就清了。

  劉銳鋒乘著這邊的亂勁兒,早已經提劍衝了上來,殺氣橫掃全場,很顯然,如果有人阻攔,他並不介意多殺幾個人。

  「拼了!」大家都看出劉銳鋒的厲害,如果他只是衝著李晃去,那這些被代輝邀來助拳的男生不介意看個熱鬧。但是,現在女生們要和李晃並肩作戰,他們就不好意思眼睜睜地看著她們被人隨意屠戮了。

  叮叮噹噹一大串脆響,劉銳鋒的劍光瞬間不知和多少人的武器絞在了一起,聲音停止下來的時候,天上已經飛起數件兵器,什麼劍啊、刀啊、鉤啊、筆啊的,明晃晃的。

  衝上去圍攻的男生,個個面如土色地退了下來。有的捂著手腕,有的嘴角滑下血絲。被刺傷的被震傷的,衝上去的六人,沒一個是完好回來的。更要命的是,一回合之間六人的武器就全飛了。跟在他們身後準備第二梯隊上去的男生們哪裡還敢出手,一下子也都停下了腳步。

  不是沒想到對手很強大,但實在沒想到對手竟然如此強大。

  「都讓一邊去!」姚夢婕又站了出來,這位有擔當的姑娘,現在不只是護著女生們,竟然準備連男生也一起保護。眾男生頓時有些慚愧,雖然這只是在遊戲裡,而姚夢婕確實比他們玩得都要好些,但是,被女生保護還是很傷自尊。有個男生一下子熱血了,怒吼一聲,就朝劉銳鋒撲去,雙臂張開,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什麼武功招式,一邊撲一邊喊:「我纏住他,你們先……」

  話音嘎然而止。

  大家都還沒來得及感動呢,這位準備犧牲自己的男生就已經壯烈地倒下了。脖頸上一道鮮紅的血線,下一秒已被洶湧而出的鮮血給吞沒了。劉銳鋒殺人,喜歡簡單省事,能秒殺的,絕不會多出第二劍。

  剛也有點澎湃念頭的男生,這一刻又都消停下來。劉銳鋒實在是太強太狠,拚命的話,有用嘛?所有人心中已經不自禁地掂量了。

  「其實她說得沒錯。」劉銳鋒提劍指了指姚夢婕,「這裡的人也就她的武功勉強夠看,不想死的,就滾吧!」

  這話實在有些侮辱人,事實上此時眾男生都已經是猶豫不決的狀態了,劉銳鋒這樣的說法,反倒容易再逼得幾個人熱血起來。不過這也正說明劉銳鋒是如何的霸道,他壓根兒就沒理會眼前這些人的感受,因為他根本不覺得這些人的存在算是什麼威脅。

  「老兄,你也太當我不存在了吧?」這時候,李晃站出來說話了。

  劉銳鋒的目光立刻掠血他,完全無視身旁那些男生,舉劍就朝李晃攻去。

  姚夢婕立刻提劍護在李晃身邊。

  劉銳鋒和姚夢婕都是門派十大高手,劉銳鋒一看姚夢婕迎上,劍勢不改,但加大了力度,原本只見銳利的劍勢,突然發出風雷般的轟鳴聲,顯然是又催動了不少內力進去,對姚夢婕,他果然還是有點兒忌憚。

  姚夢婕明白不能和劉銳鋒硬碰。劍走輕靈,從斜裡繞過劉銳鋒的劍勁。乍一看去,這兩人好像不是準備面對面的交手,而是擦肩換位一般。

  就在擦肩的一瞬,姚夢婕招式突變,刺出的劍橫削過來,直取劉銳鋒的頸部要害。劉銳鋒卻是再顯霸道,偏身一閃,那刺出的劍依然是要直奔李晃,只是左手抬起,朝著姚夢婕削來的劍脊揮去,像是在驅趕一隻蒼蠅。

  姚夢婕手一抖,變削為旋,一招四華劍法中的「雨華」朝劉銳鋒拍來的手絞了去。

  劉銳鋒連忙抽回手,只是短短的一個擦肩,兩人已經切磋了數個變化,擱在那些修為還淺的女生眼裡,甚至完全看不清這些變化的瞬間。

  姚夢婕的劍再追出時,就已經是朝劉銳鋒的後心去了。她的出手,終究沒能對劉銳鋒造成任何阻攔,他就這樣霸道地直衝而過,雖然後心留給了姚夢婕,但是他的利劍卻先一步朝李晃刺了去。

  這一瞬,男生們的心中紛紛有了點小期待:劉銳鋒如果這一擊就把李晃給結果了,那他們是不是就不用再強出頭了?

  李晃這傢伙天天在江湖上亂晃,光門派聽說就混過五六個,據說總是進去掃一圈門派任務後,覺得沒意思就揚長而去。到現在為止所學的武功全是江湖上亂七八糟收集到的,有的根本就只是一招半式。

  在這些男生眼中,李晃沒啥實力,只不過就是遊戲裡走南闖北,去過的地方多,混過的門派多,見識過的任務多些罷了。

  有陰謀論者,覺得李晃如此玩法或許就是為了讓自己在玩《人在江湖》的女生面前顯得知識淵博一點。實在因為除了這一點以外,李晃就再沒有過什麼值得人意外和注意的地方了。

  死吧!趕緊死吧!眾男生在心裡默默唸誦。

  但,李晃讓他們失望了,他突然也從包裹裡抽出兵器,立劍一封,叮噹數聲響,劉銳鋒這凌厲之極的一擊就被他輕鬆攔下了。

  輕鬆,真的是很輕鬆,完全沒有左支右拙,就是把劍往地上那麼一杵,就全都擋下。因為李晃這劍實在是太大太大了,簡直就是一盾牌,李晃躲後邊幾乎連衣角都看不見。劉銳鋒的劍又不會轉彎,難道還能繞過去不成。

  所有人的嘴都張成了O型。李晃有這麼一把劍,身為同學的他們還是清楚的。尤其男生那邊,這是代輝嘲笑奚落李晃經常會用到的段子。今天,大家終於是親眼目睹到李晃這把巨劍了,比他們想像得還要大些。說真的,如果不是有先入為主的念頭,他們都不想承認這其實是一把劍。而眼下這等用法,讓他們開始有點領略這劍的「精妙」了。

  劉銳鋒交手經驗再豐富,這一刻也有點恍惚。這是個什麼玩意兒,突然就立到身前了?跟個碑似的。劉銳鋒覺得這都不像是武俠了,突然出來這麼一個龐然大物,感覺有點像是魔幻類遊戲裡的召喚術。

  劉銳鋒清楚李晃現在就躲在這東西后邊,劍招無法刺穿,他準備橫身繞過,眼前突然陰影一遮,李晃的身影竟然已從那巨劍後翻出,一腳朝著他頭頂踩來。

  劉銳鋒連忙揮手一攔,這一腳正中他的掌心。經驗豐富的劉銳鋒也怕對方有什麼後招,一邊攔一邊就下意識地向後急撤,結果倉促間卻出了大紕漏,他竟然忘了身後還有姚夢婕。

  劍尖觸體的那一瞬,劉銳鋒這才猛然反應過來,內力自動反應抗體的同時,趕忙一個橫移,總算沒被這一劍直接捅穿,卻還是被帶出好長一道口子,深可見骨,生命值嘩嘩下降。

  這傷雖重,對行動影響卻不大,劉銳鋒回手一劍削向斜後的姚夢婕,招式威力絲毫未減,姚夢婕連忙抽身跳開。這邊的李晃已經落地,雙手抓起他那巨劍直接一個力劈華山。

  劉銳鋒又退,巨劍直接在地上砸出一個坑。李晃這把劍,確實說砸人比說砍人更為恰當。至於削、刺、挑、撩、抹、穿、點這些體現劍走輕快的字眼,放在這劍身上全成了冷笑話。

  但劉銳鋒卻沒像代輝等人那樣對這巨劍全是嘲笑。在他看來,能用這劍掄出武功招式的人,功力必然不低,眼前這對手,恐怕比他之前估計的,要更加不好對付。

  劉銳鋒這廂在默默盤算,李晃和姚夢婕的攻勢可沒停。李晃用巨劍砸地一坑後,順勢就是一掀,一大坨泥土直奔劉銳鋒面門潑去。江湖上撒石灰什麼的都被稱為下三濫,李晃倒好,直接把劍當鐵鏟,一鏟子泥往人臉上甩。

  劉銳鋒沒法不避,就算這泥土沒啥傷害,進了眼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身子朝旁又是一橫,躲過這一鏟泥,姚夢婕那連貫的劍招又到。

  姚夢婕的攻擊至少還是走規範套路的,劉銳鋒應付起來倒是得心應手。但這李晃,交手幾回合,兵器不走尋常路,打起來也不見章法,全是犯規啊這!

  劉銳鋒有苦難言,眼中殺氣更盛。

  又是幾回合後,劉銳鋒突然發覺左手又酸又麻,而且這感覺還有朝整條胳膊蔓延的趨勢,劉銳鋒提起手掌一看,掌心一團黑,這是中了毒的模樣啊!

  「你居然在鞋底下毒!」劉銳鋒略一思索就想到是怎麼回事了,頓時差點沒氣吐血。闖蕩江湖這麼久,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走尋常路來算計人的。藉著那巨劍的掩護偷襲就罷了,居然還在鞋底上做手腳,這人也太不講究了。

  「你運氣不錯了,本來這一腳是要送你臉上的。這要是能直接送你嘴裡,那效果就更好了。」李晃說道。

  劉銳鋒這時真有點慌了。這毒沒見血,沒入口,只是一腳踩來時自己手掌接觸了一下就把毒性傳給了他,想必是很厲害的毒藥。劉銳鋒手忙腳亂地翻了瓶最常見的解毒藥出來吞了一顆下去。但這樸素的藥丸,對厲害的毒藥是不會起到解毒功效的,能暫緩一下毒性就不錯了。劉銳鋒隨後又揮出一劍,不是攻擊,卻是把自己掌心劃出了一道口子。

  李晃笑道:「放血有什麼用,這藥又不是見血起效的,你有沒有江湖常識啊?」

  劉銳鋒一看,掌心流出的血果然是鮮紅色,沒有任何異常。

  「這是什麼毒!」劉銳鋒很是惱怒地問道。

  「是中了就會讓人變天真的藥,你看你現在不就發作了,不然怎麼會問出這麼天真的問題來?」李晃嘴上說著話,攻擊可一直沒停,姚夢婕那邊也一直步步緊逼,但就是這樣,劉銳鋒居然還能又是吃藥又是自殘放血,可見他對付兩人的夾擊其實一直都是遊刃有餘的,只是在蓄勢反擊罷了。

  那些淪為看客的男生們,此時聽得劉銳鋒中了毒,膽氣頓時又壯了起來。有五人互相一對視,慢慢地散開,對劉銳鋒擺了個包圍的陣勢。

  劉銳鋒此時已有退意,但他知道自己輕功不行,虛晃幾個劍招拔腿就跑,這樣的方式他得看看具體情況。回頭查看退路,就見又有人圍上。

  劉銳鋒不以為然,真要是這些貨色,自己想跑,殺殺人立個威就行了。只不過李晃和姚夢婕都不是他可以隨便拿下的對手。但現在偏偏還有這類貨色自動送上門來,劉銳鋒也就不客氣了。猛然身子一折,大步就朝身後一名男生逼了去。那男生一呆,連忙揮刀來砍。

  男生們的兵器在先前交手時,被劉銳鋒的劍給絞飛了,但後來劉銳鋒根本沒怎麼搭理他們,這些男生圍觀之餘又偷偷把兵器都揀了回來,也沒覺得有啥不好意思的。遊戲嘛,裝備掉了還不讓揀呀?

  這男生揮刀來迎,看來是忘了劉銳鋒有多可怕。於是劉銳鋒很快幫他想了起來,這一劍全力而去,將那男生的刀撞得直接自己砍去。

  刀走厚重,劍走輕靈,劍抬和刀法硬碰,本是以己之短去克敵之長。但劉銳鋒這一劍直接連帶對方的招式都撞回去了,可見雙方的差距要以倍數來算。

  「噗」一聲響,那男生劈出去的刀砍在了自己身上。劉銳鋒跟著攻來的一劍更是致命,在這一聲「噗」的掩蓋下,直接把男生了結了。

  「讓你們閃一邊沒聽見啊!」姚夢婕一點也沒領這幾個想要幫忙男生的情,看到又有一人被擊殺,惱怒地咆哮了一聲。

  其他幾位一看劉銳鋒中了毒卻狠勁不減,心裡早後悔了。再聽到姚夢婕的怒斥,借坡下驢連忙散開。

  劉銳鋒大步奔出,回頭看看,李晃和姚夢婕依然在追。不過一看之下卻放了心,因為李晃的輕功顯然也挺不堪的,姚夢婕雖然要強不少,但她一個人追上來的話,對他顯然製造不出什麼威脅。

  李晃看起來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伸手拉住了姚夢婕:「不要再追了。」

  「幹嘛不追啊!乘他中毒,要他的命啊!!」男生這邊有人跳腳喊道。劉銳鋒殺了代輝,跟著又殺了他們這邊兩個人。他們這夥人關係很好,早恨得不行了。眼瞅著佔了上風,還讓劉銳鋒跑了,李晃居然不讓追,本就和李晃關係不好的這幫人,立刻就有人發作了。

  姚夢婕其實原本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但這男生跳出來一嚷嚷,她立刻就站到李晃那邊去了,停下腳步回頭瞪了那男生一眼:「又沒說不讓你追,你去啊!」

  男生頓時閉嘴,他們當中倒是有比劉銳鋒輕功好些的,但問題是他們哪裡敢追?劉銳鋒中那毒也不知啥時發作,反正現在看他身手不減,他們追去還不是送死。

  「我們也走吧!」李晃這邊剛說了一句,結果男生這邊卻又有一人站了出來,樂呵呵地道:「李晃你怎麼能走呢?」

  站出來的人是許銘,李晃的室友,不過和代輝的關係極好,在代輝的小圈子裡差不多是個狗頭軍師的角色。

  「哦,我怎麼就不能走了?」李晃也是笑嘻嘻地道。

  「嗯,其實你也不是不能走,不過得先把你從武當解劍池偷來的劍留下再說。」許銘說。

  「找死啊你!」姚夢婕立即出手,劍光一晃就到了許銘身前,不想許銘只是微退了半步,這一劍就被他躲了個乾淨,單是這分寸的拿捏,就知道他的武功修為絕對低不到哪去。

  「咦?」李晃立刻就注意到了,盯著許銘又是看了兩眼,「原來你還挺深藏不露的。」

  李晃他們這一班玩「人在江湖」的同學,以姚夢婕最為突出,是華山派的十大高手之一。不過代輝也不差,一來代輝不差錢,武器、裝備這些能靠錢砸到的東西,他一點也不缺;再來,因為武當派的玩家遠比華山派要多。由此可知雖然都叫「十大高手」,但是這十大的分母不一樣,競爭的激烈程度也就不一樣了。

  武當派的十大高手,未必就比華山派的十大高手厲害,但是除十大高手以外,因為些微的差距沒能躋身「十大」的玩家,武當派可就比華山派要多了。

  這部分人雖沒這個名號,但真交手未必就比「十大」差。代輝顯然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這個許銘,李晃知道他進的門派是六扇門。

  六扇門本該是官家的力量,並不能算作是江湖門派,不過遊戲嘛,卻也不會這麼較真,六扇門也被當作是江湖門派一般的存在,沒有因為是吃官飯的而獲得什麼特別的待遇。

  六扇門當然也有他們的十大高手,不過許銘不在其列,至於他排名多少,李晃也沒留意過。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4:47:46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6-3 15:39 編輯

第八章  (二)

  大家玩遊戲的方法不同,即便是在和代輝鬧僵前,李晃與他們在遊戲裡的交集也不多。少有的幾次合作,許銘也沒給他留下太多的印像。難道是最近這段時間,他有了什麼奇遇嗎?

  姚夢婕一劍不中,卻沒有就此停了攻勢,跟著又是急出了幾劍,許銘沒有還擊,只是隨意閃讓,不過看他那輕鬆的模樣,顯然是在戲耍姚夢婕。

  姚夢婕攻了幾招,知道自己有點有奈何不了許銘。之前和劉銳鋒交手時,她傷了右肩,後來雖然止了血,傷勢卻不會好得那麼快,右手使劍始終是大受影響。只不過,即使她沒受傷,是不是就可以拿下許銘呢?姚夢婕心裡也沒什麼把握,因為許銘明顯還沒有出全力。

  「你這傢伙……」姚夢婕可不想一直被人這樣調戲,乾脆停了攻擊。

  許銘嘿嘿一笑道:「姚夢婕,你保不了他。」

  「我看誰敢動手!」姚夢婕冷眼掃著眾男生,其他女生也立刻一起站到了姚夢婕身邊。真打,她們確實不是男生們的對手,但她們不相信男生真會把她們都殺光。就好像之前的姚夢婕,雖然不待見這些為難李晃的男生們,卻也在劉銳鋒下殺手的時候保護了他們,畢竟同學一場啊!

  男生們果然面面相覷,這個手,無論如何下不去。

  只有一個人例外。

  許銘笑嘻嘻地慢步走上前來:「李晃,你老縮在女同學身後,好意思嗎?」

  「管得著嗎你?」姚夢婕立刻搶答,因為她清楚這個問題李晃確實不好回答。

  結果李晃倒是挺輕鬆的:「是不太好意思,但沒辦法啊,大家這麼熱情。」

  「哈哈哈!」姚夢婕重重拍了拍李晃的肩頭。她就欣賞李晃這一點,一點也不矯揉造作。

  「那你就眼看著女同學被我們殺掉?」許銘說道。

  「許銘!」男生這邊倒有人先不幹了。許銘不怕和女生鬧翻,但他們可不想。

  同學們都知道,許銘這個人,比較猥瑣,從入校起就特別不受女生待見。開始他還試圖扭轉一下女生中的印像,但越扭越差,越扭越招女生討厭。到最後他就破罐破摔了。你們討厭我,我還不愛搭理你們呢!

  不受女生歡迎的許銘變得酷愛捉弄女生,在遊戲裡把女生殺一殺什麼的,他一點障礙都沒有。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這麼猥瑣,就算不講究騎士精神,就算現在站在對立面的不是同班的女同學,而是同班的男同學,他們也不好意思這樣大規模的自相殘殺。

  現實中,班級裡,大家都是同學,抬頭不見低頭見,互相之間並沒有矛盾。將來畢業了,到了社會裡,誰需要用到誰都不一定,學生時期的人際關係很重要。為了一個遊戲,孤立一個李晃倒也罷了,和這麼多人翻臉,是不是太過分了?

  因為從武當解劍池中盜了襄中大俠楊懷寶劍的正好是和代輝有矛盾的李晃,所以代輝才能拉下臉來追殺。要是隨便換個人,代輝還真不能這麼做,否則說出去就太難聽了。當然,拿金錢收買收買還是可以的,一開始他對李晃不也是存有這樣的念頭嗎?

  只可惜李晃不識抬舉,代輝又不會和他念什麼同學之情,這才張羅著追殺李晃。

  眾人覺得,李晃本來和大家關係就不算好,幫幫代輝顯然能得到更大的好處,利益權衡下,這才站在了代輝一邊。但現在,許銘這小子對女生有意見,所以不準備和她們念同學之情,其他人哪會如此,許銘真要動手,肯定沒人支持他。哪怕是同宿舍的,和他關係很好的商博然也不會。

  「女生們交給我,你們對付李晃!」許銘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女生交給你?你這話說得太大了吧?」姚夢婕打了個哈哈,毫不客氣地主動朝著許銘殺了過去。雖然她知道自己現在肩頭有傷,可能敵不過這個討厭的許銘,但她就是這種個性,想打就打,打不打得過根本就不考慮。

  「動手!」許銘叫了一聲,男生們卻都沒動,女生們還都護在那呢,這讓他們怎麼動手?

  李晃當然不是真的躲在女生身後,一點不作為。他看到許銘動了手,當即衝上前攔截。但是許銘卻避開他和姚夢婕,朝其他女生撲了過去。

  劉銳鋒的眼中,這些女生完全不是什麼威脅;而在許銘眼中,這些女生才是最大的威脅,因為她們的存在,讓自己這方人數最多的優勢無法發揮。

  「許銘,不要這樣。」男生這邊有人站出來了。許銘對付女生,他們去對付李晃,這就可以了嗎?許銘殺女生,他們得攔著啊!

  「放心吧,我不是要殺她們!」許銘喊了一聲,抬手一招,已經擊中了第一個女生。這女生的動作立時止住,動也不動。

  「點穴!」眾人大叫出聲,終於是明白了許銘的意圖。六扇門這個門派,最擅長的功夫就是點穴,捕快部門嘛,抓捕人犯時,點穴當然是最好用的武功。

  在遊戲裡,真要說一指頭下去,角色就無法動彈任人宰割,那點穴這武功未免就太逆天了。事實上點穴大多的時候還是像掌法拳法一樣,打穴傷敵的。像這樣點穴道讓對手無法動彈,那條件是很苛刻的,至少雙方的武功差距得非常大才行。

  而眼下,許銘抬手就點了一女生的穴道,毫無疑問,他們之間的差距非常非常大。

  其他男生覺得許銘的這種做法似乎是在可以容忍的範圍內,於是齊齊出手,都朝著李晃招呼過去。

  女生這邊,除了姚夢婕真就沒個突出點兒的了。只能說,沒有最差,只有更差。

  許銘兩指如風,轉眼間就已經拿下了三個女生。

  姚夢婕又想幫李晃又想去收拾欺負女生的許銘,左右為難,動作不免就慢了幾拍。許銘嘻嘻哈哈的,沒一會兒工夫,就將女生們全給點了穴。

  「好了,你們專心對付李晃吧!」許銘拍拍手,回頭援助眾男生,直接找上了怒氣滿盈的姚夢婕。

  姚夢婕的武功修為,許銘是無法簡單地用點穴制住的,雙方只能一板一眼地交手。當然,這正是許銘的最終意圖——他拖住姚夢婕,讓其他男生放開手腳對付李晃。

  「快點吧……」

  雖然男生們完全沒有要和女生動手的意思,但現在畢竟女生都被許銘點了穴道,在她們眼睛冒火般地怒視下,男生一個個也覺得很尷尬。他們為了趕緊結束這尷尬的局面,倒是鬥志高昂。

  圍攻之下,李晃情況很不樂觀。

  他的武功特點是駁雜,可以經常出其不意,但卻沒有劉銳鋒那樣秒殺級的實力。一個出其不意的招式,可以讓對方難以招架,但卻無法擊殺對手,對方很快就有其他人過來補救。

  李晃的武功,實在是殺傷不足,面對一個兩個還略有餘力,這人一多了,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那位女俠,你還不幫手,寶劍不想要了嗎?」李晃高聲喊道。

  藏在一旁看了好一陣熱鬧的柳夏,正盤算著自己什麼時候動手,聽到李晃如此喊叫,知道行藏敗露,想黃雀在後怕是不行了,無奈地走出來道:「你真想要我幫忙就不要叫破我嘛,真是的。現在把我叫出來,我也幫不到你呀!」

  「你過來,我把寶劍給你。」李晃說。

  「一樣的當我會上兩次嗎?嘁!」柳夏悠閒地往這邊走著,她輕功拔尖,有恃無恐,反正情況不對拔腿就閃總是來得及的。

  這時姚夢婕一看她出來,也立即叫了出來:「就算把寶劍給她也不要給他們!」

  「就是就是。你們的這些男同學,也太不仗義了。」

  柳夏的話讓男生們心裡更加鬱悶了,今兒這事啊,雖然他們沒動女生們一個小指頭,但還是把女生得罪狠了。

  「我覺得你們兩個有意思啊!」柳夏一邊走一邊用手指了一下李晃又指了一下許銘,點評了起來:「一個特別不被男生待見,一個特別招女生反感,你們兩個怎麼混的啊?」

  柳夏完全不認識李晃他們這幫同學,但在旁邊圍觀了一會兒,就看破了其中複雜的恩怨。

  柳夏現身之後,許銘一直留意著她。聽她話裡的意思,顯然根本就不是李晃的朋友,更何況她和李晃還交過手,許銘他們可都看見了。

  於是這姑娘在這裡到底是什麼目的也就不難猜了。不過眼下男生人多,只要不是有劉銳鋒那種變態武功的,完全不值得害怕。

  雖然如此,許銘還是高聲提醒了一下眾男生:「小心著點。」

  「你這個傢伙,最壞了。讓我和這妹子一起教訓教訓你再說。」柳夏說著話,突然就衝向許銘。

  許銘大吃一驚。

  他可沒想著這現身後一直慢慢悠悠的女生,動起來竟會如此之快,只一眨眼,就到了自己身旁。許銘連忙抬手想去招架,卻不料對方只是一陣風一樣從他身邊掠了過去,柳夏根本沒有向他動手,而是聲東擊西,直朝著圍攻李晃的男生堆鑽了去。

  「高手來啦!」柳夏大叫。

  男生們又不是初出江湖,哪會因為她自稱是高手就被嚇到。大家有些狼狽,主要還是被她的聲東擊西給迷惑到了。看她是朝著許銘去的,哪知就那麼路過了。等意識到時,已經問到他們這裡。

  柳夏的輕功,實在是太快了。

  她抬手一指,一個男生已經中招。

  柳夏的柔雲指不是認穴打穴的功夫,而是由劍法變化而來,直接用指尖將內力送到對手體內傷敵。等被點到的男生反應過來,已經被她戳了好幾指頭,內力封進體內,內傷不說,連內力都被衝撞得一滯,導致招式無法流暢運用。柳夏轉手又是一推,這一下不算什麼招式,但她還是用了內力上去,卻是狠命地推這男生去撞人。

  原本的包圍圈因為柳夏的搶入,突然就開了一道口。李晃哪會錯過這機會,邁步就朝缺口閃來。結果迎接他的不是衝出包圍,而是柳夏柔雲一指,以及另一手暗藏和一枚柳葉鏢。

  「早知道你會這樣了!」

  結果一指加一鏢都被李晃閃過。躲過的一指還好,讓過的那一鏢,卻打在了他身後的一名男生額頭上。這一鏢傷害不高,射腦袋上也不至於死。結果一枚綠油油的柳葉鏢就這麼紮在腦門上,看著像個犄角。

  「哈哈哈~~」柳夏看那男生的滑稽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但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她和李晃兩人就被眾男生給包圍了。

  「你看看,玩過火了吧!」李晃數落她。

  「嘁,難道我還真來救你啊?」柳夏嗤之以鼻。

  「你不要算得那麼精啊!算得那麼精本身就是破綻了。趁我生命極低的時候過來,用膝蓋想都知道你是想乘機拔這頭籌了!」李晃說。

  「你廢話,不乘這最後一刻過來,我哪有先拔頭籌的機會。」柳夏撇嘴。

  「你可以在我生命還多點的時候來,先把我救出去,再乘我還沒回得過來的時候下手呀!笨!」李晃罵道。

  「好了好了,下次我會這樣的,現在怎麼辦?」柳夏問。

  「跑!」

  「跑,你也能跑?」柳夏斜眼望他。

  「知道我輕功為什麼那麼差嗎?」李晃笑道。

  「為什麼?」

  「劍給你!」李晃突然來了一句。

  這句話實在有點嚇人,一出口立刻引人高度注意,一物飛快地被塞到柳夏面前,柳夏下意識地接過,跟著就罵了出來:「你個混賬,這也太過分了吧?」

  李晃塞過來的赫然是他那把巨劍,拿這個冒充襄中大俠的寶劍實在有點太侮辱人的智商了。

  就在這一刻,李晃身子一擰,左鑽右竄,就這麼一下子從包圍裡出去了。

  「你……靠!」柳夏剛想說點什麼,就看見鑽出包圍的李晃一瞬間就已跑出老遠。這輕功,好像和她比也不逞多讓。

  眾男生驚叫著連忙去追,柳夏也急忙跟上,但手裡拿的巨劍卻是沉重異常。她剎那間就明白了:那傢伙的輕功看起來又菜又不起眼,原來全是因為這麼個大傢伙。

  這把巨無霸的劍,絕對是行動的累贅。

  「你們同學的劍給你們啦!」柳夏當然沒想著幫李晃收藏這把巨劍,回手一推把這劍扔下,縱起輕功向著李晃的背影追去,幾個起落就已經超過了數名男生,再看前方的李晃,距離好像也略略接近了點,看來自己的輕功還是在那傢伙之上啊!

  「你給我站住!」柳夏一邊叫著一邊猛追。

  蜂擁而上的男生呢?此時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兩人越跑越遠。

  輕功比不上對方,真的是氣死人的一件事。男生們追出了一段距離後,落在最後的一位連李晃的人影都看不見了,眾人頓覺無趣加無望,一堆人湊在一起一商量,還追個什麼啊?回吧!

  結果轉回去一看,許銘和姚夢婕還在打!

  李晃跑了,許銘倒真不想再在這浪費時間,但姚夢婕哪裡會放過他?揪著他非要和他拚個你死我活。許銘原本只是想纏著她,倒也未必想要下狠手,但現在姚夢婕完全不和他客氣,頓時也不忍讓了。姚夢婕右肩本就有傷,使劍不趁手,真說實力的話此時應該不是許銘的對手。

  但PK這種事,除了考慮武功修為,也要看玩家的臨場發揮。姚夢婕現在的人物狀態不太好,但她怒氣頂點,超水平發揮,武功運用得更出色了。許銘這邊人物狀態挺好,但發揮卻有點心不在焉,他的目的是搶李晃身上的寶劍,可不是和姚夢婕做生死鬥。

  這時眾男生回來,一看二人還在打,連忙衝上來勸架。許銘當然很好勸,人那邊把姚夢婕一攔,他自己就停手了。但姚夢婕還在火頭上,誰攔她砍誰。眾男生苦了個臉,一個個上去都挨了劍,到最後姚夢婕終於也是停了手。她砍來砍去的,人家都不還手地任她砍,再這麼蠻橫也不好意思。

  「許銘,還不快點去把大家的穴道解了?」有人推許銘過去給那些女生解穴。

  女生們恢復後一個個臉色都是黑黑的,卻也沒人朝許銘動手。因為動手也打不過。

  「我們走。」姚夢婕看女生穴道都被解了,招呼大家離開。離開前,還不忘揀起李晃的那把巨劍,誰想就在這時,一個人影鑽出了竹林——劉銳鋒。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5:41:16

第九章

  劉銳鋒顯然不是藏在一旁然後突然現身的,他之前是真心跑路,急著要去解毒!誰想這走到半道上,左手的酸麻非旦沒有蔓延到整條手臂,最後竟然還漸漸消失了。

  劉銳鋒對毒藥是一竅不通的,開始感覺到酸麻症狀漸輕時,一看掌心,那一團黑依然還在,仍不敢怠慢,繼續趕路,想回門派找人解毒。這款遊戲裡有好多厲害的毒,中了以後不解,就像身上掛著傷勢一樣,對自身的功力始終是一種影響。

  但走著走著,那酸麻的感覺完全消失了。劉銳鋒再看掌心,黑印還在。

  這裡畢竟是遊戲世界,玩家中毒或是受傷什麼的,必須要有所表現,真殺人於無形那可就不妥當了,總得給玩家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的機會吧!

  劉銳鋒伸指按了按那黑印,依然不痛不癢,就和平常一樣,心下便覺得有點怪異了。

  他再伸指揉搓了兩下,手心還是沒啥感覺,但揉搓過後,黑印竟然變淡了,再看那手指,居然變黑了。

  劉銳鋒當然不會白痴到以為這是毒性在傳染,他立刻從包裹裡拿出水囊澆了點水在掌心,搓了幾下,黑印基本就沒有了。

  水囊被劉銳鋒狠狠地摔到地上。

  他知道,自己又被戲弄了。他不知道那酸麻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這黑印是那傢伙怎麼用腳底踩出來的,他只知道一件事,自己沒中毒,他上當了,被騙了!

  而這,已經是他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上當了,他劉銳鋒,還從來沒有被人戲弄成這樣過。

  先前的那個代輝,試圖算計他,劉銳鋒利用完他以後就果斷地把那傢伙給殺掉了。但那只是開始,代輝,劉銳鋒已經記下他,以後會果斷地見一次殺一次。要不是找人實在有些麻煩,劉銳鋒真的並不介意找到目擊證人,去舉報那傢伙殺同門的罪行。

  而這盜劍的李晃,也讓劉銳鋒到了忍無可忍的境地。原本他只是想奪劍,對人倒沒什麼情緒,只不過誰阻撓就殺死誰,如此簡單而已。但李晃一開始的假劍佈局就讓他被騙了一回,最後還搭上了一條命。

  在山腳下,李晃又是利用假劍,騙得他可憐兮兮地跟在那幾個輕功不錯的傢伙後面吃灰。

  這一次呢?竟然用這樣卑鄙的手段,害得他以為自己中了毒落荒而逃。

  「李晃!」劉銳鋒咬牙切齒地唸著這個名字,他的目標已經不僅僅是那寶劍了,這一刻,他對李晃的仇怨已經超越了他對襄中大俠寶劍的渴望。

  劉銳鋒轉身原路返回,結果他回來的時候,李晃跑了,女生也準備走了。

  「李晃呢?」劉銳鋒的聲音有些啞,要不是克制,他會咆哮著問出這個問題。

  「跑了。」男生這邊有人回答。他們現在不怎麼怕劉銳鋒了,李晃不在嘛,他們和劉銳鋒也談不上敵友,互不干涉就完了。

  「很好。」劉銳鋒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邁步起來,「朝哪邊?」他一邊走一邊問。

  男生有人想答的,但看到女生中有人露出鄙夷的神情,頓時忍住了。同學內部矛盾是一回事,把同學出賣給外人,就是另一回事了。於是沒有人吭聲,大家看著劉銳鋒走到了跟前,突然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有的人下意識地開始朝後退。

  「朝哪邊?」劉銳鋒又問了一遍,口氣冰冷而沉靜,但他突然把手就是一劍,劍光掠過,一名男生脖頸間鮮血箭一般射出,雙眼不可思議地直勾勾瞪著,抬起手下意識地像是要去捂傷口,但還沒來得及完全抬上去,人就已經「砰」的一聲直直地摔倒在地上。

  「你瘋了?!」有人驚詫地叫了出來。

  就算是遊戲,也沒誰會這樣隨意殺人的。

  「朝哪邊?」劉銳鋒繼續問,同時又是揮手一劍。

  這一次所有人都已經戒備並退讓了,但是劉銳鋒這一出手,目標依然沒有躲過,因為他這一劍出手的目標是女生,女生武功那麼弱,哪裡避得了劉銳鋒的動作。

  「那邊,他往那邊去了!」終於有人喊了出來。而這一刻,沒人顧得上計較他出賣同學的舉動,大家都在為劉銳鋒的瘋狂和冰冷而震驚。

  「很好。」劉銳鋒點了點頭,「現在你們可以一起去死了!」

  眾人知道,從這個瘋狂的傢伙嘴裡說出的話,絕不可能只是恐嚇。

  姚夢婕第一時間衝了上去,同時大喝:「走!你們都走,散開走!」

  劉銳鋒武功太高,壓倒性的高。此時他已經決定要大開殺戒了,抵抗完全是送死,只有稍稍拖住他些時間,給別人爭取逃命的機會。

  劉銳鋒的輕功不太好,這點大家都看出來了。但是女生的水準實在是太差,劉銳鋒的輕功擱在她們這兒,就算是出眾的了。所以不只要跑,還要分開跑,劉銳鋒能耐再大,總不會分身術吧!

  姚夢婕瞬間就考慮清楚了,做出了最正確的決斷,而她自己,義無反顧地去做那個拖延時間的炮灰了。在場的諸人中,有資格當這炮灰的真沒幾個,劉銳鋒抬手就是秒殺,那些比女生水準高很多的男生,在他面前也好像只是水準一般的菜鳥。

  姚夢婕是要強一些,但強也有限,僅僅是沒有被劉銳鋒一劍就秒殺掉罷了,而後就傷在了劉銳鋒的第二劍之下。

  「就憑你?」劉銳鋒顯然猜到了姚夢婕的意圖,卻瞧不起姚夢婕當炮灰的舉動。因為在他看來,當炮灰也是需要有實力的,受傷半調子的姚夢婕?太不自量力了。

  劍勢一絞,姚夢婕手中的長劍已被劉銳鋒捲飛,跟著一遞,這一次直接就把姚夢婕的右肩捅了個對穿。跟著揮劍一挑,竟然把姚夢婕挑飛在空中。

  遊戲裡的痛覺雖是大幅度削弱的,但姚夢婕此時的樣子卻也極慘,落地後,插在她的右肩的劍直接把她釘在了地上,鮮血瞬間從她的身上擴散開去,觸目驚心。

  姚夢婕掙紮著起身,一眼瞥到左手邊被劉銳鋒卷落在地的長劍,立刻抓在了手上,不顧右肩傷勢擴大,反手就是一劍揮了出去。這一劍又怎麼傷得到劉銳鋒,重傷倒地的姚夢婕力道早已經衰了,劉銳鋒捲起袖子一揮手,直接就從姚夢婕手裡把這劍奪了過去,跟著朝地上一擲,姚夢婕的左肩也被釘穿了。

  「你這個瘋子,變態!」有女生驚叫出來,不顧一切地衝了過來。

  男生那邊也紛紛怒了,在這一刻,他們早已經忘記了先前的過節,所有人齊朝著劉銳鋒衝了上來。

  「哼!」劉銳鋒冷哼一聲,滿是不屑。他站著沒有動,等到眾人衝到跟前,這才「唰」一下從姚夢婕的右肩裡抽出自己的長劍,就勢一揮,劍光帶著姚夢婕的鮮血飛灑出去。

  女生們在劉銳鋒面前弱小得彷彿不存在一般,這一點,她們自己也很清楚,但在此刻,每個人的心情都是一樣的,無論如何,都得做點什麼,哪怕是送死也可以。

  飛掠出的劍光扭成了一個圈,數名衝上前女生跟著掠過的劍光轉起身來,鮮血飛灑。擊殺她們,對於劉銳鋒而言真的只是舉手之勞。

  至於男生這邊,倒需要他略費手腳,但是他所怕的只是對方會跑而已。既然這樣一湧而上地送上門來,那他還給所有人的,就是一個「死」字。

  中劍聲絡繹不絕。男生不像女生那樣不堪一擊,卻依然逃不過受傷、重傷、斃命的結局。

  衝動或許可以讓人爆發出無限的潛能,卻也無法修改遊戲裡的數據。驚怒的眾人或許在這一刻武功的運用會達到平時意想不到的水準,但是劉銳鋒壓倒性的境界差距,終究是把這一切都抹殺了。

  所有人都倒下了,劉銳鋒的利劍刺向了最後一個目標,一個很漂亮的女生。

  劉銳鋒沒有絲毫心慈手軟,這一劍依舊刺得那麼犀利。

  吳皙沒有閉眼,她憤怒地盯著眼前這個人,將她的同學們屠戮殆盡的瘋子,她只恨自己沒有能力改變這一切。除了握緊拳頭死盯著他,她什麼也做不到。

  但是下一刻,眼瞅就要刺到她的利劍卻懸在了半空中。

  「咦?」劉銳鋒微微詫異了一下,隨即就明白了,他撤回長劍,冷笑了一聲,「新人保護,系統救了你。」

  《人在江湖》畢竟是網遊,一些方便玩家體驗的設定還是得有,比如新人保護。

  由於《人在江湖》沒有人物等級,所以這個新人保護是按時間計算的。當累計遊戲達到這個時間標準後,系統就不再認為你是個初出茅廬的小蝦米了,開始允許你加入江湖的廝殺。

  眼下吳皙還沒有超過這個時限,她不能殺人,也不能被殺,於是她眼睜睜地目睹了如此慘烈的屠殺,卻什麼也做不了。

  真的什麼也做不了,連死都不能。

  劉銳鋒的目光從吳皙身上移開,轉向了另一邊。

  那邊,許銘面無人色地遠遠朝這邊望著。他是除了吳皙這個被系統強行保護下來的人以外唯一一個活下來的。因為他跑了,就在姚夢婕大喊讓大家分頭跑的時候,他果斷地調頭就走。他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明知留下是死,為什麼不多留一條命下來?這也是為了不辜負為了掩護大家而去當炮灰的人的良苦用心啊!

  結果他跑遠後回頭一看,才發現全班同學除了他沒有任何人跑,哪怕是根本沒啥實力的女生們。

  「你們這些呆子,快跑呀!我們不是對手的!」

  許銘也沒光顧著自己跑,他有去喊,去提醒同學們不要這麼意氣用事,要理智一些。

  可是,他的聲音好像沒有人聽到,更沒有人朝他這邊望一眼,哪怕是鄙視的目光也沒有,這一刻,他好像是被遺忘了。

  許銘就這樣呆呆地站著,遠遠地看著劉銳鋒把所有的同學殺了個乾淨。

  不過吳皙被留下了,美女果然有特權。

  許銘真是不負他猥瑣之名,看到吳皙沒有被殺,果斷想到的就是這類齷齪的念頭。當發現劉銳鋒的目光向他轉來時,許銘一驚,連退了兩步,跟著轉身就狂奔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劉銳鋒望著狼狽逃跑的許銘,沒有去追,只是狂笑著,轉身朝李晃跑走的方向去了。

  劉銳鋒的笑聲許銘聽到了,很刺耳。

  他的舉動,連對手都在嘲笑嗎?

  許銘不承認自己怕死,他覺得自己只是更理智,對,是理智。他是忍辱負重,現在即使衝上去也是白白送死,但自己總有一天會報仇的,為大家報仇。

  沒錯,是這樣的!

  許銘不停地在腦中重複著這樣的念頭,一路狂奔,越跑越遠。

  柳夏猶自在追趕著李晃,盯得很緊。

  面對李晃此時的輕功,她好像有一點優勢,但也不算大。不過她沒有放棄,因為她想到了一件事:李晃的輕功,有什麼極大的限制,讓他不可能一直這樣跑下去。否則,他很容易就可以從武當山上脫身,根本不用設計那麼多的局,只要不帶著他那柄巨劍,施展輕功狂奔就是了。

  所以柳夏有信心,李晃這貌似驚人的輕功,肯定還是比不了自己。果不其然,很快的,李晃的速度就慢了下來,再後來,這傢伙乾脆就停下了,坐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等著柳夏跑到了跟前。

  「跑啊,你怎麼不跑了?」柳夏洋洋得意。她對自己的輕功最自信了,初看到有人居然和自己一個水準,委實受了點打擊,但是一分析一比較,到底還是自己的輕功最厲害嘛!

  「該甩的都甩掉了,我幹嘛還要跑?」李晃笑。

  「吹吧!你就吹吧!我看你不是不想跑,而是沒法再繼續跑了吧?」柳夏不屑。

  「我就知道騙不過你。」李晃假裝嘆氣。

  柳夏得意:「那當然。」

  「但你追上來又有什麼意義呢?你是我的對手嗎?」李晃問。

  「和你交手,我確實沒把握,所以我決定和你比耐力。」柳夏哼了一聲。

  「比耐力?」李晃不解。

  「沒錯,無論你到哪裡,我都會一直跟著。我倒要看看,當你堅持不住要下線的時候,該怎麼辦。」柳夏很自信地說出了自己的這個策略。

  網絡遊戲對下線都會有點限制,尤其是在戰鬥中,否則用下線遁來逃避勝負那就太無敵太無恥了。所以戰鬥中通常無法下線,而強行退出遊戲這種非正常的下線方式,角色會滯留在遊戲中淪為人家的靶子。這場戰鬥,當然也就不會因為你下線而強制中斷,對方將輕鬆擊殺滯留角色獲得勝利。

  《人在江湖》同樣也不允許無恥無敵的下線遁,柳夏眼下的計畫,當然就是構建在這種規則之上。她會一直跟著李晃,和李晃保持在戰鬥狀態中,以此讓李晃無法正常下線。

  「是嗎,你怎麼知道會是我先堅持不住呢?」李晃聽明白後,卻是笑著問了句。

  「很簡單,因為我是佔據主動的一方。你需要始終提防著我。我會不斷地偷襲你,不然你以為我會傻傻地和你耗,看誰先堅持不住嗎?不,我會讓你的精神一直處於緊張狀態,以此來加速你的疲勞。至於我,心情好得很,又怎麼會先累呢?」柳夏搖搖手指,唇角微翹。

  「那萬一在你感到累之前,就先碰到了一些不得不下線的事情呢?比如說,你爸爸叫你睡覺,不許你再玩了。」李晃逗她。

  「哈哈──你期待的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倒是你,當心發生意外吧!」柳夏大笑。

  「那麼,你現在想不想上廁所?你多久沒去廁所了?噓……」李晃吹起了口哨,「怎麼樣,有沒有點感覺?」

  「哼,有感覺也是你先有感覺。」柳夏嘴硬,心裡卻突然有點擔憂了。

  疲勞大法的話,佔據主動不斷進行騷擾的她,應該是可以贏過必須一刻不停地提防著的李晃的。可是真遇到需要上廁所這種不可抗力的因素,那就大大的糟糕了。她倒真無法肯定,自己能比李晃晚些上廁所,今天自己喝了多少水來著?

  「嘿嘿,比耐力,贏的也未必就是你啊!」李晃滿臉自信。

  「哼,走著瞧。」柳夏心裡已經擔憂上了,但又哪裡會流露出來,依然是狠狠地嘴硬著。

  「哈哈哈,你以為我真會和你這樣耗嗎?」李晃忽然笑道。

  「你怕了?」柳夏說。

  「我怕什麼,我看你是忘了,我是可以叫幫手的,而你呢,如果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人,恐怕早已經出場了吧?」李晃說道。

  一直很精神的柳夏聽到這話後突然有點蔫了:「你說得沒錯,我沒有什麼幫手……」

  「雖然你輕功很好,我們即使人多也未必能殺到你,但是在那樣的情況下,我總歸是可以在被保護的情況下下線。那麼你呢?你難道會一直蹲到我重新上線為止嗎?」李晃笑眯眯地說。

  「可惡啊!」柳夏不忿地大吼。她知道,面對這種情況,自己真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看來我只好立刻擊殺你了。」柳夏攤手。

  「問題是你的武功不見得比我好,而我呢,又不是一個喜歡犯錯誤的人,單挑想殺我,很難哦!」李晃依然笑嘻嘻的。

  「至少你現在沒有那把大劍。」

  李晃搖搖頭:「那把劍如果真的很重要,我也不會隨手交給你了。」

  「那是因為你很清楚,我想追你的話,就肯定得丟下那把劍,你的那些同學,總歸是會有人幫你把劍收著的。」柳夏不信他的話。

  「你應該看到了,我的同學裡,有一些人是想殺我的,被他們揀走故意不還我也很有可能。」李晃摸了摸下巴。

  「你的同學關係兩極分化很嚴重啊!你怎麼做人的?」柳夏嘲笑。

  「這個說來話就長了。」李晃嘆息。

  「那你就不要講了,拖延時間對我不利。」柳夏一擺手。

  「哈哈,準備動手了?」

  「必須的。」柳夏說著,目光開始認真地在李晃身上尋覓破綻。

  正在此時,一隻鴿子突然撲啦啦地飛下,落在了兩人身旁。

  「你的我的?」李晃問,這是有人飛鴿傳書來了。
  「你的。」柳夏說。

  「這麼肯定?」李晃疑惑。

  柳夏一跺腳,那鴿子被驚嚇了一下,但並沒有飛走,而是在地上跳了兩步,離李晃又近了點。

  看來確實是李晃的信沒有錯。

  「我看一下信,你不要偷襲啊!」李晃說。

  「看吧!」柳夏貌似大度地一揮手。

  柳夏連「不會偷襲」這樣的承諾都沒說,李晃哪裡敢放鬆,目光盯在柳夏身上根本就沒離開過,一邊蹲下身,摸索著找到鴿子,取下了綁在鴿腿上的信筒。

  「我就不信了,你看信的時候也能一直盯著我。」柳夏不屑地撇嘴。

  「要不你幫我看?」李晃揚眉。

  「你想乘機偷襲我?」柳夏挑起嘴角。

  「我偷襲有用嗎?你輕功一開就跑了。」李晃一臉無奈。

  「誰知道你這傢伙是不是還有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柳夏冷哼。

  「好,那我看信了,但我不會給你下手的機會。」李晃說著,從信筒裡取出信卷,展開,提起,盯著柳夏的同時,突然飛快地朝紙上瞥了一眼,但緊跟著視線就又盯了回來。

  柳夏真想著趁他目光離開的時候偷襲一下,但這傢伙目光轉這麼快,機會實在有些太短暫。

  「你看沒看清楚字呀!」柳夏無奈。

  「沒太看清。」李晃承認。

  「你不是對於單挑我很有把握的嗎,還這麼害怕我的偷襲?」

  「因為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還有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那看來你這信是沒法看了。」柳夏嘆息,「即使看了,你又怎麼回呢?」

  「回倒是簡單,我可以一邊盯著你,一邊摸著畫幾個字。」李晃說。

  「可惜你摸不出現在信上寫得是什麼。」柳夏笑。

  「看來只好略略分散一點注意力了。」李晃說著把信提了起來,正對著柳夏這邊,目光開始來回轉動著,掃一下信,盯一眼柳夏。

  「你考試時經常偷看同學的答案吧?」柳夏沒好氣地說了一句,李晃這模樣,實在太像一個留意監考老師舉動的作弊生了。

  但這時李晃已經看完了飛鴿傳書,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咦,好像不是什麼好消息?」李晃的臉色變得太明顯了,柳夏輕鬆看穿。

  「劉銳鋒把我的同學們全殺了。」李晃的聲音變得很嚴肅。

  「劉銳鋒?他不是中毒了嗎?」柳夏驚訝。

  「你真以為我把什麼天下奇毒抹在鞋底去算計人啊?」李晃團起信紙。

  「可我確實看到你有往鞋底抹東西啊!」柳夏不解。

  「那是假的。」李晃現在實在沒有心情詳細去解釋了。

  「所以他很快察覺,去而復返,於是就拿你的同學們出氣了?」

  「大概是這樣……」

  「那你打算怎麼辦?」柳夏問。

  李晃深深地看了柳夏一眼。

  如果要收拾劉銳鋒,柳夏現在可是一大殺手鐧,而這一點,看來連柳夏自己都不清楚。

  當時,劉銳鋒顯然沒有發現藏在一邊的柳夏,所以他才當場擊殺了代輝。因為在他眼中,場中已經再無武當弟子了。

  李晃在武當派時就聽說過武當玩家對劉銳鋒的評價,大家都說他殺人如麻,狠辣無情,劍下從來不留活口,死在他手裡的武當弟子不計其數。

  劉銳鋒真的如此嗜殺嗎?李晃當時就這樣想過。因為見多識廣,光門派就混過六個之多的他很清楚,各門各派的門規,絕不是擺設。而門派的特色,其實都可以通過解讀門規去把握。

  門規中禁止的任何一條,絕不是說說而已,這一點,李晃做過親身實踐。

  劉銳鋒,或許也知道這一點。

  這是李晃聽到有關劉銳鋒的傳聞後想到的。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劉銳鋒下手從不留情,不單會殺掉要殺的目標,還會殺光所有的目擊者,名聲自然壞得絕頂。

  清楚門規威力的玩家或許不在少數,但是如此謹慎提防著門規的,也許只有劉銳鋒一個。他得罪的人越多,名聲越差,就越要提防。這種情況下,即使有人知道門規的作用,卻也奈何不了他。因為劉銳鋒始終在防著這一點,觸犯門規時,他都會做到「死無對證」。

  而這一次,他疏忽了。

  同為武當弟子的柳夏,現在成了劉銳鋒擊殺同門代輝的目擊證人。

  只要柳夏回武當派找門派隨便哪個管事NPC一說這事,門派百分百會重視。至於判定是真是假,對於系統來說就太容易了。

  正所謂天知地知,無論任何事,天和地,都是瞞不過去的。在遊戲裡,系統就是天,就是地,任何事,只要系統想知道,都可以知道。

  關鍵在於,得有人去激發系統做這種判定。

  劉銳鋒,現在可是有重大把柄落在柳夏手裡了,柳夏絕對能把他吃得死死的。

  劉銳鋒的最大弱點就是輕功,而柳夏,最大的優勢就是輕功。

  但是李晃現在卻沒法把這一點告訴柳夏。

  這姑娘是如此狡詐,讓她知道了這一點,她會去向門派舉報,還是會好好敲詐劉銳鋒一番,李晃簡直不用去猜。

  劉銳鋒最大的價值,當然就是他那一身武功,柳夏真要借劉銳鋒之力的李晃為難,那就相當難纏了。

  若是李晃告訴柳夏她有拿到劉銳鋒的把柄,恐怕非旦不能讓柳夏去針對劉銳鋒,反倒會把這兩個人綁到一起。

  柳夏的目的,無非就是襄中大俠的寶劍。

  一想到此,李晃很快就下定了決心。

  他突然從包裹裡取出了襄中大俠的寶劍,貨真價實,童叟無欺的名劍太阿。

  「你這是要幹嘛?」看到李晃突然掏劍,柳夏倒是被嚇了一跳,謹慎了退了兩步,再一細看,這劍,貌似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那一把。

  「你又耍什麼把戲?」柳夏一邊說著,一邊仔細打量這劍,感覺好真啊!但是,這傢伙把真劍拿出來,是想搞什麼名堂?

  「給你了。」李晃突然一抬手,竟然就把寶劍拋給了柳夏。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柳夏可完全吃不準了,她竟然沒敢接這佩劍,後退了一步,任由那劍落到了地上。

  李晃哭笑不得,此時全江湖多少人都瘋狂地想要得到的一把劍,現在居然就這麼被丟到了地上。

  「你又有什麼詭計?」柳夏盯著李晃。

  「我在討好你呀!」李晃簡單地回答。

  「討好我?難道你看上我了?」柳夏一臉鄙夷。

  「你自我感覺也太良好了吧?」李晃望天。

  「那你說是怎麼回事?」柳夏問。

  「幫我對付劉銳鋒。」李晃答得直接。

  「你有什麼計畫?」柳夏問道。她沒有拒絕,更沒有猶豫。

  「很簡單,他現在其實有把柄在你手上,你只要回武當派舉報他一下,他基本就完蛋了。」李晃說得雲淡風輕。

  「我不太明白。」柳夏搖頭。

  「你記不記得之前劉銳鋒在一起的那個人?」

  「當然,那個不也是你的同學嗎?你的人緣啊,嘖嘖……」柳夏還有閒情感慨。

  「他殺我同學的時候,你有看到吧?」

  「看到了。嘖嘖,利用完了抬手就殺,夠狠!」柳夏點頭。

  「這就是把柄。」李晃笑,「武當門規,殘害同門者,殺!」

  「門規?」柳夏果然是沒有注意門規的人之一。

  「沒錯,門規不是擺設,劉銳鋒剛才殺害了同門,而你是同門目擊者,可以去武當門派舉報,這樣門派就會處罰他。」李晃說。

  「怎麼處罰?殺他一下?」柳夏不解。

  「嗯,但是這個殺一下,會直接將他逐出門派,並廢除所有武功。」

  「這麼狠?!」柳夏驚嘆。

  「沒錯。所以劉銳鋒一直以來殺人不留活口,就是因為他怕有人利用這一條規則到門派舉報他。」李晃說。

  「我懂了。」柳夏點頭,「你想讓我幫你把劉銳鋒給廢了,但是呢,你又怕我知道我有他的把柄後,要挾他來幫我一起奪劍,所以你乾脆就把劍給了我,對吧?」

  「沒錯。」李晃點點頭,「我覺得吧,我們倆之間如果不是有這把劍的話,應該會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這一點我不準備否認。」柳夏說。

  「所以佩劍歸你了。」李晃一臉誠懇。

  「所以劉銳鋒玩完了。」柳夏笑了。

  「所以你趕緊把劍揀起來。」李晃指指地上的劍。

  「這是我對你最後的戒備了。」柳夏緩緩低下身,像是之前李晃去拿飛鴿傳書一樣,目光全都在李晃身上,摸著抓到了那把佩劍。

  而李晃呢,雙臂抱在胸前,微笑著望著她,直到她把佩劍完好地揀起,這才攤了攤手說:「戒備結束了嗎?」

  「我來驗驗這劍的真假。」柳夏說。

  「童叟無欺。」李晃說。

  柳夏其實早已經有八分相信了,此時再細看寶劍時,就再沒有提防著李晃會出手偷襲。

  打量過後,柳夏點頭:「我看是真的,這要還是假的,我和你沒完。」

  「舉報劉銳鋒,順便你也可以交了佩劍。恭喜。」李晃說道。

  柳夏歪了歪頭:「不過你真倒霉,這麼辛苦才把劍帶到這裡,最後居然就這樣交出來了。」

  「也沒什麼。」李晃不以為然地道,「就是玩玩罷了。」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盜這把劍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我想應該是什麼任務吧?」柳夏說。

  「任務原本是有的。」李晃笑道,「但是從我拿到劍後,就已經被系統判定失敗了。」

  「為什麼?」柳夏奇怪,「從解劍池裡偷劍是犯規的嗎?」

  「那倒不是。」李晃說,「因為我當時死了。人物死亡,所有事件任務都會被判定失敗,這個系統規則你不會不懂吧?」

  「不懂的是你吧?你既然明知道任務失敗了,還折騰個啥?」柳夏疑惑。

  「剛才不是說過了,玩玩嘛!其實系統判定中任務雖然已經沒了,但就這樣強行順著原本的事件脈絡去完成,依然是可以推動事件的,只是通常任務會給的獎勵就沒有了。」李晃說。

  「原來是這樣,聽起來蠻有趣的。」柳夏說。

  「更有趣的來了!」

  李晃突然身子急飄,漫天的劍光已經捲到。

  劉銳鋒沿著這方向一路尋找,終於殺到。一現身便直接出手。

  「我拖住他,你去武當山舉報!」李晃傳音入密柳夏。

  「一起走啊,你的輕功他一樣追不到的。」柳夏說。

  「靠,你讓我上武當山,安得什麼心吶你?」李晃苦笑。

  柳夏這才想起李晃還是武當公敵,當下施展輕功跑路,劉銳鋒也不去攔她,只見柳夏的身影越來越小,只留給李晃最後一句傳音入密:「等我回來。」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5:42:15


第十章

  急捲而來的劍光李晃機敏地躲開了。跟著就見劍光驚鴻一般地直接掠出,劉銳鋒手中長劍竟然脫手飛出,直朝著柳夏那邊飛掠而去。

  柳夏輕功再高,卻也沒到可以快過手擲飛劍的地步。不過她反應敏捷,聽到身後尖銳的破空聲,顧不上回頭就已經在躲避。可惜沒能避了全部。到底是讓劍鋒從自己右臂上掛了一下。雖然瞬間就已經滲出大片血跡,卻只是一點皮肉傷,對於柳夏的輕功全無影響。她頭也不回,加速就跑。

  沒能飛劍擊殺柳夏的劉銳鋒十分不爽,但他不可能去追。以他的輕功水平,追柳夏叫自取其辱。

  劉銳鋒果斷不再理會柳夏,他要找的人歸根結底還是李晃。一來要報被戲耍之仇,再來還是要奪劍。他知道自己的輕功對上李晃也十分夠嗆,自然不敢放得太鬆,立刻從包裹裡又掏了一把劍來攻擊李晃。

  「為什麼殺我的同學?」李晃沉聲問了一句。

  劉銳鋒冷哼了一聲,根本不答,只是一劍刺來。

  劉銳鋒一劍緊過一劍,李晃一時間也有點手忙腳亂。劉銳鋒的武功之高,實在是玩家中他前所未見的。李晃靠著武功駁雜的特點,繼續虛實相間地支應著,但又不敢就這麼一直拖耗下去。

  李晃有自知之明,他這一大堆雜而不精的武功,使到頂尖高手身上根本不會有什麼大用處,現在就是仗著劉銳鋒並不知道這一點,才經常可以用這些水招將他逼退。比如剛剛拍出的這一掌,劉銳鋒為了閃避,不得不斜身一讓,頓時給了李晃調整喘息的機會。可事實上這學了沒練的掌法,真要拍到劉銳鋒根本不可能破開他的護體真氣。劉銳鋒如果知道這一點,那理都不理,直接一劍就可以將李晃拿下了。

  這樣的法子,不能長久。劉銳鋒肯定很快就會察覺——這麼多的武功招式,得多少經驗來提升?全都練到威力非凡,不科學。

  李晃一邊應付,一邊思索著不用這樣周旋的辦法。此時他身上沒有巨劍壓負重,輕功高出劉銳鋒太多,用輕功逗逗他都是很容易的事。但劉銳鋒深知自己這一缺陷,早有準備,上手就是偷襲,跟著死命地粘住李晃,哪怕是暫時無法把他擊殺,卻也絕不願意讓他脫離可控制的範圍。李晃現在想強行用輕功脫身肯定要付出重傷的代價,那脫身還有什麼意義?

  怎麼辦?劉銳鋒打得異常耐心冷靜,李晃始終找不到機會。就在這時,他瞥到劉銳鋒的嘴角一揚,不經意地翹起一個笑容,稍縱即逝。

  他察覺了!李晃頓時就意識到。到了這一步,怎麼說也得冒一下險了。李晃在腦海中飛快將自己的武功體系梳理了一遍,立刻一腳朝著劉銳鋒的小腿踹去。

  劉銳鋒斜劍下揮,朝李晃小腿削去。李晃這腿連忙收回,身子一彈,另一腿卻又甩起,朝著劉銳鋒另一邊的肩頭踢去。

  劉銳鋒再揮劍回擊有些來不及,只好左手揮臂去架。李晃這招是他所學的臨風腿法中的一招「與風俱來」,出腿動作隱蔽,換腿又快,很難招架。但李晃所學不精,結果連續兩擊都被劉銳鋒給防住了。

  不過李晃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這兩腳全接下來後,劉銳鋒雙臂上下打開,前胸門戶大開。李晃伸手一揮,劉銳鋒打眼看見一團不明物體朝自己的前胸嗖地飛來。

  閃避?太近了,根本來不及。劉銳鋒並不以身形變幻見長,但是他手裡的劍卻真的很快。這原本已經門戶大開的破綻,換一般人肯定已經無法招架。但劉銳鋒右手的長劍卻偏偏還能翻轉過來填了這漏洞。

  手腕一轉,長劍綻放出的青光好像打開一把扇子一般,正擊到那飛來的物件上。電光火石間,劉銳鋒實在沒精力仔細分辨這是什麼,但攔下來總不會錯吧?

  誰知他這麼一攔,還真就錯了。那物件被劉銳鋒的長劍封擋在他胸前,距離他的前胸連十公分都沒有。突然噌的一聲響,一道綠光從那物件中迸出。

  這個距離,實在太近太近了。綠光那麼一閃,就已經沒入劉銳鋒的前胸。力道似乎並沒有多大,但被人精心設計過來的玩藝,那能差得了嗎?

  劉銳鋒心中的惱怒就別提了,已經千般小心,沒想到還是著了對方的算計。可是他哪會想到對方扔過來的是這麼一件帶著機關的事物,自己這一擋,還反道把他的機關給發動了呢?

  完全暴怒的劉銳鋒根本沒去查看自己到底受了什麼樣的傷,長劍一抖,瞬間就已經將那物件劈得七零八落。這劍光也沒見停,跟著就直朝李晃逼去了。

  李晃好容易爭取到了個機會,哪還會留在原地等著和劉銳鋒過招?早施展輕功退開一步了。劉銳鋒這劍來得倒是快,結果卻發現李晃已經退出了他可以掌控到的攻擊範圍。再想攻擊到,那就得人朝前踏了,這就意味著,需要可以追上李晃的速度。

  輕功………劉銳鋒咬牙切齒,因為這一大軟肋,劉銳鋒今天不知吃了多少虧了。沒有一門過得去的輕功,還真是很被動的一件事。但劉銳鋒面對這樣的被動也不是第一天。他自然有他的一套方法對付這樣的處境。

  就在李晃以為已經脫出了劉銳鋒的控制範圍的時候,身後的劍光突然暴漲,在這一瞬間,李晃又變得步步危機。他以為已經脫控可以由他佔據主動,卻沒想到重新落入了劉銳鋒劍光的脅持。

  這傢伙!李晃瞬間明白了。劉銳鋒這傢伙,居然還留了一手。這一手,或許就是為了應付這種交手時的意外。一旦對手突然抓到空當,拉開了距離時,他不至於因為輕功太差而被掣肘。

  沒有人可以保證PK全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哪怕是對自己相當自負的劉銳鋒。有多少人是倒在了他這留一手上,李晃不清楚。但是眼下他自己卻再度陷入了困境。

  劉銳鋒的劍光籠罩的範圍擴大了兩步不止,李晃哪裡還能直接施展輕功,先得招架了這攻擊再說,否則就等著帶著窟窿離開吧!

  左手一揚,李晃便朝著劍光閃來的方向彈去,同時身子繼續向後飄動。再怎麼說,現在距離劉銳鋒也比先前遠點,這機會終究得來不易,李晃想保持住。

  手指當然無法和劍鋒相抗,但李晃看得極準,這一指,彈向的是劍脊。

  雙方出手都是極快的,這一瞬間,似乎誰也沒有辦法再將招式做出變化了。

  但招式雖老,卻可以有後招跟進。劉銳鋒的左手追著李晃的左手就抓了去。李晃這邊,連忙舉右手相迎。

  左右兩邊眼看都要相交,李晃彈向劍脊的左手兩指突然一彎,竟然避過了削來了利劍,還不及劉銳鋒反應呢,彎起的兩指卻又一扣………

  這一扣,和剛才那一彈的去向完全不同,赫然是順著這一劍的來勢。

  劍光更快,同時偏轉了些許角度。極快的掠過,竟是斬向了劉銳鋒自己拍出的左手。李晃招架這左手的右手,此時早已經抽了回去。

  這一劍能不能削到李晃,這一掌能不能拍到李晃,已經統統不重要了。李晃手指一彎一扣一個小動作,劉銳鋒這一劍竟然就要把自己的左手給剁下來。

  劉銳鋒又是縮手,又是停劍,一時間竟然鬧了個手忙腳亂,完全無暇顧及李晃,李晃乘機又退開一大步。

  劉銳鋒心下已是怒極。他為了對付這種輕功高過自己的對手所預埋下的陷阱,居然被這李晃輕輕鬆鬆的小手段就給化解掉了。此時雙方的距離,已經不是劉銳鋒所能掌握的,但他怎能就此甘心。一個大步跨出後,剛剛硬生生叫停的劍勢已經藉著這一步之力再次刺出。只是半招,但劍身撕破空氣的呼嘯聲卻依然清晰悚然。

  劉銳鋒追得如此之快,也大出李晃意料。原以為已經可以徹底脫身,沒想到最終還是被劉銳鋒這一劍給攔下。

  但此時李晃已經退到了劉銳鋒可以攻擊到的極限距離。應付起來再不像之前那麼吃力。反倒是劉銳鋒,為了挽回接連的的失誤,招式絲毫馬虎不得。再有半分疏忽,讓李晃再退半步,那就是可以用輕功甩脫他的距離了。

  「還來?不看看你的傷嗎?」李晃一邊招架著劉銳鋒的攻擊,一邊卻微笑著說。

  劉銳鋒冷笑,他沒忘自己剛剛前胸受了一下李晃的暗算,但憑感覺似乎只是一點皮肉傷,自己的內力運行毫無滯礙,所以已經不放在心上了。此時聽到李晃提醒他去看,更覺得這又是對方分散他注意力的把戲。眼前這個傢伙,詭計多端,自己連番上當,可不能再大意了。

  「看來你對毒藥真的不是很在行啊?沒中毒的時候當中毒,真中毒了卻又當沒事?」李晃毫不留情地嘲笑著,還翻出剛剛發生的事情當梗來用。

  這話戳中了劉銳鋒的痛腳。劉銳鋒對毒藥確實一竅不通,所以之前被李晃戲耍了一回。而這一次,被李晃這樣一說,劉銳鋒頓時又吃不準到底有沒有問題了。

  他抽得一個空當,低頭一看,頓時有點心慌。

  剛才射到他胸口的東西是一枚柳葉鏢,傷口肯定不深,因為這鏢入肉都沒卡住,而是輕飄飄的掛到了他胸口衣物上,雖然有些許血跡,但頂多算是個劃傷而已。

  可怕的是這枚柳葉鏢,整個都是綠油油的,以劉銳鋒的那點淺薄的毒物判斷水準來看,這麼綠,是劇毒啊!超級劇毒!得多毒才這麼綠啊?這綠的都快要滴下來了。

  瞬間,劉銳鋒覺得胸口好像有點麻,有點癢,那清晰的感覺,好像就是從那道小小的傷口傳來的。柳葉鏢上沾得的一點血跡是鮮紅的,那是剛中招時沾上的。現在呢?傷口流出的血還是鮮紅嗎?

  劉銳鋒看不到,這傷口實在有點小,流出的血滲不透衣物。

  劉銳鋒有心停下來仔細看。卻發現自己沒有這樣的機會。先前一直是他猛攻牽制著不讓李晃脫身,但他發覺,他是牽制住了李晃沒錯。李晃是不是真想脫身卻未必。這個傢伙現在保持著眼下的距離,伺機而動。自己稍有疏忽的話,恐怕直接就不用操心中毒的問題了。

  或許,可以正好乘這機會引他近身,快些解決?

  此時雙方的距離,對於劉銳鋒來說比較尷尬,他得保證不給李晃脫身的空當,在這個基礎上再尋覓殺機。如果距離能再近些,他能輕鬆很多。更重要的是,再這麼耗下去,自己身上這毒怎麼辦?

  劉銳鋒主意一定,立刻找了個機會,乾乾脆脆地就是一個破綻,緊跟著後招已經鋪好,李晃只要敢踩著這個破綻進來,絕對再無生路。

  結果,李晃像是沒看見一樣。劉銳鋒留給的破綻就這麼一晃過去了。

  沒看到?好吧!劉銳鋒承認自己這個破綻埋得有點深。太明顯,他怕李晃不上當呀!這次不行,再來一次。劉銳鋒找著機會,再次擺出圈套,誰想又是轉瞬之間被晃過,李晃依然沒有動作。

  這傢伙修為不夠,看不出來?劉銳鋒不得不這樣想了。李晃的武功相當駁雜,這讓劉銳鋒一時間也看不清對方的具體深淺。但在正面交手中,劉銳鋒覺得自己是明顯佔著上風的,吃了幾次虧,那全是因為李晃一些超脫於武功招式之外的小手段,和招式本身關係不大。

  從這個角度來說,李晃也就是腦子活一些,對武功招式的運用更靈活一些,要說境界,看來還是差了點兒,所以才會看不出自己露出的不大明顯的破綻。

  沒辦法,只好再明顯一點了。劉銳鋒想著,再找機會,破綻就不是那麼躲躲閃閃了,誰想這一次李晃依然視若不見。

  還不夠明顯?劉銳鋒沒轍,只好再往明顯裡折騰。

  第四次破綻露出了,劉銳鋒緊盯李晃神情,後招已經蓄勢待發。跟著就見李晃神色一動。

  發現了!劉銳鋒心頭一陣狂喜,折騰了這半天,終於要有收穫了。

  誰想著李晃神色動了以後,跟著動的卻不是招式,而是嘴:「過了啊!這麼明顯的破綻就是侮辱我的智商了,你敢再明顯點兒嗎?」

  這傢伙!劉銳鋒氣得險些吐血!敢情人家早看到了,只是看穿了是陷阱,所以沒有上當罷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把破綻往明顯裡整,終於太明顯,明顯到被人嘲笑了。

  「來來回回露了五次破綻了,你也不嫌累,你覺得我是那麼好騙的麼?」李晃冷笑說道。

  五次破綻!劉銳鋒聽到這話心頭就是一驚。到剛才被嘲笑的這次破綻為止,他一共只是露出了四次破綻啊!怎麼到李晃的口中就成了五次了?

  還有一次劉銳鋒自己都不知道的,這種才是真正的破綻啊!李晃看到了,結果誤以為是圈套,所以沒有動手?

  想到這點,劉銳鋒也不知是不是該慶幸一下了。自己故意露出破綻引人上鉤,雖被識穿,但也因為如此,誤打誤撞地掩蓋掉了一次自己真正的破綻。他們這程度的高手,一個破綻,可是足以決定生死的。

  「其實你何必這麼辛苦?這種當我沒理由會去上,我只要纏住你,等你毒發就行了。何必要去涉險,我又不趕時間。」李晃接著說道。

  劉銳鋒這一聽,心下更急了,胸口那種異樣的感覺好像又強烈了幾分,毒性似乎正在蔓延。內力運轉雖然依然無礙,但是下一刻呢?誰知道?

  劉銳鋒已經不想打了,可是怎麼才能從李晃的糾纏下脫身?他的輕功這麼爛,想擺脫糾纏的方法只有殺死對手。但現在對手就這麼跟他耗著,大危機啊!

  凌厲的劍光看起來雜亂了幾分,劉銳鋒的心有些亂了。心思動搖之下,招式難免拿捏得不那麼穩當。

  李晃卻也沒抓這樣的機會,只是又招架了一會兒後「咦」了一聲:「招式有些亂了,你開始毒發了嗎?」

  劉銳鋒一凜,他依然在盡全力施展著招式,似乎是不應該亂的。但現在,李晃說他亂了,劉銳鋒沒覺得是自己心態的問題,他反倒覺得可能自己是真的受到毒發的影響,招式亂了自己都不知道。

  「看來你支持不了多久了?」李晃說。

  劉銳鋒的招式更亂,亂得他自己都看不過眼了,忽得一停手。李晃也沒乘勢而上,只是笑嘻嘻地看著他。

  劉銳鋒橫下心,抬手扯開自己胸襟,低頭看去。

  胸前一道傷口,血真是暗黑的。劉銳鋒心頭就是一沉,正以為自己死定了,再一細瞅,這個………好像不能說是黑吧,這是暗紅吧?這是………傷口自己癒合,結出了血痂?

  剎那間,劉銳鋒知道,自己又一次上當了。

  看著劉銳鋒那猙獰到似要瘋狂的表情,李晃卻笑得更開心了:「怎麼,覺得沒事嗎?」

  回答他的是犀利一劍!

  怒火讓劉銳鋒瞬間就將劍法催發到了巔峰。可李晃早已經站到了徹底能防著他的位置,施展輕功,拉開了和劉銳鋒的距離:「你以為自己真的沒有事了嗎?」

  「廢話少說!」劉銳鋒大喝。他終於發現,這一戰,最可怕的招式全是出自李晃那張嘴。他一系列的言辭才是最最惡毒的陷阱,讓劉銳鋒硬生生地陷入其中。他已經決定,絕不再聽信李晃的任何一句話。

  李晃猶自說著:「你以為毒是下在你身上嗎?那你可就錯了。想知道真正的毒在哪裡嗎?」

  劉銳鋒不語。

  「看那邊。」李晃抬手一指。

  劉銳鋒根本不想理會,可李晃手指的方向確實有著清晰的腳步聲漸漸傳來,越來越近。不像是路過,而是就奔向他們這裡來的。

  是他的幫手?這傢伙故意拖延時間,就是想等幫手到?他的目標不是脫身,是想等幫手來了除掉我,是想給他的那些同學報仇吧?

  劉銳鋒終於還是回頭一看,神情立時僵住。

  柳夏施展著輕功,衝在最前。而她的身旁,不是什麼玩家幫手。這些將武當門派的裝束穿戴得整整齊齊的,絕對是武當派的NPC弟子,而帶領著眾NPC弟子的,是武當派六大弟子之三,凌非笑。

  武當派這六大掌門真傳的弟子,在人物卡上三位是以問號標註,其他三位全是頂尖的S級,凌非笑正是三個S級之一。相比起目前玩家自我估計的D級水準,整整差出個數個字母,絕對是一指頭就可以戳死玩家的強大。而現在,凌非笑親自帶著NPC弟子趕來,他們要做的事絕對不是玩家可以阻止的。

  「毒發!」劉銳鋒聽到了李晃突然冒出兩字,扭頭一看,就見李晃打了個響指後,跟著扭頭就跑。

  劉銳鋒剎那間全明白了。自己殘殺同門,又被這個柳夏看到,而現在,她已經向門派舉報了自己。

  凌非笑神色冷峻,右手已經按上了劍柄,看那架勢,是完全不準備問話,是來直接誅殺劉銳鋒的。

  噌一聲輕響,劍已出鞘,劍鋒才只露出四指長,凌冽的殺氣就已經擴散開去,柳夏頓時腳步不由得慢了。

  因為,劍鋒露白的一瞬間,凌非笑強大的內力激盪,氣場干擾到了柳夏內力的運轉,導致她輕功施展都不暢了。

  差距!無比強大的差距!

  S級的NPC高手,只是劍出鞘時無意發散出的內力,就已經影響到玩家的內力運轉,如此強大的對手,根本就沒有與之抗衡的可能。

  「劉銳鋒,你身為武當弟子………不好!」

  凌非笑清理門戶的台詞剛起了個頭,突然叫了聲不好。柳夏連忙望去,就見劉銳鋒露出十分詭異的神情,像是什麼陰謀得逞一般,充滿怨恨的眼神,死死盯著柳夏。他的身子突然自己就軟倒在地,神情定格在了那詭異卻又充滿怨毒的一瞬。

  凌非笑停下腳步,抽了一半的劍縮回鞘中,嘆了一口氣:「武當弟子劉銳鋒,殘害同門,畏罪服毒自盡。」

  「服毒自盡,這算是怎麼一回事啊?」柳夏一怔。照李晃所說,門規處置的話,劉銳鋒在被殺的同時,會被逐出門派,廢除武功,這基本相當於一個號被洗白了。除了儲物箱裡可能還有些積蓄以外,其他完全和一個新人賬號沒兩樣了。但現在,劉銳鋒居然服毒自盡,如果這只算是正常死亡的話,那也就是爆出身上所有,以及扣除相應的武功修為,相比起門規處置,不知要輕鬆多少。

  柳夏現在疑惑的,就是劉銳鋒這一死該怎麼算。只可惜她這問題是糾纏於系統的設定,認真負責扮演角色的NPC們不會回答這種有傷江湖氛圍的問題。

  「追!」凌非笑卻根本沒有在這裡多做停留,手一指,一聲令下,武當眾弟子早朝著李晃奔出的方向追去。

  李晃顯然也對此早有估計,提前就開始跑路了。沒有巨劍壓身的李晃輕功也是相當不錯。武當尋常的NPC弟子一般就是B級左右的水準,這個水準是綜合考量來評定的,單論輕功的話,未必就能比李晃強。可是S級的凌非笑就大不一樣了。這大高手的輕功不怎麼飄逸,看起來就是大步跑。但是他這一步出去,邁得實在有些大,幾步下來,足夠平常人跑幾十步了。如此幾個大步跨下來,他和李晃的距離卻是在迅速縮短著。

  柳夏追在後邊,但即便是她的輕功,在這S級的六大弟子面前也成了水貨,完全跟不上凌非笑的步伐。凌非笑又是數個大步後,終於把李晃追上了,隨手一抓,就拿了李晃的穴道。李晃動彈不得,也就眼珠子還能轉一轉。看到柳夏追上來後,朝她翻了個白眼,顯然是在腹誹柳夏居然搞來這麼一個大高手,連他一起給坑了。

  柳夏讀懂了他的意思,還以一個無奈表情的同時還攤了攤手,表示這也不是她願意的,但門派就這麼安排,她這麼一個玩家弟子能說上什麼話啊?

  這S級高手實在大能,拿了李晃的穴道後,立刻就做出一件犯規的事,居然沒把李晃弄死呢,就把李晃身上所攜帶的東西全給爆出來了。當然從外表上看,他是把李晃的行囊給搜出來了。

  掉到地上的東西沒多少,一目瞭然,凌非笑一眼掃過後,立刻臉色一沉:「襄中大俠的佩劍呢?」

  李晃大奇,眼珠就朝柳夏那邊轉去了。結果柳夏一副我什麼也不知道的模樣,轉著頭看天,一邊還哼著小曲。

  這傢伙,沒把佩劍交給門派嗎?打得是什麼主意?總不能是還想還給我這麼仗義吧?李晃很是納悶,但凌非笑的問話總是得回答的。

  「丟了。」李晃如此說道。

  李晃身上確實沒劍。酷刑相逼?人是武當,名門大派,使不出這麼惡毒的手段。一看李晃嘴硬不說,這凌非笑倒也有點無奈了。

  「在這附近找找。」凌非笑手一揮, NPC弟子都忙去了。凌非笑開始對李晃苦口婆心說起大道理,似乎想將李晃給感化了。

  李晃哭笑不得。他承認,凌非笑已經足夠智能了,官方所賦予的這個角色的性格,模擬得非常真實生動。然而再怎麼生動,玩家大多還是以遊戲的角度看待問題。凌非笑現在給李晃講什麼江湖大義,言辭不可謂不懇切,但別說李晃了,連旁邊的柳夏都快笑出來了。

  根本是驢唇不對馬嘴!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5:42:51

第十章 (二)

  這種時候,想讓玩家說出實話,恐怕一句「不說刪你號」是最最有用的。李晃聽凌非笑講大道理聽得頭痛,到最後乾脆是直接下線了。

  但NPC有大能啊!就像武當山下被點了穴的玩家,人下線了,角色依然得在那擺造型一樣。此時的李晃,人下線了.角色卻依然被扣著。NPC總算沒蠢到還對下線離開的角色說教。凌非笑等眾弟子一無所獲地回來後,帶著李晃就回武當山了。

  下線的李晃,剛和遊戲一切斷,就聽到耳邊鬧哄哄的,好不熱鬧。睜眼一看,四人間的寢室,像是開大會一樣,來了有十多人,無一例外,全是玩人在江湖的。

  這一晚他們這一班的人慘啊!男男女女被人殺了乾淨。唯二兩個活下來的,一個是還在新人保護中的吳皙,再一個就是當時理智選擇,沒和同學們一起泛熱血的許銘。

  此時一堆男生都是義憤填膺,只是許銘有些趲尬地坐在角落。由於做出了和其他人不同的舉動,此時的許銘有些被「另眼相看」了。

  從遊戲裡退出的李晃一坐直了身子。屋裡的喧鬧立刻止住了。

  李晃……他們面對起來可有些尷尬。他們全是受了代輝的邀請來為難李晃的,最後卻把自己都搭進去了。有心把這賬算到李晃身上吧,但再無理取鬧也沒法這麼算啊!難道還是李晃求著他們來難為他的不成?

  李晃看了看神情尷尬的眾人,先開口說話了:「劉銳鋒死了。」

  「啊?」所有人一驚。他們可是都和劉銳鋒交過手的,那身手實在是太可怕了。他們所有人團結在一起,卻依然被他一個人給全解決了。姚夢婕那樣的高手在劉銳鋒手下都是那麼個慘樣。

  「怎麼死的?」有人問道。

  「門規處置。」李晃說著。他當時就顧得跑路了,劉銳鋒最後服毒自盡,他卻還不知情。

  「門規處置?」同學們大多不明白。代輝卻是也被這一點折騰壞了,立刻有所反應: 「他殺同門被抓到了?然後被武當派處置了?」

  代輝本不想和李晃說話的,他今天一天被折騰得夠嗆,一邊被李晃耍著,一邊被劉銳鋒脅迫著,最後更是一句台詞都沒撈著就被劉銳鋒殺掉,憋了一肚子火,揍李晃一頓倒是樂意之至。但是此時聽到李晃居然帶來這麼一個大快人心的消息,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上一問。

  聽到李晃「嗯」了一聲後,代輝立刻反客為主,好像是這消息是他帶給大家的,大叫一聲:「爽!」

  「怎麼怎麼?」其他人都不知道這規則,連忙追問。

  代輝很清楚地解釋了一番規則,李晃聽得都意外了一下:「你挺明白的嘛?」

  「嘁!」代輝不屑,好像李晃的意外是十分白痴的一件事一樣。

  「難怪你這麼願意聽劉銳鋒的話呢,是不是就有這樣的把柄被他捏在手裡了?」李晃似笑非笑,代輝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麼,是沒理由知道的。而劉銳輝顯然是對這規則特別清楚的一個人,再一想這兩位一起的模樣,立刻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如此沒面子的事被李晃戳穿,代輝有點惱羞成怒,連忙想辯解幾句,結果李晃自顧自地就進衛生間了。

  代輝張了嘴話卻沒說下去,結果就見一屋人都詫異地望著他,這才清醒過來,連忙道: 「別聽他胡說。」

  衛生間裡很快傳來李晃洗漱的聲音,一堆人還想問問劉銳鋒具體是怎麼被門規處置的,這事情的來龍去脈又是怎麼一回事,可又都有點張不開口。

  李晃洗漱出來,卻是沒事人一樣,一邊繼續回自己的床鋪一邊說著: 「再找佩劍可就別來煩我了,佩劍已經給別人了。」

  「什麼?」代輝一聽這話又跳起來了,對他來說,報復劉銳鋒重要,但搶佩劍一樣也很重要。

  「我說佩劍已經不在我身上了,你再找我也是浪費時間,信不信你隨便吧!」李晃說。

  「那佩劍給誰了?任務已經完成了?」代輝連忙著急地問著。

  「不知道。」李晃如此回了一句,氣得代輝跳腳,卻再不吭聲了。李晃的心裡,卻也琢磨著柳夏的目的。這姑娘,佩劍都給她了,卻又不去交給門派,這是在打什麼主意呢?

  這邊代輝又問了幾句,李晃只是「不知道」,代輝氣得沒法,極度不甘之下,又是重新進了遊戲。

  死得兩手空空的代輝也顧不上去補充什麼裝備了,連忙回武當派去打探消息。這一問到系統NPC,還真是。NPC弟子告訴他盜劍人已經被捉到,但是佩劍卻還沒有尋回,襄中大劍的佩劍,此時依然下落不明。

  捉回來的李晃被關在哪?代輝也打聽清楚跑去瞄了一眼,是李晃的角色沒錯。可李晃此時明明已經下線睡大覺了啊!他被關的模樣對代輝一點安慰都沒有。

  代輝又在門派裡到處探聽佩劍到底哪裡去了,卻是一點線索也無。倒是這過程中打聽到了劉銳鋒的消息, NPC弟子告知,劉銳鋒殘害同門後畏罪服毒自盡。

  「畏罪服毒自盡?」這結果代輝聽得也是莫名其妙,從NPC那裡也問不出這會是個什麼樣的懲罰力度。
  
  這佩劍落誰手裡了,李晃肯定是知道的,但這傢伙死活不肯說,讓代輝焦慮非常。這種眼瞅金山就在身邊,卻挖不到金子的感覺,實在太痛苦了,痛苦的代輝真想爬李晃床鋪上把他掐死算了。

  第二天的教室裡,女生們因為被劉銳鋒殺得很慘,個個也是義憤填膺。在得知劉銳鋒已經被門規處置,並瞭解了這門規處置的力度後,頓時覺得大快人心,對李晃更稱讚有加。

  代輝聽得不爽,終於忍不住插了一句。「門規處置?呵呵,劉銳鋒是服毒自殺的,怎麼算還不一定!」

  「服毒自殺?這是個什麼情況?」女生們疑惑地問李晃,被無視的代輝氣得七竅生煙。更氣人的是,這個問題他的確不知道答案,李晃偏偏就知道。

  李晃皺著眉,情緒也有些不好: 「服毒自盡的話,處罰力度可就不是門規處置那樣了。」

  「那是哪樣?」有女生問著。

  「和正常死亡一樣。」李晃說。

  「雖然有些不甘心,但總算讓那傢伙也吃點教訓。」姚夢婕說道。

  「殺一次也算教訓?那我可就早就給過他教訓了。」代輝趾高氣揚地說道,尤其是這事是事實,趾高氣揚得特別踏實。

  「哦,你就是這麼被他威脅上的?你被騙了,被殺的死人,是不能直接向門派打小報告的。」李晃說道。

  代輝又被氣出內傷。

  服毒自盡。代輝帶來的這個消息,對李晃而言,有點得不償失。為了這一下,他辛辛苦苦搞出來的佩劍都被放棄,更是被武當捉回了門派,這些只換來劉銳鋒一次普通死亡,代價未免太大了點。

  而且這只是普通死亡一次,劉銳鋒會受到死亡懲罰,但卻不足以致命,肯定會以極快的速度恢復狀態,沒準昨天一晚就通宵苦練呢!再然後,劉銳鋒睚眥必報的性子,可也是和他的武功一樣在武當出了名的。

  多想也是無用,這一天課結束了,李晃照舊進了遊戲。一看,自己身處在武當派的一間房屋中,只是普普通通這樣關著而已。武當名門大派,倒也不至於有什麼噁心的手段。他正打量著屋裡情況,突然房門那響了一響,雙開的房門,被人推著擠出一道門縫,腦袋塞在那裡,瞅著屋裡叫道, 「兄弟,上線了嗎?上線了是吧?」

  「嗯?」李晃應了聲。

  「真上線了,等你好久了。」那人驚喜非常地說著,結果明顯還有話沒說完呢,腦袋忽然一閃就不見了,換了個新的腦袋。

  「兄弟,兄弟!」新貼上來的臉繼續對李晃親熱地叫著,不過剛叫了兩聲,連李晃回應都沒等到,腦袋也忽一下就沒有了。跟著再沒有第三個腦袋貼來,門外已經是亂轟轟地吵成一片。

  李晃哭笑不得。他當然猜得到,這些是想打聽佩劍消息的武當派玩家。

  對於武當派而言,找回佩劍,遠比找到或是殺了他重要。現在劍沒找到,只是抓著他,武當派的這個重大任務還不算結束。而這一次,一直抓瞎一般找李晃找佩劍的玩家們可算是有個門路了。知道李晃被關在這裡後,屋外就聚集了越來越多的玩家。此時能第一時間把腦袋塞縫裡和李晃說上話的,也不知在這裡挨了多久。

  這時外邊鬧騰半天,沒腦袋湊上來了。李晃走上前,湊著門縫朝外一看。熱鬧,太熱鬧了。門外不知多少武當玩家推推操搡,罵聲不絕,為了能一親這門縫的芳澤,每個人都是竭盡全力!這要不是在門派內部。估計早就同門相殘血流成河。

  「嘖嘖嘖。」李晃看著熱鬧,連連感嘆,看到有人被推來搡去的都快被揉死了,實在有些不落忍,開口叫道, 「大家別吵了。」

  「兄弟!」一聽這邊李晃的聲音,立刻就有人飽含深情地了這麼一嗓子,差點讓李晃以為自己真有個失散多年的親兄弟找上門來了。

  沒等李晃找出這飽含深情的一嗓子是哪位喊出來的,就見人群像是忽然都得到一致的號令似的,齊刷刷地就朝著門縫撲來。多少人當時就被擠翻在地,後面的踩著人繼續衝,至於被踩的死沒死,根本無人關心。

  李晃也被眾人這衝勁給嚇夠嗆,連忙朝後躲開兩步,只聽咣咣咣的巨響,不知多少人就這麼直接糊門上來了。但這系統搭出來的房間,門楞是結實,多少武當好漢這樣洶湧地撲上來,還是被這兩道門給扇外面了。

  「兄弟兄弟兄弟……」門外全是親切地呼叫聲,根本就沒有給李晃插話的機會,他只好安靜地候著。不知過了多久.外邊聲音越來越小,李晃甚至聽到有人在討論著他還是不是在線,這才沒好氣地喊了一聲:「在呢,但你們這麼亂,我怎麼說話啊?」

  李晃這一說話在外面的人聽著跟天籟似的,立刻就有人應聲:「你說你說。」

  「我說,佩劍在哪我也不知道,你們找我也是沒用的。」李晃立即就說了。

  門外突然一片安靜,半天沒點動靜。李晃詫異,又朝那門縫湊去,有人看到他過來,立即一個飛撲湊上來,眼珠子都快從門縫飛進來直接鑲李晃臉上了。

  「兄弟,兄弟,有話好說嘛!」撲來這位連聲說著,立刻就又不知道多少人聲音響起,全是幫腔的。

  李晃一看,眾人不願意信他說的,那實在是沒辦法了,只好也不去理會。只是怎麼能從這裡脫身呢?李晃屋裡走了三圈,沒發現有什麼機關暗道啥的,那種被困密室時的大俠奇遇看來是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了。這要實在沒辦法,只能自己一掌拍死自己自殺了。

  可現在李晃有點不確定的是,現在他是被系統限制在這房間裡,可別這房間直接就是個復活點,一掌拍死自己,原地復活,那多尷尬啊?

  可是除此之外,哪還有什麼辦法?尷尬也得要試上一試了。李晃提了手掌,正準備給自己天靈蓋上來那麼一下,忽然聽到房門響動,這一次不是有人貼門縫,是房門真的被打開了。

  站在門外的是凌非笑,還有幾個NPC弟子。估計系統知道這關著的人上線了,就讓NPC來找他互動了。

  「帶他走。」凌非笑一句話,幾個NPC弟子進來著李晃就往外送。門外的大堆玩家分成兩列,齊刷刷地望著李晃,那模樣就像是送英雄慷慨就義一般。

  「兄弟!佩劍在哪,你到是說啊!難不成真直接便宜了NPC不成?」有玩家的聲音都帶著哭腔了。

  李晃卻依然不為所動,搖了搖頭,跟著就已經被幾個NPC弟子連架帶推地弄走了。

  武當派紫霄大殿。

  武當派處置什麼重大事件時,必然是在此處。解劍池被盜,這事對武當派來說可一點也不小,李晃因此得獲殊榮,成了此時紫霄大殿上的主角。剛進殿時,就看到居中站立著的武當掌門紫鶴真人。

  紫霄大殿,從來都是站著說話,不會給任何人安排什麼坐椅板凳,哪怕是武當派的掌門人也不會例外。

  紫鶴真人的左右,是衝冥、衝乾兩大弟子。六大弟子中最小的顧雲飛也在,只是比較沒規矩地胡亂站了個地方。還有一位是襄中大俠楊懷,站在客位。凌非笑把李晃帶來後,隨即站到了衝冥的左手邊。六大親傳弟子到場了四位,另兩位蘇萬言和趙寒,卻是都不在武當山上的。

  後面跟著的大堆玩家被阻在了外面,遙望大殿深處站著說話的幾人,說什麼內容壓根兒就聽不清楚。

  四大弟子,還有掌門真要都在此坐鎮,哪裡還有玩家敢放肆,一個個都焦急地在門外等候結果。

  其實能有什麼結果?多幾個人審訊,和昨天凌非笑獨自向李晃問話還是一回事。系統NPC們忠實地扮演著他們的角色,曉以大義。但玩家哪吃這套啊?大殿外的玩家們張望著,望著望著就轟動了,只見那李晃,居然身子一竄衝向紫鶴真人,這是想太歲頭上動土啊!

  紫鶴真人真不愧是當下江湖第一高手,只是袖袍一揮,李晃就不知受了什麼力道被彈回來了,在地上連滾了三個跟頭。凌非笑縱身上去一把拿住,紫鶴真人擺了擺手,李晃被四個NPC弟子押了出來,面色有些蒼白,嘴角還掛著血絲,受傷看起來很是不輕的樣子。

  不過看到大殿外這麼多玩家在圍觀,李晃還是振起精神,喊了兩嗓子給大家助助興: 「有種就殺了我,復活重生,還是一條好漢!」

  玩家轟然大笑,顯然壓根兒就沒人是真心和門派站在一邊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玩家都是一夥的,要齊心協力與總是刁難他們的邪惡系統NPC做鬥爭。別看武當派的弟子個個大家風範規規矩矩。一個折騰死人的任務發下來,那在玩家心目中你就是萬惡的。

  一邊起著哄,玩家們繼續跟著押送一起走,繼續送上刑場的勁頭。

  誰想就在前方走道轉彎,四個NPC弟子位置一錯的工夫,突然一聲呼嘯從人堆裡鑽出,直指押送中的李晃。

  李晃聽到這聲頓時大喜,連忙回身,就看綠光一道襲來.非但沒躲,反倒是主動將要害迎了上去。

  這要換了平時,這一鏢根本取不了李晃性命。但是此時,李晃剛剛被紫鶴真人那袖袍一揮,已經受了重傷。這個時候要害再迎上一枚暗器,足夠取了他命了

  左右押送的武當弟子反應也快,連忙就要去救。無奈架不住李晃積極主動,柳葉鏢正中要害,當場沒命。

  玩家一片嘩然,個個開始人堆裡尋覓這一鏢是誰放的,卻找不出個結果。NPC弟子那邊,早向掌門還有四大弟子彙報去了,不大會兒凌非笑和顧雲飛兩人都趕了過來。

  玩家們都知道這可能是李晃的朋友幫他脫身,齊刷刷地朝附近的復活點衝去。

  NPC這邊,李晃之死被解讀為殺人滅口,跟著就要徹查凶手。遺留在地的那枚柳葉鏢成了極其重要的證據。而諸多玩家中,有一人看到這柳葉鏢就已經咬牙切齒盡顯猙獰,看到他的玩家紛紛繞道。這是劉銳鋒啊!臉色這麼難看,還是離個幾百米比較安全一些。

  所有玩家中,有一個人沒有衝向復活點,而是留了下來.仔細看了看那枚柳葉鏢。

  這位玩家是武當第一高手趙遠之。

  這位信天樓評定出來的武當第一高手,在武當派內的聲名沒有多響亮,實在是他沒有做過什麼值得關注的大事。就像眼下,所有人都已經去找李晃進一步追查佩劍的下落了,只有他,反倒是拿起柳葉鏢,開始研究。

  這柳葉鏢的顏色是玩家自己染成的,趙遠之一眼就可以看出來。而這樣特點鮮明的暗器,趙遠之覺得並不難打聽出來。

  這是他做事的一慣風格:做把握大的,而不是回報高的。在所有玩家都去復活點找李晃的時候,趙遠之已經發出飛鴿傳書,問自己的每一位好友,知不知道有什麼人用的柳葉鏢,是自己染成的翠綠色。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5:43:43

第十一章

  武當山下。

  李晃的心情挺不錯。死亡懲罰肯定是有的,但他總算是脫離了那個囚禁。精通系統套路的他,非常明白自己這一死,對於武當派的NPC來說盜劍這一頁就已經翻過去了。接下來要應付的只是一些玩家的糾纏而已。

  因此李晃也不敢在這裡過分逗留,在復活點的儲物箱拿了些備用的東西后就趕忙離開了。每個復活點都有儲物箱,這算是一個體貼玩家的設定,因為每個從復活點重生的人身上都是一無所有。

  離開復活點的李晃沒走幾步,一隻信鴿飛落到他肩膀上。一邊走著一邊取下飛鴿傳書掃了眼後,李晃認了下方向,快步趕了過去。

  寂靜的樹林裡,李晃到這等了片刻後,終於看到了柳夏的身影。

  「殺人滅口」的當然就是柳夏,李晃看到了人群中的柳夏,喊出了那句「有種就殺了我,復活還是一條好漢!」在某種程度上,他和柳夏心意比較相通的,他相信柳夏是可以聽明白。

  柳夏過來後,像是不認識李晃似的打量著他。

  「你看什麼?」李晃納悶。

  「真奇怪啊!我原以為你只要一秒鐘就會說出來佩劍是交給我了呢,沒想到你這傢伙這次居然這麼義氣?」柳夏說著。

  季晃笑了笑「我只是好奇,你不把佩劍交回門派是想搞什麼鬼?」

  「沒什麼,我也只是好奇,我想拿蓍這劍去延續你所說的事件脈絡,這樣會發生什麼事呢?」柳夏說。

  「原來如此,大家的好奇心都很重呀!」李晃說。

  「是啊!現在你的好奇心已經被滿足了,該你滿足一下我了。放心,不會丟下你的,我們一起繼續。」柳夏得意地笑。

  李晃點了點頭,隨即道:「這把劍據說是流傳了千古的十大名劍之一:太阿。我原本盜取這劍的任務,和襄中大俠之類的人物身份半點關係也沒有,只是有人想要這劍罷了。」

  「是誰?」柳夏問。

  「藏劍山莊,秋白宇。」李晃說。

  「嗯……」柳夏點點頭。

  「你知道這是什麼人?」李晃問。

  「不知道。」柳夏說。

  「那你嗯什麼?」李晃說。

  「表示我有在聽。」柳夏說。

  李晃只好繼續說下去:「那藏劍山莊你總該聽說過吧?」

  柳夏再點頭。藏劍山莊在遊戲裡是一個知名的江湖世家,也算一方勢力。老莊主秋風烈,柳夏還是聽過的。

  「藏劍山莊的老莊主秋風烈,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這個秋白宇就是他的三兒子,也是現在藏劍山莊的三莊主。藏劍山莊歷來就有收藏各種名劍的傳統,秋白宇更是嗜劍如命,一聽到哪裡有什麼名劍,就想方設法要搞到手。」

  「這太阿劍就是給他的?我說,你這事鬧半天也就是為了討好一下NPC的喜好,指著人給你點獎勵啊?那這可就有點沒意思了,和我直接交還武當派好像沒什麼區別!」柳夏有些意興闌珊。

  「別急啊!我還沒說完。我輾轉從很多任務中挖到的線索,說這十大名劍當中,都藏著很大的秘密.藏劍山莊收藏各種名劍,並不是因為這是他們的傳統,而是因為有這些秘密,「這才成了他們的傳統。」

  「那是什麼秘密?」柳夏問。

  「看。這就是我們送劍過去,藉此機會看能不能挖出來的東西。」李晃說。

  「你一開始的任務就是這麼說的?」柳夏問。

  「不,是我通過行走江湖積累到的很多資料總結出來的。我一開始的任務,只是把劍獻給秋白宇而已。」

  「那你這任務丟了也不可惜。」柳夏搖頭。

  「你這話說的,我原本是可以兩方面同時進行的,誰會嫌獎勵多不成?」

  「誰讓你那麼不小心死掉的。」柳夏翻個白眼。

  「沒辦法。」李晃嘆息著,「除了死亡遁,當時那種情況真想不出別的脫身辦法了。」

  「對了!」一說到這,柳夏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似的,「劉銳鋒那傢伙,恐怕也是死亡遁了。」

  「嗯,我聽說了,他當時服毒自盡了是嗎?

  「對啊!真是無恥!」柳夏咬牙。

  「喂,不要雙重標準啊!」李晃笑。

  「沒有啊,你死亡遁也一樣挺無恥的。」柳夏哼道

  「……」李晃無語。

  「那傢伙肯定會再找我們報復的。」柳夏聳肩。

  「憑他的武功,再死個兩三次,也依然是個很難纏對手。」李晃實事求是。

  「還好我們的輕功不錯。」柳夏摸摸下巴。

  「嗯嗯嗯。」李晃連連點頭。

  人說話的工夫,腳下卻已經不由自主地在朝著某個方向移動了。

  我們現在就是在往藏劍山莊去吧?」柳夏問。

  「當然。」李晃說。

  「路上你不會再暗算我了吧?」柳夏斜睨他一眼。

  「怎麼會!」李晃一臉正直。

  「難說,我得防著點。」柳夏明顯不信。

  「那你這麼一提醒,我也不能太大意。」李晃笑嘻嘻的,說話間,兩人之間有意識地保持了點距離。

  從武當山到藏劍山莊要靠雙腿趕過去的話,遠得有些離譜。在遊戲裡,玩家可以在驛站搭乘馬車去往各處,搭上後,可以光速抵達。

  搭上了馬車,李晃和柳夏心裡都踏實了不少。從這一刻起,他們才算真的脫離武當山的範圍。

  不過搭馬車無法一次就到藏劍山莊,中間還得經過好幾次周轉。離開武當山後的第一站,是最近的一座大城鎮襄陽城。

  兩人剛從馬車裡下來,呼啦啦一隻信鴿就朝李晃直落下來。在馬車上的時候是無法接受到飛鴿傳書的。

  李晃取下傳書一看,是齊思哲,通篇就是三個字:我的劍!然後反反覆覆書寫了若干遍以達到強調效果。

  齊思哲的劍……李晃一愣,當時解決掉齊思哲後,是答應了人把裝備再還給他的,齊思哲爆出的那把紫霄劍的確價值非凡,和武當派的紫霄大殿同名,珍貴可見一斑。武當派赫赫有名的兩把名劍,一把真武,另一把就是紫霄。這紫霄劍,現在不在李晃身上。他被凌非笑抓回武當後,身上的東西全被沒收了。

  「你的劍,找凌非笑要。」於是李晃如實回答。但這劍還能不能要回,李晃覺得很玄。如果齊思哲沒死,只是丟失了那把紫霄劍,落到了NPC的手裡,沒準還能被歸還。但現在,齊思哲是死掉的,對於NPC來說,擁有紫霄劍的那個弟子已死,又復活的齊思哲是另一個人,歸還紫霄劍不合乎NPC的思考邏輯。

  信鴿撲棱回去後,李晃和柳夏直接是搭乘了前往下一站的馬車。再一次從驛站出來時,又是信鴿迎接的二人。齊思哲的回信來了,上面就一個字,寫得極大,大得彷彿要跳出紙來把李晃給吞了一般——賠!

  賠?爆出來的東西,李晃能答應還他就已經算非常非常厚道了,現在搞丟,還要賠,顯然是沒有這個道理的。不過眼下李晃和柳夏要去的,正是一個名劍的聚集地,似乎正應了齊思哲此時的需求。和柳夏略一合計後,李晃給齊思哲回了封信: 「來九江。」

  九江也是一座大城鎮,很有名的廬山就坐落在九江一帶。遊戲裡有好多玩家相信這樣的名山大川裡必然藏著很多避世高手,來廬山尋訪的人著實不少,甚至有人跑去五老峰觀察有沒有天秤座的聖鬥士隱居在這裡。

  九江驛站的客流量非常大,馬車一輛接著一輛彷彿火車站一般。李晃和柳夏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候著齊思哲。誰知道齊思哲是不是誠實可靠呢?要帶著一幫武當弟子過來找二人麻煩也不是沒可能的。

  齊思哲來得還真挺快的。下了馬車後就在那東張西望。看了半天沒發現李晃的身影,隨即掏出紙筆準備發飛鴿傳書。李晃和柳夏看他的舉動沒什麼可疑的,這才突然一起跳到他的面前:「哈,來了。」

  「呀!」齊思哲被嚇了一跳,那下意識地拔劍動作,可見是個不錯的劍客。

  等看清兩人後,齊思哲的臉沉了下來「你倆藏哪呢?在懷疑我是不是?這麼不相信我,那我走了。」

  「好,拜拜。」李晃說。

  「你把我的劍搞沒了,還這麼囂張!」齊思哲十分不滿。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劍其實早就該算是我的了,你現在丟的這一次,都是我給你的機會呀!」李晃說。

  齊思哲頓時無語。最開始兩人交手,確實是李晃放過了他。爆到的裝備還要還,事實上遊戲裡沒這樣的道理。

  「那啥,叫我過來幹嘛?」齊思哲思維非常敏捷,一看話題對自己不是很有利,立刻就切換了。之前「那我先走」的事,此時好像沒說過一樣完全不用提了。

  「帶你找劍啊!」李晃說。

  「咦,你有辦法?」齊思哲眼睛一亮。

  「拿回紫霄劍我沒辦法。」李晃說。

  「難道是真武劍?哎呦,那我可得先謝謝您了。」齊思哲眉開眼笑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李晃哭笑不得,「我們這是要去藏劍山莊,聽說那裡好劍不少。」

  「藏劍山莊?」齊思哲愣了愣,「你的意思是,去那裡偷?」

  「我就不喜歡你這個措辭。」李晃很不滿地說。

  齊思哲卻是一點覺悟都沒有:「你偷完武當解劍池又偷藏劍山莊,專業的啊?什麼來頭?盜劍師?遊戲裡有這樣的職業嗎?還是什麼門派?什麼組織?」說著又望向柳夏,「你也加入了?」

  「哎呦這人話多死了,我們先走吧!」柳夏煩了。

  「別急別急。」齊思哲連忙道, 「我這不是在瞭解情況嗎?加入你們這組織,有什麼要求嗎?」說著又瞥了柳夏一眼,「加入後,還算是武當弟子嗎?」

  「沒組織,沒要求,就是我們自發的行為,你要去就去,不去就坐馬車回武當山,實在閒得沒事就去廬山瀑布,揮一百拳看能不能讓瀑布倒流。」李晃氣道。

  「哈哈哈,瀑布倒流,這是武俠啊,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情發生。真正的瀑布倒流,是發生在……唉唉,你們別走啊!馬車去哪啊?」齊思哲叫著跳著,終於還是和李晃、柳夏擠上了同一輛馬車。

  路上兩人都不怎麼搭理他,就他一個人在那嘻嘻哈哈。一路輾轉,總算到了臨安。藏劍山莊屬臨安這一帶,玩家只能是馬車到臨安,再自己走道去藏劍山莊。

  藏劍山莊在江湖中傳說實在不少。

  老莊主秋風烈,官方人物卡中也是實力評定為S的牛人,是藏劍山莊第二十八代傳人。傳承二十八代,可見藏劍山莊確實很有歷史底蘊。

  秋風烈膝下三兒一女,大兒子秋白林,二兒子秋白城,三兒子秋白宇,女兒秋白茗。這四位在官方給出的人物卡上,秋白林和伙白城同為S級,秋白宇和秋白茗都是問號。一個世家,就有三個S級的頂尖高手和兩個問號的未知高手,確實水很深。武當派這樣一等一的名門大派,也不過四個S級的高手和三個未知的問號而已。

  走出臨安城,朝天目山方向一路過去。藏劍山莊以藏劍為名,但其實就連山莊也是藏著的。天目山半山腰上,龍潭湖邊,藏劍山莊就座落於此。三人行至此處,依稀已見藏劍山莊的輪廓,不過在想到藏劍山莊那三S兩未知的強大實力後,齊思哲頓時有點走不動了。

  「我說,你有什麼計畫啊?現在也該說出來聽聽了。」齊思哲嘀咕。

  「嗯。」李晃點點頭。瞭望著那隱在龍潭湖背後的藏劍山莊,「你說,這湖要怎麼過去呢?」

  「大概是坐船吧?」齊思哲愣愣地道。

  「這船在哪呢?」李晃左右張望著。

  「先下去再說啊!」柳夏說著。龍潭湖是半山腰上凹出來的一塊,像個盆似的。三人正在盆沿上站著。

  三人飛快起落,已經落在了盆底。這底下幾乎整個都是龍潭湖水,落腳處非常非常有限,要一次下來十幾個人,鐵定有人會被擠到水裡去。

  下來後,三人才看到這湖畔的水當間落著個亭子,一葉扁舟漂在亭邊。亭中石桌石凳,桌上有酒有菜,凳上坐著個人,一手端杯,一手執筷,對於三人的到來,好像一點也沒察覺似的,吃喝依舊。

  「玩家?NPC?」柳夏疑惑著。

  「要是玩家我就把他推湖裡去,太能裝了。」齊思哲咂舌。

  「大概是NPC吧!」李晃說。

  「你沒來過嗎?」齊思哲問。

  「你看我的樣子像是來過嗎?」李晃反問。

  「大哥,你連點都沒踩,這活怎麼幹啊?」齊思哲肝顫。

  「不是我不想踩,藏劍山莊那是隨便就能進的嗎?」李晃語氣有點無奈。

  「那我們現在怎麼進?」齊思哲正問著,忽然就明白過來了,「佩劍!你盜襄中大俠的佩劍,就是為了混進藏劍山莊嗎?」

  「差不多。」李晃說。

  「你這是……一城搏天下呀!」齊思哲驚詫道。

  「你這是什麼破比喻?」

  兩人這還說呢,柳夏早已經走到湖邊,拿出太阿劍朝那NPC揮舞著,叫了幾聲「前輩」。

  對不認識的NPC叫一聲前輩終歸不會錯。

  那人這才扭過身,看到三人,站起身來,邁步就往水裡踩去。

  三人滿以為將會目睹什麼水上漂一類的超級輕功,哪想著這人直接就踩水裡去了,跟著一腳深一腳淺,嘩啦嘩啦,乾脆就是蹚過來的。

  「怎麼講?」從水裡蹚過來後,這人開口就問。

  這用詞,非但不前輩,更一點也不NPC啊!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5:44:09

第十二章

  三人聽這過來人的措辭,就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麼誤會。不過人在江湖實在太真實,把玩家當成NPC或是把NPC當成玩家也是時有發生的事,不算太丟人。

  「咳……」三人異口同聲地咳了一下,不丟人,一點小尷尬還是有的。

  那人卻沒怎麼理會,只是望著三人,等三人開口說話的樣子。

  「怎麼稱呼?」李晃上前招呼著。

  「朱辰濤。」來人說。

  「我以前來過這裡,好像沒有看到過你。」李晃說。

  「咦,你不是說你沒來過嗎?」齊思哲插話。

  李晃很無語地轉頭看向齊思哲:「我詐一詐他,懂嗎?」

  「哦!」齊思哲反應過來,「懂了,但你現在說出來不是暴露了?」

  「是的,暴露了。」李晃翻著白眼。

  於是齊思哲換上前去接著和人招呼,開口就是特別熟絡的口氣:「辰濤啊!那條小船是你的嗎?」

  「不錯。」朱濤辰點頭。

  「所以說,我們要去藏劍山莊的話,就必須要用到你這條船嘍?」齊思哲再問。

  「沒錯。」朱辰濤再點頭。

  「所以坐你這船必然是有什麼條件的吧?」

  「一個人100兩銀子。」朱辰濤開價。

  「這個價錢可不便宜。」齊思哲一臉心痛。

  「但也不算太貴。」朱辰濤一臉淡定。

  「你就不怕我們直接把你殺了搶了你的船?」齊思哲摀住胸口。

  「為了100兩銀子,至於麼?」朱辰濤語氣不屑。

  「一個人100兩銀子,三個人就是300兩啊!」齊思哲嘀咕,「更重要的是,我們把你幹掉,自己划船過去,舉手之勞毫無壓力。」

  「但你們真要這麼做的話,一定會後悔的。」朱辰濤呵呵地笑了。

  「哦,怎麼說?」齊思哲疑惑。

  「我的武功並不高。」朱辰濤的語氣雲淡風輕,「但我依然敢在這個地方做這種很容易被人欺負的買賣,怎麼可能一點仰仗都沒有呢?」

  「哦?」齊思哲仔細打量了一下朱辰濤,「仰仗就是——虛張聲勢?」

  「呵呵。」朱辰濤笑了笑,不說話。

  「你敢不敢把你仰仗的是什麼說出來,讓我們有點心理壓力?」齊思哲激將。

  「我不說你們一樣有壓力。」朱辰濤說。

  「但這種壓力有可能刺激得我們真把你幹掉,你應該看出來了,我們三位都不是省油的燈。」齊思哲凶巴巴的地說。

  「我不怕。」朱辰濤卻還在笑,「因為我有仰仗。」

  「好吧……」齊思哲轉頭望向李晃和柳夏,「你們怎麼看?」

  「300兩,三個人。」柳夏果斷掏了三張銀票遞給了朱辰濤,完了鄙夷地望了齊思哲一眼,「囉哩吧嗦!」

  「柳夏妹子真心豪邁啊!」齊思哲一點都不介意,反倒是大加讚賞。「三位這邊請。」朱辰濤接了銀票,也不多說什麼 ,就帶著三人往那水中小亭去了。臨近水邊,說了一聲「稍等」後,自己就又嘩啦嘩啦趟著水走了過去。從容地到了小亭,邁步上船,拿起船上的竹篙一撐,小船立刻轉向這邊水岸邊飄來。但最後也沒完全飄到岸邊,朱辰濤已經朝三人招呼:「再過去就吃不住水了,自己跳上來吧!」

  這點距離倒真難不住這三位,不過這一躍之下,倒也暴露了一下三人輕功的高低。李晃和齊思哲落得雖也算穩,但終究是讓小船搖晃了一下。只有柳夏,飄然落下時小船隻是穩穩地向下一沉,力道掌握得恰到好處,連朱辰濤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看來這傢伙雖然自稱武功不怎麼樣,眼光還是有的。

  藏在半山腰的龍潭湖確實不大,朱辰濤的竹篙連撐了十數下,小船就已經過了有一半。在船上的齊思哲也閒不住,包裹裡摸來摸去,最後也不知道是攥了一團什麼東西在手上,掂了掂份量後,嘴裡嘟囔著:「我來看看這水有多深。」

  說完手一拋,咕咚一聲,那團東西就已經沉沒影了。

  「啊呀,好深的吧?」齊思哲驚嘆著。

  「我有點摸不清你到底是聰明還是蠢了。」李晃無奈。這齊思哲,當初能從蛛絲馬跡中推斷出自己盜劍的方法,成為唯一一個等在解劍池山崖下的人,思維不可謂不敏捷。但時不時卻又有著讓人刮目相看的白痴之舉,李晃一時間真有點看不明白了。

  「哈哈,這正是我有深度的地方了。」齊思哲大笑,結果笑完一看沒人接話,討了個沒趣。但這傢伙嘴依然不肯閒著,又去找朱辰濤說話了。

  「辰濤啊,你這買賣,生意還好嗎?」

  「還行。」朱辰濤說。

  「一天下來。幾千兩的進賬應該有的吧?」

  「這沒話說,要看運氣。」

  「那你經常在這混,對藏劍山莊想必很瞭解嘍?」

  「不瞭解,但對來藏劍山莊的玩家,倒是見得夠多了」

  「哦?談談!」齊思哲很有興趣聽聽的樣子。

  結果朱辰濤只說了八個字:「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李晃和柳夏對望了一眼,結果那邊基本就沒怎麼瞭解情況的齊思哲卻是哈哈大笑起來,「我們和他們可不一樣,沒點準備,敢隨便亂闖藏劍山莊嗎?」

  「闖?」朱辰濤聽後卻是輕蔑地笑了笑,「我勸你收起這個字眼,闖藏劍山莊的我也見得多了。很遺憾他們都不能再搭一次我的船。」

  「哦?」聽到這話,李晃卻是來了興趣,「還有人硬闖藏劍山莊的?這真過份了啊!藏劍山莊四個S級三個問號的高手坐鎮,居然還有人想硬闖,這也太不懂事了吧?而且聽你說來,不懂事的人好像還挺多的?」

  「呵呵,再怎麼說,也只是一個遊戲,命又不怎麼值錢,又有什麼不敢試的?」朱辰濤冷笑。

  「有道理。」李晃聽到這話,也是狠狠點了點頭。這正是他玩遊戲一貫的態度,可以試的,他都會去試試,反正這裡有的是重新再來的機會,怕什麼呢?

  說話間,小船終於駛到了對岸,三人跳上岸邊,藏劍山莊就已經近在三人眼前了。

  山莊大門緊閉,看上去也沒多麼氣勢非凡,護牆不過三米多高,在輕功高手面前等同兒戲,倒是正門上方的牌匾,黑漆打底,「藏劍」兩字彷彿高懸的寶劍一般,劍意森然。

  「我看這兩個字,就夠了不起的。」齊思哲點評,「你們說,會不會在這兩個字裡就藏著什麼絕世劍譜呢?」

  這是很多武俠小說中用到的創意,被拿到這個武俠網遊中來也說得過去,只是這樣的情節倘若是真的,該怎麼領悟劍譜?

  齊思哲抬頭望著「藏劍」兩字不言不語。李晃沒理他,走上前叩響了門環,側耳傾聽門內的舉動。

  沒有聽到任何腳步聲,但是半分鐘後,藏劍山莊的大門吱一聲,被拉開了。

  開門的人年紀不大,相貌普普通通,藍衫藍帽,一副門童的打扮,就是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廝,過來開門。李晃卻沒有聽到絲毫動靜,讓他不得不動容了。

  藏劍山莊不是武當這種大門大派,莊內弟子有限,眼下一個門童就有著如此深不見底的實力,李晃頓時也不敢太怠慢。看那門童一臉平靜,正等著三人先開口的模樣,當下照著江湖規矩,先抱拳施了一禮:「李晃、柳夏、齊思哲,求見三莊主秋白宇。」

  門童也不答話,甚至連應都沒應一聲,只是一抬手,剛剛開了還沒半分鐘的莊門,就咣一聲又給關上了。

  門外三人面面相覷,李晃撓了撓頭:「這是……通報去了麼?」

  「噓!」柳夏食指豎到嘴邊比劃了一下,側耳緊貼在門上,也是想聽點動靜,最終卻是擰起了眉頭,有些茫然地道:「好像一點聲音也沒有。」

  李晃點了點頭對柳夏的判斷表示肯定。齊思哲湊上來問:「為什麼是找三莊主,而不是老莊主或是大莊主或是二莊主?」

  「你安靜會兒!」李晃還在傾聽門裡的聲音,哪裡願意聽齊思哲囉嗦。這門童一聲不吭地就把門給閉了,也不知是回絕了還是傳話去了。李晃沒有一上來就把送劍的事給說出來,是想把話題留在後邊,好在藏劍山莊多耽擱一會兒,看看到底有什麼門道。結果現在看著藏劍山莊的臭架子,不會是沒事壓根就不理你吧?

  李晃正躊躇著要不要再敲次門,突然門吱一聲響。方才那個門童又一次站在了他們面前, 這次總算是開口說了一個字:「請。」

  這就讓進了?

  三人一起邁步進了藏劍山莊,朝前走沒兩步,就一起倒吸了口冷氣,跟著左右打量了一下後。互望了一眼,齊聲感慨:「真是太卑鄙了!」

  從山莊外看,這藏劍山莊的護牆不過三米多高,輕功好點的,一越而過。但如果你真的一越而過。那你可就悲劇了。莊外,這牆是三米多高,但到了莊內,這牆怕是連十餘米都有些打不住。

  藏劍山莊,進門就是一大坑,山莊其實全是建在這坑底。真把牆當三米直接飛躍,非得直接摔死在山莊裡不可。之前門童開門連半分鐘都沒有,李晃也只顧得和人打招呼去了,還真沒留意到這。眼下三人進來了,邁步要走了。這才發現怎麼跟站在懸崖邊上似的。

  那門童並沒有過來引路,也沒有急著關閉莊門。只是懂規律地讓開道斜站在了一旁,一副恭送三人的模樣。

  三人正準備問,忽然就覺得腳底下一沉。三人一驚,柳夏和齊思哲已經各自施展輕功就準備離開了,卻被李晃一手一個給拉住:「別忙。」

  話音剛落,三人已經開始朝下落去。不過這種腳踏實地卻又有點失重的感覺,對於現代人來說並不會陌生,這不就是電梯嗎?

  藏劍山莊莊門之內,正是這麼一個接送人上下,類似電梯的玩意兒。

  柳夏和齊思哲這才鬆了口氣,不過眼看著那牆頭越離越遠,兩人臉上禁不住也滑過了一絲憂色。這要出點問題想跑,沒這機關配合的話,還真就跑不了了。

  「老兄,你來時沒想到會這樣吧?還敢來藏劍山莊盜劍,人家早防著你吶!」齊思哲嘀咕。

  「你閉嘴!」李晃呵斥。

  像藏劍山莊這樣的地方,「盜劍」很有可能被設定成了格殺勿論的敏感詞。這種經歷,李晃是有過的。

  「怎麼?」齊思哲顯然就很缺乏這方面的江湖閱歷,被李晃凶巴巴地吼了個閉嘴,還很不滿的樣子,大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低調一點,懂不懂?」李晃冷哼。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齊思哲反問。

  「怎麼也沒個人過來給我們引一下路?」柳夏左右四顧。

  三人坐在這「電梯」到底,卻是半個人影也沒有看到。藏劍山莊的房屋全是修在坑底的。構造上倒也沒有什麼出奇之處。只是陷入太深,光線上有些差勁,讓整個山莊有幾分陰森的感覺。此時此刻,諾大的山莊靜悄悄一片,一個人也沒有,換誰心裡也難免有些發寒。

  「李晃、柳夏、齊思哲,專程前來拜見三莊主!」李晃照著NPC的說話方式,朗聲吼了這麼一嗓子。結果話音剛落,就聽噌一聲響,腳下石板裡居然翻飛出一柄利劍,明晃晃的,躺在地上。從三人角度一看,倒像是一個指路的路標。

  「這藏劍山莊,邪門啊!」齊思哲驚嘆。

  「嗯。」李晃點頭應了一聲。邁步就朝著那劍指出的的方向走了去。

  「當心有詐。」齊思哲連忙追上來提醒了一句。

  「詐什麼啊詐,真想對你不利,隨便出來兩個高手就戳死你了,還用安排什麼圈套麼?」李晃不屑。

  齊思哲一聽,真是有道理。S級高手有多可怕,他在武當派就已經見識過了,真是隨便就能蹂躪玩家的存在。有這樣的高手坐鎮,應付玩家根本就不需要什麼陰謀詭計。

  「也不能這麼想。」柳夏卻好像和齊思哲意見相同,「畢竟這是NPC在主事,如果這是固定進行的情節呢?」

  「固定設計的情節,那就更要講邏輯了。我們只是提出拜見秋白宇。他們什麼邏輯就要設圈套收拾我們?」李晃說。

  「這麼說倒也對……」柳夏點點頭,「但還是多注意著點。」

  三人並肩走在劍指引的方向上,時時關注著左右身後。真的很難判斷出藏劍山莊到底有多大,此時身在其中,感覺像是落在了一個小鎮裡,走了許久,卻始終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 終於,路到了盡頭,一座明顯高出周圍房屋一截的閣樓立在了三人面前。這閣樓門上橫著個牌匾,上書三個大字——秋白宇。

  「這真是……」三人都有點無語,直接把NPC的名字列到房門之上,這到底算是藏劍山莊的風格,還是系統為了方便玩家有意的設計呢?

  三人走上前,李晃叩響了房門。

  門裡傳來一個字:「進!」

  李晃試著一用力,門順勢就被推開了。

  劍!閣樓的房門這一推開,映入眼簾的全都是劍。

  閣樓之內,整齊排放著一列又一列的劍架。上三層,下三層,裡三層,外三層。絕大部分的劍架都沒有空著,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劍,沒有任何兩把是重複的。

  目光穿過劍架之間的走道,三人總算看到了進藏劍山莊以來,除那門童之後的第二人。 「是秋白宇前輩嗎?」看到人後,三人都停下了腳步,繼續由李晃說著這標準化的江湖切口。這人背對三人而立,掌中握劍,似乎正在把玩。聽到李晃說話,猛然一個轉身,順勢之間,手中劍已刺出,銳風驟響,滿屋的利劍像是都受到了共鳴一般,齊齊的一聲嗡鳴,伴隨著這一刺止住,方才停下。

  「在下正是秋白宇。」這人淡淡地說了一句,握劍的右手向後一翻,看也沒看,那劍像是從掌中飛出一般,不偏不斜,滑入了左手握著的劍鞘。

  「哎呦,這手帥得很吶!」齊思哲看到這花哨的一手,頓時口水都要下來了。

  秋白宇的年紀看起來不算大,談不上有多好看,但自有一番氣度。稱他前輩,三人覺得有些把他叫老了。不過,按江湖規矩,輩份這東西從來不是拿年齡做依據的。

  「三位有何貴幹?」這秋白宇看著比那門童還好打交道,至少還會問上這麼一句。

  「晚輩這裡有一把劍,想請前輩品評一下。」李晃說。

  「哦?拿來!」這秋白宇果然如官方給出的設定所說,是一個為劍痴狂的人。一聽是這事,別的啥也不問了,直接討劍。

  李晃拿眼色向柳夏示意了一下,柳夏隨即包裹裡一摸,那把在武當山上多少人為之死去活來的太阿劍,就這麼被亮了出來。

  秋白宇還沒說什麼呢,這旁邊的齊思哲就搶先「啊」出來了。他和很多武當弟子一樣,只知道這劍已經不在李晃手中了,但到底是去了哪兒呢?

  齊思哲願意跑過來和李晃混在一起,要說一點都沒有其他企圖那是沒可能的。馬車上的時候,也曾纏著問了李晃幾句,結果李晃都推說不知。結果這時候,這佩劍居然從柳夏身上掏出來了,讓齊思哲很意外。

  柳夏也是武當弟子,應該很清楚把這佩劍交還給武當會得到多大好處。但柳夏拿到了這劍,非但沒有交還武當,還和李晃混在一起……肯定有更大的圖謀!

  「你們兩個,到底在搞什麼名堂?」齊思哲的大腦高速運轉。柳夏和李晃事先應該是沒什麼合作,在這一番爭鬥的過程中不知怎麼就達成友好協議了。柳夏寧可拿著這佩劍隨李晃到凶險無比的藏劍山莊,也不肯把佩劍交還門派輕輕鬆鬆得到至高嘉獎,他們圖謀的事,到底有多大?

  秋白宇身子一轉,右手朝前一引,對著柳夏道了一聲「這邊請」。跟著自己先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那邊一個空空的劍架,被秋白宇略一擺弄後,兩個劍托之間的距離似乎挪了一點。而從秋白宇隨後在劍托和柳夏手中的太阿劍之間的目光轉換來看,他這舉動,是特意為太阿劍而做的。

  「講究啊!」齊思哲驚嘆,「這是——根據劍的長度特意調整了一下劍托的位置?」

  「好像是。」李晃不動聲色地隨口應了一聲,目光卻沒怎麼打量那個劍架,倒是注意秋白宇要更多幾分。

  柳夏上前,秋白宇也沒有從他手中索要太阿劍,只是指引著地將劍撥出。最後橫放在了那劍架之上。再然後,秋白宇就好像已經忘了三人的存在一般,圍著那劍架,轉著圈把太阿劍看來看去。

  如痴如醉的秋白宇,這一看劍彷彿忘了時間一般。柳夏和齊思哲不知他會看出個什麼名堂,都有點忐忑。約摸過了五分多鐘,秋白宇的舉動看起來才有了一些收斂,直了直身子,目光不離那劍,總算開口說了一句:「此劍絕非凡品。」

  「哦?那不知前輩能否看出這劍的來歷?」李晃接了一句。

  「心中已有些許眉目。」秋白宇說。

  「願聞其詳。」李晃繼續順著他的話題說。

  「不可說。」秋白宇卻是面色凝重地搖了搖頭,「沒有完全確信,就妄加點評,是對神劍的褻瀆。」

  「是嗎?該不會是沒看出來,在這瞎忽悠呢吧?」李晃的口氣,忽然就變了,不再有那種和NPC對話的禮貌刻板,忽然就成了玩家之間互相常有的嘲諷模式。

  柳夏和齊思哲聽到他這樣說話,頓時臉色都有些變了。秋白宇雖然不是藏劍山莊的三個S高手之一,卻也是被打了問號的。問號高手江湖不少,武當派弟子最常打到交道的,就數武當六大弟子中最小的顧雲飛了。

  而顧雲飛的問號,在武當玩家看來完全就是深不可測的意思。其他許多和問號高手打過交道的玩家,對問號高手也有同感。現如今,對於問號高手,玩家差不多都覺得是高於S級的一種存在了。

  這樣的高手,李晃忽然一付要打架的口氣,這是想找死嗎?

  結果秋白宇聽了這話,卻沒怎麼言語,目光還是在打量劍架上那劍。

  「喲,不說話,是表示沒聽懂我剛說的話嗎?你演得還挺像的。」李晃接著又說了。

  而這一次,秋白宇的臉色微微變了變。目光很是冷冽地朝李晃一望。那氣勢,讓柳夏和齊思哲都有一種感覺,李晃馬上就要死了。

  「這劍,應當是武當派解劍池最近遺失的,襄中大俠楊懷的佩劍吧!」秋白宇突然冷冷地來了這麼一句。

  「不錯,你的消息渠道還算可以。」李晃笑著說了句,而後望向柳夏和齊思哲,「別緊張,這人不是秋白宇。」

  「什麼?」柳夏和齊思哲都是一驚,秋白宇臉上這時閃過了一抹掩藏許久的惶恐,眼珠骨碌一轉,突然伸手就朝劍架上的太阿劍抓了去。

  李晃早防著這手呢。不知不覺間已經把自己的站位調整到了絕佳的角度。一看秋白宇伸手,快步上前飛起一腳就把秋白宇抓向太阿劍的右手給踹開了。跟著一掌朝著秋白宇推了去。

  這接連的兩招,在柳夏和齊思哲看來也就那麼回事,結果秋白宇第一腳是完全沒避開,第二掌倒是讓過去了,但卻盡顯狼狽倉促。

  問號級的高手?此時此刻,在柳夏和齊思哲看來恐怕是真要打上一個問號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兩人心裡的茫然卻還沒有消除呢!

  「藏劍山莊已經不是原來的藏劍山莊了。」李晃嘴上應著,手下不停,一招緊似一招,這下秋白宇就暴露得更徹底了。李晃這花樣百出的武功招式,他根本就應付不來,只一轉眼的工夫,身上就已經中了兩拳一腳。眼下李晃又是一腳踹到,眼看著躲不過去了,轉身就想逃,結果被正踹到屁股上,朝前幾步踉蹌也沒收住勢,直接撲倒了一排劍架。叮叮咣咣的倒塌聲中,還出現了斑斑血跡。秋白宇摔倒時居然被劍架上的劍給劃傷了,真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你到底是什麼人?這藏劍山莊還有多少你的同夥?」李晃喝問著,但看起來卻也不像是要得到答案的樣子,順手從身旁劍架上抄了一把劍在手,更像是要真接殺人。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齊思哲一邊問著,人可也不閒著,立刻也從身旁劍架取劍,而且一連取了三把,抱在手上仔細端詳起來。

  「別看了,全是贗品。」李晃說道。

  「贗品?」齊思哲一怔。這人在江湖裡的裝備,沒有普通網遊那樣的數據體現,所以到底好不好,只有兩種手段可以知悉,一是自己使用來檢驗,再就是找相劍師啊鑄造師啊一類有相關知識的玩家或者NPC去鑑別。

  這類技能算是相當有用,每個玩家多少都會學點。比如齊思哲,對於相劍一學就有涉獵,不過這些技能和武功一樣,也是要講究一個境界高低的。齊思哲捧著這三柄劍,相了半天也沒相出個名堂來,就知道自己的相劍水平有些不夠。結果聽李晃這樣一說,倒是立刻愣住了。

  就算是贗品,但畢竟他也沒有相出來,這贗品的水平怕是也不低吧?

  正這樣想呢,就見摔翻在劍架當中的秋白宇,順手抓起掉落在旁的劍就朝李晃丟過去,這不心疼的模樣,終於不再符合秋白宇這個人物嗜劍如命的性情,也顯露出了這些劍架上擺放著的劍確實不怎麼珍貴。

  齊思哲發著呆,還有些捨不得捧在手裡的三把劍。三把劍造型別具一格,劍光璀璨,特別具有寶劍的架勢。

  就算是贗品,也挺好看的是不是?

  想了想後,齊思哲把這三把劍裝進了自己的包裹。

  「瞅你那點出息!」李晃無奈地說了一句,他被秋白宇丟來的劍這麼一阻,讓那傢伙連滾帶爬地從劍架堆裡鑽出來跑掉了。原指望同伴們幫把手的,結果一看齊思哲心思在那三把贗品上,最後還好生給收了起來。柳夏呢?一看出事情不對後,這姑娘第一時間就是施展輕功竄上前,把太阿劍連忙給收了起來。

  秋白宇?這一刻這兩位真心沒怎麼關心過。

  這秋白宇的輕功看起來也不怎麼樣,但在房間裡,又有多大的空間需要輕功來騰挪?沒幾步秋白宇已經跑到牆根,一推那牆,立時轉出一道暗門,一轉就把秋白宇給帶進去了。李晃趕過去,又拍又打,那牆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了。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5:44:54

第十三章

  齊思哲和柳夏隨後才跟了過來。對於秋白宇跑了也沒有給予很大的關心,還是在那問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叫藏劍山莊已經不是原來的藏劍山莊了?」柳夏把問題提得更清晰了一點。

  「這個秋白宇不是真的秋白宇,是玩家假裝的。我懷疑藏劍山莊原來的NPC都已經被一夥人給幹掉了,然後由他們來冒充這裡的NPC,和玩家打交道。」李晃說。

  「開什麼玩笑,三個S級,兩個問號,誰這麼大能耐能把他們都給幹掉?」齊思哲驚訝地叫道。

  「S級也不是不死之身不是?憑武功,現有的玩家是不可能的,但也許是機緣巧合觸發了什麼任務情節呢?也或者是耍了什麼陰謀詭計讓這些高手都上了當呢?畢竟這些NPC都只是機器人,找準了他們的處事邏輯,精心策劃的話,要陰一下他們並不是十分困難的事。」李晃說道。

  「那在這裡扮成藏劍山莊的NPC又是搞什麼名堂?」齊思哲問道。

  「每天有不知多少人都希望從系統NPC這裡得到好處,但是系統NPC從來不會平白無故給予玩家好處的。哪怕是一個銅板,想從NPC這裡得到,你多少也得做點什麼才行。利用好這一點,扮作藏劍山莊的BOSS級NPC,能經營出多大的好處,這還想不到嗎?」李晃冷笑。

  「這個……」柳夏和齊思哲都不是什麼笨人,但眼下李晃所說之事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這才一時間有點接受困難。

  可是仔細一想,殺了NPC,再假借NPC的身份和玩家互動,當中的好處確實取之不盡。玩家對於NPC,雖然經常十分痛恨,但卻不會有什麼懷疑。哪怕是付出和最後的收穫極其不符,除了咒罵一聲坑爹以外,也都無可奈何。尤其是藏劍山莊三個S級高手兩個問號高手的實力名聲在外,被這樣的NPC坑了,除了逆來順受,玩家還能怎麼樣?

  這一點,武當出身的玩家特別有體會——有時興沖沖地從大高手那裡接到任務,不辭辛苦地完成,獎勵卻像是打發叫花子一樣。除了咒罵叫嚷以外,其他該怎樣還是怎樣。

  「這傢伙,還真是有膽色!」想通了這當中的種種,齊思哲忍不住先讚了一句。說白了,這人搞的就是狐假虎威的勾當,真要有什麼人像李晃這樣翻臉動手,就能馬上戳穿他們的騙局,但是歸根結底,他們做的這事根本沒有人想得到,這才是他們如此膽大包天的原因所在。

  「他們這樣搞了有多久了?」柳夏問。

  「我怎麼知道。」李晃攤手。

  「那你是怎麼發覺的?」柳夏不解。

  「不是我發覺的。」李晃搖了搖頭,「事實上,先發現這一點的是遊戲裡的NPC,是有NPC察覺到了藏劍山莊的異常,所以就有了相關劇情的啟動,我在無意間有接觸到。」

  「NPC還看得懂這勾當?」柳夏驚訝。

  「他們當然和我們的認知角度不同了,按他們的情節邏輯,這當然就是有人假冒藏劍山莊的名頭欺騙江湖什麼的。」李晃嘆氣。

  「既然你知道的這麼清楚,那當初直接打上門來不就行了?」柳夏無奈。

  李晃也很無奈:「大姐,我開始哪裡想得到這居然是有玩家把藏劍山莊一鍋端了這麼大手筆?我還以為這是什麼江湖事件,認認真真地找線索準備參與玩玩呢!從進了藏劍山莊的大門開始我才察覺到了不對。設定中嗜劍如命的三莊主秋白宇,連十大名劍之一的太阿都叫不上名來,有些太荒誕了。」

  柳夏卻有其他看法:「這……也未必吧!名劍就是名氣大,人沒見過真的,認不出來也是說得過去的吧?」

  李晃再無奈地看她一眼:「你忘了?我一開始有和你說我本有一個任務來著。」

  「哦……」柳夏拖長音哦了一聲,李晃那任務就是拿太阿劍給秋白宇,這麼說的話,這任務其實是一個試探藏劍山莊秋白宇身份真假的陷阱。柳夏想著狠瞟了李晃一眼。「之前你可沒說這些。還什麼十大名劍的秘密,你編得還挺像啊!」

  「十大名劍的秘密,這也是確實有線索的事,我這不是挑你更會關心的內容說嗎?」李晃呵呵笑。

  「那你現在就這麼是玩家殺了藏劍山莊的NPC?萬一那個假冒秋白宇的也是個NPC呢?」柳夏繼續挑刺。

  李晃悠悠地笑了:「你們少看點劍,多看看人的話,就會發現玩家和NPC還是有顯著不同的。」

  這話說得兩人一點脾氣也沒有。秋白宇再有氣質再高手,充其量也不過是個NPC,在玩家心底裡,NPC也不過就是個道具一樣的東西,有誰會那麼細心地去觀察?

  齊思哲是為劍而來,一進這擺滿劍的房間,眼早就花了,柳夏呢,把太阿劍交出去後,一直就小心提防著這劍會不會被李晃和齊思哲搶走,更不會去理什麼秋白宇了。

  「誰讓你沒早說的。」兩人還是有點不服。

  「現在知道了,快來研究一下這牆到底是個什麼機關。」李晃一面和兩人說話的工夫,正在把秋白宇消失時的那面牆仔細研究著。

  「別這樣瞎找。」齊思哲說道,「要開啟機關,總歸是要觸碰到什麼的。我們來回憶一下那傢伙消失時候在這裡的動作。」

  「有道理。」李晃點了點頭,跟著就回憶起當時秋白宇推門的情況,貼著牆擺起造型來。

  「左手再向上一點。」

  「右手,右手再向上一點。」

  齊思哲也是幫著回憶,不住地指揮李晃在門上擺著姿式。

  「大哥,你不是玩我呢吧?」李晃這貼石牆上,像個機器一樣被齊思哲一會左一會上一會右一會下的指揮,有點懷疑這傢伙純粹是在戲弄自己玩了。

  「別吵,我在努力回憶呢!」齊思哲皺著眉頭,「腳的位置,是不是有點不對呢?」

  「腳的位置,我當時還真沒太注意。」李晃說。

  「好像當然時他左腳在前,右腳在後,那麼一頂。」齊思哲回想著。

  「我怎麼感覺,我現在的姿式,如果是右腳在前,左腳在後的話,會更自然一點?」李晃說。

  「逃命呢!還顧得上自然嗎老兄?」齊思哲說。

  於是李晃也就按他所說左腳在前,右腳在後的擺起來了。

  「再往後,右腳再往後……好像差不多了,對,特別像當時他的樣子,好了,你可以感覺一下了,你身體的任何部位,都有什麼可觸碰的嗎?」齊思哲說。

  這李晃正準備去感受呢!突然就覺手朝前一沉,牆上的暗門居然真的就翻轉起來。

  「啊喲,真被你找到了?」齊思哲驚訝。

  「我好像沒找到什麼啊!」李晃發呆。

  「難道開啟機關的要求是在門前擺出正確的造型?」齊思哲說。

  「不會吧?」李晃驚訝,這樣的設定,有點超武俠啊!

  「你倆傻了吧!」這時柳夏終於是沒好氣的來了一句,「機關是在這裡。」

  兩人聽了朝她那一看,就見那邊滿牆的劍架堆已經被清乾淨了一塊,柳夏就站在那,腳尖點著一塊沉下去約摸有半寸的青磚。看到青磚正在徐徐向上浮起,李晃也終於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李晃點了點頭,「我先進去看看,你們倆守在外邊。」

  齊思哲和柳夏應了一聲。李晃隨便就順著暗門翻轉露出的門縫鑽了進去。

  門裡是條暗道,隨著青磚浮起,石門翻轉關閉,頓時漆黑一片。

  李晃走南闖北經驗豐富,身上各種雜貨向來準備得特別周全。此時立刻就從包裹裡摸出個火摺,打著後,引燃隨時備有的火把,暗道頓時敞亮起來。

  李晃沒敢貿然上前。

  他先拿著火把上下左右給摸了個遍,檢查覺著沒有什麼機關後,這才朝前走。不幾步出去,前方就是一個轉彎,轉過去後,就見地面上有什麼東西明晃晃的。李晃近前火把一照,看清是個劍形的圖案。這火把移近反倒不明顯,拿開後,反而閃起了幽光。

  李晃頓時明白了,這大概是黑暗中指引方向的標識。有這種東西,倒更說明這暗道只是行走之用,或許不會有什麼機關陷阱吧?

  雖這樣想著,李晃也不敢太大意,一步一步,依然是小心翼翼。

  暗道挺長,好在並無什麼岔道。李晃走了約莫有近十分鐘,才算是到了盡頭。火把湊近後,很快看到牆上有個把手,李晃抬手一拔……

  門外,正是藏劍山莊最中心的建築:藏劍閣。此時四男一女聚在此地,當中就有之前從暗門逃走的秋白宇。聽到石門轉動,看到石門翻轉,五人都是一點舉動都沒有,結果就見門裡呼一下飛出一個火把,跟著又是散出一把暗器,隨後一條人影才跳了出來。

  「兄弟還真是夠謹慎的。」五人當中的一位說話了,他們站得離那石門有段距離,這點暗器當然是傷不到他們。

  李晃朝聲音處一看,齊排站著的五人,秋白宇也在當中。就這麼一眼掃過,當真是個個氣宇軒昂,說是武林豪俠絕對一點問題都沒有。這五位,假扮藏劍山莊的超級高手倒還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不錯不錯。」李晃為他們拍了兩下,「看你們的樣子,應該是從左到右,從大到小排列的吧?扮秋風烈的那個,你那鬍子是真的還是假的啊,你該不會真的是個老頭吧?」

  「哈哈哈。」被李晃點到名的這位,身形魁梧,白鬚飄飄,聽到李晃話說到此,一笑之後,伸手一抹那白鬚就被摘掉了,「當然不是。」

  「唔……不錯不錯,幾位的扮相,還是相當有氣勢的。」李晃稱讚。

  「過獎,只可惜在兄弟面前還是露了馬腳。」秋風烈說。

  「好說。關鍵還是你們在軟件方面下的功夫不夠啊,名劍都認不出來,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秋白宇?」

  對這句挖苦秋風烈倒也不以為然:「沒辦法,兄弟從武當解劍池千辛萬苦盜出的襄中大俠手裡的高級貨,實在不是目前的玩家水準可以鑑別出來的。」

  「客氣。」李晃呵呵笑。

  秋風烈又道:「既然大家都沒什麼隱瞞了,那我也就不說什麼廢話了。兄弟來藏劍山莊,到底都什麼目的?」

  「任務。」李晃答得簡潔。

  秋風烈簡潔地問:「什麼任務?」

  「送劍任務。」李晃這次多說了兩個字。

  秋風烈負手笑了:「你這任務,是無法完成了吧?」

  「看起來是了。」李晃嘆氣。

  「那麼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呢?」秋風烈再問。

  李晃輕飄飄地說:「把你們都幹掉,補償我的精神損失費。」

  「哈哈哈哈。」秋風烈大笑,「兄弟大概是和秋白宇交過手,以次衡量了一下我們的實力,所以覺得,哪怕是對付我們五人,也輕而易舉吧?」

  李晃沉默。他心中確實有這樣的考量,但是看現在秋風烈的口氣,恐怕並不如他想的那麼簡單。

  「秋白宇的武功比較不堪,其實那是因為他的相劍水平特別高。這樣說,我想你已經可以懂了。」秋風烈揚了揚眉。

  「我懂了。」李晃點了點頭。再怎麼說,每個人的時間都有限,秋白宇把精力和時間花費在了提高相劍水平上,武功自然是要差一截。

  「至於我們呢……佔著這藏劍山莊已經有些日子了,我覺得你不應該對我們的武功太沒有信心。」秋風烈笑道。

  藏劍山莊,三個S級的高手,兩個問號,被一網打盡。秋風烈他們幾人坐擁山莊,實力毋庸置疑。山莊裡的武功秘籍和神秘的兵器。應該也早已經落入他們的囊中。 「呵呵,聽起來,你們像是要把自己修煉成S級高手,真的繼承這藏劍山莊啊?」李晃笑道。

  「這也不是不可以不是嗎?其實看這人在江湖的設定,終有一日,所有的NPC都會死亡,而後無論是藏劍山莊還是少林武當,都將完全由玩家執掌門戶。這個遊戲終將成為只有玩家,而沒有NPC的江湖,我們現在,也不過是早早地邁出了這一步而已。」秋風烈說。

  李晃微微頷首:「說得好,這一點我十分贊同,只不過你這一步邁得太早,未必就是什麼好事。尤其是,你自己關起門來好好練功等待那一天來臨就是了,偏偏你們這麼早就開始打開門做生意,現在你們已經被我發現,你覺得你們還有機會繼續下去嗎?」

  「為什麼不可以呢?」秋風烈笑道,「你是個聰明人,其實不只我們可以,你,也一樣可以。」

  「哦,這是對我的邀請嗎?」李晃笑問。

  「算是吧!」

  「你們這些人,不會就是以這樣的方式,慢慢聚到一起的吧?」李晃說。

  「差不多。只不過聚到一起的,遠不止你現在看到的這五人。」秋風烈的笑容很自信。

  「當然,至少還有那個門童。」李晃說。

  「不錯。」

  「也或者,那個撐船的朱辰濤也是你們的同夥?」李晃說,「從他開始,你們就在對來訪者灌輸藏劍山莊的強大,就是不想讓來訪者輕舉妄動。雖然只是一個未必管用的小細節,但也看得出你們確實很小心。」

  秋風烈鼓掌:「聰明。所以你們,只要我們通力合作,未來的前途是十分光明的。我們早早就邁出這一步,一步領先,步步領先。」

  「很有道理。」

  「那麼你的答案呢?」秋風烈臉上滿是勝券在握的表情。

  「我拒絕。」李晃同樣在笑,只是他的笑,瞬間就抹去了秋風烈臉上的全部笑容。

  「為什麼?」秋風烈十分不解。他覺得他所提出的條件已經十分誘人了,這是成為這個江湖最強者的絕佳機會。這種條件,任何一個網遊的玩家,都不會捨得錯過。網遊,說穿了就是一個互相攀比的遊戲,比裝備,比技術,比武功。現在有一個把所有人都比下去的機會,居然拒絕,這怎麼可能?

  「因為和你不熟。」李晃淡淡地道。

  「哈哈哈。」秋風烈一聽,頓時又笑出來了,「你難道是怕我們騙你?」

  「當然是要怕一怕的。」李晃說。

  「那要怎樣你才肯相信?先給你一套藏劍山莊的絕世劍法?」秋風烈問道。

  李晃聳肩:「唔,這個我倒是一點也不介意。」

  秋風烈神色一變:「那你又怎麼讓我們來相信你呢?」

  李晃攤手:「所以你看,我們心態不一,想取得相互之間的信任,很難。」

  秋風烈的笑已變成了冷笑,:「這麼看來,我們是談不妥了?」

  李晃搖頭:「談不妥。」

  秋風烈陰惻惻問:「這樣的話,你以為你還出得去嗎?」

  李晃懶懶地說:「我的角色是死的,但我的人是活的,就算我的角色出不去,我也總可以把這消息透露出去。」

  秋風烈嗤鼻:「呵呵,先不說會不會有人信,就算是有大把的人信,那又怎樣?真正代表藏劍山莊實力的東西是這裡的武功秘籍,這裡的神兵利器,這些我們已經完全掌握,再不濟也就是拋下這山莊換個地方罷了。藏劍山莊,只是一個名稱罷了。」

  「這聽起來多少也有一些麻煩。」李晃雙手環在胸前。

  「是的,但是相信我,你的麻煩,會比我們要大得多。我們依然會在我們既定的路線上,而你,從此可就要從這個江湖裡消失了。」秋風烈一臉篤定。

  「看你特別自信的樣子,我現在有點好奇的的武功到底怎麼樣了。」李晃笑道。

  「你想知道?」秋風烈也笑,只是笑聲未落,他的人影突然一個閃動,幾乎只是眨眼間,就已經逼到了李晃面前。

  「怎麼樣?」秋風烈的笑聲還在繼續,李晃此時心下卻已經著實一驚。柳夏已經是他見過的輕功最出色的玩家了,但是和眼前的秋風烈一比,柳夏的輕功彷彿兒戲。這秋風烈,難道已經成為遠超目前玩家水準的超級高手了嗎?或者他只是把所有的精力和時間花在了輕功了?

  從那個只通相劍的秋白宇身上,李晃做出了如此推斷。

  「輕功確實不錯,其他呢?」李晃說話間,一掌就已經拍出去了。結果這秋風烈的輕功簡直就和他揮手間的速度一樣快,一退,就把李晃這一掌給甩開了。

  「其他的話,就讓別人陪你玩吧!」秋風烈笑著說道,卻正印證了李晃的猜想。這秋風烈把所有精力時間用在了輕功上,其他方面自然遜色不少。否則真要拿了點秘籍就轉瞬之間成為S級高手的話,太破壞了遊戲平衡了。

  遊戲裡的武功,檔次低的練起來花費的修為少,威力也小;檔次高的,那麼花費的修為會很多,威力自然會大一些。用低檔武功花費的修為,拿高檔武功威力的收成,這麼便宜的事在遊戲裡是絕對不會有的。

  秋風烈他們這一夥人縱然是從藏劍山莊得到了可以練成S級高手的絕世武功,所需花費的時間必然很長。而現在他們這些傢伙貌似就是專攻其一。每個人想必都有特別拔尖的一門技藝。秋白宇是相劍,秋風烈是輕功,那麼其他人呢?

  劍!藏劍山莊,最有名的還是劍。

  他們不只有各種名劍利器,更有獨門的劍法絕學。

  秋白林,準確說是假扮秋白林的玩家,就是劍法的專精者。秋風烈施展輕功剛一飄走,此人已經一步踏上,離著李晃尚有三米就已經開始拔劍。

  劍身脫鞘,便聽噌的一聲響,劍氣揮灑出的氣勁已經激飛過來。雖不能傷人,卻已經激得李晃這邊衣帶亂飛。

  李晃哪裡還敢和這人正面交手,心想這人既然精於劍法,輕功想必平常,連忙足下一點就待飄出。結果身形剛移除三步,秋風烈卻已經一閃就攔到了他的面前。

  「我的其他武功確實不怎樣,但也並不代表我只會輕功。」秋風烈笑著,抬手一指點出。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5:46:12


第十三章 (二)

  結果李晃拿準了他就算會其他武功,也絕不會有太大威力。秋風烈這一指點來,李晃根本不閃不避,蒙頭就往秋風烈身上撞了過去。

  噗!

  秋風烈這一指是真戳到李晃了,但跟著他的人就也被李晃撞到。秋風烈的輕功縱然再犀利,此時還想避開李晃緊接的招式可就有些遲了。他是全沒想到李晃居然對他戳上去的一指頭一點顧忌都沒有。

  「呵呵,想用這種招式嚇退我,你算是遇著對手了。」李晃一邊出手,一邊笑著。因為他本人就深陷在武功學而不精的苦惱當中。這種拿沒什麼威力的招式虛張聲勢限制對手,正是他慣用伎倆,別提多熟悉。

  他熟這伎倆,自然對於分辨招式的威力特別有心得。秋風烈這一指頭戳得看起來有架子有聲勢,李晃卻一眼看出根本就是花招式,不閃不避,直接撞上秋風烈,此時順勢一招再出,翻起的一肘正砸到秋風烈的太陽穴上,直撞得這傢伙頭暈眼花。

  「不和你玩了!」李晃笑了一聲,身子一跳,看起來正是要乘著機會逃之夭夭。秋白林連忙催起全數的內力,這一劍的來勢頓時更疾更快。結果不成想,這李晃快身要走的架勢純屬偽裝,此時順手一帶,居然把秋風烈的身子給帶了過來。

  噗!這次這一聲可比秋風烈戳到李晃的那一指頭響亮多了。秋白林劍勢完全凝聚,哪裡來得及收招,這一劍直接把秋風烈捅了個穿,半截劍身帶著紅從秋風烈的後背冒出,鮮血滴答滴答。

  秋風烈也就是輕功厲害,身子骨沒堅實到哪去。這一劍下去,前心後背加嘴角全在冒血,卻還想轉頭看李晃一眼。

  一招間就被設計,他實在心有不服啊!他原以為擁有如此輕功的他,遇到任何對手都是立於不敗之地,,哪想到……

  秋風烈沒能在這繼續想下去。他還沒來得及把自己從劍上拔下來就已經死透,轉眼跑復活點去了。

  李晃這瞪大了眼睛一瞧,這秋風烈死了,居然什麼東西也沒爆出來,頓時也忍不住大大地詫異了一把:「真夠絕的啊!好東西都事先藏起來了?」

  秋白林收招不及直接捅死了自己人,這時心情正惡劣著呢!哪裡會去和李晃對話,提劍就要攻上。

  假冒的藏劍山莊高手此時還剩四人。

  秋白宇武功不值得一提,此時就是遊走找機會下黑手的料,根本不敢上前正面迎敵。秋白林劍法高超,儼然是主攻手,但是因為輕功遜了點,此時面對李晃有點束手無策。

  還有兩人,到底有什麼能耐李晃尚不知曉,但也總得小心提防著。目光就這麼一轉,頓時看到四人當中,冒充秋家獨女秋白茗的玩家,此時沒有圍攻李晃,卻是朝著李晃鑽出的那個暗道門跑去。

  壞了!李晃一下想到了藏劍山莊NPC的人物卡。秋白茗的武功修為水平雖然是給了一個問號,但人物卡中對這人物多少還是有介紹的。秋白茗,是一個特別擅長機關陷阱的人。

  看她朝那暗道門跑去,李晃估摸她也不是要離開,而是要設置什麼機關陷阱。因為和李晃同來的還有兩人,秋白宇是知道的。現在兩人尚沒現身,沒準就正在暗道里鑽呢,在這放個機關,自然是萬無一失地把兩人給暗算掉了。

  李晃暗叫不好,齊思哲和柳夏此時怕是真就在暗道里摸索著往這邊來呢!他在順利通過暗道,發現沒有什麼機關陷阱後,就飛鴿傳書了一封示意兩人可以過來了。

  「暗器!」李晃大叫一聲,朝著秋白茗那就是一揚手。

  秋白茗朝旁一跳,結果發現什麼都沒有,李晃完全是在虛張聲勢恐嚇她。

  「這小子狡猾得很!」半天抓不住李晃的秋白林有些憤怒地叫道。他也算是剛剛被李晃設計過的人,此時看到秋白茗被騙,特別地感同身受。

  「掩護一下我!」秋白茗叫道,卻還是不敢無視李晃的威脅。

  「哈哈,你的機關弄起來要時間啊?那我看你就算了吧!他們很快就要出來了。」李晃聽這秋白茗還要叫掩護,頓時猜出她佈置機關需要時間,所以不能被騷擾到,連忙恐嚇一下。

  誰想秋白茗卻是一笑道:「這暗道有多長,我比你要清楚。」

  「咦,難道這些暗門啊暗道什麼的,都是你設計的,不是藏劍山莊原裝的嗎?」李晃一臉驚奇。

  「那當然不是,不過也有一些……」

  「你是白痴嗎?快去弄你的機關,不要在這聊了!」秋白林那個氣啊!這秋白茗也太不專心了,被人纏了說幾句,還真和人聊起來了。

  秋白茗反應過來,連忙朝暗道口奔去,另一位冒充秋白城的玩家,此時擔負起了掩護工作,就攔在了秋白茗和李晃之間。

  「這位兄弟有什麼能耐啊?」李晃一副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和秋白城說起了話,結果這手裡暗纂了一枚柳葉鏢,這邊和秋白城說著話呢,那邊突然手腕一抖,這一鏢突然就朝著秋白宇飛了去。

  這秋白宇為了扮好角色目前只練相劍,武功很淺,本就對李晃沒多大威脅,此時站在圈外,顯然也走走位,但多半也就是圍觀意思一下。結果就是他這麼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居然突然就成了李晃的攻擊目標,除了李晃,這誰能想到?

  柳葉鏢一下正中秋白宇腦門,暗說人就不該活了,但遊戲嘛,你得講究傷害高低和生命的多少,李晃這一柳葉鏢威力不行,雖射中了,卻也不能一擊殺了秋白宇,只是給他頭上裝了個角,看起來有些滑稽可笑。

  「這傢伙狡猾,都當心啊!」一樣的話,秋白林不得不二次提醒。

  「就數你話多啊,看暗器!」李晃一翻手,朝秋白林就是一甩。

  秋白林也挺抓狂的,話最多的明明是你自己好不好。秋白林一個側身去躲這暗器,結果卻是躲了個空,李晃又是空手嚇唬人呢!

  秋白林那個鬱悶吶!結果秋白宇還在一邊好像很明白似的提醒他:「不用躲,他的暗器威力很差。」

  「你先把你頭頂上的鏢拔了行嗎?」秋白林扭頭瞟一眼,秋白宇還頭插那柳葉鏢呢,古古怪怪,不像人類。

  「威力是不大,所以這才要餵毒啊!」李晃笑道。

  「有毒!」秋白宇一驚,他武功差,這中沒中毒,也需要運轉內力來檢查,但是他對自己的功力全沒信心,立刻驚恐地望向了另一人,秋白城。

  「哈哈哈,你果然是練這個的,你們扮得實在太用心了。」李晃這下是完全確認了,藏劍山莊的五個NPC,個個都身負特定的絕學。但眼下這五個玩家,不可能短時間裡就有NPC那境界,他們坐鎮這裡忽悠玩家,有時難免也要表現一下自己的實力,所以每個都選了一個門類,全力鑽研。

  而這選擇也不是隨隨便便的,遊戲設定中,藏劍山莊五個NPC都是有人物卡的。除去介紹每個人深不可測的武功以外,就是對每個人的擅長有所提及。這秋白城,就像秋白宇視劍如命,秋白茗精於機關陷阱一樣,有一樣他的特點,就是對「毒」特別在行。

  這五人怕在玩家面前露出破綻,就把每個NPC這最大的特點都忠實地複製了一下。此時李晃這一一試探之後,頓時肯定。那麼眼前這四位,除了秋白林,其他三人直接動手的話,恐怕真是挺容易打發的。

  只是這秋白城精於使毒的話,也不知是到了何種程度。對於使毒高手,隨便靠近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這種傢伙,哪怕是你弄死了他,也說不定早在這之前就被下了劇毒了。

  所以對付這種人,最明智的手法,當然還是暗器。

  「看暗器!」李晃又是一揚手。

  暗器這東西,講得就是個暗字,但李晃一出手總是大呼小叫,各種虛張聲勢,幾人此時都已經著過此道。秋白城這時領略,心下糾結萬分,是真是假不知道,就只是當真的來了。

  結果這一躲,是假的,頓時懊悔,覺得不躲就好了。結果李晃這邊又是一聲大叫「看暗器」,秋白城無奈,還是躲了。

  「不要躲了!」秋白林看著都著急,「反正威力也不大,真要中毒一會兒你再來解 ,我還不信他的使毒手段能比你還高。」

  「讓你話多,讓你話多!」李晃這時一轉手,這次是真得接連兩枚暗器,朝著秋白林打去。

  秋白林劍法高超,加上又不忌憚李晃的暗器傷害,直接拿劍去捲。還真是超水平發揮,噹噹兩聲響,就把李晃射來的兩枚暗器給擊飛了。

  格白林自己都覺得自己這一下真是帥極,結果李晃這時卻早已經朝著下一個目標衝去了。

  秋白茗。

  李晃的目標,其實一直以來就是秋白茗,他必須打發掉秋白茗,好讓齊思哲和柳夏可以安然從暗道里穿過來。剛才一會兒打這個一會兒打那個,連續地胡攪蠻纏終於是把兩人搞得有些暈乎了。此時各忙各的,也都忘了配合,李晃突然朝秋白茗那衝去,四人齊聲尖叫,卻都已經阻攔不已。

  輕功,也是眼下他們四位的短板啊!

  接下來還能有什麼懸念嗎?只擅長機關陷阱的秋白茗被李晃三拳兩腳就打趴在地上,再然後,居然嗚嗚地哭了起來。

  這五人,搞的陰謀確實天馬行空,但說到底都不過是普通玩家。這假冒秋白茗的,也就是年輕女孩,被李晃三拳兩腳打趴在地,頓時好像受了什麼委屈似的,直接哭出來了。

  這一哭弄得李晃也無語了,呆了呆後才說:「遊戲嘛!你哭什麼哭?」

  「什麼聲音?好像有貓在叫!」

  李晃話剛說完,就聽那牆後傳來一個女聲,跟著「咯咯」一響,暗道門轉起,裡面人一邊問著一邊十分迫切地推著那門加速旋轉就想把自己轉出來。

  「哎喲!」李晃驚叫了一下,但已經遲了,柳夏這石門一轉,正好把被李晃打趴在地的秋白茗給捲上了。跟著再繼續一轉,直接把秋白茗給夾在石門和牆之間。

  「怎麼回事?」柳夏這時早出來了,還在那問呢!結果石門裡齊思哲的聲音氣急敗壞的:「我還沒出來呢!」

  跟著又是一聲「咦,門卡著了」,再然後,李晃就見齊思哲從石門因為夾著秋白茗留下的縫裡擠出來了,秋白茗直接被他踩在腳下,他發現有異還低頭看了眼。「這什麼,軟軟的?」

  「你們……真是太殘忍了……」李晃無語,秋白茗的上半身此時被捲在門內,夾在暗道里,還有沒有在哭看不到,聽聲好像是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暈過去了……

  「你們……」秋白林氣得也快暈過去了,大吼一聲挺劍殺來。

  「哎喲,這個厲害!」柳夏和齊思哲一看,都特別識貨,立刻驚叫出聲,一左一右,連忙分別躲開。

  而且兩人都特別有出息,一看秋白林厲害,轉身就去欺負別人。

  現在屋裡的敵人,除了秋白林,只剩下秋白宇和秋白城。秋白城兩人不認識,不知道深淺,但秋白宇一眼就認出來了,之前被李晃隨便就打得在地上爬。

  柳夏和齊思哲異常果斷,一前一後,立刻朝秋白宇殺了過去。

  「靠!」秋白林心裡那憋屈就別說了。他是空有極高劍法,卻根本得不到和人對敵的機會。而對方這三人,偏偏都是輕功極高之輩。秋白林,可以說是一個劉銳鋒的極端版,劍法更高,但輕功更差。

  「離那個傢伙遠點。」李晃提醒了一下兩人,怕他們接近秋白城。

  「好的。」兩人特別聽話,連忙繼續走遠,順便把秋白宇捉著拳打腳踢。李晃這時也得了空,拿出暗器開始招呼秋白城。秋白城的武功確實不太好,躲李晃的暗器都費勁,但在中了一次後,總算是大聲得出一個結論「暗器沒毒!」

  「那個是沒毒,這個呢?」李晃包裹裡東西太全了,暗器種類也好多樣,扔完柳葉鏢扔金錢鏢,扔完金錢鏢扔梅花鏢。秋白城也沒敢到真挨個去試,自然是努力躲避著。

  秋白林一看,這左右兩邊都需要他支援,偏偏左右兩邊他又都支援不到,急得直跳腳。

  終於,藏劍閣的樓門處,風聲響動,一道人影落下,跟著極快的速度就已經衝了過來。

  「有鬼!」柳夏和齊思哲一見,都嚇了一跳,這有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實在沒想到是輕功。

  秋風烈!李晃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這傢伙輕功高,雖然死去了復活點,但回來得也夠快。突然殺回的秋風烈,滿臉怒容,手裡這次還提了把長劍,衝進來後二話不說,提劍就先朝柳夏和齊思哲刺了過去。

  兩人慌忙躲閃,但秋風烈的輕功太高,柳夏這武當輕功高手,被他追上都只是一晃眼的工夫。

  「攻擊傷害不高,不要太怕他!」李晃連忙叫了一聲。

  「是嗎?」秋風烈冷笑了一聲,一劍掠出,柳夏能躲當然不會傻站著白找劍, 步讓開。結果就見這一劍挑著地上青磚劃過,茲一聲響,居然劃起了一道青煙。跟著再一看,那被劃過的青磚中間一道細縫,兩邊落滿了青石粉,這一劍,居然像劃豆腐一樣把這堅硬的青石磚給劃成兩半了。

  「這還傷害不高!」齊思哲和柳夏看到都驚叫了。這樣的威力,脖子上撓一下,大概腦袋就滾下來了。遊戲再講傷害講生命,頭都掉了還不死的話,那就真不好意思談什麼真實性了。

  李晃也吃了一驚,但接著就明白了。秋風烈先前死的時候,什麼東西都沒有爆出。這幫傢伙在藏劍山莊得到的諸多好處,顯然安全起見並沒有隨身帶上身上。秋風烈這趟復活過來,大概就是跑去哪裡取了這麼一把寶劍過來。如此銳利,倒是完全彌補了秋風烈武功不高傷害太低的缺陷。配以這傢伙極高的輕功,此時真有點棘手了。

  「快撤!」李晃行事向來果斷,此時二話不說,就朝那暗道口疾退。

  柳夏、齊思哲兩人反應也沒慢到哪去,先後衝到。

  那暗道門有秋白茗在那卡著,壓根就沒關上,三人擠了縫飛快鑽進,秋風烈的劍早已劈到。

  李晃毫不猶豫,一掌推門,飛起一腳,就把地上的秋白茗踢起來朝秋風烈撞去了。

  秋風烈之前又不在,哪裡知道這門裡卡著個人。突然就見一物飛來,本來準備拿他這銳不可擋的寶劍直接劈了的,但是突然覺得好像有點眼熟,耳邊又聽秋白林秋白城齊齊慘叫一聲「不要」,連忙身形一擰,半空中嗖嗖嗖連轉了數個圈,把秋白茗避了過去。

  秋白林跑去接住秋白茗,暗道口這邊咯一聲,石門已經完全關上了。

  「我從這裡追,你去那邊出口堵他們。」秋白林跳起來叫道。秋風烈輕功高,從外邊繞過去秋白宇房間的出口,肯定能趕在這三人之前。

  「不用。」秋風烈卻是胸有成竹地一笑,「朱辰濤他們已經過去那邊了。」

  「哦?你叫他們過去的?」秋白林問。

  「對,就是怕他們狗急了鑽洞,所以我事先就叫他們去那邊堵了,叫他們空忙一場。」秋風烈說。

  聽到這個「堵」字,秋白林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你說,如果我們現在封死這兩邊的密道口,讓他們永遠不能出來的話,會怎麼樣?他們就會上線下線永遠都在裡面!」

  「白痴……他們互相殺一下不就到復活點的了?」秋風烈說。

  「哦……」秋白林臉紅了。

  誰想秋風烈想了想後,卻又點了點頭:「上線下線……這是個問題,萬一這三個傢伙進去就下線了呢?」

  秋白林頓時一驚:「快去看看。」

  「先別。」秋風烈擺了擺手,「那個傢伙狡猾,進暗道追,說不定又中了他的設計。就先把這暗道給封了,我們去復活點那邊等一等。天梯先放到半高,反正他們休想再離開山莊。」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5:49:33

第十四章

  藏劍山莊的暗道之內,李晃衝進來推上石門後,根本就沒有急著要走,反倒是耳朵貼上石門,努力聽著外面的動靜,和柳夏、齊思哲傳音入密了一下:「先別慌。」

  石門挺厚,李晃運起內力,也只聽到些許細如蚊鳴的聲音。不過那幫傢伙的一番計較,終究還是聽了個真切。

  聽著再沒了動靜,李晃摸出了火摺,點亮了一根火把。在並不寬敞的暗道之內,一根火把已足夠照明。齊思哲剛要說點什麼,卻見李晃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跟著繼續把耳朵貼在石門上。

  「用傳音入密說話。」李晃比起石門的幾位可要謹慎多了。他能這樣偷聽那幫人的動靜,也難保那邊的幾位會如他這樣趴在石門上。

  「那幾人也是玩家?」齊思哲立刻就傳音入密了,他和柳夏來得有點遲,出了暗道就打,沒大會兒就被趕回的秋風烈的輕功和寶劍駭到,連忙就又跑回了暗道,根本沒來得及瞭解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那些傢伙和秋白宇一樣,都是玩家在假扮藏劍山莊的NPC,藏劍山莊的NPC已經全被他們給殺了,得了這邊的武功秘籍,所以每個人都有一點厲害的本事。」厲害儘量言簡意賅,把瞭解到的情況和這兩人一說。

  齊思哲當即感慨議論:「玩家的智慧果然是無窮的,即便NPC的實力遠在玩家之上,但我覺得,完全由玩家統治這個江湖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先說說現在怎麼辦吧?」柳夏對齊思哲的感慨不以為然。

  齊思哲狡黠一笑:「簡單,立刻打開消息頻道,把這邊的情況放出去。就說藏劍山莊有大批的武功秘籍極品裝備等待開發,保管他們立刻被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給淹沒。」

  還趴在石門上的李晃突然神色一變,也不再用什麼傳音入密,直接脫口而出:「退!」

  齊思哲和柳夏連忙朝暗道深處一閃。只聽「轟」一聲巨響,整個暗道都在這轟鳴聲中顫抖,強勁的氣流朝著暗道內推來,彷彿內家高手催動真氣排山倒海般的一擊。

  「不要再退了,堅持住!」李晃卻在此時硬是站穩了腳步,並招呼兩人不要再逃,運功和這氣流相抗。瞬時間李晃衣服裡就灌滿了氣流,整個人鼓得像個大氣球。他手中火把早已被吹熄扔掉,暗道里卻麼有陷入黑暗,若有若無的光亮,隨著這氣流一起被送了進來。齊思哲和柳夏兩個畢竟在他身後,有李晃在前這麼一擋,受到的衝擊並不多難抵抗,只是看到李晃如此頑強堅持,也知事出必須,絲毫不敢怠慢。

  「衝!」就在這時,李晃用傳音入密給二人送來了訊息。

  前方凶吉未卜,李晃卻做出了如此判斷。齊思哲和柳夏哪怕心有疑惑,也知這種時候必須有所決斷,往前衝,也總比停在原地瞻前顧後的猶豫考慮要強一百倍。

  因為有李晃的掩護,之前的氣流衝擊給二人造成的影響有限,此時倒是一起衝到了李晃的面前。滾滾的煙塵透著光亮,兩人見那道石門早已經殘破的幾乎沒了摸樣,便也不做他想,各自施展輕功竄去。落在他們身後的李晃,此時也咬牙堅持著這一口氣不要散,並沒有慢下幾分。

  石門之外,秋風烈等幾人卻還在迴避這一擊之威。

  之前秋風烈的一番安排,卻是有意說給有可能藏在暗道口內的李晃聽的。同時已在傳音入密,讓擅長機關陷阱的秋白茗用強烈的手段立即弄開這石門。

  秋白茗之前被李晃三拳兩腳打趴,還夾在門縫裡被人踩來踩去,雖已無礙,但心裡早和李晃結了大仇,殺個一次兩次都不足以洩憤,下手哪裡還會留情?恨不得此時李晃真在門後,直接就被轟成一堆渣才夠解氣。

  事實上李晃還真在門背後,他的大膽超乎了秋風烈等人的意料,發覺不對,只是暫避了一下最勁的風頭,跟著就在危機還沒完全解除,連秋風烈等人尚在迴避的時候一舉衝了出來。

  三條人影,瞬間就已從這一片狼藉中飛身而出。秋風烈等人避在一旁,哪裡有人去阻攔,對於這三個傢伙居然在這個時候就已經衝出,都是大感意外。

  跳出的三人落地也不停足,接著就朝外狂奔。

  但是秋風烈的輕功實在太過變態,雖然反應上徹底慢了一拍,但是這一施展輕功,幾個起落後,還是在三人衝出藏劍閣之前就已經攔到了三人之前。

  秋風烈手中利劍直接斬來,根本不用什麼強大招式,僅憑這寶劍之利,就足以讓三人頭痛了。

  「分開跑!」李晃果斷叫道。

  他們三人的輕功,放眼江湖的話都已經算是出類拔萃了。也就是遇到了秋風烈這個非常規的存在,才會如此受制。但秋風烈說白了也就一個人而已,輕功再高,也分身乏術。至於其他幾位假冒的NPC,手裡雖有門道,但輕功太差,對三人的威脅也就十分有限了。

  「你們以為還能跑得掉嗎?」秋風烈一聲冷笑,快如鬼魅的身影,居然開始在三人之間不住穿梭,這傢伙,實習以他一人之力把三人一起給纏住。

  不得不說,他成功了。李晃三人在他這樣忽東忽西的騷擾下,一時間都沒法全力施展輕功跑路。其他幾位假冒秋氏的玩家也已經趕了上來。其中尤其以秋白林威脅最甚。這人劍法之高,真要正面單打獨鬥,根本無人匹敵。

  「拼了!」這時齊思哲大叫一聲。

  「怎麼拼?」李晃問道。

  「犧牲一個人,把這傢伙給爆了!」齊思哲叫道。

  「你是看中了他手裡這劍吧?」李晃說道,齊思哲「爆」這個詞,有點太暴露他的意圖了。

  「又被你看穿了!」齊思哲感慨,「不過沒有問題,只有你能答應這劍最後歸我,我來犧牲!」

  齊思哲一臉大義凜然,但是恐怕在場的誰都清楚,死個一次,換秋風烈手中的寶劍,這買賣可一點也不虧。

  「好,你去吧!」李晃點頭。

  「說話算話啊!」齊思哲一臉決然,朝著秋風烈大吼一聲,「受死吧!」跟著就主動衝了上去。

  這一瞬間,秋風烈有點怕了。

  他的武功確實平平,招式相比起真正的高手,破綻百出,一點也不行雲流水,只是仗著這寶劍足以秒殺的傷害,才和三個高手相抗不落下風。

  但是,如果對手真的不顧性命來擋他一劍,那麼真的很有可能就被另外兩人抓住機會給拿住了。人家意圖都說的很明顯了,圖的就是他手中這劍。一命換他這一劍,實在太划算了。

  如此一想,秋風烈難免對齊思哲有了顧忌。齊思哲衝上來的時候,他反倒先去留意李晃和柳夏兩人的動向。結果一看,這兩人果然都是虎視眈眈的模樣,齊思哲他若殺得不夠快,恐怕真就被這二人乘機拿下。

  寶劍雖利,想一擊必殺,得命中要害才行。想做到這一點,就要高明的招式。就秋風烈這點身手,想一擊命中自己想要擊中的部位,還真有點難度。眼看著齊思哲主動送上門來,秋風烈卻不知道這劍該朝哪紮了,無奈之下,只好先避其鋒頭。

  結果就聽這邊李晃也是決然叫道:「算了,誰死不是個死呢!我也來吧!」

  這幫傢伙,真狠啊!

  有一個捨生忘死就算了,現在又一個要捨己為人,秋風烈避開了齊思哲,結果正撞向李晃,一時間竟然手忙腳亂,劍該不該出也不知道了,最後幾乎是下意識地防衛動作,手中寶劍一揮……

  這醜陋的招式,放到秋白林這劍術高手眼中,情知不妙,一聲「不好」已脫口而出。

  果不其然,李晃左手一伸,立時就拖到了秋風烈的手腕,跟著一轉一擰,秋風烈這手已經不受控制的五指一張,掌中寶劍頓時跌了下來。李晃早等著的右手一抬就已經把劍捉住,跟著順勢一刺,就已經送入了秋風烈的心口。

  「空手入白刃,還不賴吧?」李晃笑道。

  被刺穿的秋風烈還沒死透,眼神那叫一個憤恨悲壯,尤其瞪著已在李晃掌中的寶劍時,雙眼更是快噴出火一般。但是這炙熱的眼神很快就熄滅了,從劍身上滑落的秋風烈已成了屍體,朝地上一倒,很快就化作白光復活去了。

  秋風烈,從和李晃打起交道開始,已經第二次被掛了。

  「好劍!」秋風烈一死,李晃立刻閒庭信步起來,不理餘下幾位,先是看了一眼掌中寶劍。

  劍名秋霜,在昏暗的光線下,如雪亮銀練。劍身一抖,光亮好像要飄落似的閃動。

  「快讓我看看!」齊思哲不顧大敵當前,急吼吼就衝過來了。他來藏劍山莊,不就為著圖謀一把寶劍嗎?剛才和李晃這一番配合,算計有,但要說讓齊思哲真拿一命來換這一把寶劍,他也絕對心甘情願。

  「不慌,讓我先玩玩。」李晃搖頭。

  「你不會耍賴不給我吧?」齊思哲叫道。

  「怎麼會,我是那種人嗎?」李晃正色。

  「我和你很熟嗎?」齊思哲說,言外之意,你是不是這種人我保留意見。

  「你這人,小人之心呀!」李晃感慨。

  「你是君子,君子成人之美,快把劍給我。」齊思哲繼續糾纏。

  「你們兩個夠了沒!」柳夏一聲咆哮,讓兩人如夢初醒,大敵當前,實在不該如此浪費時間。不過,對方手裡突然多了一件利器,劍術大高手秋白林也不敢貿然上前。秋霜何等銳利他可是很清楚的,面對普通武器絕對的削鐵如泥。秋白林現在手裡就一把尋常長劍,上去交手,他可不敢和對方的秋霜有什麼觸碰。這幾位的武功可不是秋風烈那樣的三腳貓,武當出身的人,有幾個劍法是差的?真要被對方削斷了長劍,那秋白林也就是個任人宰割的菜鳥。

  回過神的李晃和齊思哲一看秋白林這舉動,一起笑了。

  「哈哈哈,他怕了,快把劍給我,我去幹掉他。」

  「不如讓我先試試。」李晃兩眼放光。

  「這劍不適合你,真的。把這幫傢伙都幹掉後,我再去幫你尋把適合你的寶劍。」齊思哲信誓旦旦的,好像眼前幾個假冒的秋氏高手已經成了私人。

  「你們兩個!」柳夏惱火,這兩個傢伙怎麼又囉嗦起來了。

  就在柳夏話音剛落的時候,站在對面的秋白宇,突然身子一閃。

  秋白宇只是極擅相劍,武功高低三人都已經領教過了,所以一點不覺得他會是什麼威脅。但是就在秋白宇閃開的身後,一柄機弩被架在了地上,站在機弩之後的秋白茗左手扶著校軸,右手扣向了扳機。

  秋白茗的機關之術就像秋風烈的輕功和秋白林的劍法一樣可怕,之前就不知用得什麼手段,居然把那麼厚的一堵石門給轟開了,眼下這機弩看起來又是她的得意之作,在秋白宇的掩護之下,不聲不響地安裝完畢,秋白宇這一閃開,秋白茗立即移交扣動扳機。一時間,箭如雨下。

  「我靠,這是機關槍嗎?」

  飛來的箭矢如寒星點點,速度快到不可思議。齊思哲大叫躲閃的功夫,肩頭已經中了一箭,傷害不算太可怕,但是這射速著實達到了驚人的地步。秋白茗扶在校軸上的左手這麼一轉動,頓時不知掃出去了多少箭矢。齊思哲、李晃、柳夏全是攻擊目標,齊思哲先行中箭,李晃卻因第一箭是射向齊思哲多了這麼一點點的空間,此時邁步橫跑,輕功全力施展,那一道道的箭矢發出刺穿空氣的呼嘯聲不斷地從他身邊擦過。

  柳夏那邊,一看李晃朝左閃避,她立刻反向向右,倒是不再受到糾纏。但是秋白茗也沒傻到只是死盯一個目標而放任其他兩人行動,左手將校軸不住地左右撥弄,箭矢一時間可謂是左右橫飛,軌跡根本無從捕捉,三人全在射擊籠罩的範圍內,一個不當心就有可能被射中。

  「暗器!」李晃大叫一聲,抬手就是一物,體積偌大,非常不得暗器之「暗」字的精華,倒像是仙俠當中的翻天印一類的寶貝,十分奪目。

  機弩架在地上,顯然無法移動,秋白茗倒是沒有被綁到機弩上,想躲自然隨意。但是這一離開,就會停了機弩的攻勢,讓她著實有點不捨。

  好在他們這邊也不是她一個人孤軍奮戰,秋白林一個箭步過來,也不管李晃扔來的是個什麼玩意兒,鼓足真氣,一劍呼嘯著朝那物擊去。

  啪一聲響,那物空中被秋白林擊破,石頭渣四下飛濺。

  「靠,這麼大個石頭,你做泡菜啊!」齊思哲吐槽。暗器這門手藝他不擅長,身上本沒有備著相應的事物。但看李晃如此豪邁直接扔了塊石頭過去,大受啟發,在包裹裡一摸,也掏了東西出來,大叫看招。居然還是流星趕月的手法,一次出手兩件東西,後一件後發先至。

  秋白林劍尖連抖,又把齊思哲扔過來的兩件「暗器」給挑飛了。這暗器一觸劍身,感覺輕飄飄的,完全沒什麼威力,秋白林定睛一看,被他挑飛到空中的是一雙鞋……

  李晃和齊思哲,一個扔泡菜石頭,一個扔鞋,如此胡搞八搞,十分破壞武俠氣氛,細心假扮武林世家的幾位特別不高興。但,乘這兩人搗亂的勁,貨真價實的暗器飛到了。柳夏,在幾番亂戰中都沒有太過於搶眼,多少有些被對手忽略。誰料她手腕一抖,飛刀出手,正把握住了對手心神不寧,注意力不集中的一剎那。

  「啊!」秋白茗驚叫了一聲,這一刀沒有取她性命,因為柳夏清楚自己的飛刀功夫有限,她那獨門碧綠的柳葉刀,是射到了秋白茗控制校軸的手上。傷不致死,卻是暫時廢了秋白茗的手,不受控制的校軸順著慣性繼續自由的轉動,箭矢射了一圈,哪分什麼敵我?

  「快撤!」乘著對手也是手忙腳亂想要穩住那機弩的當口,柳夏連忙招呼閃人,說話間自己已經轉身施展輕功一縱,結果這一步竄出,居然「哎喲」一聲,跟著就是一個踉蹌。

  中箭?李晃看得清楚,完全沒有,連忙邁步過去查看,結果一用輕功之後,赫然發現,自己的內力居然有些提不起來。多少還是能用一點,但這一點十分有限,帶來的影響,那就是各種武功都會大打折扣。

  「中毒了!」李晃江湖經驗豐富,立刻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轉頭就朝那四人當中的一位望去。

  秋白城。五人當中的這位,正是一個毒術的大行家。

  這藏劍山莊一直比較神秘,所以玩家只當這是一家使劍的名門。現在李晃他們卻已經領教,這武林世家的底蘊果然非同小可。藏劍山莊以劍為名,但在輕功、用毒,還有機關陷阱方面居然也很有些門道。這倒和蜀中的大派唐門很有幾分相像。

  此時李晃三人中毒,用毒者是誰毫無懸念。

  只是這位用毒者此時全然沒有下毒成功後,面對自己得手的目標意氣風發侃侃而談。一邊狼狽地和其他幾人折騰著那不受控制的機弩,他一邊百忙之中斷斷續續朝李晃他們這邊撂下話:「哈……哈!中了我……的……滯氣散,我看你……們還往哪……裡跑!」

  一句可以殺氣、可以狠辣、可以得意、可以張揚的話,卻被秋白城在躲避機弩的情況下斷斷續續說成這樣,氣場一句完全沒有了。

  秋白林顯然也十分嫌棄秋白城破壞了他們的氣質,長劍一提,劍光連閃,一串爆響,哢喳一聲,那機弩竟然直接被他高明的劍法給擊毀了。

  「你幹什麼!!!」機弩帶來的困擾解決了,秋白茗頓時也怒了,望著秋白林的神色無比的憤怒,看著爛成一地碎塊的機弩,又是一臉心疼。

  「麻煩,你有空再做一個就行了。」秋白林冷冷地說著,高手氣場十足。

  「你懂個屁!」秋白茗被這傢伙不以為然的口氣激怒了,說話也顧不得她一個姑娘家的身份,「這血花激怒是那麼容易做出來的嗎?」

  「哼。」秋白林冷哼一聲,不理,事實上他當然不知道這機弩做起來有多麻煩。

  「別吵別吵。不要犯了他們一樣的錯誤。」機弩被毀,另兩人也是鬆了口氣,心中暗讚秋白林的果斷,但總不能誇他做得漂亮,不然非被秋白茗殺了不可。秋白宇過來勸阻,示意二人大局為重,那三位只是中毒受限,可還沒死呢!

  「呵呵,中了滯氣散,短時間裡功力頂多提起來三成。」秋白城現在不再被機弩搞得難堪了,那種用毒大家的風範頓時就顯露出來了。

  「短時間是多久?」秋白宇問。

  「那要看各人的功力了。」秋白城搖頭晃腦。

  「夠不夠時間先在復活點那邊佈置一下?」秋白宇問。

  「這個……」秋白城高手的自信看起來沒有了。

  「不用多說,先殺了再說,至少把秋霜拿回來。」秋白林已經準備上前動手。

  「啊!快跑!」齊思哲一聽這話,頓時焦慮了。不顧一切地,三成功力也要施展起來趕緊跑路。

  李晃、柳夏,也是同樣如此,駕馭著三成功力,施展著大打折扣的輕功連忙逃躥。結果這一躥,尷尬了,三人只是三成內力的輕功,居然將那四位越甩越遠。

  秋氏四人大眼瞪小眼,方知自己的內力實在是太過不堪,末了把氣全撒到了用毒的秋白城身上:「什麼破滯氣散?限制三成內力?有用嗎?為什麼不是全都廢掉。」

  「靠,三成已經夠變態了好嗎?是你們輕功太差,連人家三成內力都追不到。」秋白城一時情急,完全忘了自己分明也是「連人家三成內力都追不到」的人之一。

  「你個白痴……」秋白林氣得無語了,「快點找人攔了他們。」

  幾人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發傳書發傳書。」

  「這要跑沒影了,就算在山莊,也夠我們找的了。」

  「誰讓你的毒藥太水!」最後攻擊的目標還是定位在了雖用毒得手,但效果讓大家十分不滿意的秋白城身上。

  「……」秋白城這次也無法辯駁下去了,畢竟他確實考慮問題不周,如果早想到這一點的話,就不該使用這個雞肋一般的毒藥了。

  「早知如此,你也不該把我的血花機弩給毀了,不然他們未必能逃得了。」秋白茗仍對秋白林心懷不忿!

  「這夥人不好對付,我們大家還是回去多取些厲害的傢伙吧?」精於相劍的秋白宇對裝備比較敏感。前有秋風烈拿著秋霜就大佔三人上風,後有三人拿到秋霜後就讓秋白林心懷顧忌,裝備在這場對決中的地位,還是挺起到決定因素的。

  「好,大家都去多備點東西。」秋白林點點頭,很認同這個判斷。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5:49:59

第十五章

  李晃三人,在藏劍山莊裡七繞八拐,終於把身後那四位給甩脫了,心下都是慶幸無比。讓內力只能提起三成的滯氣散絕對是變態之極的效果,只可惜那四位老兄的輕功更加變態,若非如此,把只有三成內力的三人扔到江湖上,恐怕早被人追上圍毆個十回八回了。

  「呼……」齊思哲長長的出了口氣,回頭一望,發現李晃兩手空空,頓時急了:「劍呢劍呢!」

  「你急什麼,我還能扔了。」李晃無奈地說著,手一摸,又把秋霜亮了出來。

  「太漂亮了。」齊思哲望著秋霜,及其肉麻地誇讚著,跟著就見劍光一閃,已經被李晃拋了過來。

  齊思哲手一抬就抓上了劍柄,瞬時挽了一個劍花,一臉陶醉:「跟我簡直就是天作之合啊!」

  「你別臭美了行嗎?我都快要吐了。」柳夏直翻白眼。

  「呵呵。」齊思哲只是笑了笑,兩眼依舊在放光,「看來這藏劍山莊的寶貝還真是不少,接下來我們上哪去挖寶啊?」

  「那幫傢伙不知道把東西都藏在哪裡。如果這裡也有私人儲物箱一類的東西,那我們怕是要百忙了。」柳夏聳肩。

  「這藏劍山莊也不是門派或是城鎮那樣的玩家聚集地,荒山野嶺的,照理不該有儲物箱。」李晃摸摸下巴。

  「就算有又怎樣?」齊思哲拿到了秋霜,說話聲音都大了幾分,「這幫傢伙想對付我們,肯定還得再拿些好東西來。我們乾脆就直接從他們手中奪了這些事物,還江湖一個公道。」

  李晃、柳夏齊齊斜視著傢伙。分明是覬覦人家這裡的好東西,難為他還能說得如此慷慨激昂大義凜然。

  「還江湖一個公道?話說得可真漂亮啊!」

  一個聲音直接從三人的頭頂上傳來,三人連忙抬頭,就見三條人影接連落下,最前的那位落地輕飄飄地不起絲毫塵土,真是那位輕功變態的秋風烈。另兩位,三人卻也都見過,一個是在藏劍山莊外擺弄渡船,自稱朱辰濤的傢伙,另一個,卻是看守藏劍山莊大門的那位冷漠門童。

  三人一落下,立刻呈品字型將李晃三人圍在了當中,他們手中各執明晃晃的寶劍,一看就都不是凡品。此時自信十足地拿來對敵,怕怎麼也不會比秋霜差。

  「你來得還真快。」李晃感慨。

  「哼,我……」

  「打!」李晃一聲招呼,根本就沒存著和秋風烈聊天的心思。李晃只有在他需要的時候才會話多一些,而眼下,浪費時間那是給他們自己招麻煩,對方還有幾個人未到場呢!

  秋風烈就是存著謹防三人逃走的心思,才去返轉藏劍閣的時候專走屋頂高處,擴大視野。結果還真讓他發現了三人,立刻招呼了另兩人過來將三人圍上。秋風烈為自己的高瞻遠矚感到驕傲,但李晃居然不給他說道說道的機會,一時胸悶。看到三人齊朝自己打來,秋風烈極盡高手風範地一笑:「怎麼,滯氣散已經解除了嗎?」

  秋風烈已接到同黨傳書,知曉最新戰況,再看三人動手,聲勢大不如前,頓時明白了這幾位身上的毒還沒清呢!

  「就是中了滯氣散,對付你也足夠了。」李晃喝道。

  「是嗎,那我倒要領教了,你們兩個先別插手。」秋風烈冷笑。他已經被李晃殺了兩次,窩著一肚子火,自付此時把握十足,自然很願意親手報復一番。

  那兩人聽了,各翻了翻白眼,停手站到一邊。這兩位雖然一個擺渡一個扮門童,可秋風烈這個假莊主領導般的口氣讓他們很不爽。都是玩家,都是騙子,裝什麼大頭蒜呢?

  李晃三人一齊衝向秋風烈,用出的輕功在秋風烈看來如同電影慢鏡頭一般。秋風烈哈哈一笑,飄飄然地一個後退,隨手揮了一劍朝著最近的目標點去。

  齊思哲立刻舞動秋霜想攔下這劍,只是這三成內力下的劍法,顯得特別的三腳貓。秋風烈知道內力不足的劍法威力肯定也不大,所以絲毫不以為意,一臉戲謔地望著眼前的三人,想將他們此時的尷尬無奈多多收入眼底。

  結果就在兩劍一搭的時候,秋風烈突然發覺不對。

  秋霜一改之前軟綿綿的勢頭,一股綿延內力迅速在這一搭之間讓秋風烈感受到壓迫。這份內力如果說只是此人的三成的話,那他的一身內功豈不是要比他們這些練了藏劍山莊各種絕學秘籍的玩家還要變態?

  一愣之間,齊思哲手中的秋霜早已一個翻轉,秋風烈感受到對方內力的粘搭之力,身手完全跟不上這一轉之勢,五指不由地一送,一招之間,劍頓時就已被對方給絞飛了。

  「你們的毒已經解了!」秋風烈此時哭的心都有了,他是第三次被人算計了。

  「沒全解,但對付你也差不多了。」李晃笑著,飛身而起去接那劍。滯氣散的毒在過了最初的那段後,毒性就開始慢慢衰退。此時三人都已經能提起約七成的內力。方才故意以三成內力施展輕功,向敵示弱,這秋風烈果然上當,一個大意間又一把寶劍眼看就要旁落了。

  秋風烈哪裡甘心,連忙飛身而起要去奪劍。柳夏手一抬,柳葉刀飛至,半空中的秋風烈手忙腳亂,胡亂扭著身子避了這一刀,卻哪裡還能去搶回寶劍。

  「老莊主其實客氣非常,這劍咱就又笑納了。」李晃朗聲笑著,已視那劍為囊中之物,伸手就要去取,突然一道劍光疾如飛虹,匹練一道閃過,噹一聲響,就將李晃眼看就要到手的寶劍給撞飛了。

  「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出手的是朱辰濤,直接飛劍擲出,正好趕在李晃之前將那劍碰飛,就衝這時機把握的精準,這人手底的功夫就絕不會弱。

  另一邊,門童也說話了,臉上不再是看門時的冷漠,而是笑眯眯地望向剛剛落在地上的秋風烈:「還需要我們圍觀嗎?」

  秋風烈一臉鬱悶,也不去理他,飛身奔著那被撞飛的寶劍而去。而空中朱辰濤的劍呢?李晃看到就在自己身子左邊,伸腳就想一鉤,不想這劍像長了眼睛一般,半空中突然一旋,竟然朝著李晃腳腕削去。

  李晃慌忙縮腳,那劍跟著飛轉,回到了朱辰濤手中。

  「開什麼玩笑?這是仙俠還是武俠啊?」齊思哲目瞪口呆中。

  「呵呵,衣氣御劍,沒聽說過嗎?」朱辰濤笑道。

  「這麼厲害?」齊思哲繼續驚訝。以氣御劍的話,那一身內力得高明到什麼程度?

  「一線牽。」結果李晃落地後,卻冷冷地吐出了三個字。

  朱辰濤頓時臉色一變:「你怎麼知道?」

  「江湖經驗豐富,就知道了。」李晃說。

  「什麼東西?」齊思哲不解。

  朱辰濤也不多言,只是手一撐,手中那劍跌下,劍尖就快觸地之時,像是被什麼東西扯住了似的,忽地停下,就這樣筆直地懸在了半空中。齊思哲再一細看,終於發現,原來朱辰濤手裡還牽著一根細若不見的長繩,是和劍柄牽連在一起的。一線牽,恐怕正是這劍的名字。

  「咦,這劍蠻好玩的啊!快拿來讓我看看。」齊思哲說道。

  「好啊!」朱辰濤口中答應,右手一抖,懸在半空的長劍劍尖突然一翹,跟著就朝齊思哲疾射而來。他這劍,本是非常能唬人的,但是沒想到居然被李晃直接叫出了「一線牽」這名字,於是知道在這三人面前搞不出噓頭 ,便紮紮實實地施展起了他的這套和「一線牽」配套的懸絲搭劍法攻擊起來。

  齊思哲從沒見過這種劍法,一時有點捉摸不透,全取守勢,想反擊,卻是沒機會,他現在距離朱辰濤足有四米多遠,手中長劍又哪裡攻擊得到?

  柳夏看這二人鬥到了一起,立刻施展輕功走位,想去偷襲朱辰濤,結果被那門童橫劍攔下。

  「美女,咱倆練練?」這門童哪裡還有之前那冷漠的模樣,一臉輕佻猥瑣,讓人看了就生厭,柳夏二話不說,揮手就打,兩人頓時鬥到了一處。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齊思哲與柳夏和這兩位對了幾個回合,立刻知道,這兩人和假扮藏劍山莊大高手的五人是不一樣的。

  那五人,為了所扮NPC的特點,都是各取了一門技藝專修,突飛猛進到了讓當前玩家歎為觀止的地步。而他們兩位只是扮演很普通的兩個角色,無需這樣取信於人,所以武功卻是像正常玩家一樣,練得循規蹈矩。而他們所練的武功,卻也同是藏劍山莊的絕學,只因修煉的時日還短,所以還沒怎麼變態,但是已達到江湖一流高手的境界。

  齊思哲和柳夏滯氣散的毒還未全解,此時七成內力應敵,頓時都覺十分吃力。

  「不妙!快來幫手,速戰速決!」兩人齊齊向李晃傳音入密,說得卻是差不多的意思。可惜對方卻沒給李晃這樣的機會。秋風烈輕功變態,轉眼就已經完成拾劍的來回,滿腔的尷尬和怒意全衝著李晃發洩去了,施展著一身犀利的輕功胡砍亂劈,李晃完全被劍光包裹在內,手中又無秋霜,狀況也沒比那兩人好哪去。

  更糟的是,秋白林、秋白城、秋白宇、秋白茗四個,終於也趕到了此處。四人也是全副武裝而來。秋白林手中長劍璀璨奪目,秋白城一來就往地上擺下了一尊藥鼎,也不知是要釋放什麼劇毒,秋白茗這次則也不要掩護了,直接地上就開始拼裝搭建不知什麼機關武器。比較無聊的是秋白宇,這傢伙一身相劍之術,實戰中沒有什麼直接的用武之地。

  「你們三個,何必再浪費時間呢?」秋白宇沒事幹,就開始逞口舌之快,「現在天梯懸在半空,藏劍山莊進不來也出不去,你們除了束手待斃,還有別的選擇嗎?不如趕緊死了,節省大家時間。」

  齊思哲和柳夏聽了這話,心中都是一驚,結果就聽到李晃樂呵呵地答道:「你確定沒人進得來?」

  「哈哈哈哈!」爆發出笑聲的是秋風烈,因為天梯懸在半空,無論進出,能仰仗的都是輕功。秋風烈的輕功水平,在江湖中已是巔峰,眼下的藏劍山莊,就是他也進不來出不去,他不相信江湖之中還有誰能從這麼高的高處一躍之下而不摔死。

  李晃卻已猜透他的心思,鄙夷道:「你武俠遊戲玩傻了吧,以為從上面下來只能用輕功縱身一跳嗎?我拿根繩滑下來行不行?」

  被鄙視的秋風烈又羞又怒,不過說實話,拿繩滑下來這麼常識的方法,他一時間還真給忘掉了。

  擺弄機關的秋白茗接過李晃的話頭:「呵呵,拿繩滑下來,不要太小瞧藏劍山莊的機關啊!」

  「是吧?那我乾脆就摔死好了,請問這樣的話,我復活在哪裡?」李晃又說。

  「真遺憾,在未踏入藏劍山莊中心區域的玩家,復活時都不會在莊內的。」

  「哎喲,這麼看來,一般人還真是別想強行進入藏劍山莊,難怪你們可以這麼高枕無憂,一點都不怕你們不在時山莊被其他人給偷了啊!」李晃說。

  「你知道就好,還不束手待斃?」幾人齊道。

  「那要來的不是一般人呢?」李晃笑道。

  「臭小子,你少在這故弄玄虛了!」秋風烈喝道,已經三次著過道的他,對李晃的戒心高達百分之一千,這傢伙說什麼他都願意相信是陰謀,所以堅定信念不去取信。

  李晃這突然說了一大堆,別說藏劍山莊這些人了,連柳夏和齊思哲都有些莫名其妙。

  「真有不是一般人的人會來?」兩人紛紛傳音入密。

  「不知道,希望吧!」李晃回二人。

  「靠!」這份鄙視,兩人必須用傳音入密傳達一下。

  「現在,堅持住!」李晃堅定鼓勵。

  「難,你們內力恢復幾成了?」齊思哲問。

  「八成。」李晃答。

  「看來大家都一樣。」齊思哲鬱悶。

  「完全恢復後你有什麼想法嗎?」李晃問。

  「堅持得久一點。」齊思哲答,已經沒有辦法的他,都開始飄渺的相信李晃所說的不是一般人的人來救,試圖多堅持一會兒了。

  「找機會,能躲還是躲躲吧!」李晃說。

  但是,接連在他手中吃了虧的秋風烈,現在態度真是無比端正了,絲毫不給三人留下什麼空擋。新到的四人,秋白林已經提劍衝進戰圈,秋白城招呼朱辰濤他們出來休息一下,預服一下解藥什麼的。秋白茗這邊機關卻也裝設完畢,又是一個機弩,但是為防誤傷,遲遲沒有動手。

  即便這樣,秋白林這一加入戰圈,李晃三人已經開始招架不住。有朱辰濤和門童這兩個均衡的正常玩家高手控制局面,秋白林終於可以一展所長,剽悍之極的劍法,片刻就已經殺得三人手忙腳亂,接連掛綵。

  「怕是堅持不到了。」齊思哲嘆息著。

  「也沒有脫身的機會。」柳夏跟著嘆氣。

  「不要放棄!」李晃依然鼓勵著二人。

  「到底會有什麼人來?你讓我們倆死也死個明白。」齊思哲有氣無力。

  「聽,有聲音!」李晃突然精神一振,這話甚至沒用傳音入密。

  「又想故弄玄虛,快點先把這個傢伙幹掉!」秋風烈深恨李晃,指示著秋白林調整一下攻擊重點。

  「確實有聲音……」秋白林此時卻也聽到。

  「有人在闖莊。」秋白茗倒是對這些聲音更加熟悉一些。

  「哼,找死。」秋風烈對於藏劍山莊相當地自信。

  啪!這時從半空中傳來一聲脆響,在山莊中迴蕩不息,跟著「嗡嗡嗡」聲不絕於耳,秋白茗聽得臉色已經大變。

  「機關全都發的,真想看看有什麼人能活下來。」秋風烈卻在笑道。

  結果秋白茗卻是十分不給面子地頂了一句:「如果人死了,怎麼可能觸發這麼多的機關?」

  「你的意思是?」秋風烈聽後也是一驚。

  「人活著,觸發的機關根本沒有奈何到他,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這機關發動的節奏也太快了,這人下來的速度很快。」秋白茗皺眉。

  再跟著,所有的聲響突然在剎那間消失,本還在交手的人也下意識地都停下了,山莊內變得一片靜悄悄。

  「已經下來了。」秋白茗說。

  「也或許,他們只是用什麼手段觸發了這所有的機關。」秋白宇反駁。

  「山莊的機關沒你想得那麼白痴。」秋白茗翻了個白眼給他,在機關方面,她有著絕對的權威。

  「到底是什麼人!」秋風烈咆哮著向李晃,不知為何,他有些緊張了。

  「我覺得你們不應該害怕的。」李晃說。

  「你什麼意思?」

  「S級高手,你們對付起來不是很有經驗嗎?」李晃在笑,笑容無比燦爛。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5:50:25

第十六章

  S級高手!秋風烈等人聞言都是大驚。正因為他們對付過S幾高手,所以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S級高手有多可怕。

  但是,眼下江湖,怎麼可能有什麼S級高手玩家?他們這些人如此超前地得到了藏劍山莊的各種秘籍絕學,還沒來得及修煉成睥睨天下的人物。會有其他玩家比他們好運?

  「先不要理會,斃了這三個傢伙再說。」秋風烈叫道。

  知道有強援到,李晃三人都是精神抖擻,各種超水平發揮,再加上滯氣散的毒終於全消了,他們的抵禦一時間竟然又堅挺起來。

  不過轉眼的工夫,所有人眼前突然一花,不知何時,不知從哪裡,突然就降了個人在他們的戰圈之中。這人劍扛在肩上,一臉滿不在乎的神色,左右環視著眾人。

  「我靠,真的是S級高手!」齊思哲和柳夏在這一刻已經異口同聲地叫了出來。

  「閣下什麼人!」事到臨頭,秋風烈反倒不見慌亂,沉聲問了起來。

  「顧雲飛。」來人的自我介紹簡單之極,只是報了一個名字。

  顧雲飛?秋風烈等人眉頭都是一皺,這江湖有這麼一號人物麼?居然大大咧咧地報了個名字就好像別人都應該知道似的。想想江湖及至各門派的高手,幾人都想不起來有這一號人。

  片刻後,秋白宇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武當的顧雲飛?」

  「武當的?」其他幾人還在茫然,顧雲飛已經答道:「正是。」

  「那是誰?」幾人都望向秋白宇。

  「是NPC啊!」秋白宇說這話的時候,臉色發白。

  這個答案,頓時引起了一陣騷亂。顧雲飛,這種武當派擁有人物卡的人物,關注過遊戲設定的人都不會太陌生。

  顧雲飛在人物卡中事實上並沒有明確標出是S級,但是在武當玩家的心目中,卻都把這個實力問號的,武當六大親傳弟子中最小的一位當作是超S級的高手。

  秋風烈等人頓時臉色也和秋白宇一樣蒼白了。他們一開始不相信來人真的能是什麼S級高手。能闖過機關,能跳下這等高度,肯定也是用了什麼取巧的辦法,這一切依然是故弄玄虛,是那李晃的陰謀。

  但是現在,聽聞眼前這位居然是個NPC,貨真價實的頂尖高手時,他們真有些慌了。

  他們是對付過S級高手不假,但絕不是這樣面對面地直接對敵。S級高手太可怕了,哪怕眼下他們七人合力,恐怕也根本不是敵手。

  秋風烈已經心生恨意,但是眼神一轉的工夫,看到李晃在那邊樂呵呵的模樣,心下也是一動。

  自己已經上過這傢伙三次當了。這人相當狡猾,沒準這顧雲飛是個假扮的呢?說不定這法子還是從他們這裡得到的啟發。

  「去試試他的身手。」秋風烈隨即一個傳音入密,送給了秋白林。

  「為什麼不是你去!」秋白林反問,向S級高手約架,肉包子打狗的幾率實在太高了。

  「這裡只有你的武功最高!」秋風烈說道。

  「能高到S級?倒是你的輕功,發現不對沒準還能跑路。」秋白林說。

  「這人沒準是那幫傢伙找人假扮的,他們的狡猾你又不是不知道。」秋風烈開導他。

  「是不是假扮的,你一試就知道了。」秋白林不傻,死活不肯上。

  秋風烈無奈,他雖然辦的是莊主,秋白林的爹,但這是角色扮演。真兒子不聽親爹的話還到處都是呢,秋白林這個假兒子怎麼可能真聽他的?秋白林不肯去試,他當然沒轍,再看其他人,也都一臉的誠惶誠恐,估計都指望不上。秋風烈眼珠一轉,不動手,改說話了。

  「原來是武當派的顧大俠。」秋風烈一本正經地和NPC交流起來,「不知到訪我藏劍山莊,意欲何為?」

  齊思哲和柳夏那邊,正期待著顧雲飛趕緊動手把這幫傢伙打得落花流水,卻不想雙方居然聊起來了。聽到秋風烈這一問,顧雲飛一轉眼,卻是望向了柳夏,手往懷裡一掏,取出一樣東西,隨手朝柳夏一拋:「奉武當掌門之令,捉拿滅口的不肖弟子回武當。」

  柳夏接過顧雲飛拋來的東西一看,正是她獨門的漆成碧綠的柳葉飛刀,再聽顧雲飛這話一說,心頭一驚,轉頭就朝李晃望去。

  李晃正在望天,但柳夏何等聰明,瞬間就已經明白過來了,瞪著李晃道:「你這傢伙,早有準備啊!」

  「哪裡哪裡,就是以防萬一。」李晃謙虛道。

  「那他又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的?」柳夏說。

  「我告訴他啊!」李晃一臉正直。

  「你去死吧你!」柳夏手裡柳葉刀隨手就甩給李晃了,李晃閃身讓過,一邊叫道:「別慌別慌,他不來,咱們死得還要多一些。他來了,你頂多也就死一次,一點也不吃虧。」

  「這麼說我還應該謝謝你啦?」柳夏瞪眼。

  「那麼客氣倒不必了。」李晃樂道。

  「你給我等著。」柳夏又恨恨地瞪了這傢伙兩眼。

  秋風烈等人望著這邊貌似內訌一樣,卻是不明就裡。他們哪裡知道,李晃對闖藏劍山莊還布有這麼一招後旗。

  當日在武當山,李晃暗示柳夏擊殺自己。那種情況下,柳夏當然只能選用暗器,而這聰明的姑娘那一時間將智慧全用在理解李晃的暗示上去了,根本沒有多想其他,用的暗器,正是她為圖好看獨門製作的柳葉飛刀。

  李晃被一刀送去了復活點,柳夏一擊得手立即脫身,她的柳葉飛刀留在了現場,隨後被武當的趙遠之撿了去。

  趙遠之做事向來踏實,不像很多玩家那樣喜歡搏運氣以求高回報。趙遠之向來做最有把握的事,換取最有把握的獎勵,聚沙成塔。憑著這種習慣,他總能發現一些任務當中旁枝末節的東西,這些事有時不會有NPC出來暗示,但玩家去做了,一樣可以在互動中得到獎勵。

  比如李晃被柳夏擊殺後,玩家立刻就去復活點追著李晃想再探囊中大俠佩劍的下落,只有趙遠之,立即意識到擊殺李晃,這肯定會被門派NPC視為滅口,於是找到了滅口凶手就會成為這情況下順理成章的一個任務。

  趙遠之在武當沒做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但是一直是榜單中的第一高手,平時頻繁搞這些穩妥的瑣碎任務,也幫過不少玩家,人面很廣。柳夏這獨門柳葉飛刀,他隨便那麼一打聽就知道是誰的。

  而後他又開始打聽柳夏的去向,開始沒什麼消息的,後來卻有朋友答覆,說柳夏去了藏劍山莊。

  這消息怎麼來的?是李晃到了藏劍山莊,發現情況不對後,飛鴿傳書送出去的。消息也不是送給什麼熟人。他為了盜劍的計畫,在武當混過一段時間,加入好友名單的武當弟子當然也有一些,只是群發了一個消息,就看這消息是不是可以輾轉擴散了。

  李晃的推斷,柳夏的柳葉飛刀肯定會暴露她的身份,那麼她的行蹤就肯定有人會關心,自己送出去的這情報,說不定就會傳到有心人耳中。藏劍山莊,普通玩家哪敢亂闖?八成會把這消息再向NPC報告,武當派這要派個S級的NPC過來,藏劍山莊這幫冒牌貨還不瞬間就被橫掃?

  李晃這一番謀劃並無十足把握,但至少非常合乎邏輯,可以一賭。而現在,顧雲飛的到場,證明他賭贏了。至於到底是誰把顧雲飛帶來的藏劍山莊,李晃不清楚,他也沒必要清楚。不過眼看顧雲飛似乎對於藏劍山莊這幫冒牌貨沒什麼感想的樣子,李晃有點焦慮。武當弟子,高大全的名門大派啊!怎麼可能容忍這樣卑鄙齷齪的事,怎麼可以不趕緊行俠仗義替天行道?難道說著顧雲飛判斷不出來眼前這幾位是冒牌貨?

  秋風烈本是分不出顧雲飛真假,一時間也不敢太造次。結果眼下聽顧雲飛說要捉拿什麼不肖弟子回武當,眼珠一轉,自以為明白,哈哈大笑:「原來如此,好一個金蟬脫殼。接下來,是不是要說那兩位你順便也要帶走啊?」

  李晃聽到秋風烈在這得瑟真是喜出望外。這哥們,該多心的時候不多心,不該多心的時候瞎多心,真是上趕著和自己的謀劃配合啊!眼看這顧雲飛好像對他們這些冒牌貨沒多大感想,結果這哥們卻積極地要把顧雲飛當冒牌貨去折騰,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

  顧雲飛聽他叫囂,回頭瞥了這傢伙一眼,而後左右環視了一圈兒,問:「藏劍山莊出了什麼事?」

  「被人滅啦!」李晃積極搶答。

  「什麼人幹的?」顧雲飛再問。

  「就是眼前這七位嘍。」李晃答。

  「有什麼證據?」顧雲飛又問。

  「你看他們一個個扮成藏劍山莊的大俠。」李晃左右一比。

  「是嗎?我怎麼看不出來?」顧雲飛皺眉。

  李晃狂暈,合著這幾位假扮的其實也沒多像,就是欺負玩家基本沒在遊戲裡見過真角色。這顧雲飛卻好像認識藏劍山莊的NPC們,結果眼前這幾位因為長得太不一樣,於是NPC的榆木腦袋頓時就沒有做出「假冒」這種判定。

  這呆板的智商真是讓李晃十分痛恨,但是好在顧雲飛已經繼續深入地問下去了:「藏劍山莊的幾位莊主何在?」

  秋風烈本已認為這顧雲飛是假貨,是使金蟬脫殼之計準備賺走三人,其他幾位在秋風烈那話之後,也有些這樣認為了。但聽了最新一段對話後,一幫人頓時又有點恍惚加惶恐了。

  秋風烈心念一轉,已經接過這話頭:「要見幾位莊主嗎?這邊請。」

  「前邊帶路。」顧雲飛說。

  秋風烈轉身帶路,一邊朝另幾位打了打眼色。幾人都是心領神會,暗暗點頭一同跟上。李晃在一旁看著真是哭笑不得。NPC果然是NPC,真是氣死玩家不償命。

  李晃已經無奈了,齊思哲卻還不肯罷休,躥上去就向顧雲飛來回解釋這幾個傢伙已經把藏劍山莊的莊主幹掉,他們正在假扮莊主云云。

  這種話如果有用的話,李晃早就去說了。結果就是齊思哲說的唾沫橫飛,顧雲飛卻也不過是象徵性地聽了聽,完了就是一句話:「待我見過幾位莊主再做定論。」

  「我靠!」齊思哲快哭了,「幾位莊主都掛了,你去見他們不就是等於找死?」

  秋風烈他們能把藏劍山莊這邊的一窩S級高手一鍋端了,可見他們也是特別瞭解NPC的人。此時看顧雲飛這做派,還真有點像是個NPC的樣子。如此一來,行事就更加謹慎了。

  「要不我們直接就打吧?這顧雲飛總也不會不插手的,打他個亂七八糟再說。」柳夏用傳音入密出主意道。

  「不好。」李晃搖了搖頭,「現在打,誰知道這顧雲飛會做出什麼舉動,萬一連我們三個一起制住,那就太被動了。」

  「但你看那幫傢伙,肯定是有什麼陰謀。」柳夏無奈。

  「所以我們更不能貿然行事了,好容易抱來這麼一個大腿,萬不得已的時候,再像你們說的那樣辦吧!」李晃勸解她。

  「好吧……」柳夏點了點頭。

  齊思哲卻是一直沒有參與討論,在那翻來覆去地嘟囔著:「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前後簇擁著顧雲飛,兩伙人都在一旁鬼鬼祟祟地合計著什麼。就這樣,一行人一直來到了山莊內的又一閣樓。門上置一牌匾,上書「以劍會友」四個大字。

  「顧大俠在會劍閣稍歇片刻,我們這就去請各位莊主。」秋風烈一行人裝模作樣地說道。

  這會劍閣看來正是藏劍山莊平時待客專用,顧雲飛很習以為常地點了點頭,邁步進去,隨便挑了個座就坐下了。

  李晃三人跟在後邊,秋風烈等人也沒攔著,只是互相對望的目光都含帶著挑釁的意味。雙方此時都明白一件事:現在不是直接衝突的時候,一切文章,都得圍繞著顧雲飛做起。

  進了屋的李晃三人沒像顧雲飛那樣自在,特別小心地把屋裡環境仔細觀察了一番,卻也看不出有什麼門道。就在這時,秋白茗端來了茶水,包括李晃三人都各有一杯,不過話卻是只對著顧雲飛說的。

  「顧大俠先用茶,幾位莊主稍後就到。」

  顧雲飛點了點頭,那邊齊思哲早已經叫了出來:「小心茶水有毒!」

  李晃和柳夏也是這樣想的,兩人各自去拿茶杯,就想看看是不是有什麼名堂。誰想指尖都沒觸到,就聽啪啪兩聲,兩個茶杯劈里啪啦粉碎,茶湯濺得到處都是。

  李晃和柳夏都嚇得跳了起來,只當這茶杯其實不是毒,而是什麼機關暗器。

  顧雲飛的目光,卻在此時投向了廳外,所有人跟著轉頭,只見到一人從門外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

  「茶裡沒毒,毒是在茶杯上。」這人一邊過來,一邊笑眯眯地說了一句。

  這話一出,還留在屋裡的秋白茗、秋白林和秋白城三人的臉色都變了,顧雲飛卻是向來人招呼了一聲:「趙師兄。」

  能讓顧雲飛稱一聲師兄的,必定是武當派掌門親傳的六大弟子之一。進來的這個人,李晃柳夏齊思哲雖然都不認得,但是「趙師兄」這稱謂,讓他們立刻猜到了此人是誰——

  「趙寒!」

  趙寒,武當六大親傳弟子之五,由於常年不在武當山上,所以大家只能從NPC的一些隻言片語裡瞭解這號人物,這個人……

  「沒錯,就是我,武當派最下三濫的趙寒,江湖人送綽號武當之恥。」趙寒居然笑眯眯地應了一聲,一點不介意地就自己把在外的聲名介紹了一下。

  李晃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和人打招呼了。這個趙寒,看起來確實一點不像是武當派這種名門大派的弟子。從衣著,到髮型,再到臉上那玩世不恭的神情,活脫脫就是一個江湖浪子的形象。

  「顧師弟你真是性急,不等我把機關全破完就闖進來了。」趙寒含笑對顧雲飛說。

  「沒有那個必要。」顧雲飛答了一句。

  這兩個角色之間的應答,完全應和當前發生的事情和場景,又哪裡像是兩個NPC?《人在江湖》的NPC就是這樣時而人性化時而機械化,讓玩家難以琢磨。

  趙寒隨後朝著李晃和柳夏這邊走來。兩人在茶杯碎裂時跳起,此時猶自站著。不過趙寒一邊過來,一邊從懷裡掏出了一雙筷子。

  筷子!這位武當最負盛名的六大弟子之一,隨身居然帶著一雙筷子。

  再然後,之間趙寒用他的筷子,夾起了桌上的一片茶杯碎片,舉到眼前仔細看了看,又湊到鼻子前聞了聞後,嘖嘖稱奇:「這毒是誰下的?真是太負責任了,刷了起碼有三種吧?」

  趙寒目光一轉,朝那邊幾位一一打量,不用人承認,已經把目光停留到了秋白城的身上。他是如何得知這當中的用毒者是秋白城的?無人知曉,大家只看到他隨後就朝秋白城招了招手:「你過來。」

  秋白城心中惶恐,可又不敢不依,只能呆呆地走了過去。趙寒舉著筷,直到那碎片都快要塞秋白城眼裡了才停下:「你手藝也太差了,你看你這三層毒刷得,一點也不均衡,順著你刷得走向,厚度都不一樣,你看看!」

  顧雲飛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但其他人此時都大眼瞪小眼了。

  李晃他們頓時明白這趙寒為什麼會被稱為最下三濫,而且還被叫作武當之恥了。看他的表現,竟然也是一位精通機關,善於使毒的大行家。

  趙寒出身武當,而且是武當掌門親傳的六弟子之一。這等身份的名門高徒,居然在鑽研這些比較見不得光的玩意兒,說是武當之恥真的一點也不過分。

  「我說你看出來了沒有啊?」這邊趙寒還在耐心和秋白城交流用毒心得呢!

  「我……我下回注意……」秋白城哼唧了半天,哼出來了這麼一句。

  趙寒竟很讚許似的點了點頭,隨後也沒有為難他,只是望向顧雲飛:「藏劍山莊看起來果然有古怪,居然想下毒滅了你。」

  「毒是下了,能不能滅了我那得兩說呢!」顧雲飛冷冷道。

  「你不要太自負了,這毒雖然下得手法噁心了一點,但毒性還是相當猛烈的。三種毒藥的選擇搭配也很巧妙,你要真中了,頂多也就不以為然片刻,片刻之後,非得我費一番手腳幫你解毒不可。」趙寒搖頭。

  說罷,趙寒又一指那邊的秋白茗:「那位姑娘,請不要亂動。你想發動這裡的機關嗎?但你看看清楚,我現在的位置,是你的機關可以限制到的嗎?」

  被趙寒點到名後有些驚慌的秋白茗,聽到整句話說完更是呆住,半張著嘴,木雕泥塑一般。

  假秋氏團夥的陰謀悉數被趙寒戳穿,幾人也不甘任受擺佈。武功最高的秋白林,突然出劍,驚鴻般地就朝著趙寒攻了過來。

  「哎喲,打架,六師弟來。」趙寒嘴上說得好像他不擅此道似的,但僅飄然一退的那一下身手,已是江湖難得一見的上乘輕功。

  顧雲飛左手一按扶手,人起,劍至。

  秋白林那驚鴻般的劍光忽然變向,直衝上空而去。劍光璀璨,劃過的亮弧奪人心魄,咄一聲響,寶劍釘在了屋頂橫樑,但秋白林的人卻猶自還在地上站著!

  一招,僅僅是一招,那個劍法被李晃等玩家高手視為變態的秋白林,手中的寶劍已被絞飛。

  這劍可也是一件不輸給秋霜的極品,放在網遊裡,是寧可丟命也不願意丟掉的極品裝備。結果現在就被秋白林這樣脫手飛出,可見這一招讓他多麼的無奈,多麼的無法抵抗。

  「哎呀,哎呀!」齊思哲此時精神一振,跳起來叫喚上了。但他可不是在為顧雲飛的這驚艷一劍而激動,他抬頭盯著橫樑,指著釘在那的寶劍,不住伸手比劃。

  「高了點好像。」齊思哲目光灼灼。藏劍山莊這會劍閣十分高闊,想靠輕功縱上去把那劍取下,很有些困難。

  「我來!」柳夏對寶劍也很有興趣,不過眼下高度卻是她也奈何不了。柳夏思索片刻,掏出飛刀,看準了位置,手一揚,一刀飛出。

  叮!這刀正中目標,打得那寶劍晃晃悠悠,結果晃完也就完了,那劍依然釘在樑上,未見落下。

  「再來再來。」齊思哲一邊招呼柳夏,一邊自己也找起了趁手的傢伙,什麼桌子椅子,他都有嘗試扔上去砸下那劍的心思。

  秋白林鼻子都氣歪了,但NPC在此時又犯起了他們特別的楞,對於齊思哲和柳夏的胡鬧絲毫不去理會,只是死盯著他們幾人。

  「你們幾個到底是什麼人?」顧雲飛一臉嚴肅地問。

  秋風烈咧嘴苦笑一聲,正色道:「我們是玩家。」

  我們是玩家。這個答案,是正確答案。

  但這個答案,是不被武俠劇情中的NPC所接受的答案。

  顧雲飛聽到這個回答,雙眉又蹙了一下。

  就在這一瞬間,秋白茗突然跳起發動了機關,秋白城揚手一揮一片蒼紫,也不知是什麼毒霧,秋白林顧不上他的寶劍就連向後退。至於秋白宇,專精相劍的他,在其他場面總會顯得特別無力,只管撒腿便跑。

  「哪裡走!」顧雲飛聲落,劍出。不可思議的快,不可思議的準,李晃柳夏齊思哲,還有假秋氏團夥們,此時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實力問號的高手,果然是比S還要可怕的存在。

  「當心機關!」趙寒一邊喊了一聲,一邊連忙從懷裡掏了個貌似火摺的東西,然而點燃後卻是只冒煙,不起火。這白煙衝起後,彷彿追著方才秋白城揚手揮出的紫霧一般,很快就把那片紫霧給衝淡了。

  他話音方落,李晃三人都覺腳下一沉,他三人都反應極快,情知不妙連忙朝旁一跳,結果就見原本的座位處此時都已陷入地底,而後鐵網插入,瞬時間就已經是三個小地牢。看來這會劍閣說是會客之用,一旦所會是敵非友,轉眼也可化客廳為牢房。

  李晃三人躲過這一招,都謹慎四顧,掂量這房間裡是不是還有其他什麼古怪,只見趙寒在那裡「甲乙丙丁子丑寅卯」的唸唸有詞,也不知是什麼意圖,不過三人很快發現,顧雲飛在那邊的移動,卻是跟著趙寒出聲節奏的,隨即明白這是趙寒在告訴顧雲飛怎樣才能不落入機關。

  百忙之中,趙寒還回頭朝三人喊了一聲:「你們三個,也聽我的示意。」

  三人一聽,頓時淚流滿面。天干地支這種特別有內涵的東西,能完全背全的現代人恐怕沒幾個,趙寒用此來做指示,哪裡聽得懂啊?

  果不其然,趙寒回頭朝三人「丁丑丁丑」連叫了數聲,三人聽了無頭蒼蠅一般,三個人,奔了三個方向,氣得趙寒直翻白眼,手一揮,直接三枚暗器打了三人的穴位,讓三人動彈不得。

  「你們就這樣老實站著吧!」

  三人這下什麼也幹不了了,只能努力活動著眼珠去看顧雲飛的情況。

  顧雲飛那邊的情況還真是受了他們的影響。因為趙寒轉過來分心關照了他們一會兒,那邊顧雲飛沒了指示,被機關所阻,雖然憑他的身手完全沒有受到什麼損傷,但就是這麼一個耽擱,四個冒牌高手乘機鑽進了這會劍閣裡的秘道。

  趙寒這時也找到了會劍閣的機關所在,關掉了機關。廳裡早已是一片狼藉,感覺像是站在一堆廢墟裡。三人依舊動彈不得,齊思哲努力翻著白眼,卻是想讓視線朝上一點,看看房梁頂上釘著的那劍還在不在。

  關了機關的趙寒也不來給三人解穴,站在一堆廢墟中,彷彿像是到了什麼藝術殿堂似的,一臉驚喜之情地在那原地轉圈兒,上下左右地到處觀望,嘴裡不住地讚嘆著:「歎為觀止,歎為觀止啊!整個樓閣,就是一個機關匣子,這種設計簡直巧奪天工,不愧是藏劍山莊。我武當的紫霄大殿如果也這樣設計一遭,必將載入武林史冊啊!」

  「藏劍山莊以藏為名,自然要防賊一般了。我武當正氣浩然,何需如此?」

  就在這時,又一個聲音自門外響起。

  李晃三人都不能動,無法扭頭去看,就見趙寒嘿嘿一笑,拱手朝門外行了一禮:「大師兄教訓得是!」

  大師兄!

  武當掌門紫鶴真人座下首席大弟子,武當上下公認的紫鶴真人仙去後,就將繼承武當道統,執掌武當門戶的衝冥。

  武當六大弟子,居然有三位奔赴了藏劍山莊。李晃忽然覺得,如果只是為了捉拿一個閃人滅口者的話,這陣容,未免有些強大過頭了吧?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5:51:13

第十七章

  衝冥踏入會劍閣後,拂袖一揮,一股綿泊的氣勁盪開,李晃三人頓時覺得身上一輕,被趙寒打中的穴位居然這樣隔空就給解開了。

  NPC問號級的實力,給了玩家無限想像的空間,問號級大於S級,這就是玩家想像後的結果。現在看衝冥這拂袖一揮,問號級大於S級的想法未免有些一廂情願了。衝冥的實力,比起他這兩個師弟絲毫沒見得有差。

  李晃三人轉過身來,看到了正大步走入會劍閣的衝冥。

  衝冥年過四旬,身材中等,穿的是件武當統一制式的道袍,而且略顯寬大,並不如何合體。雖然不失整潔,但襯衝冥這身份的話卻又相去甚遠。

  柳夏、齊思哲都是武當出身,李晃也在武當混過個把月,要說接觸到衝冥的次數那也不算少,可武當山上的衝冥,多被玩家視作一個機械的木頭。如眼下這般氣派,卻還是頭一次見著。往廳裡這一站,任他衣著再普通,那股子群龍之首的氣勢卻相當明顯。

  「五師弟,去查查那暗道。」

  「瞅瞅。」趙寒應聲上前,比起李晃他們三個當初各種敲摸加擺造型研究秘道的入口,趙寒水平就比他們高多了。根本沒見他怎麼研究,徑直走到牆邊隨意摸打了兩下,嘎嘎兩聲響,牆上一道石門陷了進去。趙寒從懷裡掏了個不知什麼玩意的東西,朝裡一拋,頓時內裡像是點了燈一般光亮。趙寒人也沒進去,就是探了個腦袋,然後時不時地一揚手,就是一枚暗器打出,似是在試探著秘道里的名堂。但是李晃三人納悶的卻是這人是從哪裡弄出來的暗器,張手就是一枚,一點都不科學。

  要知道NPC的舉動都是特別符合邏輯的,比如像李晃那把巨劍,玩家可以裝在包裹裡,但要是NPC的話,那就必定是背在身上,絕不可能出現搖手一招一柄龐然大物就到手上的事情發生。

  趙寒折騰了沒幾下,轉回身來,朝衝冥攤了攤手:「瞧起來沒什麼名堂,不過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會在裡邊設伏,不如讓武功最高的顧師弟前頭開路?」

  武當六大弟子,武功最高的是年齡最小的顧飛雲?

  顧雲飛卻是已經提劍要進,結果又被趙寒笑嘻嘻地給攔住了。

  「說說罷了,顧師弟先不急。」趙寒一邊說著,一邊望向衝冥,「藏劍山莊的鳥瞰圖繪出來了嗎?」

  「有弟子正在繪。」衝冥說道。

  「那且等等再說。」趙寒說著就自顧自地又在這會劍閣裡遛起彎兒來了,一邊不住地讚嘆著這間機關房設計之巧妙。

  李晃三人此時除了面面相覷已經無事可做了。三大NPC弟子在這不住地互動著,說是要捉滅口凶手而來,但現在柳夏就在他們面前,三人好像都忘了這事似的?

  又有什麼任務線被催動了?

  李晃暗暗猜測著。此時他們三人完全成了路人,只能在一旁等候NPC的舉動,姑且當作是欣賞過場劇情吧!李晃如此想著。

  沒過多久,會劍閣外又有人到,卻是送來了繪製完畢的藏劍山莊鳥瞰圖,三人一看,這位他們都認得,也是高手,不過不是NPC高手,而是武當玩家在信天樓修為排名第一的趙遠之。

  「咦,是老趙啊!」齊思哲看起來和趙遠之頗為熟悉,湊了上去,「看不出來,你還會畫畫?」

  「呵呵,不是我畫的,我跑跑腿罷了。」趙遠之就是這麼踏實謙遜,武當第一玩家高手,做起跑腿這種活也是毫無壓力的。趙遠之沒有過什麼一夜暴富的奇遇,一身修為,就是這樣點滴積累起來的。此刻看到李晃、柳夏在這裡,他沒怎麼意外,倒是驚訝齊思哲也出現在此處:「你怎麼也在這裡啊?」

  「哦,跑跑腿而已。」齊思哲有樣學樣地說著。

  趙遠之也不多問,徑直上前,將繪好的鳥瞰圖畢恭畢敬地交給了趙寒。

  李晃三人齊齊湊上去,見圖上的亭台樓閣畫得倒也生動,只是藏劍山莊藏在地底的陰森從這畫上倒是一點也沒體現。趙寒越看越皺眉,終於扭頭望了趙遠之一眼:「尺寸不太對吧?」

  「啊?」這個問題讓趙遠之有些措手不及。

  「但也勉強可以了。」趙寒隨即又說著。

  已經準備寫傳書的趙遠之,聽到忙又把東西收了起來,跟著跑去請示衝冥:「弟子能讓其他人進來嗎?」

  「讓他們守好門戶即可。」衝冥說道。

  「只守大門,恐怕不夠。」捧著鳥瞰圖研究的趙寒突然出聲,「看山莊構造,怕是有秘道能直穿莊外。」

  藏劍山莊這四通八達的秘道李晃三人已經有過初步體驗了,趙寒的這個猜測,三人覺得可能性是相當高的。但是此時他們三人已經變成了十足的小角色,不具備什麼話語權,趙寒做出了判斷,但主意還是衝冥來拿。

  「通知莊外弟子,搜查山莊外部看是否有什麼出路。」衝冥當即回頭對趙遠之說了一句。

  趙遠之一臉的苦悶,他是玩家,當然清楚玩家的心理,這樣的苦逼任務,怕是沒幾個人會去認真做。認真的人少了,藏劍山莊地處這麼大一塊區域,又哪能搜出個什麼結果來?

  李晃聽到衝冥如此的調配安排,實在忍無可忍,上前兩步說道:「我料他們不會這麼快離開山莊,我們還是盡快從莊內追出他們的下落為好。」

  死過再復活的玩家,在NPC眼中就是一個全新的人物了,眼下的李晃,和武當派算是全無過節,衝冥看了他一眼,語氣倒很是謙恭:「請指教。」

  「這夥人貪圖藏劍山莊的神兵秘籍,我看他們方才的身形,完全不像帶有很多東西的樣子。所以他們如果想逃離山莊,也必然要先取到這些東西再說,我想此刻或許他們正在前往取物的途中,不會太快離開,我們抓緊時間,應該來得及。」

  「說得對啊!」衝冥還沒說話,齊思哲已經拍著大腿叫起好來,好像這樣就能左右NPC的意志似的。不過說起來,齊思哲本身也是武當弟子,他說的話,確實更容易讓同門NPC接受一些。

  衝冥和兩位師弟對望了一眼,顧雲飛扶著腰間佩劍踏前一步:「藏劍閣?」
  
  「不,不在藏劍閣!」李晃連忙說道。藏劍閣,那個地方他們已經去過了,也是那裡初次見齊了幾個冒牌秋氏。李晃清晰地記得,當時在那裡擊殺秋風烈後,他從復活點再來時才帶來了秋霜寶劍,這足以說明這幫傢伙藏放藏劍山莊寶物的地方並不是藏劍閣。

  「那是哪裡?」顧雲飛問。

  「或許我們早應該從秘道里追過去。差不多的秘道我們走過,沒有事的。」李晃說道。

  「差不多的秘道?」一旁的趙寒頓時笑了,「你懂機關術?」

  「我……不懂……」李晃其實對於機關還是略略有一點瞭解的,不過這趙寒顯然是這方面的頂尖高手。他口中的「懂」,必然不是略知一二這麼簡單。

  「不懂機關術,又怎麼知道秘道是差不多的?」

  「……」在這高手NPC面前,李晃乾脆就閉嘴了,他看出來了,這傢伙雖然先前打趣說讓顧雲飛去開路,但事實上卻並不贊同從秘道里追擊。

  「師兄請看。」趙寒走到衝冥面前,打開那張鳥瞰圖,「這藏劍山莊的機關設計,是走得天干地支五行八卦的路子,從這裡……」

  「師弟,」衝冥出聲打斷了趙寒,口氣頗有些無奈:「機關術,我也不懂。」

  「唉!」趙寒仰天長嘆,「知音難尋啊!」

  「師弟直言你有何發現。」衝冥問。

  「藏東西的地方,應該在這裡。」趙寒指向圖上。

  「為什麼?」李晃立刻問道。這些東西可都是玩家們給藏的,那隨便選在哪裡都可以,這NPC又是憑藉什麼邏輯來推斷玩家的思路呢?李晃覺得這很有必要弄清楚。

  「反正機關術你們也不懂,我就直接告訴你們,從這藏劍山莊的機關佈置來看,這裡是整個機關術的陣眼,是所有機關的樞紐,所以也會是機關保護最緊密的地方。如果要藏什麼東西,沒有哪裡是比此處更加合適的了。」趙寒說道。

  李晃一聽,這個邏輯倒是非常說得通的,但是……

  「那幫傢伙假冒藏劍山莊的諸位莊主,他們未必知道這裡就是藏劍山莊的陣眼。」

  「那麼依你之見呢?」趙寒問。

  「兵分兩路吧!」李晃果斷道。   

  「秘道中必然有詐!」趙寒卻堅持己見,畢竟事分輕重。按他的推斷找去,大不了找個空,但硬走秘道,卻有可能發生死傷。NPC可不會有『死了復活』這種思維邏輯,於是就讓李晃大義凜然地豪邁了一回:「哈哈,你不敢去,讓我們來就是了。」

  「你們?」

  「準確地說……柳夏,你去!」李晃說道。

  「為什麼是我!」柳夏頓時就怒了。六大弟子之一的趙寒都這樣態度鮮明地表示不支持走秘道,李晃卻果斷讓她去,什麼意思這是?

  「她不能去!」顧雲飛在此時插了個口,「襄中大俠遺失的佩劍,還要著落在她身上。」

  柳夏頓時明白過來了。李晃這是在找機會幫她脫身,如果死在秘道里,正好是更徹底的脫身手段。否則以她的作為,真不知武當會如何處置她。真要是殘害同門那樣的門規處罰,還不如找個機關自己撞死算了。這要一直跟在這幾大高手身邊,恐怕想死都難了。

  正覺得自己完全理解了,卻不料那邊李晃接著顧雲飛的話便立即道:「襄中大俠的佩劍?柳夏,你找回後還沒來得及交還門派嗎?」

  一邊說著這話,一邊一個眼神就送了過來,柳夏一聽,這才徹底明白了李晃的意圖,於是連個愣神的功夫都沒有,直接進入表演時間,伸手取出太阿劍,雙手奉上,口中念道:「不辱師命,襄中大俠的佩劍,弟子已經順利取回。」

  「怎麼回事?」

  「那盜劍者李晃,十分卑鄙狡猾,弟子和一些師兄弟千方百計圍追堵截,卻多次被他擺脫。好在弟子輕功還算過得去,才能一直暗中相隨。弟子不敢輕舉妄動,直至探明了他的去向,這才返回門派稟報。結果當凌師伯捉到李晃時,佩劍卻不在他身上。弟子隨後回憶他這一路逃來的蛛絲馬跡,最終終於找到了他所藏的襄中大俠佩劍,只是這之後又被旁事纏身,這才沒有及時將劍送回門派,請幾位師叔伯恕罪!」

  「漂亮……」

  柳夏這席話說得,中間幾個磕絆也沒有。要知道這可是她臨場編出的瞎話,結果真假參半,絲絲相扣,每一個細節都處理得合乎邏輯,讓李晃不得不由衷地讚嘆了一聲。完了再看柳夏,卻還是一副十分謙恭的模樣。至於這之後殺人滅口的事怎麼解釋,那就太簡單是了。因為李晃設計留下的破綻,也不過是一把柳葉飛刀,這可以是證物,但同時也可以說是別人的栽贓。

  所以再要說有什麼破綻的話,那麼初見顧雲飛時的舉動應該說是很大的破綻。但問題是,顧雲飛是NPC,不是人,這種屬於人情世故方面的破綻,是NPC理解不了的,所以對於NPC來說,恐怕就不能說是一個破綻了。

  果不其然,顧雲飛並沒有對之前柳夏見到他時沒有及時解釋做出什麼質疑。而柳夏呢,這時亡羊補牢,對顧雲飛最初的舉動表示了個不明所以。這個反應當然也是很狡猾的,不然你急著解釋武當山發生的滅口事件是栽贓的話,就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了:你當時又在武當山,顧雲飛也沒有向你詳細交待什麼,你知道得這麼清楚是怎麼回事?

  「這事,還是等回武當交由師尊定奪吧!」最終,從柳夏這裡拿到太阿劍並驗明正身後,衝冥如此說道。

  一旁的齊思哲和趙遠之此時早已經張大了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看這走勢,柳夏很有可能成為找回佩劍的功臣!武當派的玩家這兩天全部集結在武當山上,為此死傷無數,幾乎要將整座山都翻過來了。而現在,這個爭相競奪的功勞,就這樣歸於柳夏了嗎?

  趙遠之知道的信息太少,他所能懷疑的就是--栽贓柳夏什麼的……遊戲裡會有人搞這麼複雜的陰謀嗎?可這個思路是沒法和NPC解釋的,NPC可是很認真把這個世界當作真實,玩家的遊戲邏輯,他們不可能懂。

  至於齊思哲知道的信息可就多得多了。從在秋白宇那裡看到柳夏掏出太阿劍後,他就沒少琢磨這事當中的味道。此時一看柳夏突然還回太阿劍邀功,在愣了半晌後,突然一拍大腿:「我靠,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麼?」武當三位NPC目光炯炯地望著他。

  「我們再不抓緊時間,那幫冒牌貨恐怕真的就要逃走了。」齊思哲嚷道。

  「秘道就由我來走吧!」顧雲飛開口說道。正義的武當派,不會將他人的性命視為草芥,但是他們自己卻還是有這份勇於犧牲的擔當的。

  「要走,那也是我來走最合適吧?」趙寒笑著說道。

  「趙師兄應該留下,前面或許還有更重要的機關需要你去破除。」顧雲飛說。

  「混蛋,你的意思是我一定會死在這秘道里嗎?」趙寒罵道。

  「我沒說。」顧雲飛轉移目光。

  沒等兩人接著爭執,衝冥卻已做出決定:「來日方長,何必急於一時,都去劍廬。」

  「是。」聽到大師兄說話,趙寒和顧雲飛也就不再發表什麼異議了。決定一下,NPC行事還是很麻利的,立刻衝出了會劍廳。

  「咦,不理會我們呀,我們要不要走一下這秘道?」齊思哲一看三位NPC頭也不回地出去了,提建議。

  「嗯,你去吧!」李晃點點頭。

  「你呢?」齊思哲說。

  「我還是接著抱大腿吧,總不能讓三位大高手白來一趟不是嗎?」李晃聳肩。

  「說得太對了!」齊思哲點頭就往會劍廳外走。

  「怎麼,你不要從秘道走一下了嗎?」李晃一邊跟上一邊說道。

  「身為武當弟子,我覺得更加不能辜負三位師叔伯這一趟辛苦!」齊思哲正色道。

  一邊趙遠之聽了唯有苦笑。這兩人陰陽怪氣地說話,擺明了就是想跟著幾個NPC揀便宜。探秘道這麼凶險的事,既然沒有NPC打頭陣的話,這幾個傢伙也就不去理這茬了。

  出了會劍廳,齊思哲依然湊在李晃和柳夏身旁,挑著大拇指誇獎:「大手筆,有膽識,我現在總算是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李晃有點茫然。

  「你,先盜劍,觸發了這麼一個大任務,而最後,將劍交給她,讓她輕輕鬆鬆完成這個大任務,領取到豐厚的獎勵。而在這個過程中,你利用這劍,同時又觸發了藏劍山莊這邊的大情節……一舉兩得,一箭雙鵰,高明,犀利!佩服佩服!」齊思哲說道。

  「靠,我佩服你才是。」李晃說。

  「難道不是這樣?」齊思哲說。

  「結果可能會是這樣,但過程純屬巧合。我和她根本不認識,我怎麼可能專門為了她設計盜劍?」李晃說。

  「靠,那你也太走運了吧!」齊思哲望向柳夏。

  「我的運氣,一向不錯!」柳夏完全不謙虛。

  「我怎麼就這麼倒霉啊!」齊思哲鬱悶非常。這任務,他也忙前忙後的,結果死得孑然一身。難得李晃答應把紫霄劍還給他,結果卻又被門派沒收了。

  「得了吧,你不就損失把劍嗎?現在也給你補上了,而且這秋霜比你原本的紫霄劍厲害多了吧?」李晃說。

  「你懂什麼!」齊思哲說道,「紫霄、真武,是武當派的兩大鎮派之劍,意義並不侷限於兵器的實戰意義,兩劍據說藏有武當派很大的秘密。」

  「是不是真的啊?」李晃望著這傢伙。

  「怎麼樣,你有沒有手段把這兩把劍盜出來?你不是專業的嗎?」齊思哲說。

  「那取決於這兩把劍有多大的秘密。」李晃說。

  「足以改寫整個武林那麼大的秘密。」齊思哲說。

  「你從哪聽來的?」李晃說。

  「天機不可洩漏。」齊思哲嚴肅道。

  「你滾一邊去。」李晃斷定這傢伙只是隨口胡謅的。

  幾個玩家邊趕路邊聊,要論輕功,武當這三大弟子當然是李晃他們拍馬也趕不上的,但此時三大弟子都有收斂,顯然是放慢腳步讓李晃他們能跟上。

  這一點李晃他們當然十分歡迎。雖說越早趕到那邊越好,但問題是如果他們沒有到場,只是NPC在那邊忙活的話,豈不是一點好處都撈不著?

  坦白說,誰會關心藏劍山莊被滅門這種事?作為玩家,這時候關心的都是藏劍山莊的寶貝都有什麼,藏在哪裡。那幾個冒牌秋氏裝神弄鬼的舉動李晃他們固然是很瞧不上眼的,但對於他們那各自的一身絕藝,還是相當羨慕的。這趟跟著幾個大BOSS,蕩平這幫傢伙毫無壓力,只是這個過程中,可以撈到多少好處呢?關心這問題才是一個合格玩家應該具備的素質。

  李晃、柳夏、齊思哲、趙遠之,絕對都是有素質的玩家。在齊思哲和李晃扯了那麼一段之後,幾人就沉默了,但心中的盤算,卻是怎麼也不會停的。

  「到了。」手捧地圖的趙寒是帶路人,這一路趕來時不時地會提醒身後眾人如何注意腳下,避開機關。

  此時終於到了目的地,幾人放眼一看,一柄巨劍紮在土中,只是露在地外的部份劍身加上劍顎、劍柄就有三、四米之高。在巨劍的四周,各有一個一人高的香爐,像是在簇擁著這柄巨劍一般分立四角。

  「大家先不要上前!」趙寒伸臂攔住眾人,李晃三人東張西望地尋找假冒秋氏的那幾位。結果沒找到這幾位的身影,齊思哲頓時一臉的晦氣,走到李晃身邊,低聲埋怨了一句:「這幫蠢貨。」

  「呵呵。」李晃笑。

  「你還笑得出來?」齊思哲鬱悶,「那幾個小子帶著大把的好東西跑了!」

  「我看未必。」李晃搖頭。

  「怎麼?」齊思哲納悶。

  「這個地方,趙寒說是藏劍山莊機關最厲害的陣眼,如果那幫傢伙知道,不隨身攜帶的東西,沒理由不藏在這裡吧?」

  「問題是他們顯然不知道。」

  「他們不知道的話,那麼這個全山莊機關最厲害的地方,會藏著什麼東西呢?」李晃笑。

  「你是說……」齊思哲一下子就興奮起來,再看向那巨劍的眼神中滿是貪婪。

  「你這個傢伙,怎麼會這麼狡猾的?」齊思哲一邊感慨一邊狠狠給了李晃一拳。

  「現在比較棘手的,反倒是你們武當的這三位大人物。」李晃說道,「如果這裡真藏有好東西的話,不知道他們會怎麼處置。」

  一說到這,齊思哲皺眉,低聲道:「你覺不覺得得,就為了柳夏,六大弟子出動三個,有些太誇張了?」

  「這也正是我一直在思考的一個問題。」李晃點頭。

  「難道武當派對藏劍山莊也有所圖謀?」齊思哲摸摸下巴。

  「這……不應該吧?」李晃皺眉,武當派是與少林齊名的名門大派,代表著江湖上的正能量。如果連武當派都會覬覦其他門派的好東西,那這個江湖將是怎樣一種虛偽的設定?

  「我們正在說,這個劍廬,不知道藏著什麼好東西。」齊思哲回答。

  「哦?」柳夏轉頭望去,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就在這時,一個彷彿是石頭被扭斷的奇怪聲音響了一下,眾人還沒來及分辨聲音的來源,就聽到趙寒一聲疾呼:「不好,快躲!」

  「躲什麼?」所有人還在茫然,結果距離他們最近的,西南角的那鼎香爐中一道劍光已經射出。

  藏劍山莊裡只有劍,沒有箭,各種機關所發射出的暗器,無一不是劍的造型。而這香爐射出的劍,不能說是暗器,這完全就是標準尺寸的長劍,寒光迸射,銳利非凡,劃出的劍光彷彿長虹一般,讓眾人一陣手忙腳亂。

  而這一劍,就好像是開啟了什麼東西的鑰匙一般。跟著那種石頭被扭斷的聲音開始接連不斷地響起,眾人也終於發現,這是四座香爐在轉動時所發出的聲音,而每座香爐每轉動一下,就是一道飛劍射出。此時四個香爐紛紛轉個不停,射出飛劍的時機卻又結成一定的節拍,相互配合,好似一道劍網一般朝眾人交織而來。

  顧雲飛藝高人膽大,飛劍來襲,不避不讓,反倒抽劍迎上,同是劍光一道,直朝飛來的劍光上斬去。

  「不要!」趙寒看到這一幕卻是一聲驚呼,可惜已經遲了。顧雲飛的長劍與飛來長劍相撞,就聽「哚」一聲響,完全不是金屬相接的聲音,那柄飛劍在這一撞之下立時碎成粉末,在其他飛劍飛動的氣流帶動下,立時朝著眾人捲了去。

  衝冥這時顯示出了他深厚的功力,道袍一揮,硬是逆轉了這些氣流的竄動,紛揚的粉末像是失去了方向一般,胡亂地飛舞著。

  可是正面震碎飛劍的顧雲飛卻已經被這些粉末撲到,臉色一變。這些粉末無疑是毒,而且是遠比顧雲飛想像中要可怕毒。李晃等人暫且無礙,可是這無孔不入的粉末,衝冥這道袍揮舞,也只是暫時阻了一阻,也無法完全將它們控制住。

  「師弟快坐下運氣。」之前獨立上前的趙寒已經飛奔回來,一邊連聲催促,一邊右手從懷裡掏出一把摺扇,一抖展開,左手則拿出一隻小瓶,半傾之下,倒出的居然是一縷淡藍色的清煙。趙寒手中摺扇飛快一抖,這縷清煙立時消散不見,所有人都沒有聞到什麼氣味,但一個呼吸間就覺得神清氣爽,粉末終於還是無孔不入地鑽飛過來,但眾人卻都沒覺得不適,只有顧雲飛,此時已經坐地運氣,但臉色絲毫沒見好轉,趙寒擺弄出來的這清煙,似乎對這已中毒者沒起任何作用。

  趙寒幾步到他身邊,開始幫其解毒,兩大高手一時間都已經無暇他顧,但機關此時可還沒有破解。四個香爐繼續不住地轉動,飛劍連出。眾人現在只是慶幸,先前聽了趙寒的吩咐,沒有上前,否則此時如果是處在圈內,被四個香爐圍射,那躲避起來可就更加凶險了。

  有了顧雲飛的前車之鑑,李晃等人自然也不敢再用招架一類的方式去擋。幾人邊躲邊退,想要撤出這機關的範圍。可是轉眼一看,顧雲飛和趙寒似乎一時間都挪動不得,只能停留陣內。衝冥在旁為兩人護衛,大袖飄飄,捲向四方來劍。這位武當首席大弟子的功力十分精純,李晃等人不敢碰飛劍,但衝冥用勁恰到好處,並不以硬碰硬,只是借力卸力,將這些長劍輕輕地捲落下來。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5:51:45

第十七章 (二)

  這些長劍來勢如此之急,結果被他拂袖一捲,一把把就立即變得輕飄飄的,看得李晃等人都是目瞪口呆。這身手實在太帥了。

  但是這樣的搞法,似乎並不是長久之計。

  「大家先不要退。」李晃連忙出聲叫住正在努力後撤的幾人。

  「不退等死啊?」齊思哲說。

  「只是四個香爐的飛劍,控制力有限,我們勉強可以逃避。可是一旦我們逃開,衝冥他們就成了唯一的目標,即便是他這樣的身手,也難免會累死在這劍陣中,他死了,顧雲飛和趙寒也一樣跑不了。他們都死了……那我們也沒搞頭了。留在陣裡,幫他們分擔壓力!」

  李晃幾句話就把原委交待清楚了。齊思哲一聽,立即已經停下了腳步,點點頭說:「有道理。」

  「呵呵呵呵……」結果就在這時傳來一陣姑娘的笑聲,眾人疾看四周,卻連半個人影都沒見著。

  「藏劍山莊的機關,可沒你想得這麼簡單。」那聲音接著又來了一句,眾人這次有準備,仔細一聽,聲音很近,卻又好像隔著什麼東西。

  「是從地下傳來的。」李晃先一步反應過來。

  「是那個女人嗎?」齊思哲說得是機關大行家秋白銘的扮演者。

  「大概是!」

  幾人話音未落,四座香爐突然一齊調整了他們轉動的幅度,再然後,射出的飛劍已經不再理會李晃等人,竟是齊朝著無法離開的三位NPC那去了。

  「靠,還可以控制啊!」李晃等人一看這下他們倒是徹底安全了,可他們十分不情願的事卻在發生。

  「想辦法阻止!」齊思哲叫道。

  「一人一個。」趙遠之喊了一聲,飛身就朝著一個香爐衝去。香爐此時鎖定當中的NPC為目標,對於趙遠之的逼近不管不顧,李晃三人也連忙分朝另三個香爐衝去,結果忽聽一聲慘叫,三人連忙轉頭去看,就見衝最早,跑最快的趙遠之,不知觸動了什麼機關,腳底突然鑽出一堆利劍,密密麻麻,根本避無可避,趙遠之當場就被捅出不知多少個窟窿,人都被甩上了半空。利劍飛快地縮回地下,只留下一個個黑漆漆的洞口。被捅到半空的趙遠之已經成了一個血人,利劍收回,他也跟著落下,鮮血頓時鋪了一地,沿著那些出劍的洞口汩汩流下,趙遠之早已經動也不動,成了一具屍體了。

  「我去……」李晃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腳下早停,哪裡還敢接近那三個香爐半步。三人都瞪大眼玩命地朝身前的地面看去,卻看不出絲毫異樣。

  三人面面相覷,不由地朝後退著步。四個香爐繼續轉動飛劍,這火力一集中,衝冥果然應付得也吃力起來,但趙寒那邊解毒卻遲遲未見成效。

  「得想個辦法!」柳夏跺腳。

  李晃抬頭看看香爐:「輕功能直接飛上去嗎?」柳夏搖頭:「難,中間至少得再借一次力。」

  李晃若有所思,很快揚手打了個響指:「有辦法了!」從包裹裡掏出一塊東西。

  「這是什麼?」齊思哲和柳夏上來圍觀。

  「一塊木板。」李晃說。

  「有什麼屬性?」齊思哲好奇地摸了摸。

  「沒有屬性。」李晃說,「就是一塊木板。」

  「什麼人會無緣無故在身上帶著一塊木板啊麻煩你告訴我先!」齊思哲抓狂。

  李晃呵呵笑:「這你就不懂了,有些時候,有些地方,沒有這麼一塊板鋪路,你還真過不去。」

  「就這板的長度,我一步就跨過去了!」齊思哲叫道。

  「這麼厲害?那請了,請你一步跨過去把那機關給破壞掉吧!」李晃說道。

  「……」齊思哲無語了,眼前的確就是一個特例,但是除此之外,齊思哲真的完全想不到還有什麼地方非得是靠這麼一塊木板才能過去的。

  「就靠這塊木板,擋得住那些劍嗎?」柳夏敲了敲李晃手中的木板,由於是很普通的木板一塊,所以對硬度也不用有什麼特別的期待,真能防住那可怕的機關?

  「不要緊的,還有。」李晃又取出一塊木板,「兩塊木板,我想應該就差不多了。」

  「如果還不夠,我想你還有第三塊對吧?」柳夏面無表情。

  李晃正色搖頭:「你錯了,我只有這兩塊。」

  「好,你去吧!」柳夏目光已經轉向別處了,她決定去同情一下辛苦的衝冥。

  「秋霜先給我。」李晃轉頭朝齊思哲要劍。

  「幹嘛?」齊思哲頓時如臨大敵,看李晃的目光像見到了狼一般。

  「沒有厲害的傢伙,怎麼搞壞那機關。」李晃說。

  「寶劍不是用來幹這個的!」齊思哲一臉心痛。

  「別廢話行嗎?衝冥已經很辛苦了。」李晃鄙夷。

  齊思哲回頭一看,確實,需要擋四處飛劍的衝冥,漸漸已經有些氣力不支。可即使是這樣,這位武當大師兄也絲毫沒有詢問一聲趙寒那邊的處理進度,只是沉穩地擔當著眼下的局面。

  「快點快點快點……」在李晃的連聲催促下,齊思哲終於還是不情願地把秋霜劍交給了李晃。李晃左手兩塊木板,右手提著秋霜劍,沒朝他最近的那個香爐走,卻是朝著趙遠之壯烈的那一個走去。

  「快來看表演了。」齊思哲連聲召喚柳夏。柳夏早已經轉來身來關注李晃的舉動。距離那穿地而出的劍陣尚有一截的時候,李晃就很謹慎地停下,抬手將一塊木板扔了過去。

  木板墜地,那機關卻是完全不為所動。第二塊木板,李晃手裡掂了兩下,甩出,不偏不斜,正好搭在了那塊木板上。

  「這活不錯!」齊思哲鼓掌。

  李晃看也沒看他一眼,深吸一口氣,施展輕功,縱身跳起,看準兩塊木板的所在,飄落。

  齊思哲和柳夏兩個,目光被李晃的身形牽動著,情不自禁地緊張起來。完全忽略了已經身陷困局的三位NPC隨時可能同赴黃泉的事,而他們,才是真正的死了就永遠不會再來了……

  落下!

  隨著李晃腳踏兩塊木板的一瞬,兩人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來了!」齊思哲一聲大吼。李晃腳踏木板的一瞬,那一地的黑洞中寒光突閃,利劍已經急速穿出,如此來勢,兩塊木板的防禦力似乎也很成疑問。

  李晃當然不會專等著劍刺,腳跳木板的一瞬,已經借力在跳。

  劍起,人也在起,雙方比得是速度。

  劍起的很快,比李晃跳得要快得多。兩塊木板完全不能阻擋這些劍的來勢,但是他們的存在,讓李晃和劍的距離,拉開了那麼一點點。

  這是路程、速度與時間的關係。兩方的速度都是不變的,劍走的距離被延長,李晃走的距離被縮短,於是在時間上,雙方也多了那麼一瞬的距離,就靠這一瞬,李晃赫然搶在劍到之前跳起。

  「漂亮!」看到李晃完全凌空在劍陣之上,齊思哲鼓掌大叫。

  「悲劇!」柳夏此時卻是發現了一個問題。李晃輕功發力,目標是跳到那香爐之上。香爐週遭360度全是護衛的機關,除了它本身,根本沒有可以落足的地方。

  這樣的一跳,對力道要求自然是精確之極,李晃對輕功的掌控沒有什麼問題,他失算在了沒有料到那劍陣刺起,刺到木板,木板升起,給了他雙腳一個推力……

  力量一多,把李晃這一跳的精確就給破壞了,無法準確落到香爐上,飛過頭的他再落地,那正好還是機關密佈的香爐周圍,這一次,可就再沒有兩塊木板幫他過渡了。柳夏的輕功火候較高,所以轉眼間就發現李晃這一跳是有問題的。

  「怎麼?」齊思哲完全沒有發現這一點,等他問時,李晃已經飛近香爐,和香爐的距離是那樣的遙遠,這下可就一看便知了。

  「靠,這笨蛋怎麼飛過頭了?這要死在陣裡,把秋霜劍也爆在那裡,我怎麼揀回來!」齊思哲暴跳如雷。

  結果眼看著就要飛過頭的李晃,半空中身形急墜,極其不科學地以一個近乎重直落體的蠻橫姿態,就這樣踩到香爐,跟著瀟灑轉身,面對二人,伸手擺了個V字手勢:「武林絕學千斤墜!大開眼界吧?」

  「要秋霜劍還是要這傢伙掉下去死在劍陣裡,我現在心裡居然有一些掙扎。」齊思哲扭頭對柳夏說著。

  柳夏還沒來及說什麼,香爐之上的李晃突得就再度飛身跳起,口中大喝:「早猜到了!」

  身形之下,香爐頂上竟然一道劍光飛出,這香爐,居然還可以從這種角度射出飛劍傷敵。而且這一劍飛出的時候,朝衝冥他們那邊轉動射出的飛劍絲毫未停。

  這香爐周圍360度被布下機關,上空成了唯一空當。藏劍山莊機關精巧,所以李晃斷定這在空當上再加一道保險也不是什麼難事,這才防了這麼一招。空中一個折身,李晃避過這記飛劍,人已經頭下腳上,秋霜劍起,劍光一道,帶著人影,延著那飛劍飛來的路線準確地刺回去。

  這香爐不知是什麼材料鑄造,看起來就格外結實,哪怕拿著秋霜寶劍,李晃也沒想著能將這香爐來個斬首示眾。

  但是,這香爐中暗藏機關。機關這種東西,卻是最脆弱最容易破壞的。此時李晃看清了這一飛劍的來勢,沿著它的路子,一劍送回。

  秋霜劍光閃電般落下,轉眼已被香爐吞沒。接連不斷地怪響,在這一劍被吞沒的同時從那香爐的腹中發出。香爐停止了轉動,飛劍終於也不再射出了。

  「成了!」齊思哲和柳夏都很激動,結果在香爐上依舊造型瀟灑的李晃,卻抬頭說:「劍拔不出來了!」

  「拔不出來你就死那吧!」齊思哲氣得直跳。

  李晃又奮力抽了兩下,依然未果,無奈地朝齊思哲攤了攤手。

  柳夏對齊思哲的寶劍顯然並不怎麼關心。這香爐一被毀,她立刻轉頭看了一下三位NPC那邊的情況。

  香爐毀了一尊,原本交織成形的劍網頓時露出老大一個空當。有了這麼一個空當,衝冥頓時就有了喘息的機會,變得從容起來。三個香爐射來的飛劍,威脅一下變得特別浮雲。

  「看起來已經沒事了嘛!」李晃完全沒有執著於把秋霜拔出,一個輕功飄落回來。去時由低到高,中途沒個借力不行。回來時卻是由高到低,一跳就已經足夠。

  「就是不知道這顧雲飛的毒到底什麼時候能解開啊?」柳夏說著。

  「在這之前,那幫傢伙還會有什麼的後招嗎?」李晃更擔心地卻是這個。

  「他們似乎藏在地下。」柳夏向下一比劃。

  「不知道入口在哪?」李晃左右打量。

  「會不會就是那啊?」柳夏指了指四個香爐當中的巨劍。由於趙寒的阻攔,一直沒人敢接近。現在眾人尚在香爐圈外,就已經被機關攻擊得狼狽,這要入圈,誰知道還有什麼更凶險的佈置。縱然懷疑這巨劍有什麼名堂,李晃三人卻也不敢貿然上前。

  只是就在柳夏指到巨劍,李晃朝這方向一瞥的功夫,就看到這方向那端的屋角,似有一道人影縮了回去。李晃定神再看,早已經什麼都沒有。

  「那邊屋角好像有人。」

  「哪有?」柳夏望去,什麼也沒看到。

  「剛才,你給我指巨劍的時候,你沒注意到?」

  柳夏一臉茫然:「完全沒有……」

  李晃搖了搖頭,又仔細地留意了那邊一會兒,卻再沒看到什麼動靜。這時就聽到身邊一陣笑聲,為顧雲飛解毒的趙寒已經站起身來。他的身邊,顧雲飛的面色也已經恢復了平常,坐在地上接著走了一遍氣後,再睜開眼,已經全然看不出有任何中毒的跡像。

  「辛苦大師兄了!我這就將這些機關統統破去。」趙寒正說著,那邊顧雲飛卻已經飛身而起,如李晃一般,朝一座香爐落去。

  不過他的輕功比起李晃就要高明太多了,根本無需中途借力,就已經朝其中一個香爐落去。香爐頂上的機關甚至還沒來及發動,顧雲飛已經倒旋而下,一劍刺出,和方才李晃做過的事情完全一樣。看來這傢伙雖然身中劇毒,卻還是把周圍人的舉動都看在眼裡。

  顧雲飛這一身功力,比李晃實在要高出太多太多。他這劍刺入香爐,根本沒有什麼勢如破竹的連續響聲,總共起來只有一聲巨響:轟!

  香爐被顧雲飛這一劍徹徹底底給毀了。滿地都是香爐的殘骸,只在地表還留了一點殘根,機關部件散落在旁,猶自連接在一起,苟延殘喘般地抽動著。

  李晃三人已經震驚得完全無語了。難怪這傢伙敢用劍直接去挑飛劍,在這樣絕對強橫的實力面前,機關什麼的簡直就如紙老虎一般啊!

  顧雲飛身形不停,連續三個起落,連續三聲轟然巨響,餘下的香爐也全被徹底毀掉,甚至包括已經被李晃破壞了機關,只是轉動,卻不再有飛劍射出的那一個。

  現場一片狼藉。張大嘴無言以對的不只李晃三人,連趙寒都是,呆了好一會才道:「顧師弟好快好猛的劍。」

  顧去飛不言語,只是一個瀟灑地還劍歸鞘。

  「你這個混蛋把四個機關全毀了,讓我怎麼打開這裡的通道?」趙寒咆哮了。

  「啊?」顧雲飛一臉茫然。

  「你難道看不到那柄巨劍現在獨立當中是多麼的孤獨寂寞冷嗎?」趙寒吼道。

  「連它也一週斬去嗎?」顧雲飛又要拔劍了。

  「隨便吧!」趙寒說道。

  顧雲飛果真出劍,猶如白虹貫日,流星一般就朝那巨劍飛了過去。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5:52:10

第十八章

  流星擊中巨劍,巨響聲猶如轟鳴,李晃三人都感覺到了腳底下在顫動,這一劍之威完全超乎三人的想像,然而劍勢雖猛,效果卻近乎於零,被顧雲飛斬中的巨劍紋絲不動,顧雲飛自己反倒是受了這一劍的反噬之力,猛然彈回。

  眼瞅安全著陸都成問題,衝冥大師兄一步上前,又是袖袍一揮,接下了顧雲飛。

  趙寒對這結果顯然一點也不意外,掃向顧雲飛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說「現在知道厲害了吧」,如此生動的表現,讓李晃三人都有些不忍心將其看作是NPC了。

  「趙師弟,接下來應當如何?」衝冥大師兄一點也不裝模作樣,對於自己不懂的東西敢於不恥下問。

  「看看再說。」趙寒說著,卻沒去巨劍,反倒是挑了個已毀壞的香爐湊了過去。李晃三人立刻跟去圍觀。趙寒從懷裡掏出筷子,將香爐底上堆積的各種殘缺碎片撥拉了個乾淨,很快看到這香爐其實是根植在地底的。此時地上盡數被毀,可以看到地下部分乃是一個圓桶形的劍匣,此時猶自在轉動著,匣內一圈開口,每轉一下,就有一口吐出一截劍尖。但是失去了地上發射的機關,吐出的劍已不能被抽起,就這樣反覆轉圈吞吐,看起來詭異之極。

  趙寒拿著筷子撥弄了片刻,又轉去其他三處看了看,最後又到巨劍那裡走了一圈,李晃三個像傻子一般跟隨在後,不知這傢伙看出點什麼名堂,問他話,除了被瞪一眼以外什麼答案也沒得到。

  「不行!」在巨劍這裡走了三圈,並施展輕功跳起瞅了一圈後,趙寒終於做出結論,「機關被毀,已經沒有手段可以從外面打開通道了。」

  「那麼藏在內裡的人呢?他們是否還有別的出路?」李晃連忙問。方才地下有人說話,大家都聽到了。在李晃看來這樣暴露身形的叫陣實在太白痴了。

  「此處是全莊機關的核心,應該就只有一個出入口才對。」趙寒說。

  「那照這麼說他們也出不來了?」李晃說。

  「出來和進去是兩回事。」趙寒道。

  「那怎麼辦,我們就這樣守在外面?」李晃說著。這點讓三人都不寒而慄了一下,一直死守,NPC的話,說不定真會做出這種事,可他們三個玩家的話總得要下線的,可不能一直這樣陪他們瘋。

  「那多浪費時間,衝進去吧!」趙寒說。

  「不是打不開通道了嗎?」李晃說。

  「用技巧是打不開了,顧師弟,麻煩你再展示一下你霸氣的劍法。」趙寒說。

  「嗯?」顧雲飛不解。

  「從我指的位置,劈開一條通道。」趙寒說著,暗器甩出,啪啪啪啪四聲,分射在地上四個位置,「用游龍倒懸,攻這四個點。」

  顧雲飛根本不問緣由,施展輕功一躍,就已經躍至一點上空,半空擰轉身形,抽劍在手,倒懸而下。

  顧雲飛一劍之威三人都已經領教,此時看他又這樣出手,下意識地就朝後退了步。果不其然,顧雲飛這一劍擊下,三人再次感到地表晃動,可看顧雲飛刺擊的那裡,地面依舊完好,倒是顧雲飛手中長劍被壓彎下去。

  這一彎,長劍幾乎對折,驚得三人嘴成O型。如此彎曲而不斷,顧雲飛這劍的韌性真是匪夷所思。

  接著就聽噌一聲響,彎劍不折,反倒陡然彈直,顧雲飛的身形也就這樣再度被彈至飛起,空中一扭,再度落下時,已經是擊向趙寒所標的第二處。

  「好劍法!」趙寒鼓掌聲中,第二擊落下,如果之前一擊一樣,地表震顫,卻未傷分毫,顧雲飛佩劍一曲到底,反彈,人飛起,劍再落,重複之前步驟。

  轉眼間三聲響罷,顧雲飛已是飛至最後一處,劍勢急落之下,趙寒大喊一聲「大家注意」。結果這第四劍,和之前三劍完全沒有絲毫不同,劍彎到底,再彈直,只是這次顧雲飛已經再沒攻擊的目標,飄然落回了趙寒身邊:「還要刺哪?」

  「怎麼會?」趙寒看到全無動靜的地面,正奇怪,忽聽「喀喇」一聲,有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音響起。

  「你們聽!」趙寒叫道,話音剛落,又是接連幾聲「喀喇」,顧雲飛方才劍擊的地方,各有一道裂紋,彷彿爬蟲一般朝前爬去。每個標註處,都各有兩道裂紋朝前伸展,很快,就和對面走來的裂紋相接。待到四面裂紋都相接一起,聲音全消,所有人死盯著地面,等待著更進一步的變化,結果顧雲飛一步上前,嘴裡嘟囔一句「麻煩死了」,跟著飛身而起,又是一記「游龍倒懸」使了出來,直朝裂紋圈中的這塊地面中心刺去。

  顧雲飛的劍又一次彎了。只是這一次,他已經明白了到底要做什麼,大喝一聲,另一手也扶上劍柄,長劍陡然撐直,但這次,不再是顧雲飛被彈飛,而是那塊地,在長劍撐直的過程中,轟然沉陷。

  塵土飛捲而起,好像四道圍牆。眾人紛紛拂袖掃出迎面蕩來的灰塵,結果就見數道人影忽然從這灰塵中跳出,隨即各朝一方逃散。

  「哪跑!」趙寒一聲厲喝,身形飛轉,只聽暗器的破空聲猶如驟雨般響個不停,跟著就是此起彼伏的驚叫聲,一氣跳出的數個身影接連有被打中。但其中卻也有聽到叮一聲響,似是暗器被擊落的聲音,有一個身影速度極快,避開暗器不說,轉瞬竟然已經逃沒影了。

  塵土很快散去,數人的身影也已經清晰。被暗器擊中倒下的有秋白宇、秋白城和秋白茗三人。這三人精通的東西都非武功類,哪裡避得過趙寒這S級大高手的暗器?

  至於擊落暗器的,則是劍法超群的秋白林。

  只是這傢伙雖用劍破掉了暗器,但輕功實在夠爛,此時根本就沒逃開多遠。

  「行啊!有兩下子!」趙寒說話間,兩指連彈,破空聲繼續連響,卻已是完全針對秋白林一人。

  秋白林面色慘白,舞劍護身,在李晃等人眼中已是極其高明的防禦了,結果支撐還不到五秒,「啊」一聲慘叫,手腕中鏢,長劍落地。

  「哈哈哈哈。」趙寒這還樂呢,李晃已經朝那邊一指:「笑什麼,中計了,調虎離山。」

  趙寒照李晃所指方向一瞅,正是幾人中輕功高絕的秋風烈,在避過一枚暗器後,此時已經逃出甚遠,飛身翻過一道房頂後,完全從幾人的視線裡消失了。

  秋氏幾人裡,有三人在武功方面近乎於一個新手。這樣的水準,就是從李晃、柳夏、齊思哲他們三個面前逃走都近乎不可能。結果他們居然硬要選擇這樣的逃跑方式,這幾人可不應該是這樣的白痴。

  於是再看幾人跳出地底後分散開的跑路方式,李晃瞬間就猜出他們的企圖了。對於玩家而言,關鍵時候,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反倒是命以外的任何東西,比如裝備,比如從藏劍山莊搜刮到的各種好東西。

  於是這種時候,將需要保住的東西交給最有把握脫身的人,其他人犧牲自己分散注意力,就成了一種很簡單的佈置。

  「居然如此!」在反應過來後,趙寒給出一個極其動容的神情,在他的認知下,秋氏幾人為保秋風烈脫身,非常豪邁地犧牲了自己,這非常值得欽佩。

  衝冥和趙寒第一時間去關心沉入地底的顧雲飛了。李晃三人只能朝著秋風烈消失的方向望而興嘆。憑他們,肯定沒指望能追到這人。

  「幾位高手不會就這麼作罷吧?」柳夏望著兩個探頭朝那地下觀望的NPC說著。

  「這幾人來藏劍山莊的目的,我到現在還沒想通,反正總覺得不應該是只為追你而來。」李晃說。

  「追我只是一個順勢而為的幌子,他們來藏劍山莊另有目的?」柳夏也是有一定想法的人。

  「我靠,果然是拿著把破劍在這忽悠,好東西是不是全被那個傢伙背走了,真是太可惡了!」獨自跑開的齊思哲連聲喝罵著。兩人轉頭一瞅,這位老兄跑去秋白林那邊揀人家掉地的長劍去了,結果揀起一看只是一個普通貨色,頓時憤恨不已。

  「對了,還有那個誰和那個誰啊!那個誰手中的那個一線牽好像也不錯的樣子,這兩個人呢?」齊思哲跑回到兩人身邊喋喋不休地說著。齊思哲是一個純粹的人,純粹地想撈好東西回去。一線牽雖然不知威力如何,但至少非常有個性,行走江湖想耍個帥,有個性的裝備才是最招人眼球的。

  「那兩個傢伙……難道沒在這地下?」李晃突然想起來,之前在屋角看到的那個一閃即逝的身影,他不太相信那是自己眼花。

  「說起來,只憑那個秋風烈一個人的話,能一次帶走藏劍山莊這裡的所有東西嗎?」柳夏說道。玩家的包裹有固定的容量,而且考慮到要用輕功逃脫的問題,也不可能在身上背負太多。

  李晃立刻一拍腦門:「不好,難道這才是真正的調虎離山?」

  「他們這些人留在這裡設伏,然後那兩個傢伙跑去轉移東西!」柳夏說道。

  「肯定是這樣了。」李晃望了一眼此時東倒西歪的四個人。這幫傢伙,能把藏劍山莊這裡一堆S級的高手一網打盡,說明也是相當瞭解NPC的行事風格。他們料到了NPC可以做出這種推斷,所以跑來劍廬發動機關。如果能將來人擊殺那自然最好,如果不能,卻也爭取到了相當的時間來轉移東西。

  李晃連忙將他的分析告知了兩位NPC,當然用的是NPC能接受的那種邏輯,聽得兩人果然都是一怔。

  「不過如果只是發動機關的話,好像沒必要這麼多人。」李晃說著唯一不符合邏輯的地方。

  「不……這裡的機關,正需要多人來發動。」結果不合邏輯的地方,卻被趙寒給補上了,「事實上這裡的機關遠沒有這麼簡單,只不過顧師弟歪打正著,用蠻橫的方式直接將機關橫掃。如果真是找到入口通道,層層破去的話,真不知需要多少時間。」

  「既然都知道了,快去找那幾人的下落吧!你快研究下圖,看看離開藏劍山莊的秘道應該在哪裡,我猜他們拿到東西肯定就要離開山莊了。」李晃說道。

  趙寒拿出之前那鳥瞰圖看了起來,但是目光卻時不卻瞟一眼那地底。眼神李晃看在眼裡了,好像不是什麼擔憂,而是一種……期待?

  正覺得奇怪,顧雲飛已經飛身從那陷進去的地底躍出,趙寒目光中的期待更盛,李晃回頭一看,衝冥也是此樣神情。再看顧雲飛,跳上來落穩後,望著兩位師兄,卻是略微地搖了一下頭。衝冥和趙寒臉上頓時閃過一絲失望,趙寒立即開始認真研究起圖來。

  「不行,看不出……」鳥瞰圖最終被趙寒揉成一團丟在一邊,三位NPC此時都有些許焦慮的神色。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三位前輩來藏劍山莊應該是另有目的吧?不知能否告知,我也看能否幫上什麼忙!」李晃心下權衡一番後,乾乾脆脆地就問出來了。他到底還是相信武當派的弟子不會搞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們來的目的,只是李晃他們沒有問罷了,如果問,或許他們也就堂堂正正地說出來了。

  結果這話問出後,三大弟子神色都變得有些不自然,最後答覆李晃的是衝冥,很坦然地告訴他,他們來藏劍山莊確實還有目的,只是不方便說出來。

  李晃和柳夏互望了一眼。目的是什麼,雖然三大弟子沒有說出來,但看他們的舉動,多半是在找什麼東西。不過看衝冥的神情那麼坦然,應該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除非這衝冥大師兄是個演技派。

  只是現在,該上哪裡去找尋目的,三個NPC也沒主意了。東倒西歪的四人被顧雲飛拎到了一起,衝冥上前盤問了一下,哪能問出個啥。遊戲而已,死亡威脅都不怕,玩家當然個個大義凜然守口如瓶了。

  「這幾個傢伙嘴硬不肯說,乾脆帶回武當關他們個十年八年,看他們說不說。」齊思哲在旁出謀劃策。

  「自殺不就完了?」李晃鄙視齊思哲的主意。

  「與其讓他們自殺,還不如讓我殺了過過手癮解解恨!」齊思哲說道。

  「你和他們有什麼深仇大恨?」柳夏問。

  「這幫傢伙居然什麼極品秘籍都不裝,就這樣空著包裹出來轉,這樣的仇還不夠大嗎?」齊思哲叫道。

  「什麼人!」結果這時,李晃突然驚叫出聲,身形跟著已經掠出。

  柳夏和幾個NPC的反應都快,連忙躥出。三位NPC輕功全力施展,這一對比,李晃和柳夏那一身已經可以笑傲江湖的輕功顯得破爛不堪。三位大高手幾個起落就已經追到了李晃所指的位置,開始搜查。

  「什麼情況?」齊思哲反應其實也不慢,但是正要追出去的時候,卻想到自己這一跑,留這四人就沒人看了,連忙又停下了腳步,看到李晃和柳夏終於也趕了過去,連忙高聲問了一句。

  結果李晃和柳夏都沒回答他,轉過屋角就不見了。

  齊思哲焦慮啊!越看眼前四人越覺得討厭。再一想這四人留著有什麼價值啊?殺了算了吧?想罷立即出手,四人全無抵抗之力,轉眼就被齊思哲給全拍死了。

  「等我!」齊思哲一邊殺人一邊還叫著。拍死最後一個後就匆匆忙忙朝大家衝去的地方飛奔過去。

  結果沒等他到位,就見三個NPC已經走了出來,眉頭皺得很深,柳夏跟在最後,卻是不見李晃的身影。

  「什麼情況?」齊思哲問著。

  與NPC不一樣的是,柳夏這一露頭,朝這邊看了一眼後,立刻露出很愉快的笑容。

  兩邊截然相反的態度終於徹底把齊思哲搞糊塗了,他湊向柳夏,努力追問:「怎麼回事?李晃呢?」

  「死了。」柳夏說。

  「死了?」齊思哲大驚。

  柳夏繼續笑容滿面,齊思哲更加看不懂了。不等他追問,柳夏已經笑著繼續道:「你下手也挺快的嘛!」

  「啊?」齊思哲愣了愣,隨即從柳夏的視線反應過來她說的是那四個冒牌貨。

  「留著有什麼用。」齊思哲隨口說著,這話剛罷,齊思哲突然就從柳夏的笑容中讀出了些什麼。

  「他故意死的?」齊思哲壓低了聲音對柳夏說道。

  柳夏點了點頭:「嗯。」

  「怎麼不和我打聲招呼啊!」齊思哲抱怨。

  「這樣你演得更逼真嘛!」柳夏笑吟吟地回答。

  「怎麼就知道我一定會殺了他們?」齊思哲不解。

  「嗯,你為什麼會殺他們?」柳夏反問。

  「因為他們毫無用處啊!」齊思哲說。

  「對啊,我們也是這樣想的。」柳夏點點頭。

  「那我下手會不會有些快啊……」齊思哲有點擔憂。他現在已經完全明白這一計畫。他們找不到逃走的幾個冒牌貨的下落,眼前四人是打死也不會說的,既然這樣,那就乾脆打死。而李晃呢!先一步死到復活點去,這樣就可以暗中跟隨這四人,常理之下,這四人終歸是會和那幾位會合的……

  只是這樣的話,在復活點如果有四人遇到,那就基本敗露了。所以齊思哲現在惟恐自己下手太快,李晃還沒來及躲避就已經被新送去復活點的人撞到,那可就白費心機了。

  「太不注意溝通了,這樣不好!」齊思哲開始和柳夏嘮叨起來。

  「是是是是是……」

  
  藏劍山莊,復活點。

  李晃一傳送到這裡,就尋找藏身之處。

  藏劍山莊的復活點是一座宅院,可藏身的地方太多了。李晃身形一動順勢就鑽進了一間房。謹慎地都沒敢往窗邊湊,惟恐外面可以看到窗前人影。

  緊貼門口的李晃仔細收聽門外動靜,姿式剛剛擺好,就已經聽到一聲響動,頓時心下也是一緊。齊思哲那小子,動手真夠快的,自己動作稍微慢點,或者這復活點稍稍空曠一點,還真就暴露了啊!

  不過李晃心裡其實是有一定把握的,《人在江湖》的復活點,他還從來沒有見過是一片空曠地的,這是遊戲的設定思路,所以他相信藏劍山莊這邊也不會例外。藏身處,肯定是會有的,自己動作的時間,李晃相信也是夠的。因為齊思哲殺人也需要時間,而且不可能是秒殺,他現在手裡沒有劍……秋霜劍在顧雲飛毀掉那香爐的時候,就不知道被弄哪去了,初步推斷不是直接毀了,就是被顧雲飛那一劍的氣勁給推到更深處紮著去了。

  門外輕微的響動連續不停,直至有人說了一句:「他們都到哪邊了?」

  李晃激動,這正是他想知道的。

  不過剛剛復活的四人顯然也不知道這問題的答案,很快就聽「撲棱棱」的一聲,一隻信鴿被放飛出去,估計是問其他人的具體行蹤了。

  「我們直接去秘道口好了。」一人說著。

  「居然搞得這麼狼狽!可惡!」一人憤憤不平。

  李晃雖然和這幾位都打過交道,但畢竟不熟,此時只聽聲音,有點難和名字對上號。

  「想不到劍廬的機關居然會被這樣的方式破掉,武當的高手果然可怕……」這個聲音李晃就能分辨出來了,因為這一幫人裡只有一個女的,秋白茗的假冒者。

  「武當的頂尖高手居然一下子來了三個,總覺得事有蹊蹺。」又一人嘟囔著,果然是弄死過S級高手的玩家,對於NPC的瞭解,和李晃一樣特別有功力。對於三大高手現身藏劍山莊,他們也很疑惑,也不相信只是為了捉拿某個玩家這樣的理由。

  幾人一邊說著,聲音卻也漸漸飄遠,顯然是離開了院子。李晃這才從門口閃出 ,不急不徐地跟了上去。這四人輕功都很糟糕,所以李晃倒不擔心速度上不夠。但跟蹤也是技術活,尤其是這樣在完全沒有其他人的情況下,跟蹤就更為困難了。保持一定距離是絕無可能的,一路上都得注意掩護,見機行事。

  李晃小心謹慎地跟隨在後,距離早已經遠到完全聽不到這四人說話的聲音,不過這四人顯然對於被人設計毫無知覺,絲毫沒有防範。

  半途中,李晃看到一隻飛鴿送來回信,四人看過後,未做什麼改變,繼續趕路。終於,四人看起來是到了目的地,貼著山莊邊沿,一間很不起眼的小茅屋。

  「就是這裡了嗎……」李晃看到四人停下東張西望,於是認了認方向後,連忙也是修書一封,找了個隱蔽地方將飛鴿放出。

  飛鴿一飛衝天,那四人全無察覺,李晃放下心來。只盼消息快點送到,對方遲些會合。

  結果這次好運沒有伴著李晃,飛鴿傳書剛發出去不久,秋風烈已經現身,輕功依然是那麼高調,李晃就看到一人從天而降,驟然就出現在了那四位身邊。

  兩方顯然有所交流,但李晃距離遠,聽不清。不多會兒,五人已有要進茅屋的趨勢,李晃頓時有些著急。

  是繼續跟,還是怎麼樣呢?

  結果還沒等他拿定主意,已有一人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一聲厲喝:「你們幾個,往哪跑?」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5:53:10

第十九章

  李晃驚訝。

  飛鴿傳書剛放出去不久,柳夏、齊思哲那邊收沒收到都不一定呢,就已經追過來了?這不能夠啊!

  結果轉眼一看,衝出的人,居然是趙遠之。

  趙遠之慘死在劍廬那的機關下。不過讓人意外的是他死後居然沒有暴出什麼東西。這讓李晃三人都很懷疑他是不是早覺得此行兇險,所以先一步就把好東西都藏起來了。作為武當派的玩家第一高手,誰都無法相信趙遠之會如此一貧如洗。

  而此刻,死後復活,一身孑然的趙遠之,面對五人居然也敢義無反顧地衝上,這位第一高手的自信,李晃完全感受到了。

  「就憑你嗎?」五位冒牌貨初聽人聲,都是大吃一驚,只當已被追上。結果轉頭這一看,只是趙遠之這麼一個人,那有什麼可怕的?

  秋風烈包裹裡一掏,取出一把劍,隨手丟給秋白林。秋白林今天先是輕功太弱面對李晃三人空有劍法無法追到目標,而後被S級高手打得一身劍法好像三腳貓,心下之憋屈已達到頂點。此時趙遠之正好成為他洩憤的出氣筒,接過長劍,一聲怒吼,那一劍刺得波濤洶湧,層層劍光似是要把趙遠之直接削碎了一般。

  趙遠之大吃一驚。

  他沒有和這幾位冒牌貨交過手,不知深淺。只當這幾人是玩家,那再強也該在他能勉力應對的範疇。武當派聲勢浩大,玩家弟子眾多,武當派的玩家第一,相比許多小門小派的第一更加來之不易,含金量自然也更足,趙遠之的自信,並不是沒由來的。

  只可惜藏劍山莊這幾位的武功深淺完全不能用常理來揣度,因為他們做到了不可思議的事,獲的了不可思議的實力。

  武當第一高手到底是識貨的,一看秋白林這出手一劍,就知自己要糟。當下哪裡還敢繼續上前,硬生生地內功回轉,寧可讓自己遭受內力的反噬,也硬把衝勢給止住了。

  但他止住了,秋白林哪肯罷休?一步踏前,長劍繼續刺來。趙遠之哪還敢上前交手,撤步就走。這武當第一高手,也是個武功全面發展的均衡型人才,輕功不說出類拔萃,但也符合他這身份。這一施展開,瞬時就和秋白林拉開了一截距離。

  對秋白林而言無異於傷口上灑鹽,沒完沒了地在同一個地方栽跟頭,換誰也受不了啊!

  不過趙遠之只顧躲避秋白林這可怕的劍法,全沒注意秋風烈施展著輕功,兜了一個大圈,此時已經悄然貼到趙遠之的身後。輕功鬼祟,趙遠之毫無察覺,此時的秋風烈只要隨便伸手推趙遠之一把,就可以讓他撞死在秋白林的劍下了。

  秋風烈也正準備這樣做,結果就聽到秋白林等人齊齊大叫一聲「當心」。

  趙遠之下意識地朝旁一躲,秋風烈大為惱火,這幫傢伙,居然一起給提醒對方,難道都已經被收買了?不過秋風烈很快就知道自己多心了,因為下一秒他的腦袋就已經遭受了一記重擊,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眾人齊聲大叫的「當心」是送給他的。怪只怪趙遠之下意識的反應實在太快,讓他一下子都短路了。

  秋風烈強項是輕功,不敢與人近身纏鬥,借這一擊之勢就想輕功飄開,哪想對方卻早猜到了他的意圖似的,給了他頭上一拳後,跟著就是反手一勾,掛著他脖子就把他扯回來了,跟著另一手很順暢地給他肚子就是一拳。秋風烈苦著臉抬頭一看,又是那張讓他覺得無比狡詐無比陰險的笑容,李晃。

  對李晃,這幾位的戒心明顯就要高多了,差點沒當場鳥獸散。一個個都在東張西望,尋找著三個S級大高手的身影。

  「不用找了,他們還沒來呢!」李晃一邊說著,一邊對著秋風烈又是數拳。秋白林等人一看,好像真沒來,但這李晃居然還敢這樣囂張,真是太藐視他們了。幾人連忙就要各施手段,李晃突然大叫:「都別動啊!動我就弄死他!然後揀東西走人,你們誰能追上?」

  遊戲裡嘛,命又不值錢,所以人質威脅特別無力。不過眼下李晃看清楚關鍵,知道秋風烈身上肯定帶著他們這夥人從藏劍山莊搞到的各種極品,這才是遊戲裡比命更珍貴的東西。秋白林等一驚,再一看雙方的距離,果然不敢再動。

  「都把手舉起來,舉高點,讓我能看到。」李晃大聲喝道。

  這幫人門道太多,武功的還好說,那玩機關的玩毒的,誰知道是不是偷偷摸摸就能耍出什麼小手段,李晃為防意外,果斷對四人姿勢提出要求。

  只是舉個手而已,並不是多難的事。可是對於遊戲裡的玩家而言,這樣任由對方擺弄,著實有些侮辱人。秋白林熱血上湧,就想不顧一切地衝上來,結果卻被身邊的秋白宇給拉住。

  就他們這幾個,心思也不可能完全一致。

  秋白林現在絕學劍法已經習練在身,加以時日,達到S級高手的程度也不成問題。至於其他武功,在江湖上隨便尋個,練一練也總能對付,如此一來,也絕對是個玩家中的絕頂高手。

  但秋白宇呢?扮這NPC,精力集中於相劍之術,武功粗鄙不堪,心底裡肯定是很不甘的。玩這遊戲,大家都相當的是縱橫江湖的俠客,這種不走尋常路的角色,至少秋白宇沒什麼興趣。

  但是沒辦法,他們當初的分工就是如此,每人只學一門技藝,也算是相互牽制。只是這樣,讓所有人都保有需求,他們這個利益同共體才不至於那麼快就分崩離析。他們也只是遊戲裡的夥伴,沒有現實中可以牽扯到的羈絆。

  雖是各取一門,但像練了劍法、輕功的,顯然要比他這練什麼相劍之術的瀟灑多了。秋白林這時候可以一時熱血不顧一切,事實上也是因為他有仰仗。但秋白宇就沒有了,他對於其他武功絕學還抱著深切指望呢,都沒了,僅靠這相劍之術,難道從此開個店舖玩經營模擬嗎?

  秋白林想放手一搏,卻被秋白宇死命拉住。這一段小插曲讓趙遠之很是戒備了一下,而李晃呢,在戒備之餘,突然就意識到了什麼。

  「朱辰濤和那個門童呢?」李晃沉聲問道。

  那四人一怔,跟著搖了搖頭。

  「真不知道?」李晃拿拳頭朝著被他摟得甚是親熱的秋風烈比劃了一下。

  最有需求的秋白宇顯然最著急,連忙現慇勤:「真的不知道,我們一開始就分頭走了。」

  李晃的神色頓時多了幾分鬱悶:「其實,那兩個傢伙,才是你們真正的領頭人是嗎?」

  「你怎麼知道?」秋白宇脫口道。

  李晃這下是真鬱悶了,他果然沒有猜錯。至於他怎麼知道?那就是剛剛秋白林想動手,卻被秋白宇拉住這個小插曲。

  冒充秋氏的幾位,全都只是專精一門技藝,反倒是朱辰濤和那門童練的相當平衡,如此一比,優劣顯然。

  李晃最初沒有這種想法,是因為他以為秋氏幾位只是為了假扮NPC,所以把時間精力都用在了需要的技藝上。其他方面,暫時不用,那大可以學而不練。可是眼下剛剛發生的這個小插曲,所透露的信息,那就不單單是不練了,是根本不會。否則的話,秋白宇何需著急?

  如此一來,朱辰濤和那門童的優越性就很顯然了。至於秋氏這幾位,他們之間的這種平衡顯然不是來自於他們自覺,是來自於那兩人的分配。而為了可以得到更多的絕學,他們也只能唯命是從地扮演下去了。如此說來,藏劍山莊的資源,事實上是掌握在那兩人手中的,此時他們調虎離山,用這五人完全移轉了李晃他們的注意力。

  李晃嘆了口氣,看了看還在他掌握之中的秋風烈:「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包裹裡沒有任何秘籍,頂多就是幾件極品裝備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被李晃打得半死的秋風烈,心裡恨死李晃,但被李晃猜出他包裹裡的東西,卻也忍不住驚訝。

  「因為裝備重,所以你也拿不了太多,秘籍倒是輕,可是給你的話,你直接學掉了怎麼辦?」李晃說。

  雖然心裡不舒服,但秋風烈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實情。那兩個傢伙,對於秘籍向來看得相當死,顯然是怕他們拿去偷學。倒是在各種極品裝備方面,對他們幾個挺大方的。朱辰濤那兩人的心思,他們如何不知?只是為求極品絕學,先就這樣忍了。等所需到手,該怎麼找回這段日子的鬱悶,那這幾位也都各有各的盤算。

  秋白林他們四個,此時也是面面相覷,他們完全搞不懂李晃怎麼就把他們之間的這種微妙關係給看透了。

  「那麼現在呢,你們幾位對於你們的處境怎麼看?」李晃忽然問道。

  幾人一怔,這次第一反應過來的,卻是機關高手秋白茗,臉上的神情既驚又怒:「是他們透露我們會到這裡來?」

  「那倒沒有。」李晃搖了搖頭,「因為並沒有這個必要。不過我想你們一定也很清楚,如果有必要,你們會被毫不留情地捨棄。」

  幾人不語,顯然心下早都有數。和那兩人,他們本就沒什麼情誼,只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罷了。

  「說起來,老趙你怎麼會在這邊?」李晃冷不丁地問了一旁的趙遠之一句。這趙遠之空著包裹參與這任務,實在太像是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似的。而這個地點,李晃自我犧牲了一次才能跟到,趙遠之運氣這麼好?就這麼讓他給撞見了?對趙遠之,李晃不能不起疑,雖然以他的瞭解,這位第一高手平素都是老老實實地在武當山上修煉,除非遇到像現在這樣的任務需要,幾乎不會下山,所以看起來不像是會和藏劍山莊這邊的人有關係。

  但是,遊戲裡看起來沒關係,萬一是現實中的朋友呢?

  李晃突擊了趙遠之一句,心裡也在分析他會不會和朱辰濤兩人有瓜葛。

  「我......我有點迷路......」趙遠之尷尬地答了一句。

  秋氏幾位,個個一臉的心有慼慼。這藏劍山莊,深藏地穴,光線不顯,換個有方向感的人來了,都容易分不清東西,真要是一個路痴屬性的,那在這就徹底認栽吧!

  「哦......」李晃應聲,一句話的功夫,讓他也想明白趙遠之和朱辰濤二人有瓜葛的幾率不大。一來趙遠之隨武當S大高手同來的,真有瓜葛,應該能先給這邊送個信,但看起來好像沒有發生這種事;再來,真是一夥的,那趙遠之跑這地方來,還出身阻攔秋氏五人,也顯得莫名其妙,比起迷路迷到這裡更沒邏輯。

  一番分析,李晃最終選擇不懷疑趙遠之,於是也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要處理的,還是眼下幾個秋氏。

  「我說,其實我們為什麼要互相打打殺殺的呢?現在藏劍山莊的好東西,幾乎都不在你們手裡。」李晃說道。

  幾人冷哼。

  「其實,你們一直被那兩個傢伙拿捏著,心情也是很不爽的吧?私下裡,就沒有嘗試過怎麼直接從他們那裡把東西搞到?」

  「廢話。」秋白宇沒好氣地道,「要是能搞到,我們還會站在這嗎?」

  這個話題,顯然是他永恆的痛。五個假扮S級高手的,不濟的也會毒會機關,放江湖上也是一門霸道的手藝,就他,扮秋白宇研究什麼相劍之術,一想起來就想把那兩傢伙像李晃捏著秋風烈一樣一通扁。怎麼設法直接搞到東西,就數秋白宇動的腦子多。

  「論實力的話,你們五人聯手一戰,對付那兩人勝算還是相當高的,不過如果他們不是把東西隨身攜帶,你們這樣做也沒有用。」李晃開始分析。

  五人再次面面相覷,因為李晃又一次猜中。那兩個傢伙,從一開始就告知他們東西不在身上,打消了他們這種念頭。

  「不過此時此刻,東西肯定會在他們身上,對不對?」李晃接著說。

  五人的眼睛頓時一亮,尤其秋白宇,那一臉的期待與貪婪,絲毫不帶掩飾的。

  「你說得對!」還被李晃夾著脖子的秋風烈連忙開始發表意見,「東西現在肯定就在他們身上,而我們也約了逃出以後的見面地點,快點放了我,我們一起過去,殺了那兩個傢伙,東西見者有份。」

  「聽起來不錯。」李晃笑。

  「那還不趕緊。」秋風烈叫道。

  「但我覺得就憑你們平時的這種相處關係,那兩個傢伙大概不會這麼大意,帶著這些你們窺覷了很久的東西,和你們集體碰面。」李晃說。

  幾人一怔,跟著神情就黯淡下來。

  「那麼在他們逃出之後,第一要做的事,就是把東西先找一個妥當的地方藏好。」李晃說,「這畢竟是遊戲,玩家要保存一樣東西的話,最安全可靠的,當然就是玩家自己的倉庫儲物箱。」

  「儲物箱?那整個天目山都沒有,最近的也得要到臨安城的倉庫了。」秋白宇說道。

  「那麼一直以來,他們兩位有沒有轉移過這邊的東西去臨安城的倉庫呢?」李晃問道。

  「你們當然不知道......」李晃自己就回答了,「你們要知道的話,恐怕早在半路上伏擊了。」

  幾人無語。

  「那麼這藏劍山莊,到底有多少裝備,多少秘籍,多少各種珍貴的東西,你們清楚嗎?」李晃問。

  「這個倒是聽他們說過,但是是真是假我們也分辨不清。」秋白宇在此時表現出了很高的熱情,對於李晃時不時的提問回答的最積極。

  「好吧,那我們就假設他們現在手頭還有料,現在順利從藏劍山莊離開,有三種可能,一是回一趟臨安城,放好了東西,再來找你們;二呢,就是就地找個地方,先把東西藏了,找了你們,回頭再取,然後再想法子處置;三呢,就是走他倆的路,再也不理你們。」李晃接著分析。

  「那兩個傢伙長什麼樣?」趙遠之這時插口問了一句。

  「老趙也有企圖了?」李晃笑道。

  「誰不會呢?」趙遠之也笑了笑,這樣的寶藏在前,說一點都不動心肯定是假的。在遊戲裡,道德標準放得是如此之低,殺人奪寶什麼的每天都在上演。最近就有一夥倉庫匪徒,據說專在各大玩家密集的城鎮倉庫踩點,物色到有價值的目標,立刻殺之搶之,毫不手軟。這幫傢伙人多勢眾,這要真不巧今天就在臨安城活動的話,那朱辰濤兩個會不會栽跟頭還真不好說。絕大多數玩家,不會像倉庫匪徒這樣專以此為樂這麼過分,但當有那麼一個順理成章的機會擺在眼前的時候,倒也願意順從一下。

  「那我們可得抓緊了。說起來你們也真夠能忍的,就這樣被他們一直要挾利用著?說實話,就算拿到了絕學秘籍,也得有時間來練吶!別怪我太坦白,就你們當中好幾位的武功水準,就算給你們一本絕學,想練到可以打敗我都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去。沒準到了那天,江湖絕學滿天飛也說不定呢?」

  這話再次說中了幾人的心事,尤其是秋白宇。絕學再好,也要花時間去練。拖的時間太長,誰知道江湖上的玩家都是什麼武功水準?太遲起步,縱有絕學,猴年馬月可以縱橫江湖?

  「我覺得李兄說得有道理。」秋白宇這下是徹底被說動,都已經開始和李晃稱兄道弟了,「確實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拖久了,底子太糟,有絕學又有什麼用?」

  「這條秘道通往何處?你們約見的地方,大概又在什麼位置?」李晃立刻毫不客氣地問了起來。

  「現在就告訴你,你還會跟我們合作?你先放了我再說?」依然被李晃摟著脖子夾在腋下的秋風烈連忙掙紮著發出聲音。說的這麼詳細,其實主要還是在提醒秋白宇,這傢伙已經完全被李晃給說動了。

  果不其然,險些脫口就答的秋白宇,在被秋風烈搶先說了這一串後,神色立刻又恢復了猶豫,張了一半的嘴連忙又閉上了。

  「抓住你可不容易,哪能這麼容易就放了?」李晃笑著對秋風烈說。

  「你這種態度,我們怕是很難合作。」秋風烈說。

  「放了你,我也擔心我們合作不下去。」李晃說。

  「那你想怎麼樣?」秋風烈叫道。

  「再等等。」李晃說。

  幾個人臉色頓時變了。李晃想等什麼,這不難猜出。等那三個S級大高手過來,他們恐怕就真得只有言聽計從的份了。看到幾人一臉的心灰意冷,李晃也不免有些得意,誰想就在此時,臂下的秋風烈忽的奮力一振,猛然就從他脅下脫出,立時一飛衝天。李晃勾了個空,一旁連忙上來幫手的趙遠之更是遲了半步。

  秋白林一聲大喝,劍光襲來。

  真要正面硬抗,李晃和趙遠之兩人聯手都難說是秋白林的對手。施展輕功周旋是個好辦法,只可惜對手可不只是秋白林一人。一看秋風烈脫困,秋白茗架起來機關,秋白城又開始翻騰毒物,秋白宇則是十分嫻熟地躲到三人身後。那一飛衝天的秋風烈,也是凌空拔劍,腳在一邊山崖上一點,折了個身形,飄然就待加入戰團了。

  「快閃!」李晃知道不是對手,二話不說就招呼趙遠之跑路。

  輕功上能纏住二人的只有秋風烈,可惜秋風烈剛才是拼了命地脫身,輕功用得那叫一個盡力,這一飛飛得極高,落下都得花時間了,等再攔住二人,怎麼也得數丈之外。秋白林等人的輕功又趕不過來,到時就是以一敵二的局面,面對李晃,已是三番五次吃虧的秋風烈真的是信心毫無了。實在不敢再去單人掠陣。於是一見二人要逃,秋風烈索性也不去追,只是徐徐落下。

  秋風烈冷笑了一聲,也不與李晃多做糾纏,手一揮,就是一個走字。

  秋白宇、秋白林率先進了那小茅屋,秋風烈居中,秋白城和秋白茗兩個斷後。這兩個一個用毒一個搞機關,這一段後,誰知會布下什麼陷阱,李晃二人愣是傻站在小茅屋外,門都不敢上前推一下。

  「唉,太不小心了呀!」趙遠之很遺憾地說。

  「別急。」李晃笑了笑,「至少我們知道他們的去向。」

  李晃從容的態度讓趙遠之一怔。

  「你故意讓他們走的?」趙遠之果然也是一個謹慎之人,發現李晃恐怕有計畫,立刻改用傳音入密說話。

  李晃也不答,只是點了點頭。

  「為什麼?」趙遠之問道。

  「和他們合作,也不是不行,可他們這五人未必一心,一旦當中有哪個向朱辰濤那邊通風報信,我們一切努力就前功盡棄了,所以,還是繼續放長線釣大魚吧!」李晃傳音入密給趙遠之解釋了一下。

  「可現在我們怎麼繼續追?」趙遠之問。

  「等NPC過來。」李晃說道。

  「他們到哪了?」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5:53:40

第十九章 (二)

  「應該快到了吧......」李晃也不敢太肯定,不過他之前和那幾個傢伙說了那麼多,爭取些時間正是目的之一。從判定出朱辰濤兩人才是正主後,李晃就已是這種打算。秋風烈能脫身,也是他有意賣的破綻,自然也估計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除非這個藏劍山莊邪門到連送信的鴿子也會迷路。

  結果他這話音剛落,就見幾個身影起落。武當派的三位大高手,直接飛簷走壁就過來了,轉眼就已經落到二人身前,掃向二人的目光中,居然還帶著幾分戒意,真實讓李晃和趙遠之受寵若驚。

  作為剛剛死過一次的人,兩人現在對於NPC來說,是兩個陌生人。

  交情要從新建立,趙遠之這個武當弟子上去搭話當然更合適一些。

  「弟子趙遠之,見過三位師叔。」趙遠之上前施禮。玩家之間是不會去論輩分的。但和NPC之間體系卻是挺森嚴。

  「什麼情況?」三大弟子直接進主題。

  「冒充秋氏的五人從這裡跳脫了,內裡似乎藏有機關佈置,請三位師叔定奪。」趙遠之和武當派的NPC互動起來各種輕車熟路。

  「呵呵,讓我來看看。」趙寒走來,抬手就又是一枚暗器,咄一聲響釘在門上,見沒什麼動靜後,又從懷裡掏出個藥瓶,倒了一顆藥丸含在口中,這才推開了房門。

  邁步進屋的趙寒抽鼻猛吸了兩下,搖了搖頭,隨後口一張,那藥丸被吐回手中,再然後,居然又裝回了那個小藥瓶,看得李晃和趙遠之直泛噁心。

  趙寒沒做示下,眾人也不敢入。小茅屋就那麼大點,趙寒一眼就已經掃盡,目光最終落在牆上那捲髮黃的掛畫。同樣也是一枚暗器打上,發現沒動靜後,上前把畫揭開,畫後果真一條甬道,只是此時,竟然已被一堆亂石給封死了。

  「他們防著呢!」趙遠之嘆息。李晃的計畫是好的,可趙遠之覺得也太不掩飾了。對方就這樣面對面地離開,怎會沒有個防範手段呢?現在看來,對方乾脆是徹底封死了這條密道。

  「呵呵,就是讓他們自以為是一下,防是防了,但他們防得住嗎?」李晃笑道。

  趙遠之轉過再一看,趙寒看到密道被亂石封死,可沒像他一樣立刻遺憾嘆息,敲摸了兩下,又側耳上去聽了一會,末了又翻出手繪的藏劍山莊鳥瞰圖,琢磨了一下後,便退開了幾步。

  像是心有靈犀一般,他這一退開,衝冥和顧雲飛便走了上去。衝冥一邊走上前去,李晃和趙遠之就見他右臂的袖袍中已是灌滿了風,顯然正運勁於此,到了那密道口前,很是隨意的一扶,結果那片亂石居然開始咯咯響。衝冥接下來的動作就迅捷無比了,閃身就是朝旁一讓,緊跟他後的顧雲飛早已一劍遞去。劍勢奇快,卻聽不到任何風聲,這一劍,無聲無息,卻又勢如破竹,插進那堆亂石,直沒入柄。未經停歇,顧雲飛手腕突得向後一抖,人已飛開。隨著一聲清亮無比的長嘯,那劍從亂石中瞬時退出,而這一退,像是帶著極大的吸力,那封死密道的亂石紛紛碎成數塊,激射而出,片刻間,竟將那密道口給清了出來。

  「大師兄小師弟功夫精湛,佩服佩服。」趙寒繼續他那一臉的玩世不恭,鼓著掌第一個邁步踏進了這密道。衝冥、顧雲飛緊隨其後,李晃一看,齊思哲和柳夏還沒來,知道這二人因為輕功肯定是被三大NPC甩了一大截,此時也顧不得等,和趙遠之一前一後也連忙跟進了密道。

  這密道修在山間,遠不如藏劍山莊內部那些密道齊整。趙寒照舊是要研究一下有沒有機關埋伏,李晃則趁這時間,連忙將眼下的情況以一個NPC可以理解的角度給三人解釋了一番。

  「如此說來,可不要打草驚蛇了。」趙寒聽完,立刻不敢弄出太大動靜,十分小心起來。

  李晃早就看出這三位親傳弟子親臨藏劍山莊,是另有什麼目的。從在劍廬那邊的舉動來看,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這個問題,方不方便直接問呢?李晃躊躇了一下後,還是忍住了。這年頭,把名門大派設定成偽君子,邪門歪道的人弄成真小人的設定還是挺流行的。說不定這遊戲裡的武當也有這陰暗面。目的如果不可告人,那多嘴不就是自尋死路?

  忍住疑惑的李晃,給齊思哲和柳夏去了一封飛鴿傳書告知二人路線後,就繼續默默地跟著前進。

  藏在山間的密道,接下來並無任何機關佈置,看起來幾個冒牌秋氏似乎以為封死了洞口就可以高枕無憂,只顧趕路了。可是李晃卻覺得不應該這麼簡單,這幾位也是見識過S級高手手段的人,也應該猜到李晃肯定會等S級高手過來,難道他們真相信那點封堵可以為他們爭取到很多時間?

  李晃的預感不幸料中了。一行人漸走漸寬,這山腹之中,竟然藏著一個極大的洞穴,但是接下來,再往前看,連趙寒都露出了無奈的神情。

  洞穴再往前,赫然出現了五個洞口,在昏暗的油燈照耀下,個個黑得那麼深邃,像是要將眾人吞沒一般。

  趙寒走上前去,每個洞口逗留了片刻,終於轉過身來,一臉遺憾地向眾人通報了情況:「不知道他們走了哪邊。」

  「事不宜遲,我們這邊剛好五人,一人一個洞口,各自小心行事吧!」武當的三位,顯然都特別擔心耽誤久了會追不到人,由衝冥果斷做出安排。

  「我這裡有幾顆避風丸,含在口裡,不敢說百毒不侵,但遇再厲害的毒物,也總能抵禦幾分,大家各含一粒吧!」趙寒拿出藥瓶過來,給幾人手心一人倒了一顆藥丸。

  「山腹之中,縱有機關,也不會太過複雜精密,大家多多提防些。」趙寒發完藥丸,又交待了一句。

  「諸位多加小心。」衝冥說了一句後,轉身就朝著左邊第一個洞口走去。顧雲飛則一言未發,將藥丸含入口中後,就進了第二個洞口。

  「保重。」趙寒又朝李晃和趙遠之說了一句,轉身進了第三洞口。

  「咱倆……也走嗎?」趙遠之望著李晃,躊躇上了。他一直以來跑任務的風格,都是最重視穩妥。而這次使命,怎麼看也是困難重重,頓時有些猶豫。

  「都到這了,還猶豫什麼,大不了一死,反正身上什麼也沒有,你不也是?」李晃笑道。

  「呵呵,那倒是。會出動三大弟子,我早就覺得這次任務恐怕困難重重。」趙遠之說。

  「哈哈,豪邁點,走吧!」李晃說著,就朝第四洞口走去。

  「真遇上他們,別輕舉妄動,咱可不是三大弟子。」趙遠之說道。

  「剛剛有過輕舉妄動的好像是你吧?」李晃笑。

  「正是在下的經驗之談。」趙遠之點頭。

  「哈哈,走了走了。」李晃擺擺手,進了四號洞,卻也沒忘給柳夏、齊思哲再去一封飛鴿傳書。隨後一邊摸索前進,一邊仔細聆聽著聲響。他們追來的速度並不算慢,同在這一甬道的話,李晃覺得對方五人總會發出一些動靜的。但是同時,如果真是追對了路,那這甬道里就算沒有機關,恐怕也會被搞出點機關來。

  一想到這點,李晃就更仔細地留意起腳下了。甬道里沒有光亮,李晃全憑一支火摺在照亮。這火摺也是趙寒給的,也不知是什麼制的。本就只是做火引的玩意,卻異常的經久耐燒,像個蠟燭似的。

  李晃一邊照路,一邊卻又掩著光亮,唯恐暴露形藏招來埋伏。結果一路相安無事,走了約摸半個鐘頭,前方隱隱露出光亮,李晃加緊腳步,很快近前,就見光影斑駁,原來是被草木掩蓋著的一個出口。

  如果五個洞口四假一真的話,那麼有出口的這個無疑是正確路線了。也就是說,自己跟到了五人。可是這一路來未聽到任何動靜,看來兩方有點距離,現在出去,不會已經丟了五人行蹤了吧?

  李晃正這樣想呢,突然眼前那光亮一抖,跟著就聽轟一聲響,不知什麼東西,碾著那光亮掉進了洞中。

  李晃稍一怔,隨即意識到不妙。這幫傢伙故伎重演,是想將這個洞口也給封死!

  李晃可沒衝冥、顧雲飛那樣的能耐,用武功就可以轟開這樣的封堵。現在立刻衝出倒也來得及,只是這樣一來行藏暴露,接下來行事就大為不便了。

  眼瞅對方動作麻利,巨石一塊一塊地扔下來,李晃沒法再多想下去了,輕手輕腳趕到洞口邊,托起一塊巨石,護在頭頂,瞅了個空檔,一步就蹲到了那洞口下。巨石繼續一塊又一塊落下,李晃運勁死命托住頭頂巨石,儘可能地做到紋絲不動,然後再由蹲,變半蹲,漸漸漸漸地直起身去……

  這過程中巨石不斷落下,不少都磕撞到李晃身上,他硬是使出千斤墜的功夫,死扛不動。

  千斤墜不是金鐘罩,他身形雖能不動,但這石頭砸來砸去的,傷勢卻在不斷累加。李晃咬牙繼續堅持,等他直起身的時候,人也被擠在亂石當中,被埋得差不多了。身體各處,都承受著擠壓,吐血都不知多少回了。

  不過遊戲就是遊戲,血吐的再多,生命未盡,那就死不了。當亂石碰撞的聲音終止時,李晃總算長出了口氣,此時他已被壓得幾乎動彈不得,但這條命,至少是保住了。

  「快走。」聽到地面上有人說了一聲後,響起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

  李晃又稍等了片刻,這才運氣於臂,雙手奮力朝旁一托,頭頂上的石頭被掀到了一邊。石堆中的李晃,滑稽地露著半個腦袋,不過卻正好看清前方,就見冒牌秋氏五人在匆匆忙忙地離去。

  眼瞅五人漸行漸遠,怕沒多久就會從視野中消失,李晃連忙推開頭頂周圍幾塊巨石,雙手支撐用力,身子奮力扭動尋求空檔,不顧一切地就要將身子從亂石堆裡拔了出來。身上頓時又添無數擦傷,總算是掙紮著將整個身子撈了出來。結果視野內已不見五個冒牌貨的蹤跡。

  李晃顧不上喘息,朝著五人消失的方向狂奔。好在這五人除了秋風烈其他四人的輕功都異常噁心,李晃追沒太久,就重新找回了五人的身影,這才長出口氣。

  追蹤這五人李晃一點壓力都沒有,重要的只是不被發現罷了。遠遠跟著他們在這天目山上走了很久,終於跟著五人到了半山上的一處平台。平台是一塊天然的巨石,自半山間橫伸出去,上邊光滑如鏡,寸草不生。遠遠地李晃就見一人在平台上來回踱步,看到秋氏五人近前後,立時從那平台上跳了下來。一前一後兩人,正是朱辰濤和那門童。

  李晃一邊尋找路線迂迴湊上,一邊留意著他們的動靜,看到他們似乎是起了一些爭執。李晃距離尚遠,聽不到他們對話,不過爭執的內容,李晃估摸著肯定是藏劍山莊的資源分配問題。朱辰濤和門童二人牢牢掌握著生產資料,成了兩個大資本家,假冒的秋氏五人一直被可憐地剝削著,現在藏劍山莊倒閉,五個打工者自然得討要一下被拖欠的報酬。

  交涉一直在不友好也不愉快的氛圍當中,李晃好容易貼到一個可以聽到點聲音的距離時,交涉居然就結束了。朱辰濤和那門童看起來很不高興,扭頭就走。那秋氏五人呢,裝模作樣地朝另一方向下山,眼神飛來飛去,各種交流,李晃估計是傳音入密開小會呢!

  李晃沒有急躁,等這五人先商量。果然,片刻後,秋風烈偏離了五人行進的路線,先一步朝著朱辰濤二人的去向跟去,其餘四人也在調整方向。李晃沒果斷跟上。

  朱辰濤二人所選的下山路線,古木蔥籠,綠蔭成林,顯然也是防著會被人跟。李晃死死盯著秋剛烈。看秋風烈那毫不遲疑的模樣,似乎盯得挺牢靠。

  李晃笑了笑,跟得越來越大膽,越來越不小心,到最後,居然乾脆跟到秋風烈的身邊。

  秋風烈轉頭看到了他,那讓一度讓他十分討厭的笑臉,這一次出現在他面前,秋風烈卻沒驚也沒怒,反倒是立即還以了一個愉快的笑容。

  「你來了。」

  「嗯,來了。」

  兩人用傳音入密對話。

  藏劍山莊內,李晃將秋剛烈捉在手中,不斷地刺探出他們這夥人的狀況。最後看似雙方沒能達成合作,但是在這之前,李晃卻已經和秋風烈用傳音入密達成了協議。

  「你們五人中,肯定有朱辰濤他們的人。」李晃用得是如此明確的開場白,而傳音入密的方式,卻讓秋剛風烈一下理解了李晃的用心。

  他可不是笨人,雖然在李晃手上吃了好幾次虧,但他一直認為這是對方太狡詐的緣故。

  「你什麼意思?」秋風烈其實已經猜出李晃用心,卻還要故意試探。

  「我們合作,只是你,和我。」李晃說道。

  這個提議,李晃相當有把握。因為他看得出,秋氏幾人之間,沒有什麼真實的友誼,更有可能有人隨時出賣大家。如此情形下,另尋一個外人合作,反倒更為穩妥。

  「不錯的提議。但是,如果我正巧就是朱辰濤的那個夥伴呢?」秋風烈卻如此答覆李晃。

  「呵呵,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五人當中,只有你具備合作的價值。」李晃說道。

  「說得好。左手數,第四個洞口。」秋風烈表示同意,他的價值,當然就在他的輕功。換是其他四人中的任何一個,此時都只能遠遠地等候秋風烈的消息,擁有輕功的秋風烈,是五人中最易佔據主動的。於是他主動透露了情報,顯示出了他的誠意。

  這個唯一的選擇,終於促成了二人的合作。隨後兩人合作一齣戲,讓秋風烈脫身逃走。

  左手數第四個洞口……

  秋風烈留下的這個信息,讓李晃也大致猜出會面對什麼樣的情況。他路上一直在琢磨著怎麼利用這情報,結果沒想到面對五個洞口的時候,排隊隊吃果果,他就正好輪到第四洞口,一路的構思都多餘了。

  而現在,李晃和秋風烈再度會合,繼續他們的計畫。

  「無論內鬼是哪個,毫無疑問,現在他們肯定知道你就在他們身後,哪怕他們看不到。」李晃說道。

  「不錯。」

  「那麼你覺得他們會如何應對呢?」李晃說道。

  「設伏,擊殺我,兵分兩路,留一人攔截掩護,再或者,直接兵分兩路不做理會,我會有50%的機率追錯。」秋風烈說道。

  「50%的機率,這個機率對他來說恐怕太不保險了。」

  「所以他們不可能用這個方法。」

  「在他們始終沒有找到你的前提下。」李晃說。

  「這一點我確信。」秋風烈自信十足,在對方明知身後有人的情況下掩藏身形,這無疑比一般情況下還要困難。

  「同理,留一個攔截,這也是建立在發現你的前提下。」李晃說。

  「他們首先要做的,是引你現身。」李晃說。

  「方案一。」

  「不……引你現身後,他們也可以繼續選手方案二或方案三,也不一定就要擊殺你。」李晃說。

  「你說得對……」秋風烈皺眉。

  「我們的目標,並不是他們,而是他們要去取的東西。」李晃說。

  這次秋風烈沒有吭聲,等李晃繼續說下去。

  「在沒有確認消除威脅前,他們不可能去取。」李晃說。

  「你的意思,我主動去死,讓他們以為高枕無憂,然後再由你繼續跟蹤。」秋風烈深吸了口氣。

  「不錯的辦法。」李晃點頭。

  「然後你再把所有東西獨吞?」秋風烈這句傳音入密冷冰冰的。

  「嗯,你有這種顧忌的話,我們只好另想別的辦法了,你有什麼好主意?」李晃問。

  「你這傢伙……」秋風烈這次傳音入密又改了咬牙切齒的口氣。李晃這次對他可謂是光明正大的算計。除此以外的辦法,他要想不出,豈不只能去當炮灰了?

  問題是對李晃,秋風烈連百分之一的信任都不會有。合作,也只可能是這種互相都在眼皮底下的模式,去當炮灰,那和雙手把所有秘籍送到李晃手上有什麼區別?這個傢伙逼自己就範,顯然就是想獨吞。

  「不如這樣,你去當炮灰。」秋風烈腦子一轉,突然反將了李晃一軍。

  「我?」李晃一怔。

  「對啊!你只要表明我已經被你幹掉,這樣他們再把你幹掉後,一樣會覺得踏實,他們一定想不到我們已經串通。」秋風烈說。

  「想不到?我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這麼蹊蹺的事,以他們那種心思,怎麼會想不到?你不要太小瞧他們。」李晃說。

  「我比你瞭解他們,我說想不到就是想不到,你去試著死一下吧!」秋風烈說。

  「你這傢伙,不想當炮灰所以準備在這裝瘋賣傻嗎?」李晃說。

  「那總比當了炮灰一無所獲要強。」秋風烈說。

  「看來咱倆之間的信任度,完全無法使用這個絕妙的方案。」李晃說。

  「你可以去試一試。」

  「我說了,我去的話破綻太大,難道你想錯失這麼一次絕佳的機會嗎?」李晃說。

  「廢話少說,總之就是誰也不肯去了,換方案。」秋風烈說。

  「既然這樣……」

  「你就快點開動腦筋吧!」秋風烈得意洋洋地朝李晃瞥了一眼,覺得這次反將李晃一軍真是出了胸中一口惡氣。

  結果這一瞥,就見李晃抬起腳,沒等秋風烈反應過來,這一腳就已經踹到他身上。

  秋風烈雖然對李晃連百分之一的信任也沒有,但也著實沒料到這個情況下李晃居然會翻臉動手。這一腳踹得他一個踉蹌,頓時從藏身的樹後閃了出來。

  「我靠!」

  這一瞬秋風烈卻顧不上計較李晃這一腳,借踉蹌之勢身形飛速一閃,連忙就又隱到另一樹後。

  那兩個傢伙,發現我了嗎?秋風烈心狂跳,他最關心的,是這個啊!

  結果跟著就聽到李晃平靜之極的傳音入密:「好了,現在他們已經看到你了,讓我們來觀察一下他們下一步的反應。」

  「……」秋風烈徹底無語了。

  「唔,看起來他們也很糾結,大概沒料到你會這麼白痴把自己給暴露了。」李晃在另一邊觀察著朱辰濤二人的反應。他現在和秋風烈略有點距離,不過這並不影響傳音入密的使用。

  「哦,朝你那邊走過來了,看來這兩人還是挺主動的,大概想幹掉你吧!這個時候,你會做出何種選擇呢?」李晃接著說道,好像一個解說似的。

  秋風烈知道自己已經暴露,還藏著也沒意思,索性也心一橫,鑽出頭朝外看來,果然看到朱辰濤二人小心翼翼地朝著他這邊走來。

  「炮灰你是不肯了,不過現在呢,你假裝逃走,沒準也可以騙過他們。」李晃說。

  秋風烈咬牙。逃走,和不過比當炮灰好一點點罷了。逃完返身再追,誰知道能不能追到,難道指望這個李晃給他提供位置嗎?這個傢伙,一直都是謀劃著最後時刻把他甩開然後獨吞的吧!

  秋風烈氣得不行,朱辰濤二人飛快接近,秋風烈完全想不出其他應對法子,逃走,似乎已是他唯一的出路。惱怒地最後瞪了李晃一眼,秋風烈一個折身,從樹後竄出。

  「在這裡!」那二人驚叫了一聲,朱辰濤抬手一劍已經刺來,一線牽好似毒蛇一般,朝秋風烈急刺。

  秋風烈空中折身,不料朱辰濤手腕一抖,一線牽居然也在空中一個折向,繼續朝秋風烈追去。

  秋風烈的輕功實在高明,在空中竟然可以再一次扭轉身形,反倒是朱辰濤的一線牽,再跟著的一轉就有些不到位了,但也收勢不住,依然朝著錯誤的方向刺去。

  李晃心下一驚,這錯誤的方向,不偏不斜,竟然是奔著他的藏身之處而來。電光火石的一瞬,李晃朝秋風烈望去,那傢伙又在得意洋洋地笑著。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5:54:08

第二十章

  「原來如此……」李晃這下也省得用傳音入密了。念叨了一句後,從樹後一個翻身跳去。一線牽咻一聲釘到樹上。朱辰濤那邊手腕一翻,劍身一抖,直接從那樹上剜下好大一塊,跟著扭著就朝著李晃繼續捲去。

  門童也已經衝上,再加上停止逃走的秋風烈,李晃已被三人呈品字型圍在了當間。

  論武功,三人當中最好欺負的還是秋風烈。李晃想也不想就朝他這邊撲去。但三人顯然也完全清楚這一點,李晃一動,那兩位立即朝這方向夾攻而來,收縮包圍的同時,給了秋風烈最強力的援助。

  秋風烈的笑容,愈發地得意了。

  「這一點,你不至於沒想到吧!」他笑著說道。

  「但是很可惜,因為你貪婪,所以明知道和我合作要冒很大的風險,但你還是願意試一試。」秋風烈接著說道。

  「所以你就順手推舟,給我這樣的機會,其實是為了借勢擺脫其他人。」李晃說。

  「沒錯,要對付S級的武當高手,那實在太難了,謝謝你給我們這樣的機會,可以讓我們徹底擺脫他們。」秋風烈說道。

  「呵呵,真的擺脫了嗎?」李晃笑。

  李晃的笑容,讓秋風烈心裡沒由來的就是一驚。在這樣的笑容下,他已經吃虧不只一次了,秋風烈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卻沒什麼異狀啊!

  「當心!」

  結果秋風烈就聽到有人喊著,心下一驚,連忙施展輕功就閃,李晃劈出的掌風,堪堪從他面前刮過。

  「差點又被你算計。」秋風烈惱怒,無論自己如何上心,怎麼感覺總是還會著這小子的道。

  「差點?沒有吧,你已經被算計了呀!」李晃說。

  「還想唬我?快點動手!」秋風烈招呼著另兩位。朱辰濤和門童的武功可不低,以二打一,李晃形勢搖搖欲墜。秋風烈輕展輕功遊走,時不時就會抽冷子上去偷襲一下,但招式絕不敢用老,實在是被李晃欺負怕了。

  就是這樣,李晃臉上,依然是秋風烈又討厭又擔憂的那個笑容。

  「你這傢伙,怎麼還不去死?」秋風烈叫著。

  「因為我在拖延時間啊,看不出嗎?」李晃笑。

  「少故弄玄虛了你!」秋風烈好似看穿李晃一般,但說實話,他心裡沒底,這話,更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並沒有。」李晃說,「因為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貪婪。」這話剛落,一柄長劍,發出尖銳的破空聲,呼嘯而至。正在李晃身前搶攻的門童聽到動靜時,就見劍光已到面前,劍光劃面而過,轟一聲,深深地插入了一旁的一顆銀杏樹,整個劍柄都深深鑽了進去。

  如此聲勢的一劍,完全不可能是目前玩家的手筆,來人是誰,秋風烈三人已經不難猜出,頓時臉色都是一片慘然。

  三道人影,幾個起落,就已經出現在了李晃身後,冷冷地望著秋風烈三人,正是武當的三位S級大高手。還在稍遠處的地方,兩個人影也在不斷逼近,可以看出放在玩家中也是相當上乘的輕功了,可和三個S級大高手一比,他們這輕功只有遠遠被甩在身後的份。

  「怎麼會這樣……」秋風烈一臉的不信。

  「沒什麼,只是我和你所想的並不一樣罷了。我找你合作,並沒有想著是想甩開旁人獨吞東西,是你多心了。」李晃笑道。

  「所以你其實有送消息給其他人。」秋風烈說。

  「不錯。」

  「既然這樣,你又何必偽裝,一開始就讓所有人一起跟來不就是了。」秋風烈說。

  「我傻呀?萬一你只是忽悠我,那我們一起走什麼四號洞,不就上大當了?」李晃說。

  秋風烈徹底沒言語了,這李晃,心思周密,超乎他的想像,所有的狀況都在計算當中,所有的可能性,他都做出了準備。不……有一點……

  一想到這點,秋風烈突然又笑了:「可是現在這樣,你們就能得到想要的東西了嗎?東西並不在我們身上,而我們,怎麼也不可能說出來吧?千算萬算,你棋差一招啊,這最基本的一點,你怎麼給忽略了?哈哈哈哈!」

  「呵呵,因為這不用我來操心啊!」李晃笑。

  「你說什麼?」秋風烈不明白。

  「東西藏在哪裡,你們說還是不說,都讓NPC去操心吧!」李晃說。

  秋風烈徹底呆住:「這樣……這樣你們能得到什麼?」

  「NPC多少也會給我們點獎勵。」李晃說。

  「那算什麼!相比起藏劍山莊的這些積累,NPC能給你們什麼比得上這些的獎勵?放著金山不要,居然去揀石頭……」秋風烈完全不能理解了。

  「你怎麼知道對於我而言,什麼是金山呢?」李晃反問。

  「遊戲而已,還能是什麼,裝備、秘籍!還有什麼?」秋風烈叫道。

  「心情。」李晃笑道:「心情才是最重要,比如看到你現在這副模樣,我心情就無比地好,這是給多少裝備多少秘籍都換不來的,真是,好爽!」

  「裝備?秘籍?在哪在哪,我要我要!」說話間,遠處那兩個身影也已經追到近處,聽到這邊的說話,齊思哲那叫一個迫不及待,張牙舞爪地就撲過來了。

  「裝備?秘籍?那你真是走運了,因為你們的這位朋友,這些東西都將被NPC接管,你們就看NPC會不會大發慈悲施捨你們點吧!」秋風烈看到齊思哲對這些貌似甚是狂熱,立即開始挑撥離間。

  「是嗎是嗎?連一把寶劍都沒有留給我們?」齊思哲叫道。

  「他身上有啊,殺了他拿吧!」李晃一指秋風烈。秋風烈除了輕功一無是處,所以時常是拿把特別厲害的寶劍給自己提供輸出。

  「是嗎!」齊思哲一聽,飛身上來就要打秋風烈。秋風烈那叫一個鬱悶,下意識地轉身就要跑。結果三大S級高手立即出手,衝冥袖袍一卷,秋風烈只覺一股大力襲來,無法抵抗,輕功也飛不出去,啪一聲,就被撲來的齊思哲一掌拍翻在地。齊思哲跟著就要再打,結果這次衝冥卻是衝他一揮,把他也攔了下來,只是用的力道就要柔和多了。

  「且慢動手。」衝冥說著。

  齊思哲只好退到一邊,不過已經開始翻包裹尋找傢伙,以求一會殺秋風烈時可以利落一些。

  NPC攔了齊思哲,接著就是劇情般地向三人盤問。這三人現在又不是做什麼任務,哪有心思配合NPC走劇情?當然就是各種不理會了。於是NPC也就把三人視為了頑固份子,齊思哲看著朱辰濤和那門童,也是各種流口水,問李晃:「他們身上有什麼好東西?」

  「那把一線牽歸我吧!」李晃對裝備什麼也沒純潔到一無所求,對一線牽還是有點興趣的。

  「歸你歸你。」齊思哲顯得大方極了。事實上他是知道,那個一線牽必然需要特別的劍法才能使用。武當派可沒有這樣的旁門左道,所以那劍他拿了也是沒用。

  朱辰濤聽到這兩個傢伙當著他們三個大活人就開始瓜分他們身上東西,鄙夷地朝這邊望了一眼:「給你,你會用嗎?」

  「呵呵,不會用我可以賣啊,你有沒有興趣,歡迎到時來買啊,價低了可不行。」李晃笑。

  這會的功夫,趙遠之也總算是趕到了。這一堆人裡,論輕功的話他是最差的,而且不像齊思哲和柳夏,直接就走了四號洞,所以最後甚至落到了這二人的身後。這時過來,免不了也要問一問經過。秋風烈連忙機不可失地又去挑撥離間。

  結果趙遠之聽了,卻是哈哈大笑,連連拍著李晃的肩膀:「這樣好,我喜歡啊!」

  秋風烈徹底無語了,這都是些什麼人啊!他當然不會知道,武當第一高手趙遠之的遊戲風格就是這樣,但求穩妥,不求風險,高風險高回報什麼的,從來都是被他無視的。

  李晃幾個接下來像是沒什麼事一樣,對著秋風烈三人各種圍觀吐槽。三個NPC那邊,卻也在簡單商議怎麼處理這三個頑固份子,不過更重要的還是,去哪找這三人藏起來的東西。

  當聽到NPC說到去倉庫什麼的時候,那三人的臉色大變。NPC果然大能,這種對玩家來說絕無可能辦到的事,他們卻有這能力。這下三人可就有些瘋了。倉庫儲物箱,那原本是他們以為萬無一失的地方,也被他們視為最終的安慰,以後再崛起的根本,想不到連這也保不住了嗎?

  和NPC沒什麼可交流的,三人怨毒的目光都是投向了李晃。

  李晃完全理解三人的心情,聳了聳肩:「讓你們看不起NPC,現在知道厲害了吧?」

  知道厲害,但也遲了,三人接著開始各種配合討好NPC,故事編得一段又一段。李晃四人則在一邊專門負責吐槽,氣得三人半死。到最後,衝冥一句「武當派絕不姑息養奸」,算是給三人定了性了。奸人,成了這之後李晃等人對他們的稱呼。

  「我說,沒準你們現在交出你們藏在山上的那部分,還能爭取寬大處理。」齊思哲笑嘻嘻地對三人說著。

  三人面色死灰,對齊思哲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顯然都已經絕望到了大腦當機的狀態。

  「你說,他們三人現在下線會怎麼樣?」柳夏問李晃。

  「下線……有NPC大能,估計三人的人物角色也會留在遊戲裡,配合著把情節走完吧!」李晃說著,看了眼毫無反應的三人:「沒準他們已經下線了呢!」

  「NPC太了不起了。」柳夏感慨。

  「可不是,人家的後台可是系統,你惹得起嗎?」李晃說。

  「那些藏著的東西呢,你覺得他們會怎麼處理?」柳夏問道。

  「以NPC的耐心和毅力,把整座山翻一遍估計都沒問題。」李晃說。

  「需要把整座山翻一遍這麼誇張嗎?」不想NPC之一的趙寒,此時居然極其人性化地接了李晃一句。

  「前輩有什麼高見?」李晃問了一句。

  趙寒笑笑,從懷裡掏出一物,朝天一丟,就見一串煙花竄上了天空,大白天的,倒也非常明亮。

  不大會,山坡旁走來一人,看起來不像什麼江湖人士,倒像是個尋常老農。這老農背負著雙手,直朝著眾人這邊走來,而他的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兩條野狗。

  「這是……」李晃已經想到了什麼。

  「介紹一下,這位是驅獸齋的封澤封大俠,是我的一位好朋友。」趙寒說道。

  衝冥和顧雲飛迎上來,一起抱拳道了一聲「封大俠」好,封澤抱拳還禮,口中卻是什麼也沒說。身後那「兩條野狗」,此時一左一右站在他的兩腿旁,乖順無比。

  李晃等人面面相覷。

  驅獸齋,這是遊戲中的門派之一,擅長驅役各種動物,除此之外的武學方面卻是平庸無奇。玩這武俠的遊戲的玩家,可沒幾個會對這種彷彿召喚師一樣的職業感興趣,所以驅獸齋這門派冷清的厲害。然而此時趙寒請出了一位驅獸齋的NPC,又帶著兩條狗過來,要做什麼,實在已經不難猜了。

  趙寒上前和封澤交待了兩句,封澤一點頭,一揮手,那兩條狗就十分聽話地上前,一條走向朱辰濤,另一條走向那門童,仔仔細細地認真聞了一遍。

  封澤隨即一聲口哨,兩條野狗像是聽懂了什麼指示似的,居然點了點頭,再然後,就開始邊走邊聞。

  封澤緊隨其後,眾人跟上。秋風烈三人,此時被NPC拿了穴道,行走卻是無礙,也只能跟著一起同行。看這三人時常變幻的表情,李晃總算看出這三位還沒下線。

  兩條野狗並肩而行,帶出的路線,李晃越看越是明白。這是沿著朱辰濤二人行進的方向啊!走了片刻,一行人回到了朱辰濤二人會面秋氏五人的平台。兩條野狗在這裡轉了好幾個圈,隨後才朝一方向並肩走去。至此,朱辰濤二人臉上的神情更加難看了,他們心底裡的最後一絲希望,也正在一點一點地熄滅著。

  趙寒跟得很緊,一路小心仔細地注意著兩狗走過的路線。終於,半山坡的一棵銀杏樹下,兩條野狗來迴繞了有三圈,最終停下腳步,朝著封澤汪汪叫了兩聲後,伸爪就刨了起來。李晃幾人齊齊朝著朱辰濤三人望去,那表情,算是徹底走到絕望的邊緣了。

  朱辰濤二人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忙活,所以東西埋得很淺,不大會兒就被兩條狗刨了出來。封澤又是一聲口哨,兩狗當即跑回。趙寒朝他一抱拳,道了一聲「多謝」,邁步上前去檢查坑裡刨出了的物件了。

  這裡埋藏的,顯然是朱辰濤和門童二人身上可以攜帶的全部了。有打包的秘籍,也有一些兵器裝備。齊思哲在一旁吧嗒吧嗒地流著口水,李晃卻是認真地觀察著趙寒的舉動。他發現,趙寒對於那些秘籍,似乎興趣不大,更為仔細翻查的倒是那些挖出來的兵器。

  藏劍山莊所藏兵器,其實都只是劍。此時在土裡掩埋,雖然很淺,也沾到不少泥土。趙寒每一件都要拿起,仔細地擦拭後看一番,再換下一柄。一旁的衝冥和顧雲飛,神情也很肅穆,除去該有的期待,李晃赫然覺得他們的神情當中,還有幾分……鄭重。

  到底是找什麼?

  李晃實在太好奇這個了,結果就在這時,趙寒突然將手中捧起的這柄寶劍一遭猛擦。先前任何一把,可都沒見他如此用心過,不大會,那劍柄上的泥土就已經全被他擦盡,露出了上面篆刻著的兩個小篆文字。

  小篆李晃不認識,卻不料身邊的齊思哲瞪直了眼睛,很快就叫了出來:「真武!」

  真武劍!

  遊戲中的武當派,說有兩大鎮派寶劍,一為真武,另一為紫霄。

  這紫霄劍之前不知如何落到了齊思哲的手上,但是所顯露出的威力卻實在不像個鎮派極品。這一點齊思哲還沒來及搞清楚,最後橫生的各種變故,就讓這鎮派寶劍重新落回門派之手。至於另一鎮派寶劍真武劍,武當玩家都是只聞其名,想不到現在居然在這裡看到。而這真武劍,赫然是從藏劍山莊的寶藏中發現的,可見這劍也早從武當失落,不知如何輾轉到了藏劍山莊手中。

  這鎮派之寶對於門派而言是極重要的象徵。在不少門派裡,更是門規所規定的掌門必須持有的信物,武當派……

  李晃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揪住齊思哲便問:「武當派的門規裡,有沒有關於真武劍的內容。」

  「門規?」齊思哲一臉茫然,顯然絕大部分玩家根本不會在意遊戲裡的這些設定內容。

  「真武劍,是武當派的掌門信物。」趙遠之在此時突然開口道。

  「誰拿到,大家就得奉他為武當掌門?武當派也有這麼弱智的設定?」齊思哲詫異。

  「這個規定好像沒有。」趙遠之說。

  「那這信物有什麼用?」齊思哲問。

  「證明你的掌門身份啊!」趙遠之說。

  「那不還是說有它就是掌門?」齊思哲說。

  趙遠之頓時也有點迷糊:「大概……是這意思吧?」

  「什麼啊!是先成為掌門,才會賜予真武劍。」柳夏顯然是剛查看了門規,隨即宣佈。

  「你說清楚了什麼東西嗎?」齊思哲望著柳夏。

  「笨啊!這東西,就好像是你的學生證。你得先入了這所大學,大學才會給你學生證吧?從此你就可以拿這學生證證明你是這所大學的學生。這真武劍呢,就是掌門身份證明,你成了掌門,給你真武劍,從此你拿這劍證明你是掌門,明白了沒有!」柳夏說道。

  趙遠之一聽,這解釋夠清晰,連連點頭:「信物其實就是這個作用。」

  「所以,拿到真武劍的人,即便不是真正的武當掌門,但是也可以冒充武當掌門……」李晃說道。

  「除非真武劍像學生證一樣有本人照片。」齊思哲接腔。

  「廢話!」眾人瞪他一眼,但是這個時候,所有人,卻都微妙地感覺到了一些什麼。

  眾人猛地都轉頭望向了那邊。

  找到了真武劍,衝冥和顧雲飛兩人臉上都是驚喜和欣慰的神情,而手拿著真武劍的趙寒呢?此時臉上,突然閃過一絲陰狠的冷笑。

  「當心!」李晃一聲驚呼,伴隨著的是趙寒的出手,手腕一抖,近身咫尺的真武劍就已朝他的兩個同門師兄弟削去。

  太快,太近!

  即使是衝冥、顧雲飛這樣的高手,也實在難以閃避,因為向他們偷襲出手的,同樣是高手,更是他們所深信不疑的同門師兄弟趙寒。

  一道血霧升起。

  趙寒自右向左出劍,站在他身前右邊的衝冥先行中劍。趙寒這劍走得陰狠之極,直接削向二人的咽喉要害,一擊便可致命。

  衝冥的咽喉瞬間已被抹斷,鮮血狂噴而出,完全超乎了趙寒的想像。他這狠辣之極的一劍,居然被衝冥咽喉衝狂噴而出的鮮血給衝擊、阻礙,緩了那麼一緩。

  衝冥的身形,在這一瞬間好像變得更加壯碩,但是,也只這麼一瞬,略顯寬大的道袍,突然間就乾癟下去,方才一瞬間的壯碩,只不過是因為內力的激昂將道袍帶得膨起……

  衝冥的身子身後倒去,他的生命在這一瞬已經燃盡,但就是這一瞬,他運轉內力,加速血液的流動,在咽喉傷口處製造出了井噴。這救不了自己,卻救下了身旁的顧雲飛……

  顧雲飛疾朝後退,趙寒手中真武劍再抹過時,在他脖上留下了一道血線。

  生死,只在這一線,而這一線,正是衝冥催動內力加速自己的死亡為顧雲飛爭取到的。

  衝冥向後倒去,頸間的鮮血,猶自像鮮花般盛開,而且像蝴蝶般飛舞起來……

  「大師兄!!」顧雲飛一聲咆哮,雙目幾乎赤紅。他沒有再後退,一聲龍吟,劍已出鞘,相比起趙寒追著刺來的這一劍,他已有些慢了,但是他不在乎,即使自己中劍,他也自信可以這一劍取了趙寒的性命,大不了,同歸於盡。

  顧雲飛可以不在乎,趙寒卻不能。看到這同歸於盡的一劍,趙寒連忙撤劍收招,橫劍一封,向顧雲飛刺來的這一劍架住,與此同時,另一手朝外一翻……

  暗器,這才是趙寒擅長的功夫,比劍,他可不認為鬥得過顧雲飛。

  如此距離,暗器很難躲,但更重要的是,顧雲飛似乎並不想躲,他這一劍的姿式沒有半分改變,他無視著趙寒打來的暗器,依舊想和對方拚個同歸於盡。可是此時,趙寒的劍已做出封堵,但顧雲飛卻好像完全不知道這一回事一般。

  兩劍相交,顧雲飛這一劍,頓時朝旁一偏,但是,去勢不減!

  趙寒架開了這一劍,但是卻沒能架乾淨,這一劍來勢之快、之猛,超乎他的想像。問號級高手,似乎在他們NPC相互之間,也是一個問號。

  噗噗噗噗,數聲連響。架偏的利劍刺穿了趙寒的右胸,而顧雲飛的身上也連中數枚暗器,打得他身形連晃。

  趙寒不敢再和已無視生死的顧雲飛拼下去,朝後一退,一道血箭飛起,趙寒已從劍上穿起,揮手就連點了自己胸前幾處穴道,轉身就跑。

  「你……站住!!!」顧雲飛怒吼著,想追,一個踉蹌,卻終於不支倒地,高手的較量,起落都只在瞬間,李晃等人反應過來時都已結束。一看逃走的趙寒,身形搖晃,顯然氣息不穩,但就這種情況下,輕功也不在秋風烈之下,幾人頓時打消了去追的念頭。

  就在這時,一隻信鴿撲棱棱地落下,落到了趙遠之的肩上。趙遠之一邊跟著李晃三人上前查看顧雲飛的情況,一邊漫不經心地把這封飛鴿傳書取下,隨眼一望,神色大變。

  「武當掌門紫鶴真人,遇刺身亡了!」趙遠之驚叫。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5:54:33

第二十一章

  「武當派掌門紫鶴真人遇刺身亡了!」

  聽到趙遠之的這聲驚叫,李晃等人都是一怔。被趙寒暗器打成血人,看起來意識都已經有些模糊不清的顧雲飛推開身旁扶他的李晃和齊思哲,踉蹌著朝趙遠之走來,兩目赤紅,滿臉殺氣。

  趙遠之有點被顧雲飛的模樣嚇到,連忙舉起手中那頁飛鴿傳書解釋:「是門內弟子傳來的書訊。」

  顧雲飛兩步上前,一把奪過,拿在眼前只看了一眼,噗一聲,一篷鮮血從口中噴出,整個人朝後便倒,那頁信紙就這樣從他的指間飄了出去。

  李晃等人再一愣,顧雲飛這一倒,真是鏡頭感十足,太藝術了。

  隨後先反應過來的是齊思哲,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壓根兒沒理吐血暈倒的顧雲飛,而是飛快揀起顧雲飛掉落在身旁的長劍,仔細研究起來。

  柳夏氣得直翻白眼,上去就給了齊思哲一腳。齊思哲輕巧躲過,一臉不快地把那劍隨手往地上一丟:「垃圾。」

  李晃對他這個樣子也唯有哭笑不得了。除了說這人遊戲玩得太理智,還能再說什麼呢?無論是顧雲飛,還是剛剛死去的衝冥大師兄,抑或是飛鴿傳書中遇刺身亡的武當掌門紫鶴真人,說到底就是幾組數據。齊思哲顯然沒有對數據報以同情的心情。不過人和人畢竟不同,尤其是女孩子玩遊戲時感情經常會投入的多一些,更容易有所感觸。此時顧雲飛的遭遇,柳夏就表現得比較熱心,踢飛齊思哲後,確認了一下顧雲飛的狀況。

  趙遠之呢?他平時在武當派跑前跑後,任何瑣屑事件都津津有味,和這些NPC混得最熟。此時看到這些個不久前還栩栩如生的角色,忽然間就這樣一個個要消失,趙遠之面色沉重,說話的聲調都有些走音,「這是,要出大任務了吧?」

  柳夏再翻白眼,李晃卻已經忍不住笑了出來。沒錯,這就是玩家,沒心沒肺的玩家,NPC角色設計得再真實,也完全無法觸動到這一部分玩家,他們所關心的只是最切身的利益。六大弟子之一的趙寒殺人奪劍,武當派掌門紫鶴真人遇刺身亡,這可都是不得了的大事件。會牽動到的,恐怕並不僅僅是武當一派。紫鶴真人那是誰啊?那是從玩家進入遊戲開始,系統所認定的武林第一高手。沒說是武林盟主,是因為遊戲裡暫時還沒武林盟這個組織,但紫鶴真人的身份差不多就是這麼個地位。

  紫鶴真人這一死,其他那些門派會不會有什麼動作?紫鶴真人這一死,是不是本身就是什麼門派在搞動作?刺死第一高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小事。

  「門派那邊現在怎麼樣啊?」李晃問趙遠之。趙遠之人脈極廣,這會兒已經開始打聽消息了,身邊信鴿不斷。

  「目前還不太清楚,只知道紫鶴已死是肯定的。」趙遠之說。

  「你們說這事和趙寒殺人奪劍會不會也有關聯?」齊思哲說道。

  「這個得好好捋一捋。趙寒奪劍,當然不是對真武劍本身感興趣,他要的是掌門信物。」李晃分析。

  「這還用你說?」齊思哲不屑。

  「但現任的武當掌門紫鶴真人,以他的江湖地位,好像已經無需要拿出一件信物來證明自己的身份了吧?」李晃繼續分析。

  「那是,他應該混得很臉熟了。」齊思哲點頭。

  「所以說真武劍的信物作用要發揮的話,就必須紫鶴真人先死。」李晃總結。

  「難道趙寒現在拿著真武劍回去,大家就會將他奉為掌門?這未免太隨意了吧?」柳夏有點不能接受。

  「那就要看接下來趙寒怎麼做了,從中肯定可以看出端倪。」李晃說,「趙寒剛剛還在這忙活呢,殺紫鶴真人的肯定不是他,這說明他還另有同夥。」

  「能在武當派裡神鬼不知地殺掉紫鶴真人,這人能耐也太大了吧!」趙遠之嘀咕。他已經多方渠道打聽,目前武當派的NPC們一片混亂,暫時還沒有清晰的任務導向。對於凶手是誰,也還沒有什麼可以調查的思路。不少玩家開始試圖自己去兇殺現場尋找線索了,武當山上目前正在上演「密室殺人案件,真相到底是哪樣」的戲碼。

  「武當派那邊我們就先不要關心了,先關心一下眼下吧!」李晃攤手,「我們還活著,這對趙寒的計畫而言,可是一個很大的漏洞啊!」

  「不錯!」趙遠之被一言驚醒,剛才滿腦子都只顧得思考這連串的大事件是怎麼一回事,連自身處境都忘了。趙寒擊殺兩位同門師兄弟未能得手,被顧雲飛一劍逼走,但他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善罷甘休。

  「那個叫……叫什麼趕狗的傢伙呢?」齊思哲突然叫道。玩家對NPC有多不當回事由此可見一斑。驅獸齋的封澤,趙寒也算著重介紹過的人物,但齊思哲就壓根沒把人名字往心裡去。衝冥口中還尊稱一聲大俠的人物,到齊思哲這就是個「趕狗的」。一個連名字都沒往心裡去的角色,什麼時候悄然消失的,幾人當然都沒有察覺到。倒是秋風烈、朱辰濤還有那門童三個,被拿了穴道無法行動自如,此時只能老實待著。他們沒瞎沒聾,所有發生的一切可都看在了眼裡。他們是玩家,關心問題的角度和李晃等人大同小異。對於NPC的死活不怎麼上心,自己能得到什麼才是重要的。齊思哲找封澤不到,目光轉到了三人身上,一瞅三人的神情,突然跳起來叫道:「我靠,真是該死,這都給忘記了!」

  「什麼?」李晃等人連忙圍上來。

  「好東西,好東西呢?」齊思哲叫著就已經轉身跳向剛才封澤那兩條野狗刨出來的土坑。

  趙寒最終只帶走了一把真武劍,其他東西可還都這丟著呢!突逢大變,連這些都忘掉了,齊思哲深深地檢討著自己。

  秋風烈三人這時臉上都寫滿了絕望。他們剛剛發現李晃一夥人好像有忘掉地上那一攤的苗頭,心中偷偷燃起小小的希望。但最終對方還是反應過來了,藏劍山莊裡的好東西,除了一把真武劍,此時全還在這裡呢!

  秋風烈三人此時心中最後的一線希望,就是眼前四人能瓜分不均,大打出手讓他們揀個現成便宜,只可惜這麼戲劇的場面還沒來得及發生,就已經傳來冷冷的一聲:「那些東西,你們還有必要去動嗎?」

  幾人聞聲回頭,就見那個不知何時離開的「趕狗的」竟然再度出現,但臉上的神情已和之前大不一樣,流露出的全是冷酷的殺意。

  「瞧吧!讓你們在這磨蹭,滅口的來了。」李晃無奈道。

  對於玩家而言,當然不存在滅口一說。但對NPC的邏輯來講,他們幾人只要死上一遭,從他們口中說出的所見所聞NPC就不會取信。

  「就憑這一個趕狗的?」齊思哲從那堆好東西中終於挑到一把了滿意的寶劍,此時自信滿滿,對於趕狗的不屑一顧。

  「那你掩護,我們先撤。」李晃拍拍他道。

  「不是吧,這麼沒義氣?」齊思哲目瞪口呆,真要讓他去單挑的話他可沒什麼把握。目前江湖行走的NPC,少有能被玩家隨意欺負的。

  「我認為,團結就是力量,我們大家一起上,早點幹完早點收工嘛!」齊思哲吆喝眾人齊上。

  「有道理。」沒想到的是,對齊思哲的說法率先表示認同的居然是「趕狗的」封澤,只見他手一揮,這次出現的可不只是狗,山坡上一下子冒出來了許多人,服飾基本統一,手裡頭的玩藝兒卻多少有些不同,再然後,就是每個人身邊基本都牽著兩隻以上的動物,而且都是豺狼虎豹這類凶殘之極的,相比之下封澤之前只是帶著兩隻野狗是多麼的和藹可親。

  驅獸齋這個培養形同召喚師類職業的門派在江湖上不怎麼受歡迎。走江湖,或腰間掛劍或揮搖紙扇,再不行你肩上扛把霸王槍也算彰顯男兒本色。但像封澤這形象,牽著兩隻野狗行走江湖?肯定連個妞都泡不到。

  形象不佳導致驅獸齋人丁寥落,接著進一步導致玩家普遍缺乏和這一門派交手的經驗。此時李晃四人被大堆的人還有動物圍著,一時間都有點當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和這些人交手,是該先打人呢?還是先打動物呢?打人還算好說,這要和動物交手,我這一招仙人指路該戳它哪個部位呢?

  這還遲疑呢,NPC那邊早已經出手,封澤手一指,圍在四周的傢伙們此起彼伏的一陣怪叫,更顯得玩家不入這門派是多麼的見識不凡了:指揮動物,連點瀟灑的指令都沒有,只是這樣的怪聲怪叫,這個完全沒有美感的門派不會有前途了。

  只可惜怪聲怪叫雖沒美感,卻很有效,每個人身邊不少於兩頭的凶獸,此時齊朝著正中央的李晃等人撲來。東邊有狼,西方有虎,前邊是獅,後邊是豹。西北角上突的一聲咆哮,一隻站起來有兩人多高的大灰熊,像是運起了什麼神功似的嗷嗷叫了兩聲,驀地就撲過來了。

  「用暗器打眼!」李晃此時一場呼喝,自己甩手一鏢先打了出去。

  「不會啊!」齊思哲頓時哭喪了個臉,他主修劍法,拳法,掌法也會那麼幾套,暗器這玩藝可是真沒練過。

  「哦,那你就走近些去捅吧!」李晃說。

  「嘿,你也沒打中啊,你的暗器功夫也不怎麼樣嘛!」什麼時候了,齊思哲發現李晃的暗器準頭也不怎麼樣,很有可能會淪落到與自己一樣去與動物近身肉搏的境地,還有心思幸災樂禍呢!

  柳夏白了這兩人一眼,嗖嗖兩記柳葉飛刀甩了出去。她這暗器功夫一看就是專業出身,兩飛刀出去至少能有一刀命中——對於很講究準頭的暗器來說,柳夏這樣的水準已算非常不錯。真要例無虛發,那就是天下無敵的暗器功夫了。

  柳夏這一飛刀射中了一隻灰狼的左眼,灰狼吃了痛,一下子蹦起來得有三米多高,直朝著齊思哲撲來。

  「我去,真是禽獸啊!有沒有點原則,眼睛又不是我打瞎的!」齊思哲一邊囉嗦抱怨,身形一擰,一劍刺出。武當派第三高手,不只是說說而已。這一劍準確扎中灰狼另一隻眼,一劍進去,從狼頭另一端冒尖。此狼當場斃命。

  「太厲害了。」齊思哲欣賞著自己的作品,讚嘆不已。

  李晃回頭看了一眼,無奈再次強調:「打瞎,不是打死,動作快,趁它們還沒圍緊。」

  「吸引一下它們注意力。」趙遠之說了一場,一掌拍出,沒打任何動物,而是把拿了穴道無法動彈的秋風烈送到獸堆裡去了。

  秋風烈空有一身驚艷的輕功,此時卻只能葬身獸口。

  遊戲裡,死並不可怕,但這樣的死法也著實讓人觸目驚心了些。秋風烈剛被扔進那獸堆,瞬間就被打上了無數馬賽克,也不知被撕咬成了什麼模樣。一直以沉默應對的秋風烈,終於在死前爆發出一聲吶喊:「趙遠之,我他媽的和你沒完!」

  目睹著自己釀成的這齣好戲,趙遠之的臉都有些慘白。

  「驅獸齋這門派,真的應該和諧啊,這太殘忍了,我實在看不下去了。」趙遠之說著,把朱辰濤送入了另一獸堆,而後背過身去,一臉的不落忍。

  「真不是個東西啊!」齊思哲驚嘆。

  「是啊,太殘忍了!」李晃說。

  「對啊,怎麼做得出來。」柳夏咂舌。

  「就是,這個門派太過分了。」趙遠之附和。

  「我們是說你!」三人齊指。

  「咳,情況緊急,權宜之計啊,快點吧!」趙遠之把最後那個門童也送去了另一方向。

  有他這麼一殘忍,還真大大減緩了四人所面臨的壓力。再然後,每個人都照李晃所說,只打瞎,不打死。

  這個實際操作起來有點難度。不過在努力打瞎了幾隻後,效果終於呈現出來了。瞎了的凶獸什麼也分辨不清,只是亂衝亂咬,頓時誤傷無數。而這動物又有什麼智商啊?你咬我,我當然就要咬你了,一時間自相殘殺,亂成一團。

  「你們說,這動物的鼻子不是很靈的嗎?現在既然瞎了,它們為什麼不靠鼻子來分辨敵我呢?」齊思哲思考。

  三人橫他一眼,眼下哪有工夫思考這問題?

  驅獸齋的動物軍團大亂,四下的那些NPC各種怪叫也無法平息這樣的局面。作戰總指揮封澤面沉如水,再次一抬手指,各NPC圍將上去,各施手段,不消片刻,竟然就將這一堆野獸統統殺了個乾淨。而他們的臉上,絲毫沒有顯露出自己的寵物被殺後的那種痛心,好像他們也像玩家一樣清楚這些都只是數據似的。

  「這個門派真令人不舒服。」柳夏說道。

  「嗯。」李晃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動物軍團被剿滅了,但包圍還在。封澤的臉上依然充滿了肅殺之氣,看起來他還有手段未使。只是這一次,他剛剛準備揚起手指,就突然面露驚詫。李晃等人看他視線所指,紛紛轉頭,就見一道人影帶著一道勁風一晃而過。

  四人連忙再將頭轉回,只見渾身浴血的顧雲飛停站在封澤的面前,擺了一個向前刺擊的姿式。可是他的手裡並沒有劍,方才齊思哲看過顧雲飛的劍後,發現不是什麼極品就隨手扔到不知哪裡去了。

  但是封澤就這樣倒了下去,滿臉寫著難以置信的神情。而他的脖子上,一道傷口朝外冒著鮮血,看起來就像是一劍刺出的傷口一般。

  驅獸齋的NPC們一看封澤被人舉手間便擊殺,哪裡還敢停留片刻,瞬間就四散逃去了。顧雲飛轉回身來,手裡挾著的卻只是一個石片,有尖,但也不太鋒利,上面染滿了鮮血。顧雲飛就用這樣一個小小石片將封澤一擊必殺。

  石片被顧雲飛鬆指丟到地上,兩步走到李晃四人面前,只說了一句話:「我的劍呢?」

  齊思哲如臨大敵,慌忙四下尋了一圈,真讓他把顧雲飛的劍給找回來了。畢恭畢敬地遞還給顧雲飛,剛叫了一聲「師叔」,結果顧雲飛拿過劍,一言不發扭送就走。

  「師叔你……」齊思哲連忙要追上前,結果就見顧雲飛走出沒三步,咕咚一聲,居然直挺挺地摔翻在地了。

  四人慌忙再度圍上,一探,還有呼吸。

  「又昏過去了?」齊思哲驚嘆,這一會兒一暈倒,密度好像有點大啊!

  「失血過多了吧?」柳夏說。

  「全憑一口氣撐著呢!」趙遠之說。結果他這話剛說完,顧雲飛突然睜眼,跟著麻利地站起身,邁步就走。

  一、二、三,三步,顧雲飛走得很穩,第四步,倒下了。

  「快點先帶他離開這吧!」李晃招呼著眾人上前。

  「他這傷得趕緊找個地方醫治吧?」柳夏說道。

  方才趙寒那一把暗器全數打到顧雲飛身上,入肉極深,以至於血流成河。顧雲飛現在整個都是血染的,可即使這樣,他掙紮起身的一個瞬間,還能用一塊石片擊殺封澤。

  封澤到底功夫如何四人並不知道,驅獸齋不受歡迎,自然也沒多少人去關注他們的NPC信息。但就看這傢伙的舉手投足,像是地位不低的樣子,至少也得是A級以上實力吧?被重傷之下掙紮起身的顧雲飛用一片碎石就將之一擊秒掉,這顧雲飛的實力,難道真如趙寒半開玩笑似的所說,是武當六弟子之首?

  看著這個血人,真要說年紀,可能和李晃他們相差不了幾歲,這是一個少年天才的設定啊!

  四人帶顧雲飛下山,這麼大個活人當然沒法裝到玩家包裹裡,一路上由除柳夏之外的三位大俠輪流背負,柳夏負責探路警戒。

  結果這一路下山倒是順暢。天目山下來不遠就是臨安城。作為主城之一,臨安城是玩家聚集度很高的地方,進城就能感覺到人聲鼎沸。但是今天,這臨安城實在有些冷清的不像話,平時排在街道兩邊各種擺攤的玩家,今天居然全都不見了。

  有點武俠常識的玩家,這會恐怕都會覺得街道是滿目的殺氣,指不定再走幾步街頭巷尾牆上地下就會鑽出無數的殺手。不過李晃幾人還沒來及產生這樣的預感呢!就有好幾個急匆匆跑過的玩家打破了這冷冽的肅殺之氣。

  「哎哎哎,哥幾個……」齊思哲上前拉人,對方本不想理他,結果被齊思哲一個起落就已經追到,一把拉住後一甩卻沒甩脫,頓時知道眼前這人實力在自己之上,連忙變得客氣了許多:「什麼事?」

  「這臨安怎麼回事,怎麼都沒什麼人了?」齊思哲說。

  「人?」那人看了看左右,笑了笑,「兄弟,剛上線吧?現在哪還會有人在這裡瞎混啊,所有人都去武當山了。你還不知道呢吧?武當派的紫鶴真人被人幹掉了。」

  「是嗎?被誰?」齊思哲驚訝狀。

  「那誰知道呢,出了這麼大的事件,大家當然要去武當派看看了,你要有時間就趕緊去吧!」對方一邊說著,一邊卻也打量了一下這一行人。顧雲飛的血人模樣當然是極其搶眼的。不過都搞成這模樣了,要還能認出這是武當六弟子之一的顧雲飛那也是奇蹟。

  齊思哲頂著這人疑惑的目光,拍拍他的肩道:「行了,兄弟你去忙吧!」

  這有實力說話底氣就是硬,那玩家也沒敢多問,轉身就趕自己的路去了。齊思哲回過身朝幾位道:「武當山看來要更熱鬧了。」

  「這幾天是怎麼了,武當多事之秋?」趙遠之納悶。

  「呵呵,這在很多人眼中可能是好事吧?我估計今天的論壇上又有不少人要罵遊戲方給武當派開掛了。」李晃說道。

  這話還真讓他說著了。武當派連續大事件,又是解劍池丟劍又是掌門被刺,玩家哪管什麼門派是不是因為這些人丟人,他們只覺得這麼大事發生,武當派肯定各種任務,武當玩家各種近月樓台先得月,就這麼發展下去,其他門派的玩家還怎麼和武當比肩?

  一時間論壇之上真是群聲沸騰,還真和李晃所猜一樣,玩家紛紛指責遊戲方給武當派開掛,給他們創造這麼多快速提高的機會。在一片質疑聲中官方也不得不出面闢謠,很堅決地強調了這絕非有意設置,而是從一開始就設定好的各種背景以及NPC人物性格,在這個世界交相互動之後自由發展出的結果。

  而後更是大肆舉例,什麼蝴蝶效應啊,什麼某個玩家一個不起眼的舉動可能導致江湖風雲再起啊……官方最終對他們的系統一通鼓吹,闢謠整成廣告了。

  不管玩家相不相信遊戲官方,遊戲裡終歸還是要事事爭先的。武當派有大甜頭,其他人也想跟著撈點湯喝。前次解劍池被盜,滿江湖的玩家就都積極投身找劍事業,這次武當掌門遇刺,全江湖玩家化身名偵探,都要去武當破解這密室殺人案件。連臨安這麼大一個主城都寥落了。

  好在臨安城NPC還是非常負責任地堅守著崗位。四人尋了一家醫館,把顧雲飛送了去。結果那醫館的坐堂老醫師一看這麼個血人頓時面如土色,著急忙慌地就說要報官。

  李晃真是煩透這種設定了。遊戲嘛,還弄得這麼較真幹嘛?看著張皇失措的老頭,四人也無奈了,齊思哲的極品長劍直接搭老頭肩上:「速度!」

  這個用NPC顯然不太理解,一邊大叫饒命一邊卻又不知道該幹什麼。齊思哲只好認真翻譯:「快點治傷,否則就宰了你。」

  老頭這才哆哆嗦嗦地拿出藥包,開始給顧雲飛診治。齊思哲翻著白眼對其他三人吐槽:「夠費勁的。」

  「他這傷口不知道有沒有毒。」柳夏這時說道。如果只是皮肉傷,那找尋常醫師大多也都處理的了,但這趙寒是暗器機關用毒三項全能的高手,萬一這暗器上喂了毒,那就得江湖中的那些解毒高手才行了。

  「這不能吧,武當派的往暗器上餵毒?」趙遠之連連搖頭。

  「他還算什麼武當派的?」柳夏哼道。

  「但他要假裝啊,所以更不能在這種事上暴露了,我覺得沒有。」趙遠之說。

  「你怎麼不說話?你不是懂點毒藥的嗎?」柳夏問李晃。

  「略懂,只是略懂。」李晃說。

  「那你瞧著呢?」

  「我覺得趙老兄說的有道理。」

  「行吧,那就這麼瞧吧,反正也沒有別的辦法。」柳夏無奈了。

  被威逼瞧病的老醫師,哆嗦著把顧雲飛身上那一個個入肉極深的暗器給挖了出來,顧雲飛的情況卻絲毫沒見好轉。

  「媽的,這老頭不會等一下告訴我們手術很成功,但病人死了吧?」齊思哲有些緊張地說。

  「有內功護體,只要有一口氣在,都不會死吧?」趙遠之走偽科學路線。

  這時老醫師弱弱地發了個言:「最好還是想法子幫著吊一吊命。」

  眾人這還在爭論,冷不丁地聽到一個聲音道:「我的劍呢?」

  幾人緩緩扭過頭去,就見顧雲飛已經悄沒聲息地起身站在地上,正直勾勾地盯著幾人。

  齊思哲趕忙把劍奉上,柳夏卻是在旁衝李晃一使眼色,然後點了點自己的腦袋,這是懷疑顧雲飛的腦袋出了什麼問題了。

  顧雲飛根本沒理他們這些小動作,從齊思哲那裡接過劍後,隨手從藥鋪裡摘了件衣服,便要出門。

  一、二、三……李晃等人默默數著顧雲飛的腳步。

  四、五、六……顧雲飛大步流星,幾步就已經到了門口。

  七、八、九……顧雲飛拉門出去,轉身,沒了。

  「這次真好了?」幾人驚叫著,連忙追了出去,就見顧雲飛健步如飛地走在臨安城本該喧鬧,現在看來卻極蕭瑟的街道上。街道的盡頭,無限延伸下去,正是武當山。

  從藥鋪隨手摘來的乾瘦老頭的衣衫並不合身,短手短腿,看起來頗有幾分可笑。但是李晃四人此時真的有些笑不出來了。這確實只是一串數據,但是這串數據賦予這NPC的精神,卻這樣的讓人動容。

  李晃四人沒有再說什麼,齊齊跟在了顧雲飛的後邊,也是大步流星。他們穿過街道,跟隨顧雲飛一起來到了臨安的驛站。顧雲飛看到了四人,什麼也沒有說,也沒有阻攔四人和他鑽進了同一輛馬車。

  馬車上路了,朝著武當山的方向,以飛機的速度。

  坐在車廂內的四人都望著顧雲飛,顧雲飛卻誰也不看,抱著他的劍,端坐在馬車的一角,伴隨著車身的搖晃,閉目養神。

  半晌沒有動靜,齊思哲有些沉不住氣:「該不會是又昏過去了吧?」

  「你們看他的身體。」李晃忽然道。

  其他三人仔細一看,頓時發現,顧雲飛的身子,看起來總是那麼端正,其實並非如此,他的身子一直在保持著晃動,但卻是伴隨著身形搖晃的幅度,分毫不差,這讓他和車廂保持了一種相對靜止的狀態,而分開來看,卻可以清晰地發覺兩者做著完全相同的軌跡運動。

  這種動態顯然不可能是自然而然發生的,這是顧雲飛有意控制著身體晃動的節奏。

  「這是什麼功夫?」齊思哲疑惑。

  「大概是一種休息恢復的方法吧!」趙遠之猜測著。

  又看了一會兒,顧雲飛實在再沒別的變化,四人看多也覺得無趣了。

  「藏劍山莊的這些東西,怎麼處理?」齊思哲這時把當時揣起來的東西全掏出來了。

  「怎麼,你沒想著獨吞啊?」李晃笑道。

  「要不是打不過你們三個人,我現在一人一腳就把你們全踹下去。」齊思哲沒好氣地說。

  柳夏先拿起那些秘籍翻找,有兩本率先就被她扔到了一邊,「輕功我不需要了。」

  「太自信了。」齊思哲稱讚,「但我怎麼覺得藏劍山莊裡那傢伙,輕功比你要強啊?」

  「廢話,他只顧得練輕功了。」柳夏冷笑。

  齊思哲一拍腦袋:「哦對!」

  「這個……這個……」一旁的趙遠之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堆秘籍,有些不知說什麼好了。

  「怎麼,不好意思拿?」齊思哲問,「那敢情好啊!」

  「好意思的,好意思的。」趙遠之連忙點著頭,從秘籍堆裡挑了起來。

  李晃卻皺眉,望著那些秘籍道:「我有一個疑惑。」

  「什麼?」另幾個望著他。

  「這個遊戲在宣傳時就說過,NPC是不會死後刷新的,當江湖不斷變化後,終有一天將是一個完全屬於玩家的江湖。」

  「對啊,是有這麼說。」三人點頭。

  「那你們說,等到了那時候,我們加入門派學習武功,該找誰呢?難道玩家之間可以互相傳授秘籍?」李晃說。

  「這個……也許會留一些職能NPC吧?」齊思哲一臉不確定。

  「那像藏劍山莊的這種情況呢?」李晃指了指那一堆秘籍,「藏劍山莊的幾大NPC都已經不在了,我們使用了這些秘籍,之後它們會不會再刷新?」

  「這個……」三人頓時都被問住。

  「難道這些將是我們學完以後就失傳的絕學秘籍?」齊思哲望著手捧的這一本劍法嘀咕。

  「想那麼多幹什麼啊,設定上的事你就別瞎揪心了,我要這兩本。」柳夏最終從秘籍中挑出了兩本暗器的。

  「李晃你要哪個?」齊思哲看趙遠之隨後也拿了兩本後,問向李晃。

  「你先挑,剩下的給我吧!」李晃不以為然地擺擺手。

  「靠,這話也是我想說的。」齊思哲目瞪口呆。

  秘籍有好幾十本,劍法、掌法、腿法、暗器、輕功,包羅萬像,不只是藏劍山莊的原創,有好些明顯看得出是別門別派,但不知怎麼就流落到藏劍山莊了。

  藏劍山莊,很快就會被玩家發現已是一座空宅,這大概將是江湖上第一個被徹底抹殺的勢力吧?

  這一勢力,從此就將斷了傳承嗎?將來玩家繼承下所有NPC的位置後,這個江湖又將會是怎樣的江湖呢?李晃的思緒就飄得有些遠了,半天回過神來,發現柳夏說得真對:想那麼遠幹什麼啊,誰知道自己那天在做什麼,這,不過是個遊戲罷了。

  一堆秘籍被四人瓜分乾淨,過程中顧雲飛一次都沒有睜開眼,他就保持著這樣的狀態,一直等馬車到了終點,無需人喚,他立時睜開了雙眼,第一個從車廂裡鑽出,也沒去招呼四人,邁步就走,方向:武當山。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5:55:03

第二十二章

  武當山不是什麼主流城鎮,但因為是名門大派,門下玩家本就眾多,成為一大玩家聚集地。如此一來也會吸引一些旁的如販賣點東西的玩家來武當山為武當弟子服務,自然也就有了堪比主流城鎮的熱鬧。

  但是此時的武當山,熱鬧得可有些不像話了。從驛站出來的沿道上幾乎都是玩家,個個興高采烈,過節一般。

  李晃等人真怕這些玩家的態度的態度讓顧雲飛大開殺戒,還好,大概在遊戲設計之時就有考慮到這種玩家和NPC不對路的邏輯,顧雲飛對於這些彷彿來趕集的玩家視若不見,踩著蜿蜒而上的台階,朝著門派去了。

  李晃四人繼續緊隨在後,只是走半道上,趙遠之又接到一封飛鴿傳書,他一看之後頓時慌了手腳。

  信中說,趙寒已先一步回到武當派,顛倒黑白,指鹿為馬。他帶回了衝冥的死訊,並將其推諉到顧雲飛身上,而他身中的顧雲飛那一劍,更成了極佳的力證。武當派上下現在已是一片嘩然,NPC紛紛斥責顧雲飛狼心狗肺;而玩家呢,這下情節總算找到一個方向了。

  「顧師叔,顧師叔!」李晃三個還在看信呢,趙遠之已經奔上前找顧雲飛說話了,「趙寒已經回武當山了。」

  「正好。」顧雲飛說。

  「他把他幹的事統統栽贓給了師叔你,現在我們該怎麼辦?」趙遠之想看看這NPC的意向再做打算。

  「殺了他。」顧雲飛的腳步根本沒有停歇,哪怕聽到趙遠之說出趙寒的卑劣行徑時,情緒也沒有絲毫的波動。他緊握手中利劍,昂首挺胸,繼續大步流星,朝武當派走去。

  「這傢伙要蠻幹啊!」趙遠之著急,過來找李晃三人商量。

  齊思哲噔噔噔追上去,什麼此事要從長計議啊,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滔滔不絕說了一大堆,顧雲飛卻連看也沒看他一眼,路倒是已經走了一半。半山腰上,解劍池邊的巨石上刻寫上去的「解劍」兩字,已經依稀可見了。

  武當掌門遇刺身亡,出了這種大事,來武當的人當然不只是來湊熱門的玩家,更有前來弔唁的各路NPC人士。

  不管玩家還是NPC,解劍池的規矩依然是要遵守。可解劍池容量有限,只是NPC的話,那倒是足夠,但數量如此龐大的玩家,如果紛紛上山在此放下兵器的話,就是有十個解劍池也不可能夠。

  不過這個時候,武當派又哪裡會隨便允許閒雜人等到門派閒逛,弄得好像後花園一般?還能被允許上山的,基本都是各門各派有頭有臉的人物,而這些人,那基本都是NPC。至於玩家,就是放下兵器也不會被允許去門派,除非本就是武當派的弟子。其他玩家,悉數被擋在瞭解劍池以外。

  接納這麼多賓客,解下這麼多兵器,今天的解劍池勢必也要極其嚴格的防範。尤其最近剛出了解劍池丟劍這麼一檔子事,這要再出一次岔子,解劍池這規矩武當派恐怕真沒臉再繼續堅持下去了。

  解劍池外,站著七七四十九名弟子。每七人結一個真武七截陣,再由七陣結成一個真武七截大陣,佈置在解劍池的周圍,防患未然。

  弟子個個神色凝重,嚴格審視著從解劍池過往的每一個人。

  顧雲飛依舊目不斜視,大步流星就往山上走,李晃幾人想攔想勸,卻根本來不及。最近的兩位武當弟子NPC已經一個箭步上前,攔下了顧雲飛。

  結果這一走近,兩人頓時認出了來人。

  「顧師叔!」兩人驚訝地叫了出來。

  顧雲飛換了一身短手短腳的衣服,雖然已不再滿身浴血,但面容沒做任何整理,各種潦倒,本來沒有玩家留意他,但這聲驚叫傳出,聽到的玩家頓時都轉過了頭。

  「是我。」顧雲飛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就要接著往前走。那兩名NPC名弟子連退數步,神色間閃過一陣猶豫:「師叔請留步。」說話間,二人身後已經又聚起了五個弟子,轉眼間,真武七截陣隱然待發。

  「師叔,現在山上出了一些事,有些疑問,恐怕需要師叔說個清楚。」

  「沒錯,我就是要去交待清楚。」顧雲飛說。

  「那麼,請師叔先解下配劍,由弟子代為保管吧!」

  聽到這話,顧雲飛卻搖了搖頭:「沒有它,交待不清楚。」

  「師叔請不要讓弟子難做。」七名弟子,進一步地張羅起陣勢,顯然顧雲飛再不配合,他們就將出手。

  顧雲飛沒有絲毫地退讓,手中的劍已握得更緊,死盯著身前的這七位弟子,面無表情。

  「得罪了!」一名弟子道了一聲,正待出手,突然身後傳來一聲:「都退開。」

  七名弟子一聽到這聲音,立時就乖乖地退到了一旁。

  一人站在他們身後,單手扶著腰身懸著的長劍,身旁沒有任何人,但是往那一站,卻讓人很清晰地感覺到,只要這個人沒有點頭,那麼,誰也不可能從這裡走過。

  李晃四人都立即認出這一位來。

  武當派六大弟子之三,凌非笑。

  他攔在了顧雲飛的身前,可是望著顧雲飛的眼神中,卻充滿了疑惑。

  「大師兄呢?」他問。

  「死了。」顧雲飛說。

  「怎麼回事?」凌非笑問。

  「趙寒奪走了真武劍,大師兄拚死救下了我。」

  周圍但凡聽著二人對話的,無論是玩家還是NPC,都是一陣嘩然。顯然,大家大多已經收到消息,聽到了趙寒的解釋。而現在,顧雲飛回到門派,卻帶回了一個不一樣的說法。

  誰是真?誰是假?玩家議論紛紛。

  「趙寒的身上,有你的劍傷。」凌非笑說。

  「那是當然。」顧雲飛冷冷答。

  他居然沒有解釋,但是這四個字,凌非笑卻一下子就聽懂了。如果是他,看到趙寒做出這樣的事,趙寒的身上會不會留下他凌非笑的劍傷?當然也會!

  「顧師叔被趙寒的暗器所傷,險些喪命。」趙遠之這時匆匆衝出來替顧雲飛多答了一句。

  原來趙遠之和武當上下的主要NPC都很熟悉,他小心翼翼地經營著這些關係。但是很遺憾,這趟去藏劍山莊他死了一回,於是這種經營起來的關係不再有。現在的趙遠之依然是武當弟子,卻不再是和NPC有交情的那一個。這一點讓趙遠之相當惋惜。相比起武功的經驗,身上的裝備道具,這同樣是一種死亡損失。

  此時的趙遠之,免不了要重新讓凌非笑認識一下自己。再然後,齊思哲、柳夏、李晃,都有上前。柳夏、齊思哲,也都是武當弟子,很容易說上話,尤其柳夏,現在甚至是找回襄中大俠佩劍的大功臣。

  至於偷劍的罪魁禍首李晃,由於他在這過程中死過,之後劍也追回,頓時就變得和一個路人一般無二。

  凌非笑和顧雲飛師兄弟感情極好,相互之間非常瞭解,所以話不用多說,就已經理解了對方的意思。但是,趙寒同樣是他們情同手足的師兄弟。只可惜,現在顧雲飛和趙寒兩人中,必有一人是狼心狗肺之徒,凌非笑不會聽信任何一面之辭,他能做的,就是給雙方同等解釋的機會,而不是先入為主。

  「你自己上山。」凌非笑站到了一旁。

  「謝謝師兄。」一路而來,臉上除了殺氣就是殺氣的顧雲飛,在這一刻總算稍稍流露出些許笑容。凌師兄的正直,是他一直以來都佩服的。

  李晃四人繼續跟在顧雲飛身後。柳夏齊思哲趙遠之都是武當弟子,不受解劍池的限令,李晃現在身上則是沒帶武器,自然也就省去了煩惱。而此時此刻,像他這般非武當弟子的玩家,還能被允許進入武當派的除他之外真沒有第二個。

  周圍玩家羨慕地看著四人,對這四人能捲入這樣的大事件各種羨慕嫉妒恨。在他們看來,這相當於接到了大任務。這些玩家在愣了那麼小片刻後,也試圖跟著看能不能混上去,結果很快就被凌非笑帶領NPC弟子給悉數攔下。

  跟隨著顧雲飛又走了一路,武當派的山門終於漸漸出現在眼前。因為有解劍池那邊的人手,山門這邊倒沒有擺什麼大陣勢,只有日常守山門的兩個弟子。這兩個弟子,沒有規規矩矩地站在山門兩側,而是一個蹲在一旁,另一個則是來來回回地轉悠,兩人時不時地聊上幾句。守山門的弟子,主要職責是迎賓,這兩位的樣子,實在有些沒規沒矩。

  因為這兩個守山門的弟子不是NPC,而是玩家,這是和看守解劍池一樣,又一個殺時間的日常任務。

  顧雲飛沒有理會兩人,徑直從山門穿了過去。那兩個玩家隨便掃了一眼,但緊跟著下一秒,突然齊齊扭頭,死盯向顧雲飛已經走出去的背影。

  「是顧雲飛嗎?」其中一人疑惑著說了一句。

  「是顧雲飛。」李晃笑著答,和柳夏三人繼續快步跟上。

  那兩個玩家對望了一眼,立刻跟上。相比起這大事件,日常任務失敗就失敗吧,懲罰就懲罰吧!

  武當派裡人是真不少。其他門派的玩家雖然沒被放上山,但武當派玩家可以隨意啊!就憑他們,就足以將整個門派填滿了。

  山道上摩肩接踵,人聲鼎沸,跟廟會似的,顧雲飛大步流星穿越人群,所過之處,瞬時就鴉雀無聲。

  「跟上跟上!」認出了顧雲飛的玩家們呼朋喚友,頓時大部隊集結在了顧雲飛的身後。

  顧雲飛只是大步走著,不理其他,趙遠之看顧雲飛的走向,偏頭對李晃三人說:「好像是要去祠堂那邊。」

  所謂祠堂,就是武當派供奉歷代掌門靈位的地方。紫鶴真人身亡,凶手不管查不查得出來,喪事總得要辦,此時大概就停放在祠堂這邊。顧雲飛回門派,先要見自家師父一面。

  但他此時一路過來,武當已收到了消息。待到祠堂時,這邊已經闖立滿了諸多NPC,除了武當本派的NPC外,一些和紫鶴真人同輩,平日很少露面的武當名宿,也齊聚於此,嚴陣以待,滿是肅殺之氣。

  外圍的NPC弟子們,此時都以七人分列,隨時準備結陣。

  「師父呢?」顧雲飛開口問道。

  人群分開,一個髮鬢已見斑白,身著一身道袍的清瘦道人從中走了出來,望向顧雲飛。

  「二師兄。」顧雲飛朝這人略施一禮。此人正是六大弟子之二的衝乾。武當派,和紫鶴同輩的名宿都已經不再問事。紫鶴真人以下,就要數六大弟子為尊。現在衝冥身死,衝乾當數武當派的頭號人物了。

  衝乾雖居六大弟子之二,但事實上年紀要比大師兄衝冥還要年長幾歲。不過門派排位素來是按入門先後,年紀是做不得準的。

  「顧師弟,想不到你居然還會回來。」衝乾開口。

  「我為何不會回來?」

  「大師兄呢?」

  「已被趙寒所殺。」顧雲飛說。

  「哦?是這樣嗎?」衝乾的口氣,擺明了不相信。

  李晃向柳夏三人道:「你們說,刺殺紫鶴的,會不會是衝乾。」

  顧雲飛又問:「師父呢?」

  「師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些什麼?」衝乾意有所指。

  「早該知道的那個人,不該是你嗎?」顧雲飛說。

  「你說什麼?」衝乾色變。

  「師父和大師兄不在,最大的獲益人難道不是你?」顧雲飛道。

  「呀!這傢伙把我要說的說掉了。」李晃很驚奇。紫鶴真人遇刺身亡,首席大弟子衝冥也被趙寒所殺,追殺凶手的事先放著不提,這武當接下來的掌門之位,理所當然歸了衝乾。如此一來,衝乾就成了這次大事件的最終獲益人,懷疑他完全是情理當中的事。只是沒想到顧雲飛也想到了這一點,這位NPC可從來沒再現過如此有心思的一面。不過這傢伙歸根結底還是個直腸子,想到了,居然就這樣當面問出來了,如果真是衝乾在操控這一切,眼下還能有他的活路嗎?

  對,他們本來早就該被滅口的。趙寒猝不及防地出手,就是想將衝冥、顧雲飛一鍋端,誰想顧雲飛非旦未死,還重傷了他。趙寒逃走,但很快又來了驅獸齋的人,他們一直就是要被滅口的目標。只是很遺憾,驅獸齋的人也沒能得手,顧雲飛在關鍵時刻又一次暴走,擊殺了封澤。

  接連不斷的狀況,最終形成了眼下的事態:本該被滅口的人,活生生地站在這裡。

  「師父、大師兄屍骨未寒,你想到的就是這些嗎?」衝乾面色一沉。

  「師父、大師兄總不可能無緣無故遇害。」顧雲飛聲音冷靜。

  「還講究作案動機呢!」齊思哲湊近李晃三人小聲說道。

  衝乾反問:「那照你所說,我此時若被你所殺,那必然就是凌師弟的主使?」

  「別說,他這句挺有說服力的。」李晃點評。

  「NPC智商很高啊!」齊思哲感慨。

  「可不是,有些時候真的懷疑他們到底是不是NPC。」趙遠之頗有感觸。

  這一路過來,顧雲飛身受重傷,倒下,卻一次又一次地毅然站起,觸動到了他們,這也是他們選擇站在顧雲飛這邊的原因。這種選擇無關什麼正義。遊戲而已,哪有什麼正義?有的只是需求。衝乾倘若明確開出條件,幫他,獎勵劍法,或是別的什麼武功、裝備,早有大把的玩家來幫手了,哪裡會管衝乾到底是不是真的殺人犯?條件很好,說不定他們也會心動。

  但現在,他們不指望獎勵,只是不想顧雲飛那一次又一次的毅然站起成為徒勞無功的舉動。

  「趙寒呢,讓他出來說話。」顧雲飛說道。

  「趙師弟傷得很重。」衝乾說。

  「我知道,那一劍是我刺的。」

  「你倒敢承認。」

  「我為何不敢?」

  這兩位又對話上了。祠堂內一片靜悄悄,許多弟子手扶劍柄,腳下都開始了細微的移動。

  「顧雲飛!」這時,猛然一聲吼叫打破了祠堂內劍拔弩張的寂靜,一人一手捂著胸口,另一手扶著牆不知從哪裡轉了出來。步履艱難,臉上卻滿是義憤填膺,「你居然還敢回來!」

  「喲,還是個演技派。」李晃點評,來人可不就是趙寒嗎?

  「我當然會回來。」顧雲飛道,「回來要你的命。」

  這話剛完,顧雲飛驟然出手。這一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哪怕是李晃四人,都沒想到顧雲飛強硬到了如此地步,居然要在西門祠堂,門派上上下下這麼多人眼前,完全不和趙寒做口舌之爭,提劍就要殺人。

  所有人都有些驚呆了,也包括趙寒。幾乎就是轉眼的工夫,顧雲飛的劍光已經掠到了他的面前時他才好像陡然驚覺。他站著沒有動,身前的泥土卻突的一鬆,一張網聚然翻起,朝著顧雲飛兜頭蓋去。

  顧雲飛身形急停,一邊疾退一邊揮劍朝那張網上挑去,卻不料身後同樣翻起一網,前後夾擊,終於將顧雲飛給牢牢箍在了網內。

  「想殺人滅口嗎?」趙寒冷笑著。

  「快走!」頃刻間,李晃已經意識到,對手可不是像顧雲飛這樣的直腸子,殺人滅口不成,自然會再做安排。他們摸清了顧雲飛這簡潔直接的性格,趙寒的出現是有意為之,就是引得顧雲飛在眾人之前暴走殺人,如此一來,殺人滅口的行徑倒是可以轉手栽到顧雲飛的頭上。這麼多人親眼所見,百口莫辯。

  「拿下。」衝乾一揮手,武當眾弟子有衝向顧雲飛的,也有朝著李晃四人而來的。

  好在李晃先一步意識到了,四人提早閃人,可是這沒閃幾步呢,身後那些一路跟來圍看熱鬧的玩家,已將他們的退路堵死,躍躍欲試地準備上來將他們拿下。

  是的,拿下,衝乾發出的指示,多麼的清晰,聽到玩家其中這就是個任務,是任務就會有獎勵,現在大家紛紛要做任務了。

  「這邊!」趙遠之這時衝在頭前帶路,有玩家攔過來,他伸掌一推,那玩家頓時被掀出好遠,連帶著又撞翻好幾人。趙遠之不愧是武當派第一玩家高手,功力相當深厚,可憐這一路也就和豺狼虎豹當真動了動手,都沒能很好地展示。

  此時面對玩家,趙遠之的功夫算是淋漓盡致地展示出來了,雙掌一帶,帖上來的玩家都是左右亂飛,飛出去再撞人,基本就是一倒一大片,像個推土機一般,以超高的效率推開了一條路。

  「快!」趙遠之催促三人不要戀戰。這玩家還好說,等NPC弟子趕上來就不好辦了。普通派的普通NPC弟子,通常也都有B級實力。

  趙遠之轉眼間清出一條道,四人衝出,眾武當玩家蜂擁趕上,倒是變相地幫了李晃等人一把,人群這麼一聚,NPC們擠在人堆裡,一時間衝不出來,給了李晃他們逃跑的時間。

  趙遠之平時宅在門派裡鑽研各種任務的功底此時顯露出來了,頭前帶路,各種彎彎繞繞,嫻熟地像是在自己家裡一樣。柳夏、齊思哲也是武當出身,李晃也曾混進武當一段時間,但對趙遠之這份嫻熟,只能歎為觀止了。身後玩家亂哄哄追趕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被他們給甩得干乾淨淨。

  「這是哪裡?」望著左右,齊思哲和柳夏兩個武當弟子,愣是露出陌生茫然的表情。

  「說了你們也不知道,跟我來。」趙遠之繼續頭前帶路,三人跟他身後,片刻後來到一處牆角,趴開牆根茂密的草堆,牆上赫然露出一個半人高的洞。

  「你挖的啊?」三人膜拜。

  「哪裡,無意間發現的,從這裡進去!」趙遠之說著,第一個彎腰邁了進去,動作嫻熟無比,一看就知道不知道鑽過多少次。

  另三人跟著一起鑽了進去,一看院內,兜了這一個大圈子,竟然又回到了武當派的祠堂。

  趙遠之不再出聲,而是打著手勢讓三人跟他走,很快,就來到了一個又隱蔽,視野又寬廣的所在,只是四個人都隱蔽在這裡,很有些擁護。

  「這些地方你都是怎麼發現的?!」三人佩服極了。

  「無意的,無意的。」趙遠之連忙說。

  「你還無意發現過什麼統統說出來吧!」齊思哲一臉膜拜。

  「還有比如……」

  「先別聊了,安靜!」李晃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齊思哲、趙遠之齊齊閉嘴,小心翼翼探著頭朝外張望。

  「有點擠啊。」柳夏一個姑娘,和三人擠成一團略有些不自在。

  「這有什麼,我們最多的一次在這裡擠了七個人。」趙遠之不以為然。

  「七個……」李晃聽到這數字也忍不住要倒吸一口冷氣。

  「你們在這裡變魔術嗎?」齊思哲問。

  「別聊了。」這一次是柳夏提醒大家,眾人連忙安靜。

  祠堂這時已經恢復了秩序,武當派上上下下,名宿、弟子,悉數都在。顧雲飛已被點了穴道,本就不合身的衣服此時更為襤褸,頭髮也已經披散下來,看來被拿住後也沒少掙扎。此時筆直地立在場中央,絲毫不退縮地直盯著正前方。

  「此刻你還有什麼話說要說?」衝乾的聲音傳來。

  顧雲飛冷笑一聲,不答。

  「刺殺師父的人到底是誰,你們到底是何居心?」衝乾喝道。

  「刺殺師父的人就是你,目的就是你坐上武當掌教之位。」顧雲飛也大聲喝道。

  「都到了這一步,你還想混淆黑白?那人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般維護他,居然犯下這樣的罪行。」衝乾的喝問聽起來正氣凜然。

  「趙寒,他在問你呢!」顧雲飛叫道。

  「咳咳……」趙寒沒有回答,只是發出兩聲咳嗽,大概是在眾目睽睽下做虛弱狀。可事實上呢?顧雲飛被他暗器所傷絲毫不比他那記劍傷差。趙寒不知是如何返回的武當,顧雲飛如果沒有李晃幾個從旁相助,恐怕早已經死在野外。

  「冥頑不靈。師父、師兄對你向來疼愛有加,你這樣做,可對得起他們?」衝乾還在說著。

  顧雲飛索性閉上了雙眼,好像不想再看這醜陋的一幕。

  「此事該如何定奪,還請諸位師伯、師叔示下。」衝乾朝著一旁端坐著的數名老人施了一禮,畢恭畢敬地問。

  這些武當長老現在年事已高,都是退休養老的狀態,武當派的主心骨,事實上是六大弟子。可是這次掌門遇刺,六大弟子被牽扯在內。衝冥身亡,趙寒重傷,顧雲飛更被指為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武當上下人心惶惶,他們這些老人家不能坐視不理,這才出面穩定大局。

  聽到衝乾請他們示下,坐在最左首的那位老者一擺手:「我們不過問門派事務已久,門派的事該如何處置,以後都得由你來定奪了。」

  此話一出,無疑已認可衝乾下一任掌門的身份。這一安排,不用老者提出,門派上下也不會有什麼異議。衝冥本是默認的下任掌門接班人,現在意外身亡,掌門一位交由二弟子衝乾最順理成章。

  「弟子愚魯,不敢當此大任。」衝乾倒是客氣上了。

  「嗯,說得對,我看三師兄比較合適。」顧雲飛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三師弟武學奇才,由他執掌門戶,必能將門派發揚光大。」衝乾居然真就順著他的意思說了。

  「你就不必過謙了,執掌門派,和武學修為並無多大關係。你是他們的二師兄,這個擔子就該你來扛,你就不要推諉了。」老者說道。

  「這……」衝乾看起來卻還在猶豫。

  一直保持安靜的趙遠之,這時候終於忍不住小聲道:「顧雲飛想拿凌非笑去擠兌衝乾,讓他計畫落空,這也太不切實際了。」

  「這話怎麼說?」其他三人明知道此時不應該說話,但仍被勾得悄聲問。

  「那些老傢伙,說是不問門派事務,但心裡還是有喜好的。凌非笑是個奇才,武當明明以柔克剛,以慢打快的武功路子,卻被他練得剛猛霸道,他的功夫施展起來,簡直就不像是武當派的武學。老傢伙們是很守舊的,凌非笑非常不討他們喜歡,私下裡甚至會以逆徒相稱,推他當掌門,怎麼可能。衝乾肯定是清楚這一點,所以才這麼大義凜然地推讓。」

  「顧雲飛也未必不知道,只是……已經沒有辦法了吧?」柳夏說。

  趙遠之想了想後,點頭道:「確實……武當派現在,除了衝乾,真的沒有人能勝任掌門一職。衝冥和顧雲飛兩個為什麼會成為下手目標,現在我終於清楚了,這分明就是衝乾想徹底掃除所有隱患。衝冥不死,他根本沒有當掌門的機會;顧雲飛呢,也有可能成為一大變數。顧雲飛據說是百年一遇的武學天才,紫鶴真人對他期待很高,說他是可以將武當推向一個新高峰的人。他是準備在衝冥之後繼任武當掌門的人選。現在紫鶴、衝冥相繼掛掉,如果真遵照紫鶴生前本意的話,那麼顧雲飛才是真正的掌門第一順序繼承人啊!雖然他確實太年輕了點。」趙遠之說。

  「你知道的可真多啊,這些是官方給出的設定上沒有的東西吧?」李晃驚詫。

  「無意的,無意的。」

  「武當六大弟子,除了他們,還有其他人啊!」柳夏插話。

  「還有兩個,一個就是這趙寒,玩暗器、玩毒、玩機關,當武當掌門,他比凌非笑還沒可能。衝乾八成就是看中了他這一點,覺得對自己完全沒有後顧之憂,才會拉攏他合作的。」趙遠之分析。

  「還有一個老四蘇萬言,也沒可能。」趙遠之搖頭。

  「為什麼?」

  「我就問你們,你們遊戲這麼久,在門派裡見到過蘇萬言嗎?」

  「沒有。」齊思哲和柳夏齊聲道。

  「我給他帶過話。」李晃弱弱地道。

  「哈哈,你做過那個任務啊,很煩躁吧?最後拿獎勵的時候想罵娘吧?」趙遠之激動。

  「你不要幸災樂禍行嗎?」李晃說。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趙遠之連忙接著說下去,「這個蘇萬言,是六大弟子中又一個實力問號的傢伙,而且人常年不在武當,官方也沒有給出他的身世背景,你們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什麼人?」

  「他是江南富商。」趙遠之說。

  「富……富商?」三人詫異。

  「很離奇吧?故事是這樣的。」趙遠之清清嗓子。

  「長話短說。」李晃提醒,外面祠堂那幫人還在商量處置顧雲飛呢!

  「呃……」趙遠之略做思考,「花錢進武當的,後來就回家了。」

  「我去,給紫鶴當親傳弟子要多少錢?」齊思哲忙問。

  「那不是,紫鶴也是發現這傢伙確實有習武天賦,才把他收成親傳弟子的。」趙遠之說。

  「那怎麼就又回去了呢?」柳夏問。

  「獨生子啊!那麼大的家業等著他繼承,家裡能真讓他跑出來行走江湖嗎?」

  「那幹嘛還要送來?」李晃問。

  「據說蘇萬言從小愛武成痴,家裡也是沒辦法,乾脆燒錢把他送武當來,本就是滿足一下孩子的好奇心,沒想到這小子真是個習武的料,上了武當就不想回去了。後來被家裡設計騙回,這小子各種想溜回武當,後來是紫鶴給他去了信,他才作罷。他父親病故後,他接管家業,反正就是巨有錢。」

  「那他現在還算是武當弟子嗎?」柳夏問。

  「算啊,當然算啊,六大弟子本來就是算著他的,他人雖然極少來,但時不時還是會捎送些東西過來的。」

  「那這趟他總得來吧?」李晃說。

  「這個……我沒具體和他打過交道,不清楚這人的風格,按理這麼大事應該會出現吧?」

  說是長話短說,結果有關蘇萬言還是被扒了個詳細。外邊NPC們此時也已經商量妥當,顧雲飛被帶下去囚禁,衝乾顯然並不想這麼快就把他料理,操之過急,那會有殺人滅口的嫌疑。留下他,因為還有殺害紫鶴真人的凶手沒有找到。

  至於顧雲飛做這一切的動機,衝乾很簡單地就給大家解釋出來了。殺了紫鶴、衝冥,真正的既得利益者是他衝乾嗎?不!衝乾只是按輩分排出來的,真正門派認可的順位繼承人,是他顧雲飛,這個傢伙等不了那麼久,想提前當上掌門了,這才下此毒手。

  「真的是……滴水不漏啊!」李晃等人親眼看過一半的真相,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捏造。如此一來,衝乾是幕後主使已經可以基本認定。

  「我說,要不我們直接把衝乾、趙寒全都幹掉,這事不就了結了嗎?」李晃提出了一個瘋狂的構想。

  「挑戰S級高手嗎?呵呵呵……」什麼叫S級高手,幾人都是徹底見識了的,跟玩家簡直不像是一個星球上的生物。

  「不能力敵,我們可以智取嘛!」李晃說。

  「你又有什麼鬼主意?」柳夏挑眉。

  「還在想,大家一起想。」李晃保守地笑。

  「我的意思,我們先離開這呢?」柳夏也不繼續追問。

  「別別,現在動,很有可能被發現,再堅持一會兒。」趙遠之說道。

  「聽起來像是很有經驗的樣子。」李晃涼涼道。

  趙遠之呵呵笑:「無意的……」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5:55:30

第二十三章

  顧雲飛面臨著人生大磨難,李晃幾人準備幫他,不過卻絲毫沒有愁眉苦臉,依舊有說有笑。這,大概也就是遊戲才會獨有的情景了。

  趙遠之聲稱此時不宜離開,四人只好繼續擠成團等待時機。祠堂院裡,有關顧雲飛一事似乎已經蓋棺定論,顧雲飛正要被帶走,忽然門外一人大步跨入院內,高聲叫道:「且慢。」

  李晃四人擠在這隱蔽處,距離說起來真不算近了。不過這一瞬,他們真的都挺清楚地看到院裡那幾個武當退休老前輩在這人邁入院內高聲喊話的時候,眉頭都擰成了一個疙瘩。

  來人,正是他們極其不喜歡,但偏偏又是武當派新一代脊樑的六大弟子之三,凌非笑。

  「凌非笑,你不好生看護解劍池,跑到這來幹什麼?」號稱不問世事的退休前輩,一看到凌非笑,立即忘了自己的這種表態,搶先批評上了。

  「弟子想知道有關師父、大師兄遇害一事,最終是如何定論的。」凌非笑說道。

  「顧雲飛為求早日登上掌門之位,勾結奸佞,殘害師長,此事我們已有定奪。」退休前輩說道。

  「哦?請問有何證據?」凌非笑問道。

  「方才就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顧雲飛還妄想刺殺趙寒殺人滅口,這是我們親眼所見。」退休前輩說到。

  「哦,那麼又是誰這麼神機妙算,先一步就在祠堂院內布好了埋伏,似乎是算準了小師弟一定會暴起傷人?」凌非笑問道。

  「是我……咳咳……」趙寒正好被祠堂遮擋,是李晃他們四個所處的位置看不到的,只聽這人現在每次說話都要先咳上兩聲以示虛弱,「是我料到小師弟看到我就必然會先下手為強,所以做出了防備。」

  「如此看來,小師弟的性格,大家倒是都有幾分瞭解。那麼我如果說,五師弟是殺害大師兄的凶手,所以小師弟一看到他就要不顧一切地動手,大家可覺得有理?」凌非笑突然大聲說道。

  「三師兄……咳咳……你這是什麼意思?」趙寒叫道,「你是不相信我嗎?」

  「不。我很想相信你,也很想相信小師弟,可是事實無情,你們兩個當中必有一人背叛師門,此事事關重大,我也只好暫時兩不相信了。除非,你有更具說服力的證據。」凌非笑說道。

  「凌非笑!」退休前輩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此事我們已有定論,你說不信就不信,你說要證據就要證據,怎麼,武當派已經是由你當家了嗎?」

  「弟子不敢。」凌非笑略略欠身先施了一禮,但卻沒有絲毫退讓,「我只是說出事實罷了。」

  「事實?你說的是事實,那麼我們認定的是什麼?」退休前輩怒道。

  「恕弟子直言,如此就下定論,確實太過於草率。我們需要更加確鑿的證據。」凌非笑說道。

  「哈哈,你說我們草率?」退休前輩怒極反笑。

  衝乾出言調停:「凌師弟,不得目無尊長。」

  「是非曲直,不分長幼。」凌非笑說。

  「好……好一個是非曲直,不分長幼。如此說來,倒真是我們的不是了?」這位退休前輩目光冷冽地盯向凌非笑,凌非笑絲毫沒有退讓,一時間,祠堂院內再次劍拔弩張。

  「這老頭,什麼級別?」齊思哲忽然悄聲問了一句。武當四位退休名宿,都是紫鶴真人同輩,如今不問世事,在門派內甚少露面。武功修為到底到了何種程度,系統設定裡沒有介紹,玩家更是無從得知。不過趙遠之看起來對武當真是不一般的瞭解,所以齊思哲有此一問。

  「這位是紫英真人,紫鶴的師弟,具體武功修為到了什麼程度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覺得,應該不會比S級差吧?」趙遠之小聲介紹著。

  被請出山的武當名宿一共四位,此時這位紫英真人已是暴跳如雷,看起來隨時可能衝上去和凌非笑掐上一架。而他身旁左右的兩位老者,臉上也極是不忿,只是比起紫英真人來說更有涵養一些。

  但若要說真沉得住氣的,還得說最左首邊這位。這位名宿白髮白眉白鬚,飄飄然一副神仙相,此時猶如老僧入定一般。紫英和凌非笑都劍拔弩張了,他卻連眼都沒抬一下。他這幅氣定神閒的模樣,引起了李晃的注意,輕碰趙遠之一下問道:「這人是誰?」

  「那個?哦……這個是紫炎真人,輩分相當高的,好像紫鶴都是他師弟。」趙遠之看過李晃的示意後,隨即介紹出來。

  「是麼……」李晃盯著這位真人,若有所思。先前鬧騰的時候,這四位武當名宿他都沒有怎麼去留意,只當這些都是被衝乾拉來當背景布的。但是此時看到這四人各異的神色,忽然又覺得他們並不只是被衝乾借來當槍使那麼簡單。尤其是這位紫炎真人,一幅漠不關心的模樣,如果真是這樣堅決的不問世事毫不關心,那麼又何必坐到這裡?幾位名宿,少了一個也未必不能充當這背景布啊!

  「這個紫炎真人,有什麼背景介紹?」李晃問趙遠之。

  「這個真沒有。我也只是從接觸其他任務的時候,知道了他們幾位的存在和名字罷了,和他們從未有過直接接觸。」趙遠之說。

  「這個紫炎,我覺得有些意思。」李晃說。

  就在此時,紫英真人終於徹底爆發。

  「你這逆徒,真以為紫鶴身故就沒人教訓得了你嗎?今天我就代你的師傅好好教教你何為長幼有序!」

  言罷,劍出!

  這不問世事的武當名宿,看起來一身功夫倒是沒有半分擱起。從自己座位一躍而起,再到拔劍出劍,動作矯健,一氣呵成,絲毫不像一個年逾古稀的老者。

  凌非笑站在當地,卻是動也不動。眼看紫英劍至,絲毫沒有收手的意思,這才抬起右手,竟以一雙肉掌去接紫英的利劍。

  紫英大怒,顯然覺得凌非笑此舉是對他的輕視,一時間劍氣大盛,本只用了五分力,此時竟然催動到了十成,這一劍之威會有什麼後果,他已不再去掂量。

  凌非笑姿勢不變,依舊是舉著他那一雙肉掌,劍到,掌到,雙掌一合,雙臂一振,就聽「啪啪啪啪」連續數響,紫英真人手中長劍竟然已經斷成數截,跌落在地。

  還在祠堂圍觀的玩家,此時嘴都張成了大大的O型。

  凌非笑武功剛猛霸道,這是大家都知道的設定,卻沒想到可以剛猛至此,空手就能震斷門內和掌門同輩名宿的長劍。不過此舉顯然是大不敬,紫英一張老臉漲了個通紅,心下又羞又怒,但卻又知道凌非笑的武功修為已經遠超於他,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弟子失禮了。」凌非笑此時卻主動開口,「但剛才若不這麼做,恐怕有性命之危。」

  這凌非笑,實在是個有話直說的性子。這話本是在解釋自己為何會如此大不敬,可是聽在紫英耳中,卻好像是在譏諷他剛才朝凌非笑恨下殺手一般。

  那一直老僧入定一般的紫炎真人,終於在這時緩緩睜開了雙眼。他看似在閉目養神,但偏偏卻又對發生的事看得非常清楚。

  「紫鶴師弟好厲害的高徒,居然敢徒手就接師叔的劍招。」紫炎真人這一開口,就給了凌非笑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

  「弟子不敢與師叔伯們拔劍相向。」凌非笑朝紫炎真人施了一禮後說道。

  紫炎真人像是沒聽見一般,再次閉起雙眼入定了。

  「凌師弟,你鬧夠了沒有?」衝乾此時以師兄身份,對凌非笑出言訓斥了。

  「我只是希望師父、師兄遇害一事,能徹底查個清楚。」凌非笑說。

  「好。」衝乾袖袍一揮,「就讓趙寒、顧雲飛兩位師弟先行養傷,門內弟子好生看管,待我們徹查此事。凌師弟,你覺得如此可好?」

  「師兄處事公正,我沒有意見。」凌非笑說道。

  顧雲飛和趙寒兩人都被帶下去了,但祠堂裡的事卻並沒有完。紫鶴真人去世終歸是大事,這些天已經有不少江湖朋友聽聞消息準備來弔唁,這喪事還是要辦了。衝乾隨即又和幾位師叔伯商量起來紫鶴真人的喪事。

  紫英剛剛被凌非笑震斷了佩劍,這口氣還沒出呢!眼瞅著這事貌似就要這麼沒事一樣被揭過了,紫英心裡很不舒服,時不時就瞪凌非笑一眼,十分不友好。凌非笑倒是坦然,朝著幾位師叔施了個禮之後,就先一步告辭了。

  圍觀的玩家此時都有點意興闌珊。鬧騰了大半天,也沒攤上什麼任務,大家都有些不能接受。接下來置辦喪事,大把的任務倒轉眼就佈置下來了,無疑都是各種雜活,除了積累門派貢獻和聲望甚少其他獎勵。玩家心有不滿,但也只好接著,就算是雜活,這也是大事件衍生出來的雜活,貢獻、聲望的獎勵比平日的門派日常要豐厚很多。

  商量妥了一切,佈置好了各種任務,四位名宿、衝乾等有頭有腦的NPC就相繼離開了。除了平時就有的看守祠堂的普通NPC弟子,再就是開始忙碌各種雜活的玩家們。

  李晃四人這才從藏身處走出。雖然眼下沒什麼NPC了,但是在玩家面前他們更不敢露面。玩家現在把他們當成大型任務,這比被NPC盯上可怕多了。

  「接下來怎麼辦?」原路退出後,祠堂門外,齊思哲問道。

  「我覺得凌非笑非常正直公正,我們是不是可以試著找一找他?」趙遠之說。

  「凌非笑是很公正,但有點過頭,我們真找他,八成也會被他拿瞭然後好生看管,再等更加確鑿的證據。」李晃說。

  「呃……」趙遠之想了想,不再說話了,武當這些NPC他遠比李晃要熟,聽了李晃的話,頓時覺得以凌非笑的風格是絕對會這樣做的。

  「不如先去找一找趙寒。」李晃說,「這傢伙認得我們。我們找上門去,沒準可以有所突破,更重要的是,他現在傷重,我們不怕他。」

  「誰知道他是不是假裝的啊,我聽他咳嗽就有表演的成分在裡面。」齊思哲說道。

  「他的傷如果不重,我們早就死了。」李晃說道。

  「呃,有道理。」齊思哲點頭。

  「趙寒會被帶去哪裡你知道嗎?」李晃問趙遠之。

  「看他們最後的態度,我覺得趙寒和顧雲飛大概都會被送回自己的房間吧!」趙遠之說。

  「帶路帶路。」李晃說道。

  一行四人在趙遠之的帶領下朝趙寒的居處去了。這一路走得萬分小心。在治喪小組委派了各種任務之後,武當玩家更加跑得到處都是了。

  武當派衝字院。

  六大弟子這一輩的NPC都是居於此處。按輩分論,他們也屬於衝字輩。像是凌非笑、趙寒、顧雲飛,事實上也是有「衝」字的名號的。只不過他們不是出家道人,所以不像衝冥、衝乾一般以此相稱。

  六大弟子是掌門紫鶴真人親傳,是武當新一代的脊樑,和他們同輩份的其他弟子,也正是目前武當派的骨幹。從敵對角度來講的話,衝字院無異於龍潭虎穴,武當派的NPC高手絕大多數都是居於此地的。

  六大弟子的居室在衝字院最深處,趙遠之領著李晃三人到了衝字院正門口,沒敢進。這一屋子武當青壯NPC,看起來正很無聊地在院裡胡亂走動著。四人就這麼進去,恐怕不會討到什麼好。

  「有別的入口嗎?」李晃問道。

  「這裡真沒有。」趙遠之苦了個臉。

  「跟我來。」這次是柳夏信心十足地表態了。

  於是柳夏帶路,領著三人到了衝字院的背面。一棵又一棵參天的大樹彷彿橋樑一般越過了衝字院高高的圍牆,李晃一看就明白過來了,正左右打量哪一棵樹更合適一些,柳夏已經嫻熟地走到一棵樹旁,躍起,踩樹,幾個起落,就站到了那橋樑一般的枝杈上。

  「咳,要不,再找找別的地方?」趙遠之說道。

  這個地方吧,只論高度,倒也難不住這三位高手。但問題是,上去不止考驗跳的難度,還有考驗跳的技巧,是最容易丟人現眼的,跳不上還不如乾脆不跳。

  「我來試試吧!」李晃倒是不怕丟人,果斷站了出來,朝柳夏招招手,「怎麼跳的,再示範一下。」

  柳夏從樹上飄然落下,然後嫻熟無比的又上了一遍。

  「你的輕功就是在這練的吧?」齊思哲忍不住道。

  「你們都能上來的,多試幾次就行了。」柳夏說。

  「我來!」齊思哲挽了挽袖子,突然又來勁了,搶到李晃身邊跳了起來,三個起落後,齊思哲飄然落地,失敗。

  再然後,李晃上前,幾個起落雖然不如柳夏那麼嫻熟連貫,但是,他最終卻真的站到柳夏身邊了。

  一次成功!

  齊思哲和趙遠之面面相覷,這下要跳不上去就更丟人,但也得硬著頭皮上,李晃都上去了,兩人也不想讓自己顯得草包啊!

  結果就見兩人此起彼伏比著比賽的失敗,約莫每人都丟人了那麼三五次後,一根繩垂到了二人面前。李晃一臉同情地望著他們:「算了,爬上來吧!」

  兩人互相看看,不語,抓住繩,相繼爬上了樹。一在樹上站穩,兩人立即聯手朝李晃踹了去:「有繩子不快點拿出來,成心的吧你!」

  李晃連忙躲避。枝椏上都站了四個人了,哪還有那麼結實?柳夏也不勸,只是輕巧地往旁邊枝椏上一躍。等著看笑話。結果她這一舉動倒是把三人給提醒了,趙遠之率先停手,而後勸住了齊思哲:「先幹正事。」

  借這樹杈,四人總算順利潛入院內。六大弟子住在衝字院最深處,平時人絕不會多。可如今趙寒和顧雲飛兩個都被看管起來,房間外都有不少NPC弟子看守。

  「這邊是趙寒的房間,那邊是顧雲飛的。」四人哪敢直接上前,遠遠地藏著,然後由趙遠之點明了一下方向。

  兩邊房間不遠,看似各有看守,但事實上兩邊呼應那根本就是很順手的事。兩邊加起來一共14名NPC,那就是兩個真武七截陣。這樣的佈置,可是防著兩個S級高手逃脫的,他們四個玩家,能在這裡掀起多大風浪?調虎離山?就玩家這水準,人隨便站出來兩個就夠打發了,又能引走多少人?

  「要不去放把火?」齊思哲說。

  「那也未必就能引走這裡的人,隨便留一兩個,都夠我們應付了。」李晃說。

  「是不是找人假傳個什麼消息,將這些人都騙走呢?」柳夏說這話的時候望向了趙遠之,他在武當人脈最廣嘛!他們四個是不可能出面去假傳消息的,這要傳,也得另找個武當玩家。

  「這個……倒是可以試試。」趙遠之點頭說道。

  「什麼消息可以把這裡的所有人全都引開呢?」於是齊思哲就想到了下一個技術問題。

  四人苦思,半晌也沒想出一個合乎邏輯的答案。正在這時,顧雲飛的房門忽然吱啦一聲,被拉開了。

  四人目光轉去,就見顧雲飛一步踏出房門,門外NPC立時嚴陣以待,雖未拔劍,卻也瞬間將顧雲飛堵死在門內。

  「顧師弟有什麼事嗎?」帶隊弟子是一位顧雲飛的衝字同輩,無論年齡還是入門的早晚,都算得是顧雲飛的師兄。此時顧雲飛雖然被看管,但事無定論,所以這位對顧雲飛的言辭還是頗為客氣的。

  「讓開。」結果倒是顧雲飛不怎麼客氣起來。

  那帶隊弟子一聽,顧雲飛這是想走,當然無論如何也不可以,他只能搖頭苦笑了一下:「顧師弟……」

  這位正準備勸解一下,哪想剛說了三個字,顧雲飛卻驟然出手。顧雲飛的劍是被收了的,房間裡自然更不會給他留有兵器,以為顧雲飛是空手的這位師兄多少有些大意。卻見顧雲飛手臂一抖,一物已從袖中滑出,旁人還未看清什麼,顧雲飛已經手握此物刺向帶隊弟子。

  這位師兄心知自己的武功比起顧雲飛那是差得相當遠,一看動手當然不敢去單扛,慌忙撤步想躲過攻擊,口中叫道「結……」

  還有個「陣」字沒能說出來,因為顧雲飛手中的玩藝兒還是點到了他身上。慌亂中他根本來不及去招架,一聲慘叫都準備好了,結果卻發現被點得不痛不癢。一怔之下看清,顧雲飛拿的,是從掛著的畫捲上拆下來的畫軸。

  但是,被畫軸點中的下一秒,這位師兄就覺得腰間一輕,他的佩劍,竟然已經被顧雲飛飛快地拔去。跟著就聽叮噹一通亂響,餘下六個上來想要攔住顧雲飛的弟子,手中長劍瞬間就已經被紛紛絞飛。

  沒了劍,七名弟子也無法結什麼劍陣,只是這樣群毆亂打,他們捆一起也不是顧雲飛的對手。

  七人眼看就要失職,卻不料顧雲飛根本沒有急於離開,而是提著手中利劍,朝著對面衝去了。對面是趙寒的房間,門口也守著七個弟子。這七位眼瞅顧雲飛殺了出來,正猶豫著是不是上前幫手呢,不想顧雲飛居然主動殺過來了。

  「結……」這七人的帶隊弟子,喊「結陣」也只是喊出來一個字。因為就在他剛剛開口喊出這一個字的瞬間,顧雲飛已經從他身旁掠過。餘下弟子上來攔截,但是不成劍陣的他們,哪裡攔得了顧雲飛?

  又是叮叮噹噹一通熱鬧後,這邊幾個弟子也都兩手空空了。顧雲飛二話不說衝上前,手中長劍一挑,直接就把趙寒房間的房門給掀飛了,而後一個箭步便衝了進去。

  十四名負責看守的弟子亂成了一鍋粥,匆匆把自己被顧雲飛絞飛的劍拾回來後,張羅著就要朝那房間裡衝了。

  李晃四人都看傻眼了。顧雲飛太過執拗,絲毫不想著如何變通一下。他很清楚趙寒是懷有異心的凶手,但是他卻沒有想著如何去戳穿他,只是想著不顧一切地把這傢伙殺了。這種只圖結果的心態,倒真像玩家。

  趙寒那房間也不知有多大,但轉眼間十四名NPC就全擁了進去。原本熱鬧的院落,一下子變得空無一人,但李晃四人也不敢就這樣走出來晃悠啊!就聽著趙寒房間內乒乓一通亂響,好像在進行著激烈的打鬥一般,而後就有一名NPC從房門裡衝了出來,一臉的悲憤,扯著嗓子就叫:「趙寒師叔被顧雲飛給殺了!」

  趙寒還是師叔呢,就直呼顧雲飛的名字了,微妙的稱呼方式,清晰顯露出了這一事件後NPC的心理變化。執意殺死趙寒的顧雲飛,這下肯定是要完全坐實一切罪名了。

  「這傢伙到底有沒有腦子啊!!」看著那NPC扯著嗓子一路叫喊著跑走,柳夏氣道。一直以來對顧雲飛更為關心上心的,還得說她這個姑娘家。

  「估計是沒有的。」齊思哲嘆息著。

  「我們是不是也先轉移一下的好?」李晃說道。

  「這裡!」趙遠之衝出來帶路了。衝到了院深處的六門房之一,揀了一個一掌推開,招呼三人進去。

  「這是誰的房間?」 李晃問道。

  「蘇萬言的。」趙遠之說。

  「哦。」李晃點頭,蘇萬言不在武當山上,這房間自然不會有人來。

  隨後四人趴在窗前向外偷窺,就見院落裡人越來越多,隨後衝乾、凌非笑等人也相繼趕到,倒是那四位武當名宿這一次沒有過來圍觀。

  兩大弟子進屋看了一圈出來後,神色都極是沉重。

  「小師弟真是……唉……」衝乾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情。凌非笑則一言不發,不過右手緊緊地扶在腰間的劍柄上,顯然是在抑制著心中的憤怒。

  隨後衝乾指派人手,李晃四人聽後才知道,顧雲飛殺完人之後竟然成功逃走了,那十四人全擠進屋裡也沒能將他抓住,這傢伙直接破牆閃人了。

  NPC在院落裡忙活了好一陣,而後又是大堆的武當派玩家過來尋覓任務。李晃四人被困在蘇萬言房內,過了好一會兒,院落才恢復平靜,四人看到趙寒的屍體被人抬出,聽NPC談論的意思,這是要和紫鶴真人的喪事一起辦了,大師兄衝冥的屍身,也早已經派了弟子去天目山那邊尋找。

  「這下該怎麼辦?」

  房裡四人默默無語。他們倒是挺想幫顧雲飛的,但這傢伙只是一味地橫衝直撞,從來不會停下來和人商量一下。這次強行殺掉趙寒,正是傳說中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顧雲飛,自己給自己製造了一個死無對證的局面。

  「這傢伙到底有沒有這麼白痴?」李晃忽然道。

  「年輕人啊,頭腦發熱,在所難免。」趙遠之一臉老成地分析。論年紀,顧雲飛確實不大。

  「那你們說他下一步會做什麼?」李晃說。

  「去殺衝乾?」齊思哲猜測。

  「趙寒的作為是我們親眼所見,但衝乾,目前雖然嫌疑極大,但還沒有什麼清晰的罪證啊!」李晃搖頭。

  「那傢伙是會理會這種東西的人嗎?」齊思哲說。

  四人藏在屋裡討論,一直等到院裡徹底空無一人,才貓著身子鑽出。院正門當然不敢去,輕功翻出院牆。但院外也不見得怎麼平靜,武當山上下從玩家到NPC都開始了對顧雲飛的大搜捕。不過面對這等S級高手,玩家終於也都把吃獨食的心思收藏起來了,到處都是成群結隊的,不組個二三十人,心裡都踏實不了。

  NPC這邊,也知道顧雲飛很難對付。全部七人一組,擺明要用七截劍陣,否則就是他們也無力和顧雲飛相抗衡。

  李晃四人一時間也失去了下一步該幹什麼的方向。他們倒是想保顧雲飛,但現在顧雲飛去哪了他們根本不知道。在被判定為顧雲飛同黨後,他們一下子也都成罪人了。這時他們在武當山上也像老鼠一樣偷偷摸摸的。

  在略作了一番商量後,四人決定先去找衝乾。

  顧雲飛大概接下來的目標就是衝乾了。怎麼著,也得先和顧雲飛交流一下,這傢伙行事的快節奏真是讓人有些吃不消。

  衝乾在哪裡?四人眼下的處境當然不方便站出來打探。好在趙遠之有人脈。於是就見趙遠之像個和平使者一樣,潔白的信鴿不住地在他身邊飛繞。

  「有人看到衝乾好像是去了隱仙岩,那幾個老頭居住的地方。」趙遠之終於是打聽到了消息。

  「這傢伙,是準備將這幾個背景布利用到什麼程度啊!」齊思哲感慨。

  四人一邊說著,一邊就朝隱仙岩那邊去了。

  退休名宿居住的地方。儼然一副武當山上世外桃源的所在。武當山上沒有禁地,一開始玩家漫山遍野地找任務,這種僻靜的隱居所在,又有白鬍子白眉毛的老頭,實在太符合奇遇的標準了。於是找來這裡的玩家,沒少纏著幾位名宿說要拜師學藝什麼的。但是最後呢,糾纏來的全是武當派的門規處罰,於是到了如今,這地方除了新人菜鳥已經無人問津了。四位武當名宿,在武當玩家心目中的形象都是非常不堪的,不肯給任務給獎勵的NPC,都不是一個合格的NPC。

  如今武當遭逢大事,已經沒有一處太平地方,隱仙岩當然也不會例外。越是這樣平時沒人來的所在,越是會被玩家疑心位目標的藏身之處。李晃四人到達時,此處已經變得遠比雜貨市場嘈雜。玩家們一邊尋找目標,一邊大聲聊美食聊服飾聊住房太貴工作太忙壓力太大。

  這人一多,倒讓李晃四人舉步維艱了。堂而皇之走出去,萬一哪個玩家認出他們四人,隨便來一嗓子,他們就是過街老鼠了。

  草堆子裡潛伏了半天,四人愣是一步都沒挪出去,衝乾在幹什麼沒聽到,今天股市跌了多少倒是聽玩家聊了個清楚明白。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臉的無奈。

  「要不……咱再死一回?」齊思哲有點受不了了,而死一回,是將自己從任何事件中解脫出來的必殺技。

  「不行,我們目前還算是知情人,不知道身份能不能排上用場呢!」李晃說道。

  「是的,這要一死了,我們和顧雲飛都說不上話。」趙遠之對這點更為敏感一些,他先前那一死,和武當派各路NPC經營起來的良好關係全沒了,心疼死他了。

  「那我們要在這裡趴到什麼時候?」齊思哲問。

  「衝乾來了,總也得離開,我們跟他去下一個地方,這裡……顧雲飛想必也不便動手。」李晃回答。

  四人趴了許久,終於看到衝乾從僻幽的深處走了出來,身後帶了數名弟子。衝乾是開門授徒的,這些都是他的親傳弟子,說得上是他的親信。這樣一比,顧雲飛這種小年輕顯得相當勢單力薄。而這傢伙猶不知道尋找支持,只是一味蠻幹。

  事實上,這只是個人之間的仇怨嗎?當然不是。對掌門之位的爭奪,這根本就是政治鬥爭一般複雜的事情,根本不是單靠武力就能解決的。

  衝乾一行人多勢眾,李晃四人不敢跟得太近,遠遠地吊在他們身後。

  衝乾隨後的行程安排相當無趣,都是對眼下武當情況的一些處置。武當派連日裡損失這麼多的重要人物,實力受損,在江湖上的威望也必然下跌。隨後要辦的喪事,要向所有江湖來客證明武當絕不會因此衰落。一些和武當有隙的門派或是個人,也有可能乘這樣的機會對武當發難,這些都需要小心應對。

  衝乾相當忙碌,但是看得出來,他很享受這樣的狀態。用現實的話來說,他就是一工作狂,工作讓他感受到充實,發號施令讓他感到興奮。作為六大弟子之二,衝乾本就在武當擁有相當的權限,但是眼下代掌門行事,總攬武當派所有事務,讓他覺得更加過癮。

  「沒跑的,絕對是這傢伙幕後主使的一切!」看著衝乾興奮又不知疲憊的工作狀態,齊思哲使勁點頭說著。只可惜,這種沒有真憑實據的推斷不會有任何人理會。

  「我看今天是跟不出什麼結果了。」趙遠之無奈。衝乾主持門派事務,所到之處全是人,顧雲飛就算真找衝乾下手,也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要不,咱明兒再來?」李晃提議。

  「不會錯過什麼吧?」柳夏遲疑。

  「這個真不好說啊!」李晃嘆了口氣。

  是的,此時擺在四人面前的,是屬於玩家的尷尬:下線,還是不下線的問題。

  這不是單機遊戲,他們四人就算下了線,顧雲飛、衝乾,他們這些永遠活在虛擬世界中的角色還是會繼續行事。李晃他們不在的時候,顧雲飛被抓到,或是衝乾被顧雲飛擊殺,這全都是有可能的。

  但問題是,玩家不可能像NPC一樣完全活在虛擬世界中,他們還有真正的生活要去處理,工作、學習,都不可能因為遊戲而捨棄,這些是屬於玩家的無奈。

  「先下了吧,明天再來看。」李晃是理智型玩家,眼看時間差不多,終於還是做出決定。

  「嗯,明天見。」柳夏附和。

  「明天見。」趙遠之點頭。

  「我……再等會兒?」齊思哲猶豫得厲害。

  「那隨你了。」其他三人也沒太理會。

  「你們先下吧!」齊思哲和三人道了別。準備再多混一會兒。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5:56:10

第二十四章

  李晃下線了。一看房間裡,代輝那三個還頂著遊戲頭盔忙碌呢!代輝作為武當派玩家,這一夜,恐怕又會選擇不眠不休,不過這種事對於寢室這三位來說已是極其平常的事了。

  一天很快過去。

  武當派的大事件,自然成了李晃同學口中討論的熱題。而被劉銳鋒大肆屠戮的傷痛,僅僅過去兩天就已經被遺忘了許多。遊戲,有時就是這麼簡單。

  非武當派的玩家目前為止參與度不高,但也抵擋不了他們的熱情。來上課的玩家同學幾乎都帶著各自可以連接網絡的電子設備,時不時就會偷瞄一眼最新動態。最終收穫到的情報,是武當派擇日就將為紫鶴真人、衝冥還有趙寒三人一同舉辦葬禮。而這個擇出的日子,正巧就是今天的晚高峰時期。

  說實話,李晃並不太相信遊戲官方所謂一切都受NPC和玩家自主的說法。就看這個葬禮最終確定的時候吧,正巧就是現實中所有人下班放學吃過晚飯可以放心開始享受遊戲的時間。讓更多的玩家可以參與進這種大活動,這顯然是遊戲運營方才會有的念頭。

  結束一天的課程,相約遊戲再見後,同學們各自回去進入遊戲。

  李晃作為特別人物,是昨天唯一一個非武當玩家,卻可以進入武當派的。但到了今天人可就多了。紫鶴真人、衝冥、趙寒的葬禮,沒理由不讓旁人上山參加。

  可是等玩家進了遊戲後才知道,即便是葬禮,武當派也不是來者不拒。這三位是何等人物?豈是阿貓阿狗就可以隨便參加的?

  但是這麼多的玩家被視為阿貓阿狗,就讓大家無法忍耐了,一時間群憤激昂,武當山腰的解劍池旁,玩家就要和武當派發生衝突時,卻沒想到各門各派的當家NPC齊齊站出來說話了。

  玩家此時,才深刻感覺到了門派的束縛。各大門派的NPC紛紛發威。不聽話的玩家很快就發現自己受到了處罰,扣門派貢獻門派聲望那都是輕的。

  這一下玩家傻眼了,終於知道和NPC叫板事實上就等於和系統叫板,是胳膊擰大腿的行為。

  那麼如此大事件,除了武當派的玩家,就沒人可以參與了嗎?倒也不盡然。各門派的NPC前來弔唁,也有點名帶到門派的玩家。而這時候,玩家發現平日門派積累的重要性了。門派貢獻、聲望,在信天樓系統中的排位,此時都成了會被NPC點名點中的重要標準。

  《人在江湖》真實自由的遊戲系統,在此時表現出了真實的殘酷性。

  李晃的許多同學都沒能參加這次盛會,只有姚夢婕,作為華山派信天樓修為榜上有數的高手,這次被門派NPC點名點到,和幾個同樣在門派中有名的玩家一同隨華山派掌門雲天都以及座下幾名頂尖NPC一同前來武當派弔唁。

  除此以外的江湖各大門派、世家,都有派人專程前來。從來人上也可以清晰看得出關係的好壞。像那些和武當並無過多往來的,基本就是隨便派個人來意思意思,以江湖同道的身份應付一下禮節。

  即便如此,武當派這一天上山的人也多出了許多。解劍池這邊加派了更多的人手,玩家也能領到相應的看守任務,而且獎勵比起平時日常要豐厚許多。

  李晃本就在武當山上,這些情況,都是從無法上山的同學那發來的抱怨傳書中得知的。至於能上山的姚夢婕,飛鴿傳書的內容就簡單多了,倆字:在哪?

  李晃活動的地點也不固定,所以暫時沒有明確回覆。一掃好友欄,柳夏、趙遠之、齊思哲都在線呢!李晃和三人會合,一見面齊思哲就慘兮兮地向他抱怨:「好睏!」

  「沒睡?」李晃詫異。

  「是啊……」齊思哲啞著聲音,「盯了一天,結果啥也沒發現。」

  「你真夠可以的。」李晃感慨。

  「是啊……」齊思哲哭喪著臉,「我盯了一小時,想,現在下吧!可一準備下了,又想,萬一這一下,立刻有情況咋辦?再等會兒吧。然後一等就一小時後又一小時,越往後,越覺得不等下去之前就全浪費了。」

  「那現在你總算知道,確實是全浪費了吧?」李晃同情地拍拍他。

  「是的,全浪費了。」齊思哲淚流滿面。

  「葬禮應該是在祠堂那邊吧?」李晃隨後問趙遠之。

  趙遠之點頭,他雖然露面不是太方便,但打聽消息毫無難度,該瞭解的已經都瞭解清楚了。

  「我們還是老地方?」趙遠之提議。

  「人一定很多,我們先進去再說。」李晃說道。

  商議妥當,四人還是走的那條老路,通過半人高的牆洞,鑽進了祠堂院內。

  祠堂已經被好生打理過。衝冥的屍體也已經從天目山那邊帶回。此時這位犧牲自己的大師兄已經被換上了乾淨的壽衣,安靜地躺在祠堂中。而殺死他的凶手趙寒,穿著和他同樣的壽衣,一樣安靜地躺在他身邊。

  李晃幾人看到院裡人多,便混入人群中沒再找那藏身處隱蔽,只是祠堂內他們四個實在有點不方便進入。

  各門派的NPC、玩家輪番進入靈堂弔唁,祠堂內一片肅穆,即便是玩家,身臨這種環境和氣氛,竟然也不太好意思玩鬧了。前來弔唁的NPC,不乏情真意切之人,就連少林方丈晦明大師,看到老友離世都流露出了唏噓失落的神情,根本沒說什麼「早登極樂」一類的話。在好生感慨了一陣後,這時正在一旁覺得自己六要未淨而向佛祖誦經懺悔呢!

  就在少林一派弔唁完退讓到一旁後,祠堂院門外突然起了一陣騷亂。門口的武當弟子,結成七截劍陣,卻沒有立即動手,反倒是跟著這個人的步伐一同退入院中,所有人都愣住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被視為眼前這場喪事的罪魁禍首:顧雲飛。

  祠堂院內一片嘩然。

  誰也不會想到這個罪魁禍首居然還敢現身武當,結劍陣的弟子們也是因此才不知所措,彷彿伴舞一般,圍在顧雲飛的身遭就陪他走進來了。

  「顧雲飛,你居然還敢來!」衝乾從靈堂裡走了出來。

  「我為什麼不敢來。」顧雲飛的回答依舊針鋒相對。

  「師父、大師兄、五師弟就在這裡,你拿什麼面目來面對他們?」衝乾怒道。

  「人不是我殺的,我問心無愧,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是來給師父、大師兄上香的。」顧雲飛淡淡地說道。

  衝乾表現得更加憤怒:「你以為你這番舉動,就可以讓人相信你了嗎?」

  「為什麼不可以呢?」一個聲音自顧雲飛的身後響起,一人背負著雙手緩緩地走了過來。他一身剪裁合體的綢緞衣裳,乍一看倒像是個出身名門世家的公子哥,只是腰間墜著的那顆在白晝下也有些晃眼的大珠子,卻又將他襯得有些粗俗。名門公子,可不會用這種不加修飾的搶眼裝飾,他們是最講究分寸的,少一分多一分都不行。而眼前這位,多了這枚大珠子的襯托,倒是很有一副暴發戶的嘴臉了。

  在場的玩家幾乎沒人識得這位,倒是衝乾看到來人後一怔,叫出了口「四師弟,你來了。」

  四師弟!

  武當派六大弟子之四,紫鶴真人親傳,最終卻是回家接管了家業的蘇萬言?別說是玩家了,就是NPC,也少有見過這位六大弟子之一真面目的。李晃雖然做過給蘇萬方送信的任務,但人那是富家大宅,就算他是武當山下來的弟子,也沒能見得蘇萬言一面。書信最後給了人家的門房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而現在,蘇萬言,終於讓人看到了他的廬山真面目。這個江南富豪,往這堆江湖俠客當中一站,氣質那叫一個格格不入,如果非要一個詞來形容的話,絕對就應該是:紈袴。

  「二師兄,別來無恙。」蘇萬言朝衝乾施了個禮,模樣全無江湖客的豪邁,多的是商人和氣生財的客套。

  這禮數顯然讓衝乾也有些不適應,不自然地道:「既然來了,就先給師父、師兄還有五師弟上柱香吧!」

  「小師弟先來的,還是讓他先吧!」蘇萬言搖了搖頭。

  衝乾眉頭一皺。蘇萬言剛才現身時接他的話頭,就讓他覺得有些不對勁,眼下這話……

  「四師弟難道還不知道,師父、大師兄還有五師弟的死,都是顧雲飛夥同他人所為嗎?」衝乾問道。

  「是嗎?但是小師弟說他沒有呀!」蘇萬方回道。

  「四師弟可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語所騙。」衝乾眉頭皺得越發緊。

  「花言巧語?小師弟?」蘇萬言把這兩詞列在一起,笑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又何曾想到過,小師弟居然能做出這般殘忍之事。從他劍下僥倖逃生,試圖戳穿他惡行的五師弟,也被他強行殺人滅口。唉,這都怪我啊!怪我太大意,明知有人狼子野心,居然還疏於防範,趙師弟啊……」衝乾說到這,眼淚險些就要飛出來了,結果就聽蘇萬言那邊來了一句:「既然都已經死無對證了,何不相信小師弟所說?大家和氣生財嘛!」

  別說武當派的了,就是別門別派的,聽了這話都徹底嘩然。這說的像是人話嗎?如此大事,扯出個和氣生財來,當大家是什麼?

  「四師弟你休得胡言亂語!」衝乾很嚴肅地斥責上了。

  蘇萬言攤了攤手說:「趙寒是被顧雲飛所殺,這事有人親眼看到嗎?」

  對蘇萬言方才那和氣生財的言論不滿的人顯然很多,立時就有人跳出來叫道:「我看到了。」

  蘇萬言回頭看了看。常年不在武當山,他不認得的人實在太多了。見認不出跳出來的這位,也沒去在意,只是問道:「是你親眼所見?」

  「當然。」

  蘇萬言的眼睛微微眯起:「親眼看見,顧雲飛的劍,刺進了趙寒的致命傷口?」

  那人一愣,張大了嘴,想說什麼,卻半天沒能說出口。他突然憶起,當時他是第一個追進趙寒房間,只是進去時,趙寒已經倒在地上,顧雲飛提劍立在一旁,所以下意識地就判斷出是顧雲飛殺了趙寒。可事實上呢……他並沒有親眼看到顧雲飛擊殺趙寒的過程。

  「看,顯然你沒有,你只是進去後看到顧雲飛站在趙寒身旁而已,如果那時候站在一旁的是二師兄,你會不會以為二師兄就是殺人凶手?」蘇萬言追問。

  「可……可這也不能說明趙寒就不是顧雲飛所殺?」

  「是的。所以說,顧雲飛只是有嫌疑,我們不能因此就認定是他所殺。到底是誰所殺呢?好遺憾趙寒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了,這可就有點難辦了,是不是啊二師兄?」蘇萬言突然把話頭拋向衝乾。

  沒等衝乾回答,靈堂內的一位名宿卻發言了:「紫鶴的徒弟,真是一個比一個不像話。」

  「喲,您是?」蘇萬言一看就知道是門派長輩,但是很遺憾,長輩他也不認識。

  「四師弟休得無禮,這位是紫英師叔。」衝乾說道。

  說話的正是紫英,昨天被凌非笑空手震斷長劍,丟人丟到外太空,對凌非笑的厭惡感更甚。恨屋及烏的,現在連同蘇萬言也一起討厭上了。這蘇萬言,都不用去考量武功,單看這一身打扮就礙眼得厲害。

  「紫英師叔有何高見啊?」蘇萬言朝師叔施了禮後,就樂呵呵地問了起來。一團和氣的笑容,從他進了這個院內開始就一直沒有從臉上褪下過。

  「顧雲飛罪無可恕,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你若知趣,就快快動手將他拿下,也算是為武當、為你師父盡一份心。」紫英說道。

  蘇萬言突然收起了商人式的和氣笑容,神情中多出一分恭敬和嚴肅:「弟子就是為了盡這份心,才絕對不能允許這件事含含糊糊。大家都說小師弟是凶手,可是以我看來,除了趙寒的一面之詞,根本就沒有其他任何一點確鑿的證據。反倒是小師弟這邊,好像有幾個人證可以證明趙寒才是殺害大師兄的凶手吧?」

  「那幾人分明都是顧雲飛的同黨,如何能成人證?」衝乾說道。

  「二師兄這種判斷,似乎有先入為主之嫌啊!」蘇萬言說。

  衝乾聽了這話,沉默了許久。再開口時,先是長長嘆了口氣:「即便如此,小師弟也擺脫不盡嫌疑,事情真相查明之前,總也不能由得他這般隨意。」

  「敢問二師兄,這件事,你準備如何查法?」蘇萬言問。

  「這個……師父遇刺身亡,凶手未留下任何痕跡,本是想從大師兄這邊順藤摸瓜。但是現在依你所言,我們假設小師弟無辜的話,那麼趙寒就是真正的罪魁禍首,現在他已身亡,線索可就完全斷了。」衝乾說。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5:56:39

第二十四章 (二)

  「好,那我們就遵從這種假設的話。趙寒之死就與小師弟無關,那麼當日總得有人前去行刺。據我瞭解,當天趙寒的房間外是有弟子專門守護的,到底是誰前去刺殺了他,這,好像不難篩選出來吧?」蘇萬言說完,立即轉身望向之前跳出來向他叫板的那位弟子,「你,看起來就是當日負責守護的弟子吧?當日有誰進過趙寒的房間?」

  聽到蘇萬言的盤問,這弟子怔了怔後,目光中突然流露出了驚恐,飛快地扭頭望向了一人。

  衝乾!

  當時去過趙寒房間的,只有衝乾。

  所有人的視線都已經隨著此人的目光轉過來了,他雖然什麼也沒說,但大家都已經明白了他該說未說的是什麼。

  衝乾呢?被所有人這樣望著,神情卻也自若,只是點了點頭道:「不錯,當日我是去過那邊,不過並不只是五師弟的房間,小師弟的房間我也同樣走了一遭,他二人都受著重傷,再被軟禁,我這個當師兄的當然應該親自走上一走了。」

  「那麼除了二師兄以外,當日還有人去過趙寒的房間嗎?」蘇萬言轉頭再問那弟子。

  「呃……」那弟子極其仔細地想了想,這才開口道,「再沒有人。凌師兄有來過,但沒有進去,只是向我們交待了一番,讓我們仔細看管,不要馬虎,然後在門外喊了幾句話後,就離開了。」

  「哦,他喊了什麼?」蘇萬言問道。

  「也沒什麼,就是讓兩人好生養傷,事情終歸會水落石出一類。」這弟子說。他稱凌非笑為師兄,可見他和蘇萬言、衝乾事實上都是同輩分。只不過六大弟子在門派聲望甚高,儼然是武當紫字輩以下眾弟子之首。這些武當弟子們都已經習慣,無論什麼輩分,和六大弟子說話時總會多了一份尊敬和小心。蘇萬言雖然常年不在山上,但此時絲絲入扣地盤問當天事情的經過,讓這弟子不由地就也尊敬起來,說話早沒了之前那種不滿,越來越客氣。

  「好……那凌師兄為什麼沒有進去看看二人呢,你可知道?」蘇萬言繼續問。

  「我不知道。」那弟子老實地搖頭。

  「呵呵,這事我們可以直接問凌師兄嘛,凌師兄呢?」蘇萬言叫道。

  「三師弟負責守衛解劍池,暫時沒有上來。」衝乾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凌非笑看守解劍池,而那是上武當派的必經之途,蘇萬言能走到這來,就不可能沒遇到凌非笑,也不可能不知道凌非笑在哪裡。而他此時卻偏偏要做出這種姿態。

  衝乾沒有阻攔,他也無法阻攔,只能聽蘇萬言繼續說下去:「呃,凌師兄不在這裡啊?短時間他上不來的話,我們不妨大膽推測一下。我覺得,凌師兄之所以沒有進房間,原因只有一個:避嫌。趙寒和顧雲飛,很遺憾當中肯定有一人大逆不道,在事情徹底弄清楚之前,凌師兄只好和兩人都保持適當的距離。我想,這就是他沒有進屋,只在屋外喊了幾句話的原因。那麼敢問二師兄,你去探訪兩位師弟,可有人陪同?」

  「沒有。」

  「也就是說,是你和兩位師弟單獨在屋內了?」

  「是。」

  「這可糟糕了二師兄,趙師弟的死,你也有等同於小師弟的嫌疑啊!」蘇萬言語帶驚異。

  「你胡說些什麼!」衝乾未答,卻已有一人跳了出來。此人姓方名括,是衝乾座下的大弟子。衝乾入門比衝冥略晚,但論年紀的話卻是六大弟子之首。他和衝冥一樣早已經開門授徒,三代弟子中各有他們的門人。此時蘇萬言一番分析後,竟然指出了衝乾也有嫌疑,這自然讓衝乾的弟子十分不滿。為了維護師父,也顧不得眼前這人是自己的長輩,立即跳出來指責了。

  「我說的只是事實,有什麼不對,還請二師兄明示。」蘇萬言望著衝乾說道。

  「四師弟你說得很有道理。」衝乾表情平靜,「是我欠考慮,只想著去看望一下兩位師弟,倒是忘了避嫌這一節。趙師弟的死,我本就有很大責任,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推諉。」

  「二師兄,現在不是責任,而是……嫌疑。」蘇萬言語氣鄭重。

  「那照師弟你的意思呢?」衝乾的臉冷了下來。

  「小師弟也只是有這樣的嫌疑罷了。」

  蘇萬言的話外之音誰都聽得出來。你怎麼對顧雲飛,那麼就應該怎麼對待自己。

  「這軍,將得漂亮啊!」人堆裡圍觀的李晃等人,看到蘇萬言把局面扭轉到這般地步,都是大開眼界。相比起凌非笑耿直的維護,蘇萬言顯然更有手腕。而且從他的態度中其實不難看出,他是相當懷疑衝乾的。

  不過衝乾去過顧雲飛、趙寒的房間,這點李晃他們卻是完全不知情。大概就在他們折騰著爬樹翻牆那會兒。

  現在知道了這一事實,那麼對於他們而言,已經完全堅信衝乾是幕後主使。趙寒是被利用完了以後,遭這傢伙殺人滅口,而且非常順便地就嫁禍給了顧雲飛。顧雲飛的個性實在是太容易讓人摸透了,衝乾一定是料到了顧雲飛會去找趙寒要個說法,也或者他在見顧雲飛的時候有意說了些什麼。

  這些根本無關緊要,因為目前武當山上已由衝乾主導,一邊倒的形勢下,顧雲飛說什麼根本就不會有人相信,更何況,顧雲飛太不愛說話,這傢伙就喜歡提劍直接上……

  結果現在,蘇萬言在葬禮上露面,當著這麼多人,還是外門派賓客的面,將事件經過完完整整理了一遍。那些本已認定顧雲飛就是凶手的武當門人,此時無可奈何地聽蘇萬言這樣嘮叨了一番後,卻也有些發現新大門的念頭。

  江湖中的鬥爭,遠非刀光劍影那麼簡單。只是連NPC都能展示出這種鬥爭水平,就讓玩家們不得不狠狠佩服了一下了。

  蘇萬言的話說完以後,NPC們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以衝乾大弟子為首的一群人,開始聲援衝乾了。

  但是很遺憾,衝乾也面臨著沒有證據的尷尬,而這一直就是顧雲飛所遭受的待遇。祠堂之內,更多的人還是選擇了沉默不語,只是衝乾自己門下弟子的話,聲音未免有點太微弱了。

  蘇萬言呢?此時倒是不嘮叨了。繼續面帶著他那和氣生財的笑容,很有興趣地看著衝乾的這些弟子們吵吵鬧鬧。他在等,他在等衝乾說話,這就好像做生意談判一樣,蘇萬言已經扔出了自己的價碼,對方到底是要還價,還是要直接拆夥,那都得給個準話來。這樣弄一堆旁的亂七八糟的人吵吵嚷嚷,影響不到蘇萬言的判斷,他不可能主動改變什麼。

  「大家不要吵……」衝乾也是靜觀了片刻,發現蘇萬言根本不為所動,祠堂內武當派的,別門派的,此時都只是看,對於事態完全沒人做出明確表示,大家都在等,等他的態度,而這一態度相當重要,稍有不妥,做賊心虛的帽子就有可能扣下來。

  「四師弟言之有理,我確實有著很大的嫌疑。」衝乾先坦承了這一點。蘇萬言清晰的分析,根本讓人找不出任何邏輯上的漏洞。

  「看來我也只能和小師弟一樣,靜候查明真相了。」而後的表態,卻真將自己擺到了和顧雲飛同等的處境,這話一出,連蘇萬言都略略意外了一下。

  但是很快就有聲音響起:「這怎麼行啊!武當現在還需要您來主持大局呢!」

  喊這話的無疑還是衝乾的弟子,然而這話得到的響應依然不多,還是只有衝乾的弟子在那高聲附和。

  衝乾笑了笑:「武當派能者眾多,沒有哪個人是不可或缺的。」他一轉身,朝身旁的一個人恭敬地躬身,「弟子與趙師弟之死實在有抹不開的嫌隙,此時不再適宜主持武當事務,還請師伯以武當大局為主,主持武當事務,操辦師父、師兄、師弟喪事,並查明他們的死因,還弟子清白。」

  衝乾說完,便即跪下行起了大禮,一臉懇求的神色。而當得起衝乾如此的,正是眼下武當派輩份最高的紫炎真人,就是紫鶴在世,也得叫一聲師兄的主。

  這種時候,將武當大旗交給門內輩分最高的人,毫無疑問是最可以服眾的舉動,沒人覺得衝乾此舉有什麼異樣,即便是蘇萬言對此也挑不出任何理來。

  但是李晃,卻在此時深感不妙。

  這武當派的四位名宿,紫英真人顯然是最露臉的一個。說是不問世事,但紫英的作派,看起來還是相當熱衷於武當事務的。

  反觀另三位,其中兩人對某些事或人也會表現出自己的喜惡,但也只是表現而已,兩人從不明確表示出任何態度,看得出這兩人是真的決心不過問武當事務,所以絕大多數時候都保持沉默,就用自己的輩分來充當背景布。

  再一位,就是這位輩分最高的紫炎真人。比起那二位的沉默應對,他更是喜怒不形於色,乍看之下,是比那兩位更加專業的背景布。但是在昨天,凌非笑過來攪亂場面的時候,關鍵時刻就是這傢伙出言擠兌了凌非笑一句。比起紫英的拔劍打殺,他這鬥爭水平明顯不知要高出多少。

  正是他的這種作派,讓李晃覺得,這紫炎真人根本也是同紫英一樣,還是挺想插手門派事務的,只是他們一剛一軟,一明一暗,紫炎的表現一點都不明顯。

  但是此時,衝乾卻赫然要將執掌武當的地位交給紫炎。

  真的只是因為紫炎輩份最高,所以順理成章嗎?

  李晃心下不住地猜測著,而紫炎呢?此時開口就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話,很堅決地表示了自己不問世事的決心。但是衝乾的又一番懇求和堅持,甚至一些其他武當門人發出聲音後,終於讓他勉為其難地接受。而這一接受,以紫炎所表現出的立場來看,實為無奈之舉。因為被視為武當脊樑的六大弟子,身亡兩個,還有兩個疑似凶手,再有兩個,不著四六……

  可憐的凌非笑,非常正直有責任感的一個人,只因為武功練得與武當傳統路數嚴重不符,就被前輩視為了不著四六。

  非常勉強地接受了衝乾推卸過來的責任後,紫炎真人自然順勢就要講上兩句。而這時候,衝乾卻是轉入了靈堂內,再出來時,掌上畢恭畢敬地捧著兩柄長劍。

  真武!

  紫霄!

  兩把武當派的鎮派之劍。玩家只把他們當裝備,甚少有人會去研究兩把劍所代表的內涵,但是NPC,甚至別門派的NPC,看到衝乾捧出的這兩柄長劍,不免都有些動容。

  「武當派的鎮派雙劍,真武、紫霄,還請師伯暫為保管。」衝乾說道。

  紫炎點點頭,正待接過,卻不料蘇萬言在此時高聲叫道:「且慢!」

  「四師弟又有何事?」聽到蘇萬言出言打斷,衝乾頓時眉頭緊鎖。

  「真武、紫霄二劍,豈可同付一人?」蘇萬言一臉嚴肅。

  這話一出,滿場的玩家都是各種茫然,倒是武當派的NPC,個個臉上露出恍然的神情。李晃三人連忙詢問趙遠之,結果對武當派瞭若指掌的趙遠之,對於這兩劍為什麼不能同付一人也是茫然不知。

  不知是不是因為知道玩家可能不清楚,才會特意出現的邏輯,蘇萬言接著就將兩劍的原委說了一下。眾玩家聽了都是大開眼界,之前真不知武當還有這種設定。

  原來這真武劍,是武當掌門的信物,由歷代掌門相傳至今。而這紫霄劍,卻又代表著武當派中另一特殊身份,監察使。

  執紫霄劍者,監察武當派內大小事務,事無鉅細,都可過問。

  都可過問,同時也是僅可過問。監察使有權讓武當派任何人,包括掌門對自己的行事做出合理解釋,但是他的權限也就至此為止。換句話說,監察使所擁有的,是絕對的質疑權。

  這樣一講,玩家也就基本明白了,監察使顯然是為了制衡權力而存在。在門內擁有至高無上權利的掌門,因為監察使的存在,行事也必須恪守門規,否則遭到質疑,卻又解釋不清的話,門派其他人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因為監察使的質疑,最終遭到彈劾的掌門武當歷史上可不是沒有。

  如此一來,蘇萬言提出的質疑大家也都懂了。真武、紫霄二劍,代表的是相互制衡的兩種身份。這兩劍當然不能同歸一人,否則這人豈不是要無法無天去了?

  但是如此重要的兩把信物佩劍,一把流落去了藏劍山莊,另一把,居然落到了齊思哲的手上?這在武當派可不是什麼秘密。齊思哲,那是拿到一把好劍會低調收藏的人嗎?紫霄劍一度是被他當作招牌配置的。

  此時知道了紫霄劍所代表的含義,許多玩家都想到了曾經手拿紫霄劍招搖的齊思哲,而李晃三人,此時看著齊思哲的眼神也是各種意味深長。

  「我說,你什麼來頭?」趙遠之問上了。

  「這紫霄劍,是怎麼落到你手中的?」李晃問。

  「你……是這遊戲運營的親戚?」柳夏大膽猜想。可是轉念又想到齊思哲對於各種極品裝備、秘籍猴急貪婪的模樣,實在不像是有這種華麗身份的人吶!

  而齊思哲此時也哭喪著臉:「靠,我怎麼不知道紫霄劍還有這來頭啊!」

  「你到底是怎麼搞到紫霄劍的?」三人此時好奇極了。

  齊思哲深沉地說:「說起來就話長了。」

  「長話短說。」三人齊聲道。

  「撿的。」齊思哲頓時言簡意賅。

  「撿的?」那三人的目光裡,全是懷疑,根本沒有半分相信的神色。

  「我對天發誓,真是撿的。」齊思哲說。

  「就走路上,突然發現那裡掉著一把劍,然後揀起一看,紫霄,這麼簡單?」趙遠之滿臉的不敢置信。

  「對,就這麼簡單。」齊思哲點頭。

  三人仔細打量這傢伙。一整天沒睡的齊思哲,基本上是沒什麼精神的,各種萎靡之下,看起來就是各種猥瑣,說出的話也著實沒有信服力。

  「其實我更奇怪的是,這傢伙拿到紫霄劍後,一直也沒低調過,照理來說,武當派的NPC都知道紫霄劍在這小子手中,那為什麼沒有收回呢?總不能是真把監察使的身份交給這小子了吧?」趙遠之說道。

  「我想可能是監察使的任免另有一套規則吧,這小子拿著紫霄劍的時候……別說,沒準NPC們真是把他當監察使看待的。你回想一下,那段時間,NPC是不是對你知無不言?」李晃問道。

  「好……好像是……」齊思哲回憶了一下,發現正是如此,頓時臉色也變了,有驚訝,也有興奮,但更多的還是遺憾。自己居然身懷這麼高級的身份卻不知道,現在知道的時候已經失去。那種未知狀態下的享受,可是一點兒也不幸福啊!

  「這紫霄劍,倒是一件做任務的神器啊!」李晃感慨著。能從NPC那裡得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情報,那還有什麼任務可以難得住玩家呢?

  會把紫霄劍想成這種用途的,恐怕也就李晃這獨一號了。此時的祠堂內,大家注意的都是紫霄這高級的信物身份。而衝乾呢,也正在為兩劍同交一人做出解釋,有關這個,他倒是有幾分準備。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5:57:23

第二十五章

  「四師弟,紫炎師伯德高望重,他本不想過問門派事務,奈何眼下多事之秋,紫炎師伯心繫武當大統,這才勉為其難主持大局。待得眼下諸事終了,紫炎師伯勢必還要退隱,真武、紫霄二劍,到時也將交由新任的掌門和監察使來執掌。眼下門派兩職空缺,二劍交由紫炎師伯代管,我認為並無什麼不妥。」衝乾朗聲說道。

  「咦?」李晃聽到衝乾如此解釋,頓時疑惑了一下。

  「怎麼?」一旁三人問。

  「我一直覺得這個紫炎很奇怪,懷疑他和衝乾有所串通,但是眼下聽衝乾這話……」李晃應了三人一句,心下卻在飛快琢磨著。

  衝乾的這番解釋,頗有些拿捏紫炎的意思。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二劍交給了紫炎,同時又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了紫炎只是代為保管二劍,並無二劍所象徵的身份,在度過眼下這段非常時期後,就要重新選定門派掌門和監察使。如此挑明了一切,紫炎總不可能當眾嚷嚷說我不答應,我就是要拿這兩把劍當掌門和監察使。

  被衝乾用話拿捏了一下的紫炎,看起來卻還是那般古井無波,一臉的坦然。而在他這番話後,連蘇萬言也不好再有什麼異議了,總不能立時就匆匆選出個掌門和監察使把兩劍給發下去吧?

  看到再無人對此有異議,衝乾微微一笑,再次將二劍恭敬地捧到了紫炎面前:「有勞師伯了。」

  紫炎點了點頭,就這樣接過了二劍。衝乾隨即轉身步下台階,幾步後就已經走到了顧雲飛的身邊,極是坦然地道:「弟子和顧師弟同是殺害趙師弟的嫌疑,就請師伯一同處置。」

  這傢伙,明明就是凶手,為什麼還會有這樣的自信?他就真相信自己做得滴水不漏,怎麼查也查不到他的證據?

  衝乾的坦然,讓李晃感到驚詫。

  此時,紫炎真人終於不再是那副閉目養神的入定模樣。他的手中捧著真武、紫霄二劍,睜開的雙目,環顧了全場一圈。

  「將衝乾、顧雲飛一併拿下,帶去後山思過岩,分開來嚴加看管,再不得發生半點紕漏!」紫炎的聲音,居然很是威嚴。

  「是!」人群中猛然間爆發出的遵令聲,把玩家們都嚇了一大跳。

  「用不用這麼大聲啊!」熬到現在未睡的齊思哲精神委頓,可能一直都是半迷糊狀態,被這齊齊的一聲吼,嚇的一個激靈。而後就見人堆裡鑽出的武當NPC弟子,很快就簇擁到了衝乾、顧雲飛面前,將二人圍住。李晃的臉色徹底變了,這一幕在他看來,是極不尋常的。

  紫炎雖是武當目前的輩份最高者,但是多年不問門派事務的隱居,應該讓他在門派內很沒有存在感才對。對於諸多弟子而言,他和一個陌生人也沒什麼兩樣,由他接管門派事務,眾武當弟子理應需要一定時間的消化過渡。但是就在剛剛這一瞬間,紫炎一聲令下,卻有相當一部分人立即遵令行事。

  如此令行禁止,說明這些弟子對紫炎極其信服。但是既然已經多年不問事,為何會有這樣的威信?除非……他一直在暗中扶植自己的勢力。

  沒有錯!

  李晃幾乎已經可以肯定自己的推斷。紫炎,才是幕後的真正黑手。如此一來,衝乾會如此無所顧忌地接受嫌疑身份也就完全能說通了,因為號稱要徹查此事的,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他又怎麼可能交出真兇?

  「等等!」即將被帶走之前,顧雲飛高聲叫道,「我還沒有給師父、大師兄上香!」他的神色亦十分坦然。

  這個要求沒有人能夠拒絕,因為眼下他和衝乾一樣,都只是有嫌疑罷了。

  「難得你就有這份孝心,交出佩劍,去給你師父、師兄上香吧!」高高在上的紫炎點了點頭,圍在顧雲飛身邊的武當弟子待顧雲飛交出佩劍後,隨即讓開了一條路,但卻依然小心戒備著,隨了顧雲飛一路,直到靈堂外的台階這才停下。

  顧雲飛獨自走上台階,路過紫炎身邊時,還停下來特意行了一禮,而後才步入靈堂。

  一旁的小弟子拿過香來,顧雲飛取過三根,先是師父紫鶴真人靈位前,沒有什麼話語,只是上香,叩拜;而後又是三根,大師兄衝冥位前,同樣上香,叩拜。再然後,趙寒的靈位卻也同列於此,顧雲飛稍事猶豫後,最終,卻還是取了三根香。

  顧雲飛的這一舉動,著實讓李晃等人感到意外,因為這實在不像是顧雲飛會去做的事。結果還沒等眾人抒發胸臆呢,顧雲飛的行動就讓他們知道了自己的看法並沒有錯。

  拿香上前,看似就要燒香祭拜的顧雲飛,忽地飛起一腳,直接就將趙寒的棺木踹翻。趙寒的屍體從內滾出,武當眾弟子驚叫著衝上前想要阻攔,卻見顧雲飛又是一腳,竟是將趙寒的靈牌踩了個粉碎。再跟著,借這一腳之力,他的人在靈堂內猛地一飛而起。

  「他要跑!!!」

  眾NPC這才反應過來,顧雲飛根本不是要鬧翻趙寒的靈位那麼簡單,他居然是要藉這機會脫身。

  祠堂稱得上是武當山上歷史最悠久的建築了,比起紫霄大殿恐怕都要有些年頭。雖然時有維護,但看起來實在不如新房來得結實,顧雲飛一飛而起,雙腳在空中互相借力,正是武當派赫赫有名的輕功雲縱梯。跟著就聽哐噹一聲響,靈堂的屋頂竟然被他直接撞穿了一個破洞,他就這樣鑽上了房頂,跟著幾個起落,就已經跳出了祠堂大院。

  一切來得太快。

  院內眾人快些的也只來及衝上台階而已,等他們擠進祠堂,看到的只是趙寒的屍身,以及靈堂頂上那透著天的大洞了。

  亂了,徹底的亂了。

  不只武當,好多前來弔唁的門派,此時也在發號施令,指派自己的弟子幫助武當將顧雲飛給抓回來。

  再沒有人去質疑顧雲飛的嫌疑了。

  如果不是做賊心虛,為什麼要在此時逃走?

  「這個傢伙,到底在想什麼?」連明知顧雲飛絕非凶手的柳夏也有些鬧不明白他的做法了。

  李晃沒出聲。

  顧雲飛會逃走,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發覺了紫炎有問題?他知道這樣被帶下去,一切就將由凶手操控,根本不會給他任何洗脫冤屈的機會。號稱百年一遇的武學天才,果然不是傻瓜,或者有時候會衝動一些,但是到底有著常人所沒有的觀察力和頭腦。

  那麼紫炎呢?

  這個臨時執掌門戶,聲稱不想過問世事的名宿,此刻顯露出了驚人的局面掌控能力。祠堂院內的混亂已經迅速被平息,他分派了六支武當弟子組成的小隊,分朝顧雲飛可能逃走的六個方向追去,條理清晰,毫無紕漏。

  而在這過程中,靈堂也已經派人飛快收拾好。除了房頂上那個亮堂堂的大洞外,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弔唁在繼續,而對顧雲飛的追擊,也一同展開。

  衝乾呢?

  衝乾沒有動!從顧雲飛逃走引發混亂開始,他就一步都沒有動。開始時他站在什麼位置,混亂平息時他依然站在那個位置,依舊是一臉的坦然。

  一個千方百計也要逃走,一個卻坦蕩蕩地留下。誰是凶手,誰不是?

  衝乾的嫌疑瞬間就被洗脫了,他又站回到了台上,站回了他一貫所站的那個位置。但是,卻沒有行使本該由他所行使的職責。行使職責的,依舊是紫炎,可眼下,沒有人在意這一點。

  「走。」李晃招呼了一下其他三位,四人遮遮掩掩地從人堆裡退了出去,離開了祠堂。對於他們而言,再待下去已經沒什麼意義。

  「紫炎一定有問題!」離開祠堂,李晃立即說出了他的分析。

  「有道理!」其他三人連連點頭。

  「看來顧雲飛也不是那麼傻瓜。」柳夏頗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顧雲飛這連番的折騰,一次又一次地給人們確認「他就是凶手」提供各種邏輯證據,已經讓她起來越覺得無力,甚至萌生出不管他死活的念頭。此時此刻聽到李晃的分析,頓時備感欣慰。

  「那我們該怎麼辦?」齊思哲說。

  「本來我覺得可以試著接觸一下蘇萬言的,但現在顧雲飛這麼一鬧,蘇萬言會是什麼樣的態度,恐怕也得觀望一下了。」趙遠之說。

  「沒時間了。這一次,顧雲飛未必還會被活著帶回來。」李晃說道,「我去找蘇萬言,你們見機行事吧。」

  「那乾脆分頭行動好了。」趙遠之說,「李晃去接觸蘇萬言,柳夏去試著找一下顧雲飛的下落,我去找凌非笑,齊思哲……齊思哲你下線去睡一下?」趙遠之挨個說過來,到齊思哲的時候一看,這傢伙蹲在一邊樹下貌似睡著了。

  「啊?什麼事?我在!」結果一聽到叫他的名字,齊思哲立即就跳起來了。

  「我們準備分頭行事,你還能撐住嗎?」趙遠之問。

  「能的能。」齊思哲攥緊拳頭彎了彎手臂亮了亮肌肉,也不知道這和瞌睡有什麼關係。

  「那齊思哲就留下來繼續觀察紫炎、衝乾他們的動靜?」趙遠之用了疑問句,顯然對齊思哲已經充滿了不放心。

  「讓他去找凌非笑好了,趕一趕路至少不會睡著,萬一真被凌非笑拿下了,那正好讓他下線休息。」李晃說。

  「好!我去!」齊思哲頓時精神一振,這一刻,這貨期待的大概就是被凌非笑剛正不阿地當作有嫌疑給拿下。

  「那就我在這裡留守。」趙遠之說。

  「嗯,事不宜遲,都動身吧!」李晃手臂一揮。

  「好!」柳夏、齊思哲各自施展輕功離開了,趙遠之又要去鑽狗洞,李晃卻是跟在了他身後:「蘇萬言還沒有離開吧?」

  「好像……沒有吧?剛才真有點亂。」趙遠之說。

  「那我就直接四下轉轉找找看,你回去看一眼,他還在的話給我傳書。」李晃說道。

  「蘇萬言如果不在,你去哪兒找?」趙遠之問。

  「他如果離開,我覺得也無非就兩個去身,去找凌非笑,或者去追顧雲飛。」李晃說。

  「合著你其實沒啥事要做,我們三個都可以幫你代勞了吧?」趙遠之說。

  「不一樣,我們是為了防止被一網打盡才分頭行事的嘛!」李晃說完就笑著離開了,卻是也走了尋找顧雲飛的方向。相較之下,蘇萬言無論留在祠堂還是去找凌非笑都是比較容易鎖定的,唯有顧雲飛難找。

  趙遠之重新潛回祠堂,要確認蘇萬言還在不在還是很容易的。畢竟蘇萬言不是尋常弟子,不可能像玩家似的擠在人堆裡。此時又不是什麼隨便的場合,依禮的話蘇萬言應該站在衝乾的下手邊。但是此時衝乾的身邊左右卻沒有蘇萬言的蹤跡,趙遠之又尋了兩圈後,終於確認蘇萬言不在,連忙給李晃飛鴿傳書。

  這消息無疑算是一個噩耗了。李晃收到了後當即給柳夏、齊思哲各去一信,讓他們留意蘇萬言。他自己呢,只能繼續漫無目的的亂轉。因為身份敏感,也不敢找NPC打聽,誰知道NPC現在對他們四人是何種態度呢!

  李晃正在亂轉呢,忽然就有一夥玩家大呼小叫地從他身邊奔過,一路嚷嚷著:「找到顧雲飛了,在這邊!」

  積極追尋顧雲飛下落的玩家著實不少,顯然他們把這當成一個重大任務在做了。看到這一路奔波而過的人群,李晃只能感慨果然是人多好辦事,二話不說,立即跟在了這堆人後面。

  一路跟隨,就見四面八方蜂擁而來的玩家越來越多。也不知第一波發現顧雲飛下落的玩家怎麼就走漏了消息。按說玩家沒這麼高的情操會和別人分享重大成果的啊!不過話又說回來,見識過顧雲飛實力的李晃完全不認為眼下的玩家憑著人多就可以將顧雲飛怎麼樣。就算顧雲飛沒有力氣可以不停地殺下去,但就玩家的包圍,他殺出一條血路脫身絕對輕而易舉。沒準就是先一波的玩家不知天高地厚,找到就動手,結果被打得灰頭土臉連忙搬救兵,結果一搬二搬地成眾所皆知的秘密了?

  李晃還真沒猜錯,事實真就是這樣。顧雲飛沒被紫炎派出的人擒獲,倒是先一步被玩家撞到了。玩家比起NPC那就勇猛多了,至少有不要命的精神啊!尤其是第一波衝上去的玩家,發現顧雲飛並不會對他們下殺手後,頓時更加無所顧忌。結果即便這樣,他們依然拿顧雲飛一點辦法都沒有,被逼無奈只好呼朋喚友,再然後就是眼下這般局面了。

  李晃不知道顧雲飛到底在哪兒,只是跟著這堆人越走越覺得喧鬧,玩家大呼小叫的聲音也越來越是清晰。

  「六點鐘方向,六點鐘方向!」

  「攔啊,怕什麼!!」

  「顧雲飛不殺人,大家都別怕!!」

  在這了!聽著這清晰明確的叫嚷聲,李晃再不遲疑,施展輕功瞬間就把先前跟了一路的玩家們給超越了,幾個起落後,看準一棵大樹飛身跳了上去。周圍玩家也沒太在意,此時居高臨下觀察局面的人實在太多了。李晃最終跳上的這棵大樹上就站了不下五個人。李晃很低調地在樹杈上貓著,而後朝下一看,心中頓時也湧起一股子的悲涼。

  下邊,密密麻麻的全是玩家,而顧雲飛身陷重圍當中。李晃的判斷並沒有錯,玩家根本奈何不了顧雲飛。但是李晃沒有想到的是顧雲飛對玩家根本不下殺手,如此一來玩家無所顧忌,包圍始終也不會散,那些個被顧雲飛擊倒的,在稍做恢復之後,瘸著腿也敢再圍上來。

  玩家們嘻嘻哈哈的,根本就是將被圍的顧雲飛當猴耍。顧雲飛身上的重傷自始至終就沒好利索過,此時顯然功夫也施展不出全部,被玩家們這樣困著,竟然有些束手無策。身上的傷口,已經一個接一個地重新撕裂,沒有人傷到過他,但是顧雲飛舊傷復發流出的鮮血就已經將自己染紅。

  李晃實在無法再看下去了。他遊戲一直很理智,他一直都把NPC當作一堆數據。可是現在,這堆數據卻被賦予了精神,它堅持,它執著,它不會像一個真人一樣選擇變通,只會嚴格地執行著數據賦予它的軌跡。於是它被賦予的精神反倒變得強烈起來。將周圍這些只知任務不顧其他的玩家顯得如此麻木。

  不顧一切,李晃飛身從樹上跳了下去。

  他很清楚在這汪洋一般的玩家群中,他根本不是什麼及時出現的救星。但他已經抑制不住要做些什麼的衝動,一直以來理智冷靜的他,這次也被熱血衝昏了頭腦。

  同樣被衝昏的卻不只他一個。

  李晃飛身落下的半途中,就見另一棵樹上也有人躍下。兩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觸,一怔,而後都笑了出來。

  李晃,柳夏。

  兩個理智無緣的遊戲玩家,卻都被NPC所打動。他們不是分不清真假,只因為他們更用心,用了心,就難免會被觸動。

  「有什麼辦法?」一落地,柳夏就問李晃。

  「沒有。」李晃搖頭。

  「沒有你下來?」柳夏說。

  「難道你是有辦法才下來的?」李晃反問。

  「看你那麼聰明,結果也是笨蛋嗎?」

  「彼此彼此。」

  兩人就站在顧雲飛身邊聊,顧雲飛認得二人,當然沒說什麼。玩家卻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此時出現的人,在他們看來都該是捉拿顧雲飛的。這兩位飛身而下,在玩家看來當然是應該朝顧雲飛發動偷襲。結果,這兩人沒出手,顧雲飛也沒向兩人出手,再然後,這兩位居然站在顧雲飛身邊聊起天來了。

  什麼情況?這是什麼情況?玩家面面相覷,一時間真有點摸不清李晃和柳夏的來歷了——這兩個到底是玩家還是NPC啊?

  柳夏卻在此時拍了顧雲飛一巴掌:「還矜持,你師父、師兄的仇不想報了嗎?」

  一聽到報仇,顧雲飛握劍的手立時又捏緊了幾分,但還是咬牙道:「這些弟子都是無辜的。」

  「他們已經都被紫炎還有衝乾收買了。」李晃信口胡謅。他和柳夏不是救星,一點都不是。此時想脫困,只能寄希望於顧雲飛的S級實力。

  柳夏動之以情,李晃曉之以理。奈何情不能讓顧雲飛枉顧同門的性命,理卻又是李晃胡編的。兩人各說一句,顧雲飛無動於衷,倒是玩家們意識到有些不對了。

  「你們是什麼人?」有人已經叫出來了。

  「看著有點眼熟。」有人琢磨著,思考著這是武當山上哪兩位NPC。

  李晃突然靈機一動,大唱一聲:「都別吵!!」

  「你是誰?」有人卻還在問。

  「等等,你不就是那個?!」有人顯然已經認出李晃是誰了。

  「讓開條道,我有辦法讓顧雲飛跟著咱們走!」李晃叫道。

  玩家一怔,他們一堆人圍在這兒,也只是將顧雲飛困住。真要說將其帶走,似乎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辦到的事。眼下這傢伙居然說他有辦法?玩家們面面相覷,不管怎麼說,對李晃「咱們」的稱呼還是相當欣賞的。只是聚在這裡的玩家,根本就不是一夥的,當然不可能有個準主意。面面相覷完了,人卻沒有散開。

  「跟我走。」李晃對顧雲飛小聲說了一句。顧雲飛就跟在他後面,玩家一看,頓時大為震驚,這個傢伙,還真的有辦法啊?於是不由自主地,攔在前方的玩家就開始散開了,李晃頭前開路,顧雲飛繼續跟在他身後。

  「等等!」可惜走了沒多遠,人堆裡終於還是擠出一名玩家將去路攔住,「這樣帶回去,任務算是誰完成的?」

  短暫的震驚之後,玩家們回過神來了,毫無疑問這是一個他們必然要關心到的問題。雖然李晃之前的措辭用的是「咱們」,但是這和系統的態度是兩回事。這麼多人,同時拿到獎勵?想想也不大可能。

  李晃隨口就答:「當然所有人都算了。」

  「會有這麼便宜的事?」攔路的人卻是不信。

  李晃自信滿滿地說:「不信等帶回去了你先一步問問看,是不是大家都有獎勵,沒有的話朋友們找我算賬。」

  攔路這人將信將疑,看架式已準備讓開,但又有一人站了出來:「你是使了什麼法子讓他跟著你走?」

  「這可不能告訴你。」李晃笑了笑。

  「為什麼?」那人一臉絕不罷休的架式。

  「因為這樣的話我的功勞才會最大。」李晃理直氣壯地說著。

  眾玩家一聽,雖然不爽,但這個理由卻無法不接受。換作是這裡的任何一個玩家,恐怕都會和李晃一樣的心思。

  「你的功勞最大,那我們的功勞是什麼?」聽了李晃的回答,難免就會有這樣的問題。眾玩家當然擔心李晃把大頭拿走,他們得到的,卻只是饅頭渣一樣的獎勵,那可就有些沒意思了。

  李晃苦笑了一下:「如果只是我一個人完成的,我想獎勵一定會特別厲害。但是現在咱們有這麼多人,你們還指望有什麼了不得的獎勵嗎?說實在,我都在懷疑我到底能不能稍稍多拿一點兒好處。」

  玩家們不吭聲了,這是相當常識的一個問題。大家都不甘心如此,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顧雲飛,別說三五人,三五十人恐怕都夠嗆能對付得了。眼前這傢伙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居然能讓顧雲飛乖乖聽話,這也算幫大家省了不少事。否則的話,方才那個局面要如何收場?一直等到顧雲飛自己累趴下嗎?那樣的話,依然是這麼多人,誰也別想獨吞成果,和現在的局面好像也沒多大區別。

  玩家們終於再沒什麼異議,不過也不再讓路,大家鬧哄哄地開始起頭祠堂方向齊步走。眾玩家並不是有意提防,只是在目前的情況下,讓路有些多餘,一起過去更加省事。李晃一看這局面又愁苦上了,這等於還是沒有脫困啊,得再想個法子才行。

  「你原來是準備去哪兒?」李晃悄聲問了顧雲飛一句。

  顧雲飛回答:「思過岩。」。

  「去那兒做什麼?」李晃一怔。

  「約了蘇師兄見面。」顧雲飛說。

  果然!李晃心下一動。他早就覺得蘇萬言在祠堂裡嚴絲合縫的分析怎麼也不像是臨時起意過來插插嘴的。再加上他和顧雲飛一同出現的巧合,證明這兩位肯定早有接觸,約好了如何行事。

  如果有蘇萬言在,眼下的局面或許就迎刃而解了吧?但是,怎麼改變路線去思過岩那邊呢?

  李晃正在苦思,空中撲楞楞一隻信鴿飛下,他取出傳書一看,是齊思哲的消息,說在解劍池那邊。

  李晃心念一動,轉頭又是悄聲問顧雲飛:「凌非笑現在是什麼態度?」

  李晃非武當門人,沒有輩分上的稱呼,顧雲飛也不以為意,隨即回道:「凌師兄是相信我的。」

  「那就好了。」李晃精神一振,飛快地寫了封傳書發回。這種收發傳書,在玩家之間尋常之極,也根本沒有人當回事。

  片刻後,又是一隻信鴿飛回,李晃抽過傳書一看,立即揚一揮:「停,轉去思過岩!」

  「為什麼?」立即就有多名玩家十分戒備地緊盯李晃。這些玩家根本沒有徹底相信李晃,也就是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將就。此時聽到李晃說要改變路線,頓覺有詐,立即就警惕起來。

  「門派發來傳書,說不要再去祠堂打攪,直接把顧雲飛押送去思過岩。」李晃搖搖手中的紙條。

  「是嗎?那傳書拿來我看看。」一句玩家立即就伸過手來。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5:57:55

第二十五章 (二)

  李晃淡然一笑,坦然地把傳書交了過去。

  那人展開一看,內容果然和李晃所說無異,再看下面的署名:凌非笑!

  貨真價實,這點玩家一眼就可以分辨出來。因為如果是玩家也起名叫凌非笑的話,那麼在傳書的署名處,不只會出現名字,還能調看玩家的身份號碼,這是玩家特有、而NPC不會有的東西——遊戲的防騙手冊中強調過。

  拿到傳書的玩家一看署名,立即就想調看身份號碼,結果,沒有。

  沒有就意味著真的是凌非笑,六大弟子之三,如假包換。

  傳書你傳我,我傳他,傳來傳去,又有好多人傳看,從內圈再到外圈,折騰了好一會兒,消息才算擴散開,玩家們相信了,但隨後就又有了新的顧慮:「這樣過去,我們有獎勵嗎?」

  「有,不信到那兒再問。」李晃再次信誓旦旦,到那就有蘇萬言接應了,還怕這些個玩家?

  眾玩家一聽,反正也沒更好的辦法了,轉道接著走吧!

  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往思過崖前進。如此大規模的舉動吸引到的目光當然很多了。可是李晃柳夏顧雲飛現在被團團圍在當間,外邊的玩家根本不知道這一團人是怎麼回事,好奇過來一問,那哪會有人說出來啊!人越多,分母越大,獎勵不就越少了?

  可如此大規模的玩家動作,就算不肯說,也會讓人覺得有問題。於是好多人也跟了上來,原班人馬頓時不爽了,一路吵吵嚷嚷,動手動腳,動來動去發現到底哪些是原本就在的、哪些是後來的完全分不清楚了,實在是原本在一起的人互相就根本不認識。

  一路上磕磕絆絆,雪球越滾越大的隊伍終於到了思過岩。

  思過岩說是岩,其實是一座相當險峻的山頭。山上有七七四十九個洞窟,有天然的,有後期加工的,零散在這山頭之上,成為武當派弟子面壁思過的地方。這種處罰,事實上是相當高檔的,就玩家目前的身份,還沒聽說過哪們有過罰上思過岩的。上思過岩送飯的任務倒是經常派。

  走在最前面的知情玩家們,到了岩下四處打量,沒見有什麼NPC,難道隨便把顧雲飛扔個洞裡就算完了?那獎勵找誰領去啊?

  他們詫異著,但想找李晃問個究竟太難了,李晃人堆裡面呢,哪裡是他們說得上話的。

  「什麼情況,什麼情況,讓讓,讓讓。」李晃叫嚷著。

  這次眾玩家總算是給他讓了,李晃和柳夏護在顧雲飛左右,總算是擠出了人堆。再回頭一看,玩家們真細心呀!把他們的退路封得死死的了,思過岩孤峰一座,李晃他們如果想跑,除非跳崖。

  「蘇萬言呢?」李晃問顧雲飛。

  「哪個洞裡吧。」顧雲飛如此答道。李晃聽著覺得特喜感,但看顧雲飛,根本不是說笑話的模樣。

  「怎麼回事,都到了,人交到哪?獎勵在哪領?」玩家們這時已經鬧起來了。

  「別吵別吵,馬上……」李晃正想說是不是去人到山頭四十九洞裡找找蘇萬言,就見玩家們的目光已經朝他身後停留,回頭一看,蘇萬言已經現身。

  蘇萬言被眼前的場面震住了,臉上從來沒斷過的和氣生財的笑容半天都沒擠出來,顯然這和他所構想的與顧雲飛見面的情形差距太大。望著黑壓壓一片的玩家,半晌後才對顧雲飛道:「你這是想自立門戶了?」

  「亂講!」顧雲飛對蘇師兄看起來並不怎麼客氣。

  「這都是追殺顧師叔來的。」柳夏連忙解釋一下。

  蘇萬言深吸口氣,再次望了一眼人群,驚嘆道:「你居然還沒死!不過把他們全帶過來,你想怎樣?」

  「就看你的了。」顧雲飛對蘇萬言道。

  蘇萬言奇道:「我能有什麼辦法?」

  「隨便給他們點好處就能打發了。」顧雲飛插嘴。

  「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李晃肯定。

  「你是?」蘇萬言並不認識李晃。

  「你先隨便給我點銀子,不要多。」李晃壓低聲音,背對眾玩家使著眼色。

  蘇萬言不愧是生意場上出來的人,非常靈活,當下也不多問,懷裡隨便掏了幾錢銀子交給了李晃。李晃接過後,立即一臉地轉身:「就這麼點,坑爹哪!」

  「多少多少?」其他玩家驚叫著。

  李晃一亮手中碎銀子,眾玩家都哭了。這麼點小錢,怎麼配得起捉拿S級高手這麼可怕的任務啊!一定是我們來的人太多了!如果沒有這麼多人,如果只是一個人,哪怕是幾個人,這該是多麼龐大的一個數字啊!

  李晃一臉的懊惱,而後柳夏也朝蘇萬言伸了手,蘇萬言略一怔,跟著也掏了份給柳夏,不多不少,還是那麼幾錢。

  「垃圾!」柳夏也發揮起了她的演技。

  蘇萬言看了看這人群,往遠處看,貌似還有增多的趨勢,於是掃了李晃一眼後說:「你過來。」

  「嗯?」李晃湊過去。

  「你是想讓我破產?」蘇萬言問。

  「誇張了吧?」李晃說。

  「是誇張了,但問題是我身上沒帶這麼多銀兩。」蘇萬言說。

  NPC不像玩家有系統包裹,多少錢都能往裡面裝,他們很真實的。真想靠蘇萬言一份一份銀兩發下去把在場的所有人都送走,根本不可能。當然,李晃也沒寄希望於這種可能,只是笑了笑說:「放心吧,不會的。」

  這時候,最前邊的玩家已有沒精打采走過來了,朝蘇萬言一伸手,蘇萬言同樣份的碎銀子遞過去,玩家一臉聊勝於無的表情。

  李晃繼續悲憤狀:「你的好像比我還多點。」

  「哪有多?」那人攤開手掌,兩人一比,其實都是一樣的,李晃卻還是哭喪著臉:「一樣我也虧啊!要不是這麼多人,我一個人引顧雲飛過來的話,就發了。」

  「唉唉唉。」那玩家也嘆息著,握了握手裡那點碎銀子,走了。

  跟著,又一個上來,蘇萬言又發,不幾下又召喚李晃:「沒了。」

  「不是吧?」李晃驚訝,沒想到蘇萬言只撐這麼一會兒,身上就這麼點錢,還江南富豪?

  「剩下都是銀票,這也兌不開啊!」蘇萬言愁道。

  「拿來我給你兌。」李晃說。

  「你?」蘇萬言疑惑。

  「拿來吧!」李晃知道這個沒法解釋,因為這是系統便宜玩家的地方。銀票拿過來,往自己包裡一丟,就能轉成銀兩數據,自已再往外拿時,就是拿個數據,而後自己就會有銀兩或是銀票出現在手上。否則總不能讓玩家包裹裡堆著各種數額的銀票還有一堆一堆的銀兩吧!

  蘇萬言隨手遞了張銀票給他,李晃拿過一看,有點暈。

  十萬兩!

  江南富豪果然名不虛傳,揮手就十萬兩,這數目,就算真給眼前所有玩家發一遍恐怕都夠數吧?

  李晃心下想著,手上動作卻不慢,已將銀票裝進包裹,頓時錢數狂漲,李晃抓出把碎銀交給蘇萬言,蘇萬言再轉交上來領錢的玩家。玩家目瞪口呆地接了錢,對李晃拿錢給蘇萬言蘇萬言又發給自己的舉動完全不能理解。

  「換個零錢而已,下一個。」李晃揮手打發他。

  給NPC換零錢?

  玩家嘀咕著,下一個再上,又是同樣的步驟。

  玩家心下也覺得古怪,但問題是蘇萬言這麼大個NPC就活生生地站在這裡,然後給大家發著錢,讓他們實在猜不出什麼頭緒。結果前邊的玩家依次過來領錢,後邊的玩家等著候著,難免要打聽是什麼情況。一聽是領獎勵,本來都挺興奮,再一聽就是幾錢銀子,頓時猶如一桶涼水直接從頭頂上扣下來。

  幾錢銀子,這對玩家來說都是很微薄的。消息一傳開,哪還有多少人有心思等下去啊!前邊玩家也就是個順手,真要說等個幾十分鐘就為了這幾錢銀子,真不夠寒磣的。

  玩家很快就散了,到最後來領了這碎銀子的只不過最前邊的一二十人。李晃和柳夏繼續演技派,假模假式地垂頭喪氣也要離開,誰知道這麼些個玩家中有沒有多個心眼的呢?

  直到確認沒玩家在了,兩人這才折返。蘇萬言和顧雲飛正在談論什麼,看到二人回來,蘇萬言招手把李晃喚了過去。

  「幹嘛?」李晃問。

  「你不會以為我心裡沒數吧?」蘇萬言說。

  李晃一聽這個鬱悶啊!他真心期待蘇萬言已經忘了這回事了,這富豪,出手咋一點兒都不豪闊呢?用剩的錢居然還要要回去。

  李晃把剩餘的銀兩掏出來,整數就是銀票,零頭就是點散碎銀兩,悉數交給蘇萬言。蘇萬言也沒細看就塞回了自己懷裡。李晃的心思當然不在賺錢上,也就略略腹誹了一下,隨即就談起了正事:「武當派現在的情況,兩位到底是怎麼看的?」

  「不簡單。」蘇萬言沒有多問李晃的身份,看起來顧雲飛已經給他介紹過了,聽到李晃一問,如此一答。

  「不簡單在哪裡?」李晃想更準確地瞭解這幾個NPC的意圖,看是不是和自己猜想的一樣。

  「門戶之爭。」緩緩地道。

  李晃一聽,頓時就知道自己料想得七七八八。

  紫炎是紫鶴的師兄,但接任武當掌門的卻是紫鶴。廢長立幼,無論廟堂還是江湖都是隱患。武當派在紫鶴的率領下在江湖上越來越聲名顯赫,但在門派內部卻一直被師兄虎視眈眈。紫炎小心翼翼地培植勢力,積蓄力量,耗到這把年紀了,居然還沒有放棄,也算是精神可嘉。到最後,甚至連紫鶴的六個親傳弟子都拉攏到了兩個。

  衝乾、趙寒,這兩人背叛師門,恐怕就是受到掌門之位的誘惑。原本,紫鶴之後,接任掌門的是衝冥,而衝冥之後,就該是顧雲飛。雖然他們是同門師兄弟,但因為年齡差距頗大,完全可以實現兩代交替。

  衝乾、趙寒,這兩人看來都對掌門之位相當有企圖。紫炎或許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有了拉攏他們的砝碼。畢竟他的年紀放在那兒,就算成功當上了掌門,恐怕時日也不會太多。他必然是以此許諾了他之後掌門之位可傳衝乾,而衝乾年紀比衝冥還要大些,和趙寒也有不小的差距,他之後,正好又可以再傳趙寒,兩位親傳弟子,就這樣因為對掌門之位的覬覦,最終背叛了師門。

  「分析得頭頭是道的,可是,證據呢?」柳夏說道。

  是的,證據,現在最缺的就是證據。

  如此重大的事情,不可能單靠推理就下結論,更不可能去說服旁人。更何況,紫炎已經讓他們見識到了他在門派內的勢力。這麼多年的隱忍,今日一朝爆發,看起來他根本沒打算給他們半分還手的機會。紫炎派出來追趕顧雲飛的弟子,無疑是知道他計畫、最遵他號令的人,此時被派出,根本不是追捕,而是擊殺。

  說起來,他們三個剛才被那麼一大堆玩家簇擁著到了思過岩,雖然動靜太大,但同時也是極好的掩護,玩家會好奇怎麼這麼多人湊堆,NPC怕是就沒有這樣的興致了,他們會按部就班地朝既定的路線追趕。思過岩是絕路,紫炎安排的六路追捕並沒有哪一路是針對思過岩的,這正是蘇萬言和顧雲飛相約在這裡的原因。

  蘇萬言眉心微皺:「為今之計,得先找個地方讓小師弟藏好養身,我們才好方便行事。」

  很顯然,思過岩原本就是他們商量好的藏身處,但現在這地方暴露的不能再暴露,顯然是不能再在此處藏身了。

  「藏?你們還想往哪裡藏?」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第一個字時聽起來還挺遠,等到一句話說完,就好像已經到了耳邊。李晃就覺得眼前一花,一人已經出現在思過岩底,很快他的身邊又聚起六人,清一色的武當標準服飾,正是紫炎派出的追殺小隊之一。而就在他們一一亮相之後,有一人悄然轉到他們身邊,目光滿是陰毒,不看蘇萬言和顧雲飛,卻是死盯著李晃。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5:58:21


第二十六章

  「劉銳鋒!」李晃和柳夏都是一怔,沒想到這個傢伙會突然出現。但是下一秒,兩人就已經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你居然也是受到拉攏的?」李晃問道。

  紫炎的蓄謀已久,顯然是武當這門派存在的背景設定,只是沒想到計畫的發展方向居然還是朝向玩家的。如此機密的事,居然還有玩家參與,還一點兒風聲都沒傳出來,看來劉銳鋒也是遇到一定的契機才有機會參與此事,而這件事給他的好處一定不少,才能讓他一直守密。

  想想劉銳鋒那變態的劍法,李晃頓時有些瞭然。他一直覺得,就算劉銳鋒是忽略了輕功的修煉,把經驗全部把投入到了劍法修為上,劍技也未免有些太可怕了,現在看來,劉銳鋒也是有奇遇的人物啊!

  「哼!」劉銳鋒不是一個愛多談的人,此時一臉報復的快感。其實玩家殺來殺去的總能復活重來,這才叫正經八百的冤冤相報何時了呢!

  玩家有玩家的仇怨,NPC也在走他們的情節。

  「蘇萬言,今天趕回武當實在是你的不幸。」七人中帶頭那位說道。

  「呃……你是哪位?」蘇萬言問。他也就是小時候在武當學藝幾年,之後全是回家後自學成材,門派裡不認識的人多了去了。

  「袁飛揚。」那人報上名號。

  「飛揚?」蘇萬言一怔,臉現驚訝的神色,但是很快又轉成悲哀,「一別這麼多年,真想不到,你居然……為什麼?」

  李晃一聽,劇情裡居然還有這種小時候的過往交情?這「人在江湖」的NPC做得真夠細緻。

  「為什麼?哈,你是不會明白的,上!」

  看來袁飛揚深知關鍵時刻話不能太多的道理,根本不和蘇萬言多聊,一揮手,七人魚貫而上。劉銳鋒也拎著劍跟在後邊,目光只是在李晃身上打轉,看起來很想親自手刃仇人。

  李晃身邊兩個大高手,顧雲飛有傷在身,但打個折扣,也遠比一般人要強,換作平時,李晃根本不會擔心。武當山上,還能有不計其數個S級高手不成?但是眼下,上來的是七個人。七這個數字,在武當派代表的就不只是七個人這麼簡單了。七人,剛好可以擺出真武七截劍陣,所發揮出的戰鬥力,遠非七人這麼簡單。至於劉銳鋒,S級高手面前,忽略不計。

  「怎……」李晃扭頭想說怎麼辦,剛說出一個「怎」字,就覺眼一花,蘇萬言竟然不見了。而後聽到一陣驚呼:「你這是什麼身法?」

  什麼身法?

  李晃連忙轉回頭來,就見了蘇萬言已經身入七人陣中,而那幫傢伙一個個都是尖聲驚叫的神情。就見蘇萬言一掌出去,一名NPC被拍翻在地,跟著就被一腳踢飛。真武七截劍陣,瞬間就只剩六人,傳說中的無敵劍陣,被蘇萬言一個出其不意的身法,一秒鐘就破掉了。

  餘下六人頓時都僵住了。六大弟子,那絕對是武當派的佼佼者,沒有了劍陣,他們拿什麼來抗衡?思過岩山勢險峻,兩邊都是懸崖,蘇萬言剛才絕對是手下留情了,否則那一腳換個方向一送,被踢飛的那位這會兒早已經飛下山崖粉身碎骨了。蘇萬言靜靜地站立著,臉上居然還掛著他的招牌笑容,可這時再看起來,讓人頓感毛骨悚然。袁飛揚那六人,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身子,一點一點地從蘇萬言身邊撤開了包圍,跟著猛然加大步伐,六人瞬間就撤下去了,而後奔走到那位被踢昏的NPC跟前,俯身背起,轉眼就閃了個乾淨。

  劉銳鋒這時臉色已經全變了,剛才還是復仇的快感呢,這會兒就是為生命的擔憂了。他也想閃,但就他那輕功,擱李晃柳夏面前就是個笑話,更別提兩個S級高手了。劉銳鋒一動不動地站著,李晃還沒怎樣呢,蘇萬言已經邁步走了過去。劉銳鋒神色間全是掩飾不住的懼意,結果蘇萬言連問都沒問一句,把手一揮,一巴掌把劉銳鋒也拍翻,跟著抬腿一腳也給踢飛了。

  「走。」蘇萬言回身招呼了一聲,看他這不以為然的模樣,顯然根本就沒把劉銳鋒當是什麼威脅,就好像一隻礙眼的蒼蠅,揮揮手趕走也就是了,根本不值得一殺。

  「逍遙遊?」顧雲飛走過來後,卻是冷不丁地說了這麼三個字。

  「還是小師弟有眼光啊!」蘇萬言讚道。

  柳夏則是瞪大了眼:「剛才那是逍遙遊?」

  李晃方才就因為一偏頭的功夫,沒能看到蘇萬言的身法,但逍遙遊卻是聽說過的,這是武當最最基本的一門身法,李晃加入武當混的那段時間裡,甚至都有學過。這種入門級的身法武功,蘇萬言到底練成什麼樣了弄得剛才幾個武當NPC都錯愕不已?李晃真是無比好奇。

  「沒辦法啊!」蘇萬言感慨著,「在武當山上就那麼幾年,所學實在有限,這些年來只能自己在家中修煉雕琢了。」

  李晃柳夏一聽,原來逍遙遊還是逍遙遊,但已經是蘇萬言自行改良過的逍遙遊加強版了。

  「能不能教教我啊!」柳夏對這種身法類的武功明顯比較感興趣,剛才她看了個清楚,此時順勢就問上了。

  「行啊!」蘇萬言輕描淡寫地就答應了,這讓兩位玩家大感意外,李晃連忙也指指自己道:「那我呢?」

  「你?」蘇萬言看了他一眼,「你是武當弟子嗎?」

  「啊?不是……」李晃一怔,這茬他真給忘了。逍遙遊再入門,那也是武當派獨有的身法,哪能輕易傳授非門派弟子。

  「你哪個門派的?」蘇萬言又問。

  「我沒門派。」李晃說。

  「沒門派?」蘇萬言一怔,「那你武功哪學的?」

  「就東揀一點兒,西揀一點兒。」李晃隨口說道。

  結果蘇萬言卻是大為觸動,連聲感慨:「那真是太不容易了,行,我教你。」

  「啊?」李晃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蘇萬言深有感觸地說:「求學無門的痛苦,我懂。」

  李晃再次一怔,不過隨即想起蘇萬言的身世背景,頓時明白了幾分,但他這真實設定的背景,和李晃玩遊戲的東遊西蕩哪裡是一回事啊?NPC居然因為李晃的回答找到共鳴,真讓他哭笑不得。

  接下來,蘇萬言對李晃的態度都親熱了幾分,不過當下顯然不是傳授武功的時候。剛剛那幾人被蘇萬言擊退,紫炎一夥人又怎會輕易善罷甘休,派出的各路人馬,乃至全武當派的弟子肯定都會立即接到新的指示,蘇萬言被打成叛徒也是極有可能的。

  「先去找凌師兄弟,大家一起從長計議。」蘇萬言說道。

  「不好。」李晃搖頭表示反對,「凌非笑身邊,我看多半早已經被他們安插了人手。」

  蘇萬言看了顧雲飛一眼,兩位居然相視一笑。

  「凌師兄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蘇萬言笑著拍了拍李晃的肩。

  「哦?」

  「還有顧師弟,你們是不是一直都覺得他很衝動,很魯莽?」蘇萬言繼續笑。

  這次輪到李晃和柳夏互望一眼,不過他倆可笑不出來。

  「如果不是這樣衝動魯莽的話,你以為這一個個的幕後黑手,現在能暴露嗎?」蘇萬言的笑容又換成了那種商人式的狡黠。

  李晃和柳夏一怔。

  這一點,他們真的完全沒有想到。對於顧雲飛的衝動熱血,他們只是一邊佩服一邊卻又在抱怨著,哪裡意識到這當中竟然還藏著如此心計。

  此時被蘇萬言一語道破,兩人再一琢磨,頓時深以為然。

  「師父修為深不可測,除非是有親近的人做內應,否則誰有本事可以不動聲色地刺殺他老人家,不留半點痕跡全身而退?」顧雲飛出場解釋了一下。這個號稱百年一遇的武學天才,絕不是只會橫衝直撞的莽夫。他的臉上不像蘇萬言那樣掛著笑容,眼中流露出的都是傷感,此外,就是從未消失過的堅毅。

  「顧師弟步步緊逼,就是想看看各方面的反應。眼下我們雖然沒有證據,但是可以很清晰地看出,二師兄,還有紫炎師伯都大有問題。」蘇萬言說道。

  顧雲飛接著道:「至於三師兄,他也早猜到山上有內鬼,又怎麼可能不留意身邊的每一人呢?」

  李晃深吸了口氣,現在的狀況讓他頗有幾分不適應。遊戲嘛,終究是為了讓玩家娛樂,所以玩家往往都是主角。可是在這次武當的大事件中,被捲入的他們四人,是問題的關鍵嗎?好像並不是。

  NPC完全在不依賴他們的情況下推進著事件的發展,這和大家所習慣的遊戲模式可不一樣。合著這情節走向,玩家都是可有可無的?

  柳夏的神情透著一股茫然,顯然也有和李晃有一樣的感受。

  兩個NPC卻不理會兩位玩家的感受,繼續發揮他們的人工智能。

  「這智商,太高了點兒!」李晃感慨。

  柳夏猛點頭,她知道李晃在說NPC。

  「兩位,那接下來,我們能幫你們做點兒什麼呢?」李晃有些意興闌珊地問道。

  「眼下局面並不樂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蘇萬言說。

  顧雲飛語調低沉:「敵我難分,三師兄現在連自己的弟子都不敢輕易相信了。」

  「如果說是紫炎在背後推動一切的話,那或許連二師兄和趙寒都是他一早就安插在師父身邊的。」蘇萬言推斷。

  顧雲飛沉吟:「武當山上到底有多少弟子已經被他籠絡?」

  「或許從中可以找到突破口?」蘇萬言說。

  「受他籠絡的弟子,應該得到了一些好處,或者承諾。什麼樣的好處可以收買到武當弟子?總不會是錢吧?」李晃插言。

  幾位頓時一起深思起來。確實,像衝乾、趙寒,或許是可以拿掌門之位來誘惑,可是這麼多的弟子,有什麼好處是可以將他們一併籠絡的?紫炎手中,好像也沒有什麼獨家資源吧?

  「其實……也未必是完全籠絡吧?更沒必要讓這麼多人參與事件。對於這些弟子來說,紫炎需要的只是認可,只要在他們的心中有一定的威信,不是毫無存在感就可以。紫炎本就是武當門內的輩分最高者,這時候接管門戶是很合理的事,所以只需要有一些存在感,在這種時候得到認同並不難。」柳夏說。

  其他三位聽後,都是連連點頭:「有道理。」

  「所以說,如果有確鑿的證據,這部分弟子對紫炎的認同感同樣是可以被抹殺的,他所掌握的勢力,事實上並不如我們想像的那麼大。」柳夏說。

  李晃順著柳夏的話往下分析:「對,他所能真正控制的,大概就是一些和他有淵源的。紫炎門下,也應該有一些弟子吧?他隱居不問門派事務,難道就要和他的這些弟子斷了情義?」

  「紫炎有哪些弟子,我想這不難知道吧?或許這就是突破口。」柳夏下結論。

  顧雲飛望向蘇萬言:「袁飛揚師兄,好像就是紫炎師伯門下。」

  「會被派來執行這種任務的,當然會是他的絕對親信了。」李晃說。

  蘇萬言明顯有些愣神。不難看出,他和這個袁飛揚雖然多年未見,但是昔日在武當學藝時,兩人怕是很有些交情的,奈何現在卻遇上了門戶之爭。

  在深沉了好一會兒後,蘇萬言才重重嘆了口氣道:「紫炎可以隱忍這許多年,就不會露出如此顯眼的破綻,被派來做這種事的人,恐怕不會成為我們的突破口。」

  李晃深思了半天,突然武開口問道:「你們知不知道,為什麼當初是紫鶴真人被立為掌門,而不是紫炎?」

  「這個……」蘇萬言和顧雲飛對望了一眼,眼神裡都是茫然。

  「廢長立幼不是小事,這樣的安排,只是出於上一位武當掌門的喜好,還是因為有什麼別的原因呢?」顧雲飛說話。

  「武當派門規森嚴,立掌門這種大事,怎麼可能是因為個人喜好?」柳夏皺眉。

  「如果有什麼特別原因的話,那麼這個理由,放到今時今日是不是依然適用?」李晃說。

  「聽起來好像是個不錯的突破口。」蘇萬言眼睛一亮。

  「但這原因究竟是什麼?」顧雲飛說。

  「我想目前的武當派裡,恐怕不會有人知道了,否則紫炎不會正大光明地接管門派。」李晃斷言。

  「難道你有什麼線索?」蘇萬言說。

  「我只是想到了一樣東西。」李晃微微一笑。

  「什麼?」

  「紫霄劍。」

  「紫霄劍?」

  「掌管紫霄劍的武當監察使,是不是會知道武當所有的事?」李晃說。

  「理論上來說,如果他願意,那麼他就可以。」蘇萬言和顧雲飛再次對望,似乎也已經想到了什麼。

  「紫霄劍現在是在紫炎手上,但在這之前,它在一個絕不是武當監察拿的人手中。紫霄劍是如何遺失的?之前的監察使,是不是因為被紫炎殺人滅口,所以才將紫霄劍遺失在外了呢?」李晃連連拋出疑問。

  「紫霄劍是從何處尋回的?」蘇萬言忽然問道。

  「從之前解劍池盜劍的那人手中。」顧雲飛答道。

  「這人的本事還真不小。」蘇萬言感慨。

  兩人談到的人當然就是李晃。不過他們口中的那個李晃當日已被柳夏暗器擊殺,所以在NPC的認知裡就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即便柳夏此時對著李晃擠眉弄眼的,他們也絲毫不會起疑,這是系統設定限定死的。

  「但是既然是監察使已死,這條線索,豈不是已經斷了?」顧雲飛遺憾。

  「我們先去找那個揀到紫霄劍的傢伙詳細瞭解一下再說。」李晃說。他說的人自然就是齊思哲,這事當時齊思哲並沒有詳細說,大家也沒顧上細問,但事情既然涉及到紫炎的陰謀,當然要詳細再打聽一下。

  「此外,還有很關鍵的一點。」李晃補充,「他們在刺殺紫鶴真人,謀劃武當掌門之位的時候,還另外做了一件事。」

  顧雲飛猛然一愣,瞬間已經反應過來:「去藏劍山莊找回真武劍!」

  「是的,此舉將你和衝冥調虎離山,方便他們山上行事;再讓趙寒同行,奪取真武劍的同時伺機殺你二人。」李晃說。

  「真武劍雖是掌門信物,但是在武當,不至於有人拿真武劍,你們就不認紫鶴這個掌門,改認旁人吧?」李晃接著道。

  「當然不會。」

  「所以說,信物是需要在一些很特別的時候才能發揮作用。比如說,紫鶴真人突然遇刺身亡,於是有人拿出真武劍說掌門臨終命我為掌門,以此為證。」李晃說。

  「確實有可能,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的行事未免太早了些,師父遇刺的時候,真武劍恐怕還沒有被趙寒送回武當。」顧雲飛說。

  「確實如此,或許山上發生了意外,讓他們不得不提早行事。也或者,其實他想拿回真武劍的用意,並不在此。」李晃說。

  「那會是什麼?」

  「刺殺監察使,是因為他的身份掌握著紫炎昔日不能成為掌門的秘密;找回真武劍,會不會也是出於這種目的呢?真武劍是不是還藏有別的什麼秘密?」李晃繼續疑問。

  「就算有……現在恐怕也已經沒有了……」柳夏說道。

  真武劍從被奪回,一直就在這些人的手中,真要有什麼秘密在裡面,此時早已經被銷毀了,這個道理很簡單。

  「真武劍裡的東西肯定已經被銷毀,但是這個秘密,未必沒有人知道。」李晃說,「凡是經手過這劍的人,都有可能已經知道了這當中的秘密。」

  「你是說趙寒?可是他已經死了。」

  「那麼,衝乾呢?他會不會也知道這秘密?」李晃說。

  「就算他知道,他會說?」

  「他或許不會說,但是,只要知道了這種可能,我們就可以做很多事。」李晃說。

  「挑撥離間!」柳夏第一個反應過來,兩個NPC卻又在那裡對視起來了。

  「現在我們要知道的是,還有沒有其他人接觸過真武劍,還有沒有地方。」李晃說。

  「這個答案我們就問凌師兄吧!當日只有他在山上。」蘇萬言說道。

  他們很快見到了凌非笑,他的身邊只跟著一個人:一臉疲憊睡意朦朧的齊思哲。

  「你還清醒嗎?」李晃見到這傢伙就連忙問了一下。

  「還行,還行。」齊思哲努力撐開眼皮。

  「現在有很重要的事問你。」李晃鄭重地說。

  「問我?什麼事?」齊思哲疑惑,但瞌睡的狀態讓他的臉已經做不出其他任何表情了。

  「紫霄劍你到底是怎麼得到的,你詳詳細細地給大家說一下。」

  「真就是我之前說過的那樣,沒有其他細節了。」齊思哲說。

  「時間呢?地點呢?還記得嗎?」李晃追問。

  「當然。」

  「我們去看看?」李晃徵詢幾位NPC的意見。

  蘇萬言和顧雲飛都點了點頭,凌非笑還有些不明白狀況,但看到兩位師弟清晰的表態,也沒有表示出什麼異議。

  一行人在武當山上行走,玩家人數眾多,想要完全避過他們是不容易的,但玩家們根本就搞不清楚此時山上的狀況,三個NPC在一起,就成了絕佳的掩護。玩家們根本不知道NPC分了兩派在搞內鬥,紫炎派下的任務,凌非笑說已經結束了,玩家也絲毫不帶起疑的。當然,正常情況下NPC是不會有這種思路的,但現在不是有李晃在嗎,這種利用NPC糊弄玩家的事一做一個準。

  玩家不是威脅,NPC的數量根本不可能覆蓋武當山這麼大的面積。跟著齊思哲走了一路,眾人最終進了一處山澗,兩邊俱是陡峭的山崖,朝裡走了很深,終於停下了腳步。

  「這裡夠偏僻的。」顧雲飛看了看左右。

  「是個殺人滅口的好地方。」李晃把顧雲飛沒說的話給說了,名門正派的弟子說話就是矜持含蓄。

  「這麼偏僻的地方你來幹嘛?」柳夏問齊思哲。

  齊思哲答:「閒逛啊,你懂的。」

  作為一個玩家,大家確實都該懂。門派裡那些人人都能接到的任務,做起來總覺得沒太大前途,所以大家都願意山上亂轉轉,哪裡偏往哪裡鑽,企圖遇個白鬍子老爺爺跪求自已拜他為師然後一身絕學傾囊相授完了再把一身內力捨命相傳就再完美不過了。有這樣的心態,玩家出現在任何蹊蹺的地方其實都是合理的。

  「當時劍就是在這裡撿到的!」齊思哲衝到某處拿腳點了點。

  三位S級的NPC將這帶仔細勘察了一番,末了目光交流了一下,一齊搖了搖頭:「這裡沒有交手痕跡。」說完三人已經一起仰起了頭,「交手的地方,應該是在上邊。」

  「是的。」李晃點頭,他早就覺得會是這樣。只有這種情況才能解釋齊思哲為什麼只是揀到劍,卻對其他一無所知。

  「這你早該想到的。」李晃對齊思哲說。

  「呃……我為什麼要去想呢?」齊思哲撓頭。

  李晃一怔,再一想,還真是。不是發生了現在這種事的話,齊思哲有什麼必要去思考紫霄劍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去上邊看看。」三個NPC說著就已經尋路朝上去了。

  過來的一路上,凌非笑已經瞭解了他們目前為止的分析,也表示了相當的認可。只是事發時他雖然也在山上,但卻無法提供眾人所關心的一些情報。顯然對方在做這些事的時候有意支開了他,甚至時至今日,凌非笑也總是留在半山腰的解劍池處,像是被流放一般。

  紫炎一夥行事,還真是滴水不漏,讓人一點破綻也摸不著,眼下呢,眼下的發現是不是能有什麼突破呢?

  陡峭的山崖之上,三位NPC又開始了嚴密的勘察,只一會兒,凌非笑就在一棵樹上找到了一道劍痕。這樣的痕跡比較明顯,細心些的話玩家也有可能發現,但是再接下來,三位S級高手的發現就越來越匪夷所思,看在三位玩家眼裡也就越來越奇幻了。而凌非笑和顧雲飛,居然還根據這些痕跡,斷斷續續地模擬出了在這裡發生過的打鬥。

  「要不要這麼誇張啊!」連齊思哲都瞪大了眼,遺忘了自己的瞌睡。

  「兩個人都是高手,非常高。」蘇萬言一邊目不轉眼看著二人交手,一邊說著。

  「他倆誰是誰?」李晃問道。

  「顧師弟是監察使,凌師兄是那個人。」蘇萬言說。

  「能不能看出『那個人』是誰?」李晃問。

  「這不能問我,我對山上的諸位都不太熟。」蘇萬言回道。

  說話間,模擬交手中的顧雲飛被凌非笑手中木棍一招挑中,身子一歪,手中木棍頓時脫手飛出,彷彿紫霄劍一樣,就這樣跌落山澗了。勝負在此時就已經見了分曉,但顧雲飛之後還是勉力堅持了許久,這才落敗被殺。

  「凌師兄能看出這人是誰嗎?」看到兩人打罷,蘇萬言立即問道。

  凌非笑點了點頭。

  「是誰?」

  「衝乾。」

  直呼其名,不再帶有師兄的敬稱。驗證到這一步,心中僅存的最後一絲幻想終於消亡殆盡。六大弟子,註定要同門相殘。

  「這種事,你們是怎麼做到的……」三位玩家,此時卻還驚嘆於兩大高手居然能從這裡留存的痕跡複製二人的戰鬥。

  「因為這些痕跡都是監察使他有意留下的,他希望告訴追查到這一步的人凶手是誰。」凌非笑說。

  「現在我們知道了,但是證據呢?」李晃問。

  「證據在衝乾身上。」凌非笑說。

  「怎麼?」

  「他的武功還沒高到擊殺監察使助全身而退。」凌非笑說。

  「可是,身上的傷痕能說明什麼?江湖人士,誰身上會不帶著點傷?」李晃問。

  「監察使留下的傷痕,自然會有其道理。」凌非笑答。

  「那麼,就算衝乾可以被戳穿了,紫炎呢?」李晃繼續問。

  「衝乾如果被戳穿,他會寧死幫紫炎守護秘密?他是這樣的人嗎?」凌非笑的語氣充滿不屑。衝乾當然不是。

  橫看豎他都是一個怎麼卑鄙的小人,若是當上武當掌門的希望被毀滅,他還會繼續幫助紫炎執行計畫?他對紫炎真的會這樣忠心?

  「現在就去找衝乾!」顧雲飛說道。

  換是之前,李晃等人難免又要以為顧雲飛的急性子發作了。但是現在他們已經知道,顧雲飛的每一步,絕不是不經大腦只憑一腔熱血。

  他是意識到了什麼嗎?

  幾人飛快從山崖頂下退下。可是想接近衝乾,可沒有那麼容易,蘇萬言、顧雲飛眼下都成了不能公然露面的人。眾弟子此時絕大部分依然聚集於祠堂,他們不可能衝到那裡去和衝乾為難。

  「我先去看看。」唯一可以自由行事的只有凌非笑。

  正在此時,忽然有一隻信鴿飛來。

  李晃接下傳書一看,是趙遠之來的。傳書上只有四個字:峰迴路轉。

  什麼峰迴路轉?李晃一時間茫然了,但是很快第二隻信鴿又到,拿下傳書又是四個字:衝乾暴露。趙遠之顯然也是太激動了,以至於沒有耐心將事情說完整,寫一點就要迫不及待地發出來。

  衝乾暴露?怎麼會,這種時候誰會戳穿他?

  「是紫炎。」顧雲飛已經開口了。

  沒錯……當然是他,李晃也完全反應過來了。

  收拾掉衝乾,所有的線索將徹底中斷,紫炎至此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一隊NPC弟子從遠處經過,看到他們,匆忙跑了過來。

  李晃他們沒有迴避,這隊弟子也絲毫沒有敵意,反倒是滿面喜色地迎了上來。

  「三位師兄,真相已經查清了,原來一切都是衝乾在搞鬼。」其中一人說道。

  「是的,紫炎師伯正在請幾位過去祠堂那邊呢!」

  「這事可算是水落石出了。」

  「可不是,險些錯怪了顧師叔。」

  「我就知道顧師叔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同位武當的NPC弟子議論紛紛。

  李晃幾人卻是面面相覷。他們明知道紫炎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可是,這又能怎樣?他的計畫實在太完整,步步在前。

  「我們快點過去。」凌非笑急道。

  是的,是應該快些過去,衝乾總不至於就這樣束手待斃,這或許是唯一還能製造轉機的機會了。可是,行事如此周密如紫炎,還會給他們留下這樣的機會嗎?

  李晃很懷疑。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5:59:44

第二十七章

  武當祠堂。

  兜兜轉轉一大圈,李晃四人最終又回到了這個地方。比較難得的是這次他們終於不用再鑽那個狗洞,而是隨在凌非笑、蘇萬言、顧雲飛三人身後,從正門走入。而且這次也再沒有一遇到武當弟子便是一派打打殺殺的風景。武當的NPC弟子,還有其他門派的NPC,此時望著顧雲飛的眼神,竟然滿是敬畏。

  一切既然都是衝乾搞的鬼,顧雲飛當然就是無辜的,那麼他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頓時就值得敬佩起來,這個道理似乎很簡單。

  只是這份敬佩,有多少人是真實的,有多少人是裝模作樣的呢?

  站在祠堂石階上的紫炎望著走進來的他們,微笑著,這笑容當中包含著多少虛偽和狡詐,又有多少人知道?而在李晃他們眼中,紫炎的笑容中,是數不盡的嘲弄:你們就算猜出了真相,又能怎樣?有誰會相信你們?

  所以幾人到了祠堂裡,問的第一句話就是:「衝乾呢?」

  於是他們看到了衝乾。目光中滿是恨意,死盯著紫炎的衝乾。

  紫炎識破了衝乾的所有陰謀,他當然會很仇視紫炎,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但是他已經成了一灘爛泥,動不了,也說不出話,被人抬出後,只能動也不動的躺在那裡。

  衝乾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李晃他們沒有問,或許衝乾沒有變成這樣的話,他們才會覺得不可思議。

  他們沒問,紫炎卻還是向他們做了解釋——在處理刺殺紫鶴還有趙寒的凶器時,被人碰到,就此敗露。

  李晃等人苦笑。

  衝乾會敗露,還不都是因為你需要他敗露?

  「這麼巧?」蘇萬言無不譏諷的說。

  「是的,就是這麼巧。」紫炎回答。

  凌非笑有些不死心,走上前仔細的查看了衝乾的傷勢。衝乾開始死死地盯著這位師弟,用他身上唯一還能活動的眼球,不住的使著眼色。

  「我知道」凌非笑輕聲說「但是,又能怎麼樣呢?」

  衝乾一怔,眼中頓時滿是絕望和悲哀。這一刻,他懊悔嗎?沒有人知道。

  李晃一個箭步衝上來,也像凌非笑似的查看起了衝乾的傷勢。突然,他把頭朝衝乾的腦袋處一湊,嘴裡大聲說著:「什麼,你還有話要說?」他突地將聲音拔得更高,「你幕後還有主使?你是被滅口?!你還能不能說話?不能的話拿眼神告訴我們!」

  衝乾將視線掃向台階那邊高高在上的紫炎。

  紫炎微微笑著,淡淡的說道:「你是何人,如何斷定衝乾幕後還有主使?」

  紫炎的從容讓李晃一陣鬱悶。要不要把個NPC智商情商都設計的這麼高啊!看人家小說電影裡,這種時候,大反派都會因為垂死之人眼神的暗示而驚慌失措,然後眾人圍觀,恍然大悟。

  但是現在呢?紫炎從容不迫,其他人只是在圍觀,但他們都在圍觀李晃,那樣子像是在看一隻猴子。

  「是誰把衝乾傷成這樣?」凌非笑這時問了又一個問題。

  「是我。」一名站在紫炎身側的弟子站了出來。

  衝澤。

  紫炎座下的首席大弟子,和他們六大弟子同輩份。在武當地位雖不算低,但是和六大弟子相比,他總像是庶出,而掌門座下的親傳弟子就好像是嫡出一般。武當派衝字輩的弟子明明有許多,但是一說到執掌武當未來道統,所有人想到的都只是六大弟子,沒有其他。哪怕是六大弟子中的蘇萬言和趙寒,似乎都要排在其他衝字輩弟子之前,這兩位執掌門派的幾率已經是無限趨近於零了,比他們還要沒有機會的,就只能是零本身。

  而現在,紫鶴真人身亡,六大弟子三人已廢,尤其他們當中有兩人居然叛上作亂,六大弟子武當中流砥柱的形像已經毀於一旦。現在紫炎暫掌門戶,那麼接下來的,誰將是嫡支,誰將是庶出?

  天真幼稚的弟子們意識不到這些,玩家們不關心這些,但是一些門派鬥爭經驗豐富,深知門戶之爭不亞於廟堂之上政治鬥爭的NPC們,卻已深深意識到:武當要變天了。

  衝澤不卑不亢的走上前。一直以來,所有的衝字輩弟子都被六大弟子壓了一頭。衝澤固然是紫炎的大弟子,但這光環對於他的地位根本沒有任何幫助,他的恩師紫炎都已經被迫隱退了。

  衝澤邁下一級台階,比紫炎低了一階,但是比六大弟子,比站在院內的所有其他人,都高出了數階,他便停下了腳步,說道:「他想逃,我沒有辦法,只好將他重傷,才把他捉住。」

  很合乎邏輯。

  衝乾這樣的大高手,要活的遠比要死的困難得多。

  「看來衝澤師兄的武功近來大有突破。」凌非笑隨即說道。六大弟子,本就是因為有極高的天分才能拜入掌門座下。六人的武功,在武當的同輩中絕對是頂尖。

  將六大弟子中排行第二的衝乾重傷成如此模樣,就是已故的紫鶴掌門親自出馬,都不可能在得手之後,還活蹦亂跳的。

  而衝澤卻做到了。

  凌非笑的話,點破了這一點,所有人都聽懂了。衝澤只是冷冷一笑,跟著,就撕開了自己衣服的前襟。

  「凌師弟想看的是這個嗎?」

  衝澤的胸前,一道劍傷自心口劃過,被金創藥抹得一片模糊,隱隱還有血跡滲出。

  「衝澤師兄真是好體魄,這樣的重傷,都沒有臥床休養,佩服佩服。」蘇萬言站出來說道。

  「多事之秋,不敢有絲毫懈怠。」衝澤頗傳承了幾分紫炎的城府,絲毫不為蘇萬言話裡的譏諷所動,只是淡淡的一句陳述。可這一句簡單的「多事之秋」,又意有所指,這麼多的事,都是誰搞出來的?六大弟子啊!

  門戶之爭,紫炎一派全面出擊,已經穩穩佔據上風。紫鶴一派先是被人利用,自相殘殺,再到現在,有苦不能說,有冤又無處申。

  「急忙找三位回來,是有要緊事相商。」衝澤話鋒一轉,「現在真相大白,顧師弟的氣節著實令我等佩服。但此時不是我等過於悲痛的時候,武當派不可一日無主,大家已經一致推選家師紫炎真人接任掌門之位,三位有什麼看法?」

  掌門之位,終於還是名正言順踏踏實實落在紫炎的手中了嗎?

  三人當然想反對,但是,理由呢?

  紫炎作為門內輩分最高者,在這種突發狀況下接掌門戶本就是非常順理成章的事,誰也挑不出一點毛病。或許真武劍和紫霄劍中原本藏有什麼紫炎不能當掌門的秘密,但是現在兩劍早歸紫炎手中,秘密恐怕早已銷毀。兩大弟子趙寒,衝乾或知一二,但一個身亡,一個被傷成這般模樣,秘密,大概就要這樣被永遠的埋藏下去了。

  「三位不做聲,看來是對此沒有什麼異議了。」衝澤說道。

  六大弟子在武當派畢竟身份不凡,此時此般詢問,無非給他們一份客套體面,而這一次,大概也是六大弟子最後一次收穫這樣的尊重了,這場門戶之爭,終以他們的全面潰敗落下了帷幕。

  正式接任掌門當然需要有個儀式,但是已經有相當多的江湖同道上前和紫炎道喜了。諸多的玩家,也湧來圍著一堆NPC團團轉。武當派新掌門上位,會不會有什麼群發的福利?這是他們關心的事。

  三大弟子悄然離開,同走的還有李晃,趙遠之,柳夏,齊思哲四人,此外,還有衝乾。

  再無利用價值的衝乾,一直像一條死狗一樣被丟在地上。江湖同道們蜂擁向前道喜時,紛紛從他身邊繞過,根本沒有人理會他分毫。

  三大弟子離開時,順便將衝乾帶了出來。

  全身筋脈盡斷,內外傷都是極重的衝乾,已無任何活命的希望。凌非笑將他靠放在了一棵樹下。衝乾的氣息已極微弱,目光也已渙散。看著三個師弟,衝乾的眼中終於充滿了悔意,淚水漸漸滑了下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凌非笑嘆了口氣。

  淚水只是滑落了那麼兩滴,這種事,看來衝乾到底還是不怎麼擅長。一瞬間,他的眼神又變了。此時他不能說,不能動,意志已經開始模糊,他只能將自己所有的精神和注意力,都集中在雙眼中。他能送出的信息,只有眼神。

  「他似乎有話要說?」顧雲飛說道。六大弟子朝夕相處,相互之間的認識和瞭解都是相當深的。

  「你是不是有話要說,是的話,就眨一下眼。」柳夏俯下身,盯著衝乾的眼睛道。

  衝乾沒有眨眼,但是他的眼皮卻在哆嗦,這是極力控制著眼皮不要合上的一種掙扎。他睏了,想睡了,只是他清楚,這一睡將不會再醒,所以他在堅持,堅持不讓自己闔眼。眨眼也是闔眼的一種,衝乾不敢眨眼,生怕這一眨,就再沒有力氣將眼皮抬起來。

  「你是不是還藏有可以要挾到紫炎的東西?」到底還是李晃腦筋轉得快,立刻就想到這一點。

  衝乾的眼睛一亮,似乎在這一瞬間就亮盡了他生命中所有的剩餘光輝。而後,他的眼皮合下,終於再也沒有睜開。

  衝乾還留有要挾紫炎的手段。但關鍵是,這東西,他藏到了哪裡?

  身上?

  在身上,怕是早被紫炎一夥人取走了。衝乾留了這麼一手,或許也是紫炎決意將他徹底剷除的原因之一。

  既然不在身上,那麼,會是在哪裡呢?

  這個問題,李晃就不去猜了。這根本就是毫無線索毫無邏輯的,只能指望其他三位,從他們對衝乾這位師兄的瞭解上去揣摩他藏東西可能選擇的地方。

  「先去他的房間看看?」蘇萬言淺薄的猜測,暴露出他果然離開門派太久,和師兄弟之間深入瞭解最少,猜不出什麼深刻的答案。

  閒著也是閒著,索性邊走邊想。一行人隨即來到了衝字院,衝乾的房間。衝乾不是一個追求生活享受的人,他的房間裝點簡單,一目瞭然,搜查起來簡單之極,甚至用目光就足夠了。

  「沒有」只五分鐘,他們就已經提出了這樣的結論。

  「會不會有暗格一類的呢?」柳夏提問。

  這個答案沒有人敢肯定地回答,畢竟在場的幾位都沒有這門手藝。

  「去趙寒的房間看看。」顧雲飛忽然道。

  趙寒喜歡擺弄這些,在自己房間裡設計出了不少機關暗格,他的房間是一個不錯的藏東西的地方,衝乾沒準會利用這一點。

  幾人隨即去了趙寒的房間,悉數打開的暗格中,沒有幾人期待的東西。

  「會不會還有別的暗格呢?」

  她總是提出這種讓人難堪和頭疼的問題,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友善了。顧雲飛有些按捺不住,拔劍似要暴力拆遷,卻被凌非笑匆忙攔下。

  「我記得趙寒曾經說過,有一種保護內容的機關,若暗格打開的方式不正確,這類機關就會發動,將裡面保存的東西銷毀。」

  「但是,為什麼要放在有這種保護機關的暗格里?」蘇萬言反問。

  凌非笑一怔,頓時也反應過來。這類暗格是為了保護裡面的秘密不洩露。但是眼下要找的是拿捏紫炎的把柄,這種東西,有什麼理由要設置這種自動保護的毀滅機關?他不是在替紫炎保護秘密。

  凌非笑讓開了,顧雲飛隨即開始了他的暴力拆遷,這讓李晃等人深深意識到還是學武功心裡最踏實。再精巧的機關,在暴力面前也是紙老虎啊!

  趙寒的房間差點沒被拆了。不過未知的暗格果然被顧雲飛挖出來三個,只是其中依然沒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衝乾的房間!」

  於是一行人又殺了一個回馬槍,頓時衝乾的房間也幾乎被拆,仍一無所獲。

  「蘇萬言的房間!」李晃忽然叫道。

  「什麼?」蘇萬言跳腳。

  「你長期不在山上,在你那兒藏一藏,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凌非笑說。

  於是蘇萬言的房間也基本被拆,站在一堆土木瓦礫當中,蘇萬言目瞪口呆:「我還準備住一晚的。」

  「衝冥的房間!」李晃這時又叫。

  「行了……」蘇萬言打斷他,「這樣找,所有武當山的房間都可以找出理由的。我們還是認真的想一下,以衝乾的行事手法,如果要藏這樣一個秘密,他會藏在哪裡?」

  「帶在身上?」顧雲飛說。

  推斷一下子又回到了原點,凌非笑一怔,但是細想之下卻又不得不承認:「的確,這才應該是他的風格。」

  「如果是這樣的話……」李晃開始他細密的推理,「那麼衝乾將這秘密藏於別處就應該是最後發生的事,也就是紫炎一夥人已經開始向他下手,他發現放在身上不可靠的時候,倉促之下找了個地方藏了起來。」

  「所以就是衝澤和他交手的時候。」柳夏說。

  「沒錯。」李晃點頭。

  「那是在哪兒呢?」柳夏問。

  「你們當時應該問問的。」李晃很遺憾的看著三大弟子。祠堂院裡,凌非笑問了衝乾是誰重傷的,而後蘇萬言出來嘲諷了幾句後話題就次結束了。現在看來真應該問的詳細一些,可是現在回頭去問,難免會引起對方的疑心。

  「只能旁敲側擊了。」蘇萬言說。

  旁敲側擊,這四個字說起來容易。會知悉這一事件真相的,只有紫炎的親信。而他們肯定對三大弟子心懷戒備,想旁敲到情報,談何容易。

  「或許,可以發動一下玩家的力量。」李晃提議,這話純是對趙遠之說的。

  NPC是沒有「玩家」這種概念的,對於李晃這句話,三大弟子毫無反應。

  「怎麼講?」趙遠之問道。

  「玩家這麼多,衝乾被重傷這一戰,無論規模大小,沒準都有人會目擊。NPC會對玩家滅口,但只是基於他們的邏輯,我們還是可以從死過的玩家口中得到想要的信息。」李晃說道。

  「這話有道理……我就先打聽一下吧……」趙遠之說著,就群發了消息。他這一群發,收到他消息的朋友再一群發,如此接力般的傳遞,能覆蓋到武當派多少玩家連趙遠之自己都不知道。

  幾分鐘後,齊思哲都收到了一隻信鴿。

  「問到我這裡來了!」齊思哲取出傳書一看,一臉敬畏的瞧向趙遠之,能經營出這麼龐大的人脈關係網,這也是能耐啊!

  「有了!」十幾分鐘後,趙遠之收到一封回信,終於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純陽宮那邊,有人看到過衝乾和衝澤在一起。」趙遠之說道。

  「只是在一起嗎?」李晃問。

  「嗯,給消息的人當時沒太在意。知道衝澤重傷衝乾後,才對這事有印象的。」趙遠之回答。

  李晃瞭然的一點頭:「我們去那裡看看。」

  「哪裡?」三大弟子茫然。眼前發生的一切都不在他們的理解範圍之內,但李晃幾人已獲得了他們的無條件信任。

  「純陽宮。」李晃說「有人在那邊看到衝乾、衝澤一起出現過。」

  純陽宮,因磨針井而修建。傳說中鐵杵磨針的故事就是發生在這裡。純陽宮有一主殿,殿旁一方亭,周圍還有一片廂房,對比武當派其他建築群來說確實不算太大,但李晃他們六七個人,真要把這裡徹底搜查一遍,工作量恐怕和把整個衝字院全拆遷了也沒多大區別。

  趙遠之直接聯繫到了提供消息來源的玩家。詳細打聽了他所看到的一切細節後,至少問出了目擊者所見的二人當時所處的位置。

  「以這裡為圓心,地毯式搜索嗎?」趙遠之的聲音略有一些顫抖。

  「都是地毯式搜索了,圓心什麼的,很重要嗎?」齊思哲也是無精打采。

  「總之盡力而為吧!」到底還是NPC比較實誠,從不嫌麻煩,挽起袖子這就要開始了。

  「等一等。我們可以再仔細分析一下。」李晃攔住他們,問道,「衝澤和衝乾的武功修為,相比之下誰高誰低?」

  「衝乾在衝澤之上。」凌非笑回答。

  「衝澤有沒有隱藏實力的可能?」李晃再問。

  「這……就算他有所隱藏,和衝乾相較也頂多五五之數。不說武當,就算是放眼江湖,也不會有人敢言必勝衝乾。」凌非笑說。

  「瞭解。」李晃點點頭,畢竟是六大弟子,S級的頂尖NPC。真要是個隨便就能被人擊殺的角色,那系統的設定豈不是專門擺出來讓人打臉的?

  「所以說,紫炎要真想對付衝乾,只派一個衝澤來,會不會有些太託大了?這可是容不得半點馬虎的事情,必須一擊得手。」李晃分析。

  「確實。」凌非笑點頭,正因為如此,之前在祠堂內他才會有那些問題。

  「所以說,衝澤想必不是獨自前來,他在這裡和衝乾的接觸,只是為了將其帶入埋伏。純陽宮就這麼大,哪裡能藏下埋伏呢?」李晃又問。

  有了這樣明確的思路,搜查頓時變得有的方式起來,大家從需求角度出發,代入一個埋伏者的思維,確定需要搜索的位置,很快就開始分散行事了。

  「快來這邊!」蘇萬言登上了純陽宮旁的方亭,率先發現了線索。

  一堆人圍上方亭,順著蘇萬言的指示,李晃四人開始茫然,三大弟子開始了緊張的討論。「這算是個什麼痕跡啊?」趙遠之很迷茫,蘇萬言所指之處,亭柱完好無損,只是漆皮看起來略有一點點剝落而已。整天風吹日曬雨淋的,這樣的剝落亭裡亭外到處 到處都是,單指著這一處說個什麼事?

  趙遠之邊說邊伸指上去拂了一下。誰知這一拂竟然毫不費力的就把指頭按了進去,再拿開時,就見那亭柱上已留下了他的兩根指印。

  「這是……」趙遠之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雙指。

  「是流雲飛袖。」三大弟子總算給四個玩家解釋了一下。

  流雲飛袖,武當有名的內家招式,趙遠之這個武當萬事通當然知道。而這根亭柱竟然被一記流雲飛袖的內力震成了這般模樣,此人的內力到底已經精純到了何種地步?

  「這不是衝澤擅長的武功。」凌非笑皺眉。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擅長流雲飛袖的只有兩人,一個是大師兄,還有一個,是花平。」顧雲飛的唇角抿出了凌厲的線條。

  「嗯……」凌非笑點了點頭。

  「誰是花平?」蘇萬言和四個玩家一起茫然。

  「大師兄的徒弟。」顧雲飛硬聲說道。

  「唉……」凌非笑一聲長嘆。

  衝冥最擅長的武功就是流雲飛袖,花平也是,由此可知他是得了衝冥真傳,必然是極得衝冥重視的一個弟子。結果現在卻和紫炎等人一起做出這種事,實在讓人感到痛惜。

  柳夏此時已施展起了輕功,亭上亭梁都沒有漏過,仔細搜查了一遍,沒有發現。

  「亭內確實發生過爭鬥,可是這裡看起來不像是能藏東西的所在。」趙遠之也檢查完畢。

  「衝乾是從這裡脫身後才藏下的東西。」李晃斷言。

  「會是哪邊呢?」幾人站在亭中居高臨下的思考著。

  「會不會是那裡?」萎靡的齊思哲突然看到方亭下的那口磨針井,精神一振,一躍而下。

  一口井能有多大,齊思哲不大會兒就垂頭喪氣的抬起頭來搖了搖。

  「衝乾既然脫身,那應該還是想儘可能逃走的,如果你們是他,會往山上逃,還是山下逃?」

  答案顯而易見。眾人就從這方亭出發,朝山下的方向找去,在純陽宮的院牆之上,又發現了一處痕跡。

  「看來衝乾是從這裡施展輕功越牆而走的。」凌非笑分析。

  「而且多半已經受了傷。」顧雲飛補充。

  「嗯,否則的話,這面牆他不至於還要借力才能越過。」蘇萬言點頭。

  「除此再沒其他人的痕跡。」凌非笑仔細看過後道。

  「派來擊殺他的果然儘是好手。」顧雲飛冷然道。

  這個答案對於他們來說實在不是個好消息。紫炎到底網羅了多少武當精英高手?這些人能派來執行這一任務,那毫無疑問都已經徹底投靠了紫炎。有這麼一夥人在,他們就算拿到了紫炎不能當掌門的秘密,又能不能逆襲成功?就算他們最終成功了,武當派這一下究竟要損傷多少元氣?六大弟子可是已經失去其三了。

  三大弟子面色沉重,顯然想到了這深遠的問題,但是眼下的追查還要繼續。

  從一路留下的痕跡,可以看出衝乾當時是多麼的狼狽,走到這一步的時候,他心中是否已經充滿了懊惱呢?三大弟子的腳步,突然停住。

  「怎麼?」李晃連忙湊上來,以為他們有了什麼新發現。

  「是回心庵……」凌非笑說。

  「是啊……回心庵……」顧雲飛發怔。

  「回心庵……」連蘇萬言臉上都出現了罕有的深思,那個樣子,似乎是在回憶。

  李晃順著三人呆呆注意的方向望去,樹林的邊緣,雜草叢中,一座破落的廟宇,沒有院落,已不知多久沒有修整。在距離廟宇十米有餘的地方,立著半尊石碑,「回」字已經隨斷掉的上半截不復存在,「庵」字被掩蓋在了草叢中,只有一個「心」字,在風吹草動中瑟瑟發抖。

  「記得小時候,我們犯了錯的話,師傅不會罰我們禁閉,更不會讓我們上思過岩,都是讓我們來這個回心庵。」凌非笑說。

  「你不要說得好像這是好事一樣好嗎?我寧可去關禁閉,或者去思過岩。」蘇萬言有些悻悻。

  「誰讓你總犯錯?」凌非笑說。

  「總比五師弟好些。」蘇萬言強嘴。

  「那只不過是因為後來你離開了。」顧雲飛接言。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當三個大弟子,突然說起了孩童往事。那個時候,衝乾沒有野心,趙寒沒有叛逆,他們還是師兄師弟。

  「還好我們立下了規矩,只要有一人受罰,大家都要來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蘇萬言感慨。

  「對你而言是不錯,對我來說虧大了……」凌非笑一臉的往事不堪回首。

  「師兄怎說這種話,真是太沒義氣了。」蘇萬言忿忿。

  「那時候好羨慕大師兄,二師兄,他們就從來不會被罰來這個地方。」顧雲飛說。

  「你以為他們不來?」凌非笑笑道,「你真以為每晚灶裡的飯菜是土地爺送給你吃的?」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6:00:46

第二十八章

  顧雲飛笑笑,小時候他確實是這麼以為的,但是現在,他當然知道,每次他們受罰的時候,不是大師兄就是二師兄,會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送來飯菜。衝冥和衝乾年紀比他們這四個要大出不少,那會兒已經是江湖中響噹噹的角色了。大師兄衝冥單掌送不肯在解劍池解下佩劍的崑崙四劍下山,二師兄單槍匹馬不眠不休狂追兩千餘裡將禍害襄南一帶的淫賊馮氏三兄弟擊斃於漠北,這些故事,至今還在江湖流傳,那個時候,誰會想到今天。

  衝乾眾叛親離,看到回心庵的時候,他可曾想到些什麼嗎?

  「看這邊……」凌非笑發現了新的痕跡,幾人繼續追蹤,轉至了回心庵背後。

  三大弟子互相望瞭望,好像同時意識到了什麼。凌非笑蹲下身去,手指摸磚,輕輕一推,地上突然就翻開了一道土溝,貫穿了回心庵的內外。

  小小一座荒廢的破廟,竟然也藏有這樣的密道?

  這大概是這世上只有武當六大弟子才知道的秘密了。而這密道沒有作用,不過是趙寒在回心庵無聊時弄出的一個玩意兒罷了。他說這樣做是為了方便兩位偷偷送吃的給他們的師兄,這樣他們只用到庵後將飯菜放進密道,庵裡人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取到。不過在吃過幾次連泥帶土的飯菜後,趙寒也毅然決然的放棄了吃密道飯。

  衝乾逃亡時路過此處,轉到過庵後,他是不是也想起了過去,於是就想過去送飯菜一樣,將這個秘密偷偷地放進密道,期待著他的師弟們神不知鬼不覺的取到?

  木板已經翻下,密道已經露出,一個精巧的信筒安靜地躺在裡面。

  就是它了!

  凌非笑還沒來得及露出笑容,就聽到顧雲飛在他身邊沉聲喚了一句:「凌師兄!」

  「嗯?」凌非笑抬起頭來,看到顧雲飛的目光死盯著庵後的樹林,凌非笑微一凝神,頓時聽到了林中輕微的腳步,很多,很近。

  「走!」凌非笑情知不好,探手就朝密道中那信筒抓去。誰知密道中一道寒光閃過,信筒沒有抓到,凌非笑一隻左手就那樣被留在了密道之內,緊跟著,又一道寒光自早已年久失修的牆壁中穿出,一劍就將凌非笑的胸口貫穿。

  「快走!!」凌非笑一聲怒吼,右掌切下,一柄精鋼長劍直接被他的肉掌震斷。他腳步踉蹌,眼看著牆壁之上穿出了更多的利刃,卻再也無力閃避,就這樣慘死在牆下。

  「凌師兄!!」

  來自牆內的偷襲實在太陰險,誰都沒能及時的施以援手,蘇萬言,顧雲飛齊齊發出痛苦的吶喊,連李晃幾人也都已經呆住了。這只是NPC,只是一組數據,他們的死活對玩家而言本該是很麻木的事,但是為何此刻竟然如此難過,如此憤怒?

  樹林中鑽出數條人影,將幾人圍在了牆之下。緊跟著,那脆如薄紙的牆壁也被人摧毀。

  「不愧是紫鶴的親傳弟子,果然被你們找到了。紫鶴的眼光確實不錯,幾位都是極有天賦的聰明人,這一點,真是怎麼學也學不來的。」

  一個聲音,之前在祠堂院裡屢屢響起,不動聲色,卻又總是暗含機鋒。

  紫炎,赫然出現在了他們身後。這一次行動,竟然由他親自出馬,看來這一次,他追求的是百分百的完成度。眾人到底還是小瞧紫炎了。他不單單只是要毀滅證據,他是要將所有的隱患都抹殺殆盡。

  「這裡竟然有這樣一個機關。」紫炎邁步過去,看了眼那坑道。

  這是趙寒無聊之下的製作,它的存在是毫無意義的。正因為這點,才騙過了一干江湖經驗豐富的老手,誰也不曾想到此處竟然有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機關。

  靜靜躺在坑道內的信筒,對紫炎而言就是一個定時炸彈,拿不到,他始終無法放下心來。於是他設下一道計策:他的人找不到,那麼就讓衝乾的師弟們來找。衝乾死也不肯向他們透露分毫,但在那種情形下,肯定會將有用的信息最終交託給他的幾名師弟。

  事情果然如紫炎所料,他們找不到的東西,最終被凌非笑幾人找到了。因為年幼時的羈絆,才會知道的機關,這是紫炎和他的門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但現在……

  紫炎舉手間,一瓶燈油,一根火摺落下,坑中瞬間燃起一團烈火。紫炎的秘密,終於被他自己親手毀滅,他不允許有任何人接觸。秘密隨著火焰,終於被徹底埋葬。

  紫炎長舒一口氣。目光再轉,看到死去的凌非笑,目光裡滿是仇恨和厭惡,再然後,就將這樣的目光投向了顧雲飛和蘇萬言。

  毫無疑問,他準備趕盡殺絕,從一開始,他就不準備給六大弟子活路。就像他剛剛焚燬的秘密一樣,六大弟子也是讓他坐如針氈的存在。此時他撕下了所有面具,準備痛下殺手。

  顧雲飛和蘇萬言背身而立。

  凌非笑倒在了牆下,倒在了他們的身邊。而包圍他們的,是武當的同門,整日相見,從不陌生。但是,這些同門往這兒人的目光卻全是一樣的漠然。

  這些人中,有紫炎門下的弟子,更有紫鶴門下的二代、三代弟子,無一不是武當的佼佼者。但在顧雲飛和蘇萬言眼中,這些人統統都是叛徒。

  退路已無。唯一可行的只有拚命,能拼多少算多少。顧雲飛、蘇萬言固然都是S級的大高手,但武當偏偏還有一門真武七截劍陣,可以讓七人合力,爆發出幾何倍數戰力的精妙陣法。

  紫炎爪牙們已經擺出了此等陣勢,二十一名弟子,三個真武七截劍陣,再有紫炎這個身手未知的人從旁坐鎮,看他那好整以暇的模樣,已經全然不再為場面擔憂了。

  「看好我的身法,能跑就跑。」蘇萬言突然向李晃幾人輕聲交代了一句。

  李晃一怔,想起了在思過岩時,蘇萬言那讓對手無法捕捉的身法,他自己改良過的加強版逍遙遊。

  蘇萬言身形已動,正是他的加強版逍遙遊,出其不意就已經閃入陣中,如同上次在思過岩一樣,對手半點反應也沒有,蘇萬言已經抬手擊翻了一人。

  奇蹟會因此而創造嗎?

  沒有!擊翻一人的同時,七道劍光已然朝著蘇萬言閃至。

  加強版的逍遙遊依然出其不意,但是這一次,蘇萬言所要面對的不僅僅是七人,而是二十一人。七人時,一人被擊倒,真武七截劍陣立時破去。可是此時二十一人,一人被擊倒,還有足足二十人可結劍陣。蘇萬言身法再快,出手再詭,也無法瞬息間擊倒十五人。

  瞬間,蘇萬言已經被劍陣纏身;瞬間,蘇萬言已身受數傷;瞬間,蘇萬言就被絞殺陣中。

  一切來得如此之快。

  李晃等人簡直無法相信,那個一臉和氣生財的蘇萬言,在一瞬間,就已經身中數劍。他沒有倒下,他就好像一個劍架一樣,身上足足插了七柄劍,這七柄劍,將他的身子硬生生的架在了半空。

  但是他的頭已垂下,不知哪一劍刺進時,他就已經斃命,此時不過是一個懸掛的屍體。

  柳夏幾乎忍不住要嘔吐了,卻聽到另一聲龍吟。

  這一聲,對於李晃他們來說是那麼的熟悉,顧雲飛出手了。

  這個本被李晃他們理解為熱血衝動的青年,事實上遠比他們想像的要冷靜的多。

  蘇萬言隻身入陣,靠奇詭的身法瞬間解決一人,迅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顧雲飛沒有動。

  蘇萬言被一個真武七截劍陣纏住,瞬間身中數傷,顧雲飛沒有動。

  蘇萬言被兩個真武七截劍陣連環套中,瞬間亂劍刺身,顧雲飛終於動了。

  一聲龍吟,劍已出鞘,顧雲飛的目標不是殺害蘇萬言的那些人,而是——紫炎!

  兩大弟子,完成了最後一次合作。

  蘇萬言用他的生命,儘可能多的牽制了對手,顧雲飛出手的機會,有且只有這麼一次。

  這實在算不上是什麼機會,更不能說是一個空檔,但是,這已經是所能達到的極限。蘇萬言引走了兩個真武七截劍陣,這兩個劍陣,至少不會一瞬間就套到顧雲飛身上去。

  顧雲飛只有這一劍的機會,他並不清楚紫炎的武功修為到底有多高。他只能竭盡所能,將全身的功力凝聚在這一劍上。

  風響雷動。

  顧雲飛這一劍,帶出的風聲竟然讓人的耳膜隱隱作痛,內力的激盪已達巔峰。可他劍指的目標,紫炎,此時的神情看起來卻依然從容。

  這樣的一劍,他也可以輕鬆接下?

  事實上,紫炎也不能,但是,他不需要憑一己之力去接。因為紫炎也是武當弟子,他同樣也會真武七截劍陣。擺陣的弟子,共有二十一人,但如果把紫炎也算上,卻有二十二人。蘇萬言雖然擊倒了一人,可是,算上紫炎的話,依然有三個真武七截劍陣。

  於是顧雲飛就撞到了劍陣之上,但是他已不能退,這一劍他必須一擊到底,他不可能有第二次機會。

  向前!

  顧雲飛眼中沒有劍陣,只有紫炎!

  揮舞而來的劍光,各是什麼招法?他不關心,他只關心一件事,他的劍,距離紫炎還有多遠?還有多遠!

  紫炎的臉色變了。

  號稱佈陣後就能爆發幾何倍數戰力的真武七截劍陣,居然攔不住一個顧雲飛?

  血肉橫飛。

  統統是從顧雲飛身上帶起的,他已經不知道受了多少傷,但是,他就是不倒,他的劍尖猶自朝前挺進著,直指著紫炎的喉嚨,分毫不差,寸步不讓。

  「快,殺了他!!!」紫炎情急之下,竟然發出了如同救命般的吶喊。

  和他一起結陣的六名弟子早已經驚呆了。他們刺出的劍,明明都已經傷到了顧雲飛的要害,但是,他為什麼不死?他是不死之身嗎?

  嘣!嘣!

  兩聲清脆的響動,兩柄插在顧雲飛身體裡的劍,想讓顧雲飛停下腳步的劍,最終毀掉的卻是它們自己。它們斷了,而顧雲飛的腳步,沒有絲毫停歇。

  兩柄劍斷!

  真武七截劍陣已不成型,顧雲飛的劍尖,終於到了紫炎眼前。

  紫炎無法閃避,這一劍,完全超越了他的想像,他只能呆呆的看著,已經一點反應都做不出,這一劍,似乎比他的視線都要快!

  但在此時,顧雲飛穩穩托平的劍,突然一沉,他的身子,也整個一沉。

  他的雙腿已經被人斬斷。

  雖然慣性讓他上身依然朝前飛出,但是這一瞬間,他的速度慢下了許多。

  紫炎做出了反應,他瞬間後退,顧雲飛的劍尖劃破了他的胸膛,一道鮮血飛出。

  但他手中的劍,卻終於無法再朝前分毫了。

  沒有雙腿支撐的身子,瞬時朝地上倒去,圍在顧雲飛身邊的武當弟子卻好像害怕他還能出手傷人一般,一道劍光掠過,顧雲飛拿劍的右手已飛出。回過神來的紫炎,目光中還滿是恐懼和驚駭,他飛快地一劍旋出,顧雲飛的頭也飛了出去。眾人猶自不肯罷休,悉數圍上,一通殺戮。

  李晃胃部感到一陣痙攣,這不是虛擬,這是他們的身體真實的發生了不適。

  那個跟他們一路走來的顧雲飛,被同門亂劍分屍,而這距離蘇萬言死於亂劍之下連幾秒鐘的時間都沒有。

  李晃四人眼睜睜的看著殘酷的殺戮發生。他們當然很想幫忙,但這根本不是一場他們可以插手的戰鬥。蘇萬言逍遙遊的身法,顧雲飛連真武七截劍陣都無法阻擋的驚天動地的一劍,速度恐怕比柳夏的飛刀還要快,這樣的出手,他們能給予什麼幫助?

  他們甚至連反應也跟不上,只這麼幾秒,那兩個會讓他們感嘆NPC的智商如何如何的兩位,就已經再也不會讓他們領略到任何NPC的風采了。

  這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四人都說不上來。他們本有一個很共同的特點,就是遊戲的理智,他們本是最不容易陷入遊戲情節的玩家。但此時此刻,他們卻因為幾個NPC的死而憤怒,而悲傷。至於自己接下來的下場,他們一丁點兒也沒有考慮到。看到紫炎帶著胸口那道長長的傷口,滿臉猙獰的朝他們走來時,四人根本沒有絲毫畏懼。

  是啊!他們有什麼可畏懼的,他們是玩家,死再多次也可以復活呢!但是那三位呢?從此以後,這個江湖,這個世界,就再也聽不到他們的聲音,見識不到他們那時而木訥到可笑,時而又機敏到讓人不可思議的NPC智商了……

  紫炎等人朝四人逼近,最後的一瞬,有的人難免有點玩家方面的考量。趙遠之翻開了他的武學面板,這一死,這些武學修為,可又要掉了。正嘆息,他忽然在武學面板的最下方,看到了一項原本沒有的武學。

  身法:逍遙遊。

  逍遙遊?武當入門身法,老早就學會了,怎麼跑到武學面板的最下方了?

  趙遠之定睛一看,發現這門武學中清晰的註釋著,這是蘇萬言的改良版。

  蘇萬言交代他們的最後一句,瞬時又迴響在趙遠之的耳中,原來,那是一次武學的傳授嗎?

  想到蘇萬言那令對方完全無法防備的身法,趙遠之心中猛然燃起一線希望。

  「跑,逍遙遊!」趙遠之大吼一聲,立即衝出,用的正是蘇萬言的改良版逍遙遊。

  趙遠之的輕功底子實在不怎麼樣,用的雖是同樣的身法,但和蘇萬言相比相去甚遠,但卻依然可以讓人看出,這是蘇萬言才會的那種身法。

  李晃,柳夏,齊思哲,又有哪個是反應慢的?他們瞬間意識到了什麼,下一秒就從各自的武學面板中翻到了蘇氏逍遙遊。

  他們本沒想著要跑,但是趙遠之起了頭,餘下三人,也都下意識地施展出了蘇氏逍遙遊。

  對付區區四名玩家,對於紫炎一夥來說本不在話下,但蘇氏逍遙遊的身法實在精妙,初學乍會,輕功底子完全不咋地的趙遠之都閃了對方一個手忙腳亂,李晃,柳夏,齊思哲三人,可比趙遠之用出來的效果強得多了。

  四人齊出,四個方向,一堆NPC高手一時間竟然捕捉不到。

  他們只能再結劍陣。

  二十二人,三個真武七截劍陣,李晃一夥,卻有四個人。

  三人被陣攔下,瞬間斃命。他們雖然施展了讓對方措手不及的身法,卻到底不像蘇萬言一樣有舉手就放翻對方一人的破陣手法,劍陣一成,頓時無處可逃,三人瞬間就被送走。

  李晃卻乘勢逃出了包圍。

  紫炎大驚,留下活口,又將成為一個定時炸彈,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就此放過,一聲令下,眾人不顧一切的猛追。

  逍遙遊是一門身法,不是輕功。蘇氏逍遙遊施展後,身法在詭,而不在快。從包圍中脫身用處蠻大,但賽跑的話,用處全無。所以李晃閃出包圍後,並沒有想著跑路,而是飛快地找了個地方,迅速藏身進去。

  李晃沒指望這樣幼稚的躲貓貓可以從對方手中逃脫,他所要的不過是爭取些許時間,因為他所要採用的是玩家才擁有的:下線遁。

  此法很無賴,但系統也無奈,是遊戲,就必須允許玩家如此做。強制下線會讓角色在遊戲中暫留一點時間,而李晃此時藏身,就是為了爭取到這點時間,讓自己在被紫炎一夥人找到前,徹底下線。

  任務達人李晃對下線遁這門手藝特別嫻熟,但是這一次,他失敗了。剛剛藏好身,正準備下線,李晃就見自己胸口冒出一截帶血的劍尖。他,也被解決。

  四人相繼出現在了武當山腳下的復活點,一切盡在不言中,最後的一丁點兒希望,終究還是破滅,他們到底沒能給該事件留下任何人證。四人都沒有說話,他們的思緒,完全還停留在了回心庵的那一場殺戮中。

  「他們……真的死了?」半晌後,說出第一句話的,是柳夏。

  「好像是的……」趙遠之回答,目光恍惚的投向了武當山腰上的雲海。

  李晃和齊思哲都是一言未發,四人就這樣呆呆的站在復活點裡。

  「齊思哲你不是很久沒睡了?先下線休息吧!」又是好一會兒,趙遠之才忽然這麼來了這麼一句。

  「哦。」齊思哲兩眼無神的答應一聲,根本沒和三人話別,直接下線了。

  「李晃?」柳夏叫了一聲。

  「哦。」李晃應聲,點了點頭,再然後,竟然也二話沒說就下了線。

  「我們……也先休息吧!」趙遠之嘆了口氣。

  「休息吧……」柳夏喃喃。

  兩人隨即也各自下線。

  「他們……真的死了?」躺在床上的李晃,耳中響起的卻赫然是柳夏的這句問話,無比的清晰,反反覆覆,李晃卻不知該如何去回答。

  「不過就是個遊戲,幾個NPC,幾組數據而已。」李晃當時很想就這樣不以為然的回答柳夏。但是,他不能,因為這個答案,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6:01:18

第二十八章  (二)

  李晃靜靜地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那幾個不真實的NPC,甚至連衝乾和趙寒,也時不時在他腦海中閃現。

  「靠!」直至他忽然聽到有人驚叫了一聲。

  聲音很真實,就在身邊,不是自己腦海中的幻聽。李晃扭頭望去,看到代輝一臉難以置信的剛剛從遊戲裡退出來。

  「武當六大弟子,一個不剩,全死絕了!」他說出這個李晃早已知道的消息,卻讓李晃的心猛然又刺痛了一下。

  許銘和商博然也退出了遊戲,再然後,又有幾個「人在江湖」的玩家同學湧進了他們的房間,大家一起興致勃勃的討論起了六大弟子的死訊。

  「猛啊!太猛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代輝你知道嗎?」一堆同學裡,只有代輝一個武當弟子,在當時是可以正常出入武當山的。

  歡聲笑語一片,六大弟子的死訊,對於玩家而言只有震驚,沒有半點傷心。李晃的同學們只把這個當做一個八卦來討論。大家紛紛向代輝打聽,可是代輝卻知道,有關六大弟子,恐怕李晃知道的更加清晰,說不定連所有真相都知道。

  可是大家此時各種高談闊論,李晃在床上卻半點反應都沒有。是因為平日裡關係不佳,所以這傢伙故意不給大家透漏情報嗎?

  越是這樣想,眾人越是心癢難耐,終於有人忍不住,過去敲了敲李晃的床:「喂,李晃,武當六大弟子是怎麼回事啊,你知道嗎?」

  房間裡瞬間安靜下來,大家都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都死了。」李晃說的只是這樣三個字。

  「這我們知道啊,關鍵是怎麼死的?」有人叫道。

  「我也不知道。」李晃回道,此時他真的沒有聊天的心情,更不要說像同學們這樣眉飛色舞地聊這件事了。

  平時裡關係不佳,使得眾人也沒臉和李晃死纏爛打,說了點怪話後,終於不去理會李晃了。

  又聊了好一會兒後,同學們才各自散去,代輝三人今天居然也沒有通宵,各自上床睡覺了。

  安靜的夜晚,李晃卻怎麼也睡不著。幾天時間,生活中一晃而過,但在遊戲裡卻可以發生很多事。這本該是李晃所追求的刺激,可是當遊戲裡當真發生了許多事時,他卻又忽然覺得,平淡的生活,也是好事。六大弟子,如果還能像以前那樣相安無事的守在遊戲裡,就已經是一種幸福。

  可是,一切都不會再來了……

  次日,同班的女生玩家們,也在議論著武當六大弟子的事。她們的感想和男生沒有太大區別,多的只是震驚。

  不過細心的女生們,很快發現李晃的情緒糟糕,非常糟糕。

  「怎麼了?」姚夢婕是女生中較大路的一位,和李晃又熟,湊上來就直接問,「是因為遊戲裡的事嗎?」

  「六大弟子……幾乎都是死在我眼前的。」李晃聲音低沉。

  姚夢婕一怔。

  六大弟子都是怎麼死的?這事沒有玩家不關心。姚夢婕不能完全理解李晃此時的心情,但卻多少可以意會,女孩子玩遊戲總是更容易投入感情,被虛擬世界的一切所牽動。

  「到底發生了什麼?」等了很久,姚夢婕這才問道。

  然後她就從李晃那裡聽到了事情的經過。尤其是在回心庵,發生在那麼短短一瞬間的慘烈,姚夢婕都好像親眼目睹般的感受到了,她的眼睛已經紅了。

  「為什麼不替他們報仇?」姚夢婕聲音微顫。

  「報仇?」李晃一怔。

  「是的,報仇!雖然那些NPC很厲害,但是NPC就是NPC,他們終歸是要被玩家超越的,報仇,遲早會有機會,只要你沒忘記。」

  「我不會忘記。」李晃搖了搖頭,「你說的很對,可以去報仇,也應該去報仇。」

  「到底是NPC啊,怎麼和玩家鬥?殺你們一下,那就算斬草除根了嗎?」姚夢婕握拳。

  「沒錯。」李晃終於笑了,「NPC,到底是NPC。」

  甚至有心不再遊戲的李晃,在這一瞬,猛然找到了新的目標。

  六大弟子不能白死,紫炎那夥人,不能任由他們這樣得意洋洋。即使只是NPC,即使只是一堆數據,它們也是病毒,需要為抹殺了其他數據付出代價。

  病毒,才是需要查殺的。

  當晚,李晃重新登陸了遊戲。

  昨晚的死,幾人都顧不上去在意結果。坦白說的話,損失都不會輕。不過好在從藏劍山莊拿到的武功秘籍李晃已經使用學習了。他翻開武功面板翻看,盤算著該如何修煉。

  李晃的武功修煉非常斑駁,有什麼學什麼,學什麼練什麼,會的花樣非常多,但精深的卻沒幾樣。他的武功折騰玩家特別有效,可是面對NPC這樣穩健的存在,可就沒那麼好使了。心繫報仇的李晃決定不再散漫下去,他要系統的挑選幾樣武學,好生修煉,快速提升自己的修為,早日報仇。

  武學面板中,昨天最新學到的蘇氏逍遙遊已經不見了蹤影,看來這是和當時那段情節連結相關的,或許當時從包圍中順利脫身的話,蘇氏逍遙遊才會得以保留。但是,消失了又能怎樣?玩家的意志,是不會被NPC所控制的。從遊戲的角度出發,李晃已是事件無關者,但他卻決定要繼續這一事件。

  這種事,他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做。

  李晃振奮了一下精神,從復活點中走出,邁上了前往武當派的山路。

  武當派掌門新逝,六大弟子全數死亡,原本支撐他們的棟樑可以說是全部坍塌。

  可是就在昨天,紫炎真人在繼任武當掌門的儀式上,發表了振奮人心的講話。他表示,武當絕不會因為一代掌門紫鶴和六大弟子的逝世一蹶不振。新一代的武當,將繼續傳承他們的道統,作為江湖中的名門大派,將武當武學發揚光大。

  這樣的講話,振奮一下NPC的士氣還湊合,但在玩家眼中,武當派一下去了四個S級,三個問號高手,實力必然大跌。一直領袖群倫的武當,恐怕要地位不保。遊戲論壇上,一夜之間,就有了不少分析武噹噹前前景的帖子。武當,好似一支暴跌的股票,還是看不到跌線盡頭的那種,已經到手的拋之不及,沒到手的,誰還會在這種前景不明的時候收購?

  結果,偏偏就有一位。

  李晃,就在這時走入了武當派的山門,接受了入門NPC的引薦,成為了武當派的一名新弟子。

  紫炎,衝澤,袁飛揚,花平……

  李晃在武當山上又看到了這些NPC,他們已經開始正式執掌武當門戶,在旁人看來,這是紫鶴和六大弟子相繼去世後必然的交接,但在李晃看來,這是在屠盡所有威脅後的張揚和放肆。

  在紫炎等人看來,他們的計畫大獲成功,已經沒有了任何威脅。紫炎接任掌門順理成章,門內信服,門外敬仰。隨之上位成為六大弟子之後的武當核心砥柱,他們當中又紫炎一脈的門人,也有花平這種紫鶴一脈的門人,看在旁人眼中,武當一團和氣,哪有什麼門戶之爭?

  但在李晃眼中,這些NPC,正是他要復仇的目標。而他已經掌握了一點這些NPC的基本資料,從官網上。

  武當派大變天,官網當然也要更新門派介紹,畢竟遊戲是不斷有新人湧入的。對於這階段進入的新人,紫鶴和六大弟子已是武當的歷史,他們需要瞭解的是現任武當的這些核心人物。

  對於他們的過往,他們的履歷,李晃並不關心,他關心的只是這幾人的實力評價,而在官網給出的人物卡上,這幾位的實力都有了明確地標識。

  紫炎,S級高手;衝澤,S級;袁飛揚,A級;花平,A級;還有其他幾個連同一起上位的武當弟子,統統都是A級。

  這也正是論壇玩家紛紛議論武當今不如昔的原因。想當初,武當是四個S,三個問號。S是一目瞭然的頂尖實力,問號則給人一種深藏不露的感覺。放眼整個江湖,哪怕是和武當齊名的少林派,都沒有這麼多的頂尖高手,遊戲一開始的基礎設定裡,武當派就是領袖群倫的江湖第一大派,玩家的大量湧入,更是助長了武當的氣派。武當派玩家十大高手的成色,比起其他門派的都要更足一些,因為分母更大嘛!

  可是現在,兩個S一堆A,武當派再無過去的驚艷,雖也沒弱於其他門派,但瞬間就顯得平庸起來。

  而 對李晃來說,這卻不能不說是一個好消息。這些NPC實力弱一些,他行事當然也要簡單一些。入門的武當新弟子李晃,很快就將他復仇名單上的NPC走訪了一 遍。紫炎、衝澤這些,只是新一代的核心班子,他們之外還有很多爪牙,回心庵一役的那些NPC,都是紫炎的絕對親信。這些人都沒資格由官方出人物卡,李晃估計他們的實力也就在A-B之間。這些NPC,拿來練練手還可以,李晃並不準備將它們作為自己的主攻目標。

  事實上,李晃的主攻目標只有一個:紫炎。

  刺殺武當掌門!這是李晃自己給自己發佈的一個任務,只有風險,沒有獎勵,但是,李晃已決心不惜一切代價來完成。

  武當派走了一圈,觀察了一些目標NPC的舉動。掌門紫炎當然不是新入門的弟子可以隨意見到的。遊戲設定嚴謹,拜見掌門得有充分的理由,不是像尋常遊戲那樣就坐在門派大廳裡隨便過去就能對話的。

  看了看武當諸位NPC的舉動,李晃隨即就刷怪練功去了。提高自身實力,那是完成得分的保障。

  晚點的時候,趙遠之和柳夏相繼上線,看到李晃在,都飛鴿傳書來打招呼。

  「我要報仇。」李晃給二人回信,「為六大弟子他們報仇。」

  「你有接到任務?」趙遠之問了句。

  「沒有。」

  「見面談。」趙遠之多少有些瞭解了。

  見面的地方,就選在了回心庵。

  凌非笑、蘇萬言、顧雲飛三人的血跡猶在,他們的死,紫炎等人是無法隱瞞的,諷刺的是,作為凶手的他們,此時也在嚷嚷著要找出真兇為三人復仇。

  NPC放下的話,那就是任務,此時的回心庵失去了昔日的冷清,不少玩家在這裡研究案情,轉來轉去的研究著這裡的每一寸土地和草木,希望可以找到線索。只可惜,做賊喊捉賊的紫炎一夥人早把此地料理過了,凌非笑三人的死,注定會成為一樁懸案不了了之。

  「這幫混蛋……」此情此景,讓趙遠之憤怒異常。

  「你準備怎麼做?」柳夏關心李晃的復仇計畫。

  「還沒什麼計畫,但我一定要殺了紫炎。」李晃很堅定地說道。

  「支持你。」柳夏點頭。

  「算我一個。」趙遠之毅然決然。

  「單靠實力強殺,短時間裡肯定無法實現,多多留意NPC的動態,或許會有可乘之機。」李晃說道。

  趙遠之同意:「是的,只能智取,不能力敵。」

  「齊思哲呢?」柳夏問了句。

  「沒見上線,大概昨天累慘了。」李晃說。

  話音剛落,齊思哲上線的系統提示發來,李晃立刻給他去了傳書。

  「復仇?有想法、有魄力,我喜歡!」齊思哲當即表態,隨即也趕到了回心庵,一來就提供了一點新想法。

  「或許,真的能找到線索,證明是紫炎這夥人行的凶,借此逼他們走投無路呢?」齊思哲說。

  「要不我們也來看看?」望著在回心庵忙碌的眾玩家,趙遠之提議。

  「看看。」李晃說幹就幹,當即走上前去。

  對於親歷了昨天那一戰的四人而言,思路比其他玩家可就清晰明白多了。至少不會像很多玩家一樣都搜到方圓五米以外去了。

  但是,他們也沒能找到任何線索。就連那條密道,紫炎一夥人也在事後清理得乾乾淨淨,那秘密,連點焚燬後的灰燼都沒有留下。

  「看來只能硬來了。」李晃說,「大家各自練功,順便多留意這些傢伙的動向。」

  轉眼一星期過去。

  勤練武功的四人,實力都有了很大的提升,藏劍山莊珍藏的絕學,絕對是貨真價實的。但是即使有絕學可練,短時間內他們也無法和S級甚至A級高手抗衡。藏劍山莊那幾個冒牌貨集中精力猛練一門武功,驚呆了李晃三人,但在顧雲飛等人到陣後,弱小的依舊如同一隻螞蟻。

  想靠力敵,不知道要練多久。要靠智取,這話一點沒錯。

  一星期過去,四人再次聚首,分享歸納情報。

  「紫炎很難接觸到,我嚴重懷疑這老東西做賊心虛。」趙遠之率先表示,他對於和NPC搞好關係是相當有一套的,即使是他,現在都無法輕易接觸到紫炎。

  「他的大弟子衝澤現在在武當管事最多,到處都有可能遇到。不過因為事多,助手也多,他身邊隨時都跟著好幾名弟子,完全沒有落單的時候。」柳夏說。

  「袁飛揚現在多和紫鶴一脈的弟子打交道,我估計這幫傢伙心裡還是不踏實,一直在試探著門內的口風。畢竟凌非笑三人最後的死,至今沒有個圓滿的解釋。」齊思哲說。

  「花平現在稱得上是三代弟子的第一人。作為衝冥的得意門生,他在這一代弟子中本來就很有聲望,現在得到紫炎重用,前途一片光明。」李晃說。

  「這個敗類!」四人紛紛鄙夷。

  「暫時沒有發現什麼可以利用的地方。」趙遠之嘆息,給出他這邊最終的觀察結果。紫炎一派的人當然不止這幾個,趙遠之擅長和NPC打交道,可是忙碌之下,並無什麼有價值的發現。

  「我也沒有。」

  「我也沒有。」

  柳夏和齊思哲相繼嘆息。

  「我發現了一個人,現在的心情非常不美麗。」李晃笑道。

  「誰?」三人忙問。

  「紫英。」李晃給出答案。

  「啊,他?」三人頓時想起這位,和紫炎一樣同是武當退隱前輩,後來被衝乾請出當背景布的時候,他表現出了非一般的積極和熱情。這位一看就是對退隱已經厭倦,很想在武當派的權力中心插一手的。

  一番鬥爭後,紫炎一派全面上位,紫鶴連同六大弟子全面倒,而這位當背景的紫英呢?他現在是什麼境地?

  「他現在在幹嘛?」趙遠之問道。他只是去盯紫炎一夥人,完全沒有想到去看望一下這位。

  「還是在隱仙岩那邊。」李晃說。

  「這麼說來,他其實和紫炎一夥並沒有什麼勾結了?」柳夏問道。看當日紫英的表現,比紫炎還要為難顧雲飛等人。

  「看來沒有。」李晃說。

  「你有什麼發現?」齊思哲接著問。

  「我接武當派的新人任務,特意選了去隱仙岩那邊的,有意製造和他接觸的機會,這傢伙的台詞,可和以前大不一樣了。」李晃說道。任務達人,先前一次入武當的時候,就把武當派的各種任務都清理了一遍,隱仙岩這邊也是刷過的。

  「哦,怎麼說?」三人齊問。

  「牢騷很大。」李晃笑笑,「看來,他不太滿意紫炎重新出山。」

  「他是在嫉妒吧?」趙遠之也笑了。

  「很可能。」李晃點頭。

  「唔……」四人都陷入了思考,這樣的不滿,當然是可能利用的地方。只是,怎麼來用呢?把紫英忽悠成打手?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只能是利用他的這種情緒,引導出一些事件,從中再尋機會罷了。

  「接下來,大家都重點攻略一下紫英吧!」李晃作出決定。

  「另兩位呢,有什麼動靜?」趙遠之問道。

  「目前看沒有,大家也都留意一下吧!」李晃說。

  「好!」

  新的一週開始,李晃四人的身影開始頻繁在隱仙岩一帶出現。原本的設定,這是武當前輩退隱清修之地,沒事過來騷擾的武當弟子,都會受到處罰的。但是眼下紫英顯然沒有什麼清修的心情,反倒是對一直以來的清靜煩悶不已。突然跑來幾個武當弟子,他一點兒不覺得被打擾,反倒因為有人聽他牢騷欣慰不已。紫英自己都沒意見,門派方面自然也不好還去處罰什麼。

  李晃等人的舉動,很快被其他玩家留意到。從最初開始,企圖從隱仙岩這裡的前輩得到好處的玩家就不少,結果過來騷擾的無一不被門派處罰,但現在風向似乎變了,隱仙岩的前輩好像變得好客起來。

  玩家哪裡會曉得李晃四人的計畫,只當他們在從紫英這裡挖取好處,於是留意到的玩家也開始試著接觸。紫英現在的好客,當然不只是針對李晃四人,那是來者不拒。和紫英搭上話的玩家欣喜若狂,頓時來得比李晃他們還勤勞。再然後,就是留意到這邊的玩家越來越多,最後連論壇上都把這事給曝光了,蜂擁到隱仙岩來拜見紫英師祖的玩家,那都得排隊才行。

  來的玩家,那滿口都是阿諛奉承,沒頭沒腦的就是各種誇讚。這讓紫英覺得,自己原來是如此的有聲望啊!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6:01:57

第二十九章

大量前來隱仙岩膜拜前輩的武當玩家很好地滿足了紫英的虛榮心。但問題是,紫英對這些阿諛奉承的玩家卻沒有任何回饋,除了捻著長鬚享受讚美之詞外,沒發佈過什麼任務,更沒傳授過什麼武功。

  漸漸的,很多玩家失去了耐心,一個不給甜頭的NPC,任你身份再高,在玩家眼中也是一無是處。

  兩週過去,到訪隱仙岩的玩家是越來越少,昔日的冷清逐漸再現,紫英重歸抑鬱。差可告慰的是,還是有一些極有耐心的玩家,時不時回來這裡請一請安。

  李晃、柳夏、齊思哲、趙遠之,四人當然都是極有耐心的玩家。和其他玩家不同,那些人就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希望哪天自己的耐心和誠意讓紫英開竅,突然給個什麼獎勵,而李晃他們四個,卻從一開始就是有動機、有目的的來接觸。他們不圖紫英給他們什麼任務或是什麼獎勵,他們想借用的,正是紫英的身份。

  眼瞅著紫英的心情幾經起伏,又一次回歸了不美麗,四人覺得時機已經差不多成熟。這一日,四人約齊了前往隱仙岩,手裡各自備著禮物。吃穿飲用,這些日子四人沒少孝敬,把紫英的喜好和脾性都摸了個清清楚楚。

  「拜見紫英太師叔,您老又在這裡曬太陽吶?」四人到了隱仙岩,就見到紫英坐在山下茅屋外的石桌旁,一臉的蕭瑟落寞。四人也是熟門熟路,上去東西往桌上一擱這才行禮。紫英一看是他們,表情立即變得溫和許多,簡直讓人無法想像這其實是個脾性相當暴躁的人。

  

  「又是你們四個。」紫英的話裡,有欣慰,同時也透著遺憾。

  四人早已經摸清了紫英的心理邏輯,隨即開口道:「剛從山外歸來,帶了點東西,特來孝敬太師叔。」

  紫英看了看桌上的大包小包,卻是苦笑了一下:「這武當上下,也就你們四個還有這心。」

  有心人其實挺多的,但紫英一直讓人看不到希望,漸漸當然就沒心了。還有些沒放棄的,想起來才來轉一圈兒,哪有李晃他們四個這樣專注,每天按時按點來請安,時不時就有討紫英喜歡的禮物奉上,怎麼看他們四位也是所有玩家中最盡心盡力的。

  此時受到紫英的這樣一句感慨,李晃抓住時機,立即開口道:「太師叔是我武當的前輩名宿,這些都是弟子分內的事。」

  「分內的事,呵呵──」紫英頗不以為然的乾笑了兩聲。

  「但是,弟子有一事不明。」李晃說

  「何事?」

  「武當適逢大亂,紫鶴前掌門、門下六大弟子盡亡,人才凋敝,紫炎太師伯無奈出山主持大局,正是用人之際,太師叔如此大才,為何沒有人請太師叔出山助武當重振雄風呢?」李晃作疑惑狀。

  紫英聽到這話,頓時愣了愣。李晃他們四個雖然用心地往這跑了兩個星期,給紫英留下了極好的印象,但是從紫英這裡,他們卻一直沒套到什麼太有價值的信息。至少,他們紫字輩的四位師兄弟為何都要齊齊隱居於此,不問門派事務,四人就完全摸不著頭緒。

  任誰都看得出,這紫字輩的四位名宿都還沒到老糊塗的時候,武功也屬上乘,如此隱居,形同幽禁。如果真是四人心甘情願也罷了,但偏偏紫炎暗中謀劃,一出手就徹底清洗紫鶴勢利,紫英也整天一副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摸樣。既如此,宣佈一聲自己不隱居了很難嗎?是甚麼江湖規定,還是門派規定禁止了他們?三人仔細研究了武當的門規,實在沒有發現退隱不讓重出的規定。所以李晃這話,乍聽普遍,其實也是費了一番心思研究的,他不問為什麼紫英不出山,就是想忽略根本原因,直接牽出紫英的怨氣。

  果不其然,紫英愣了愣後,一臉的不平色。

  李晃進一步火上澆油:「近些日子,有很多弟子希望太師叔出山輔佐武當,但是好像……有些人並不太願意如此,這讓弟子分外想不通阿!」

  「竟有此事!」那個脾氣暴烈的紫英瞬間就回來了,揮手一掌拍在石桌上,已是勃然大怒。

  「弟子四人,都接到過此類暗示。而且據我們所知,門內來往隱仙岩的師兄弟大多接到如此授意,所以來的人少了許多。」李晃說這話的時候,很仔細地關注著紫英的神情。因為近些日子往隱仙岩跑的全都是玩家,他們都是懷著個人的目的而來。只不過在討好阿諛紫英的過程中,誇其魅力,邀其重出,甚至高呼紫英才該是掌門的人都有。玩家嘛!又怕什麼呢?而後得不好好處,那些之前恨不能將紫英當爹的玩家頓時再也不來。李晃有意挑起紫英的誤解,當然就是想挑撥離間了。

  紫英聽完這話,果然更加氣得不行,拍桌子都已經不足以發洩,憤然起身來。

  四個人裝作各種惶恐各種慌張的摸樣退到一邊,待紫英氣一會兒後,李晃這才小心翼翼地湊上前。那摸樣,十足一個進獻讒言的卑鄙小人。柳夏幾個強忍著笑意,也在很仔細地觀察著紫英的一舉一動。他們可不是像其他玩家一樣隨便碰運氣來了,而是經過了周密的分析和執行,等的就是此刻——李晃主說,剩下三個則仔細地審時度勢,關鍵時刻好上去補刀。

  「太師叔在門內德高望重,門人無數,弟子實在認為太師叔應當出山,否則振興武當不知要何年何月了。」李晃說道。

  「弟子有一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趙遠之和NPC的互動的經驗也是極豐富,知道紫英這種衝動性格,最好就是一次徹底點燃,別給他想像的空間,要牽引他的思路。 

  「什麼話,你講!」紫英說道。

  「紫炎太師伯任掌門之後,大力提拔他的門下,我師衝雲,為門派盡心盡責數十載,紫炎太師伯擔任掌門,立遭冷落。家師雖無怨言,但弟子著實不服。」趙遠之一臉的義憤填膺,比起李晃的演技也不遑多讓。

  「哦,原來你是衝雲門下。」紫英說道。
  
  「是的,還有衝崇、衝夷兩位師叔,也都遭到排擠。」趙遠之說道。
  
  他這番話當然也有門道。武當派衝字輩弟子,自然都是紫字輩傳授下來的。而衝雲、衝崇、衝夷,正式紫英門下的弟子。
  
  玩家的輩份比衝字輩還低一級,起初都是從門派的專職授業NPC處學習武功,到了一定修為,就有機緣拜有名的衝字輩NPC為親傳師父。趙遠之、齊思哲、柳夏的修為在武當派都排前列,自然早遇這樣的機緣,有親傳師父。平時大家都只當這是一個學習更高武學的途徑,並不太把這層關係當回事,但NPC方面卻是很認可這層關係的。此番一查淵源,發現趙遠之的親傳師父衝雲正是紫英門下,於是就特意設計了這麼一套說法。

說法內容是真假參半,紫炎上位後,排擠是有,但是多是針對紫鶴門下。紫英這一脈,看起來並無多大的凝聚力,根本就不是人家用心打壓的目標。不過雖如此,紫英一脈的弟子也都有上進心的啊!面對此時缺人的局面,也很想露露頭臉。結果僧多粥少,總有一些會被冷落下來的。比如衝雲,比如趙遠之之後補充的衝崇、衝夷,都是沒機會上位,心情十分不爽。
  
  李晃他們這些天,除了練級,除了爭取紫英的信任和好感,還做了很多其他的事。比如,徹底理清武當派盤根交錯的門派勢力。以前的玩家真沒太在意這些,誰會把NPC當回事啊?但現在,要和S級高手掰腕子,直接打又打不過,只好多找場外因素了。紫英是李晃他們找的的一大助力,於是立即把和紫英相關的資源紛紛調動起來。
  
  紫英雖和門下弟子的香火情看起來也並沒有多濃郁,但是到底還是將紫英心頭那團火又燎了一把。
  
  於是這時,柳夏又站了出來:「弟子是紫鶴太師父的門人,這段時間,也是看多了紫炎太師伯一脈對我們門下的欺凌,處事極是不公。弟子們也極盼望太師叔能出來主持一個公道,大家都覺得,這掌門之位,根本該由太師叔來擔任才對。」
  
  柳夏,根正苗紅的紫鶴一脈,但她這番話,絕不是期待著紫英真能出來主持什麼公道。誘惑,她這番話是徹底點出了掌門之位的歸屬,是對紫英一次赤裸裸的誘惑。紫英對掌門之位,絕對也是覬覦得緊。
  
  至此,紫英的憋屈、不滿、野心、慾望,被幾人勾了個徹底。這位武當名宿完全不是一個能控制好自己思想的城府之人,頓時幾步走到籬笆院的門口,身子站得筆直,一臉正氣浩然:「武當,絕不能如此下去!」
  
  「弟子願祝太師叔重振武當!」四人齊上前施禮,口號喊得那叫一個梆梆響,這也是他們事先練過的。整齊洪亮的來一嗓子,特別提士氣,紫英的精神果然為之一振,容光煥發地看著四人。

  「好好好。」紫英一臉嘉許,「你們不錯,很能辦事,但就是武功差了點,這個記不得。這樣,你們先來幫我跑跑腿。」
  
  「弟子遵命!」四人又是齊聲道。旁邊打雜?那最好不過,四人才不想跑去衝鋒陷陣呢!巴不得在一旁看這些NPC們打成一團亂麻。
  
  這些天,仔細研究武當門內關係,瞭解各種NPC,讓李晃四人對這名門大派好生失望,也讓他們更加為逝去的幾位感到痛心。雖然他們當中也出了衝乾和趙寒兩個小人,但是從衝冥、凌非笑、蘇萬言、顧雲飛這些人身上,他們看到的是正直、勇敢、手足情深。因為NPC一定程度上的呆蠢,反倒讓這些優點在他們身上閃爍的更加純粹,他們的精神讓人感動,更將許多NPC襯托的不堪。不過幸好,因為這種反襯,讓李晃四人挑撥離間他們時毫無壓力。
  
  紫英給了李晃四人一些書信,送交的四字,都是紫英門下。四人當然沒那麼規矩,一離開隱仙岩立即紛紛拆開來看。隨即發現紫英也不是太衝動無腦,至少這信寫得很周密,絲毫沒有任何敏感之事,只是談談師徒情,然後讓弟子前來拜會。
  
  李晃四人放下心來,將數封書信準確送交幾個衝字輩弟子。有了這種參與,富有經驗的李晃相當清楚,這相當於他們已經成功置身在這一事件當中。事件,在「人在江湖」中是比任務還要高端的。事件當中,玩家的主觀能動性能得到最大的發揮,並不是機械地完成NPC交代的使命,玩家和NPC一樣,是事件的製造者,引導者,乃至完成者。參與事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死。比如現在,李晃四人要是都死了再復活,紫英就不再認識他們,又哪裡還能參與進來?如此周密的事,四個不認識的人趕都趕不及呢!
  
  所以接下來四人都特別小心,堅決不去做什麼危險的事。在平安地度過了這段時間後,四人重新去找紫英了。因為偷看了信件,他們四人當然知道紫英和弟子約見的時間。但是因為是偷看來的時間,所以四人如果光明正大去參與,似乎不太好,怎麼也得弄個是不巧撞到的形勢吧?
  
  於是最後,四人挑了個遲一點的時間。
  
  早到,有可能被人給打發走了,遲到嘛,就算也被人打發,但磨蹭一下,多少還是能探到點情報的。為了多探聽,四人這次可就不是一起去了,而是一個一個去,以便打發走了一個再上一個,來個接力。
  
  李晃第一個湊上去。
  
  好在紫英約見弟子們的地方就是隱仙岩,這要約個什麼生僻的所在,李晃他們還真不好去假裝路過了。現在李晃就那麼自然而然地以前來拜會紫英的姿態出現,就見紫英茅屋的籬笆院內,他座下幾名弟子分散而立,臉上都帶著些許疑惑。李晃一數,信他們一共是送了七封,但是這裡,貌似只有六個人啊!
  
  還有遲到的嗎?

  李晃正想著,就見茅草房門一開,一名衝字輩弟子走了出來,神情平穩,而後又一名弟子進了屋。

  剛出門的弟子立即被其他五人圍上,問的,當然是師父有什麼事。

  這弟子卻是搖了搖頭,以「沒什麼事」搪塞了過去。

  李晃進了院,有人認出他是送信弟子,沒有多說什麼,其他人就算不認識,卻也沒來驅趕。

  第二名弟子進去了一段時間後,再從茅屋出來,看了眼院裡一排人,也是一言未發地站到了一旁,而後,又一名弟子進去。李晃一看,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推讓,這進去的順序似乎是排好的。李晃他們對武當人際關係理得很清,一看前三個的順序,似乎並不是以長幼排的序,到底是什麼名堂,李晃看不出。

  這邊……似乎沒什麼太大事?

  李晃想著,掏紙寫信,就準備給柳夏他們三個去個信,誰想立即感到有兩道犀利的目光刺來。李晃心知有異,控制著自己沒立即去看,只是用餘光,判斷出是先前進過茅草屋的那兩位流露出的殺意。

  怎麼回事?

  李晃反應機敏,瞬間動作一改,把信紙超自然地往鼻上一掐,然後狠甩了一把鼻涕,將信紙捏團拋掉,立時,那犀利的殺人目光就回歸平靜了。
  
  怕我送信?為什麼?
  
  李晃腦袋狂轉,立即意識到,這兩位定是涉及到了不能走漏風聲的事中,一看自己有送信的舉動,立即沒那麼容易了。
  
  人走不了,信送不出。於是,第三名弟子從茅屋出來的時候,約定好的過來接力的齊思哲也到了。一看到李晃好端端地站在那兒,齊思哲頓時臉現不滿的神色。你沒事,來個消息啊!兩個人都跑來幹啥呢?
  
  好在齊思哲反應並不遲鈍,從出現,就開始被NPC注視,目光很犀利很犀利。齊思哲頓時意識到情況不是很穩妥,所以謹言慎行,很自然地進了院,上前給幾位衝字輩施了禮,他也是送過信的,所以NPC們依然沒有太大反應。齊思哲默默地和李晃站到了一起,想說點什麼,一看李晃認真不理他的模樣,頓時閉嘴了。
  
  隨後,第四、第五弟子相繼進出茅屋,李晃他們這邊,接力的第三員大將趙遠之也到了。趙遠之進了院,行禮,再然後,卻沒來找李晃、齊思哲,而是畢恭畢敬地站到了他的親傳師父衝雲身後,頓時就和那邊的NPC成了一夥,李晃、齊思哲心下狂鄙視。
  
  再之後,第六名弟子出屋,神情似乎就全沒有之前五人那般平靜,有幾分侷促在其間。再之後,第七名弟子進去,這一次,時間過了好久,直至柳夏都如約到了,突然聽茅屋裡一聲響動,那第七名弟子,赫然從窗口飛躍而出。但是再然後,他就永遠也跳不起來了,屋外幾名NPC的目光在這一瞬間變得特別狠辣,圍撲上前,可憐那窗中穿出的弟子未及落地,就已經被亂劍刺死。幾名NPC互相看了看,目光中全是心領神會,再然後,幾道目光落在李晃幾人身上,弄得他們一陣緊張。不會是要殺人滅口吧?那可太賴皮了!
  
  正緊張間,茅屋門再一次打開,出來的人讓李晃等人大吃一驚。
  
  除紫英之外,屋內赫然還有兩位老者,正是同在隱仙居隱居的,另外兩位武當派的名宿,紫青和紫虛。這兩位隱居的很敬業,哪怕武當鬧騰得一團亂,他們也不見普通玩家。但是現在,兩人卻被紫英說動,看起來是要一起行事。對於一名弟子被殺,兩人沒有任何反應。

  「衝念,你還在猶豫嗎?」紫英出來後,目光就停留在了一名弟子身上,而這位,正是方才第六個進屋的弟子,方才其他幾人圍殺窗中逃出的那名弟子時,他沒有動,此時一臉的驚駭,還沒有抹去。突然聽到紫英點名問來,頓時一臉惶恐:「弟子……弟子……」
  
  顯然他心下極是慌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紫英望著他,再沒說其他,只是一揮手。
  
  衝念大驚,一邊就要逃竄,一邊口中大叫「弟子」,似要解釋什麼,但一切都已經遲了,另外五位衝字輩弟子齊齊出手,他根本沒來及多說一個字,也命喪亂劍之下。
  
  李晃幾人心下頓時一陣發寒,想不到這紫英行事竟然如此狠辣果斷,心中尚存猶豫的弟子,也是眼皮不眨一下地迅速殺掉。而且他不出手,反借門外弟子,這也是一種考校。否則的話,憑他們紫字輩的高手,之前在屋裡還攔不下一個衝字輩弟子嗎?
  
  紫英行事,超乎了李晃他們的意料,而且這位居然還將紫青、紫虛兩位給拉攏了過來。如何做到的,李晃他們完全無法猜出,他們只知道,現在事件已經是完全由紫英在主導了。想將這級別的高手當召喚獸來使用,李晃他們到底還是小瞧了對方。紫英,並不只是衝動暴躁而已。先前李晃看不出這些弟子晉見排序的名堂,但是此時,他赫然懂了。七名弟子,頭五名完全服從,第六名心存猶豫,第一名則是直接不從。紫英這排序,就是他對七名弟子反應的判斷,能服從的在前,不太能的在後。事實證明,他的排序很對,他相當瞭解自己的七名弟子。
  
  「把這兩具屍體埋到那邊竹林。」紫英隨即下達指示,卻是在支使李晃他們,而他的五大弟子,又跟著三位紫字輩進了屋。
  
  李晃四人那個鬱悶啊!有了更加可靠有力的幫手,他們這幾個可算是紫英起步引導者的傢伙,頓時就被當雜兵使喚了。

他們倒不是覺得派去打雜是被輕視,關鍵是,四人也希望瞭解計畫,這樣更方便從中搗亂行事,結果現在直接被踢出核心圈了,以後可能就是個跑腿的外圍份子,這讓他們如何來掌控大局呢?

  「至少,總算是挑起來了… …」齊思哲安慰大家,也安慰自己。

  「嗯,現在我們還是不要引起他們疑心,到時就看他們內鬥,然後見機行事吧!」趙遠之說。

  「現在……我在想把紫炎收拾了以後,怎麼才能連這傢伙一起除掉。」望著正在收拾的兩具屍身,劉夏說著。這兩人,一個猶豫,一個乾脆是不肯,是不是說明,他們其實也是像六大弟子中的那四位一樣,是正直之士呢?結果,反倒是先一步被解決了。

  「如果NPC全死了,武當會怎麼樣呢?」利晃說道。

  「誰知道呢?」那三人也十分迷茫。

  「藏劍山莊已經被玩家發現是座空山莊,差點沒被拆了,但是再沒找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李晃說。

  「藏劍山莊,就這樣算是跟著NPC一起徹底不存在了嗎?」劉夏說。

  「武當會不會也這樣?」齊思哲說。

  「如果武當也這樣了,那以後這麼多武當派的玩家,怎麼學習武功,怎麼刷門派聲望,新玩家怎麼加入武當?」趙遠之問。

  「你們看著我是什麼意思?我怎麼知道啊!」李晃鬱悶。

  幾人皺眉思考,不過手底下還是很俐落,兩具屍身被搬到竹林裡給埋了,再回來時,就見紫英獨自一人坐在他院內的石桌旁,其他人似乎都已經散了。

  「太師叔。」四人上來施禮。

  紫英點了點頭,有人支派,這傢伙的氣質好像一下變了很多,看著四人,只是交待了一句話:「三天後,隨我去興師問罪。」

  興師問罪!

  和紫炎一夥正面對抗嗎?

  說實話,真要論打殺,紫英這邊實力薄弱。但是,武當畢竟不是流氓幫會,搞什麼事,都講究師出有名。他們絕不可能真的兩邊抄傢伙打殺,紫炎對紫鶴一脈的擊殺,無一不是暗中行事,明面上,雙方都是在講理的。紫英興師問罪,那必然也是要講一個理,但是,他準備從何處做突破口呢?

  李晃四人不知道,因為紫英交代完這句話後,就回茅屋去了。看來能讓四人旁聽,就是他給四人很大的獎勵了……

  「這混蛋……」離開隱仙岩後齊思哲悻悻地罵。
  
  「這三天我們也別閒著,能跑就多跑跑吧!」趙遠之說著

  「嗯……」

  
  三天,四人其實不用多跑跑,多聽聽,就已經多少能發現紫英計畫的端倪了。

  第一天,武當派發現了兩位衝字輩失蹤,下令尋找,玩家滿山遍野發動,那竹林可不是什麼隱藏處啊!李晃四人當時就聽紫英指示,完全沒多想,現在……那地方能藏住?當然不能。勤奮的玩家很快就從竹林把兩具屍體給挖到了,武當派上下震驚,同時,紫英震怒。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6:02:27

第二十九章 (二)

  是的,紫英震怒。死的兩個都是他座下弟子,他當然有理由怒。於是此時,李晃四人恍然了,這就是紫英要藉題發揮的由頭,埋到紫竹林這麼不負責的毀屍滅跡,就是故意要讓人給挖出來。

  找出凶手!這當然是發現屍體以後的必然節奏,但是一、二、三天,凶手沒找到,於是,紫英興師問罪了。

  武當派主殿,紫霄大殿的院落裡,武當派弟子陸續聚集。紫英滿面怒容,帶著他的五個弟子,正在向掌門紫炎討要說法,專注隱居若干年的紫青、紫噓也又被請了出來,要求主持公道。

  「三天了,我這兩個弟子的死因到現在沒個頭緒,掌門師兄,你可有認真督辦此事?」紫英一開口,矛頭就是直衝紫炎。李晃四人暗中狂爽!鬧吧,打吧,各種滅口暗殺吧!最好我們不用動手,你們這幫傢伙就死光光。咱不圖什麼獎勵,就是想出胸口這團悶氣,憑什麼好NPC都被你們一個個害死,而你們卻在這裡風光統率武當?

  「師弟,你這話什麼意思,武當弟子遇害這等大事,我豈會敷衍了事?」紫炎和以前一樣,各種古井不波。李晃四人看著他,只覺得當時在回心庵時的那凶殘狠厲的老者似是夢中人一樣,真的很難和現在這個道骨仙風的老道聯想在一起。

  「沒有敷衍了事?我且問你,凌飛笑、蘇萬言、姬雲飛,這三位師侄身亡至今,可有什麼線索?」紫英問道。

  啊呀,厲害,還知道把舊事搬出來。李晃四人欣慰。凌飛笑三人,紫炎純粹就是為了斬草除根免除後患,這才將他們殺了個乾乾淨淨,他顯然是覺得以後再無人,也沒有勢力可以和他抗衡。所以才如此跋扈。

  殺了三人,找凶手的口號當然還是要喊的,只不過賊喊捉賊,到最後可不就不了了之?殺害那三人的痕跡被抹得乾乾淨淨,根本不可能再有任何線索。

  武當門下,懂得審時度勢的,很難跳出來為了紫鶴一脈去燒紫炎的彆扭。縱有和六大弟子親近的人不樂意,紫炎又沒有阻攔他們去找,但是你們找不出線索,其他人也找不出線索,大家都找不出,可不就這麼懸著了嗎?

  這些人,都成不了什麼大氣候。直到此時,紫英突然跳出來,翻起這事來講理。

  古井不波的紫炎瞬間就有波動了。如果說紫英因為自己弟子被殺來說說理,他還勉強可以接受,但是這位竟然替紫鶴的六大弟子說話?紫炎立即意識到,替弟子說理只是個話頭,這位今天誠心是向他叫板來了。

  「門派上下都在盡心盡力地搜尋,可惜並沒見什麼線索。」紫炎已經意識到局面不對,卻也位動聲色,只是一板一眼地回答著問題。武當派是講理的,紫炎自信殺那三人未留任何證據,如此一來,凶手之名終歸是落不下來,那他還有什麼可拍的呢?

  「沒線索?武當派到底是怎麼了,從掌門,到二代弟子,隨隨便便被殺,殺完了連點線索都找不到,到底是對手太高明,還是我們自己太無能呢?」紫英猛然大喝道。

  「師弟莫急,此事早晚會有水落石出的時候。」紫炎淡然道。

  「早晚?早晚又是什麼時候?等武當弟子全被殺的時候嗎?」紫英冷笑。

  頓時,紫霄大殿院內一片嘩然。紫英的話,多少有些危言聳聽,但是從掌門到六大弟子死個乾淨,現在又有兩名衝字輩的弟子身死,結果卻又毫無頭緒,若說眾弟子心裡一點兒恐慌都沒有,怎麼可能?

  頻繁有人被神秘刺殺,人人都會擔心是不是有一天自己也落此下場。

  紫英的話,顯然戳中了武當NPC們心頭的恐懼,院內各種議論聲,半天都沒安靜下來,尤其是紫炎大聲呵斥安靜,竟然無人理會。紫英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得意,紫炎看到,心下更是惱怒,卻還是得保持掌門人的風度。

  「眾弟子稍安勿躁。」紫炎的華中蘊含了內力。武當派內力綿延泊長,紫炎練得顯然也很有火候,動用內力喊出的聲音,不尖利,不刺耳,卻有著讓人心境平和的踏實感。

  院內很快安靜下來,紫炎繼續沉聲說道:「現在明顯是有人對我武當不利,我們萬萬不可自亂陣腳。紫英師弟,你的話完全就是蠱惑人心,到底有何用意?」

  紫炎的反擊終於來了。

  「蠱惑人心,這話重了吧?」

  紫炎萬萬沒有想到,接過他話的聲音,竟然是來自身側。他的又一個師弟,專注退隱不問世事的紫青,竟然針對他對紫英的斥責,發表了看法。

  「紫英師弟所說並非毫無道理,門內接連有重要弟子遇害,卻又毫無頭緒。關於怎麼抵抗可能到了的殺機,掌門師兄可有什麼方案?如若沒有,任憑這樣下去,可不就是等著被屠盡滿門?說此話是蠱惑人心,我看這才是自欺欺人之見吧?」多年來未對門派事務發表一言的紫青,此時緩緩地,一字一字地說完了這番話,以至於所有人都聽得很小心,聽完了,頓時又覺得很有理。再然後,也意識到不對了……

  自欺欺人,這是在說紫炎嗎?

  雖然他們是師兄弟,但紫炎此時畢竟是掌門,如此指著鼻子,也有不敬之嫌啊!多年不問世事的名宿,一出言,竟然就是在指責掌門,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什麼情況?

  紫青慢吞吞說話的時候,紫炎就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了。今天,這幫人就是為難自己來了。兩個紫英門下身死,是藉題發揮,還是有意佈置,此時紫炎都已經懷疑上了。畢竟,追查顧雲飛三人身死原因卻毫無線索,這種狀況,是他在徹底破壞所有證據後才實現的,那紫英這邊呢?是不是也和他做了同樣的事情?

  報應啊!這都是報應啊!

  李晃四人發現紫英正在用紫炎的手法反抗紫炎,心下都是暗爽不已。那倆屍體他們可沒能耐做什麼處理,就是埋了了事,要動手腳,也只是紫英那邊行事。反正不管怎樣,現在兩邊是徹底卯上了,怎麼收場,又會是個什麼結果?別談了,直接打吧!拔劍,往腦袋上削,爆頭就拉倒了。

  這時候,李晃幾個都厭惡名門正派這講理的做派了。局勢都明朗到這種程度了,他們依然無法拔劍相向,還是像文明社會競選總統似的,就是站在那兒玩嘴皮子。

  「自欺欺人?紫青師弟這話恐怕也有些重了吧?」紫炎越是在關鍵的時候,越是注意他的風度,全然沒有拿掌門身份去壓人,去說事兒,而是積極直面著紫青的質疑,「我有信心整頓好武噹噹前的局面,師弟如此懷疑,看來是質疑我的能力了,還是說,師弟覺得自己更能勝任掌門一職,若是如此,師弟倒是不妨談談你若是掌門,有何方案吧!」

  「靠,這傢伙,真是狡猾啊!」李晃目瞪口呆,在他眼中一半是呆子的NPC,真是屢屢有讓人驚詫到的智慧。紫炎這番話,在他聽來反擊的太高明了。先說紫青嚴重,而後,點出自己的身份,不多說,讓大家覺得這當中「不敬」的問題。再然後,說掌門勝任話題,這是隱晦地向大家暗示紫青他們其實是在覬覦掌門一位。而後,又提假設,這假設是最噁心的了。

  紫炎沒說「不如你來當掌門」一類的話,當然是提防對方不要臉皮直接答應死皮賴臉硬當上掌門,所以紫炎直說假如對方是掌門,來談談有什麼方案。如此一來,紫青要沒方案,那今天他們來興師問罪就站不住腳了,你們自己也沒轍,就出來耍嘴皮子,那誰不會?如果紫青真有漂亮方案,那更好,紫炎直接拿去用,當然不會少了漂亮地表揚紫青一番,再鼓勵鼓勵他要多出謀劃策為武當出主意。至於掌門位,出個主意就能當掌門,掌門之位是這麼隨便的東西嗎?

  短短一席話,包藏了這麼多東西,令李晃歎為觀止。而這席話,頓時讓紫青、紫英都目瞪口呆。他們今天絕對是有備而來,自認將佔盡上風,想不到紫炎這傢伙嘴上功夫也是S級,居然把他們給招架住了?

  這兩位一時都有點沒主意了,好在,他們是三老頭,紫噓終於也開口了。

  「武當正值多事之秋,掌門師兄要處理的問題太多,難免照顧不周,其他人呢,也都是無頭蒼蠅般亂轉,想做事,又師出無名。本門的監察使至今尚未確立吧?我看不如趁此機會選出,凶獸一事,大可以交由監察使去徹查,也好給師兄分擔一些壓力。師兄也一把年紀了,還要如此熬心熬血,看得我們也著實不忍吶!」

  真正的重磅炸彈,在此時終於扔出來了。延續剛才的話題,看起來你們都沒主意。為什麼呢?一邊是太累了,另一邊是不方便,所以呢,不方便的那邊給個監察使吧,這樣太累的也可以輕鬆些,不方便的也方便了,多好。
  
  聽起來是很好,但是看摸樣就知道,這一次輪到紫炎被重擊了。

  監察使,對門內所有事物都有監察權,對掌門是一種極大的監視和約束。行得正端做得正的掌門,自然對此無所謂,但是紫炎又豈會不怕?此時更是要將監察使之職交到一個擺明了衝自己搗亂的人。監察使是沒有決策權,但是要自己把事情交代清楚,這個權利是有的。被這幫傢伙盯上,從此睡覺說句夢話恐怕也得被揪出來交待為什麼要說這句夢話,遲早被活活玩死啊!

  紫炎痛苦,他知道這個絕不能給,但是,卻又不能不給。監察使很重要,所以按武當派的規定是必須要有的。監察使將紫霄劍傳下,是對監察使之職的交付。但現在紫霄劍被收回,門派清晰無比地沒有監察使。紫炎假裝忘記了,不提這事。他的黨羽當然也不會提,有個別提的,都被紫炎拿考察人選的理由搪塞。事實上,他也確實在考察人選,他需要一個自己可以完全相信的,同時又能讓門派弟子服氣的人選。沒辦法,誰讓現在是公選,而不是監察使指定呢?

  相信的,他倒是能找到,但是讓門派弟子服氣的,這個太難了。大家都服的是六大弟子,現在全死光了。紫炎一脈的親信根本沒有哪個是可以服眾的。紫炎只好希望有弟子能快些做成大事。結果他這兒還在拖呢,今天卻再度被人翻出來說事。

  他的那些弟子無法服眾。但是現在跳出來這三個老頭卻有充分的理由。就是按輩分來嘛!就好像他當上掌門一樣順理成章。

  這一次,紫炎真有點慌了,張著嘴,竟然沒說出話來。他門下黨羽雖眾,但是這一次向他提出質疑的可不是六大弟子,而是紫炎同輩份的師兄弟,他的門下弟子,眾目睽睽之下實在不方便越俎代庖出來爭辯。

  「掌門師兄不說話,是否對此並無異議呢?」紫英咄咄逼人地追問。

  「當然沒異議。監察使本就是我武當不可缺少的重責,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如今師弟願意擔此重任,那再好不過了。」先一秒還有點亂的紫炎,轉瞬之間已經穩定下來,一番冠冕堂皇的話後,略一轉身「衝澤。」

  「弟子在!」紫炎坐下大弟子連忙走上來,仔細看著紫炎的表情。他知道師父肯定是有許多話不方便直接講的,或許會有什麼眼神來暗示。

  「去請紫霄寶劍來。」紫炎只是淡淡地囑咐了一句,並未露出絲毫暗示的神情。衝澤略怔了下,連忙道了一聲「是」,就去取紫霄寶劍了。

  須臾,衝澤手捧紫霄寶劍返回,畢恭畢敬地將劍雙手交付紫炎。紫炎接過紫霄寶劍,回過身來,神情已變得極為肅穆,交付紫霄寶劍,任監察使是件極嚴肅的事,半點也玩笑不得。

  「紫青師弟,請接劍。」紫炎捧出寶劍,朝著旁裡一人,緩緩說道。

  紫青怔住,紫英怔住,李晃四人怔住。

  「紫霄寶劍乃我武當監察使的身份象徵,接拿了此劍,就當肩負起監察使的重擔,紫青師弟可不要讓武當上下失望啊!」紫炎此時,似乎一點都沒看出三位師弟的異常,一板一眼地交待著。

  紫青明顯露出惶恐的神色,不由地就朝紫英看了眼。紫英卻實在不是一個可以沉住氣的人,正準備出聲,紫炎卻又在此時說下了一番話:「除我之外,武當派就以紫青師弟為長了,此番能夠重出但任監察使,實在是我武當的幸事啊!」

  不由分說的,紫炎就已將紫霄寶劍推到了紫青面前,紫青渾渾噩噩地結過後,授劍儀式就算是完成了。而這,也是任命監察使唯一的儀式。

  至此,紫炎臉上才露出滿意的微笑,這是一種勝利者的笑容,他回過頭來,看了紫英一眼。誰想他身後的紫青突然朗聲道:「我退隱多年,年事已高,監察使一職,怕無法盡責,我願將監察使一職交託給紫英師弟,武當上下所有弟子,都可為證。」

  笑容再次僵在紫炎臉上,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的勝利竟然連一分鐘都沒有撐到。被授予了紫霄寶劍,那麼紫青此時就是監察使,他有權行使監察使的任務職權。於是紫青立即行駛了監察使的一項職權:任命新的監察使。

  監察使任命新的監察使,這是掌門也無法阻攔的事。監察使的存在,本就是為了限制掌門而設。但問題是,剛剛才拿到紫霄寶劍才一分鐘,就迫不及待地交給旁人,這其中的意味就他明顯了,紫青此時,算是徹底撕下了臉面,將他們爭權奪利的鬥爭表面化了。

  紫英的臉上已經浮現了勝利者的笑容,他邁步向前,就要從紫青手中接劍。

  紫炎稍稍一愣,隨即道:「紫青師弟既然無意監察使一職,就該推辭才是,豈有隨意轉交他人的道理?」

  雖然掌門不得干涉監察使的任命,但此時情況畢竟特殊。

  說到底,紫青這「一分鐘監察使」的把戲還是太過幼稚。

  監察使一職非常重要,雖然是由紫炎任命,實則是當著眾多武當弟子的面在進行公選,選出來的人選,一定要有合情合理的服眾理由。而紫青的做法意味太明顯,院裡人又不是傻的。紫炎細觀眾武當弟子的神色,從很多人臉上看到了不忿,他知道紫青的舉動絲毫不得人心,所以阻攔得相當自信。

  誰想紫青立即就向後退讓了一步,點頭道:「師兄說得是,我既然無意監察使一職,就不該行使這監察使的職權,提到紫英師弟,皆因你我之後就以紫英師弟輩分為尊,但到底如何,還請師兄定奪。」

  此話一出,紫炎方知自己徹底上當。兜了這麼一圈,監察使一職再無可能交給紫青,而不給紫英的話,又難免讓人懷疑他別有用心,他這掌門的位置,坐得還沒有四平八穩呢!

  紫英毅然決然地走上前來:「我退隱多年,原不想再過問門派事務。但近來武當連遭大變,門下弟子慘遭屠殺,久查無果。因此願為監察使,徹查此事,待事情水落石出再掛劍隱退,門派也可另選可靠弟子接任監察使一職。」

  紫英的話說得極漂亮,至此紫炎再找不出任何理由阻攔。他很清楚,此番話後,紫英非但拿到了監察使的身份,更將有一個理由讓他充分運用監察使的職責而紫炎最怕的就是紫英藉題發揮,畢竟所謂的「連遭大變」完全就是他一手導演出來的,難免有些心虛。

  可視眼下,他已經無法阻止事態往他不情願的方向發展了。紫英話音落下,院內就已有弟子高聲響應,紫炎一時間也分辨不出是紫英的門人還是真的有弟子被紫英的說辭打動。別無他法,他終於將剛剛紫青交還的紫霄寶劍,交到了紫英手上。

  「掌門師兄放心,我一定盡快弄清事情真相。」紫英話裡有話地說了一句。

  「有勞師弟。」紫炎此時,卻突然又恢復了平靜,冷冷地回了一句。

  一齣鬧劇,讓圍觀的玩家們打起呵欠來了。對過程,他們並無興趣,因為他們知道這些人再怎樣也不可能打到檯面上來。

  為何名門正派總出偽君子?那只不過是因為邪門歪道無需正經,根本就沒君子。

  而李晃四人,就是要為那些正直的君子們找回一個公道,哪怕只是遊戲裡,他們也見不得這些偽君子得逞。所以他們想要知道的,只是紫英能把局面攪成什麼樣,才好實施接下來的計畫。

  目前的局面四人比較滿意。紫英成了紫炎的心頭之患。從紫炎的最後冰冷語氣中,李晃四人感覺到了似曾相識的殺意。

  紫英帶著他門下的弟子,帶著勝利的微笑,正準備離開,不想人群裡衝出四人,正是李晃四個。他們不是追隨紫英,反倒是奔往了紫炎所在的方向。

  「是他們!衝念、衝廣兩位師叔,是死在他們手上!」
作者: li60830    時間: 2018-6-3 16:02:53

第三十章  


  突如其來的一嗓子震住了院裡所有人,NPC、玩家,各個都露出茫然詫異的神情。NPC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玩家則在驚訝這又算是個什麼情節,他們哪會想到,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完全是跳出來的這四人導演出來的。

  「你們說什麼?」紫炎的臉色大變,變得很嚴肅,很可怕,但李晃四人知道他心底的笑意。而那邊,紫英的臉色變得已經有些猙獰了,他怒指著四人,張了嘴,要說什麼卻明顯又打了個結。他險些就要斥責四人,但隨即意識到暴露出來他們互相之間的關係只會對他不利,話到嘴邊連忙又改:「你們是誰的弟子,竟敢如此污衊尊長?」

  又是拿輩分說是嗎?李晃等人想到當日他對凌非笑、顧雲飛等人也是這般摸樣,此時看他狼狽,頓時覺得出了口惡氣。眼下,紫英不過是他們手中的一把刀,只是他們用刀的方法非常巧妙。他們出刀,然後又讓刀轉向自己,他們知道,一定會有人出來幫忙擋刀,而這個擋刀的人,才是他們真正的目標。

  紫炎,一臉正氣地來到了他們面前。

  「你們有什麼話,儘管說出來。」紫炎說話的時候,連看都沒看紫英,好像壓根兒沒聽到之前李晃他們指著的凶手就是那一行人似的。

  「紫英他們在密謀什麼事情,但衝念、衝廣兩位師叔似乎不認同,結果就被他們殺人滅口。」李晃用簡單的方式說了出來。

  「哦i?是密謀什麼事情呢?」紫炎問。

  「紫英想當掌門」李晃說。

  「紫英師弟,可有此事?」紫炎此刻佔據了絕對的主動,轉身就朝紫英問去。

  李晃很清楚這個遊戲的規則,他們四人確實可算人證,但NPC也不會以作弊的方式直接相信他們。他們要相信玩家所說,也需要證據,越事關重大,需要的證據越充分。

  但是現在,紫炎需要證據嗎?

  不,他不需要,因為這對他而言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而是一個藉題給他發揮的問題。衝念、衝廣到底是誰殺的他其實一點兒也不關係,他只關心自己千辛萬苦得來的掌門之位是否牢固。紫英想動他的掌門之位,他看出來了,紫英想藉題發揮,他也知道。他苦於沒有機會阻攔,所以已經準備再一次暴力解決問題。但是現在,他有理由了,於是立即開始反擊。

  他咄咄逼向紫英,卻又小心地將李晃四人護在身後。但是誰也沒有想到,李晃四人突然出手!

  武當派的主殿,紫霄大殿的院內,武當有名有姓的NPC幾乎全都在場,更有許多玩家圍觀熱鬧,結果就在這種場合,四個玩家,突然向武當掌門,S級的高手出手。

  NPC們大驚失色,而玩家則一致認為這四人瘋了。

  至於四人為什麼先是跳出來說紫英等人是殺人凶手,接著又突然向紫炎下手,這個問題,一時間倒沒有人顧得上去疑惑了。

  正常情況下,玩家絕不是S級高手的對手。但是S級高手也要講邏輯,S級高手也不能是不死之身。偷襲、暗算,這些都是以弱勝強的手段。只是以玩家和S級高手的差距,一般的偷襲、暗算恐怕也很難得逞,他們需要更好的機會。

  眼下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紫炎和他們近在咫尺,而且因為四人給他提供了可發揮的理由,所以他對四人由衷地感到親切,於是將四人擋在身後,以免紫英狗急跳牆,卻沒想自己空門大露。

  李晃四人毫不猶豫,果斷出手。

  有什麼可猶豫的呢?大不了也就是一死,死完再復活,復活再重來。紫炎的命只有這麼一條,而他們的命有無數條,擁有這樣的優勢,那麼哪怕是萬分之一的機會都可以試上一試,更何況眼前?

  眼前要說糟糕,也無非就是殺完紫炎後他們必死,但是,那又有什麼呢?

  紫炎只能死一次,而他們,可以無數次死亡,無數次復活。

  用他們最不值錢的東西,換紫炎絕無僅有的東西,這樣的交換,便宜佔大了。

  所以他們出手。

  院裡一片驚呼,聲音大多來自玩家。向武當掌門S級高手下殺手,在他們看來是瘋子一般的舉動。

  他們能得手嗎?

  這一瞬間竟然沒有人去關心這個問題,好像早有答案一般,所有人在驚詫的,只是這四個人的大膽。

  但是很快,玩家們發現自己想簡單了。

  紫炎是S級高手不假,但是這四人……他們真的是玩家嗎?

  是玩家,怎麼會有這樣的身手,只一招……

  是的,只一招,事實上,也只有這一招。

  李晃四人有從藏劍山莊取來的武功秘籍,可是這短短的時間,就算有絕學秘籍,不眠不休地勤練,也頂多讓他們超越其他玩家,想超越S級NPC,那還差得遠呢!S級NPC,那是將絕學練到爐火純青的人,練多久能達到S級的程度,玩家現在根本連概念都沒有。

  所以李晃他們四人,每人只練了一招。

  假冒藏劍山莊NPC的那幾位,每人都選了一門技藝去修煉,除此不問其他。而只練一套劍法的秋白林,頓時就成玩家絕對無法正面相抗的存在。

  而現在,李晃他們四人,連一套武功都沒有練,他們每人只練了一招,一套武功裡的一招。

  數日以來,所有的武功修煉,都奉獻給了這一招。

  李晃練的是藏劍山莊蒼雲捉劍手裡的第四式。

  柳夏練得是藏劍山莊中一套以指代劍功夫的一招。

  齊思哲練的則是藏劍山莊劍法中的一招星羅滿天。

  趙遠之練得卻非藏劍山莊功夫,但也是那堆秘籍中的一套絕學,「擒龍手」中的一招。

  四人一動,紫炎就已察覺身後有異,立即拂袖轉身,氣息流轉,內力激盪,這一袖甩出,竟直接將趙遠之抽飛。趙遠之口噴鮮血,但左手這一抓,卻牢牢地扯在了紫炎拂出的這一袖上。

  這可不是什麼下意識的本能,而是「擒龍手」中的一招。若是功力相當的對手使出,這一招足以襠下紫炎的拂袖,拿住他的手腕。

  只可惜趙遠之的內力無法和紫炎相抗,一抓抓住人就被掃飛出去,但這一招的精妙也並非毫無施展,紫炎的衣袖到底是被他牢牢握在了手中。

  紫炎始料未及,連忙一展內力,衣袖已被震斷,但柳夏的指劍此時已到,雙指點出,破空聲銳利至極,真似利劍來襲。紫炎非但不閃,反倒朝前一步,肩頭一抖便迎上了這一指,又是以力降巧,直接靠精湛的內功就震開了柳夏這一指。誰想柳夏這一指來得如此聲勢浩急,齊思哲手中真劍卻是飄然無聲,待顯露出時,已是滿目劍光彷彿夜晚繁星。

  紫炎冷笑一聲,一把抓住,那晃花人眼的劍光瞬間不見,齊思哲連退數步,連劍也拿捏不住丟了出去。

  四人出手,轉眼間三人已潰,李晃的手卻還在執著的朝前伸去,彷彿不抓到紫炎就不甘心一般。

  可是這還能有什麼用?先前三人的攻擊未起分毫作用,李晃伸出的右手,此時看來是那麼的遙遠,遠的連紫炎都不屑去理會他。

  結果就在此時,李晃手中突然寒光一閃。

  寒光是劍,李晃手中突然間就多出一把劍,齊思哲的劍。

  藏劍山莊的武功精要大多都在劍上,而這捉劍手卻是在手中無劍時,奪敵人手中之劍為己用。紫炎並沒有出劍,對付這麼幾個玩家,他也根本沒有必要出劍。但是李晃起手用的卻還是這捉劍手,因為從一開始,他就沒裝備要去捉紫炎的劍,他這一手,要捉的就是齊思哲的劍。

  劍捉到。

  遙遠的距離瞬間便被吞沒,齊思哲那一記星落滿天沒能用完,遞到紫炎身前時他就被擊退。但是他的劍還在,轉眼便到了李晃手上。此時已經不需要什麼劍招,因為劍就在紫炎的心口,李晃只是輕輕一送,迎著紫炎滿臉的驚詫,劍深深的刺入。

  S級高手,也不可能經受如此要害部位的一劍,「人在江湖」便是如此的真是殘酷。瞬間,紫炎眼中光華已經不在,掌門的意氣風發,隨著這一劍的刺入,都已消逝不見。

  「這是你欠顧雲飛的一劍。」李晃說。

  紫炎的眼中似有疑惑,他能聽懂這話的意思嗎?李晃不知道,NPC的邏輯他一直在研究,卻一直也沒有完全琢磨透。他們本該是沒有感情的,他們的行事,他們的言辭,都只是照一開始的設定的風格和路數在運算、演繹。他們的行為向來精準,哪怕是疑惑,也是精準的疑惑。

  但是此時,李晃看不出紫炎的眼中到底是什麼。這只是一組數據而已,李晃情不自禁又開始想了。但是,這一組數據能被毀滅,真是好爽啊!尤其是在此時,此刻,這麼多武當NPC、武當玩家的注視下,在這樣的眾目睽睽之下被幹掉。

  李晃轉頭望去,柳夏、齊思哲、趙遠之都在吐血,但眼中全是振奮的神色。只不過現在更多的數據已經朝他們湧來。

  「就是這個人,他設計殺害了紫鶴,殺了六大弟子!」李晃大聲說著,但是這些數據沒有反應,好像沒聽到他的話似的。是的,以NPC的邏輯來說,此時的李晃是不應該知道這事的人,所以當他說出這一信息時,他們應該不會做出應對的。

  「這群白痴。」李晃悻悻地說著。

  齊思哲大笑,笑到咳嗽;帶血的咳嗽。

  「多悲壯啊!」看著自己吐出的血,齊思哲忽然深沉地感慨。

  「靠,你快去死吧!」李晃罵道。

  「對,死得好,死一下乾淨,徹底。」齊思哲拭著嘴角的血,點頭。

  「互相幫忙。」

  「嗯,互相幫忙。」

  「我去,你們……」李晃吐血,不是內傷,是被氣出來的。那三位都被紫炎內力震到重傷,想死太容易了,互相隨便磕碰一下就白光走了,但他呢?他是眾目睽睽之下送出致命一擊的真兇,而他偏偏精神抖擻,想死都沒那麼快。

  死?幹嘛嗎要死呢?

  就算是遊戲,也不應該這樣隨便輕言生死嘛!李晃突然竄了出去,迎面正是目瞪口呆的紫英。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太快,又是絕對的玩家邏輯,他這個計算機的腦袋,這時理解到哪一步了,李晃也不知道。但是,從之前鋪墊,到自己殺了紫炎,應該算是幫她的忙吧?

  「不用謝我!」李晃對著紫英大聲喊道。

  李晃和紫英有串通,這事是有譜的。NPC雖然需要證據才信,但是和李晃說紫炎殺顧雲飛等人不同的是,對於這事,NPC能接受信息,能做出反應,頓時,他們看紫英的眼神完全不一樣了。

  紫英大怒。就算殺了紫炎是幫他的大忙,他也不準備讓李晃活下去了。

  「你想殺人滅口!」結果李晃又吼了一嗓子。

  紫英頓時進退兩難,殺與不殺,好像都會有嫌疑。而他的身邊,都是他的弟子,都在等他示下。因為他們同樣清楚,這個人,殺、放、捉活的,全是麻煩。

  他們的猶豫,給了李晃機會,抓住這一空檔,他立即竄了出去,轉眼已經翻過了院牆。

  NPC當然是沒那麼容易罷休的,叫嚷著就又追了出去,最後留在院裡的,全是玩家,望著紫炎那孤伶伶的屍體,玩家們半天反應不過來。

  什麼情況這是?就在剛剛,那幫人,眾目睽睽之下就把武當掌門給幹掉了?

  趙遠之、齊思哲、柳夏,這三位都是武當修為榜單上的人物,都有些名氣,大家一交流信息,立即認了出來。

  但是,還有一個,那個刺死了武當掌門,眾NPC追殺下還能逃出去的傢伙。

  「好像,就是上次從解劍池盜劍的小子吧?」有人突然想起來了,畢竟當時人手一張畫像。

  「對對,就是這小子來著!」

  「能人啊!偷武當劍,殺武當掌門?」

  「他剛才還喊什麼來著?說紫鶴還有六大弟子都是他殺掉的?」

  「瘋子啊!」

  「太可怕了。」

  「他叫什麼啊?」

  「叫什麼來著?」

  「不知道啊!跑哪去了?」

  「跟上去看看吧……」

  「嗨,我要是他,就死了算了,殺了武當掌門,這要還活著,以後還怎麼過?」

  「就要這樣過才有意思吧?遊戲嘛!終歸還是要刺激一些才來的有趣嘛!」



──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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