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紫月 -【買來千金媳(卷二)】《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18:54     標題: 紫月 -【買來千金媳(卷二)】《全文完》

買來千金媳(卷二)作者:紫月

沈沁雪覺得很無奈,想安生過日子怎麼這麼難?
她那繼母始終不放棄弄死自己的心思,
不惜拿親兒子設計她,和娘家人聯手想將她賣到花樓,
而婆婆許氏的無恥親戚拖家帶口上門打秋風不說,
將女兒塞給顧炎林不成,竟想用一包老鼠藥叫她騰出正妻之位,
拜託,她沈沁雪若這麼容易被弄死,墳頭上的草都比人還高了!

何況她好不容易才和顧炎林兩情相悅,他更將全副身家都給她掌管,
這個斯文的秀才就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管著三皇子的私房錢,
賺的錢養十個她都足夠,攢下來給她的房契地契更是厚厚一疊,
有這麼厲害的夫婿在,她整天只要吃好睡好等生娃就行,

麻煩親戚被顧炎林接手解決了,哪知她自己的麻煩卻陰魂不散,
那個曾跟她訂親,後來被騙娶了她妹妹的榮安伯世子不放棄糾纏她,
甚至當著顧炎林的面對她表示:“我們的婚約仍作數。”
哎唷,如今早已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這人是有什麼毛病?
親愛的夫君大人,有人正肖想你家娘子,還不快速速出手給他一個教訓!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19:05

第一章

    到了六月十一這一天,顧家小院裡一派熱鬧景象,來往的鄰舍攛掇著壽星許氏坐在院裡椅子上,顧炎林和沁雪連帶著炎鵬,顧曉雲給許氏行了跪拜禮。許氏笑得合不攏嘴,楊嬸打趣道:“你可真是有福氣,今兒吃的長壽麵是曉雲和麵,你家媳婦在一邊幫這姑嫂兩個做成的,可見這件這孝心,是真真的。”

    邊上有人插言道:“誰說不是,你看看壽星穿的這件衣服,料子貴氣的,我想摸摸就怕我這刺手掛出絲來!”

    顧曉雲站在一邊,翹嘴道:“嫂子,她們都在誇我們呢?”

    沁雪道:“誇你做的長壽麵好!”

    顧曉雲笑,道:“是誇我娘的媳婦好!”

    沁雪見顧曉芸腰間栓這一個白底粉桃的桃心荷包,墜著魚形絡子,眉眼彎起,道:“裡面裝的什麼香?”顧曉芸低頭提起荷包道:“是月季花和香草薄荷。”

    沁雪抿嘴笑,從香料鋪回來,顧曉芸就纏著她要學做香,道:“學的夠快!”

    兩人正說話,沁雪就看到院外走進一個十五六歲的青年,在顧炎林耳邊悄悄低語一陣。顧炎林隨即向沁雪這邊望過來。眼裡的意外不言而喻。

    沁雪皺眉。青年看看這邊又轉回頭,就這麼一望一轉,沁雪覺出滋味來,這青年要說的話和她有關,許氏被一幫老嬸們拉著說東說西,總一句話,就是這三十八歲的壽辰,都是因為有了新媳婦沈沁雪,變的非常有意義了。

    顧炎林等人一走,就來到沁雪的跟前,趁人不注意拉她進了東廂房。

    “沈鶴的舅舅王薔出事了,聽說被督察院禦史在朝堂上彈劾,皇上震怒!”

    沈鶴的舅舅王薔是禮部給事,現任宣府副將王仲的次子,也就是安寧侯夫人王玫的弟弟。

    沁雪眼睛晶亮,道:“可是以什麼理由被彈劾?”

    顧炎林道:“貪墨!”

    沁雪暗道,當初自己親力親為去見戴京夏,就是想要試一試他是不是個能讓人救得的,事實證明,戴京夏的腦子一如他鑽營投機時地管用,和他放印子錢一樣,利字當頭,就是親爹也會被他出賣。

    王仲決想不到他的次子時任禮部給事的王薔會給他捅這麼大的簍子。

    沁雪淡淡,道:“是什麼人捅到禦史那裡的?”

    顧炎林望著沁雪半天,道:“這個,還不知道。看你這樣子,好像你知道。”

    沁雪到這會兒,也不準備再瞞下去,悄悄將自己做的事告訴了顧炎林。

    “……孫嫂當初被人利用,我就讓人查了沈鶴外家的底細,期間抓住王玫的把柄,才去侯府要我娘留下的東西。王玫怕事情說出來,父親惱怒,先下手要殺人滅口,我便想到四海錢莊的戴京夏戴掌櫃……”

    顧炎林好一陣沉默,沁雪也知道這件事非比尋常,不到魚死網破也差不多了。

    顧炎林心裡五味雜陳,這是要多聰明才能做到。他媳婦兒真是讓人刮目。那他還等什麼?媳婦都出手了,沒有他坐在一邊站幹岸的。

    沁雪這些日子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有督察院的禦史出手,沒事也能給你找出事來。張勇眼裡不揉沙子,這後面沒有戶部左侍郎張勇他的推潑助瀾,沁雪以為說不通。王仲遠在宣府,遠水救不了近火,王薔的禮部給事一職被停人收監大理寺。這期間,在王仲將軍府內更是拔出蘿蔔帶出泥,錦衣衛從他府內搜出原韃靼國朝貢本朝的貢品,一把金刀。

    隨後不久,在坊間緊接著又傳出一品建威大將軍鄧國瑞外孫女,安寧侯府嫡長女沈沁雪被繼母虐待,發賣的傳言。

    直到這時,沁雪對此冷靜觀望,不知道是誰將她也扯進這場漩渦,放在風口浪尖。同時安寧侯府和宣府副將王仲的昭毅將軍府成為眾矢之的。

    安寧侯府一片混亂。王玫在蒲柳院裡如坐針氈,望著面前一直不說話,面帶怒容的沈世康極力狡辯:“侯爺,這些都是外面的謠傳,沁雪你也知道,從小到大,我連碰她一根手指都不曾有過,穿的吃的用的哪一樣不是稱她心辦的,天地良心,我這做後娘的也是對她掏心掏肺的好!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和顧家的秀才有了意思。侯爺是見過那個秀才的,長得實在是太好,要不也不會把我們侯府的女兒拐騙了去。”

    王玫知道娘家出了事,弟弟如今還在大理寺關押,父親好歹是正三品的昭毅將軍,可是一個貪墨就要將王家給毀了。王玫氣弟弟王薔狎妓,炫富邀寵讓府中家底被禦史盯上,他這是要害死王家一門。從昭毅將軍府出來,王玫眼前是一片茫然,母親覃夫人坐鎮,一連幾天府裡次子王薔被大理寺帶走,抄家兩次,從王仲的寶閣裡,抄出韃靼皇室曾經朝貢本朝皇上的金刀一把。這都是怎麼回事啊?殺頭的罪名王家就占了一樣。昭毅將軍府的覃夫人流著眼淚拉著王玫的手,道:“玫兒,你嫁進安寧侯府十五年,娘可是沒有求過你一次,這一次府裡是遇到難了,你們侯爺好歹也得伸手拉一把,你那弟弟……唉!說什麼也晚了,久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你弟弟是不聽!色字頭上一把刀。放著屋裡的不疼,偏去捧什麼花魁。”王玫心道,這都是你慣的,對自己兒媳婦不滿意,想著法子地給二弟屋裡塞人,二弟一個色胚子,得了便宜還賣乖,養外室,生私生子什麼沒做過。

    眼下,安寧侯府便是她的依靠,本想著使些手段,讓沈世康找找宮裡的關係,沒想到雪上加霜,府外竟然傳出她虐待,陷害原配嫡女的事來,沈世康不是泥捏的,若是不給他一個滿意的說辭,這麼多年的夫妻情分便要散了。這一環套著一環的路數,仿佛知道她要走的每一步,將她死死堵在安寧侯府的後院裡。

    沈世康從來沒有如現在這樣看著眼前的王玫,心生陌生與厭惡感。

    “玫兒,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時的事嗎?嫵媚嬌羞的可人,就好像春日初綻的花蕾,讓人一見難忘。一場夜宴……”沈世康說到這裡,忽然眉頭一皺,一絲流光在眼內閃過。

    “一場夜宴,我們就在一起……”沈世康說著眼裡卻出現另一道身影,恍惚間嫵媚嬌羞,身懷六甲卻依然含甜帶笑……

    “沁雪是她留在這世上的唯一,是我的親閨女,你一句話就斷送了她的一輩子。你知道今兒個皇上招我進宮後說了什麼?”

    王玫後退一步臉上的淚珠掛著猛然抬頭道:“說什麼?”

    沈世康咬牙道:“皇上說,成家立業,治國平天下,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你說說看,這家成了,業不見,這屋要怎麼個掃法?”

    王玫愕然,嘴角一動,腮邊的累珠子滴答滾落在手背上,她顧不上去抹抓住沈世康的胳膊,小心問他:“侯爺想怎麼掃?”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急切的說話聲:“崔嬤嬤,你站在門外做什麼,你們夫人呢?”

    崔嬤嬤見是王玫的大弟弟王榮,緊忙呶呶嘴,搖頭示意:“大爺,屋裡侯爺正和夫人在說話。”

    王榮道:“姐夫正好在,我這就進去。”說著看看崔嬤嬤道:“去端杯茶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19:21

第二章

    崔嬤嬤站在門外,心裡叫苦,一樣的膽戰心驚。裡面沈世康的話一字不漏落在她耳中,尤其說到夜宴,那一陣的停頓,讓她的心揪著想要隨時被人挖出來一樣。多少年了,王玫依靠著王家的勢力,在安寧侯府,如魚得水活的滋潤快活,上得夫君疼愛,下得子女孝敬,她以為這一切都會越來越好。

    王榮一進屋就看到王玫淚眼婆娑,沈世康怒意滔天,心道:還是我這姐夫疼姐姐,肯定是聽到我們家的事著急上火,至於姐姐說發賣了他的原配嫡女什麼的,說些好話也就過去了,姐姐雖然不說,可他也知道當初他們的老娘覃夫人為了這個姐姐看上的如意郎君,專門請了暗門裡的婆子給她傳授男女之事,要不是他偷聽到一句半句的,回去就拿屋裡的丫鬟開了葷,丫鬟被他弄的死去活來,一個勁地求他放過,還不知道,這些暗門教的床上的功夫,竟是十分了得。什麼嫡女不嫡女的,看得起就是嫡女,眼裡不揉,那就什麼都不是。

    “姐夫!姐姐你怎麼好端端地惹姐夫生這麼大的氣?要是坊間的傳聞,姐夫你可不能信那,那是造謠,你想想,這事來的太巧,明擺著是因為我們兩家得罪了什麼人!這麼多年王薔他就好那一口,愛逛個花樓什麼的,也沒出過事,姐夫,宮裡你比我們熟,怎麼也得想個辦法把老二從大理寺撈出來。府裡老太太要尋死,二房的哭暈過去,是懷了孩子不小心給小產了!還是個男胎。”

    王玫一聽自己娘要尋死,弟弟盼了好多年的兒子也沒了。轉身眼巴巴看著沈世康哀求:“侯爺!”

    沈世康坐著不吭聲,王榮一邊說,一邊給王玫遞眼色,王玫正被沈世康言語逼到牆角跟,王榮就像救火的水,順著沈世康的怒火,一頭澆了下去。王榮在兵部任五品員外郎,兵部裡的油水足,人人都想撈一筆,他王榮的袖口邊估計都粘著些銅臭氣。心眼自當不會少了,這是要將安寧侯府的侯爺硬往一條繩上栓。

    看這話說的好像安寧侯府和王家將軍府有多好似得。

    “你們王家的事,王家料理吧!我的事,我還得在皇上那有個交代。”

    王榮楞了,見沈世康這是要撇開自己,連姐姐王玫的面子都不給,才感覺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沈世康身心受了嚴重的創傷,回府後直接去了書房,和自己的清客商量怎麼給皇上一個交代。沁雪是被王玫給賣了的,這還不算,還強加給她私奔的名聲,侯府的名聲一早就給她斷送了,他還在她的甜言蜜語裡沾沾自喜,王玫管的一手好家。可笑不可笑。

    沈侯爺今日被皇上召見,心裡就發毛,論爵位他是夠皇上召見的資格,論職位,他就是站殿外的小官。到了皇上的禦書房,皇上把他晾在一邊和幾個老臣皇子說話,其他人倒還好,昭毅將軍府和安寧侯府裡出的兩件事,如今在陳州京都誰不知道。也許知道他有掛落吃,面子情還是會給,沒給落井下石。倒是三皇子,那眼神冷的跟冰窖裡躥出來似,刺得他心裡實在忐忑不安。

    到現在,他也想不透,他在什麼地方得罪過三皇子。

    沈世康一顆老心要滴血,可沒人知道他心裡的失望與後悔。

    魯姨娘扶著沈世康坐在大炕上,倒了杯明前龍井,送到沈世康嘴邊,她說:“姑娘可真可憐,侯爺,要不要把大姑娘接回來?”

    沈世康握住魯姨娘的手,道:“還是你懂我。”魯姨娘很有鑽營的頭腦,抓住一切自己能夠抓住的機會,就像上次王玫鬼鬼祟祟讓青蓮來叫她去書房,還有這一次,侯爺自己就來了。當晚,沈世康就歇在魯姨娘的屋子裡,魯姨娘百般討好沈侯爺,沈侯爺排山倒海,對魯姨娘床以外的所有事,似乎頃刻減壓,淡泊不少。

    沒有安寧侯,王榮待在安寧侯府的意義不大,和王玫大眼瞪小眼,王榮皺著眉道:“姐,你怎麼這麼糊塗,現在是你胡鬧的時候嗎?這麼多年,王家這樣養著他是為了什麼,當初,要不是你……要不是非要嫁進安寧侯府,說不準現在我們就是……”,王榮暗惱王玫不能給家裡助力,再多的話說出來,就是傷了彼此的和氣,一甩袖匆匆離開侯府。

    王玫更傷心了,對著崔嬤嬤道:“你看看他說得這是人話嗎?侯爺府是他養著的?難道我為他們操的心還少嗎,沒出事時千好萬好,但凡出了事,就怨天怨地。”

    崔嬤嬤哭喪著臉道:“夫人,王家到底是你的倚仗。侯爺他……夫人要軟著些,要不……讓青果伺候侯爺吧!”

    王玫猛地抬頭瞪著崔嬤嬤,道:“讓我給他親自把人送到他的床上?”

    崔嬤嬤平聲靜氣,道:“侯爺這一次是真真惱了,這府裡的情景現在你也看到了,若是不這樣做,眼看著侯爺的那點情分就沒了……”

    王玫拿著帕子揉了揉眼睛,道:“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

    崔嬤嬤囁嚅:“夫人,那法子也不是不能再用,只不過侯爺今非昔比,不是毛頭小夥子了!”

    王玫咬牙,道:“給他,他喜歡的都給他!”

    崔嬤嬤憐憫的看了眼王玫:“那我就去準備了!”

    王玫道:“讓青果進來。”

    ……

    沁雪在屋門前的桃樹下坐著,伸手就能夠著垂在眼前的桃子,伸手摘了一個,正拿在手裡彈上面的灰,顧炎林和顧炎鵬兩人一起走進院裡,顧炎鵬道:“嫂子,這桃子現在吃還有點硬,再長幾天才好。”顧炎林卻走近沁雪將她手裡的桃接過來,放在自己手裡道:“小心上面有桃毛,粘在手上會不舒服的。”

    顧炎鵬笑著打趣,道:“嫂子,讓哥給你摘,樹梢上有碗大的水甜水甜的,可好吃了。”

    沁雪淡淡笑看著顧炎鵬,顧炎林將手裡的桃遞給顧炎鵬乜他道:“就你知道!”顧炎鵬嗤嗤笑起。拿著桃子轉身去了許氏的屋子。

    顧炎林和沁雪也進了東廂房,顧炎林收起笑意道:“王薔招搖炫富平日就比較張揚,私下打著昭毅將軍的旗號私收賄賂辦了不少事,昭毅將軍府裡錦衣衛還搜出了韃靼皇室用的一把鑲滿寶石的金刀。”

    沁雪眸子清亮道:“果真貪到這個地步?難道王仲和韃靼有什麼瓜葛?”

    顧炎林搖頭,道:“這倒沒有,聽說朝裡有人替他們說話。”

    “怎麼說?都查到韃靼皇室的金刀了,難道還不能說明王仲的昭毅將軍府是有問題的?”

    顧炎林看她著急,急忙安撫她道:“朝堂上瞬息萬變,未見得就是你想的那樣……”

    沁雪抿緊嘴唇,難道自己這樣處心積慮,卻是竹籃打水?

    沁雪一臉悲憤,一屁股坐在屋內擺著的梨木椅子上,倒是雞蛋碰石頭她也要碰一碰,可沒想到還沒觸到,就要敗北。這朝廷到底是腐朽,這皇上終究是得意者的皇上。

    顧炎林一看沁雪臉色蒼白,眸子潤在水澤裡,滿眼都是蕭瑟。恨不能替她一會。

    沁雪坐在椅子上雙手握在一起,想了想,道:“這事且還有的時候,我不急,我就等著皇上怎麼辦。我要說的是,外面如今也有我被繼母虐待,發賣的傳聞,我就想問問,你知不知道,這是誰在後面推手?”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19:33

第三章

    顧炎林一噎,他當然知道這是誰在後面做文章,他想的清楚,沁雪這樣跟著他,是委屈他,因為繼母不慈她受的罪就覺得比自己多。自己是因為家族有些人不容,人家罵他私生子,可許氏對自己是親兒子的待遇。懷疑和信任,他就毫不猶豫選擇了後者。生恩不如養恩大,如果不是真的,那時皆大歡喜,要是真的,他也坦然對待。可沁雪不一樣,她好歹是個大家小姐,她能為她自己謀劃,心心念念都是在躲開自己,就怕連累到他。她都是自己媳婦了,她能躲到哪?自己為什麼不能為她做點什麼?

    顧炎林是這麼想的,也就這麼做了,顧炎鵬是自然緊跟其後,但一個秀才有多大的能耐?好在有人欠他一條命,死纏爛打報恩找不著方向,所以,他接勢借的理由充分。對方報恩報的兩肋插刀。他對眼前的沁雪這樣說道:“我也只能做這些不起眼的小事,外面瘋傳的厲害,茶館酒肆裡說書先生連夜讓人寫了底稿,第二天就拿到檯子上招人耳朵。你放心,京城裡有的是閒人,遲早會傳到皇上太后的耳朵裡。你名聲出去了,就沒人敢動你了!說不定還有你外祖家相與的人家替你給你給他們送個信什麼的!”

    顧炎林說到這裡,心裡難受,要真這樣,怕是他和她的緣分真真也要到頭了。他沒說包家玉樓也會送信。就是想不讓她再受這份罪!

    沁雪眼裡的淚花還是滾落出來。聽完他的話,哽咽著說:“我就知道是你!”說著抱著顧炎林的脖子一陣抽泣。顧炎林心更不好受了,這都是怎麼了,心裡可又因為沁雪這一句話,被自己做的事狠狠感動了一把。沁雪的小腦袋窩在顧炎林的肩窩裡,一絲若有若無的淡淡清香縈繞在他的鼻尖,顧炎林忍不住回頭在沁雪的眼睛上親了親,親著親著就停不下,鹹鹹的眼淚珠子全都滾進他的嘴裡,鹹中帶澀,一如兩人苦澀的情感。

    沁雪的眼淚這一下流的更多了。

    王仲到底老奸巨猾,知道家裡出事動用關係和在陳州的人脈,一時朝裡有人為他說話,這說話的人表現最積極的是內閣次輔陶相,陶相在皇上面前提起一件事,“皇上,七年前的中秋晚宴上您召集朝臣在御花園賞月,昭毅將軍恰要離開京城去宣府,韃靼皇室朝貢的禮品單子正好到了……”陶相說著看兩眼皇上的臉色,見皇上似在追憶,便等著皇上發問。

    皇上果然道:“是有這麼回事,禮單裡有一把金刀,朕私下把它賜給昭毅將軍。”

    陶相會心一笑:“皇上,就是這樣!”

    皇上有些不愉快,看陶相一臉的褶子越發皺起,嫌棄道:“錦衣衛行事歷來雷厲風行,你是朕的愛卿,做就做了,金刀一事壓下吧,其他的則是嚴懲不貸,王仲罰他一年俸祿有昭毅降為定遠,那個禮部的給事不檢點,擢大理寺發配甘州。”

    陶相從禦書房出來,嘀嘀咕咕,這昭毅將軍降為定遠將軍,昭毅將軍府其實就是昭毅將軍王仲次子的貪墨案以沒收所查以充公國庫。王家受了王薔牽連,受到不小的震盪。再怎麼顯耀的家族被皇上抄家過,這昔日的繁華也就慢慢衰敗了。不過那個倒楣的王家次子禮部給事的小官是沒得做了,就是現在沒得做以後永遠也沒得做了,發配西北甘州,這一輩子算是毀了。陶相一路嘀咕,就和三皇子打上個照面,周韻涵見陶相從禦書房出來,搖頭擺尾的,不好好走路,又見他帶著些竊喜。遠遠見了就道:“陶相!看你這高興的樣子,是我父皇又升你官了?”

    陶相道:“三殿下,好巧!升官就不指望了,能為皇上分憂,是老臣的本分。”

    周韻涵老實受教道:“陶相,本分就本分吧,本分的事做好了,是好事。”

    見周韻涵進了禦書房,陶相加快腳步匆匆出宮離去。

    昭毅將軍府的覃夫人哭泣連連,長子王榮吩咐府裡的人看著換了定遠將軍府的牌匾,王薔發配甘州,似乎一切都歸於平淡。遠在宣府的昭毅將軍王仲想不出這飛來橫禍會出在自家,可是人贓俱在,次子貪墨涉及到將軍府,皇上也是,金刀明明是私下賜給他的,也成了差點殺頭的罪證,養著一幫子錦衣衛都是吃乾飯的。他這二品的昭毅就成了三品的定遠,這口窩囊氣,遲早要出了。

    再說安寧侯府王玫要給青果開臉,送她到安寧侯沈世康的侯床上,青果聞聽大驚失色,道:“夫人,府裡比我強的人不是一個兩個,我在你身邊,我實在是捨不得夫人。夫人你另外考慮考慮,青梅還在漿洗上,他對侯爺會一心一意。”

    王玫聽著煩惱,醋罎子掀開了蓋子,還沒溢出來,看著青果眉目如畫的臉,從來沒想過,要將自己身邊的丫鬟送給沈世康為自己固寵的。現今竟然也走到這一步……,對青果就沒有了以前的好臉色。

    此時一聽青果的話,心裡多少有些熨帖:“也就是青果你想的這樣透徹。青梅是癡心妄想,守在我身邊,心卻念在侯爺的身上兩個人一見面就眉來眼去,勾勾搭搭,當我是死人。吃力扒外的東西,我能讓她得逞?要是如了她的意,那我成什麼了?你不同,你是我同意的,府裡這大半年出的這些個事……日子就定三天后吧,我讓崔嬤嬤給你準備,到時候,伺候好侯爺,我再另外賞你。”

    青果從蒲柳院出來,臉氣的一陣紅,一陣白,打聽到這是崔嬤嬤出的主意,揪著手帕站在侯府的後花園裡暗道:“缺了八輩子德的老妖婆,仗著王家來的陪嫁作妖做孽,是誰不好,偏你將主意打到我的頭上。你這樣害我,我必不會讓你過!”想到清浚出塵的顧炎林,青果一縷柔情蔓延,心裡有了主意。

    顧家小院裡的平靜卻在此時被打破。酒肆茶館的消息傳的飛快,陳州官宦世家有見過安寧侯府大小姐沁雪的人家,同情的有,看笑話的有,更多是對安寧侯府王夫人王玫的疏離。但凡大家子最注重禮義廉恥,像王玫這樣不加遮攔的陷害原配子女的,勘稱奇葩,自然是要讓女眷們能離多遠就離多遠。就怕有樣學樣,壞了府裡的根基。

    安寧侯府門庭羅雀,王玫的交際圈一下子縮在自己一畝三分地裡,心裡的憋屈無法言說。沈世康一進府就躲在魯姨娘的院子裡,仿佛自己這裡有洪水猛獸,以前可不是這樣,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王玫想著絕不會是因為沈沁雪被她發賣這件事上開始的……

    沁雪在風口浪尖上打了個漩,一轉身好好的落在顧炎林溫暖的懷抱裡,終究知道面前的這個秀才,不是世人面前規規矩矩的那個秀才,他的行為很多時候,更像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俠客,不過這樣的一個俠客,卻只為她一個人做。

    經過這事,沁雪和顧炎林的感情就猶如那春筍悄悄冒了尖,沁雪尤不自知,這小院裡的人包括包金光和陳媽綠蘿他們,可看的清清楚楚。

    秋闈在即,陳州的學子忽然多了起來,許氏自打一家四口從老家出來,就將自己家裡戶籍落在陳州。三皇子周韻涵在陳州城有一所別院,雅致幽靜,十分適合學子讀書,別院裡還有一間三闊的書房,裡面三面書架,所求一應俱全。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19:44

第四章

    秋闈在即,陳州的秀才忽然多了起來,按著考制,秀才都要鄉試。許氏自打一家四口從老家出來,就將自己家裡戶籍落在陳州。三皇子周韻涵在陳州城有一所別院,雅致幽靜,十分適合學子讀書,別院裡還有一間三闊的書房,裡面三面書架,所求一應俱全。

    顧炎林被三皇子死啦硬拽拉到別院,道:“秋闈快到了,你要再不努力,可別到時候給我丟臉!”顧炎林道:“我丟你什麼臉,我丟也丟的是我娘我媳婦的臉,你的遠了!”三皇子一瞪眼,道:“誰說我和你遠了,我受傷那會,氣若遊絲,我都覺得我活不過那一天,要不是你替我受的那一刀,我能和你在這磨嘰,你給我聽好了,好好在這把你的書讀讀,我給你引薦一個人,明日就到,我就不信,你拿不回來一個解元。”三皇子想要個激將法激一激顧炎林,奈何顧炎林不上套。三皇子也知道,顧炎林個小秀才,才氣不是一般的讓人嫉妒,說了幾嘴就將話轉道沁雪身上:“陶相極力替王家說話,王家不會善罷甘休,不定讓人查出個一二三。宣府不是一般的地方,是進入陳州的門戶,我爹看得清,沒怎麼動王仲,再說,王家那個王薔龜孫子貪墨,沒王仲什麼事。王仲從昭毅降到定遠,他是一家之主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也算是懲戒王家以示警告。這事算是揭過。你家那個沒說你將她推出來?陳州城裡沒人不知道安寧侯府這檔子事的。”

    顧炎林想起沁雪趴在他肩窩那個抽泣聲啊,抽的他心碎。歎口氣道:“不瞞殿下,是她自己猜出來的!猜出來她也沒說啥,就是就是趴在我肩窩哭了一場。我這心……你說,她一個大家小姐,如今讓人這麼議論,我還讓人編了話本子,讓說書先生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她。你覺得我這心裡好受?”

    三皇子眉頭皺起:“要不這樣,她三天兩頭被人惦記著,暗裡明裡被人補一刀,你覺得就受的?”

    顧炎林卻是一笑道:“我一窮秀才,要不怎麼著?”

    三殿下眨眼:“你還窮,你家那個就是無價之寶,她爹是混蛋,她外家可是實打實的手握軍權的朝中重臣。”你說不定就是個金蛋蛋。

    顧炎林淡淡,道:“我不搶你家的飯碗,軍權與我沒用。”

    三皇子一噎,這倒也是。

    顧炎林從三皇子別院出來,眉頭繃得緊,別院門前一溜兒的四季桂花樹,樹姿飄逸,碧枝綠葉,四季常青,飄香怡人,沿著湖邊長,顧炎林看著微微舒展了身姿。湖邊盡頭一輛馬車裡,一張魅力四射的臉蛋緊緊盯在顧炎林的身上。

    青果坐在馬車裡,遠遠看著顧炎林從一樁別院裡走出,眼裡抑制不住的興奮,心道:不說眼前這所院子莊重貴氣,就說從裡面出來的顧炎林,一身立領清水長衫,就讓她似喝了酒樣的渾身發燒。就說顧家那個小院裡怎麼會養出這樣的才俊!

    她在顧家的門外看顧炎林出來,一路尾隨,追到這裡,可是等了一個多時辰。

    顧炎林從馬車旁邊走過,驀然從車裡跳下一個人將他的袖子扯住:“顧爺!”

    顧炎林腳底微抬,幾不可查間身子已離開青果兩步。

    “青果!你在這裡做什麼?”

    青果見顧炎林與自己疏離,也不在意,走上前道:“青果是專程在這裡侯著顧爺。青果仰慕顧爺,青果想請姑爺收留,不說紅袖添香只端茶遞水,朝夕伺候左右,青果就很滿足!還請顧爺憐惜!”

    顧炎林想不到安寧侯府王玫的一等大丫鬟還有這等心思。沉聲道:“沒吃沒喝的,你去了往哪擺你?”

    青果道:“不用顧爺費心,我手裡還有些積蓄,再者說,老太太當初是出銀子買的一等大丫鬟,大姑娘是陰差陽錯才進了顧家,她是侯府嫡女,平日裡身邊僕婦環繞,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哪裡受得了百姓家的日子!再者說,外面傳言夫人虐待大姑娘,發賣了她。如今傳言已被侯爺知道,還和夫人揚言要接大姑娘回府。顧爺想想看,夫人和侯爺為了侯府名聲,定會想法子將外面的傳言堵回去。也必回給顧爺一個交代,那怎麼交代,顧爺一定想得到……”就是給顧家一個真丫鬟。

    顧炎林頷首:“你倒是個聰明的,想的也透徹。那現階段我要帶你回去,要將你們大姑娘如何安置?還真是頭疼!”

    青果一聽喜上眉梢,近前一步道:“從我積蓄裡拿出幾兩銀子,讓大姑娘在陳州租個臨時的地兒,等著侯爺接回去就好了!”

    顧炎林心裡怒火攻心,他壓著火氣,越發溫和的問青果:“要是她不願意走怎麼辦?”

    青果到這時已是相信顧炎林權衡利弊,自己更合他目前的近況,何況,安寧侯府的侯爺怒他一個窮秀才將如花似玉的黃花大閨女,變成活脫脫的少婦,想想侯爺都不會放過他,要是自己頂替大姑娘在顧家,誰能說不是個兩全其美的大好結果?

    青果媚眼一動道:“爺是有前程的人……”說著她揚起下巴指向三皇子的別院,會心一笑道:“處置個沒人沒勢的,誰還能說嘴去。不是找死嗎?”說著靠近顧炎林,極富溫情的將自己的胸依在顧炎林的胸口。

    顧炎林心疼的窒息,他心裡小心翼翼捧著的寶貝,竟然被這樣一個不知羞恥的女人說的這樣不堪,他的沁雪仿若天上的雲彩,是那最美的一朵。便是落地成泥,也是世間唯一讓他最值得捧在手心的泥。

    “可惡!”

    只彈指間,顧炎林後退一步飛起一腳踹向對方,“噗通”一聲,四季桂樹後的湖中濺起一片湖水,青果粉色的身影就落在湖裡。

    馬車上的人一見此景,急忙調轉馬頭,駕車逃跑。

    站在別院門口的三皇子扶額,對著身邊的人道:“去撈人吧!不必給她換衣服,直接送到安寧侯府的府門口。”

    顧炎林抖抖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側身餘光看到三皇子呲牙咧嘴的樣子,挑眉抽抽嘴角,離開了別院。

    身在顧家的沁雪此刻還不知道,王玫身邊的一等大丫鬟肖想顧炎林,被顧炎林扔到三皇子別院外湖裡的事。因為此刻在顧家的東廂房裡,來了一幫子不同尋常的人。

    沁雪一言不發看著坐在梨花椅子上的人,穿一身軟貢緞暗紅滾寬邊立領褙子,著十二副玉色馬面裙,牡丹髻上斜插金珠鑲金紅寶石步搖,金累絲鎮寶蝶趕花簪,耳朵上一對金珠茄子耳墜,連帶著手腕上一對包漿上好的胭脂玉的手鐲,四十左右的年紀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十分的有精神,此刻梨花椅子上的人也在端詳坐在對面炕頭的沁雪。

    這位夫人正是榮安伯府的當家女主人呂氏。

    呂夫人身後站著四個丫鬟,下首兩個婆子,眼裡不同程度地露出驚豔訝異的神色,互相遞著眼色。沁雪只當不知。呂夫人見到沁雪昳麗清雅,心裡和自己的兒媳婦若雪做比較,暗道兒媳若雪到底差強人意。她語氣藹如道:“沒想到若雪的娘會做出這種事,你看我只顧著府裡的事,倒是沒聽到一丁半點的消息,要不是坊間傳言在外面應酬聽到,還不知道你落到這步田地。好好的侯府嫡長女……”呂夫人頓了頓看看沁雪清澈若水的眸子,接著道:“如今在陳州盡人皆知,那些個酒肆茶坊都編成話本子到處言說,我和你娘以前的關係就跟親姐妹一樣,斷不會看著坐視不理……”沁雪見她一張嘴巴拉巴拉說了一通,每一句好像都很掛心她。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19:54

第五章

    曾經是自己在心中渴盼的人,渴盼她能把自己從安寧侯府裡接出去,陳媽說,榮安伯府的世子以後就是自己的依靠。所以因為心裡有盼頭,才會忍受王玫的作為,不讓她隨便把自己嫁了。只是世事難料,人情冷暖抵不過一個利字,眼前的夫人再和藹,也覺得不過是有求與人的手段罷了。若然不是,榮安伯府的當家主母何以會屈尊降貴來顧家寒舍見她這個被侯府和榮安伯府拋棄的人。既然這樣,她也沒必要與周旋。

    沁雪目光清冷,言語淡淡,道:“夫人這樣關心我,那夫人想要怎麼幫沁雪?”正在說話的呂夫人忽然聽到沁雪問她倒是楞了,怎麼幫?她可不是來幫什麼忙,她是要讓沁雪幫她的忙的。

    呂夫人耳根燒起,臉上的笑意掛不住,看著沁雪一副我什麼都明白的樣子,就更加沒了笑意,吭吭兩聲身子往前傾了傾才道:“原就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當初……唉!你知道我兒子和你妹妹成親,初始倒是好的,可不知道誰在我兒子耳邊說了什麼話,他知道他和你有過婚約這回事,如今和若雪打冷戰,直接住在軍營裡不回來了,你說,這都是什麼事?好好的日子不過,淨鬧這些有的沒的。我這個當娘的不能看著不管,可怎麼說,他也是不回家,若雪在我跟前哭了幾次,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沁雪算是聽出來了,和著這榮安伯府失信于人暗地裡操作,讓榮安伯世子和若雪成了親,到這會,榮安伯府的世子楊家成知道事情始末,知道被他親娘做了人情,換了利益。想想只要是個正常的男兒,哪個會受得了這樣讓自己親娘利用。住在軍營不回來了,不回來你家的香火接不上了,你著急,你著急你找我幹什麼,你是豬油蒙了眼,找錯地方了吧!

    沁雪就是個軟和性子,心裡也把這道貌岸然,兩面三刀的呂夫人腹誹一番,不冷不熱地,道:“夫人說的這些好像是夫人的家事吧?家醜不可外揚,我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不該聽這些的,不過,我怎麼不知道夫人說的你兒子和我有什麼婚約這檔子事?夫人莫不是病急亂投醫,夫人的兒子在軍營不回家這好像與我沒有一點關係,再說我現在是顧家婦,更談不得這樣的話題。”

    呂夫人被沁雪這麼軟軟一堵,心氣一下止不住冒上頭,她心裡急得跟貓爪似得,眼前這丫頭卻是楞給她釘子碰,說話不上道。自己和鄧瑩華當初是口頭說的不假,因為是口頭所以能說成玩笑也能當成真。她為了自己的侄子能外放個好地方,就和安寧侯府的王玫王夫人把它當成個玩笑。當成玩笑好啊!這樣兩人能達成個自的意願,這事要不被人這麼嚷嚷出去,讓有心人按座牌號,把他榮安伯府也提出來說嘴,榮安伯府的世子楊家成她兒子哪能這麼做?而安寧侯府和榮安伯府的姻親關係也還是可以的。

    她道:“沈小姐怎麼能這麼說,若雪好歹是你妹妹,一個沈字寫不出兩筆來,我家兒子也是你的妹夫不是?雖說你們倆沒成,可這事兒是有的,先下,我就請你幫個忙,你寫幾個字,就寫你和我兒子沒那回事,我拿去給他,他看了定會相信。”

    沁雪看著呂夫人的一臉自信的樣子越發好笑,她甚至都笑出聲來,“咯咯咯”的笑聲在東廂房的屋頂回蕩。笑的呂夫人不自在的抬手拿帕子捂了捂嘴。

    “夫人,你在說什麼?這麼好笑的笑話,夫人是哪裡聽到的?你家這麼熱鬧,怎麼也不請人寫個話本子,讓說書先生在人前說說呢?”沁雪的笑聲戛然而止,笑不達眼底,語氣更加疏離。

    呂夫人有求于人,說話就避過沁雪的伶牙俐齒,她也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地道,但臨來之前,他和榮安伯有一番對話。

    榮安伯說:“這事憑良心說,是我們做的不對,當初你和鄧小姐好的和親姐妹一樣,鄧小姐還沒生,你就給家成口頭說下這門親,鄧小姐死後,這麼多年過去,要不提,什麼事都沒有,偏偏府裡有嘴碎的說事,讓家成知道這回事。你說這不是天意是什麼?”榮安伯很有些生氣,呂夫人噘著嘴道:“她不是個沒娘的孩子麼?八字裡說不定就帶著個克字。我得為兒子著想。”

    榮安伯道:“這下好了,沈家這個孩子,如今被人傳的這樣,家成哪裡聽不到一星半點,若雪嬌氣,她家用了不好的手段進的府又栓不住家成的心。家成離家出走不回來,就得解鈴還需寄鈴人,你親自走一趟沈家丫頭那夫家,見她一面,讓她寫幾個字,證明他們沒什麼婚約,早找早了。看情況給些銀子錢打發她也就是了,一個沒娘的孩子,有什麼可倚仗地。”

    呂夫人深以為然,十幾歲的孩子哄一哄,給些銀子首飾什麼的有什麼辦不成的,她要是個聰明的,也不會被王玫給發賣。“再怎麼說,兒子還救過她的命。”

    呂夫人心裡有準備,耐著性子道:“知恩圖報善莫大焉,我兒子到底還救過你一條命不是?”就這麼點事,小小的人還知道拿捏,沒得讓人不討喜。

    沁雪不想這事還不生氣,一想這事,根子就在她兒子身上,原還不知道自己怎麼被黃狗差點咬死,玉簪和府裡的丫鬟有聯繫,才知道咬她的那條大狗是若雪養的。後來若雪嫁進榮安伯府,自己才琢磨出若雪下死手是因為他們母子來安寧侯府被若雪見到。一句話若雪看上榮安伯府的世子。沁雪就說了:“世子救我,自當銘記在心,夫人不提醒,我也會想著報答他,我不是失信失義之人,只是夫人所說這件事,沁雪無能為力。”

    呂夫人一看沁雪這樣,臉徹底拉了下來:“沈小姐,我好心好意來看你,也就讓你幫這麼一個忙而已,你這麼陰陽怪氣的,哪像個大家閨秀的樣子,先是我還想著你母親不在了,想憐惜你一二,沒想到你是這麼不懂規矩的孩子,沒娘的孩子到底缺了些處事之道。”

    沁雪收起笑意,珍重道:“夫人休要再提我娘,我娘但凡知道她活著的時候,交了一個這樣的手帕交,可定會咬了自己手指。夫人還是請回吧!顧家廟小,夫人大駕,怕折損顧家的福氣。憐惜不憐惜的,也不在一個利字上說話。”

    這話聽著怎麼不對勁,呂夫人再坐不住,被人這麼當面說道,還是一個小輩,身上即可想被人抽了一鞭子一樣,從梨花椅子上站起,眼裡露出不屑,道:“還好,我兒子娶的是若雪,真是老天有眼,你就在這窮死一輩子吧!”

    沁雪雲淡風輕地,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夫人這話也許說的過早了!”

    呂夫人氣的手抖,轉身出了東廂房。跟在身邊的丫鬟婆子呼啦啦魚貫而出沒想到,她一腳跨出門,卻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震在當地。

    沁雪站在屋內,看到呂夫人氣衝衝走出門,竟然沒再往前走,身後的丫鬟婆子分開站在兩邊,還有些不解,便跟在她們幾個身後走出門去。結果她看到誰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20:05

第六章

    沁雪揉揉眼睛,轉頭看到靠牆站著的許氏和顧曉芸,許氏顯然是因為呂夫人這陣仗嚇著她了,眼睛裡滿是驚異。顧曉芸相對來說就沒有那麼膽小,可能是有點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冒勁,眨巴著眼睛望著這邊。她就是好奇。只是,沁雪安撫的對著許氏和顧曉芸報以歉意的時候,已經進到門裡好久,久到將沁雪和呂夫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的沈鶴臉上的表情就有些五顏六色的感覺。老實說,沈鶴就是個聽窗根的命,這會聽到屋內的榮安伯府的呂夫人和沁雪的談話,腦子裡第一感覺就是自己老娘遭的這些個孽啊,讓他怒不可遏!

    沈鶴走到沁雪的身邊,他說:“姐,你先別說話,讓我和伯母說幾句。”

    呂夫人在榮安伯府裡是當家主母,她要和人說什麼話,門裡門外地都是替她守著的丫鬟婆子,這會兒是忘了,這是人家的家。所以,防範措施就不那麼嚴密。彼時的尷尬滋味是真不好受。之前被一個氣的要甩手,這會子又來一個,看沈鶴那張黑臉,想也說不出好話來,她就來個先下手為強故作不知沈鶴在外面,道:“是沈世子,怎麼不來府裡找你姐夫玩。”

    沈鶴四月裡過了生辰,嗓子有些變聲跟染了風寒一樣,帶著些嘶啞,看著榮安伯呂夫人微微行禮道:“伯母,你不是說姐夫到軍營裡不回來了嗎?”

    呂夫人差點咬了自己舌頭,勉強道:“他不是還有回來的時候嗎?”沈鶴卻不放過問:“哦!是這樣啊!那伯母怎麼來我大姐家了,都和我姐說些啥?我二姐在貴府上可好?哪天我的真去看看我二姐,和她說說你老來看我大姐了!”

    呂夫人臉上清不清白不白的,沈鶴話趕話擠兌她,這話內容就是她這是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安寧侯府一門兩大小姐,就都是給她兒子專門準備的,一個娶了給兒子做老婆,一個就等著給她兒子救急呢?怎麼世上的好事都讓你趕上了?

    呂夫人暗罵沈鶴是個二子,說話顛三倒四,就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說話沒個遮攔,她能和沈鶴說她是來幹嘛的嗎?呂夫人到底閱歷豐富她道:“也好,那就不用我太操心了。”

    呂夫人說完皮笑肉不笑地就走出了院門。沈鶴捏著指關節啪啪地響。沁雪歎息道:“你怎麼來了?”

    沈鶴賭氣道:“我不來這裡,我能去哪?府裡亂糟糟地到哪裡都沒個清淨的地方。說著看了沁雪一眼又道:“能不能讓我進去喝杯茶?”

    沁雪一看他賭氣的樣子,伸手拉過他的胳膊進了東廂房,沈鶴的小心肝有那麼一瞬還是很欣慰地,低頭看看拉著自己手的沁雪忽然問她:“你恨我娘對嗎?”你要不恨我娘,外面也傳不出來那些話來。

    沁雪進屋的腳一頓,轉過身道:“那你恨我嗎?”

    沈鶴一時紅著眼睛看著她,默了默,低下頭。

    還是恨的!但是就算是恨,也還是會想到來這裡找她。安寧侯府出了這麼多事,沈鶴外祖定遠將軍府也不消停,少年的心從來沒有如現在這樣落寞過。

    沈鶴!對不起!

    院門外,夏日的烈陽像火一樣覆蓋在聖馬胡同內兩個驕傲的人身上,楊家成一身玄色劍袖圓領緙絲長衫,劍眉醒目,英挺偉岸;顧炎林著一身月白杭稠立領直綴,不卑不亢,風姿綽約,儒雅大方。

    短且長的聖馬胡同靜怡似水,出得院門地呂夫人看到眼前兩個人對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再看顧炎林安置泰然,閒庭信步的悠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小院外人聲嘈雜,沁雪和沈鶴從東廂房出來一起出門去看。

    就見呂夫人正被人扶的扶抬的抬往一邊的馬車上去。

    楊家成看到從小院裡走出來的女子,淡綠色的斜襟掐腰衫,月白色的褶子裙,草綠色的繡鞋上各繡一朵盛開的海棠花,別致又調皮。一張小臉恬淡清雅,他的眼睛仿佛在流覽一副仕女畫,緩緩定格在沁雪那雙清澈明亮的桃花眼上。桃花眼的主人,被自己在狗嘴裡救出來的姑娘,成親之日在包家玉樓門前見到的人……楊家成嘴裡忽然滿溢出一絲黃連的苦澀。

    大概呂夫人在看到她兒子那一時間,就全明白她兒子這欲情故縱的伎倆。榮安伯府起家就在軍功上,到了楊家成這一代,倒讓他做出幾件讓皇上刮目相看的事來。榮安伯和呂夫人又自豪又感慨,終於可以不用只守著祖上軍功過日子了。足見楊家成不只是一介武夫有勇無謀。呂夫人以為兒子是真的守在軍營裡不回來,殊不知,他是等著她親自來給他證明這件事的真偽。

    楊家成走到呂夫人跟前,反手撕開扶著呂夫人的丫鬟婆子,自己攔腰抱起呂夫人,將她放在馬車裡,回頭看了一眼顧炎林,轉頭對著沁雪道:“我們的婚約不會變!”

    沁雪握緊手指,坦然道:“世子說笑了!”

    握緊的手指忽然被一隻溫厚的手掌包裹,沁雪側臉,顧炎林對著他寵溺的笑笑,雲淡風輕般說:“雪兒,我們回家!”

    這是完全無視對方的樣子。

    楊家成的嘴唇緊緊抿成一線。

    ……

    站在院外跟在沁雪身後的沈鶴心口亂跳,怒目而視道:“楊家成,你再說一遍?”他這樣說,要將二姐放在哪裡?

    馬車走遠,楊家成的背影轉瞬消失在馬車內。沈鶴的話音被跑起馬車揚起的塵土分散開去,沈鶴抹把臉,掉轉身看了顧炎林和沁雪一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顧家。

    沁雪望著走遠的沈鶴,不知道說什麼好。顧炎林道:“不用擔心,沈鶴會明白的!”

    兩人進了院裡,沁雪道:“我去看看娘吧,今日榮安伯府夫人來家裡,娘像是嚇壞了,我讓芸姐兒照顧,還不知道怎麼樣了!”

    顧炎林一聽就疾步拉著她進了許氏的屋。見顧曉雲正坐在炕邊上安慰許氏,許氏坐在炕上,低頭唉聲歎氣。

    顧炎林道:“娘沒事吧?”

    許氏看到顧炎林和沁雪進來,急忙立起身子,仰著脖子問他:“人走了?”

    沁雪道:“娘,走了。”

    許氏歎口氣道:“聽說是榮安伯府,我心裡就擔心,你楊嬸給介紹買我們繡品的就是榮安伯府。剛剛一進門,我就看到那個夫人的身後有一個婆子,她手裡就捏著條我繡的帕子,當時心裡就不好了,沁雪,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怎麼一個個都是這樣兇神惡煞地?”

    沁雪剛要開口,顧炎林卻道:“娘忘了,沁雪的出身,她們來自然有他們來的理由,我們擋不住。”

    顧曉芸皺著眉頭道:“娘,不用你說,我們家以後再不和他們府上有瓜葛就是,娘和我的繡品都賣到鋪面裡。”

    沁雪想了想道:“芸姐兒說的對,這京城裡不是只有一家用這些東西,榮安伯府能接受的,不定也有別的府看上的,不過,如今有了這麼一出,娘看能不能不做這些繡品了,我想著快到秋闈了,炎林要下場考舉子,這日常的吃食就不能和平日裡相比,我身邊有個人叫綠蘿,她哥哥是個廚子,他師傅聽說是從宮裡出來的,手藝很是不錯,我讓綠蘿去她哥哥那打聽幾張食療的方子,拿回來照著上面的方法做了,補補身子,到時候考試要三天守在鄉試院裡,也能護著些身子。”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20:17

第七章

    許氏腦子裡還在想她的繡品不能買,有些不得勁,這會子沁雪說的倒是慢慢轉了她的念頭臉上有了喜色道:“這倒是好,那得花不少錢吧!”

    許氏就是這樣,她有疑問就明明白白問出來,之前是因為覺得愧疚,有些事得後退一步,比如沁雪就不會做飯,不會做家務,就都忍著不說。現在沁雪有了這樣的心思,她也高興,一高興就不太糾結沁雪的短處。

    沁雪見許氏心情好轉,和顧炎林打了個眼色,顧炎林笑眯眯地微微點頭,沁雪就有些乖不自在地,避過她火辣辣的眼光,和許氏道:“銀子用不了多少,你老放心就是。”

    許氏想想,轉身打開身後的炕櫃抱出一件衣服,抖開從衣服裡摸出一個布包,小心打開,取出裡面的銀票,遞給沁雪道:“這還是你前後給我的一千兩,銀票我沒用過,覺得拿著這個就能在別處取到銀子,不大靠譜。還有炎林要是考中了,當個什麼官的,要用銀子的地方就更多。手裡沒些銀子可不成。給他補身子,用的東西肯定都是值錢的,拿出些來,好好的買些貴重的。”說著取出一張銀票遞給沁雪:“你也好好的一起補補,這都大半年了,娘也想你快點懷一胎。”

    沁雪聽著低下頭,顧曉雲用胳膊肘搗了搗沁雪,嘻嘻笑著不說話,顧炎林眼神熱烈看著她,轉而也垂目低笑。

    許氏的屋子轉眼散了之前的不快。許氏其實心裡盤孫子盼的做夢都看到有個帶把兒的小子兩蹦帶跳地撲進他懷裡叫奶奶哎吆那個小圓臉大眼睛不就跟眼前的顧炎林小時候一個樣嗎?

    當然,許氏也明白,沁雪這大半年家裡家外的糟心事多,影響沁雪心情不好,這也是不能很快懷胎的原因。

    顧炎林咳咳兩聲,道:“娘,不急。”有顧曉雲在,顧炎林說的含蓄,,許氏也悟過來還有個黃花大閨女在跟前呢?忙道:“我知道,我知道!”

    許氏又說起秋闈的事,四個人說著慢慢轉了話題。

    ……

    青果從湖裡被三皇子的人撈出來,依著三皇子的意思,連衣服都沒讓別院的嬤嬤給換,直接將人拖到馬車上,送到安寧侯府的府門前。

    守門的婆子看到青果一身濕衣服粘在身上,臉色蒼白。緊忙走上前扶著青果道:“哎吆我的天哪!青果姐姐這是怎麼了,掉水裡了?和著這是夏天天兒不冷,要是大冬天,這不是活活要凍死啊!”

    守門的婆子太不會說話了,這話聽著是關心人,其實就是心災樂禍啊!平日婆子見到夫人身邊的丫鬟,都是一臉的討好掐媚樣。這婆子給青果還偷偷送過兩幅鞋墊,過了兩天無意中聽到有人說青果嫌棄她做的鞋墊料子不好,轉手就送給蒲柳院裡一個三等的燒茶丫頭。婆子想不開,白癡蘿蔔還嫌辣。默默就將這件事記在心裡,賭氣一咬牙轉頭就給青柳送了一隻絞金絲的手釧,青柳不但收了,在夫人面前提了提她。夫人就將她兒子從馬廄房調到了世子爺的鶴院,照顧那些花啊草啊的,做事清閒,月錢還漲了不少。婆子也不是沒眼色的人,自然由此發現且明白青柳雖然在四個丫鬟裡容貌最普通,可是在夫人的眼裡,她的地位無人可比。以後越發的孝敬起青柳。如今看到青果這樣,不刺她幾句,她都不信自己的姓了。

    青果暗恨顧炎林無情,但知道了顧炎林不是自己所能依附地,他並不像侯府裡的主子們以為的只是一個秀才那麼簡單,那個別院有機會定要找機會仔細問問人。暫且將婆子的心災樂禍放在一邊,她出門半天,府裡夫人還不知道,從角門進府走小路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換了身上的衣裙,坐在炕上,拿過一面銅鏡,仔細收拾好濕著的頭髮。正琢磨怎麼給夫人王玫解釋她這半天的去處,就見蒲柳院的小丫鬟走進屋子,道:“姐姐到哪去了?夫人讓我來了兩三趟都不見姐姐,打發人滿府裡找你,你快去吧!”

    青果一聽,果然夫人問起。

    到了蒲柳院,王玫一見進來的青果道:“可把魂找回來了,再不見你的影兒,我就讓人拿繩子在井裡去撈你了!”

    青果愕然,王玫這是拿話反著說。說她若是不識抬舉,做出什麼不得當的事,阻了她的路,那府裡後花園那口封著的井就是她的去處。再想不到她伺候王玫近十年,從八歲進了這府門,一步步在最底層的灑掃丫頭開始,到今天別人眼中豔羨的副小姐,侯府夫人身邊的一等大丫鬟青果,在王玫眼裡就是一隻隨意捏死的蟲子。

    王玫笑著說,端看青果臉色微變,這才心情好了些。

    青果到此反而什麼都不在乎了。

    崔嬤嬤含著笑意,道:“青果,你這半天都去哪了?聽守門的婆子說,你身上全是濕的,跟水裡撈出來一樣。不會是不想伺候侯爺吧?想不開去做了傻事?要不你就是心裡有人了?”不怪崔嬤嬤這樣說,實在是青果在夫人面前有些出頭,她心裡嫉妒。

    王玫冷眼旁觀,青果噗通跪在地磚上,道:“天地良心,夫人還不知道奴婢是什麼樣的人嗎?奴婢一心一意伺候夫人,夫人抬舉青果,青果還感激不盡呢,怎麼會做出崔嬤嬤說的什麼傻事?”

    王玫看青果這樣說,抬頭和崔嬤嬤打了個對眼,伸手虛扶一把青果道:“我就信你不會做糊塗事,崔嬤嬤該給你準備的都準備齊了,離蒲柳院不遠的玉翠院給你住,玉翠院裡的兩個婆子,四個丫鬟,如今都到齊。一應用的都收拾好了,你去看看,今晚就在那裡住下吧,嗯?”

    青果暗搓搓咬著牙應了,回到自己的屋子收拾了東西就去了玉翠院。不提。

    呂夫人一回到容安伯府就病倒在床,楊家成在病床前守了一夜,次日,呂夫人從昏迷中醒來,看到守在眼前的若雪問她:“家成呢?”若雪不知道這娘倆鬧了什麼彆扭,跟著呂夫人出去的人嘴緊的厲害,她守在病床前這麼長時間,沒打聽到一個字。自從外面傳出王玫虐待,發賣沁雪的傳言後,呂夫人對自己就不冷不熱的,話裡話外都在說安寧侯府帶累了榮安伯府的名聲。

    見呂夫人醒來,問楊家成,就說:“娘,世子爺在祠堂跪著呢!也不知道出了啥事,娘是和世子爺一塊進府的,他守了你一個晚上見你不睜眼,心裡八成是急得,去祠堂跪著給您祈福。一直到現在沒出來。”

    呂夫人一聽,把睜開的眼睛又給閉上了。若雪皺眉心裡越發著急。恰好榮安伯進門,見呂夫人還沒醒,便對若雪道:“你先回你院子,回頭我讓家成也回去。”

    沈若雪回到自己屋子和孫媽就嘀嘀咕咕起來:“你說,他們這到底瞞著我在做什麼,我心裡總覺得不安,聽她屋裡的丫鬟說她是被世子抱進屋裡的。她自打回府直到剛才,中間就沒醒過,世子守了一夜。公爹也沒說他什麼,自己個就去了府裡的小祠堂跪著了。”

    孫媽想了想道:“你是怎麼嫁進伯府的,兩家大人可都是知道的,你娘心疼你,外面傳出那樣的傳言,都沒讓人來找姑娘,怕的就是讓人說嘴。伯府裡鬧這一出到底是做什麼,一時半會還真沒處打聽。老奴估摸著世子爺這是做錯什麼事了,惹怒了夫人。”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20:27

第八章

    沈若雪一撇嘴道:“一個個老的少的跟小鬼一樣,就把我當外人看,還不如這府裡的一個丫鬟。可他有什麼話不能說,非得跪祠堂?”

    孫媽不知道這是第幾會看到二姑娘這樣六神無主的樣子了,她年齡比大姑娘小,在侯府時有王玫護著,凡事就要自己得意。可這是榮安伯府她丈夫的家,她這得意就不那麼容易得到。但是孫媽想到了一種可能,當初兩家聯姻,王玫和呂夫人偷樑換柱,這事世子爺可定是被蒙在鼓裡的,成親一日,洞房裡一夜春風,被翻紅浪,就算世子爺知道,也得把這事忍了,何況呂夫人說定親的人是二姑娘呢?

    世子爺如今知道真相,他還不得和呂夫人鬧上一場。所以說世子爺是想要個平妻要麼就是貴妾,男人除了權勢不就是女人嗎?孫媽不是有意要引導沈若雪往歪裡想,實在是孫媽就是這麼篤定地,她道:“姑娘,難不成他們是要給世子取平妻?”

    沈若雪嚇了一跳,瞪眼道:“孫媽,我是明媒正娶的正妻,他要是取平妻,我……我就死給他看。”

    孫媽道:“那不能。你死了,不是得意那個平妻?”

    這可了不得了,沈若雪一聽孫媽說的,感覺也像是這樣,她咬著手裡手絹的一角,仿佛咬著楊家成的肉,末了,一甩手絹兒,道:“跟我去祠堂!”

    沈若雪在伯府裡多少撒下些銀錢籠絡了些人,可惜都不是掌主要事的,她要去祠堂,除了孫媽沒別人知道,孫媽有私心,當初就是為了報復王玫對自己不公,把好處都給了崔嬤嬤,才下了狠手,一言一行日久天長地教壞了沈若雪,卻不知同時也把她自己的後路給教斷了。這會兒世子院裡但凡沈家帶來的人,大都被若雪帶到祠堂,楊家成正跪在祠堂,身背後就聽到沈若雪說話:“世子爺跪在這裡,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母親醒來得知你在祠堂跪著,連眼睛都不願睜開了,你說,你是不是要娶平妻?還是貴妾,看上的是哪一家的小爛蹄子?”

    楊家成從蒲團上坐起,轉身去看沈若雪,繞是他想了一夜要如何做,面對沈若雪,依然過不去自己心裡的坎。語氣不免冷寒,生硬地道:“叫管家來,送少夫人回去!”

    “我不回去,你要納妾我給你納,可是你要平妻,想和我平起平坐你休想。你看上誰,告訴我,我身邊四個大丫鬟你要誰?我都給你。”沈若雪完全思維混亂,是把孫媽的猜想當成了真事。

    管家吩咐一眾丫鬟將沈若雪從祠堂裡扶出來。沈若雪許久壓抑的心此刻好似火山噴發,一發不可收拾,她歇斯底里的喊道:“楊家成!你不能娶平妻,不能,你要是娶了,我就立馬死給你看!”

    楊家成見沈若雪這樣失常的舉動,轉頭看向跟在沈若雪身後的孫媽眯眼:“孫媽,你對少夫人說了什麼?”

    孫媽驚道:“世子爺去軍營日久,少夫人思念世子爺太過,大概是想的多了!”她可不能說這是她給少夫人說的。

    楊家成道:“但願如此,若是不然,孫媽,少夫人把院子裡的事都要給你,你若沒有責任說不過去,少夫人這樣,你最好說出是誰教唆地!來人!先送孫媽去後院。”

    孫媽不待說話,就被人推著去了後院。楊家成所說的後院通常是呂夫人懲罰下人的地方。

    沈若雪一看孫媽要被拉走,撲倒楊家成面前亂打亂踢:“我不准你帶走孫媽,我要你放開她!”楊家成不語,眉頭緊蹙,轉身將她攔腰抱起,扛在肩上出了祠堂的門……

    “楊家成你放開我,放開我……”

    ……

    沁雪聽到沈若雪在榮安伯府裡大鬧祠堂的時候,顧炎林見到了大儒秦沫語。

    “你說秦沫語年齡有三十五六歲,微胖身材,白麵美髯?”沁雪迷糊,不能吧?怎麼說的和文先生差不多!

    顧炎林打了盆水一邊洗手一邊歪頭和她說自己見到秦沫語的事:“難道讓他成個七八十歲的老壽星就是了?”

    沁雪搖頭:“這倒不是,就是覺得奇怪,我與你說的文璞,他也是三十五六歲微胖身材,白麵美髯,這個秦沫語莫不是文先生?”

    顧炎林洗手的動作一頓,抬頭拿了面巾邊擦手邊道:“難道有什麼不對?你說的文璞先生莫不是和秦沫語先生是一個人?”

    沁雪道:“依著先生的性情,有可能會用母家的姓,這樣他在外面遊歷會更自在些。”

    顧炎林端正神色道;“倒是有可能。雪兒真是有好運氣,竟能做秦先生的學生。”

    沁雪玩笑道:“彼此彼此。”

    顧炎林走進沁雪低頭注視,默默抱住沁雪。怪不得,感覺秦沫語見他與見別人不同,閒談之間,多有親和,還說他是有福之人。原來他說的有福出處是在這裡。

    可不就是有福麼?

    顧炎林情不自禁低頭親吻兩下沁雪的頭髮,心裡一陣如波蕩漾。

    沁雪抬頭望著他笑,顧炎林見自己如今抱著沁雪,沁雪還對她笑,心裡別提多得意了。這都是滴水穿石有沒有!

    這一晚,顧炎林睡在炕上看著皎潔的月光撒在沁雪的身上,悄聲道:“雪兒,我看你睡在窗根底下要著涼,不如我過去擋著些,別看這是夏天,夜風還是有些涼的!”

    “你怎麼不說話?你看你胳膊都放在外面,我就想和你說說話,你睡著了嗎?”

    “雪兒,有你在身邊真好,以前,我娘和我們幾個在老家的時候,族裡的人欺負我們沒爹,我奶奶護著大伯二伯,串通族裡的人將我們自家的一個小莊子奪走,我那是就想,要是我考了功名,做了官,娘和弟妹就不會再受他們欺負,其實,我一個人挑這份檔子也很艱難地。”

    顧炎林嘮嘮叨叨,婆婆媽媽地在沁雪耳邊說了許多平時聽不到的話。沁雪的心此時軟的一塌糊塗。

    顧炎林趁著夜色仔細看沁雪,沁雪的背影真好看,玲瓏曼妙,瑩潤的脖子粉粉嫩嫩,一頭青絲斜斜披散在蕎麥皮的枕頭上,沁雪忽然轉了個身,平躺著,胸前兩座小峰一起一伏,顧炎林喉嚨裡忽然咯登響了一聲。

    沁雪悄悄的不說話,豎著耳朵聽顧炎林說話,聽著他也有一段辛酸,沒爹的孩子要考個秀才可不是容易的事,侯府裡王玫為了沈若雪琴棋書畫樣樣出挑,拿出一筆銀子給若雪找先生,王玫礙著侯爺的面子,讓她也入學做陪讀。這才做了幾年文璞的學生。聽這意思,顧家族裡是欺負他們娘幾個狠了,不由內心裡歎息。調轉身子,想要開口安慰安慰顧炎林。

    顧炎林翻身坐起,盯著沁雪的臉,眼睛一揉,起身滾到沁雪的身側,毫不猶豫地挨著沁雪的身子躺下來,躺下還不夠,挨著沁雪的肩窩道:“我就在這睡了,我可和你說好,以後也這樣。別想趕我。”

    沁雪身子僵著,不敢動,想裝睡也不能了,她睜開眼,歪著頭看向顧炎林:“我沒想趕你,這是你的屋子,你的炕。”

    顧炎林眯眼抬起頭,細看沁雪道:“我的屋子我的炕,那我的人呢?”說著低頭親了一口她的臉蛋。看不見沁雪此刻的表情,顧炎林趁機聞著氣息,親到唇上,緊接著一連串的親吻如雨點般落在她的臉上眼睛上,鼻尖上,甚至連她的耳垂。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20:38

第九章

    顧炎林這麼動手動腳地,可是出乎沁雪的意料,沁雪呼吸不穩,被顧炎林親的主動窩在他的懷裡,其實根本就不是主動,是被他主動貼上去的。大夏天的兩隻火爐子靠在一起是什麼滋味,肯定沒是火燒火燎,不過,顧炎林不管了,他就喜歡,喜歡的不得了,喜歡的貼著人家沁雪的臉蛋兒,一個勁的說寶貝。顧炎林一口一個寶貝,沁雪連想翻白眼的機會都沒有,軟溜溜地又害羞又彆扭。

    顧炎林決定趁著今晚的美好,辦了沁雪。沁雪就是個被呵護的小鳥,拍拍翅膀,就準備要落在顧炎林這棵梧桐樹上了。嘴對嘴,臉對臉,桃花眼對著大杏眼,怎麼說也能如了兩人的願望。

    就差最後一項運動沒做,顧炎林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沸騰,沁雪也是汗津津,玉色生香,顧炎林就是聞得見看不到,滿心也歡喜的了不得,做足了勁準備做最後的努力。

    走水了走水了!

    聖馬胡同裡忽然敲起一陣急促的銅鑼聲。顧炎林翻身坐起,沁雪道:“快去看看,這可不是鬧著玩兒。”

    顧炎林披衣下床,身手俐落,打開門就去開院門,顧炎鵬許氏也從各自屋裡出來,許氏手裡還端著水盆見顧炎林已經打開院門沖出去,急忙對顧炎鵬道:“快看看是誰家走水了,這可不得了,院子挨著院子,別引到咱家來了!”顧炎鵬應了,提起院裡放著的一隻水桶,提早一步出門去,胡同裡人來人往,許氏見到楊嬸也端著臉盆出來道:“楊嬸子哪家走水了?”

    “是劉大伯家的廚房。”

    沁雪收拾好身上穿的,也下了炕,端起屋裡的臉盆走了出去。剛走到院門口,就見許氏顧炎鵬,顧炎林一起回來了,許氏看到沁雪道:“沒事了,快回去歇著,幸好今晚的月亮亮,撲得快。”

    幾個人趁著月色,幾人洗了把臉和手,顧炎林進的門裡,看著已經上炕的沁雪,心裡酸溜溜地。

    沁雪躲在被子裡,一陣萌笑。

    顧炎林聽到沁雪的笑聲,就知道她在笑什麼,耳根忽然燒熱,身形一閃就上了炕,扯開被角就鑽了進去。

    次日天濛濛亮。雀兒在桃樹上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顧炎林早早起來,穿戴好,坐在炕邊上,摸了摸沁雪的臉道:“我要去見秦先生了。”

    沁雪側臉道:“在你那個朋友的別院?”

    顧炎林笑著道:“嗯!那你今天有什麼做的?”

    沁雪想了想道:“我還是去一趟包叔那裡吧,給你找幾個滋補的方子,都和娘說好的!”

    美人臥榻,自有一種別致。顧炎林摸臉的手,轉而揪了揪沁雪吹彈可破的臉皮兒,細膩柔滑的愛不釋手。

    “也好。”

    顧炎林從院裡出來,走水那家的劉大伯一見顧炎林,忙道:“顧秀才,謝謝你昨兒夜裡幫忙,真是個好人啊!”

    顧炎林道:“沒什麼!遠親不如近鄰,應該地,不當個謝字。”

    走出胡同,心道一點都不好,昨晚一場走水,媳婦那就沒他什麼事了,抱著沁雪一覺到天亮。顧炎林心裡默默說道劉大伯,你走水什麼時候不走,這下好了,他兒子走沒了。

    顧炎林準備了好久的最後一博就這樣尿遁了。

    好在沁雪心裡也有了他,顧炎林想想還是有所進步滴。

    三皇子的別院裡,秦沫語手裡搖著山水潑墨煙雨扇,坐在一株桂花樹底下和顧炎林一道喝茶,言語之間你來我往,很是熱烈,談論的內容多以秦沫語的那本策論筆記為內容。

    三皇子守在一邊,默不作聲,一直看著秦沫語和顧炎林,摸不透這兩人今天格外有些不同,秦沫語言語多有讚譽,這是三皇子自從接觸秦沫語以來從來沒有過得事,兩他這個掛名的學生,更沒有過。不覺對自己引薦顧炎林多了幾分自豪。

    就聽顧炎林道:“……先生所說,正是炎林不能解開的那一段。”

    秦沫語道:“你的參透力已然不錯了!”

    秦沫語淡笑,清茶入口,意味不明,看向顧炎林。

    那丫頭說的不錯,這小子以後的確合自己心意。

    三皇子等到秦沫語離開,就對顧炎林道:“怎麼覺得秦先生好像很熟悉你?”

    顧炎林抽抽嘴角道:“不過走近幾日,怎麼說出這樣的話?”

    三皇子皺眉:“我不久前才得到秦先生得行蹤,沒想到秦先生隱在安寧侯府,你不要和我說,這事你不知道,你那媳婦還是秦先生的學生,難為秦先生一代大儒,天下的學子這麼多,怎麼就屈就做了你媳婦的西席。”

    顧炎林歎口氣道:“殿下,俗話說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山,你不是在各大名山學館寺廟翻土似得找過秦先生麼?”

    三皇子一聽坐在秦沫語做過的位子上道:“誰也沒想到,他是給兩個女娃做教書先生了。”

    顧炎林嘴角不是抽抽,而是高高翹起了。抿一口茶道:“我該回去了,沁雪說要給我煲什麼滋補湯,我得回去看看。”

    三皇子不由多看一眼顧炎林,懷疑道:“什麼湯?宮裡什麼沒有,我讓人給你在禦膳房裡找幾個食療滋補方子。”

    顧炎林站起身,看看三皇子道:“早說,就不用我媳婦忙活了!”

    三皇子周韻涵居然道:“這是嘗到滋味了?居然一點不加掩飾。”三皇子可不笨,今日裡的顧炎林眼裡藏不住地柔情,想不讓人知道都不行。

    顧炎林少見地臉上露出笑容。顧炎林這展顏一笑,三皇子咧嘴:“別再笑了,你這一笑,我這別院裡今晚又有丫頭睡不著覺!”

    ……

    沁雪等顧炎林離開,坐起來,在炕上愣了半天神,想到今天要去包家玉樓,下炕收拾好自己,去給許氏打了招呼。

    許氏對顧炎鵬道:“你嫂子要出去一趟,你和曉芸陪著去。別忘了給你嫂子雇一頂轎子。”

    顧曉芸想起上次跟著沁雪去香料鋪子,買回來不少的東西。道:“嫂子這一次是給大哥去尋食療滋補的方子,回來給哥加強加強身體,二哥,你要是下場考秀才,我也央求嫂子給你好好補補。”

    顧曉雲笑著逗他哥哥,顧炎鵬伸出一根指頭彎著敲一下顧曉芸的額頭,道:“明知道你二哥對考秀才沒興趣!”

    沁雪笑著道:“等買回來食材,做好了你們都吃。”

    許氏結接過沁雪的話,道:“別給他們準備,就你倆吃。”

    顧炎鵬笑著大聲應了道:“好……!就給嫂子和大哥吃,我們不搶!”

    顧炎鵬在胡同口西頭的租轎子的地方租了一頂轎子,沁雪坐在裡面對顧曉芸道:“外面熱,你也進來坐。讓他們多出兩人,我們給足銀子就是。”

    顧炎鵬就多出了幾錢銀子,租轎子的掌櫃用秤秤了銀子。

    對顧炎鵬道:“炎鵬,你家租轎子,可是少有,是給你家嫂子坐的?你娘對媳婦嫂子這麼好,可見你嫂子平日是個會來事的。”

    顧炎鵬嘿嘿嘿笑著,眯眼道:“掌櫃眼力好,嫂子孝順,娘疼嫂子都是我們家的福氣。”

    顧曉芸不聽他二哥和掌櫃的胡說八道,小臉兒紅紅,新奇地坐在沁雪的身邊道:“這轎子裡的椅子可真軟和,嫂子你以前出門都是這樣嗎?”

    沁雪道:“嗯!”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20:53

第十章

    顧曉芸又道:“一上一下,感覺晃得厲害,沒地上走著穩。還是覺得在地上自己走著舒服。”

    沁雪轉頭看看顧曉芸笑著拍拍她的手道:“以後坐習慣就好了!”

    顧曉芸雖然嘴裡說著,眼睛卻格外金亮,沁雪也不道破顧曉芸的小自尊,轎子一路直接走到包家玉樓的樓底下。

    顧炎鵬護著沁雪和顧曉芸下了轎子,剛站穩了,沁雪就看到從裡面走出來的沈若雪。沈若雪梳著倭墜髻,上面插一根蟲草寶石簪子,一對金蝴蝶釵,耳朵上戴著一對碧玉貓眼耳墜,穿著天仙雲的蠶絲撒花粉紅褙子,宮緞素雪蝴蝶裙,兩手擱在腹間,要是眼睛邊的黑眼圈能沒有,這樣的打扮少婦的貴氣還是有的。

    沁雪目睹沈若雪的傲氣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深若雪抱出十分的榮安伯府少夫人的架子,沁雪也自當她是家裡嬌寵跋扈的那個,沒有什麼可稀奇的。

    沁雪走在前面,迎著沈若雪的咄咄逼人的眼光,既沒有與她喧涵的心情,也沒有刻意地退縮。

    沈若雪卻受不了沁雪這樣無視她的行為,伸手擋著沁雪叫了聲姐姐。

    唉!姐姐就姐姐吧,人前你這麼愛面子,想著法子要看笑話。那就看吧,沁雪站定了看著若雪不說話。

    若雪心情不好,實在是楊家成最近的行事不同以往,榮安伯府裡氣氛詭異,搞得她失心瘋似得和楊世子在祠堂大鬧一出,這也就是她沈若雪,在安寧侯府裡驕橫慣了,到了榮安伯都蟄伏一段時間,要是楊家成對他好些,她這性子說不定還會蟄伏一段,不定長短,就看楊世子的誠意,不得不說,沈若雪不如她娘王玫,當年,王玫能嫁進安寧侯府,那是使了女人特有的手段,擱到她身上,人家楊家成楊世子沒給她這個機會,這還是兩人成親以後。

    “姐姐,好久不見!怎麼也來看首飾?”

    沁雪道:“是啊!”

    沈若雪見沁雪身後身後站著的兩個,著重打量了下顧炎鵬,這男人雖說穿著樸素,眉眼間卻自有一股英氣,倒與自己想像的不同。暗道,崔嬤嬤這是辦的什麼事,要我說當初應該把她直接賣到花樓裡去,省的讓她這般如意!

    沈若雪臉上露出不屑,道:“姐姐真是心大,日子過的這樣,還能帶著他們來這裡消遣,我可是開了眼界了。”

    沁雪淡淡,道:“那就你在這裡好好開眼界吧。日子如飲水冷暖自知,看著光鮮亮麗,說不定是百愴千孔,看著不如人意,卻是活的有滋有味。”

    沈沁雪臉色轉綠,這話真好撞在她的傷疤上,怒目瞪著沁雪道:“那你是說我活的百愴千孔,不如意?”

    沁雪笑笑,轉身進了包家玉樓。

    沈若雪扭頭看著走進包家玉樓的沁雪,道:“我們走著瞧!”一個小小的秀才老婆,可不是當初在侯府的時候。

    顧曉芸緊緊跟在嫂子身後,和顧炎鵬悄悄對個照面,兩人眼裡都是氣憤。顧曉芸道:“嫂子別生氣!”說著還唉聲歎氣。

    沁雪道:“歎什麼氣?”

    顧曉芸抬頭道:“嫂子,我就是難受!”

    顧炎鵬不說話,心裡也挺不好受的。

    沁雪倒被這兩個人弄得鼻子也有些酸酸地,道:“快進去吧!小人兒,哪來的那麼多難受!”

    顧曉芸暗道,也對哦!她能進有名的包家玉樓,我們也能進,沒什麼得瑟的。一時看著沁雪笑,也不那麼難受了。

    幾個人穿過包家玉樓,從後門裡進去又走了幾步,進到二進的院子,陳媽和玉簪綠蘿早等在院裡,見沁雪幾人進門,忙迎了上去。

    “姑娘可是來了!”

    陳媽話音剛落,綠蘿緊跟著道:“姑娘,這一次,你不會再扔下我們吧?”

    沁雪道:“自然再不會了!”

    綠蘿一時眉開眼笑。

    玉簪笑著和顧曉芸,顧炎鵬打招呼,熱情的請進屋裡去喝茶,陳媽道:“這一次,就讓玉簪和綠蘿跟你一起回去,身邊沒個人做事的,到底不方便。你看你今兒個,就是自己來的,我們這邊都沒個人知道。”

    沁雪道:“我也正好要和你說說這事。”

    陳媽道:“這就是了!”

    陳媽她們還不知道沁雪和沈若雪在玉樓外面見過。沁雪也沒提。小小的不快很快在見到陳媽他們散開,顧曉芸,顧炎鵬和陳媽綠蘿也是第一次見,沁雪打發玉簪陪著顧曉芸和顧炎鵬去看外面的首飾,暗中叮囑玉簪道:“看芸姐兒和炎鵬喜歡什麼,留心讓人打包回來。”

    玉簪應了,領著顧曉雲和顧炎鵬到樓裡去轉。

    沁雪又打發綠蘿回家,讓她哥給幾個溫補的食療滋補方子,綠蘿坐了玉樓的馬車,去的快來的快,將手裡的方子交給沁雪道:“我哥說,看姑娘用不用得著,要是效果不好,他再另外換。”

    沁雪見方子上寫著:枸杞脊骨淮山藥木耳湯,用料是大骨頭2塊,黑木耳適量,枸杞適量,紅棗10個,淮山藥1只,薑片適量,鹽0.25小匙;另一張方子是參□補腦湯,用料是豬腦1個,天麻,黃□,沙參,枸杞,杜仲,當歸適量,薑酒,油,醬油,糖。

    還有兩張,沁雪大概看了看,對身邊的陳媽道:“陳媽,我覺得參□補腦湯不錯?”

    陳媽就說這方子的確是好啥的,但本心裡還是要和沁雪說一說她能有個自己宅子的事:“這麼住著不是個辦法,主子不是主子,僕不是僕地,我們住在這裡寬敞大院地讓姑娘窩在聖馬胡同裡,你倒是能受,可讓我們做下人的怎麼安心。又不是買不起房子。再說,姑娘和姑爺兩個這情分一日濃似一日,你要真有這心和顧公子過,我們也該拿出個章程來,改叫姑爺。可不能這麼得過且過。”

    沁雪收拾好方子,道:“陳媽說的是,我這次過來也想和陳媽說,以後就讓綠蘿她們改口吧!”

    陳媽倒了這個時候,也看到顧家一家的確對自家姑娘沒說的,嫁到高門大戶,也不一定有顧炎林這樣的,事情陰差陽錯到這一步,陳媽便道:“那就一應諸事都按照姑爺對待。”

    沁雪點頭:“就這麼著。還有,顧家住的小院我已經買到手,要是你們過去還是緊了些,倒不如讓人打聽打聽附近的院落,到時候也一併買了,這樣也方便。”

    陳媽當機應了,等到顧曉芸和顧炎鵬回來,沁雪問他們:“可看上好的了!”

    顧曉芸心裡是有看上的,但知道說出來,沁雪可定會給她買,就道:“沒有,就是飽飽眼福,嫂子不用操心,出來就是玩,玩好就行了,玉簪還要給我和二哥一人買了一副木珠子,我覺得用不著就不讓她買了,二哥也說,有想買的,他自己會出銀子買。”

    沁雪笑看著顧曉芸,顧曉芸極力想要說明自己是跟著嫂子來玩的,她覺的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沁雪卻只笑不說話。倒弄得自己紅了臉,沁雪也不打趣她了,帶著玉簪綠蘿一起坐進玉樓的馬車,半道上去買了食材,顧炎鵬坐在馬車外面,一起回了顧家。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21:03

第十一章

    玉簪和綠蘿一起見了許氏,許氏打量著綠蘿,嘴裡嘖嘖兩聲道:“這綠蘿長的可真好看,先一個玉簪就覺的好這一個更讓人挪不開眼,好好,沁雪,你身邊這幾個都跟了你。”都跟天仙似地,許氏眼前一簇兒嬌妍的花圍著,心裡很高興,到了下午顧炎林回到家,綠蘿已經熬好一晚參□補腦湯端進東廂房裡,沁雪道:“你吃著看,有沒有作用,如果沒有,再換別的看看。”

    沁雪也沒忘了,讓綠蘿認了顧炎林,顧炎林沒說什麼,只讓綠蘿玉簪好好伺候沁雪。

    院裡許氏讓顧炎鵬收拾出來廚房旁邊的一間放雜物的房子,暫時讓玉簪和綠蘿住了進去。

    沁雪又讓玉簪把顧曉芸和顧炎鵬在玉樓看過的一隻碧玉滕花玉佩一隻玉梅花簪,還有給許氏的一副瑪瑙手鐲和一對玉兔搗藥的耳墜拿出來給許氏和兄妹倆。顧曉芸又是驚訝又是歡喜道:“嫂子,我可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都是玉簪,你幹嘛都給嫂子說我們看過的這些東西。”玉簪笑著不說話,轉頭去看沁雪。許氏也和顧曉芸一個心情道:“這可怎麼好,又花你銀子,這麼貴重的物件,哪是我們尋常人家戴的。我還有幾副鎦金首飾,都是炎林他爹活著的時候給買的,不缺的。”沁雪道:“要是芸姐兒哥哥中了舉,要請左鄰右舍地,戴著正好。”許氏一聽沁雪說這是給兒子掌面子的事,就覺的也有道理,便小心收起,放在炕櫃裡。

    轉眼秋闈到了,鄉試每三年一次。在秋天,故叫“秋試”又叫“秋闈”,為九天,農曆八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三場,每場三天。

    八月九日這一天早上,天沒亮,,顧家一家就起來忙開了。綠蘿和許氏在廚房裡將準備好的吃食放了進去,顧曉芸和玉簪收拾洗臉的東西,吃飯的桌子,顧炎林出去迎租好的馬車,東廂房裡,沁雪拿出自己縫的靛青色圓領新夾袍,讓顧炎林穿在身上道:“一入秋天兒漸涼,這一下場就得九天,吃喝都在裡面,萬事小心,別讓自己染了風寒。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別在乎。綠蘿的手藝不錯,做了許多點心,到時候帶去,餓了就吃,別省著。你別多說話,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就當是我借你的,等你中了舉,做了舉人慢慢給我還回來,要是還不完,那就等你中狀元,中個探花也行,那時候你再還我。”

    沁雪也不知怎麼了,她今兒心裡太緊張,比顧炎林下場考舉子還緊張,倒是顧炎林聽著她絮絮叨叨的叮嚀,心裡一陣一陣悸動。等到綠蘿一出門,就抱住沁雪,親了幾口,沁雪急道:“什麼時候你還這樣!”顧炎林眉眼挑起,道:“管他什麼時候。”說著又親了一口,沁雪臉蛋上點點濕印,讓進來的綠蘿看到,一時偷偷笑起說了聲,姑娘飯菜好了,趕緊讓姑爺吃飯吧。就轉身出了屋子。

    顧炎林這才端正臉色,看的沁雪噗嗤又笑了起來,顧炎林雙手捧起沁雪的臉盤低聲道:“現在才只是開始,我必定不會讓你失望!”

    沁雪仰起小腦袋道:“好!”

    吃過飯,顧炎林出了院門一家人站在晨露中,看著顧炎林坐著的馬車走遠。

    剛出胡同口,顧炎林的馬車被人攔住,對面的馬車裡有人挑起窗簾,道:“還不趕緊地,你那馬車走死了,也趕不到考場。”

    顧炎林一看是三皇子,只不過他換了尋常便服,顧炎林對坐在馬車裡送自己的顧炎鵬道:“是三殿下。”

    顧炎鵬點頭看著顧炎林做到另一輛馬車上,提溜食盒和一應考場用的,放在三皇子的馬車上。

    沁雪和許氏自然是不知道顧炎林有專車接送,馬車走到去考場的路上,顧炎林方才感覺到三皇子這馬車的好處,一路騎馬的,坐轎的,走路的,坐馬車的,坐驢車的秀才多了去了。但見到三皇子的馬車無一例外,都讓了道。

    要是許氏之前雇的,可定走不到人前去。三皇子笑著道:“知道我的好處了吧!”

    顧炎林淡淡,道:“好說!”

    到了地兒,三皇子沒下車,趴在視窗看看外面的人收起臉上笑容道:“一切都給你安置好了,好好考,給我考個解元回來。”

    顧炎林也正色,道:“我下去了!九天后,到門口來接我,別忘了!”

    三皇子道:“忘不了,也就是你,要是別人早扔河裡去了,敢跟我頤氣指使。”

    顧炎林不不置可否,下了車,望窗內望瞭望,邁步去了考場的大門口,身後三皇子的人拿著一應準備的東西跟在身後。

    顧炎林下場考舉子,沁雪也沒閑著,她讓人打聽顧家隔壁的房子,還真別說,讓她搞定一家,這家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走水的那一家劉大伯,劉大伯要賣自己房子,正愁找不到買主,知道底細的人都說,劉大伯家的風水不好,這兩年老出事。

    就因為這個才要賣了房子。

    沁雪打發玉簪和包金光將這事說了,包金光沒出一天,就買下了這個三進的院落。接著玉簪和綠蘿再有陳媽一併都搬了過來。

    院裡收拾收拾就能住人。沁雪和許氏商量,再買兩個婆子,一個做廚子,平日裡做些可口飯菜,一個做些屋裡的零活。

    這幾天,一慣自己勤儉持家的許氏忽然見到這麼多人,一開始是圖個熱鬧,覺得家裡人多喜氣,你來我往地,人氣兒挺足。

    顧炎林一去考試,許氏就發現自己這兒媳婦忽然之間出手大方,還自作主張,買了劉大伯的院子給她原來身邊的人住。劉大伯家的院子三進三出,可比自家現在住的寬敞,自己這小院子,玉簪和綠蘿一走,再加上顧炎林幾天不見,就覺得院子冷清清地,顧曉雲知道綠蘿的絡子打的好,嫂子如今有事忙,便走那邊走的勤快,這一來而去的,顧曉芸倒是在那邊待的時間比這邊還多。

    許氏有心說道說道,正好沁雪也有事和她商量,這一商量,沁雪就道:“這是為炎林著想,娘你想想,要是他中了舉,那不就帶了官字了,朝廷裡缺人的時候,舉子就可以直接安排外放,家裡沒幾個人怎麼行?再者,玉簪綠蘿跟著我,我不能一直任他們在外面每個地兒待著。劉大伯家的房子正找人賣,我就托人辦成了,一百兩銀子,大小是個安身的的地方。這院裡還是我們住,就多個做飯做零活的人,你老也是舉人的娘,身份上去了,得有個派頭。”

    許氏被沁雪說的心裡熱乎,望著沁雪也喜氣,這顧炎林還沒走出考場呢,沁雪是該想到的都替他們娘幾個想到了,喝了口茶道:“你要這麼想,是不是太早了些,要是炎林不中,不是憑遭人笑話,還是不要張揚了!”

    沁雪笑著道:“考不考上的都是個希望,今年考不上,三年後再來。這日子還是要過的”

    沁雪見許氏默許了,即可讓陳媽去人牙子那打聽,陳媽在安寧侯府裡掌過事,做過鄧瑩華的內院管家,這些事是門兒清,沁雪交給陳媽,陳媽自然辦的妥帖。

    等到了第九天,一早,沁雪就讓包金光將玉樓裡用的馬車讓蘇東海趕過來,帶著顧炎鵬顧曉芸還有玉簪綠蘿一起到考場外等顧炎林出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21:19

第十二章

    到了考場外,已是人山人海,各家有考舉子的人家將考場外的有利地形占了個盡。玉簪趴在馬車上眼睛掃了一周,自家的馬車站的地方剛好被一輛銅皮包裹的馬車擋在前面,回頭道:“姑娘,我們來晚了,好地兒都讓人占走了,要是沒有前面這輛馬車,倒是能早些看到姑爺。”

    蘇東海道:“姑娘不急,考試的紅門還沒開,等過一會你再看看,咱們這地其實是最合適不過的。”

    沁雪道:“我們就在這了,東海你看這邊兒,炎鵬你到時候一看到門開就站馬車上,你哥肯定會看到你。”

    顧曉芸拍個巴掌道:“對啊!哥你到時候就站在馬車上。”

    綠蘿笑著給沁雪倒了一杯熱茶遞給沁雪道:“姑娘喝口熱茶先潤潤嗓子,暖暖胃。這裡樹蔭遮著有些涼。”

    沁雪道:“給她們都倒些,省得看到紅門開,一個個喊破喉嚨。”

    綠蘿笑著應了,取出暖巢裡的水壺,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

    沁雪約摸喝了半杯茶的時候,猛然聽到馬車外有人喊了一嗓子:“門開了……!”

    轟隆隆一陣響。

    沁雪忽地放下手裡的杯子,鑽出了車門。望著眼前人流如一片潮水,向前撲來,紅門的臺階上一波一波的仿佛沒有盡頭。眼尖的看到一波一波的人潮裡居然還有人被抬出來……

    顧炎林走出紅門抬頭望天,這天碧藍似水。秋日的天空,仿佛給人以空靈的感覺。沁雪一眼看到人流中款款走來的顧炎林。他的腳步一步一步沉穩有力,身上的靛藍夾衫微有褶皺他卻視而不見,越過銅包的馬車,逕直來到沁雪的面前。仰頭看著站在馬車上的沁雪,含笑不語。

    沁雪亦低頭凝視,眉眼彎彎慢慢滴臉上露出燦爛的微笑。

    三皇子坐在銅包裹車身的馬車內,望著站在對面馬車上姿容昳麗,笑容甜美的女子,眼角輕佻露出意味深長地的笑意,當真似如花綻放,嬌媚可人。沈世康能生出這樣一朵花來,也不算一無是處。

    沁雪帶著顧家的人親自來接顧炎林,就沒三皇子什麼事了,三皇子看夠了人家你儂我儂的場面。先行使人駕著馬車離開了考場。

    顧炎林坐在馬車裡,一臉疲倦,斜靠在沁雪的肩膀上,道:“沒想到你會來!”

    沁雪轉頭看看賴在自己肩膀邊的一張臉,道:“就是臨時起意,想看看考舉子的地方。”

    顧炎林斜睨著沁雪道:“我還以為你是專程來接我的,原來是為了看一看考舉子的地方。”

    沁雪抿嘴含笑不說話。顧炎林心知肚明嘴角彎彎,向上翹起。顧炎鵬不知用什麼辦法在考場外雇了另外一輛馬車,顧炎鵬顧曉雲,玉簪綠蘿都自覺去了那輛馬車裡。兩人自然沒有遮掩。

    ……

    馬車停在顧家小院門口,顧炎林閉著眼安寧的睡在沁雪的一旁,他的頭依然靠在沁雪的肩膀上。

    秋風帶著著一絲涼意透過車簾吹在各自的臉上,顧炎林慢慢睜開了眼道:“不小心睡著了。”

    許氏有些焦急的聲音從馬車外響起:“你們都站在這裡做什麼,他們怎麼還沒下來?快問問,你哥可是病了?”

    顧炎鵬笑著道:“來的時候還好好地。”

    顧曉雲偷偷在許氏的耳邊嘀咕幾句,許氏也笑起道:“你哥哥是累壞了。”

    顧炎林跳下馬車回頭接了沁雪下車,轉身對許氏道:“娘,我餓了!”

    許氏忙道:“這孩子,早給你預備好了!”

    一行人進了小院,顧炎林簡單吃了些將考試的情況說了說,一屋子人聽的津津有味。

    “哥,你說裡面還有作弊的?”顧曉芸覺的不可思議。

    顧炎林笑著道:“是啊,當場就發現了,他的中衣內裡用蠅頭大的字寫滿了!”

    許氏唏噓道:“這不是把自己給毀了嗎?”

    陳媽坐在下首也道:“要不怎麼說,險中求富貴。”

    幾個人談論了一回考舉子大不易。接下來幾天,一家人就是等著放榜的那天。沁雪因為許氏對顧家小院抱著死守不離開的想法,引起她的疑慮,一直想要問一問顧炎林這顧家小院的事。

    顧炎林知道這件事也瞞不了多久,沁雪來顧家也快一年,況且現在和之前不一樣了,沁雪心裡有了他,以後不定會有什麼事,要是影響了兩人之間的這份情意,顧炎林是打心眼裡不願意的。

    擇日不如撞日,考試過了第三天兩人坐在大炕上,炕桌上放著一碟花生,一碟紅棗,兩杯熱茶。沁雪吃紅棗,顧炎林吃花生,其實沁雪就是紅棗吃花生也沒落下,無他,顧炎林的幾根手指頭介忙的要緊,顧炎林手裡又一顆花生剝了皮,露出裡面白胖胖的花生仁,直接遞到沁雪的嘴邊,沁雪小口一張,花生仁進了嘴。花生和著紅棗拌在一起,甜香甜香地。沁雪喝了一口茶,順便說說這是包金光讓人買回來的秋茶鐵觀音,俗語說春茶苦,夏茶澀,要好喝,秋白露。這秋白露,指的就是秋茶。春水秋茶,秋天的茶香氣逼人,沁雪這一口,和紅棗花生融在一起,香甜濃郁的不得了。

    沁雪嚼完嘴裡的紅棗花生,問顧炎林:“你是說……這小院不同一般,怎麼個不同?”

    顧炎林看看沁雪,放下手裡的花生道:“很久以前,也就是我十三歲的時候,族裡已經沒有我們容身的地了,遼東路遠,娘說拼了命也要讓我考功名想帶我們到陳州,天子腳下應該能行,可是族裡不給出路引事情鬧的大,正好有位過路的將軍,聽說後親自去了族長家,族長才答應讓我參加童子試,這才中了秀才。”

    沁雪道:“那這位將軍你記住他名字沒有?”

    顧炎林頓了頓道:“他叫鄧純。”

    沁雪喝茶的手一抖,看著顧炎林道:“是鄧純?”

    顧炎林點頭:“他還帶我去過軍營,在那裡,我見到了鄧老將軍。我這身武藝也是他……就是你舅舅教的。”

    沁雪嗓子忽然一噎,看著顧炎林,眼裡的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顧炎林抿唇還是接著說道:“臨來陳州的時候,他說要是能在陳州的聖馬胡同裡找到住處,以後他若是有機會回陳州,會來看我和炎鵬。”

    沁雪的淚掛滿了臉頰,顧炎林挨過去,輕輕一一拭去道:“所以娘希望我們能和恩人見面,便一直這麼住著。就是遇到什麼不堪的事,也是能避就避。你現在是我媳婦,鄧家又與我有恩,要說沒天意,我還真不相信。老天把你送到我跟前,我自當珍之重之,視你如寶。不要哭,我們就在這裡等你外祖父和舅舅他們。”

    顧炎林說完沁雪嗚嗚的聲音,不但沒打住,反而一陣嚎啕大哭。

    顧炎林望著沁雪也是心疼的不行,抱著她暗道:讓她哭出來也好,一個沒人疼,沒人愛的侯府大小姐,心裡藏著的不是一點兒委屈,又不是泥捏的,如今聽到外祖父和他舅舅的音信,她這樣是再正常不過。

    沁雪的哭聲嚇壞了院裡做活的張媽和吳媽,張媽管著廚房,做的飯菜很合沁雪和許氏的口味。吳媽做些家裡的零活,主要還是許氏的屋子。

    吳媽道:“我得去老太太的屋子說一聲,少奶奶哭的這樣肝腸痛斷,莫不是主家出了啥事。”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21:35

第十三章

    張媽道:“快去快去,這麼個哭法,可要哭壞身子了!”

    吳媽進了屋子,許氏也是急的在屋裡轉悠,一見吳媽進來就道:“你去把對面陳媽喊過來,這是出什麼事了,讓她勸勸媳婦。”

    顧曉芸顧炎鵬也走進許氏屋裡,顧曉雲急道:“嫂子這是怎麼了,娘你快過去看看,二哥,我們也去,大哥是不是惹嫂子生氣了?”

    許氏滿臉複雜的表情,道:“別去,這是你哥把見到恩人的事說給她了,估摸著是你嫂子覺出味來,唉!安寧侯府遭的這些個孽哦!要是她外祖父有一天回來,可怎麼給他們交代。”

    顧炎鵬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對顧曉芸道:“有哥在,我們別去。”

    吳媽從顧家院裡出了門,一流淌地到了陳媽她們住的院子,聽到吳媽說的,正給沁雪納鞋的手突兀放下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玉簪和綠蘿一起上前和陳媽三步並作兩步到了顧家小院。

    陳媽走近東廂房,抬起手剛要敲門,門卻從裡面打開,顧炎林走出門回手將門關住,陳媽要開口說話,顧炎林抬手在自己嘴唇上一按,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陳媽當下不做聲後退幾步,看著顧炎林臉色肅然,必要聽聽顧炎林怎麼說。

    許氏,顧曉雲,顧炎鵬站在許氏屋門前。顧炎林掃一眼院子站著的所有人,輕聲道:“沁雪睡著了,大家都不要吵她!”

    陳媽望著許氏和顧炎林低聲道:“請問姑爺,我們姑娘可是遇到什麼事?”為什麼她會在屋裡哭的肝腸寸斷。

    許氏一看陳媽這問話的架勢,心裡有些不舒服道:“陳媽有什麼話,等沁雪睡醒再問也不遲!”這陳媽,護主子也不是這麼個護法,質問兒子哪像個下人的樣子。

    許氏自是小門小戶的生活,大家子那一套規矩什麼地,在許氏這裡就覺得不適應,陳媽比她這個口裡喊的老太太都有威嚴的多。這樣說兒子,她就聽不慣。

    陳媽也知道自己是心急逾越了,再怎麼說也是姑娘的婆家,一樣是主子,壓著心裡怒氣,心平氣和地道:“是老奴說話造次了。老奴也是著急姑娘的安危。”陳媽自稱老奴,顯然也是有些考量。

    顧炎林心思敏捷,聽出陳媽話裡的意思,低頭看著陳媽道:“我有話與你交代。”

    顧炎林說完,轉身去了書房。

    陳媽忽然感覺到顧炎林身上有一中熟悉的威嚴,那種熟悉與自己待在鄧家,待在安寧侯府裡的主子身上一樣,心底裡疑惑,腳底下還是緊跟著顧炎林走進了書房。

    顧炎林坐在書桌後,一言不發看著陳媽,陳媽亦是面容平靜望向顧炎林,顧炎林看到陳媽臉上的淡定,微微一笑道:“陳媽歷經鄧沈兩家的溝溝坎坎,必有異于常人的堅毅。沁雪能有你在身邊是她的福氣,也是我們夫妻的福氣。”

    陳媽略微皺眉,沒有接話。

    顧炎林接著道:“還請陳媽一直守在她身邊。”

    陳媽意外的抬起頭:“老奴明白姑爺的意思,我們姑娘走到今天這一步,未嘗沒有自己的一番努力,老奴欣慰,沒有其他,只要姑娘願意的事,老奴也沒有二話,何況老奴聽從姑娘的話,自私自利丟下姑娘……心下愧疚。等到鄧家有一日回來,必會給我家鄧老太君一個交代。”

    顧炎林點頭:“等沁雪醒來,她會告訴你緣由,陳媽,當看以後吧!”

    顧炎林和陳媽兩人一問一答,言語交錯算是達成一種協定。彼此為著沁雪都退一步,許氏樸實,陳媽大家子僕從,要讓陳媽順服要有個過程。

    顧炎林暫時安撫住許氏和陳媽,沁雪這一覺一直到暮色沉沉,方才醒過來。

    頂著兩隻紅腫的眼睛坐在大炕上,看著玉簪綠蘿將飯菜一一端到炕几上,顧炎林坐在一邊道:“張媽做的小蔥拌豆腐,素炒三絲,一個紫菜蛋花湯,都是素菜,多吃點。”說著夾了些素炒三絲放在沁雪的小碗裡。

    玉簪道:“姑娘喜歡的小鰂魚湯還有些,要不要用點?”姑爺點的菜都是素的,姑娘這些日子在顧家吃的是清茶淡飯,沒滋沒味地,如今好不容易到了一起再吃這些,她們心裡過不去,再說姑娘兩個鋪子,一個莊子的收益都不錯,幹嘛要委屈自己!所以,玉簪是不動聲色的將了顧炎林一軍呐!顧炎林怎麼會看不出來,剛剛才安撫住一個陳媽,這會玉簪就悄悄露出她的小貓爪子,想要在自己身上撓一抓。他怎麼會不知道?

    沁雪一覺醒來,覺察到玉簪陳媽和顧家人摩擦,尤其是在她面前玉簪也不加掩飾對顧炎林。

    沁雪看在眼裡也沒做聲,因為陳媽和玉簪是她的人,都說人前教子人後教妻,有些事需要單獨和玉簪陳媽說。沁雪很乖乖滴道:“這菜很好吃,我就吃這個吧!”玉簪一聽便再不做聲。

    飯後,沁雪和陳媽在東廂房裡說了一陣話。陳媽出門的時候,眼睛也是紅紅的。

    玉簪回到劉大伯家的院子,陳媽玉簪綠蘿三人開了一個小小的會議,會議的中心問題就是要不要真真把顧炎林當做姑爺來看待。

    玉簪鬱悶地說道:“今兒個,姑娘的眼睛哭成個桃,顧公子不知怎麼欺負姑娘的,姑娘又不說,交待張媽做的菜吧,都是素的,都沒給姑娘吃一點葷腥,我就說了,廚房裡有姑娘喝剩的鰂魚湯,可是姑娘說,她就喜歡吃素菜。哎!我就是不懂了!姑娘唱的這是哪一出?”

    不怪玉簪這樣說,玉簪是個晚熟的,對男女之間的那點微妙,沒個親身體會,是不知道的。陳媽是過來人,當初陳媽也是剛有一個溫馨的家,和丈夫兩個也是蜜裡調油的過過幾天,後來,為救大老爺鄧純,死在驚馬蹄下,從此,陳媽一心一意守在鄧瑩華的身邊,再不提婚嫁二字。她知道姑娘這是不加掩飾地維護顧炎林了。

    陳媽也說到她和顧炎林在書房的談話:“他看出來我看不上老太太的做派,就跟我暗示為著姑娘,我也要退一步,我答應了!我也想了,顧公子要真不是池中物,那我退這一步,也是為姑娘在顧家以後站得住腳做了個打算。”

    綠蘿思謀道:“顧公子這已經算是好的了,我覺的他是真對姑娘好。家有良田千畝,不如良人在手。”

    陳媽笑起,看著綠蘿道:“你倒是明白的很,和著我和玉簪就是睜眼的瞎子!”

    綠蘿笑著道:“好歹能和姑娘在一起,有什麼過不去的,顧公子要是中了舉,我們姑娘也能有個好靠山。”就當做個安身立命的地兒吧!

    綠蘿到底還是沒將心裡的話說出來。

    陳媽最後把和姑娘的談話也說了,道:“這就是天意啊!”

    三人一陣傷感,玉簪道:“真沒想到,顧公子和鄧家還有這段淵源。”

    陳媽綠蘿也是一樣的感歎。對顧炎林的認識漸漸說著有了改觀。

    第二日,立竿見影。玉簪照舊端著臉盆進屋,道:“姑爺,這是熱水。姑爺這是你的秋衫。姑爺,請用茶……”

    綠蘿則說:“老太太,秋涼了,這件鑲著銀泡的額帕很好看,要不要戴?老太太,張媽做的這道紅燒肉,是用五花肉在水裡煮過的,很勁道,你老嘗嘗看。老太太……”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21:49

第十四章

    陳媽眉眼帶笑,看到顧家的老老少少都是一臉的虔誠。

    沁雪和顧炎林互相對眼,晚上,沁雪道:“玉簪綠蘿不會吃什麼壞東西了?”

    顧炎林戲謔道:“不是吃什麼壞東西,是你這一哭,倒哭出她們的一番孝心來。”

    沁雪嗔道:“你不會說是我嬌縱的?還是你用了什麼法子?”

    顧炎林哈哈笑道:“是你□□的好!這個陳媽是個人物。”

    小倆口一人一床被子,臉對臉說著私房話,顧炎林伸手鑽進沁雪的被子,握住沁雪的手,十指交纏,屋外淅淅瀝瀝下起一陣秋雨,有道是一場秋雨一場寒,說話的功夫,舉子們放榜的日子就到了。

    今日裡放榜,蘇東海和羅俊一起去看榜。蘇東海是玉簪的哥哥,羅俊先頭裡說過,這是跟著顧炎林學武藝的其中一個,十五六歲,長得虎頭虎腦,圓盤子臉,屬於逆長型人物,因為他的相貌,讓人總以為他還是兒童階段。身材也不高,但是腦子好使,又屬於智慧性一類。家境一般,性格好,最好的一點就是眼裡只有顧炎林。暫時就讓他眼裡有顧炎林一個。

    所以,蘇東海和羅俊這一對就被顧炎林打發出去了看榜,則顧炎鵬另外請了自己一幫好朋友,在顧家小院裡買好了炮仗,紅綢,沁雪拿出二十兩銀子讓包金光換成碎銀,個個小拇指大,分出一些準備和紅紙往出去拋的,其餘的等著到時候做賞錢。

    許氏不太懂這些,陳媽都攬了過來。玉簪綠蘿在院裡來回忙活,一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到了快中午,聖馬胡同忽然一陣騷動,胡同口站著的人群裡,突兀沖進來一個人,大聲喊著:顧大哥中了,顧大哥中舉了,楊嬸一看是自家的兒子楊武,高聲問:“第幾名?”

    楊武邊跑邊喊:“第一名解元!”一陣風就從楊嬸的身邊擦了過去。楊嬸驚笑著跟旁邊站著的人道:“二嫂子,顧秀才中了頭名解元,可是了不的了。快走喝喜酒去。”

    另一位錢大伯道:“聖馬胡同裡出解元,這是十幾年沒有的事啊!大喜大喜!”

    幾人回家拿了早準備好的二尺紅布,一起去了顧家小院,隨著胡同裡的人湧向顧家,顧家又來了第二波第三波報喜的,蘇東海和羅俊也回來了。楊武拿著許氏給的喜銀,笑著站在一邊看熱鬧。許氏給了他兩塊碎銀,加起來有半兩。

    爆竹接著辟裡啪啦在院門外響起。陳州管轄的大新縣衙也來了人,這一次是確確實實落實顧炎林是這一屆的解元。大新縣隸屬陳州管轄,顧家的戶籍具體的說是落在大新縣地。

    眾人正在慶賀許氏顧炎林沁雪,院門外,就見一個穿著緙絲長衫的中年人走過來,望著顧家院裡芝蘭玉樹般的顧炎林,鼻頭一酸眼裡一道流光閃過。好一陣才默默轉身離開,胡同口對面的巷子裡即可走出一輛地調又奢華的馬車,中年人踩著腳踏上了馬車,抹了一把眼角,沉聲道:“走吧!”……

    沁雪又開了五桌席面,都是從陳州有名的如意飯莊定的,飯菜不挑精細,就要個實惠。許氏也是喜不自禁,面對大家的奉承,比給顧炎林娶媳婦沁雪時還舒服。

    熱鬧一直持續到人定時分才散去。許氏略有倦意回到屋裡,吳媽張羅著許氏睡下,道:“老太太早些歇著吧,大爺中瞭解元老太太以後有的福享,今兒是累著了。”許氏坐在炕上看著吳媽給收拾家什,道:“那睡得著?再累也是值得的。你不知道你們大爺以前受的那些個罪。家裡的擋子都在他一個人身上。”吳媽顯瘦,做事俐落,她收拾好家什,對許氏道:“如今有大奶奶這樣做事大氣的人,大爺更能上一層,老太太放心吧!”

    許氏被說得心裡熨帖,躺下又翻起身來道:“看看大爺吃些沒有,一整天的忙活,別餓著了?”

    吳媽連忙答應,收拾好門窗,出了門,去看顧炎林。

    顧曉雲今天戴著沁雪送給她的玉梅花簪,得到不少人的羡慕,顧炎鵬穿著許氏給做的寶藍夾袍,腰間的碧玉滕花玉佩,格外顯眼。許氏的瑪瑙手鐲和玉兔搗藥的耳墜就更不用說了。整個聖馬胡同的人都說,顧家這是飛進金鳳凰,說沁雪有旺夫相,進門一年,顧家一日一個樣。

    也有的人掂著酸道:“富貴是有了,他家媳婦也好,可是這千好萬好就少了一樣好,顧家的媳婦她進門一年,就沒懷上個一兒半女。”說話的人挑刺,話頭兒長了翅膀,就飛到了許氏的耳中。

    被提到名字的沁雪此刻和顧炎林正為進誰的被窩大眼瞪小眼。

    顧炎林的褥子要和沁雪的放在一起,秋日寒涼大炕還沒有燒起來,褥子墊底,身子躺在上面不會冷。沁雪覺得今天一天太累,不大需要兩人的被褥放一起進行某些交流,顧炎林說今天不同以往,兩人的褥子放在一起,又不是合在一個被窩裡。

    沁雪本來腦子裡還為今天哪兒沒做好,悉數一下,顧炎林一個勁說到一個被窩,沁雪被冷水擊了樣,整個人就不好了。吱吱歪歪地道:“解元老爺,今天是你的喜日子,大家都忙你的喜日子忙的腰酸背痛……”顧炎林眉眼淺笑道:“我的也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你腰酸背痛那不是痛在我的身上?我得給你揉揉。”像是蓄謀已久,顧炎鵬抱過沁雪就拿手打散了沁雪梳著攥兒的一頭秀髮,一邊散開,一邊道:“明兒梳個好看點的。”散開了頭髮也就是一瞬的事,低著頭在沁雪的耳邊又道:“你今天格外的好看,比好看還好看。”說揉腰就是個幌子。沁雪早身子繃得緊,顧炎林這循序漸進的一步步欺近,就是個木頭也覺得不對勁了,他這麼耳鬢廝磨,私有千般的柔情要在此刻融化,他的手指上傳來的溫度,一寸寸地透過發根傳到內裡,沁雪的臉仿佛灼燃了無數的桃紅梨香,醉眼迷離。

    顧炎林抬頭看她,本就是傾城芙蓉素面朝天也一樣動人心魄,卻在今天為他略施了粉黛,一張小臉越發通透昳麗,他看的清楚心裡已然歡喜,站在院裡沒少追逐她的身影,那一方美好,是他心心念念的摯愛。

    沁雪絆倒在自己鋪好的褥子上,仰頭眨巴著眼兒,去看近在眼前的顧炎林囁嚅:“我剛剛說錯了,我不是腰酸背痛……我就是……”“你就是不說腰酸背痛,為夫的也應當謝謝你。”他說這話,面上越發溫柔,眼神裡透著不知名的渴望。

    沁雪讀懂他臉上的意思,小臉兒低垂,將眼裡的無措掩飾。顧炎林抱過柔軟的身子,放在自己懷裡:“明明就在眼前,仿佛期待多年,沁雪你讓我沉淪沒有回頭的路。”沁雪的唇上密密麻麻的酥軟一陣接著一陣:“炎林……炎……”顧炎林的耳中已經聽不到沁雪的叫他的名字,滿心裡都是沁雪的美好。他不知道,她的美好只是表面,此番刻骨銘心的才是她的真實。沁雪的嗚咽聲傳在耳中,他抱著她叫卿卿,不知饜足,一遍又一遍,登山入水。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22:02

第十五章

    沁雪癱軟如泥,從來沒有過的羞臊,暴露在他的面前,他聽不到自己的嗚咽,汗水交融,只把自己叫卿卿,她說不出要他停下來,只因為這一年他的好,她看在眼裡,他春水細雨地誘導,潛移默化地讓她心裡歡喜。她是真的歡喜又惆悵。

    冷不丁地嘴裡又一聲嗚咽,睜開眼去看,明明是秋夜微涼,顧炎林竟也是一頭汗水,對著自己露出癡迷的笑意,就像喝醉了酒。雞叫頭遍,顧炎林吃飽,揪著她的耳垂,說了許多醉話……

    院子裡的桃樹葉兒呼啦啦作響,顧炎林耳朵動了動,睜開眼睛,卻見沁雪坐在面前,身上披著件襦衫望著自己,一臉的幽怨,顧炎林一骨碌翻起身,道:“雪兒,不舒服嗎?快讓我看看!”沁雪伸手擋住他道:“顧解元,日上三竿,這門怎麼開?”

    顧炎林這才主意到天一大亮,望瞭望沒開的窗戶,咧嘴道:“怎麼開,想怎麼開就怎麼開。”他不由分說拉過沁雪,抱在懷裡,猛親幾口忽然斂起嬉皮笑臉,額頭頂著沁雪的額頭道:“雪兒,是雲現在也成泥了,就和我這片泥攪在一起吧!”

    沁雪不置可否,默默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道:“你可不能欺負我!”

    顧炎林噗一笑道:“傻丫頭。”

    許氏在小倆口門外不知看過多少回了,吳媽站在許氏的身後道:“老太太你進去歇歇吧,這都出來看了幾回了。”

    許氏睨一眼吳媽道:“可不許這麼說,炎林如今是解元,不能讓他太累著,昨日裡,你沒看到那個大大新的縣官都使人報喜了?說不定今日還有人來,快去看看敲敲門,別睡過了頭,忘了正事。”要說這是許氏瞎操心,造人也是大事,小倆口睡到日上三竿,前所未有,老太太想著大爺如今不同以往,是朝堂名冊裡也掛上號的人了,讓他盡興一會,放鬆放鬆也是好的。

    吳媽在心裡腹誹一通,幾步路走過去,猶豫著怎麼敲這門呢,就看門一開,小倆口穿的整整齊齊,從屋裡出來。

    陳媽一眼就看出她家姑娘面帶桃花,眼含春水,看的明白,轉身悄悄給綠蘿說了幾句話,綠蘿訝異,但侯府裡走出來的人,都知道個謹守本分,不多說一句,轉頭回了他們住的院子,在小廚房裡點火燒了一鍋熱水,燒水期間沁雪和顧炎林坐在許氏的屋裡,許氏看著兩人眉眼兒濃情,比以往融洽,心裡其實也是高興的,沒孫子的煩惱,經過昨日一天,聽到的風聲更多,許氏對吳媽還說,都是嫉妒的,這些個嘴碎的,看著我家炎林中瞭解元,雞蛋裡挑骨頭,都不是好人!吳媽在顧家也做了幾日的活,自然知道有些人也是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過。勸許氏說別聽外面人胡說,我看著大奶奶就是個能生的,不是時候沒到嗎,遲早的讓老太太抱上大胖孫子。

    吳媽說的許氏臉上帶了笑,對吳媽道:“還是你說話我愛聽!”

    許氏笑咪咪地道:“你們兩個都睡醒了?”

    顧炎林神清氣爽,臉皮也厚起來道:“娘,沁雪昨兒累了,我讓她多睡會!”沁雪臉更紅了,不說話。

    許氏和屋子裡真好進來的張媽,吳媽一起笑。

    陳媽吩咐綠蘿去燒水,玉簪抱著一大堆禮物進了門,吳媽和張媽幫著一起放到許氏的大炕上,林林總總也有七八十件,大多都是紅尺頭,還有人家也送些文房四寶,在市面上買的,值不了幾個錢,貴在禮輕情意重。聖馬胡同裡的老講究,誰家有個喜事啥的,就送些生活中常用的,都不是福戶,意思意思就行,當然了,現在的顧家再加入沁雪這個媳婦之後,媳婦的私房還是很殷實的,顧秀才從秀才到解元,從此要拜託貧困也是指日可待。

    許氏顧炎林沁雪還有顧曉芸顧炎鵬一股腦地都到了許氏的屋,一時也熱鬧得很,炕上紅豔豔的一摞尺頭,顧曉芸悄悄和沁雪說:“拿這個做肚兜,能穿好多年!”

    沁雪就看著顧曉芸笑,笑的顧曉芸臉蛋兒紅了,才悄聲道:“嫂子給你買比這好看的料子,你再在上面繡自己喜歡的花樣兒。”顧曉芸喜滋滋地扭捏著看了眼沁雪道:“我給你做雙鞋。”

    沁雪點頭,笑道:“拿鞋交換?你個鬼機靈。”

    顧曉芸抱著沁雪的胳膊嗔道:“行不行啊?”

    沁雪大方地道:“行啊!”

    姑嫂兩人真說話呢,就聽到顧炎林指著一個黑木匣子道:“這是誰送的?”

    沁雪轉頭去看,道:“紫檀纏枝蟲草盒?”這樣一個盒子本身就貴氣,別說裡面的不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東西。陳媽站在旁邊這才開口道:“回大爺的話,禮單上沒有記載。”當下就把這紫檀纏枝蟲草盒說了說,她說:“這紫檀纏枝蟲草盒,以前在鄧老太君那裡見過一隻,裡面裝著一對鴿子蛋大的東珠,大小姐那會還待字閨中,老太君寵愛大小姐,曾經拿出來讓大小姐看過,她當時也在。”大小姐就是鄧瑩華,沁雪的娘。

    那就是這送禮的人刻意沒留一字半句。要不然,這麼貴重的東西,說不過去啊!

    顧炎林倒沉得住氣。許氏一聽驚訝的不行,覺的能有這樣家當還能隨便送人的又不留名的,定然不是一般家世,家業大的不敢想。許氏有疑問:“炎林,你知道是誰?”

    顧炎林看了眼沁雪,除了三皇子有這個可能,他想不出還有別人。

    沁雪道:“打開看看!”顧炎林親自打開盒子,裡面金絲絨坐底,上面靜靜躺著一隻蜜蠟黃的玉石麒麟。

    沁雪初看便猛地抬頭去看顧炎林。

    沁雪對這只盒子裡的東西這麼敏感,主要是她腦海裡記得當初大餅臉孫嫂來顧家第一次尋顧炎林痛斥他不對自己傾心,呼天海地鬧了一場,沁雪拿自己頭髮上的寶石簪子頂了孫嫂顧家一年房子的租賃費,她覺得孫嫂不是個守信用的人,讓顧炎林和孫嫂簽了一份契約,當時顧炎林拿出一方拇指大的黃玉印章,和現在看到的這只蜜蠟黃玉麒麟出自同一塊料。

    這就不能不說沁雪是真相了。

    顧炎林的心裡的震顫絲毫不亞於沁雪。打他第一眼看到裡面的玉麒麟,篤定就是和自己身上戴的印章是從一塊料上取下的,顧炎林冥思既然來人能拿出這只玉麒麟,拿著盒子裡和自己身上戴的,就不是全部。倘若來人不不問青紅皂白,隨便送人,更有些不和常理。很有可能是試探他。試探什麼呢?顧炎林面上沒有顯露。

    許氏對著麒麟,看了半天,她是一點沒注意兩人臉上的表情,她被盒子裡的物件吸引了,伸手在盒子上摸了摸,要拿裡面的玉麒麟,她有又有點兒怯意,心裡艱難做了一番鬥爭,撇開臉道:“送什麼不好,怎麼送這樣貴重的物件,咱們小門小戶地?”

    沁雪道:“可能送這物件的是一位上了年紀家境也很不錯的人吧!”

    顧炎林淡淡,道:“貴重是貴重,但在家裡沒處擺它,先放著在娘這裡,要是有人問起這事兒,八成就是與這物件有關聯。”

    許氏道:“就是太貴重了。”說著讓顧曉芸給自己小心抱到炕上,道:“就鎖到櫃裡吧!等有人問起,咱們再細細琢磨。貴重是一方面這送禮的人連個名姓都不留,著實讓人不安心。”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22:27

第十六章

    沁雪道:“他既然送給夫君做賀禮,那也是做了考慮,我們權且收下就是!”

    因為出了這麼一段小插曲,顧炎林內心裡有一點低落,沁雪看在眼裡,用眼神安慰他。顧炎林看到沁雪這樣,心裡訝異。難道這玉麒麟的事,沁雪知道些什麼。關於他身上戴的印章,他記得沒有和沁雪提過一字半句。

    兩人對視,看在別人眼裡,就是眉來眼去。眾人但笑不語。

    顧炎林和許氏沁雪處理完了送來的禮物。顧炎林說:“這兩月沒少得秦先生指教,這就讓羅俊陪我去一趟謝謝先生。另外還有些至交好友,也得去應酬。”

    許氏看著大炕上紅豔豔的道:“這麼多的尺頭,能做不少的好物件,出去應酬就多拿幾尺,謝謝人家也是應該地。”

    沁雪笑著和許氏道:“這些送人的禮,依著交情遠近都得有個差不多。玉簪,把送給人家的禮都查看一邊,讓姑爺看看,有沒有什麼沒考慮周全的?”

    許氏哪還聽不出沁雪說的,心裡有些不來胡:“是我想的不周全,平日裡,這些東西送人,都是不錯的。”還有點小彆扭。

    沁雪望瞭望顧炎林默默給自己點了根蠟。許氏不好意思埋怨沁雪不給她面子,意思就是說她是個土包子,不知道有錢人家怎麼個送禮法。

    等到沁雪和兒子離開,對吳媽悄聲說:“媳婦出身富貴人家,不知道我們老百姓的酸甜苦辣,你看看,這麼好的紅尺頭,拿到我們聖馬胡同裡的人手裡,是多好的彩頭。做姑娘媳婦的鞋面,做枕頭可好看了!”

    吳媽不好說主家的不好,但是說的話吧頗能得許氏的認同。吳媽一邊幹活一邊小聲道:老太太到底實惠,大爺如今可是舉人老爺,平日裡結交的人自然和我們不一樣,你看大爺不是都收到玉麒麟這麼貴氣的禮物,要是只送二尺紅尺頭,人家會不會笑話大爺。”不會做人哪?

    許氏一聽,還真是這麼回事啊?躺在炕上一陣唉聲歎氣。吳媽扯過一床被子蓋在許氏身上,悄悄出了屋。

    許氏等到吳媽出門,眼裡的淚就慢慢流了出來,那個玉麒麟和炎林身上一直帶著的印章一樣,都是玉裡面最好蜜蠟黃,當她真是個土包子。

    顧炎林笑嘻嘻和沁雪一起回屋去看,一回到屋,顧炎林反手就關了門將玉簪幾個關在外面,玉簪愕然。屋內顧炎林似真似假地道:“我什麼時候成了上門女婿了?”沁雪猛一聽這話含著幽怨,細細琢磨卻發現是自己反客為主了。顧炎林大概是早已有了意見,這時候發作,未嘗不是因為麒麟的事,找發洩的出口呢!不過沒有梳理好自己和顧家,確切些說,就是沒有梳理好自己和顧炎林的關係。這一點被人家當面提出來,她不正視就不對了。沁雪道:“這也是我疏忽,是我自己沒有融入這家裡的意識,之前身邊使喚的人也不在跟前,總覺得自己是個外人,想著遲早有出走的一天,這沒什麼稀奇,你別用殺人眼光看我,我就是實話實說。”顧炎林心裡知道,嘴上卻道:“我以為你揣在心裡一輩子不說出來,那時我就當心你有一天會離開,綠蘿玉簪不在身邊,陳媽站在包家玉樓的後院裡,天天念叨你離開這個家,到了現在,我倆都不能分開了,姑爺姑娘這叫法是不是該改口了?”

    沁雪眯眼微微笑,踮起腳尖在顧炎林的雙腳上慢慢踩上,用腳心揉著,戲謔道:“是!解元老爺。”

    顧炎林被她的可愛樣子逗笑,心裡的鬱悶一下子散開了,抱著沁雪的腰道:“壞蛋!”

    沁雪也不道破他心裡所想,麒麟和印章的事他要不想說,她便當做不知道。

    顧炎林知道自己是接著由頭無理取鬧,不過看到沁雪這樣主動,他心裡意外且有些歡喜。

    顧炎林帶著羅俊去謝秦沫語,沁雪被陳媽拉著去了她們的院子,又進了二進的門,陳媽對綠蘿道:“水準備好了?”

    綠蘿道:“好了,姑娘可以用了!”

    沁雪臉蛋兒燒紅,看了陳媽一眼,對綠蘿道:“以後改口叫大少奶奶。”

    綠蘿看了眼陳媽,點頭道:“大少奶奶。”

    沁雪進去脫了身上的衣服進到浴盆裡,陳媽站在一邊,看到她身上的梅花點點道:“沒有這麼不愛惜自己的,姑娘這是想好了?”

    沁雪在身上淋了些水道:“陳媽,我們的日子以後會好起來的,以後不要再想別的!”

    陳媽要說的話就被沁雪噎再嗓子眼裡,心裡不是滋味,眼裡憋著兩泡淚,望著沁雪。沁雪歎息道:“我知道,陳媽是為我難過。人誰沒個三災九難,走到今天,原本的那些想法都沒有現在眼睛看到,親身經歷的這麼現實。陳媽覺得我走出了顧家,就會活的很好。一個侯府裡長大的人,就是出去,憑空就會將以前的一切抹去?世家大族哪個會容你?誰都不是三歲癡兒。”

    陳媽道:“姑娘,老奴明白了,姑娘心思通透,看的清楚,老奴以後知道該怎麼做了。姑娘不用勸我,我也不會勸姑娘,姑娘是嫁到顧家的人,安寧侯府的夫人將姑娘發賣,顧家不知,不嫌棄,認定是娶回的媳婦,老奴都明白,老奴就是不能回頭,安寧侯府她王玫毒蛇行經,害了姑娘,老奴憑著一死,也要王玫嘗嘗害人的滋味。”陳媽決絕。

    沁雪見陳媽悔不過,收拾自己出來換了件小夾襖,拉著陳媽出了門,道:“陳媽,你看!秋天的金色都是用風風雨雨的春夏換來的,雖然蕭瑟,卻也會碩果磊磊!”斑駁陸離的金色揮灑在院中的一排青竹上,金綠相間溫暖又溫馨。陳媽看著眼前景致一時若有所思。

    ……

    沁雪洗了個熱水澡,又和陳媽談了一回心,還沒出遠門,就看到玉簪從外面走進來,見著沁雪,她給沁雪說:“大少奶奶,剛剛包叔使人來說,安您侯府裡出事了!沈鶴在城外失蹤三天找不到,侯爺派人滿京城裡找。這事傳的風風揚揚。”

    安寧侯府的世子沈鶴失蹤,這事就不是一般的小事,侯府的世子就是未來安寧侯,事情發生,連朝堂都會過問。沁雪道:“可是聽說去城外做什麼?”

    玉簪搖頭。沁雪淡淡,道:“我知道了!”

    顧家小院裡安寧侯府大管家薛貴正在院子裡焦急

    許氏手裡拿著一個花繃兒,上面繃著一塊做香包用的鵝黃綢子,繡著一簇兒碎花,沁雪洗澡的功夫,她已經小睡了一回,自然心裡有什麼,這會子也是掩飾在心裡,別人看不到。聽吳媽活靈活現的這麼一說,覺定先要見見這個什麼大管家,問問清楚。現在她好歹也是解元的娘,等明年春闈,說不定解元還會變成狀元,狀元的老娘,一個侯府的管家她還是有資格見一見地!許氏這是把自己提前提高到狀元娘的層次上了。可見對顧炎林顧解元的自信。

    “你找我媳婦,有啥事?”許氏正經坐在炕中央,兩隻手套在袖筒裡,吳媽給她收拾了裙擺,看著很像那麼回事。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22:32

第十七章

    薛管家不胖不瘦,身材可算是好看的,大概是老彎腰給主子行禮的緣故,他穿的回文青灰色夾袍,前襟短,後擺長,站直了能看的出細微,一彎腰,前襟剛剛好。這也就是許氏經常給人家有錢人家做些活,繡些小物件,發現的,尋常人自認不注意這個。再一個這薛管家吃的好,臉皮比臺上的戲子的臉還細膩。吳媽站在炕邊上,盯著薛管家的臉瞧,心下唏噓不已。

    薛管家很惱怒,心裡把吳媽綁在侯府後院那條鐵板凳上,抽了八十回。

    面上不動聲色謙恭道:“回老太太話兒,這事得和我們家姑娘說。”和你說,你也頂不了什麼用。

    許氏一聽,這管家是看不起自己,道:“你是安您侯府的大管家吧?那你該知道這裡是解元的家?我是解元的娘,比不上你們侯府官兒大,你家姑娘是哪一位啊?我們這家裡可沒有這樣的人。”哼!你看不起我,我還看不上你呢,問你家姑娘,你家姑娘都被你們賣了,還算你們姑娘?就不信沒這個氣性,讓你們這麼折騰。許氏想著忽然對吳媽道:“以後別讓人叫我老太太,我還沒那麼老呢!”說著白了一眼吳媽。許氏這麼有底氣,是發現薛管家想見沁雪的心情不是一般的著急,這麼一想,就沒個好臉色。連帶著吳媽也吃了掛落。

    薛管看的清楚,面上不動聲色,道:“顧解元是這一屆的解元,自然傳的也快,太太這是笑話我不會說話。”。

    許氏不高興,看著薛管家不說話,吳媽站在一邊也是臉色不好,明明看著皮白肉嫩的,和善面相,一開口,才知道眼裡沒有人,她和許氏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和許氏有些氣味相投的那麼點意思,許氏當著外人數落自己,她心裡明白的很,許氏就是接著她埋汰這個薛管家。

    許氏不接話頭,她也就眼觀鼻地不說。薛管家尷尬,侯府在外的應酬哪沒有他的張羅,沒想到到了比自己都不如的顧家踢了這塊酸溜溜的鐵板。

    玉簪揭開墨綠色的門簾,沁雪走進去,薛管家一見沁雪,眼裡的探究不說那麼明顯吧,也差不了多少,不是說,顧家窮的只剩四面牆了嗎?看看大姑娘這身上穿的花軟鍛的粉色掐腰小夾襖,月白色的兩層挑線裙,娉娉嫋嫋亦步亦趨,間或剛洗過的一頭烏絲軟發滴下幾滴水珠子,出水的芙蓉也沒這麼讓人挪不開眼,比他娘還要出眾三分。

    薛管家是知道侯爺的原配夫人鄧瑩華和侯爺夫妻的全部內情。現今這位能進府,他是沒少幹損害鄧夫人的事情。咿呀!侯爺和夫人太會拿他當刀使了。這麼著不是生生要將他送到姑娘的眼前,讓人家宰嗎?

    沁雪坐在炕沿上玉簪站在身邊,“說說,薛管家來作什麼?”

    薛管家剛剛還一侯府架子端的正,轉眼哭喪著臉道:“大姑娘,我們世子爺出事了!平日裡,世子爺和你走的親香,侯爺打發我來問問姑娘,你可是知道他去哪了?”

    沁雪睨看薛管家不像是是來問問這麼簡單哦啊,倒像是來向她討要人的,道:“哦!你說是侯爺說的,世子爺和我親香?”

    薛管家道:“姑娘,也別買關子了,讓世子爺回家吧!滿京城都知道侯府世子爺不見了,昨兒,皇上還問侯爺,這是鬧大了不好說……”

    沁雪半天沒言語,薛管家還以為自己說的不賴,夫人猜的就是不錯,世子爺滿京城都找不到,只有一個地方,就是沁雪刻意藏起來了,來的時候,夫人交代:“不說別的,年前為她的事挑撥沈鶴和我離心,我是真傷心,要是生個十個八個的,我都不說了,誰讓我子孫不濟,生下這麼一個沒腦子的孽障,這丟了人,闔府都成了陳州的笑話,堂堂世子失蹤,連皇上都聽說了。你們侯爺挨了皇上一頓訓斥,哎吆,我的心都操碎了,你要是去了,定要讓她給我把人交出來,若是不依,他家男人不是這一屆的解元嗎?看看她,是不是這個解元不想要了?”所以,薛管家是帶著安寧侯府夫人王玫的尚方寶劍來滴,不怕沁雪她不交人。

    沁雪站起來道:“薛管家,你來串個門啥的,我沒二話,怎麼說也是主僕一場,你家侯爺說世子什麼的,與我毫無相關,要是為侯府的事,你不要再來了,你們是你們我是我,世子爺到底怎麼著,誰能知道,別說一個親香,就問我要世子爺。”

    薛管家愣了,來時就聽說大姑娘的脾性和以前不一樣了,強硬霸道不說,還從夫人的手裡拿走不少的銀子,夫人半個字都沒在侯爺面前露,還是孟姨娘告訴侯爺,才知道王夫人受了不小的委屈。這個眼前的少婦他家的主子大小姐她要說和沈鶴沒關係,他是不相信的。

    “來時夫人有一句話讓老奴帶給姑娘,顧秀才聽說中瞭解元,這倒是雞窩裡飛出了金鳳凰,姑娘的福氣不小,世子爺知道顧秀才中舉,不定要看望姑娘,姑娘凡事與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世子爺對姑娘的姐弟情人人目睹,世子爺好了,姑娘才會好。”

    沁雪笑:“日後好相見這句話大概你家夫人已經沒有資格再在這裡擁有它了,薛管家你說的凡事,在安寧侯府除外的地方,我會好好留心的。”

    薛管家目瞪口呆,這樣油鹽不進,顧秀才的解元是真不打算做了。

    “姑娘仔細想好了,世子爺要是真出什麼事,顧秀才也沒個好!”

    沁雪一聽,薛管家這就開始要脅人了,眉眼倒立,道“玉簪,吳媽給我拿掃把把薛管家給我打出去。我就不信了王家和安寧侯府敢插手皇上的科舉。”吳媽和玉簪手快,吳媽知道許氏屋裡的家什放在哪,抬手就拿了一個雞毛撣子,玉簪轉頭,瞅到炕上的糜子殼做的炕刷子,伸手去拿,沒拿到,炕上坐著的許氏順手取了塞到玉簪的手裡:“老不修臭不要臉的,看著人五人六的,比蛆還壞,拿我兒子做要脅,你當我聽不出來。媳婦做的好。”許氏在炕上助威,沁雪氣勢如虹,玉簪和吳媽拿著雞毛撣子和炕刷子將薛管家趕出了許氏的屋子。

    薛管家抱著頭跑出院門和身邊的人道:“看走眼了,真是看走眼了,從小到大怎麼就沒發現這大姑娘她是扮豬吃老虎的主呢!”薛管家無比懷念沁雪在安寧侯府的日子,見他比見到侯爺還親,一口一個薛管家叫的可人疼,打小手裡有個好吃的,見到它都會說:“薛管家,賞給你吃!”這時候挨人家一頓雞毛撣子,世子爺沒影,他的頭上竟然起了蠶豆大的一個紅疙瘩。

    心裡被山西老陳醋溢滿了,眼裡流出來的都是酸啊!這丫頭片子!

    沁雪坐在炕沿邊看著許氏道:“沈鶴出事,我也坐不住,我讓綠蘿去找包叔,安寧侯府裡就我和他對光,侯府裡崔嬤嬤使人在我吃食上可口,他就氣不過收拾了廚房的婆子,後來聽到我出事,他也是到處找我,不管是誰的錯,總歸不是他做的,娘,這事且等著綠蘿來,聽包叔怎麼說,再想辦法,薛管家是侯府的外院管家,這事……那個人可定是背著父親交代薛管家來找我的。”

    許氏道:“我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就是這個安寧侯府的主子們,這心就不是肉長的,等炎林回來,看看有什麼辦法沒有!”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22:47

第十八章

    沁雪回到東廂房道:“陳媽,還得打聽打聽安寧侯府裡最近有什麼事發生,尋著這些事才能找到沈鶴失蹤的原因,上一次見到沈鶴是榮安伯府的人來過時,他心裡對楊家成極度不滿,卻也沒有聽說做出什麼不當的事來。”

    陳媽道:“綠蘿這就去了,金光會有個章程的,你的意思我知道,沈鶴是沈鶴,沒有其他。”

    綠蘿走後沒多久,做飯的張媽忽然匆匆忙忙走進來,對沁雪道:“少奶奶,我出去買菜回來在籃子裡發現這個,不知道什麼人給我放的,我又不識字,給太太拿去看,太太說交給你看看。”

    陳媽接過張媽手裡的紙條遞給沁雪,沁雪打開一看上面的一行字,道:“沈鶴有消息了!”

    沁雪又去了許氏屋裡,和許氏把信的內容簡單說了一遍:“大致上就是這事我的去一趟。”

    許氏搖手:“這怎麼行,要是拐子騙子怎麼辦,還是等炎林回來吧!”

    沁雪道:弟弟不在就讓蘇東海陪我去。”

    沁雪心裡捉急,信上還有要緊的幾句話沒說出來,沈鶴性命堪憂。信既然不是送到安寧侯府的,而是送到她這裡,事情的起因說不得真和安寧侯府內沈鶴遇到什麼事有關。

    沁雪道:“事情趕在這個時候了,張媽沒見到給她信的人,可見寫信的人不想讓安寧侯府的人知道。夫君不定什麼時候回來,弟弟也不在。”

    許氏躊躇半天道:“這可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顧炎林說著話進了門。顧炎林之前是考舉子沒閒心聽安寧侯府的事,但安寧侯府裡世子出走這算是不大不小的消息。京城裡紈絝玩失蹤,都是小打小鬧,前一段時間在三皇子嘴裡聽到靖國公府裡靖國公的庶子也玩了一出失蹤,顧炎林還說這是大家子富貴閒人的愛好。

    如今聽到沈鶴也失蹤,沉聲便道:“把信給我看看。”沁雪就將信遞過去。

    這單口,城外二十裡不遠的一個莊子上,定遠將軍府上的大爺王榮正喝茶和對面的薛管家說話:“怎麼樣,她能來不?”

    薛管家頭上頂著紅疙瘩道:“說不準。王大人看看我頭上的疙瘩就知道,她小的時候可沒這樣的膽子。”

    王榮道:“這是她身邊有能人,護得緊。這就叫聰明,識時務。個丫頭片子,心怎麼這麼黑!”

    薛管家從顧家出來後,就被王榮的人接到馮家莊子上,緊接著沁雪也收到了不明來歷的信。

    之前王玫聽說沁雪現在的男人顧秀才竟然中瞭解元,吃了一驚道:“難不成這不是個池中物?”

    崔嬤嬤道:“大姑娘這是命裡旺夫了!”

    王玫不意冷笑道:“解元,舉人?大姑娘活著就是禍害,應該和她那個短命的娘一個樣。怎麼能成為旺夫的人,我就奇怪,定遠將軍府的事怎麼都好像是有人盯著,要不然,怎麼會被人抓到。戶部的那個什麼侍郎,聽說是手段了得,我們王家的銀子可都進了他的庫房。崔嬤嬤,讓人帶話給王榮,讓他有空來一趟侯府。”王榮是她大弟弟,朝裡的事比她清楚,當然侯爺也知道,只是沁雪是她的女兒,這些事不必也不能讓他知道。

    崔嬤嬤承認,這一次王玫還算是有些腦子,想事情想到癥結上,大姑娘的身邊伺候的幾個人,依著以往,本應該是很容易能處置的了的,事到如今,竟然他們活的好好地,這不合常理。

    王榮到了安寧侯府聽了王玫的話眼神一時犀利,陰沉的目光含著森然:“那還讓她在世上活蹦亂跳糟蹋我定遠將軍府?這個小畜生!你想個辦法,將她引到馮家莊子裡,我讓人睡了她,再送到遠處的花樓裡,讓他生不如死!”

    王玫道:“只是猜測的。”

    王榮一揮手道:“你不是說若雪最近過得也不好嗎,榮安伯府的世子對若雪若即若離?說不準是她在中間攪和。當初你就該狠下心來處置了,留到現在,禍根一個。都是婦人之仁。”

    王榮說完猶自還不解氣,臨走在王玫的屋子裡摔碎了一個青釉的細腰花瓶。王家被炒走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別的東西能比得過嗎!

    王玫氣道:“只是猜測,就讓人生寒,要是真的,崔嬤嬤難道她真的身邊有不得了的人,那就更不能讓她活,不然我,安寧侯府和王家這是要毀在這小賤人手裡!”王玫想到自己把柄落在沁雪的手裡,要是有一日嘴不嚴漏了口風,她王玫還有好日子過?越想越驚顫。“啪!”,手裡的薄胎瓷玉杯頓在桌上:“崔嬤嬤,怎麼才能吸引她到馮家莊子呢?”

    崔嬤嬤眼神微眯,想到沈鶴那一次的暴怒,她身上被十板子打的地方還隱隱作痛,抽抽嘴角道:“夫人,倒是有個法子可以將大姑娘引到馮家莊子裡。”

    王玫道:“說!”

    “世子爺不是和大姑娘一向親香,夫人只要將世子灌醉,悄悄拉到隱秘處藏起來,再將風聲傳出,就說咱們世子失蹤了,大姑娘聽到風聲一準著急……”

    王玫聽完崔嬤嬤的話沉吟半天道:“就這麼辦,長痛不如短痛,到時候沈鶴知道,就嫁禍給小蹄子,一舉兩得。以後給我好好照顧若雪,若雪才是他的親妹妹。”

    ……

    此刻顧炎林看完信,回頭去看沁雪,沁雪道:“你看我做什麼?”

    顧炎林看看沁雪對許氏道:“娘我和沁雪說幾句話。”

    顧炎林拉著沁雪回到屋裡,舉起手裡的通道:“你也不相信沈鶴會失蹤?”

    沁雪見顧炎林看透她的所想,索性也對顧炎林道:“不相信。和娘說的太清楚,怕她擔心。就說是我要出去看看。至於沈鶴到底是失蹤還是一個圈套,我們都不知道,總覺得今兒薛管家來的突兀,而且篤定是我藏下的沈鶴,薛管家在侯府裡跟了父親幾十年,不是一個表情外露的人,經歷的大場面也多,歷練下來,也不會是現在見到的樣子。”

    又問起見到秦沫語的事,顧炎林道:“先生的學生眾多,我和先生沒說上幾句話,禮物先生倒收下了。”

    這也難怪,想著秦沫語就是文先生,沁雪道:“等這事了了,我給秦先生做一幅護膝,若秦先生是文夫子,他見了一定會收下的。”

    沁雪說完對上顧炎林探究的眼神,道:“你看我,沈鶴的事倒說起秦先生來。”顧炎林湊上去親了一下她的臉頰道:“有人誆你去,怕是拿沈鶴做由頭,既然有人不放過,那咱們只有好好應對了。”

    沁雪笑了笑道:“這事是越來越纏繞不清了,揪著不死不休,倒是把你也捲進來。”

    顧炎林將沁雪擁在懷裡道:“這樣也好,總算可以綁在一起!”

    沁雪聽了心裡一顫:“炎林!”

    沁雪和顧炎林商量,要去馮家莊子,顧炎林淡笑,道:“馮家莊子,那裡倒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沁雪道:“再山清水秀現在也是黃葉飄零。馮家莊子我要去看看!”

    顧炎林皺眉道:“這事讓我來吧,好歹是一場好戲,你就在家裡好好看戲就是!”

    沁雪笑:“主角不在,這好戲怎麼開場?”

    顧炎林隨口道:“會有人裝扮你的樣子。你不用操這些心,乖乖在家裡等著我。”

    “可是!”

    “沒有可是!”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23:03

第十九章

    沁雪見顧炎林執意,語氣有些不穩,反而不知說什麼好道:“也好,讓包叔和你好好在商量商量!”包叔手裡的人能獨當一面,十幾年守在城外的莊子裡有些寂寞了。既然顧炎林和外祖父舅舅他們家一段淵源說給她聽,沁雪也將包家玉樓和香料鋪子,城外莊子的事告訴顧炎林。當時的顧炎林並沒有顯出很驚訝或是竊喜的感覺,好像自己的這些家底,在他的眼裡還不及他對自己動手動腳有興趣。

    顧炎林嘴角動了動,答應沁雪和包叔商量。

    沁雪卻眉眼微動,看到他嘴角的小動作。忽然感覺顧炎林是不會用到她莊子上的人。

    顧炎林身上有一團迷。

    顧炎林拿著那份信出門的時候和炎鵬打了個照面,和他低聲說了幾句,炎鵬道:“我去安排人,哥你去見他。”

    沁雪其實是想要自己親自去馮家莊子的,她就是想知道,這個馮家莊子裡到底是誰要害她,薛管家這麼願意做這事其中的好處有多少。

    沁雪隱約聽到兩人口中的話,站在院裡,問顧炎林:“那個他是誰?”

    顧炎林轉身,回以笑容,道:“回來告訴你。”

    顧炎鵬也在一邊幫腔道:“嫂子,就是一個熟人。”

    沁雪淡淡,道:“熟人這麼神秘,不會是權勢滔天的王爺皇子什麼的?”

    顧炎鵬一怔,收起臉上的笑意和出門的顧炎林道:“哥!嫂子她……”

    顧炎林側身玉立,道:“她一向聰明。”

    顧炎鵬撓耳朵道:“這倒是。”

    沁雪看顧炎鵬的表情,心裡差不多有了答案。

    等顧炎林出門後不久,綠蘿從包家玉樓回到顧家道:“大爺去了玉樓。”

    沁雪聽說對陳媽道:“你們大爺也許另有法子。不一定會讓包叔的人出手,先不說這個,綠蘿你去太太屋裡和吳媽守著著,別讓她擔心。”

    一個時辰後,跟著顧炎林的羅俊帶回消息,沁雪道:“大爺說世子在安寧侯府王夫人的陪嫁莊子上?”

    羅俊道:“少奶奶,是大爺親自去找的,大爺做事一向雷厲風行。”

    一向?

    沁雪抬頭看向羅俊道:“大爺做這樣的事有很多嗎?”

    羅俊後知後覺道:“啊!沒有……沒有,就是……就是有時候……”

    啊呀!看大少奶奶這樣子是知道什麼了。羅俊後悔沒把住嘴,說漏了。

    沁雪點頭並沒有再追究,羅俊走出屋子,摸了摸胸口,好懸。

    屋裡的沁雪暫時將顧炎林一向做這事得話頭拋在腦後,對玉簪道:“玉簪你去一趟包叔那裡,想法讓人給我侯爺透個信,就說世子在王玫的陪嫁莊子裡。”

    玉簪應了,回頭就出了門。

    陳媽看著沁雪道:“少奶奶,侯爺要是知道王玫拿自己的兒子做誘餌,陷害自己的女兒,不知道會怎麼做?虎毒還不食子,王玫做的這事,可真讓人開了眼界。”

    沁雪道:“馮家莊子那邊不知怎麼樣了。世子失蹤,皇上過問,王玫還不放手。陳媽,想想沈鶴,我就會想到我娘,我娘她真的是病死的嗎?”

    說到鄧瑩華,就是陳媽也落了幾滴淚,沁雪從王玫對待自己親生兒子的事情上,懷疑自家的娘鄧瑩華死的不明不白,還是有幾分道理可言,你王玫連親生的兒子都算計,她鄧瑩華當初可還擋了她和安寧候的路呢,怎麼就不能弄死她自己在安寧侯府裡當家做主。何況,這當家做主的事,她還真幹了幾十年,所以沈鶴被利用利用打擊鄧瑩華的女兒,除掉沈沁雪是完全相信會做到的。

    至於沈鶴,利用你也是為你好,不能任意任性,好歹若雪和你是一個娘的肚子裡出來的,你二姐有了好日子,榮安伯府的世子過好了,你過好了,沈鶴你有了助力,更上一層樓的事,那不是比走了捷徑還來的快。安寧侯府如今是二等候,要是升了一等候,像衛國候廖家,柱國候裴家那樣的,安寧侯府可算是在你沈鶴的手裡發揚光大了。

    沁雪和陳媽為沈鶴的可悲暫時點了一根蠟。

    兩人傷感了一陣,因為顧炎林這一趟是為了沁雪而戰,作為兒子的娘,許氏心裡是不樂意的,但是究竟是如何去做的,她只知道她的兒子會些武藝,是個剛考瞭解元的秀才。所以許氏和顧曉雲因為擔心都沒有食欲,張媽已經將做好的菜熱了兩次。吳媽站在許氏的炕沿邊上欲言又止。而“罪魁禍首”沁雪守在自己屋裡,手裡拿著一雙棉布襪子,在上面繡一簇小竹子,越白的顏色配上綠色的竹子清新明快,清幽雅致,陳媽道:“要不要過去勸勸太太?”

    沁雪低垂著頭說了:“不用,娘餓了自己會吃。”這個時候去勸,是越勸越亂,許氏保不定還會更加著急。她心裡明白,陳媽也清楚,玉簪幫著穿個針線,綠蘿坐在炕邊上,揪一件舊衣服上的線頭。沁雪手裡的繡花針一起一落,絲線在針眼裡變長又變短,油麻紙糊上的窗戶裡漸漸看不清手裡的線,猛聽得院門咯吱一聲響,沁雪手裡的針停在半空。

    這樣空靜的讓人心裡難受,也不知道顧炎林在馮家莊子可是找到想要害她的人。明明心裡跟個明鏡似得,就是揪著放不開。

    陳媽道:“快去看看!”玉簪碎步子跑出們,驚叫一聲。沁雪突然從大炕上站起來,下了炕,就跑出們去。

    顧炎林弟兄倆一前一後走進門裡,忽然看到院裡的有人將油燈托在手裡,燈光地底下,沁雪擔心的樣子一覽無餘。她第一句就是:“你回來了?”第二句話就是:“你們可平安回來的?”卻絕口不提那些被他們收拾的壞蛋。顧炎林心裡熱乎,道:“沒受傷,炎鵬還給你帶來個小東西!”沁雪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顧炎鵬的懷裡逗著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沁雪的心似冰雪遇到春暖,抱過顧炎鵬手裡的小兔子,轉身就進了屋。

    顧炎鵬手裡一空,就看到嫂子轉身進了門,顧炎林的目光鎖住沁雪的背影嘴角微翹眼裡都是柔情。

    顧炎林叮囑顧炎鵬去許氏的屋子說話要撿好聽的說,一個意思就是報喜不報憂,許氏是這家裡的長輩,做子女的沒有理由不去安撫許氏,歷來長幼有序,沁雪是兒媳,還是要給許氏說一聲,和顧炎林壓著心底的衝動,和顧炎鵬一起去了許氏的屋子。

    “你們回來了?吳媽快給他們倒杯茶,聽說你們拿著沁雪手裡的信出了門,我心裡就緊張。炎林你說你是真拿雞蛋去碰石頭了?”雞蛋是顧家,石頭就是要對付的壞蛋。顧炎林站在炕前道:“還好雞蛋也有成為石頭的時候。”許氏記著要問:“可是和你媳婦說了,一下午悶不吭聲地,眼瞅著也是著急,吳媽快讓張媽把飯熱熱端上來。”顧炎林能來先告訴許氏,許氏心裡還是很欣慰的,具體怎麼個事許氏希望顧炎林能說一說,顧炎林就說:“是安寧侯府的人,你們看到的薛管家也在那裡……”

    許氏忽地拍了一下炕道:“我就看著不是個好東西,這個老不修的看著我們好騙,竟然下了這麼大功夫,可是找到沈家那個小世子了?”許氏還不知道沁雪是接著沈鶴失蹤要自己出去和包叔商量親自去馮家莊子。幸好自己及時回了家。顧炎林道:“應該是找到了!”許氏點頭道:“那就好!這一次找到世子,他沈家再不會找沁雪麻煩了吧!”顧炎林道:“是!”許氏很有成就感地舒展了心氣。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23:14

第二十章

    顧炎林從許氏的屋裡出來,到了東廂房,坐在沁雪的身邊,拉過她一隻手握在自己手裡道:“這兔子喜歡嗎?”沒什麼不喜歡的,沁雪對小動物之類的還是有些小女兒情態的她點頭卻道:“找到人沒有?”顧炎林抬手在她的手背上親了親道:“馮家莊子上我們進去的時候,莊子裡的主事的人已經跑了……”顧炎林連親帶說將去了馮家莊子的過程一五一十告訴了沁雪……

    三皇子對顧炎林能中舉,很是高興,專門在陳州最大的如意樓定了一桌山珍海味,對身邊的廖柯廖世子道:“今兒讓你和咱們解元見一面,說說話親近親近,近距離地看看自己的外甥。”廖柯道:“上一次,你讓我在包家玉樓對面的樓裡聽過你們倆的談話,那個傲驕勁,尋常人家哪裡能養的出來。我一出樓,就去了我姐哪兒,轉著彎子地提了提她丟失的長子我那外甥,你猜怎麼著,她竟然聽出我話裡有話,一個勁追著我尋根問底地,淚流滿面,勸也勸不住,差點昏過去。我哪敢說啊!還是我姐夫說了幾句勸住了姐姐,責怪我沒事找事。這一次,我得好好和他聊聊,解元!還真是咱們廖家的榮耀。勳貴子弟走科舉的有幾個,基本都是吃祖宗掙下的功勞過日子。他這算是奇跡了。”

    三皇子斜一眼廖柯道:“頂多就是土地肥沃,說不上是你廖家的驕傲。”

    廖柯拿手捶桌道:“能不能讓我得意一會!”

    三皇子暗笑。

    顧炎林袖子裡揣著沁雪讓他看過的信走進了包間就看到三皇子身邊坐著一個二十七八穿著華貴的男子。顧炎林按著正常見面時候的禮行,行了一禮道:“殿下!”廖帶著也和廖柯行了禮,神色肅然道:“殿下,今兒這頓好宴,我是不能享受了,家裡出了點事,我的去料理一下。”三皇子收起笑臉道:“出什麼事了?”

    顧炎林看一眼廖柯不說話。廖可抽抽嘴角暗道,敢拿舅舅我當外人。心裡是這麼想的,但人家不願意讓他聽到的事,他也不好沒皮沒臉地死賴著,道:“那你們先說,我出去。”

    包間內,三皇子擰眉聽完顧炎林的話道:“作死的東西,他就不知道在誰的頭上撓癢癢。給你的人你用就是了!”

    顧炎林道:“謝殿下!”

    廖柯在門外聽的一清二楚,這事好玩,他得參與一下,最近在京城裡待著太乏味了,再說,外甥日子過成這樣,是誰的錯?他這是替姐姐姐夫幫的。廖柯抬腿輕輕走到樓梯口,和自己身邊帶來的人低語,完了又接了一句:“給我把人護好了,出了岔子,別回來見我,到城外護城河去!”

    顧炎林和三殿下談話的當兒,廖柯先入為主就把他當成自己的外甥,這會子,馮家莊子裡的王榮將一幫色中餓鬼早早安置在一出小院,薛管家心道這姐弟倆的心也忒黑,侯爺的女兒你不要就不要了,如今賣也賣了,就為沈鶴和沈沁雪走的太近,要除掉人家,自然有些事薛管家他是不知情,但繃不住他早就上了人家的賊船,好處得了不少,最大的好處就是他如今的外院管家地位,在侯府等於是一人之上了。油水就不用說了。操在人家手裡的一隻螞蚱想說不幹,不幹,你早幹嘛呢!?

    所以王榮靜等沁雪上馮家莊子來,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這就叫助紂為虐,沒有好下場。

    一輛馬車進到莊子裡,快到莊內一座院門前,從馬車上走下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婦,王榮樂了,小丫頭片子今日就讓你好好快活個夠。

    薛管家在門縫裡看的真切,是沁雪……

    聽顧炎林說過程的沁雪忽然抬頭道:“這麼快哪找的和我一樣像的人?”顧炎林道:“是殿下的人。”沁雪歪著頭道:“不對啊?”顧炎林沒告訴過自己和三皇子有什麼來往。怪不得,她一直覺得顧炎林行事和旁人不一樣,膽大,謹慎還帶著說不明的大家氣質。原來和三皇子有來往。這也算是陰差陽錯讓她知道顧炎林的一個秘密。

    顧炎林繼續道:的確是有人做了套,等著你,顧炎林想到對方用下流的手段要對待沁雪,心緒一下紊亂,聲音沁寒,語調卻出氣平靜道:“薛管家死了!”

    沁雪驚異,接著就是了然。薛管家大概是沒有想到他會載在顧炎林的手裡吧!

    安寧侯府的安寧候沈世康在王玫的諄諄誘導下,懷著嘗春的心情,為青果破瓜,青果初嘗禁果的滋味,在屋裡睡了兩天,原本是為那個人守著身子,還有機會等到做人家的整頭老婆,各種弄死沁雪的手段都做了必要的籌畫,只是在青果意味入了四肢百骸,她當初抗拒王玫讓自己做侯爺姨娘的心思,就徹底打破了。近些日子,青果笑意溫存,百般討好,沈候爺沈世康的心思從魯姨娘那裡便轉到了青果身上。

    這也是王玫喜聞樂見地,想想當初青果是在什麼情況下才讓王玫做了這樣的決定,這些年,侯府的後院每一年都會有新人進府,沈世康的私人生活在王玫的慷慨大方中五光十色,流光溢彩,人生的酸辣苦他沒有嘗過多少,但是甜酸確實吃了不少。青果的身體洋溢著女子健康且富有朝氣的氣息,沈世康窩在暖香溫玉裡,感觸青果的柔軟。一度有不思“他鄉”之感。青果原姓孟,沈侯爺就讓青果院裡的丫鬟婆子從此後改叫孟姨娘。王玫喝了孟姨娘的茶,面上是喜笑吟吟,私底下卻讓人在孟姨娘的飯菜裡下了絕子藥。

    孟姨娘什麼人那?那是崔嬤嬤一手□□的,怎麼能不知道王玫的這些伎倆,何況自己給這後院裡的姨娘們沒少端這樣湯藥。因此夢姨娘和王玫的聯盟因為一碗絕子湯被瓦解,變成王玫和孟姨娘的爭寵大戰。孟姨娘知己知彼,在沈世康面前將王玫做過的事尋著機會就漏那麼一點,再漏那麼一點,沈世康的心一點一點被敲碎,湊在一起看,也不能如以前。

    王玫賠了夫人又折兵,要碾死孟姨娘的的心思越發強烈,相對地崔嬤嬤的信任度也在王玫的心中下降,用王玫的話說:“崔嬤嬤老了,應該要享一享福了。”

    於是王玫的殺手鐧青柳出現在王玫的身邊。他給王玫出了這樣一個主意說:“夫人,孟姨娘在沒做侯爺的姨娘以前,夫人打發她去過大姑娘的夫家,有人跟我說過,她在很早以前就對大姑娘的丈夫存有心思,夫人可以讓人盯著她,不但要盯著,還要製造機會給她和大姑娘的丈夫接觸,聽說顧家那個秀才長的超凡脫俗,夫人,幹材和烈火沒有不擦出火的。”

    崔嬤嬤站在一邊看青柳說的輕巧。心裡一陣一陣地後悔,這些話本該是由她來說的,竟然讓青柳占了先機。崔嬤嬤深感有了危機。

    王玫讚賞地對青柳道:“青柳!委屈你一直屈居孟姨娘身後,以後就守在我身邊好了!”

    青柳倒是乖巧欣然應允。崔嬤嬤的嘴撅的很高,但王玫好像沒看到。

    孟姨娘飽暖思淫欲在迎接雨露的過程中忽然想起那個讓他心裡萌動的臨風玉樹,曾經的少女懷春讓人難忘,尤其是聽到顧秀才考中成瞭解元,一股酸意漫上來,對著沈世康道:“侯爺,聽說大姑娘的夫婿中瞭解元,這可是大姑娘的福氣,不如侯爺認了女婿,以後他青雲直上,也忘不了侯爺的好!”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23:25

第二十一章

    沈世康心想魯姨娘以前也說過這樣的話。不由對孟姨娘又增加幾分好感。

    世子沈鶴失蹤,沈世康從溫柔鄉里回神,他這一輩子只有這一個兒子,兒子出事,最著急的沈世康亂了方寸。至於認顧炎林這個解元女婿的事早拋到腦後,兒子是傳承是香火,他火燒火燎地四處打聽尋找,以至於傳到皇上的耳中。後來還真被他打聽到,沈鶴如今在什麼地方,什麼地方呢?沈侯爺再沒有比這難過傷心的,找到沈鶴的時候,沈鶴的目光可以殺人了,沈鶴道:“爹!我不回去了,我去西北從軍,你告訴娘一聲,安寧侯府的世子,她願意讓誰做,就誰做,利用兒子做什麼,兒子也想到了,兒子不願做娘手裡的刀劈了這個劈那個。兒子就像做一把自己。”

    沈世康從來沒有過的悲傷,兒子要走,老婆專橫,專橫地連兒子都可以利用。什麼時候他安寧侯府變成現在這個模樣!他道:“你要走,我不攔你,這路是你自己選的,是好是壞,是個男人就得擋著。你娘她……你娘她做過了,往後的事,我不知道會怎麼做。”

    沈鶴道:“就這樣吧!南星和官桂跟我走,他的家小,希望父親能照顧一二。”沈鶴沒法幫自己娘開脫。再幫,安寧侯府當真就要在陳州地界上消失了,他想的明白。

    沈世康回到侯府,還沒倒過一口氣,就聽到薛管家死了!

    薛管家死了,王玫還在她面前演戲:“侯爺,我們兒子找到沒有?你可得給我做主,兒子找不到,我也不活了!”沈世康冷漠冷樣的看著王玫道:“那你就去死!”

    就這一句,王玫的戲倒了台。沈世康道:“你不用再找他,找他,他也不會再見你,你自己做了什麼,心裡應該清楚,這麼多年我寵你,讓你,慣著你背著我做的那些事,我是睜一眼閉一眼,沁雪你那樣對她,好說,那不是你生的,沈鶴呢?是你親生的又怎麼樣?你的心應該說從來就不是肉長的,那你當初那一場夜宴,你和你家都做了些什麼?我不得不好好查一查!”

    “侯爺!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做了什麼?這麼多年為你生兒育女,操持中饋,你喜歡什麼,我給你置辦什麼,你要女人,我給你準備,你要銀子我給你掙,我一個女人,你還要怎麼樣,兒子不明白,難道你也不明白?他在哪?我要見他!”

    沈世康不想聽了,對著外院的劉二管家道:“送夫人會蒲柳院,讓夫人靜靜心,沒事就不要去打攪了!”

    劉二管家眼睛晶亮的應了。

    崔嬤嬤和青柳一併陪著王玫,她們不去不行了,沈世康這會六親不認,著人押送,整個侯府都得到消息。沈侯爺還讓孟姨娘和魯姨娘暫代處理侯府後院事宜。

    至於薛管家背著侯爺和夫人串通一氣,因此送命,薛家的人看到王玫被沈侯爺軟禁,也是啞巴吃黃連,自認倒楣。

    這一樁世子失蹤案,就此告落。顧解元又開始為明春的春闈做準備。

    但安寧侯府的事備不住嘴碎的下人說出。王玫這個侯夫人徹底被貴族圈關在門外。

    ……

    九月九的重陽節到了,顧家小院的東廂房裡,沁雪看著新做好的緙絲墨綠立領直綴穿在顧炎林的身上,笑著道:“我給秦先生做的護膝已經給了羅俊,見到秦先生就給他,天涼漸漸寒氣重了,秦先生的腿會痛。”顧炎林低頭看著給自己收拾腰帶的沁雪道:“好!”沁雪接著說道:“這身衣服本來做好要等到中秋穿,倒不知會發生那麼多的事,中秋過了,正好到重陽節上拿出來穿,登高望遠,遍插茱萸,也不錯。”

    顧炎林嘴角微翹,又嗯一聲,沁雪抬頭乜他一眼道:“我說了這麼多,你就一個嗯字?什麼嗯!說話!”顧炎林噗嗤一笑低腰就將她提到懷裡:“雪兒,這都收拾好半天了,我又不是去唱戲,收拾這麼好做什麼!”

    沁雪窩在顧炎林懷裡道:“也是。那你就脫下來吧!”兩人四目相對,顧炎林目光灼灼盯著她,半晌一言不發,顧炎林聞著沁雪髮髻裡的皂角香味,深吸一口氣隨後抱起她就放倒在大炕上。

    站在外面的羅俊一聽裡面的動靜正要開溜,顧炎林在屋裡道:“把門關了!”羅俊腳一頓,悄悄對著一邊站著的玉簪努嘴,玉簪手裡的帕子打過去,羅俊哎吆一聲,忙欠身關住了門。

    沁雪回頭嗔怒道:“你還去不去了?”顧炎林已經雨點般的親吻落到臉上,沁雪不想他會這樣,一時眼迷,他又在她耳洞吹了口氣,小聲道:“雪兒,你要再撩我,我可就要白日嗯嗯了!”沁雪冤枉,她只是說了那一句脫下來的話,他就來這一手,顧炎林這是故意的。想想之前他的矜持,再看看現在,她都懷疑顧炎林這個秀才根本都是裝的斯文。

    顧炎林登高望遠之前先享受一回美人在懷的親親我我,神清氣爽地出門應約。沁雪坐在大炕上望著離去的人影,備不住低笑出聲。

    顧曉芸正走到東廂房的門外聽到裡面的笑聲,推門進來道:“嫂子!大哥他給你說什麼笑話了,笑的這麼高興?”

    沁雪止住笑拍拍身邊的炕沿道:“沒有,是想到一樁好笑的笑話!”

    玉簪和綠蘿進門看到沁雪穿戴整齊,悄悄對了一眼,也露出笑來。

    顧曉芸摔了一下自己頭上垂下的兩條大辮子道:“看你們笑的這樣,准沒好事!”

    沁雪一噎,低頭又抿嘴笑起。可不就是這樣!

    顧曉雲一看沁雪這樣,揪著沁雪的袖子坐在一邊道:“嫂子,大哥就給你一個人說笑話,這也沒多大意思,下回,他要是再說,你跟我說一聲,我也想聽!”顧曉芸這是想的忒簡單,沁雪一時還真不好回答,望著顧曉芸道:“芸姐兒喜歡聽,那你哥回來就讓他好好給我們說幾個。”顧曉芸不知所以然,看到沁雪答應,還點頭道:“這才對嘛!獨樂了不如眾樂樂。大家一起樂呵多好!”沁雪一時又低頭猛笑。

    玉簪綠蘿看著姑嫂兩個說的這都是什麼啊!打趣過之後臉上又都是笑意。顧曉芸現在打絡子的手藝漸長,配色也配的比以前好看,沁雪讓綠蘿拿出些碎料,幾個人一起打,沁雪道:“芸姐兒讓綠蘿玉簪再給你教幾種荷包的做法,花樣兒多了送人也是好的。”顧曉芸拿著手裡的一個鵝黃配草綠色的荷包道:“嫂子很好看唉!在上面繡朵河蓮,啊呀,嫂子那不就更好看了嗎?”沁雪點頭:“就是這樣!”

    姑嫂和玉簪綠蘿一起在東廂房裡做活說笑,陳媽從外面走進來道:“少奶奶,隔壁住的楊嬸去太太屋裡,吳媽出來端水說,楊嬸的丈夫被馬車軋斷腿。”沁雪抬頭道:“楊嬸這是遇到難處了,陳媽,先去取一兩銀子備著。”

    陳媽道:“少奶奶想的周全,我這就去取。”

    沁雪道:“楊嬸和娘關係一直不錯,有什麼事都肯幫著這家裡,之前娘和芸姐兒做的繡活,都是楊嬸給幫忙找的門路賣出去的。楊大叔要是真成你說的那樣,往後可有一段艱難的日子要過。這銀子就派上用場了。且不說楊武看著很是機靈,替我給包叔送過一回口信。”沁雪這麼說陳媽便去取了一兩銀子來。沁雪讓綠蘿拿著,一起進了許氏的屋子。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23:35

第二十二章

    許氏正拉著楊嬸的手勸她道:“你可不能這樣胡思亂想,你沒問問楊大貴是被誰家的馬車軋的?坐馬車的人就沒個說辭?這不能把人軋壞了,還不管的。”楊嬸哭出聲道:“你說這挨刀的,他說是我家大貴硬闖了他的馬車,這可怎麼好!昨晚上被人抬進門,滿身的血,楊武聽了,氣不過要去問個明白,你說楊武這麼去,再要有個這一那二的,可怎麼辦?”許氏道:“你等等,我這裡還有些銀錢,你先拿著給楊大貴看腿傷。”許氏轉身開了炕櫃,取出一個木頭匣子,從裡面拿出一串銅錢,遞到楊嬸的手裡:“沒有多的了,這都是我自己攢下的幾個,先用著,再想辦法。”楊嬸接過道:“我替楊大貴謝謝你,顧嫂子,沒這個難處,我也不來開這個口,平日好歹他還能掙回幾個碎銀,如今這樣,怕是生計都有問題了!”許氏看著楊嬸也是陪著掉了幾滴眼淚。沁雪一進門就看到楊嬸手裡的一串銅錢,道:“楊嬸,娘我剛聽說楊大叔的事,我這裡也備了些銀兩。”綠蘿走近將手裡的一兩銀子放在楊嬸的手裡。

    楊嬸一看忙道:“使不得,使不得,這也太多了,你婆婆已經借我這麼多。”沁雪道:“這個也是我借你的,以後還要還的。快拿著吧!”許氏一看沁雪拿出的銀子比自己多,自己五百大錢加起來也就半兩,雖然心裡有些小疙瘩,但也還能想得開,畢竟是給人借出去的,不是給出去的心裡略為好受些,再說了,沁雪這樣做,也是給自己臉面上爭光的事,也就攛掇著楊嬸拿了還不忘說幾句話道:“媳婦心善,楊嬸不用推辭了,我替她做主,這銀子錢你就拿著。”

    沁雪點頭,楊嬸一看這樣,也不扭捏,本來就是來借銀子的,這時候推脫,就有些矯情了道:“那我就拿著了。”著離開顧家。許氏道:“你的銀子就好好收著,有我在呢,楊嬸不夠用,再想辦法,這家裡家外的,都用你的,也不是個事,炎林大小是個舉人了,他也有些俸祿可拿,雖然不多,平常日子也能過得。就是委屈你過不上侯府那樣的日子。”沁雪笑著道:“娘說的是,只是我還有個想法,想和娘商量商量。”許氏一聽媳婦還有事和自己商量,慢慢喝了口茶道:“你說吧!什麼事!”

    沁雪就道:“楊嬸家裡出了這事,家裡一下子緊張起來。我想著楊武在家也幫不了什麼,不如讓他到包叔的玉樓做事,一月給個一二兩,既貼補家用,也可讓楊嬸一心一意照顧楊叔,這樣興許楊叔心情好了,沒有後顧之憂,腿上好的就快些。比我們借銀子給楊嬸更好。”

    許氏一想也對道:“要是真能成,楊武能掙銀子養家,楊嬸家可不就好過了?”

    沁雪笑:“是這樣!”

    陳媽得了沁雪的吩咐,去了一趟楊嬸家回來的時候跟著楊武。楊武一進門,就要給沁雪和許氏跪地磕頭,道:“顧大娘,顧嫂子,我娘讓我過來給你們磕倆頭,這個也是我自己的意思。顧嫂子願意用我,我……我很高興!”說著眼睛微微有些濕潤,他道:“我會好好幹的!”

    許氏是看著楊武長大的道:“你這話說的好,家裡有你撐著落不到別人家後面去,等你爹退好,你們爺倆一起掙銀子,家裡就更好!”

    楊武紅著眼點頭道:“顧大娘,我聽你的。”,轉頭對沁雪道:“顧嫂子,等我一兩天,我爹這會不能離開我,我得在跟前守著。”沁雪頷首道:“等你挪得開身,就去包家玉樓找包叔。”楊武驚喜:“包家玉樓嗎?”他見過寶玉光,心裡頗覺的是個有能耐的人,能跟著包金光做事,楊武心裡很慶倖。

    楊武回到家裡,和楊嬸一說,楊嬸也道:“可見都是你娘我平日裡對你顧大娘好,才有你的好去處。以後好好幹,別給顧家的大少奶奶惹事。”楊武心裡明白點頭道:“也說不定是顧大少奶奶看我人還算機靈。”楊嬸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對著炕上躺著的楊大貴道:“你聽聽,我們兒子有多出息,顧秀才……不,現在是顧舉人了,以後頂能發達,兒子給顧家做事,往後也算是有了一門好去處。”

    再說顧炎林神清氣爽出了門,羅俊跟在後面一起到了三皇子的別院,三人坐在客廳裡,面前放著火盆,三人邊喝茶邊說話,顧炎林拿出沁雪做的護膝道:“聽說先生一到天寒,腿就痛,這是內子給先生做的護膝,先生看看合適不!”

    秦沫語眉頭輕展,嘴角微翹道:“她是不是還說,我若是收了,就說明我是文璞的話?”

    顧炎林抬手覆在嘴唇,低笑,繼而點頭:“先生料事如神!”

    秦沫語老神慰懷:“這丫頭,心眼多。怕是你一說,她就猜到秦沫語就是文璞了,難為你這麼長日子,絕口不提。”顧炎林起身行禮:“有勞先生!”這些日子秦沫語在自己身上傾注的心血不少,顧炎林心知肚明,再一次感念自己媳婦的好處。

    秦沫語讓身邊的人接過護膝,當場在腿上試了試道:“一如既往地舒服啊!”

    三皇子笑,有些眼紅這兩個當著他的面秀師生情意,道:“趕明兒也讓你媳婦給我做一對,讓我也感受感受這個舒服。”

    顧炎林道:“殿下身邊人居多,我那內子皮嬌肉貴,怕是做不了。”

    秦沫語笑看,有些得意道:“三皇子妃的手也很巧啊!”

    三皇子一看這兩人如今成了一口氣的包子道:“和著我請你們吃好吃的,和好喝的是來故意氣我是吧?我不幹了,我要回府,這裡留給你們多誇誇那個皮嬌肉嫩的內子好了!”

    秦沫語哈哈大笑,顧炎林則端起桌上茶杯,抿一口淡淡,道:“也好!”

    三皇子笑道:“就憑你這大不敬,我看我是不是要給你個差事做做了。”

    顧炎林目光炯炯,道:“殿下的私房銀子都是秀才我搭理,不用再給了吧,翻過年的春闈要參加,這些搭理庶務的事,殿下還是請別人來做好了!”

    三皇子出手敲了一下身邊的桌子道:“打住。這件事還真的要你去做!”

    顧炎林淡淡,問:“殿下說的是什麼事?”

    “廖柯,衛國侯府世子,馮家莊子助你的人,那天你見過,最近病了,替我去看看!”

    顧炎林低頭不語,廖柯,衛國候府廖家,是要讓自己去廖柯家?

    秦沫語不置可否,低頭只管自己的護膝,心裡一絲暖意湧上來,看顧炎林沉思,有意對他道:“只是去探望不要想太對了!”

    顧炎林驟然看向秦沫語,三皇子淡笑無語,顧炎林此時再想剛剛自己的思索,先生的話油然在耳。仔細一琢磨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顧家,沁雪道:“衛國候府?三皇子是說衛國候世子病,要你替他去看望?那你就看望,其他的不用多考慮。”不管有什麼理由,三皇子這樣說,沁雪覺得好是坦然面對的好!

    顧炎林道:“先生也是這樣提點我。他看到你給的護膝還說這丫頭,心眼多……”

    沁雪笑:“看來文夫子也不想再和我捉迷藏了!他知道瞞不過我的!還有先生提點,不會沒有用意,到時候慢慢應對就是!”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23:46

第二十三章

    兩人商量好了要去衛國候家的事,顧炎林去了書房,坐在桌邊想了想,從抽屜裡取出一隻紅瑪瑙的寶石簪子,細細搓摩,上面的文理已經被他的摸得清晰水亮,寶石泛出的紅色隱隱透出包漿的細膩。顧炎林嘴角微翹,正在此時,顧炎鵬推門進了書房,一眼看到顧炎林手裡拿著的紅瑪瑙寶石簪子,道:“哥!這簪子還在你手裡,怎麼沒給嫂子?”

    顧炎林道:“找個時機吧!”

    想到當日沁雪高傲若斯,將發上插著的這只紅瑪瑙寶石簪子取下,替他顧家解圍,那時,自己在尷尬之中,已是被她的言行所感動。他以為自己和顧家日子艱難,因此動了惻隱之心,當若是心性不堅,顧家被她小看,繼而叢生事端,顧家便不是現在這樣。自己傾心於沁雪,便是這樣的貼身之物從孫嫂的相好那裡得知已被他在當鋪做了死當,他也要把它贖回來,放在自己手裡。這是沁雪的。

    顧炎林想到這裡,對炎鵬道:“如今,家裡的吃穿用度,都有所改變,花費你嫂子的銀子,已是不該,我看,可以適當拿出些銀子來,置辦家業了。”

    顧炎鵬點頭道:“哥哥說的是,嫂子實誠,咱們也不能再讓嫂子出銀子。要不,找個機會把嫂子補貼到家裡的銀子還回去吧!”

    顧炎林卻想到沁雪既然能這麼做,就不會想著還要回去道:“不用,往後的日子還長,在外面我們的生意裡給你嫂子加兩分股。”

    顧炎鵬臉上露出笑容道:“原來哥早打算好了!”

    顧炎林頷首:“春闈在即,我要好好看看書了!”

    顧炎鵬笑著站起身道:“哥,那你努力吧!”顧炎林將簪子包好小心放回抽屜,抬頭道:“你也別荒廢了。”顧炎鵬做個鬼臉笑嘻嘻地道:“我們家有哥一個人做官就行了,我要努力賺銀子,不喜歡被人管束!”

    吃過午飯,天邊烏雲密佈,一陣驚雷,緊接瓢潑大雨一路順風往南而下,顧曉芸在許氏的屋裡睡午覺,被雷聲驚的一骨碌做起道:“娘打雷了,嚇死人了!”許氏道:“這雷打的可真響,,我記著有兩三年沒這樣打過了。給芸姐兒口茶喝,讓她順順氣兒,看這臉蛋,可不嚇著了!”吳媽一邊倒水,一邊端過來遞給顧曉雲道:“可不是嘛,這一打雷三天有雨下了!太太要不要再加件衣服?姑娘你先喝一口茶,壓壓驚!”顧曉芸接過一連喝了三口才放下道:“嫂子呢,可別也被雷嚇住了?我去看看!”許氏一把拉住顧曉芸道:“看什麼看,你哥和嫂子正睡午覺,就是嚇著了,也有你哥在,姑娘家家地,給我好好坐著!”顧曉雲扁著嘴道:“娘,我這不是著急嗎?”

    許氏抬手在她額頭上點了下道:“這麼大了,沒個長進,都是大姑娘了,再過一兩年都要說親了,還跟個孩子樣!”

    顧曉芸聽許氏說親的話,眉眼一抬,臉有些微紅道:“還早呢?娘這是趕我出門,我不幹!”

    許氏轉身對吳媽道:“你看看,都是我給慣呈祥了!”吳媽在一旁只笑不說話。母女倆逗了一回嘴,接著又一聲雷響,聽過第一聲,在聽著響,倒沒有之前害怕。

    正說話,吳媽孟聽著外面敲院門的聲音,沁雪屋裡的玉簪也出來,張媽已經開了院門:“你們找誰啊!?”

    被雨淋的中年男女帶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子從院門外撲了進來,男人張嘴就問:“這是顧炎林顧舉人家嗎?”

    張媽道:“是啊,你麼這是……”

    “我們是他的舅舅舅母,這是她表妹,我姐可在?要不讓我們先進屋去說,這雨太大了,你是誰啊,怎麼也住在我姐院裡?”說話的女人一撮頭髮貼在臉上,尖下巴戳著,一滴雨水正巧從上面滴落。

    沁雪在屋裡聽到外面的說話聲,對綠蘿和陳媽道:“去看看,是從哪裡來的!”

    綠蘿放下手裡的一碟油果子,出去和玉簪一起跟著那一家人進了許氏的屋子。

    許氏沒想到一個驚雷打出她娘家的弟弟來。這是怎麼說滴,許老爹和許老娘生了兩男一女,大哥許懷,弟弟許春,中間就是許氏了,當年顧家為還是為秀才的顧開合求取,許氏嫁進顧家後相夫教子,日子還算過得。後來顧開合在大齊三十年的科舉中,捲入舞弊案,回家鬱結於心,不久病死。許氏被族人和顧家欺負,許懷,許春不但不幫一把,還不讓他們娘四個進娘家的門,這也是促成許氏離開顧家,背井離鄉的原因之一。

    許氏看著眼前三人,心裡沒有想法是不可能地,但也有疑惑啊!許氏心裡存著怨念,這臉上就看不出幾分親熱,她懨懨地道:“你們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許春聽出來許氏話裡的疏離,但他是許春,一出生爹娘就給了一張厚臉皮的臉,你說不好的話,他自當聽不到,還能變現歪曲給你說回去。他說:“姐啊!這是想你啊,想來看看你,這麼多年你們都沒個音信……這是張玉蘭,這是你外甥女梅花。梅花,快給你姑姑行禮!”

    梅花抿著嘴,臉上的雨水和著泥打花一張臉,這會用手一抿,整個臉出來,許氏一看,這梅花小時候一根草似得,風吹就倒,沒想到如今長的有幾分好看,瓜子臉兒小嘴唇,沒有細皮嫩肉的,看著也還像那麼回事!

    顧曉芸那時候和梅花年齡差不多,所以看著梅花也新鮮。梅花轉眼和顧曉芸對上笑了笑,露出兩小酒窩,顧曉芸暗道:真好看,不過可和嫂子沒法比。這樣一想,顧曉芸也回了個笑。這就是許春一看,心裡就樂了,還是他家閨女有辦法,就那麼一笑,許氏身邊坐著的這個就沒那麼冷眼了。

    許氏看著梅花行了禮,嗯了一聲道:“既然來了,也你能趕你們出去。張媽給他們熬口姜湯,再做些飯菜。吳媽有什麼能換的衣服沒有,找幾件,給他們都換換。”

    張玉蘭眼睛睜得溜圓,轉頭和許春對了一眼,這都用了下人了,顧炎林中舉就是真的了,那這次可是來對了?

    張玉蘭一臉掐媚樣道:“姐姐,這都是你家雇的下?嘿嘿,我還以為是哪家的親戚,看看這手腳麻利的,姐姐,得多少銀子的月錢?都做些啥?”

    顧曉芸聽著不像話,剛見面就問人家銀子錢,可見是個財迷。道:“娘,這是許家小舅舅和舅母?”

    許氏瞄一眼站在地上的兩口子道:“名兒上是這麼回事?也只能當個名。其他的我們高攀不起,就不說了!”

    顧曉芸一聽道:“那我去嫂子屋裡坐著,你們說話!”

    許春忙虛攔著顧曉芸道:“這是曉芸吧,你娘這是生我氣不來看你們呢!就把你嫂子叫過來,見個面,是炎林媳婦吧?”

    顧曉芸道:“是啊!”許春心裡不高興,臉上沒帶出來。

    張媽去做飯菜,吳媽找了件舊藍布夾襖和顧曉雲給找出來的一件舊碎花面衣,遞到張玉蘭和許梅花手裡,領著他們去了顧曉芸的屋子裡換上,張玉蘭看看顧曉芸屋裡的家什,雖然不是富貴,但也有幾件值錢的,道:“吳媽,聽說我外甥中舉人了,可是真的?”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23:57

第二十四章

    吳媽道:“是真的,舅太太!”

    哎呦喂!這還叫上舅太太了,自己都能被人叫太太了,聽著多順耳!張玉蘭笑著和許梅花道:“你聽聽,你表哥真成舉人了!”許梅花被張玉蘭看的臉上微末有點不自在道:“娘,我知道了!”張玉蘭笑:“知道就好!”吳媽看著心裡暗笑。

    母女倆拿出包袱裡的鞋一起換了從顧曉芸的屋子出來,雨水在院子裡匯成小溪流咕嘟嘟進了院子中間的水窖裡,一進許氏的門,眼前一晃,一個畫上的仙女兒坐在許氏身邊的炕沿邊上。

    “姐姐!這是誰啊!”

    沁雪看到進來的張玉蘭和許桃花笑笑道:“是舅母和梅花吧!”

    許梅花看到沁雪咬著嘴唇不說話,張玉蘭推了一把許梅花道:“這是炎林的媳婦?可真是仙女一樣好看那,這跟著炎林成了舉人太太,你看看,給你穿金戴銀地,是個享福的命!梅花給你表嫂見禮!”張玉蘭滿心醋意,回頭對梅花說道。

    張玉蘭一個人耍圓了,許梅花看見她一瞬的不自在,勉強叫了聲表嫂就不說話了,顧曉芸見許梅花對待自己和嫂子不一樣,歪頭看著許梅花,許梅花被顧曉芸看的難受,心裡一時惱怒,低頭純粹不吱聲。

    許春從外面走進屋裡,邊看自己身上的袍子,邊抬頭道:“這是我外甥穿過的袍子,我也沾沾喜氣。姐,這是炎林媳婦,嘖嘖,炎林娶了哪家的閨女,怎麼也不吭一聲?姐,這你就不對了,顧家長子成親,沒有我這舅舅怎麼能算數?俗話說的好,舅舅是外甥的骨頭主,不成,這親身不算數!”許春心裡可是震驚,原打算讓自己的閨女給炎林做媳婦,炎林考中舉人,十裡八鄉都知道是自己的外甥,那個得意,那個被人羡慕的眼神,別提多舒服,還和老婆,閨女商量妥當了才來的。在京城只要一說是解元顧炎林,誰不知道!一找一個准,就是這老天不作美,讓他們這麼狼狽出現在人家一家人面前。梅花更是。自己的閨女可是做舉人太太的,更不能受罪。不攪和了炎林這麼婚事,不趕走這眼前玉人兒似得的主,他的梅花怎麼做顧家的舉人夫人!

    沁雪眉眼輕佻,語氣淡淡問:“那你要怎麼個不成法?”

    許春撇嘴,他仰著脖子,道:“不成的意思,當然就是休了你了!我外甥堂堂舉人老爺難不成還不能這麼做?切!一個晚輩敢這麼和我頂嘴,沒挨過板子的說。”

    許氏急道:“許春,你胡說什麼?”

    “姐,你看你,我就說這麼幾句,她都敢和我頂嘴,平日裡,她是不是還和你也頂嘴,你放心,這一次我好好教訓教訓她,這樣的媳婦,不如不要,炎林呢?炎林炎鵬都不見。”許春很有信心,一看許氏都這樣著急攔他,說不定,這炎林的媳婦還真仗著美貌,迷惑外甥,不孝敬許氏。

    沁雪斂了笑容,對著身邊的綠蘿道:“出去告訴張媽,姜湯不用熬了,飯菜做好了放在鍋裡,不用端上來。”

    “哎!外甥媳婦,你這是做什麼,這是你婆婆讓做給我們吃的。”張玉蘭正餓著肚子,硬挺著等這口飯呢,這外甥媳婦不但不孝敬他們舅舅舅母小意伺候,還敢這樣,看著穿的跟有錢人家太太一樣,長的又這樣出挑,梅花怎麼辦?她心裡妒忌轉身對許氏道:“姐,你看看,她還不讓人說話,連你說的話都要反駁,你這婆婆做的可真是……”

    許氏可是真氣壞了,這兩個混蟲,就是來給她添堵來的,早知道許春不是平處臥的狗,現在可是變本加厲了!沁雪也是你能說的嗎,人家是落難到的這家裡,要是有一日她爹再認她,她可還是侯府的大小姐。一邊是兒媳婦,一邊是自己的弟弟,許氏道:“許春!你要來也就來了,哪見過你上人家的門就要拆散人家小夫妻的?我是你姐姐是不假,你當初對我的那些事,我能忍到現在不說,已經是不錯了!再不要胡說八道!”

    張玉蘭轉頭去看許春,許氏以前可不是這樣啊,在他們眼裡許氏就是個軟弱的性子,這會說出這些話,倒不像是別人教唆的,這可怎麼辦,難道是自己太著急了,還是看著炎林媳婦出乎自己意料,有些受刺激了?許春覺的剛剛自己說的話太滿了,眼珠一轉哭喪著臉道:“姐,我就是說說,又沒說立刻就不要外甥媳婦了,這不還沒見到炎林嗎?炎林要是說個不字,那我做舅舅的,一定會支持他的。”

    沁雪看著許春這一家來陳州目的不純,心裡了然,連給這一家人見面禮的心思也歇了,道:“娘,我屋裡還有些事要交代陳媽,我先出去了。”

    許氏道:“你去吧,這裡有我和你舅舅舅母說話,不礙事。”

    沁雪應了站起身,目不斜視抬腳走出門去。

    許春傻眼,張玉蘭和許梅花也不知說什麼好了,沁雪就這樣走了,那他們還吃不吃飯了。

    沁雪從許氏屋裡出來,天還在下雨,玉簪從屋裡出來打了傘過去接。回到東廂房裡沁雪對陳媽和玉簪道:“陳媽,你們把那邊留著的二進院子收拾好,我晚上搬過去。”

    玉簪道:“這家人一來,看著一時半會是不會走的了,少奶奶搬出去倒是好。”

    陳媽看著沁雪安靜的出奇,道:“少奶奶可是聽到什麼不好的話了?”

    沁雪道:“不必在意。”這就是說還是聽到了。陳媽當下便道:“綠蘿來守著少奶奶,我和玉簪過去收拾。”

    沁雪點頭,綠蘿開門走進來,看到陳媽就道:“這個什麼大爺的小舅舅真不是東西,一見到我們少奶奶,就說沒給他打招呼叫大爺就成親,要大爺休了少奶奶,大爺的舅母也是陰陽怪氣地,還有那個帶著一起來的許表妹,一看就是給大爺準備的,我看他們一家是聽到大爺中了舉來投奔的,少奶奶要早做打算,這院子住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雜,可不是個事兒!”

    陳媽聽著怒道:“怪不得,也好,少奶奶已經吩咐我們去收拾那邊的二進院子,綠蘿你守著少奶奶,我和玉簪去收拾,趁著天還亮,雨下的小些,就搬過去,我也看到了,這院裡就幾間屋子,他們一來,眼看不夠住的。還是少奶奶想的周全。”

    玉簪和陳媽即可出門打著傘離開顧家小院,沁雪則是抿了一口茶,看起書來。

    顧炎林中午陪著沁雪睡了午覺,起身收拾了出門去見朋友。還不知道家裡來了一家奇葩親戚。

    許氏屋裡許春半天回過神來道:“姐,她就這麼走了?”張玉蘭也望著許氏要個回答。許梅花更是淚眼婆娑滿腹不滿。

    許氏歎氣道:“你們說說,你們做的這事,那是炎林媳婦,不是貓啊狗啊的,你們在家裡驕橫跋扈慣了,只當這是你們自己家?”

    吳媽站在一邊只翻白眼,這哪是親戚,見著就是一家子討債鬼。大少奶奶看著和顏悅色的一個人,可不是沒脾氣地。也不會搞搞清楚,這家裡吃的用的可多的是大少奶奶的,還要讓大爺休了人家?太太倒是還念著些一母同胞的關係,給口飯吃。可是你們那樣擠兌大少奶奶,大少奶奶要是還沒點氣性,還不得被你們給欺負。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24:07

第二十五章

    吳媽腹誹完了,就聽到坐在炕上的顧曉芸說話了:“舅舅舅母,你們說要我哥和我嫂子的親事不能成?還要我哥休了嫂子?那你們可是給我哥瞅到好的了?”

    許春道:“曉芸啊!舅舅可是親的,你不能向著外人說話,再說還用得著瞅嗎?”

    顧曉芸看看許梅花,心裡不高興,面上也不掩飾直接說道:“嫂子怎麼是外人,我倒是覺的舅舅到我家來,是聽說我哥中舉了,想要打秋風來的吧!”

    張玉蘭沒想到這顧曉芸這麼尖牙利嘴地,記著小時候像個豆芽菜一樣站在許氏的身後,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如今好日子過上了,這是記恨她家當初沒有幫襯她們,臉上掛不住了,道:“姐,外甥中舉,這可是好事,好事傳千里,以前的事就不提了,如今我們也是真心實意來看姐姐,什麼打秋風不打秋風的,說出去,外人還以為外甥中舉,不認咱舅舅了!曉芸你說是吧。”

    顧曉芸一聽,這整個一不要臉,直接下炕道:“娘,我得出去透透氣,不讓定會被噎死。”

    顧曉芸下炕穿了鞋,一甩大辮子,撩簾走人。

    許氏瞪著許春和張玉蘭:“敗興的很。”

    許氏再討厭自己的弟弟,到了最後,還是將張媽做好的飯菜,熬好的姜湯讓許春,張玉蘭和許梅花吃了喝了,這一樁現實告一段落了,可是接下來是讓許氏發愁的是他們住哪?

    這院裡她住著正房,再就是顧曉芸一間,顧炎鵬一間,顧炎林和媳婦一間,剩下的廚房裡又劈開一半,張媽和吳媽的住著。張媽和吳媽都有賣身契在沁雪手裡。

    許氏想著再有就是陳媽他們住的那一院三進的院子了。

    要是許春對沁雪好些,說要用她的院子住親戚,也還有可能,可是現在,許春一家得罪沁雪,這話就不好說了。許氏望著許春,真是越看越來氣。

    張媽的飯菜誠心說做的不錯,能讓許氏和沁雪都滿意,那也是有兩把刷子的,許春張玉蘭吃的滿口香,還一個勁地給許梅花夾菜道:“吃吃,多吃點,這都是你姑姑家的,沒甚不好意思的!”張玉蘭一邊說一邊使勁往自己碗裡撥拉菜,一個豬肉炒三絲,一個毛肚吵辣個子,還有一個紅燒肉一個紫菜湯,外加三大碗白米飯。三人吃的嘴角流油,許梅花大閨女的矜持早不見蹤影。

    肚子一吃飽,身上暖和了,長途趕路的身體有了困乏感,許春道:“姐,我們住哪?”

    許氏對吳媽說道:“你去大少奶奶屋裡問問看,陳媽那邊的屋子有空閒的沒有,讓他們先住下再說!”

    吳媽道:“太太,我這就去。”

    吳媽到了沁雪的屋子,見玉簪收拾了兩個大包袱,放在大炕上,驚道:“大少奶奶這是做什麼?”

    玉簪道:“我們少奶奶知道許舅老爺,許舅奶奶來看太太,是要住在家裡的,可是這院裡沒有多餘的屋子了,少奶奶說要搬出去,騰出屋子給舅老爺住。”

    吳媽一聽這可怎麼好,急忙道:“少奶奶,這哪有親戚來了,就趕走自家人的道理,我去回太太一聲。”

    沁雪道:“不用,陳媽已經將那邊的屋收拾差不多了,讓太□□排舅老爺住下就是。”

    吳媽回到許氏屋子將沁雪的話說給許氏道:“太太,這行嗎?”

    許氏也愣住了。沁雪這是早料到她會張口問,所以自己搬出去了!

    許春心裡得意道:“咿呀!舉人外甥住的屋子,這太不好意思了!”

    張玉蘭和許梅花安自竊喜,只要能留下來,一切皆有可能啊!

    許梅花心道:“表哥還不知道自己一家來的消息。住下來自然是好的!”

    顧炎林等到雨停才回到家裡,一進院子,就看到自己屋門內幾個人影晃動,推門進去,忽地又退了出來。眼裡疑惑看向站在院裡的張媽問:“少奶奶呢?這屋裡怎麼會有別人?”

    張媽為難地道:“大爺回來了,大少奶奶住在南邊的院子裡,這屋是大少奶奶騰出來給舅老爺一家住的!”

    顧炎林一聽緊蹙眉頭,眼裡帶著寒意道:“舅老爺?”

    許春正和張玉蘭說話坐在大炕上唏噓許氏今非昔比的日子,許梅花望著這家裡的一切,暗道:“這屋子裡可有炎林表哥的氣息,要是炎林表哥看到自己,不知道會不會嫌棄她。”

    許春瞄了眼自己家的閨女,低聲笑著對張玉蘭道:“你看咱們家閨女,可是心裡喜著呢!姐再變,能變到哪去?讓咱們一唱一和,還不是拿下了?這住的地兒,炎林媳婦都乖乖給咱們挪出來了!接下來,就是等過個幾天,讓炎林熟悉熟悉梅花,他們兩口子再親,也比不上表哥表妹親。到時候再在姐跟前說。”張玉蘭摸著被子上的緞面道:“就看看這鋪的蓋的,就比咱家的好,梅花嫁給炎林,成了舉人太太,你說,我們不就是舉人丈母娘和老外父了?”

    許春砸吧砸吧嘴道:“那是!”

    兩人說的熱乎,門忽然開了,依著油燈,看到門內走進一個高個英俊後生,許梅花一見,當下心如鼓擂,“咚咚咚”蹦的歡實,忙羞澀的低下頭。許春則是張著嘴想要叫一聲外甥。

    不過沒等到他叫出聲,就看到來人忽的退了出去。

    緊接著就聽到外面的問話聲,許春驚喜地對屋裡的兩人道:“是炎林,咱們的舉人外甥!”

    張玉蘭看著許梅花偷笑,許梅花咬著嘴唇不說話。

    許氏聽到顧炎林的說話聲,對吳媽道:“去看看!大爺回來,讓他到我屋裡來!沁雪搬出去的事,得和他說一聲。”

    吳媽難為道:“大少奶奶這麼一般出去,還不知道大爺怎麼想呢?”

    許氏道:“怎麼想!事情已經這樣了,總不能把他們趕出去。”許氏賭氣地說道。

    吳媽一看許氏的臉色,再不敢吭聲,走出去,卻見院內和張媽說話的顧炎林已經不見蹤影。

    吳媽問張媽:“大爺人呢?”張媽攤開手道:“聽說大少奶奶搬到南院,就出門了!”

    吳媽道:“我回太太去。”

    南院裡沁雪坐在正房的大炕上,陳媽抱著嶄新的被褥進了門放在大炕上道:“少奶奶,這些都是早前就準備好的。天熱的時候都曬過,鋪著蓋著都暖和。”

    沁雪看看陳媽手裡的被褥,道:“還以為用不到這些,可見凡事有個準備也沒壞處。以後,我就在這邊住了,至於小院,就留給娘用好了。”

    陳媽坐在炕沿邊上,望著沁雪道:“少奶奶,這是不回去了?也好,太太做事全憑自己喜怒。許家到底是她娘家的人,這麼做,少奶奶無可厚非。”

    沁雪道:“好多事無非一個利字,大爺如今身份有所提升,這樣的事還會再有,我們不必大驚小怪,只是大爺或許有他的立場,我卻不能強人所難。”到底是顧炎林的舅舅。

    玉簪進來,聽到沁雪的話道:“我們主僕好不容易在一起,還以為顧家雖說是貧寒,待人處事卻還可行,沒想到,這是沒遇到親近的人,這不一下就顯出來了?少奶奶說要搬出來給許家騰屋子,太太居然都沒說個不字。”

    綠蘿道:“大爺要是知道少奶奶搬到這邊,還不知道會怎麼想呢!”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24:23

第二十六章

    沁雪笑:“不要說這些了,見了人不就知道了!”

    拍門聲響起,陳媽道:“是大爺回來了!”

    玉簪氣嘟嘟出去開門,顧炎林一步跨進急問玉簪:“少奶奶呢?”

    玉簪沒好氣道:“大爺,少奶奶沒處住,自然要住在我們這屋裡,難道還要和人家擠在一起!”

    顧炎林嘴唇抿成一線,望著黑暗裡站著的玉簪,沉聲道:“前面帶路!”

    這院裡平時顧炎林沒來過,沁雪住在哪個屋子,他也不清楚,心情十分複雜,玉簪看自己這樣說主子,他都沒有呵斥自己,終再沒說什麼,走在前面,將他引到沁雪住的二進院子正房前,道:“少奶奶就在裡面。”

    顧炎林顧不上和玉簪說話,轉身推門走了進去。此刻,屋裡陳媽綠蘿已經離開,油燈下,沁雪抬頭清澈入水的一雙桃花眼正望著自己。

    顧炎林走進炕沿邊站定,仔細端詳想要從沁雪的臉上看出什麼,沁雪微末露出笑容:“你……回來了!”

    顧炎林噎了一下道:“我回來了!”緊接著他伸手一隻手,掌心向上道:“雪兒!過來!”

    沁雪依然笑問:“什麼?”

    顧炎林也露出笑容望向她。沁雪就坐在炕几邊,手裡拿著一本書,這樣溫馨的日子曾經是他想要的,如今真的擁有,便不想再失去。見沁雪笑容恬淡,既沒有失落,也沒有氣餒,只是就這樣看著自己,顧炎林心裡卻覺得胸口有些悶疼。他忽地提起袍子,一個箭步跳上炕,將沁雪抱緊懷裡,道:“委屈你了!”

    沁雪被他抱在懷裡,想要開口說話,卻被顧炎林用嘴唇堵在口裡。本該甜蜜的吻此刻帶著些許的苦澀,沁雪的思緒在顧炎林的親吻裡飄飄蕩蕩。

    陳媽和玉簪綠蘿站在門前,擔心大爺和少奶奶起衝突,幾個人都很緊張,玉簪更是心裡不安,她可是剛剛說過大爺的,要是大爺遷怒少奶奶,玉簪臉色忽然變白,半天聽不到裡面的動靜,正要推門進去,卻看到顧炎林抱著沁雪出了門,顧炎林道:“我帶你們少奶奶出去!”

    陳媽張了張嘴,到底沒問要去哪裡,顧炎林抱著沁雪到了門口,綠蘿急忙打開院門。便看到顧炎林在門前輕輕放下沁雪,轉頭拉著她的手溫和地道:“我們走!”

    羅俊駕著馬車一直守在胡同外的一條巷子裡,此時看到顧炎林和大少奶奶一起走到馬車跟前,訝異道:“大爺!”

    顧炎林抱起沁雪放到車上,自己跳上馬車和沁雪一起坐在馬車裡道:“去茂傑胡同”,羅俊來不及想出頭緒便應聲將馬車韁繩拉起。馬車裡顧炎林握著沁雪的手道:“冷嗎?”

    沁雪搖頭:“不冷!”她看著他如此反常的舉動,聯想到許多不可能,只是這些不可能在現在看來,也許是真的。

    馬車很快到了茂傑胡同,停在一處朱色大門前,下了馬車,沁雪隨著顧炎林的腳步走到門前,很快裡面就有人開門:“是爺!”

    開門的人手裡提著氣死風燈,沁雪看到這一處陌生的地方,在記憶裡仿佛從來沒有聽顧炎林提起過一個字。

    走過影壁,走過四合抄手遊覽,再穿過一條小路,一出富麗,典雅的院落出現在眼前。

    低調中帶著奢華的正屋裡,顧炎林和沁雪坐在一張黃花梨木圓桌前道;道“雪兒!有些事,我原本想著遲一些會告訴你,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你看看這些,就知道我不僅僅只是讀書科考。”

    沁雪接過顧炎林手裡的一疊紙,低頭看了一遍,意外道:“這麼多地契房契,還有銀票?”

    顧炎林點頭:“還有這些帳本。都是我們的!”

    沁雪道:“我們的?”

    顧炎林再次握著她的手道:“對,我們的!”

    沁雪納悶:“你怎麼會有這麼多?”

    顧炎林道:“當初,我來京城的路上救了被人追殺的三皇子周蘊涵,後來,我知道遼東的皮子和藥材在陳州很奇缺,就和三皇子商量,有他出銀子一起做這買賣。這件事三皇子是私下做的,身邊知道的人很少。只是想試一試,沒想到,後來卻成了三皇子主要來錢路。現在,三皇子這筆私房錢就由我來掌管。”

    沁雪知道這其中一定經歷了血雨腥風,不由擔心道:“那為什麼不告訴娘,要住那樣的房子,還要惹宋嫂那樣的人?而且還要娶一個丫鬟呢?這說不通啊!”

    顧炎林道:“世事逼人前,鄧家舅舅指名要住在聖馬胡同,這是為了不失信于鄧家舅舅,二則,當時三皇子走的這條來錢的路被太子和二皇子懷疑。雪兒,我只是一介書生,還是背井離鄉,他們要查我的底細易如反掌。說道娘十兩銀子為我娶一個丫鬟,那大概是想要用這樣的身份將我一直留在身邊吧!”

    顧炎林放開沁雪的手,從身上取下荷包,倒出裡面的一枚印章又道:“我中解元後,你宴請四鄰好友,看到玉麒麟的時候,我看到你眼裡的驚異。我就知道,你見過這枚印章了!”

    沁雪不知說什麼好,今晚太讓她震驚,顧炎林就像坐在一層層紗幔後面,隨著他的敘述,紗幔被一層層揭開,直到這時,真正的顧炎林才展現在她面前,那麼以前的自己呢,為他所做的一切,難道都是一場笑話?

    顧炎林像是知道她想的道:“雪兒,你為我為這個家做的,都是我難以辦到的。”他說著將那枚黃玉印章放在沁雪的手裡:“雪兒,我把這一切告訴你,就是想讓你知道,從此後一生一世,你我都會在一起。”所以,你所有的顧慮和不安,我都會為你擔著。

    沁雪緊緊握住手裡黃玉印章,顧炎林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又把自己貼身一直帶著的關係到自己身世的憑據給了他,心裡還是感動的。覺得有些話也要敞開了說才好,坦誠相待才是夫妻之道,若是顧炎林一直這樣瞞著自己,只是在嘴上說著好聽的話,終究不是長久之策。一旦三皇子有什麼,顧家乃至與顧家所有的人都會有牽連,那個時候再說坦誠二字,為時已晚。

    沁雪反握住他的手,道:“你這樣要緊的事,都能告訴我,我心裡也明白,之前的許多疑問現在也可以解釋的通了。這枚印章我就替你收著,只是你早早在皇子之間選擇三皇子,即便這樣,就沒有退路。這仕途能走多遠,我已然陪你多遠。”

    顧炎林眼睛清亮,見沁雪能夠看得這麼透徹,一直擔心沁雪會有顧慮,此時忽然就安穩下來。看著沁雪,露出笑容。還有什麼可說的,先前一個人打拼,最多有炎鵬在一邊幫自己,那個時候,遇到難處,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現在有了沁雪有了可以訴說自己內心喜怒哀樂的人,顧炎林握住沁雪的手覺的還不夠,便伸出胳膊將她擁在胸口處,只有這樣貼心,他才會欣慰,心安,心喜。

    “雪兒,我答應你,這一生唯你相伴,至死無憾。”

    是在說白首不相離麼?沁雪輕輕閉上眼睛。

    雨後的聖馬胡同裡,兩個相依的人手拉著手走在一起,沁雪抬頭看了看顧炎林,俊雅無儔的臉盤在灰暗的夜色裡顯出淡淡的輪廓,抬手去摸了摸他的臉道:“炎林,等一會要見你舅舅了!”顧炎林低頭任由她撫摸自己的臉道:“嗯!一切有我!”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24:35

第二十七章

    一切有我!

    沁雪露出笑容。顧家小院近在咫尺,沁雪和顧炎林相視一笑,顧炎林伸手近前一步拍門。

    ……

    顧家小院裡,許春聽到張媽和吳媽的對話,知道顧炎林離開家去看媳婦了,頓覺有什麼不對頭,回頭和張玉蘭道:“我怎麼覺的不太對啊!炎林怎麼會不見咱們就跑了?”張玉蘭道:“他可是還記恨當初我們對他不好呢?真沒看出來,以前那個不起眼的臭屁孩,還有這樣大的氣性,這對咱們梅花可不太好!”許春想了想下炕穿了鞋道:“你說的對,我們千里迢迢來到陳州是為森麼,不就是讓炎林娶了梅花嗎?不行,我得到姐那裡再加把火去,這事不由得他!哼。”

    許氏屋裡,顧炎林和沁雪坐在大炕下面的玫瑰椅子上,許氏道:“……這事來的急,你舅舅他們千里迢迢的來看你,我也沒想到,還以為這一輩子和許家再沒交集,以前的事不提也罷。炎林,沁雪主動開口說要搬到南院,騰出屋子給你舅舅他們,是沁雪大度,你不要責怪她。我是於心不忍,到底是你們成親的屋子。”要是早一步說讓許春住到南院,沁雪就不用搬出去了。許氏內心裡叨叨。可終究沒說出口。南院是沁雪的銀子買的,可跟顧家沒一點關係。她也沒掏出一文銀錢。

    許春本來已經鑽進被窩,一聽院裡張媽的聲音叫大爺,翻身做起道:“可能是炎林去姐那了,我趁著他們不在,好好喝姐敘敘舊,姐姐對咱們還是有情義的,你們睡,我去看看去!”張玉蘭道:“還睡什麼,趕緊地起來,讓炎林見見咱們梅花。”

    許春推門進來正好聽到許氏在說屋子的事,看眼前兩人珠聯璧合,男才女貌,一對佳人跟戲文裡唱的一樣,可讓他看到真人版的了,心裡一下不來胡,道:“是炎林吧?”顧炎林站起身微微頷首:“舅舅!”“嗯……!還真是,那你剛剛怎麼都進屋裡了,又跑出去了,不待見你舅舅舅母?還是考舉子了成官老爺了,這架子大地。”顧炎林道:“舅舅既然知道官老爺是有架子的,何必說出來。”許春驚道:“咿呀!炎林,舅舅和你看玩笑,你看看你臉繃的這麼緊。姐,炎林到底是做舉人老爺了,說話都帶著幾分官味,我不會往心裡隔得。”許春顛三倒四地說了一起,許氏緊張地看著眼前兩人,尤其是顧炎林道:“炎林,你舅舅就這麼個人,你別往心裡去,吳媽去請他舅母和梅花也一起來見見。”

    顧炎林眼內無波無浪,平靜的看向許氏,許氏躊躇著避過顧炎林的眼睛對沁雪道:“那邊可是住著舒心?”沁雪道:“還好!”還是沁雪好說話,這兒子一天天大了,自己能做主了,尤其現在還成了舉人,更不能左右人家了,許春這樣也是死性不改,這兩人對上,還有個好?許春什麼心思,她難道看不出來,不帶兩個兒子,專帶著許梅花,不是要給炎林準備的,說給誰也不相信。

    張玉蘭和許梅花一進門,就看到屋裡氣氛不對,張玉蘭笑著道:“哎吆,是炎林回來了?梅花,快來,這是你炎林表哥,我說炎林哪,顧家祖墳冒青煙了,出了你這樣的舉人,姐姐你可真是有福氣啊!”又來了,許氏瞥一眼張玉蘭,心道,你就會這兩句。不知道在家裡練了多少遍。顧炎林道:“舅母,表妹!”

    許梅花面對面見炎林,激動的身子都抖起來,彎腰福了一福,嗲嗲的叫了一聲:“表……哥!”

    沁雪猛聽楞了,繼而低頭悶笑。

    顧炎鵬正好進門,聽到許梅花音調,“噗嗤”一聲,笑出聲:“娘,咱家哪來的唱戲的!?”

    許梅花轉頭一看進來的人,臉刷的就紅了,這顧家竟然還有個好看的不成的表哥嗎?

    許氏道:“炎鵬這是你舅舅,你看你,也不打個招呼!”

    顧炎鵬給許春和張玉蘭行了禮,有

    又低頭看著比自己矮一截的許梅花道:“表妹,你這嗓音可很好聽,學過唱戲?扮的什麼角?”

    許梅花臊的臉紅耳赤道:“表哥說笑話呢!我那裡……哪裡會唱什麼戲!”說著求救的眼光投向張玉蘭。

    沁雪抬頭看顧炎林,顧炎林後退一步乘機坐在沁雪的身邊道:“累嗎,要不回去早些安歇?”

    沁雪知道顧炎林是故意說給屋裡的人聽的。也配合著說道:“嗯,是有點。”

    顧炎林起身道:“舅舅舅母,表妹,今日晚了,明日再說話吧!娘也歇著吧!”許氏噘著嘴,看著顧炎林和沁雪一起離開,顧炎鵬察言觀色,早將屋裡幾人的神色看在眼裡,就剛剛聽到的那一聲表哥,其與眾不同的意味,心裡猜測,這一家人是奔著大哥來的。顧炎鵬對這一家瞬間少了心思應酬道:“舅舅舅媽我還有事,你們慢慢說話,多陪陪我娘!”

    許氏道:“也不知道和你表妹說說話,這又跑哪去?”顧炎鵬笑著道:“娘,來日方長,表妹,你說是不是?”

    許梅花被顧炎鵬忽悠地點頭。顧炎鵬哈哈一笑,從許梅花身邊擦肩而過。

    顧炎林和沁雪回到南院,大炕上玉簪她們都將被褥鋪好了。兩人上炕,顧炎林道:“過個兩三日,看娘的意思,是留是走,咱們再做打算。”沁雪道:“這個不好說,應該是看著家裡過得好了,不準備回去了,再說,許梅花不是對你有意思嗎,那是等著你休了我,要做舉人太太呢!”沁雪笑著說道,想起許梅花之前那一聲玩轉百媚的表哥不由促狹的笑起。

    顧炎林仿佛被沁雪的促狹羞惱,撲上去壓倒沁雪道:“你個小壞蛋,專看我笑話。”沁雪吃吃笑著露出一雙桃花眼,瀲灩似水,含情脈脈,看得顧炎林心裡癢癢,揭開沁雪的被子擠了進去,摟著沁雪道:“看我怎麼整治你!”

    ……

    次日一早,沁雪和顧炎林收拾好,正要一起去許氏那裡,卻見楊武被玉簪領著走進來,楊武道:“大爺,大少奶奶,包叔說有事要和大少奶奶商量,請大少奶奶去一趟玉樓。”

    顧炎林知道包家玉樓其實是沁雪娘的,包叔管著包家玉樓,輕易不會和沁雪說玉樓的事,這一次卻要請沁雪去事情一定很緊急,道:“要不你去看看!”沁雪也是心裡疑惑,點頭道:“也好!我先去看看!”

    出了門,顧炎林道:“娘哪裡我會說,不用擔心!”沁雪其實也知道,以前許春一家沒來的時候,生活簡單,也就是一家人的是是非非,說幾句暖心的話也就過去了,可是現在,許春一家一來,許氏就不淡定了,心裡的天平不是傾斜到兒子媳婦這邊,而是一心向著自己弟弟,說許氏糊塗,大概也是許氏心底裡想要和許家重敘舊好,自己的兒子這樣爭氣,沒個顯擺的地方,心裡也憋悶。顧炎林這樣特意說起,應該也是想到這些。

    坐在馬車上一路向包家玉樓走,沁雪想到這裡,打算不再糾結,和外面的楊武道:“最近,玉樓的生意怎麼樣?”楊武露出笑臉大聲道:“好著呢!包叔說,從海上來的這批貨,成色好,價格也低,好多大家女眷都來玉樓,大少奶奶去了也挑些自己喜歡的寶石。”沁雪笑:“楊武,你爹的腿好了嗎?看你這麼高興的樣子?”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24:48

第二十八章

    楊武坐在馬車外面和蘇東海在一起,回頭道:“是啊!大少奶奶,自從知道我要在大少奶奶的玉樓裡做事,大少奶奶還讓包叔給我預支了半年的月錢,我爹心情好多了,傷腿也好了很多,這幾天都可以下地了!”沁雪道:“這樣好,要好好跟著包叔做事,以後成家立業給自己攢銀子!”楊武笑著應聲道:“是大少奶奶!我娘也這麼說。”

    歡快的笑聲在馬車裡響起。再過一條街就可以到玉樓了,馬車一轉彎,還沒走出多遠,忽然停下來了,四周一時安靜的出奇。玉簪拉開窗簾,忽然看到馬車對面騎馬走來的人,驚訝道:“少奶奶,是榮安伯世子!”沁雪再安寧侯府被狗咬的時候,楊家成救過沁雪,當時玉簪也在。

    沁雪怔怔道:“難道是他攔著我們的馬車?”

    楊家成騎著一匹白馬,穿著玄色劍袖雲肩緙絲長袍,慢慢近前,臉上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縷情緒道:“我等你很久了!”

    沁雪坐在馬車裡,兩隻手慢慢握緊放在腹前。聽到楊家成的話,冷笑:“見過榮安伯世子,不知道世子爺等我很久是什麼意思?你我素味平生,身無交集,即便是同父異母的妹妹的丈夫,也只是聽說。況且,我已為人婦,世子爺這樣毫無遮攔,大庭廣眾之下說起等我很久,未免有損他人名節,還請世子爺慎言!”

    楊家成蹙眉看了看馬車上的蘇東海和楊武,知道蘇東海是個有武藝的,刻意盯了他幾眼,他手裡的劍擱在蘇東海的肩膀上,蘇東海怒目而視,竟然不能反駁。他安排人手在顧家守候多時,好不容易才得到消息,沁雪坐著馬車出了聖馬胡同,身邊只有下人陪她。他思謀很久,這樣的機會不多,倒忘記沁雪說的名節,有些遲疑,只是轉瞬,他便決絕,已經這樣,他得把話說完,道:“我說過,我們的婚約還在。即使你已嫁人夫。我也不會放棄。當日,我初見你,若是知道是你,後面的事定不會發生,你好好想想,我說的話!”

    沁雪想不到時至今日,木已成舟,楊家成還會這樣想,他就不想想,是誰促成今天這樣的局面。笑道:“世子爺喝醉了,還請回吧!”

    楊家成嘴唇抿成一線,心裡有些著急,卻知道自己剛剛已經是唐突了,可是心裡這些日子的煎熬,不是一星半點的難受。

    他不是三歲孩子,可是安寧侯府夫人和自己母親卻把他當成三歲孩子。要說若雪沒有在其中摻和,他不會相信,被人欺騙的感覺讓他痛心。可是,他就是忘不了,這一雙桃花眼。像是蘊含著無盡的哀怨在夢裡時時出現。楊家成騎馬退後一步,看著馬車從眼前就要過去,忽然彎腰對著窗簾處道:“你等我,我不會讓你流落在外。”

    沁雪眼前放大了的一張臉,棱角分明,五官英俊,一雙柳葉眼帶著寒冰料峭。玉簪在一邊愕然,來不及細想,窗簾呼啦被她拉上將楊家成的臉擋在窗外。緊忙回頭看沁雪,沁雪一雙桃花眼清亮無波,既沒有激動也沒有含恨,玉簪又轉過去,看看馬車外面隱隱約約的人影道:“少奶奶,這是怎麼說的,禍害了人,又來獻慇勤,榮安伯府裡的人是瘋了不成,連世子爺也不正常了!”

    楊家成耳尖,聽到玉簪的話。暗道:“我是瘋了,我要不瘋,這京城還有我的立足之地?勳貴子弟哪個沒有人脈,他們榮安伯府早就成了京城裡的笑話。之前不知道,是因為安寧候裡沒有出那麼多的事,可是一旦有風吹草動,世人的眼光都會盯在安寧侯府,和安寧侯府有聯繫的人家。”

    玉簪說完了,又回頭對自家哥哥蘇東海和楊武道:“哥哥,你不是會武藝麼,為什麼要被他攔著硬闖過來啊!還讓他說這麼多廢話。早幹嘛去了?”

    玉簪一想到自家少奶奶受得那些罪,眼眶都紅了,蘇東海道:“對不起!少奶奶,是我大意了!”楊武也是半大小子,能說親的年齡,雖然沒有全聽懂,也差不多。這位世子說要讓大少奶奶等著,等什麼,大少奶奶可是顧家大爺的媳婦。忙道:“玉簪姐姐,是我們不好,大少奶奶你罰我們吧!”

    玉簪氣呼呼。沁雪安撫地拍拍玉簪的手道:“先到玉樓再說。”

    玉簪這才不吭聲了。

    包叔嚴肅地看著蘇東海和楊武,沁雪坐在上首,道:“以後,東海和楊武會注意的,包叔,也是事發突然,來不及應對。”

    包叔道:“以後事發突然的機會不會只這有這一次,你們下去好好反省反省。”

    蘇東海和楊武應了,兩人一大一小垂頭喪氣地走出門去。

    包叔擰眉道:“榮安伯世子這又是唱的哪一出?這麼著可不是個辦法,要是他接二連三這樣出現,顧大爺心上也不來胡。安寧侯府和榮安伯府兩家做出這樣的齷齪事,要是安寧侯府安安靜靜的,說

    不定這事就瞞過去了,現在榮安伯府受安寧侯府牽連,在京裡一定過得不如意。偏偏這位世子不是平常人,不安常理出牌,這樣一來,倒是有些麻煩。”

    沁雪平視寶玉光,道:“包叔!榮安伯府還有個沈若雪,世子爺這樣……咱們先不管這些了,包叔說有事和我商量,是什麼事?”

    說道要商量的事,包金光道:“得到些消息,遼東那邊可能有一場硬仗要打,咱們是不是趁著機會,多買些糧食。”沁雪眼睛晶亮看向包金光腦子轉了幾轉,忽然道:“包叔是說,到時候,糧食會漲價,我們可以從中得利?”

    包金光點頭道:“這只是其一。”他笑著喝了一口茶。

    沁雪想了想,斟酌著道:“其二,可以將這些糧食捐給皇上,咱們要求直接用到遼東戰事上。如果這仗能打贏,說不定外祖父他們會?回到陳州!”包金光接著道:“如果戰敗,咱們可以以此請求皇上不下罪于鄧家。”因為沒有用到朝廷的銀子。

    沁雪一時興奮,要是這樣的話就太好了。終於可以有理由見到外租父舅舅他們了。

    回來的路上,玉簪也高興的不得了,仿佛此刻就能讓少奶奶見到鄧老將軍他們一樣。

    沁雪抿唇而笑,望著窗外突然覺得眼前的秋景,也是那麼賞心悅目。

    回到南院,玉簪急不可耐的將事情告訴陳媽和綠蘿。

    南院裡一時個個臉上都帶著燦爛的笑容。

    沁雪因為包金光說的事,不管這事能不能成,先讓自己高興高興也是好的,幾個人活絡的說了一陣,最後沁雪囑咐玉簪綠蘿和陳媽,這事先保密,就去了顧家小院,許梅花正站在院裡和張媽說話,看到沁雪進門,臉上的笑意就沒有了,叫聲表嫂,轉身就進了沁雪原來的屋子。

    沁雪看她進屋,也不言語,抬腳進了許氏的屋子。許氏不知道和張玉蘭在說什麼,一見沁雪進門,話頭就打住,沁雪假裝沒看到,叫了聲娘,坐在許氏的下首道:“早上有事出了趟門,這會回來,就過來看看,娘可是早飯吃的好?”

    許氏道:“好!你出去這麼久,是去哪了?怎麼也不說一聲,就炎林一個人過來,我還以為你生我氣呢!”故意不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24:58

第二十九章

    沁雪坐的穩當,看了看張玉蘭,以前許氏可沒有這樣過,她要出門,許氏多半會贊成,這會兒,許氏這話……沁雪道:“都是我鋪子裡的事,需要和掌櫃的商量!”

    張玉蘭接話茬道:“外甥媳婦,你還有鋪子?怎麼不給你娘管著?倒是霸在自己手裡,這就是你不對了,進了婆家們,就是婆婆管事,媳婦只要聽婆婆的話做事就行,我們老家裡,可不就是這樣,你說姐是不是?”

    許氏這點上倒是想得開,她道:“走哪路,說那話。沁雪有是她娘留給她的,我可不能要,讓人笑話。”

    張玉蘭被許氏噎了一嘴,道:“你看看,我就是一說,你要這麼想,也好!但這事吧,外甥媳婦你的主動。”

    沁雪笑:“舅母這次來可是給娘帶了什麼好東西,要在家裡住多久?我是娘的媳婦要交自己的嫁妝,那舅母,你住我家多久,也要主動給娘給個交代不是?”

    張玉蘭看到沁雪的笑,驀然覺得背脊發涼,這話不軟不硬地,給她回過來,再要說什麼,見沁雪端起茶杯喝茶的檔口,頭那麼似有似無地一抬,望她一眼,哎吆,那眼裡帶著刀子,就差一點戳到自己身上了。張玉蘭周身冰涼,再不敢抬頭去看沁雪。沁雪淡淡一笑,一口茶進了口,張玉蘭坐不住了,站起身道:“姐,我有些頭暈,我回去躺一會兒。”

    沁雪道:“舅母,要不要找大夫給你看看?”

    張玉蘭忙道:“不……不用了!”

    張玉蘭回到屋子,抓住許春道:“我覺的不對啊!這個外甥媳婦她怕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咱們這趟來,想是打錯主意了,聽姐說,她是什麼侯府的大小姐,被繼母陷害才嫁到顧家的,聽說手裡還有鋪子,銀子就不說了,南院就是人家買的。”

    許春詫異道:“這麼說這是個有錢的主?”張玉蘭看了看坐在一邊臉色難看的許梅花道:“可咱們梅花怎麼辦呢?”

    許春沉默半天,眼裡露出一絲狠道:“要是這人不在了,那她手裡的東西和人不就都是梅花的了?”

    張玉蘭緊張的看著許春道:“你這是要……?”

    許春道:“咱們只有這一次機會,倒是逼著姐也要將梅花的事辦成了,要不再回到老家,要被人笑話死了,大牛二牛的親事,可就要吹了。”

    張玉蘭想到剛剛看到沁雪的眼神,渾身一激靈,咬牙道:“好!你去買耗子藥!為咱梅花和咱們家兩個兒子的富貴。說什麼也得做。”

    沁雪看到張玉蘭的作態,等到她離開,也和許氏說了幾句話。只不過因為張玉蘭,兩人沒有了以前那樣的融洽。沁雪感覺到,許氏也是。自從許氏弟弟許春一家到了顧家小院,沁雪其實一直就沒有放棄過盯著許春一家,從打雷下雨的那一天到今兒,許春一家的舉動都很奇詭,這時候,許氏不知道聽了張玉蘭什麼花,和沁雪說話也是無精打采地,沁雪坐了會,便回到了南院,坐在榻上想著到底哪裡不對,她將自己從進了顧家小院的門開始,細細回想,終於讓她偶捉到張玉蘭當時聽到她有鋪子的時候,兩眼冒金光的樣子,還有後來裝著不舒服,回到東廂房的事,看來張玉蘭和許春這是要獅子大開口,想要抄底端鍋呢!

    “陳媽!讓玉簪到門口看著,如果許春出了顧家小院到外面去,讓玉簪到楊嬸家叫楊武跟著許春。”

    陳媽道:“少奶奶,你剛才去太太屋裡,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沁雪道:“等楊武回來,就知道了!”

    玉簪聽陳媽說了少奶奶的吩咐,放下手裡的活道:“我這就去!”不一會,玉簪急急忙忙走進二院正房道:“少奶奶,許春果然出府了,我已經讓楊武跟在後面。”

    沁雪道:“這件事只有楊武怕是不行,要是蘇東海在,這件事讓他做會更好。”畢竟楊武年齡小些。

    陳媽皺眉道:“少奶奶,許春難道要對你下手?他膽子倒是不小!聽玉簪說,路上馬車被榮安伯府的世子攔著了?”沁雪點頭道:“楊家成知道他母親和安寧侯府的做的那些個事,心裡有些執念,也是難免的,還有就是得不到的是好的作怪,這個也不怨他,都到了這一步了,男已婚,女已嫁,之前十幾年沒個音信往來,也不是兩小無猜,說不上有什麼感情。就是那一次見面,也是被狗咬了的時候,頂多算是救命的恩人,恩人要以身先報這個好像我也做不到,只在別的地方報答就是。”

    陳媽也是唏噓:“看少奶奶年齡不大,倒是歷練了不少,之前出了這麼多事,少奶奶都扛過來了,就是這執念太深,倒不是好事,總歸中間還有個舉人大爺,別讓人說出什麼閒話來!”

    沁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什麼好說的這事暫且先放一著,如今不是世子的事,倒是這許梅花一家,行事古怪,不得不防。”

    陳媽道:“你說蘇東海,他可也在院門外守著呢,玉簪說蘇東海讓包金光責備一頓,此刻算是建功折罪。”沁雪道:“看我回來的時候他和楊武不是一起趕馬車回來的嗎,那就讓他和楊武一起去。”

    玉簪道:“已經和楊武走了,他聽我說要讓楊武跟著許春,主動說了!”

    沁雪欣慰道:“也好!”

    沁雪讓綠蘿泡了壺茶,靜靜等著楊武蘇東海的消息,陳媽憂心忡忡,坐在另一邊,做些針線活,不時抬頭看一眼沁雪,沁雪手裡端著鐵觀音茶,看著茶盅裡的蘊出的氣韻出神。

    半個時辰過後,蘇東海在一進的院裡求見沁雪。

    “少奶奶,我和楊武一直跟著許春到了一家保和堂藥店,許春說家裡最近老鼠多,鬧得一家不安生,問掌櫃的買老鼠藥……”陳媽怒目道:“那你們是親眼所見,他買了老鼠藥的?”蘇東海擰眉道:“是!”楊武也點頭。

    陳媽果斷轉頭看向沁雪,沁雪握住手裡的茶盅轉了半天,道:“貪心不足。”

    那就看看他如何讓我吃到這老鼠藥,正好也看看顧家小院裡兩位媽媽,如何過這一關。

    “東海,今晚找個機會,將許春綁了,丟到院裡桃花樹上吊起來,別讓他叫出聲來,再到保和堂藥店請掌櫃做個證。”

    蘇東海應了楊武一聽也要去,對陳媽道:“陳媽,讓我也去。”

    沁雪對楊武嚴肅地道:“這事不是兒戲,你想清楚,你娘你爹都和顧家關係很好。”楊武明白沁雪的意思道:“大少奶奶,我會守口如瓶的。”

    沁雪望著楊武點頭道:“好吧,那你就去吧!”楊武鄭重道:“是,大少奶奶。”

    許春回到家裡,和張玉蘭偷偷在一起商量了一晚上,許梅花覺的爹娘做事有些冒險,心裡害怕小聲道:“娘,咱們回去吧,在家裡好歹過得自在,就是嫁個莊稼漢我也願意,總比走這樣的路要好的多!還是不要做了!”張玉蘭抬手括了一把許梅花瞪眼道:“沒出息,我和你爹千里迢迢帶著你來陳州,不就是想讓你嫁給你舉人表哥,親上加親,讓你表哥提攜你兩個哥哥!你長得這麼俊,十裡八鄉地沒幾個有你好看的,長著這樣好的相貌,不嫁給舉人做太太,你是混了頭了,說出這些喪氣話。”許梅花扁著嘴要哭出聲來,道:“可我就會納個鞋底,繡個花啥的,又不識字,表嫂她樣樣比我強,表哥能願意嗎?”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25:12

第三十章

    許春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許梅花:“爹這是為了啥?你給我悄悄在一邊待著。”許梅花抽噎著再不敢多嘴。

    許春瞄了眼許梅花,將她不吭聲了,這才低聲道:“你明天去廚房……”

    許梅花聽著眼裡都是驚慌。

    張玉蘭肩負著下藥的使命,一夜興奮,直到天濛濛亮,才睡著。許春尿急,出門解手,一去未回。許梅花心事重重,擔心受怕抱著小翅膀也是天亮的時候才睡著。自然也是不知道他爹此刻在哪裡了。

    院裡傳來幾聲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張玉蘭翻身做起。心裡記掛著要緊的事,穿戴收拾好自己,又問許梅花道:“你爹呢?”許梅花從炕上爬起來道:“不知道啊!”張玉蘭想著大清早的能去哪,自言自語道:“可能去解手了,你爹回來告訴他一聲,我去廚房了。”再一看許梅花害怕的眼神道:“瞧你這點出息?”張玉蘭這是作惡都這麼理直氣壯,還以為是家常便飯,說完就出門。

    沁雪事兒都做好了,顧炎林晚上回來,和沁雪說了回話,沁雪認為許春一家心狠手辣,愚蠢到家,想和顧炎林說說,可是話到嘴邊,又給吞回去了,要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到時候,許氏要鬧起來,自己臉上也無光,不如就這樣吧,就是自己要小心,明兒個的飯菜茶水什麼的一概不沾就是。顧炎林和沁雪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些顧炎林在外面的事,兩人就歇下了。沁雪因為有了準備,便安安心心的睡著了,顧炎林卻慢慢睜開眼睛,看向沁雪,嘴唇緊抿,悄悄坐起,就這樣看了好久,也坐了好久。

    第二日,沁雪和顧炎林一起去了顧家小院,吳媽和張媽,玉簪綠蘿一起將飯菜擺好了,沁雪見有自己愛吃的包子,餛飩。另外三四碟小菜,外加疙瘩湯,疙瘩湯好久沒吃了,就記得當初自己剛進顧家,大病一場後醒來後,和顧家一家吃的疙瘩湯,後來也有吃,就是沒有那一次印象深刻。

    顧炎林坐在沁雪一邊,道:“今日這早飯倒是豐盛的很,娘多吃點。舅母也多吃。梅花,你爹呢?”許梅花拿著筷子的手一抖,看向張玉蘭,張玉蘭比許梅花心裡還驚慌,道:”可能是出去了,不等他了,炎林,炎林媳婦你們先吃。”

    顧炎林放下筷子道:“舅母可不能這麼說,舅舅來一趟不容易,連吃早飯都不能等一等,說不過去。”沁雪轉頭看了一眼顧炎林若有所思。

    顧炎林知道沁雪看他,就道:“這桌上都是你和娘愛吃的,張媽有心了!”張媽忽的臉色青白,站在一邊直打哆嗦,許氏還不明就裡,看著張媽不對勁,問她:“你這是怎麼了,染了風寒了,看你臉色不好,身子還直打哆嗦,這可不好,這一大家子人的飯菜可都是經過你手的。”言下之意就是你要是得了風寒,也得早說一聲,免得讓其他人也染上了!母子兩一人一句,張媽的冷汗就逼出來掛在額頭上。

    張玉蘭心神不寧的左顧右盼,回頭看了八會,也沒看到許春的人影。背脊一時冰涼,像澆了盆冷水,都是冷汗給沁的。

    顧炎林卻是面帶微笑,看著張玉蘭。

    過了一會,看許春不回來,張玉蘭終於熬不住了,道:“炎林,你們先吃,不要因為他一個人誰都等,這飯菜都涼了!”

    顧炎林道:“也好!”

    許氏也說不出什麼,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素拌木耳放在嘴裡。

    沁雪拿起筷子,顧炎林轉身將一個包子夾到沁雪的碗裡,沁雪頓了頓,便抬頭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張玉蘭,見張玉蘭兩眼盯著自己碗裡的包子,心下了然,夾起來就咬了一口道:“還不錯。”哎吆張玉蘭的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心裡有種大功告成後的舒暢。可不就是舒暢麼,許梅花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娘殺人的場面,頭一歪,眼一斜,口吐白沫暈過去了。

    顧炎林沁雪則是慢條斯理,文文雅雅地各自吃完一個包子,又吃了半碗餛飩,外加幾嘴小菜,玉簪遞上帕子將嘴擦了,望著許氏和張玉蘭吳媽圍著許梅花叫不迭,冷冷地看著不說話話。

    許氏見沁雪對許梅花無動於衷,氣道:“這是你表妹,你怎麼心這麼硬。”

    沁雪正要說話,顧炎林握住她的手道:“玉簪,去外面讓羅俊請個大夫來!”玉簪緊忙出去找羅俊。

    許梅花身子開始抽搐,沁雪還沒見過這樣的病,張玉蘭抱著許梅花哭出聲來。許氏更生氣了,拍著桌子道:“這都是怎麼回事了,梅花到底是怎麼了,沁雪,我以前看著你也不是這樣的,你舅舅一家來看你們,你看看你這樣子,是看不起他們都是窮親戚是不是?”

    沁雪從顧炎林的手裡抽出手來,道:“娘,窮親戚倒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窮心更窮的親戚。”許氏不解道:“你看看你,還這樣說他們。”

    沁雪轉頭看向張媽,張媽望著沁雪的眼睛,如寒潭一般深不見底,張媽眼一閉,噗通跪在地上。沁雪坐在玫瑰椅子上,看著許氏道:“娘,張媽好像有事和你說!”

    正在此時,玉簪領著大夫進門,中年大夫一看許梅花這樣子道:“太太,這姑娘是受刺激了。”

    許氏一聽,眼睛轉到沁雪的身上。

    沁雪手裡端著茶盅,喝了一口,等到大夫開了方子,給了張玉蘭一粒藥丸,張玉蘭給許梅花吃下,玉簪給了大夫出診的銀子,大夫離開後,沁雪手裡的茶盅自始至終沒放下過。

    許梅花不一會氣虛平穩,張玉蘭才發現沁雪好好端端地坐在玫瑰椅上喝茶,張媽在地上跪著呢!霎時後退一步道:“你……你怎麼……!”

    沁雪放下手裡的茶盅,笑不達眼底道:“我怎麼沒死是不是!”

    顧炎林心頭悶疼,道:“張媽,你沒有什麼要和太太說的嗎?”

    張媽已經磕頭磕的血流滿臉,道:“太太,繞了我吧,都是舅太太支使的,說只要毒死大少奶奶,表小姐做了大少奶奶,會給我一院房子做賞,我是鬼迷了心竅,才上了舅太太的當。”

    許氏張著嘴一臉的驚怒,半天才道:“你這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老東西,你說什麼呢!什麼舅太太支使你毒死大少奶奶這種混帳話也能說的出來。”

    張媽抬頭道:“是真的,是大爺一早讓我換了藥,做的那些毒包子被大爺都收拾了,所以大少奶奶吃了才沒有中毒。”

    許氏一陣頭暈,看著眼前顧炎林和沁雪道:“你們都知道了?”

    顧炎林重新握住沁雪的手道:“娘,我還不想換媳婦,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娘不用再為我操這麼多心!”

    沁雪要抽出自己的手,顧炎林緊緊握著不放。沁雪只得任由他去。

    “娘沒有,沒有……”許氏突然盯著沁雪道:“你是讓張媽故意這麼說的吧!好趕走許春一家?好讓我一直沒有娘家人來往,炎林你是恨許春一家對不對,我也恨,可是我就這麼一個弟弟。”顧炎林道:“你還有哥哥。”

    顧炎林轉身看著木若呆雞地張玉蘭道:“舅母不問問舅舅去哪了?”

    張玉蘭木訥道:“去哪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32:05

第三十一章

    顧炎林抽抽嘴角,眼神犀利看著張玉蘭,然後對上沁雪的眼睛道:“讓他們把舅舅放下來吧!”

    沁雪抬頭看著顧炎林道:“好!”

    張玉蘭聽到這些話,看著玉簪出門,大叫一聲沖出門,道:“你們把他怎麼了,你們把他怎麼了!”

    玉簪走在前面嚇了一跳,閃身避過張玉蘭沖出來的身影。顧炎林拉著沁雪站在許氏的門前,許氏被吳媽扶著緊跟在後。

    院子裡桃花樹上儼然吊著許春,手腳被人綁著嘴裡塞著一塊抹布。許春一見許氏門前站著的人,哇哇哇的叫嚷起來,可惜別人只能聽到悶悶地哼唧聲。

    許氏指著許春,道:“這又是咋了?”

    蘇東海和羅俊將人放下來,就退在一邊。

    張玉蘭撲過去取出許春嘴裡的抹布,嚎啕大哭:“他爹啊!這一家人心黑啊,他們不願意認我們這親戚,就想出下三濫的手段逼我們離開,我算是看透了,我……我要去告顧炎林,他是舉人老爺,勢利小人啊!我就不相信沒人會管。”說著轉過臉來瞪眼道:“讓你這舉人老爺做不成!”

    許氏險些沒有栽倒,道:“張玉蘭,你敢胡說,許春到底怎麼回事!?”

    徐春聽自己老婆這樣一說,知道事情敗露,倒打一耙的事順手拈來道:“怎麼回事!你問問你的好媳婦,好兒子,沒有他們,我能被吊到這樹上嗎?梅花呢?我們這就收拾東西走人,姐!你過好了穿金戴銀的,吃香滴喝辣地做太太,我們沒說的,都是你的福氣,怪我們沒眼力,還以為投靠外甥能幫一幫他,唉!不說了,玉蘭,是我想的太好了,讓你們娘兒們受這份罪!”

    許氏可不依了,道:“誰敢陷害你!有姐姐一口就有你們一口,炎林你看不起舅舅,也就是看不起我,好好好!那我和他們一起走好了!”

    吳媽拉不住許氏,顧炎林道:”炎鵬,曉雲扶娘進屋!”許春本來看許氏這樣,顧炎林定會軟下來,沒想到顧炎林不上他的當,直接讓曉雲和炎鵬將許氏扶著進了屋。這可傻眼了。

    顧炎林道:“東海,保和堂的掌櫃來了沒有?”

    蘇東海道:“回大爺,來了,正在南院侯著。”

    許春身子哆嗦了下,見顧炎林和沁雪目無表情,冷冷淡淡地看著自己,許春底下了頭。

    “……太太,這個人就是去我們保和堂買的老鼠藥。”保和堂掌櫃也是一手的汗,對顧炎林道:“我們也沒想到他是買來害人的,還害得是解元,幸好早一步發現了,不然,我也要跟著吃官司。”

    許氏望著地上站著的兩個人,嘴抖著半天才道:“狗改不了吃屎!作孽啊!”

    許氏心裡發虛,偷偷瞄了眼沁雪,見沁雪不像以往那樣乖乖順順,眼裡沁寒,周身散發著貴人才有的氣勢,不由得低頭垂淚,再不敢大聲說話了!

    ……

    張媽轉手被賣的第三天許春一家也離開了顧家,許梅花臨走求見沁雪,玉簪和綠蘿都不願意再讓沁雪答應見她,沁雪想了想還是見了,許梅花一見沁雪什麼也沒說,先雙膝著地,跪在面前道:“求表嫂,看在姑媽的份上原諒我爹和娘!”沁雪道:“我要是死了,這原諒二字給誰說去?”許梅花咬唇道:“他們是被富貴一時蒙了眼!”“那你呢?”許梅花要說她不是,卻又這樣千里迢迢跟著娘老,子,那是為什麼?許梅花忽然道:“表嫂跟表哥在一起幸福嗎?”

    沁雪笑,許梅花不是不聰明,是聰明用錯了地方,臨走都不忘離間她和顧炎林的感情。許梅花一看沁雪的笑,手指緊攥一起,猛地站起,轉身就出了門。沁雪看著許梅花的背影,一直出了二進院門才轉過臉對陳媽道:“明天,去莊子上看看!這麼久了,還不知道莊子裡是什麼樣呢!”

    許氏病了!顧炎林守在許氏床前侍疾。沁雪指揮著玉簪綠蘿幾個人收拾些必用的東西,讓蘇東海趕了玉樓用的馬車,離開了南院。叮叮噹當的馬玲聲在聖馬胡同響起!守在許氏炕前的顧炎林忽然感覺心裡要失去什麼,一陣心驚。

    許氏還在哼哼唧唧,頭上包著兔兒窩的額帕,眯眼偷看顧炎林,見他臉色不好打從出事起,顧炎林的笑臉兒就在沒出現過,心裡也犯嘀咕。這一次顧炎林對於許春一家是看在自己面上放走了,可是自己也把沁雪得罪狠了。許氏對於顧炎林有種複雜的情分在心裡面,那些不得不記的往事,時不時要在腦海裡出來,顧炎林就像她手裡一顆稻草,抓住了他,顧家才有活路。

    自己的兒子不說什麼,過個幾天也就好了,可是這兒媳婦,自打自己病倒,她沒來過一次。許氏心裡說不上來的一種滋味,人家的婆婆正經就是婆婆,做媳婦的哪剛說個不字,自己這婆婆做的,倒像是給人家做兒媳一樣,理屈的沒法說。

    顧炎林站在炕前握緊拳頭,終究聽著馬蹄聲越來越遠,臉上是變幻莫測的表情。低頭閉眼只不過幾息,忽然轉身就走出了許氏的屋門。羅俊站在院裡正搓手,一看顧炎林出來,一把拉住他的袖子道:“我的大爺,大少奶奶帶著人坐馬車走了,快走咱們得把大少奶奶追回來!”羅俊話還沒說完,就見眼前一道光影,顧炎林早沖出門去!羅俊急忙跟在後面追了出去。

    許氏一聽院裡傳來羅俊說的話,忽地翻身做起對吳媽道:“你聽見什麼了,沁雪她走了?”

    吳媽暗道就你這樣不明是非的婆婆,再是個溫和的人也待不下去,再說了,人家小倆口因為這事,已經都這樣了,你這太太還讓大爺侍疾,再想想張媽,張媽這個愣頭青,活了這麼大一把歲數,真是白活了,許春一家就是個無賴加惡毒,張媽糊裡糊塗還敢背叛自己的主子,落到那樣的下場,誰也怪不著。

    吳媽對著許氏也是兔死狐悲的心理,要是自己遇到這樣的事,這差事可怎麼做?吳媽心情也是不佳,對許氏道:“太太,就聽到羅俊在外面說大少奶奶走了!”許氏道:“你說這都是啥事啊!大爺呢?”吳媽道:“可能是追大少奶奶去了!”許氏嗚嗚哭道:“我養大的兒子,到頭來都成別人的,你看看我都病成這樣了,也不來看看我!”吳媽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想著方正自己的身契不在太太這裡,自己是大少奶奶買來的,許氏這樣不反省,可不是好事。道:“太太,話不能這樣說啊!養兒難道要讓他守著自己,一輩子不娶妻?做父母的都是想著讓兒女們一代比一代強,大爺能做舉人,以後指定也是狀元的人選,大少奶奶又是侯府出身,和大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舅老爺一家做出那麼寒心的事,太太……是個人哪能一下子接受這樣的事實。你說是不是?”

    許氏不吭聲,嘟囔著道:“我也沒想到,許春存了這樣的心思!”吳媽道:“可是舅老爺和舅太太說起要讓大爺娶表小姐,你不是有些動心嗎?”想著自己能拿捏住許梅花,又是自己的侄女。唉!吳媽暗暗歎息,大爺這還只是舉人,要是做了官,可怎麼得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32:16

第三十二章

    再說顧炎林從顧家小院裡沖出來,出了胡同口,左右望去,沁雪坐著馬車遠遠地看到顧炎林站在胡同口展望,轉過身讓玉簪將車門關住。綠蘿道:“少奶奶,大爺在胡同口!”玉簪白了綠蘿一眼道:“綠蘿,少奶奶去莊子上看看,大爺也不能攔著是不是?”綠蘿道:“可是這麼走了,大爺會不會著急找不到少奶奶?”玉簪扁著嘴不說話了。陳媽給沁雪腿上蓋了快毯子,道:“少奶奶是怎麼個想法,也給我們說說!”沁雪望著馬車後面的車門道:“有什麼想法?也沒什麼想法,現在這樣就挺好,大爺給他娘侍疾,我呢出來去莊子上看看自己的莊子,各有瑣事,各有所得,不是挺好?”

    顧炎林大概不會想到自己出走,事實上她也不是不知道顧炎林在對待許春一家的事上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但是明明知道自己在暗中做了那麼些佈置,卻一聲不吭,大概是認為他可以替自己解決這件事吧。只是結果也因為家醜不可外揚,關係到許氏,才放了許春一家,可是自己呢?沁雪想一想就覺得傷心。

    馬車出了城,走了兩個時辰,終於看到有四五個連在一起的莊子,陳媽指著連在一起的莊子道:“少奶奶看看,從左往右數第四個就是咱們的。”沁雪順著陳媽的手指看過去,不大不小,處在幾個莊子中間道:“就是圍牆圍著看不到裡面的光景!”陳媽笑道:“東海,走快些,這路年年有人操心修,走馬車很平穩的。”蘇東海應了一聲,加快了馬車速度。沁雪看著莊子漸漸到了眼前,臉上也有了笑容道:“這樹倒是還綠著。”玉簪笑:“可不是,這都眼看要入冬了,能看到綠色還真真不錯呢!綠蘿你看,唉!刺蝟!”綠蘿驚訝道:“在哪在哪,讓我看看!”沁雪笑:“早縮成一團了。”

    馬車到了莊子裡,早有人報給莊頭知道,莊頭姓魏,魏莊頭三十七八歲,四方臉,是個膀大腰圓的漢子,他認得陳媽,陳媽說這是咱們姑娘。魏莊頭一聽,就要跪下磕頭道:“姑娘,可是讓小的等到你了!”說著抽吸兩聲,沁雪虛扶一把,心裡一暖道:“你辛苦了!”

    魏莊頭搖頭道:“不辛苦,這些年,都是在莊子裡做活,也沒別的事,自從老將軍去了遼東,我們這些老弱病殘就留了下來,大小姐心好,吃穿用度又照顧,到沒受什麼罪!”大小姐自然指的是沁雪的娘鄧瑩華。

    陳媽在一邊道:“老魏,先找個地方讓姑娘歇著,有什麼話咱們後面再說!”魏莊頭笑道:“看我見到姑娘,倒給忘了。年前兒,包掌櫃打發人來說,莊子裡好好收拾收拾,給姑娘備下住的地兒,陳媽你放心,我這就帶姑娘走!”說著見沁雪笑著點頭,沁雪道:“你起來說話!”

    沁雪有意這樣做,不外乎在魏莊頭面前故意晾晾他的意思。這些年,鄧瑩華不在後,鄧家一家居家前往遼東,沁雪又小,莊子變成無主的莊子,一盤散沙也說不定,好在包金光還在,將莊子鋪子都歸在自己手裡,但即使如此,也保不住會有生了其他心思的人。莊子上的人大概到現在對於主家也沒有以前那麼重視,所以說有些人有些事,是越走越勤,越走越看的重,沁雪這會趁著許氏的鬧騰,再一個就是生顧炎林的氣這兩點,才來的莊子,既然來了,就要從新開始,將自己的威信豎起來。

    魏莊頭應聲站起,在前面興致勃勃給沁雪介紹莊子的情況,見到莊子上的人還大聲說道:“二娃,快去告訴你爹,咱們姑娘來了!”二娃不知道咱們姑娘是什麼意思,總之看魏莊頭的高興樣,就知道是好事。一溜煙往家跑去。

    沁雪跟再後面,到了一座大院門前,魏莊頭道:“姑娘進去看看,合不合心意!”沁雪道:“也好!那你先去忙!”陳媽則道:“老魏,先做些飯菜來,讓姑娘吃些,其他的等姑娘的話。”魏莊頭道:“好,我去安排!”

    “這院子真大,屋子也不少,綠蘿我們可以一人一間住了!”玉簪笑嘻嘻的說道。綠蘿抱著包袱下車,笑:“少奶奶住的屋子看看有沒有收拾好,你就先惦記自己了!”玉簪笑道:“我沒心沒肺,你不知道嗎?”陳媽嗔道:“可不就是沒心沒肺!”玉簪跑到沁雪面前扁著嘴道:“少奶奶!”沁雪看著玉簪小眼神一眨一眨地,噗嗤笑道:“好!你有心有肺!”玉簪擰眉道:“我本來就有心有肺的!”一陣嬉笑,沁雪的心情好了不少。過了一個時辰,魏莊頭帶人將做好的飯菜端了進來,沁雪坐在大炕上,看到滿桌子的菜。雞鴨魚肉四個葷的,四個素菜是一個炒雞子,一個涼拌豆芽,一個醋溜土豆絲,另外還有好像是野菜什麼的,沁雪指著道:“這是什麼菜?”看著像頭髮絲一樣,又黑又亮,又長又柔。魏莊頭道:“這是髮菜,看著跟頭髮絲一樣,只有深山裡有,可是好東西,叫髮菜還有另外一個意思,就是發財!”沁雪道:“還有這樣的菜!可跟頭髮絲像。”

    這一頓飯吃的幾個人舒暢,飯後,沁雪見了做飯的魏莊頭的媳婦大妞,之前的飯菜就是她做的。一手的農家菜,清香。

    玉簪道:“嫂子怎麼叫大妞?”大妞三十歲,看著是個勤快人,道:“我這名兒是爹娘起起的,莊稼人能叫就成,也沒個啥好聽不好聽的。”沁雪道:“你這菜做的好吃。”大妞被沁雪一誇,有些舉足無措道:“就是一個家常飯,比不上姑娘城裡的。”

    沁雪笑著看了一眼綠蘿,綠蘿意會,從袖子裡拿出兩個帶著福字的小銀錁子給了大妞,大妞驚喜道:“姑娘這可使不得!”

    沁雪微笑道:“拿著吧!”

    大妞眼前一花,就覺的姑娘這笑容美得更朵花似得,晃的自己都不知道手裡的銀錁子掉了一個。綠蘿在一邊看得清楚,笑著撿起銀錁子放在大妞手裡道:“別丟了!”大妞哎吆一聲道:“看姑娘笑的好看得緊,忘了手裡的銀錁子,我……我就收下了!”

    沁雪笑:“以後還有請你做菜的時候!”大妞高興,做飯還能賺回兩個銀錁子,以後更得好好聽姑娘的話。回去和魏莊頭一說,魏莊頭也是意外,兩口子一直認為,鄧家的人就是不一樣,以後更要盡心盡力。這是把沁雪直接歸到鄧家了。當然,做頓飯都有銀子賞,那麼其他呢?依著姑娘的做派,更不在話下。

    沁雪住進莊子裡這幾天,見了些這莊子上的老人,都是當年跟著外祖父鄧國瑞打過仗的老兵,自然還有些是特意留下來的聽從包金光調強的人,這些都是在暗處,明裡就是一個老婆孩子熱炕頭的莊稼漢,比如魏莊頭。

    見過了莊子上的人,沁雪記得和包金光還有大事要做,請了包金光到莊子上。

    包金光道:“少奶奶!如今就是缺銀子,糧食倒是不缺,就近就能買到,我已經聯繫幾家做糧食生意的掌櫃。”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32:26

第三十三章

    沁雪想到自己從安寧侯府繼母王玫那要來的她親娘的嫁妝折銀,一共五萬兩,再加上這些年包金光生意所掙的二十萬兩,一共二十五萬兩,要是把王玫還欠她的東西折合成銀子,應該也有兩萬兩,這樣下來,應該就差不多了。只是,王玫聽說被父親沈世康禁足在蒲柳院,沁雪思謀怎麼才能把那兩萬兩銀子拿到手:“如今手裡有五萬兩銀子,加上包叔賬上存著的二十萬,應該差不多了吧!?”

    包叔斟酌道:“倒是差不了多少,戰場的事誰也說不清,糧草充足,兵士不挨餓,這是最要緊的。”沁雪對於包叔說的這些戰場上的事還是想要自己問清楚些,一場戰能不能打贏,出了後方供給軍需所需,還有排兵佈陣,謀略算計,包金光簡單扼要,將情形說與沁雪,兩人商量好了,包金光拿著沁雪手裡的五萬兩銀票離開莊子。

    包金光離開的時候,和陳媽說了回話,內容就是沁雪和顧炎林:“陳媽,這麼說大爺還是沒有和少奶奶一起來?”陳媽皺起眉頭道:“唉!姑娘她這是……受罪啊!”包金光神色也不好看。對陳媽道:“讓姑娘散散心也好!這莊子裡都是咱們自己的人,怎麼個解決,還的看姑娘的意思!”兩人說著這稱呼就從少奶奶變成了姑娘,總歸是鄧家的人不是?他們這也是著現了,把沁雪也給劃拉到鄧家了。陳媽送走了包金光,回來和沁雪說了回話,就到了人定時分,玉簪鋪了被褥看著沁雪脫衣上炕,鑽進被窩這才鼓起腮幫子,“噗!”吹滅了炕頭上的油燈,輕手輕腳走出門,轉過身還不忘關門,關了內屋的門,站在門口聽沁雪沒有動靜,這才安穩地上了外間的大炕。

    沁雪睡在暖和的大炕上,等玉簪離開,這才伸手在眼前晃了晃,夜色裡大概能看到個輪廓,自言自語道:“沈沁雪,你長得也不賴,手指細長,膚白貌美,為什麼顧炎林的心放不到自己身上,唉!你還是不夠有魅力。”她這樣略帶憂傷的頑皮

    讓站在暗處的黑影動了動,暗道:“誰說你沒有魅力,這兩天晚上站在這裡守護你的人,就是被你吸引過來的!”

    沁雪說著忽然聽到一聲悶響,頭髮有立馬炸起來的意思。還沒明白過來,就看到一個黑影竄上炕接著半個身子就被人提起摟在懷裡,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動作,沁雪驚詫至極繃緊的身子就軟下來低聲道:“你來做什麼?”

    顧炎林眨巴眼睛道:“看媳婦!”“你上錯炕了,你媳婦在回遼東的路上!”顧炎林使勁抱緊了沁雪道:“那是你做夢了,我媳婦就摟在懷裡,別胡說!”沁雪要推開顧炎林,顧炎林兩隻眼睛晶晶亮地看著抱在懷裡的沁雪道:“雪兒,你走怎麼也不吭一聲,好歹也帶我來。”這貨是怎麼說話地,厚臉皮的秀才她是看到了,她抬頭道:“顧秀才,顧舉人你帶著怨氣,跟我說這些,和著我這一走,還走錯了?你表妹一家親的都能伸手下毒,我待在你家裡是要等著讓人家再下毒不成。”沁雪忽然心裡冒出一團火來,從顧炎林懷裡抽出身來,怒目而視。

    顧炎林微微楞了,也就是一瞬的事,從新不管不顧地摟過了沁雪道:“我怎麼會讓你受那份罪!”沁雪臉上瞬間落了顧炎林幾個吻,也就顧炎林這樣黏勁上來對沁雪。沁雪窩在顧炎林的懷裡,沒法使勁,低頭再不吭聲。顧炎林道:“我找這地方找了兩天,你說我該怎麼罰你!”顧炎林說出這話,細心主意沁雪臉上的變化,可他又有些看不清,黑嗚嗚的屋子裡,只有兩人的呼吸聲,就這呼吸聲,彼此在空氣中交融,顧炎林的心理酸溜溜地,有些魂不守舍。親了又親,總覺得不如以前那麼纏綿,沁雪的委屈大了,都是他給造成的,先下他能說什麼,只心裡求著沁雪不要離開自己,面兒上還是端著自己那點矜持,在許氏屋裡聽到馬兒的鈴鐺響起,心裡就沒來由的驚慌,聽到羅俊說大少奶奶坐著馬車走了,那一刻心裡眼裡什麼都沒有了,只有沁雪一張小臉在自己眼前晃。是自己負她太多,自己心裡不是沒有成算,還打算想著解決了表妹一家的事,好好兒的一家子等著鄧家來人,若是等到了,沁雪也有個娘家,就是自己也要加把勁再進一會考場,等到春闈掙一個名次回來,也能配得上沁雪的身份:“我說再多,你心裡有氣也不願意聽,可我又不能不說,我這麼做,也是想著生恩沒有養恩大,當初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進了許家,到了許家又遭過哪些不如意,年齡小,有些兒時的往事一晃而過,再也想不起來,大概那時候家裡為我也是有過不小的分歧。能活著還能考了秀才已是天大的造化,哪裡還能想到娶個媳婦就娶到個大家閨秀。這也是我的造化不是?”

    沁雪聽著前面還有些動容,到了後面,那顆被傷了的心還是有些酸楚。人和人不同命,顧炎林這樣姥姥叨叨地解釋了這麼一大堆,說到最後,無非還是養恩地一方占了全理。沁雪別過頭去,也不在想聽,看著黑夜裡一方天地,默默閉上了眼睛。

    顧炎林說的口乾舌燥,半天沒聽到沁雪的一聲響,知道自己這是妄想了,一時黯然神傷可是心裡有個人再說,沁雪傷了,沁雪不要自己了,你看沁雪的眼都閉上了。

    顧炎林終於遲疑著低頭捧起了沁雪的臉,沒有自己看到了的耀眼的晶晶亮的雙眸,心下驟然一緊顫聲叫她:“雪兒!”

    沁雪聽到這一聲帶著顫音的呼喚!她是相信他害怕失去自己的,不為身世只為緣分。她是真的知道顧炎林的骨子裡有一種隱忍的東西在裡面:“炎林,我知道你的難處,你覺得你娘養了你,你親爹親娘也許有了你的消息,想著要找你回去,自打看到那只玉麒麟,你和你娘都心知肚明,你不想傷你娘的心,所以你把黃玉印章給了我,你說你把你和你的一切都給我了,可我覺的我就是得到一枚印章!你要自立自強,你心裡不願意認親生父母,你覺得你是家裡的棄子,可你想想也許他們當時是不得不如此,也許棄你就是在保你呢?所以你讓著你娘,任憑你娘糊塗做事,你還能原諒!可是我不能!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我眼裡心裡都有一桿秤,拿著秤來量,你說我們還能在一起嗎?”

    顧炎林眼裡濕潤,一滴淚滴在沁雪的額頭上,他道:“你竟比我自己還看得透我自己,可惜,我竟留不住你的心,我真是這樣做的,也是這樣想的嗎?雪兒,可能是我表達的方式不好,讓你有這樣的想法,就比如現在,我是想要留在這裡的,一直想,一直想著你的好,我藏著掖著,不為別的,只因為我跟著的人是一個心大的!我也心大,我也想著有朝一日,憑著我自己的能力讓我們彼此相伴到老。也許我這事會連累到我的至親,所以我疏忽了連我自己身在迷中,也看不清的人和事!”

    沁雪睜開眼,看著眼前的人,能讓別人信任到到將自己的心思透露給的人,這得用什麼樣的手段才能做到,當當一個救命恩人想來是做不到這一點,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顧炎林對許氏存著感恩的心,這就是癥結所在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32:36

第三十四章

    沁雪沒有留顧炎林,次日一早玉簪進來,看著沁雪欲言又止,沁雪也知道顧炎林來過的事瞞不住睡在外間的玉簪道:“我知道你要問我大爺是不是來過,不要提他了,給我打盆洗臉水吧!”

    綠蘿匆匆忙忙從外面進來,道:“少奶奶,大爺來了!”

    沁雪一聽顧炎林半夜離開還以為他聽自己話回去了,沒想到他是明晃晃找上門來。思慮半天轉頭道:“讓他在外面等著吧!”

    沁雪這麼做也是想讓他好好自己琢磨琢磨,自己的日子自己過,參合進別人縱然加了幾多料味,多姿多彩,可她覺得是多此一舉,兩個人世界,就是你和著我,我和著你的成了一塊泥,顧炎林想不通沒關係,走人就是了!

    顧炎林半夜裡從沁雪的屋裡出來,貼著牆根站到天亮,細細想,掰開了揉碎了將自己的心看了個遍。沁雪一語驚醒夢中人,他這些年心裡想的,做的都是和沁雪說的差不多,這一夜不算長可是也不短,他本來是要死皮賴臉守在沁雪的大炕上不出來,可是後來想想,出來吧,出來讓自己有個地方好好想想自己的這些事,也讓沁雪好好睡一覺。於是他和沁雪兩人說了一個時辰的知心話,就退出了她的屋子,來的時候是從天窗裡進來的走的時候也還是老路,沁雪大概是猜到自己的來去途徑,沒有顯出驚訝來。

    這就是早早顯出自己的底子來,在沁雪面前也沒個驚喜的。想想也是,老藏著掖著做什麼,那是和自己一輩子走到底的人,這就是自己在情之一字上沒有悟過來。

    站在外面,看著沁雪住的院子,黑漆漆籠罩在沁寒的夜色裡,嘴角緊抿,眼裡忽而柔和忽而傷心,就這麼到了東方發了魚肚白,顧炎林的臉上重新露出懾人的笑容。

    陳媽攔著綠蘿,對沁雪道:“這麼幾天麼沒看到大爺的影子,還以為少奶奶和大爺就這麼沒個結果了,綠蘿你先別忙著去,又不是下人,隨便兩句就打發了!再說大爺能找到這裡可見也是誠心實意的,想聽聽他怎麼說,再做打算!”這是陳媽不知道顧炎林一早兒就見過少奶奶了,說的那些個話,纏綿悱惻,讓人不由動容,好在聽這些話的是少奶奶沁雪,要是玉簪她自己,顧炎林那一番攻勢,早繳械投降了。想想這一對兒,玉簪實在不忍心開口告訴陳媽,就讓陳媽這樣認為好了,俗話說硬拆十座廟,不拆一門婚。玉簪端著臉盆進屋,沁雪洗嗽收拾停當,坐在桌邊吃小米粥,陳媽說完微微抬眼看沁雪的臉色,沁雪喝完一碗小米粥,又吃了兩個油果兒見玉簪綠蘿和陳媽都看著自己,道:“看著我做什麼?你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他來沒人攔著,要進屋也要想好了進。”

    這還說什麼呢!陳媽擺擺手,玉簪和綠蘿撤了桌上的飯菜,看菜一點沒動,兩人相互看一眼,默默走出門去。

    屋外兩人的聲音響起,就聽玉簪道:“少奶奶說讓大爺站,就讓他站著,橫豎少不了一塊肉,他要想不明白,進來憑白惹得少奶奶生氣。”綠蘿道:“莊子上的人沒見過大爺,你讓大爺站在外面,周圍還圍著一圈看客,難受的是誰?還不是少奶奶,看你說話這橫樣,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玉簪低聲道:“我能瞞你什麼,大爺是舉子頭一名解元,你當人家是傻的,不知道自己想辦法?”玉簪說到這裡,想起半夜少奶奶屋子裡房梁上的響動,很有深意的瞄了一眼綠蘿,打住話頭。

    過了半個時辰,綠蘿悄悄進屋道:“還在外面!”沁雪轉頭看外面下起雨道:“綠蘿,下雨了?”綠蘿道:“可不是!先前還烏雲密佈,後來一陣風刮起,這會子可不就來了!”沁雪看綠蘿臉上表情嫌棄道:“別在這裡杵著了,該幹嘛幹嘛去!”綠蘿鼻子一抽道:“我忘了,我的荷包還沒繡好呢!”一轉身,走了出去。陳媽道:“看這雨,是越下越大了!”沁雪低著頭,只不說話。

    院子外面,下起秋雨,一場秋雨一場寒,顧炎林頂著嘩嘩雨水,不避不躲,一身寶藍緙絲立領直綴,滴滴答答往下落雨水。望著咫尺院門,這一腳卻沒辦法邁進去。之前是強入,現今卻要智取。夫妻間也存著佈陣謀略,經營維護,沁雪心軟,都是以前,這一次,他要想不明白,這人這院子這莊子就都沒有他什麼事了!他嘴唇動動,伸出舌尖舔了舔落在嘴邊的水,一天一夜沒有進食,這場雨倒讓他吸取了些養分。

    沁雪低頭看莊子上這些年的帳本,陳媽是個好奶媽,從小到大教給她的不只是做個大家小姐,還有主持中饋的手段和技能。看帳本這活,枯燥,但沁雪覺得新鮮,這主要是該學的都和陳媽學到了,唯一的缺陷就是沒有歷練的場地,這會能看到了,心裡也覺知足。看了兩本帳,沁雪指著其中的一行數字道:“這一千二百兩銀子都是五年前每一年的收成利潤,這兩年倒變成八佰兩,其中有四百兩的差距,陳媽,這是怎麼回事?”

    陳媽放下手裡的針線道:“五年前莊子上遭了一會旱災,老天沒下幾場雨,地裡的莊稼都渴死,打那以後,地裡收成就不如往年。”

    沁雪點頭道:“這些我都不知道!”陳媽慈眉善目,微微一笑道:“也是你年齡小,再一個那時候你父親對你不冷不熱地,你那個繼母又是兩面三刀,在你父親面前扮賢慧,私底下卻又縱著下人克扣沁雪院裡的用度,讓你知道就是怕你說出去,放在你身邊的那個匣子,我也是尋到機會,在你面前略微提了提,你看,想再怎麼改善這情況,先下少奶奶住在這裡,我們再做打算!”

    沁雪抬頭看了看玉簪,道:“還在外面?”也不說是誰,就這麼直直地說出來。玉簪打算乘機再說說還在外面的人道:“少奶奶,雨下大了,滴答滴答的一聲接著一聲,身上全濕透了。穿的還是你給做的那身寶藍緙絲立領直綴,大概雨水都進到衣服裡面了,臉上都是雨水,順著臉流下來,還有那個鞋,是少奶奶上個月趕著做好的,估計也成水飄飄了!”玉簪有些壞心心,沁雪不說是大爺顧炎林,她也不說,還偏生將其它說的詳細,什麼臉什麼衣什麼鞋來什麼表情,就差說顧炎林在外面被秋雨淋得快成落湯雞了。

    沁雪本來繃著臉,嚴肅認真的有些過分,玉簪一說,沁雪覺的玉簪這是故意試探自己對顧炎林有沒有心疼。道:“去拿把傘給他!”玉簪綠蘿在一邊道:“少奶奶,不讓大爺進來嗎?這雨一時半會可是停不下來!”沁雪道:“進來做什麼!憑白的惹人生氣!”

    玉簪就拿了把油紙傘出去,走到顧炎林的面前,將傘遞過去道:“大爺,這是少奶奶給你用的!”顧炎林寒目萋萋,心裡卻熱乎道:“少奶奶沒打算讓我進去?”玉簪道:“大爺,少奶奶說進來做什麼,憑白惹人生氣!”顧炎林蹙起眉頭,接過玉簪手裡的傘道:“告訴你家少奶奶,就說我拿到傘了謝謝她關心。”玉簪覺得顧炎林這是和沁雪對上了,這麼下去,可不是辦法。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32:49

第三十五章

    魏莊頭穿著蓑衣,帶著草帽,大老遠踏著泥水過來,身後跟著幾匹馬,走在中間領頭的一個人,一身玄色劍袖圓領緙絲長衫,劍眉醒目,英挺偉岸,不是楊家成是誰?玉簪看看楊家成,再看看快成落湯雞的顧炎林,眉眼微動,嘴角微翹,這下大爺你要沒個決斷,可不要說少奶奶沒給你機會。

    顧炎林側身,手裡舉著油紙傘,眼神晦暗不明,嘴角抽抽,玉簪的表情一覽無餘。魏莊頭走到玉簪面前道:“玉簪!正好給少奶奶回一聲,有位公子過來避雨!”楊家成低頭看到站在對面的顧炎林道:“好興致,雨中漫步,夠浪漫。”

    顧炎林抬起油紙傘,嘴角含笑,站在雨水裡,依然不失君子如玉,溫文爾雅。道:“彼此彼此!世子爺秋雨尋獵,雅興不小!”

    玉簪道:“我去回稟。”哎呦喂!這話裡有話暗藏玄機,真是唇槍舌戰你來我往,玉簪一顆小心心興奮的不得了。轉身要進院門,忽然眼前一閃,一道身影從身邊劃過,玉簪眼睛揉了揉,回頭去看,楊家成臉如鍋貼,正被人護衛著走進院裡。玉簪道:“世子爺,我還沒回稟呢?”楊家成道:“你去回,我等著!”

    顧炎林一陣風旋進沁雪的屋門前,一推門走進屋子,看到猛然屋子裡竄進來一道身影,沁雪嚇了一跳。陳媽起身護著沁雪。顧炎林上前幾步對著沁雪紅著眼咬牙道:“雪兒,我錯了!”

    沁雪盤腿坐在大炕上看向顧炎林道:“你錯什麼了?”顧炎林心裡著急,楊家成這只柿子,他是要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啊!他怎麼能白白給他這機會,讓他和沁雪套近乎。都是有婦之夫的人了,這心思一點也不陽光。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

    陳媽悄莫聲息地走出屋門,看到玉簪一臉的興奮,你說她能不興奮?陳媽道:“你得瑟什麼?”玉簪低聲道:“”榮安伯府的世子來了?說是路過避雨。”陳媽道:“他是不是知道這莊子是少奶奶的?”玉簪道:“大概是偶然得知。”

    陳媽轉身望著緊閉的屋門,道:“我先去看看吧!”

    陳媽就知道這個玉簪存心想要看顧炎林的笑話,雖然說顧炎林是她們姑娘的夫婿,這看不清自己的心,左右搖擺在婆媳之間和稀泥,沒有個立場,婆說婆有理,媳說媳有理,這可不成,心裡得有桿秤,辯得清是非曲直。陳媽腹誹顧炎林其實就是犯了大多數男人的通病,沒有處理好自己和婆媳之間的關係,說明白點就是愚孝。陳媽總結出顧炎林的缺點,再看如今,讓沁雪這麼一點撥,大概是能扭轉乾坤,好好對待這個問題了。心裡愜意,走出院門的腳步就輕快了許多。臉上嘛自不而然就帶上一抹笑容。

    顧炎林等到陳媽一離開,“嗖”地一下就上了炕,坐在沁雪的對面,伸手拉過沁雪的手,按在自己的濕漉漉地小心肝上,一臉肅然道:“雪兒!你說的,我都仔細想過一遍,覺得你說的有道理,我是沒有看清楚自己的心,現在,我正大光明的來,就是想讓你知道,以後不會了!你原諒我吧!”

    沁雪道:“你這麼著急做的決定,我不能相信,你得心裡有個成算,我是不是說錯了,這家禁不得這樣沒有立場的男人,糊塗做事,無非再來個孔雀東南飛。”

    顧炎林皺著眉頭,聽的認真,孔雀東南飛這是一個悲劇故事,戲文裡就有唱的,這樣的話本子也有不少。

    顧炎林正色道:“雪兒,咱們不是焦仲卿、劉蘭芝。以後你就單看我吧!”

    兩人在屋內為今後的日子做推心置腹的談判與交流,屋外面,玉簪又加了一把幹材:“少奶奶,榮安伯世子來了,說是過來避雨的!”沁雪忽而了然的看看眼前的顧炎林,怪不得一股腦地闖進來。道:“不知道是榮安伯府的世子也罷了,請他去客房,再給他端茶送水,要是過了中午還走不了,就加飯菜端過去,晚上再說晚上的話!先下倒是不好辦了,我得出去迎一迎!”“怎麼能讓你去迎?我在這啊!這是男人的事,你就在這院裡別出去了,端茶送水什麼地,我看著辦就好!”顧炎林急忙按住要起身的沁雪,現在,可不是讓自己媳婦出門的時候。楊家成心裡想的什麼,他猜也猜得到,還是自己去見的好!

    沁雪哪能不知道眼前這貨的小心思,本來也是激激他,他這麼上道,沁雪還是覺的顧炎林出去比較穩妥。

    顧炎林看沁雪不再準備下炕了,眼角裡都露出笑意道:“我去了?”等我把那只叭兒狗趕走,再來好好和沁雪說說話。顧炎林這麼想著,就下了大炕,臨走還不忘握握沁雪的手指,沁雪道:“也好!”

    玉簪見顧炎林出門,道:“大爺,你去?”顧炎林笑眯眯的道:“嗯!你跟我出去看看,要是端個茶送個水什麼,還得勞你駕!”玉簪低頭抽抽鼻子暗道:“這是要秋後算帳?打算要收拾自己了!”勞駕這兩個字眼,從顧炎林的嘴裡說出來,玉簪覺得自己要倒楣了。顧炎林淺笑,抬步望前走,這丫頭都是讓沁雪給慣壞了。

    顧炎林走在前面,玉簪氣狠狠走在後面,沁雪打開點窗戶,看到玉簪和顧炎林,不覺露出絲笑容來。這主僕也有意思!

    楊家成等來等去,等到的是剛剛躥進門的顧炎林,緊擰著眉頭道:“這莊子不是鄧家的嗎?什麼時候成了你顧家的?”顧炎林此刻真是豁達,道:“世子爺說的是啊!但是現在它歸屬于我的媳婦,我媳婦歸屬于我,以此類推,不就是我的嗎?”玉簪和陳媽齊刷刷抬頭盯著顧炎林,顧炎林也知道,這話不外呼是他誇大其詞,沁雪走出屋門,和綠蘿站在院子裡,靜聽兩人對話,綠蘿低聲道:“少奶奶,大爺好像變了個人一樣,以前都是沉穩內斂,現在怎麼這樣……這樣……”“厚臉皮!”綠蘿嘿嘿低笑,少奶奶說的就是她要說的。沁雪嗔睨她一眼,道:“小心思!”

    也是啊!男人不調教,就不知道為自己媳婦著想,綠蘿看看沁雪,再想想自己要是以後找個人過日子,是不是也得這樣?沁雪看到綠蘿一臉憧憬美好生活的樣子,抬頭看天,烏雲漂移,指甲蓋大的雨點啪嗒在傘架上,再聽楊家成和顧炎林兩人的對話,沁雪道:“看這樣子,雨是一時半會停不下來,和陳媽說給世子準備客房吧!給他也準備一間。”綠蘿笑著應了,送沁雪回到屋裡,轉身出門去給陳媽傳話。

    楊家成心裡一陣失望,打聽到沁雪離開了顧家,這才出城找來,不想還沒到莊子上,一陣辟裡啪啦的秋雨落下來,楊家成暗道老天助我!這麼著,就尋到理由,堂而皇之地找上門來,當然了更沒想到能看到顧炎林在雨中“漫步”的情景,兩人的對掐還是很有水準,顧炎林說媳婦是他的,莊子是媳婦兒的,等量代換嘛,這莊子自然也就是人家的了!都知道朝廷那些些肱骨紅臣,不都是這樣有壞水的文臣把持嘛?顧炎林考一解元,這就是準備使壞水的開始。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32:59

第三十六章

    楊家成心裡嫉妒顧炎林搶了他的媳婦,還左一個媳婦右一個媳婦地刺激他,楊家成覺得,顧炎林這是蔑視他沒本事娶走沁雪,他道:“顧解元,連巧取豪奪都說的這麼頗有水準,你說你沒有就是沒有,和著鄧家的就成你的了,你怎麼不掙一份送給她?”顧炎林挑眉道:“也沒見你給你媳婦掙回些什麼!”這會可是你來借地避雨,還這麼霸道!顧炎林雖然只是當屆的解元,和楊家成的從四品顯武將軍軍銜和榮安伯世世子的爵位身份是不能同日而語的,但是顧炎林能這麼唇槍舌戰和楊家成鬥嘴,楊家成在心底裡是高看顧炎林幾眼。要不是兩人有沁雪在中間隔著,大概還會有些心心相惜的滋味。

    楊家成眉頭擰的更緊了,沈若雪那兒,的確他也沒給她掙回什麼。

    顧炎林看楊家成有些神傷,道:“陳媽,怎麼給世子爺安排?”

    綠蘿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陳媽的身後,嘰嘰咕咕說了幾句話,陳媽聽完,見聽兩人說的正熱乎,再聽顧炎林轉過身來問她,回道:“大爺,這院子有五進的門,第一道是給魏莊頭他們留著來的,連帶著準備了三間的客房。二進是少奶奶和管事們見面說事的地,三進的院子做了少奶奶的住地。”

    顧炎林點頭,陳媽這麼安排,合適。回頭對楊家成道:“世子爺給安排的哪一間?”

    陳媽道中間一間,世子爺的護衛另外安排一間。顧炎林點頭,那還有一間是……?

    陳媽點頭道:“是給大爺您準備地!”

    楊家成棱角分明的臉上忽然展開一簇花,笑的那叫一個明媚,頭頂著嘩嘩的雨水,越發像是澆在花上的甘露,滋潤地沒法說!

    顧炎林看著楊家成這樣,不置可否。淡淡,道:“那就一起?”

    楊家成下了馬,將手裡的韁繩扔給後面的護衛,他穿著鹿皮絨靴,踏著雨水走進顧炎林,顧炎林垂手而視,楊家成先一步走進院裡……

    玉簪跟在後面,覺得這兩人一文一武氣場一樣強勢,楊家成倒知道他是身世顯赫,又是將軍,可是顧炎林,他們大爺,這氣場從何處來的?

    沁雪讓魏莊頭在二門裡回話,魏莊頭把見了楊家成的經過告訴了沁雪,沁雪囑咐魏莊頭:讓魏嫂子在莊子上找幾個半大小子來,暫時伺候前院裡的客人。又叮囑魏莊頭再找兩個做飯菜的。顧炎林安頓下楊家成一溜風地回到三進的院子,坐在沁雪的身邊。沁雪神叨叨地望著他,半晌才道:“不是給你安排客房了嗎?”你還來這裡做什麼?顧炎林道:“那大炕太冷!”沁雪笑:“陳媽已經吩咐人去燒了!”說著站起身。顧炎林道:“你去哪?”沁雪道:“世子到我的莊子,我想了想我要不出去見個面,人家會說我們沒有禮數。”顧炎林聽到我們兩個字,心裡舒坦,當下釋然道:“也好!”

    顧炎林雙手操後,目送沁雪去了前院,榮安伯府的世子夫人與呂夫人的侄兒有私情的秘報,忽然跳出顧炎林的腦海。

    不過一刻,沁雪回來,臉色凝重,坐在榻上蹙眉不語。

    顧炎林道:“出什麼事了?”沁雪道:“我讓包叔收購些糧食,此番在和縣被人調包。裡面有大量的沙子摻和。”

    顧炎林道:“收糧食……做什麼?”難道與自己和三皇子要做的事不謀而合?

    沁雪也不瞞他,就將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說與他。顧炎林心道他媳婦兒不但聰明還想的長遠,自己和三皇子也才有個初步的打算,他這媳婦已經都著手讓人做起來了。

    這就是兩人有一個共同的願望,所以都想促成此事,這願望就是鄧家,鄧家十幾年如一日鎮守遼東,鄧家男兒為大齊不說勞苦功高,也是鞍前馬後,大齊不能將一品大將軍扔到遼東不管,這讓鎮守邊關的將士寒心不是。最要緊的是,鄧家是沁雪的至親,他的恩人。顧炎林擔憂的心稍稍有所放鬆。

    沁雪剛要說話,抬頭看到顧炎林身上穿著的寶藍緙絲立領直綴被雨水濕透了,有些於心不忍,喚玉簪進來道:“給大爺換件衣服!”玉簪回頭出去很快拿來一件銀灰色袍子,沁雪接過來,顧炎林脫衣比穿衣快,不等沁雪說話,就將身上的袍子脫了下來,喜滋滋地道:“穿著是不好受,你看我裡面都濕透了,不過不打緊,捂一捂就幹了!”他邊說邊指著自己內裡穿的衣服給沁雪看。沁雪眯眼道:“我這裡只有這一件!”顧炎林手一頓,停下來道:“哦!只有一件?那不是我白說這麼多了?”沁雪將袍子要放在他旁邊的榻上道:“你自己穿吧!”顧炎林一把接住道:“聽你的,都聽你的,你說怎麼就怎麼,挺好挺好!”沁雪心裡有事幫著顧炎林將袍子穿在身上道:“這事大概是有人發現包叔的意圖,故意這樣!”

    顧炎林收起再逗沁雪的心思,拉著她的手道:“來,咱們商量商量這件事!”

    綠蘿抱進來兩個手爐,沁雪和顧炎林兩個坐在榻上,一人手裡抱著一個,坐在一起,膝蓋挨著膝蓋。顧炎林眼神晶亮,望著沁雪道:“你這事,不是小事,應該說是頂要緊的事,鄧老將軍能不能回到陳州,就看這一場仗打的怎麼樣,先下,遼東天氣寒冷,原本這仗都是開春裡才會有,架不住對方那些蠻夷肆意挑釁,鄧老將軍準備出手好好教訓教訓那班蠻夷,蠻夷最缺什麼?吃的!咱們鄧老將軍缺什麼?也是吃的。蠻夷們缺了吃的,就一個字,搶。鄧老將軍呢?就得向皇上要。”沁雪道:“所以有人察覺包叔買糧食的意圖,從中作梗,這人是害怕我祖父回陳州?難道是要鄧家一門死在遼東?其心惡毒。”顧炎林放下手裡的手爐,合掌包住沁雪抱著手爐的雙手點頭道:“必要將這事做好了,讓鄧老將軍回來!”

    沁雪一門心思在商量的事情上自然沒有注意顧炎林的小動作,手指裡外熱乎也沒覺察。深思半天道:“怎麼我覺的這事你好像有身在其中的意思?”沁雪太敏感了,抽絲剝繭也沒這麼個剝發,一針見血,顧炎林更加有信心道:“前些天,三皇子給我透露過遼東的事情,我給三皇子出了這麼個主意,三皇子拿自己的銀子置辦糧草,再以他的名義捐贈給皇上,三皇子心動了。”沁雪這下算是明白了,顧炎林這一箭三雕的計策,三方得利的好事,自然比自己只求外祖父回京要好上不少。

    沁雪翹嘴道:“三皇子為什麼心動?因為我祖父手有兵權,他在皇上面前買好,趁機收攏人心,這好處不小。其二,你報了恩,其三,外祖父回來,我就有娘家了!”顧炎林無語,都讓老婆說完了,自己還解釋什麼。但內心裡就覺得,沁雪是真聰慧。

    他在內心把沁雪誇了一遍,這才分析這次包金光買糧食的事,被人摻和沙子的事他這麼解釋:“這人大概不是針對包叔,他應該是針對的是三皇子。”

    沁雪暗道三皇子怕也是已經動手在做了,否則不會殃及她這條魚,這是把她和三皇子做的事歸於一人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33:11

第三十七章

    顧炎林和沁雪分析完糧食事件,商量了對策。顧炎林不能再做逗留,依依不捨離開莊子,臨走還專門找了陳媽,和陳媽推心置腹地談了談沁雪和自己的家事,大致就是說,你是雪兒的奶娘,從小看著她長大,比親娘還親;他是雪兒的夫君,真心愛慕雪兒,兩人都是將沁雪捧在手心裡當眼珠子的人,奶媽你要幫我守好沁雪,我要奔前程給沁雪一個安樂窩,你不能不支持我!住在前院客房地榮安伯府世子楊家成是舊黃曆,況且現在是有婦之夫,別讓他和沁雪套近乎云云。方正是囉囉嗦嗦說了一大堆,把陳媽聽的既感動又皺眉地。

    顧炎林這一番交心戰打的及時,他一走,楊家成就病了,不能走了,偶感風寒,這是鄉村郎中的說法。陳媽道:“世子是武將,武將這麼一場雨就給下病了,這身體太不禁風雨了!”沁雪道:“是人都吃五穀雜糧,生病的事,誰能說清楚!陳媽,給世子做些清淡地,吃了藥發了汗,能走路不打擺子了,就送走他吧!他身邊那些個護衛……”想到這裡,又道:“我去看看,上門介是客,不好這麼不管。還得去看看怎麼個安排法!”

    楊家成住在前院一進的客房裡,聽到輕巧的腳步聲睜開眼睛,門被人打開沁雪穿著件妝花褙子,外加一件坎肩小夾襖,走進來施禮叫了聲世子。楊家成心裡一陣激動,兩人相對卻又無言,她知道自己病著染了風寒還這麼親自來看他,心裡一陣一陣的暖意湧上來,這麼近距離的相望,沁雪的眉眼清清楚楚展現在他面前,若雪生就的是一對大杏眼,眼前的人卻是一雙天生含情帶水的桃花眼,這眼讓人癡迷,像一潭深井,走進了,就有深陷其中的感覺。楊家成忽然心頭澎湃,漣漪頓生,臉上也顯出一團潮紅,手放在被子裡,抓緊了被角,一下一下暗暗揉捏著,眼睛出奇地光芒四射。

    沁雪看到楊家成的臉色眉頭緊蹙道:“世子爺這是病得嚴重了?你看臉上還有這樣的潮紅,這是燒的太厲害了!陳媽,不行,還得往榮安伯府送,這麼著不是辦法,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們一個莊子的人也不夠陪葬的!讓人去叫護衛過來,讓他們打發個人快馬加鞭,半個時辰就能到陳州,再到榮安伯府給世子夫人和呂夫人報個信。要一輛好馬車,本來我那馬車將就能用,現在是不成了,接世子回去!”

    陳媽幫腔著沁雪道:“世子爺,你可得挺住,這莊子裡缺醫少藥地,耽擱了你,我們少奶奶可是脫不了干係,哎呀,這可怎麼好?”

    楊家成聽到沁雪和陳媽一唱一和給自己做這樣的安排,心裡蕩起的漣漪沒有了,有些難受,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思,那兩瓣紅唇輕微開合,他的去留就有了決斷:“我頭暈眼花,渾身乏力!”頭暈眼花不易搬動,渾身乏力需要靜養,沈沁雪你滿腦子想著趕我走,我來了豈能乖乖這樣狼狽離開。

    沁雪轉了幾個彎,被他三言兩語堵回來,他臉上的潮紅是情動所致,並不是什麼燒出來的,她何嘗不知?要不這麼說,趁此機會讓他離開,她到時候買的糧食的存放就成問題。如今他有了賴的可能,沁雪重新看他道:“世子貴體,我這裡的確缺醫少藥,風寒迅猛,這麼拖下去世子身體必然受損。還是聽我一句勸,早回府,早找太醫治病。”楊家成道:“這裡挺好,你也不會看著我死,你要看著我死了,好和顧解元長長久久,我也沒話說。就是一樣,我和你必得有個結果,你這麼流落在外,我不放心,這一次,你給我個准話,是不是顧炎林逼你的,真如此,我回去就和沈若雪和離,好歹我們是定過親的,不能讓你這麼過。”

    沁雪淡笑:“和離?這是你們榮安伯府和安寧侯府的事。世子還請體諒民婦的不得已,請世子就照我說的做吧!”

    沁雪漠然俯身施禮,退出客房。楊家成求而不得,心生奢望,沁雪莫名感到悲哀,楊家成沒有錯,顧炎林也沒有,就是她自己也沒有錯,錯的是現實,人心和貪欲。想到只要自己努力,就能見到外租和舅們,腳步又輕快起來,這才是自己要關注的。

    沁雪三番兩次地拒絕和自己談,楊家成一顆心越發冷然,住在客房裡好吃好住,幾個半大小子機靈,手勤腳勤也不得了,比起伯府的小廝是比不上,可能是知道他是榮安伯府的世子的身份。陳媽玉簪也是一天三趟來探望,到了第三天,楊家成走出客房,站在院裡望著三進的院門,院裡隱約傳來沁雪的說話聲,翠翠生生,仿佛黃鸝。揪的他的心跟著喜悅,眉間流光跳動,竟是有些失神。

    次日,楊家成騎上他的大白馬離開了莊子。沁雪站在莊子盡頭看著楊家成離開。玉簪道“少奶奶,他不會再來了吧?”沁雪挑眉道:“不知道!除非……自己想通了!”不然,楊家成執念太深,傷的還是他自己。

    陳媽歎息:“造孽啊!榮安伯府!”

    楊家成回到榮安伯府,呂夫人立即得到消息,打發身邊的丫鬟,在垂花門前攔住了楊家成,請他去見夫人,楊家成心裡藏著事,想想倒不如和呂夫人開誠佈公的談談沈沁雪,呂夫人在正屋裡見到楊家成的時候,楊家成憔悴的模樣還是讓呂夫人吃了一驚道:“你是去哪了,臉色這麼差,不會是染病了?”

    楊家成雙手敷臉,揉了揉道:“娘!安寧侯府如今主母被侯爺禁足!都是妾侍當家,這事娘是怎麼想的?當初娘可是想到王夫人有今日?這是破敗之現,榮安伯府怕也是為實不遠了。”呂夫人心驚道:“家成,你莫不是做了什麼?娘知道一時心軟,聽了王夫人的話,讓若雪進門嫁給你,還不是為了你好,你想想,沈沁雪怎麼比得上若雪,除了是原配嫡女,她還有什麼?安寧侯府現在是你岳父,以後就是沈鶴,沈鶴和若雪是一母所生,你們郎舅相互照應,難道不好?只不過一個女人,何況先下,都成了人婦,你有本事榮安伯府就倒不了,如何說出這樣的混帳話來!”難道沈沁雪和他說了什麼?心裡把沁雪恨了個七七八八。楊家成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站起來道:“娘,倒不是我心心念念,只不過娘踩著人家的肩膀想要個事事如意,卻是事與願違。倘若有人知道當初娘和安寧侯府的鄧夫人之間的事,娘在京城裡還有立足之地?”楊家成搖頭,官宦世家最注重規矩,只要讓人透露那麼一點消息,榮安伯府就成了眾矢之的。

    楊家成從呂夫人屋裡出來,呂夫人手抖著對身邊的人道:“這是遭了什麼孽!”身邊的人低聲道:“夫人,世子爺這是魔障了,夫人想想,他和沈家大姑娘連個一見鍾情都算不上,青梅竹馬就更沒影了,老奴覺的,世子爺這是另有想法,應該不是為情所困!也到不了那一步!”呂夫人細細一琢磨,點頭:“你倒是提醒我了,這事要和伯爺說說,應該能問出些話來!”

    沁雪送走了楊家成,過了兩日,顧炎林和包金光一起回到莊子。

    包金光喝了口玉簪端上來的茶道:“摻和了沙子的糧食,都給退回去了!對方給另外換了好的!這一次要不是三皇子出面,這事也不能成!”沁雪道:“可是查到後面支使的?”包金光抬頭道:“是定遠將軍府!”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33:19

第三十八章

    沁雪側目去看顧炎林,顧炎林輕微點頭,這事如今真和三皇子做到一出,也沒什麼不好!沁雪道:“既然這樣,買糧食的銀子不如直接送到三皇子手裡,也好過我們自己來做!”這就權當是在三皇子面前落了個印象。做成了,三皇子記得自己的好處,做不成,也是自己為鄧家外祖父和舅舅們盡了一份心。

    顧炎林坐在一邊不說話,兩眼就瞅著沁雪的臉上的神色,他走的時候,楊家成還沒走,進莊子的時候,心裡還揣著份不安,再看沁雪桃花眼裡有一份安寧,這份安寧莫名讓他心安,沒有之前那麼緊張。聽著沁雪和包金光商量完,包金光最後道:“那就依著少奶奶的做法,我這就回去拿銀票,回頭交給大爺帶給三皇子。”等到包金光一走,顧炎林和沁雪吃了晚飯,顧炎林說起他的打算:“三皇子已經進宮,和皇上怎麼說,結果怎麼樣,眼下還得等消息,咱們這邊,你倒是想的周全,既然這事這麼惹眼,不如就明轉暗,既保全自己,也能達到願望。”隨後斟酌著又道:“雪兒,家裡怕是著急我找不到你,自己也不見影,不如你去茂傑胡同住?”

    沁雪道:“我跟你回去吧!原本是想著出來正好和包叔好好做做糧食的事,現在事情變成這樣,銀子移交到三皇子手裡,我只有等消息了,要是辦不成,最多我變的一有所有,可是要不做,外祖父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到陳州。”

    顧炎林再一次為沁雪這樣豁達的胸襟悸動,他伸手摸了摸沁雪的臉頰,路出些笑容道:“我讓你這麼難過,以後不會了!”

    沁雪不置可否,隱隱一笑:“我不難過!只要以後你知道我難過就是了?”

    顧炎林點頭目光溫和,道:“我知道!”

    自從張媽放錯被沁雪發賣,吳媽在顧家小院裡除過伺候許氏,又多了一份兼職,洗衣做飯,事情一多,做的活又累,深深感覺自己在大少奶奶沒走時的好處現在是沒有了,對於許氏嘰嘰歪歪的數落沁雪,吳媽心裡感覺到厭煩。也就是自己的身契還在沁雪的手裡,拿著大少奶奶給的月錢,聽許氏背後說大少奶奶,吳媽,這日子過的沒滋沒味。

    顧曉芸端著小米粥,坐在許氏的大炕上將小米粥遞給許氏道:“大哥要是把嫂子請回來,娘可再不能說嫂子,舅舅他們來後,看他們做的那些事,娘還不讓我和哥哥多嘴說一句,說實話,嫂子要是回來,我都不知道怎麼面對她!”顧曉芸心裡也是懊惱,沁雪對她不錯,現在這樣,寒了她的心,還不知以後怎麼處呢!

    沁雪讓陳媽和玉簪他們收拾了東西,玉簪道:“少奶奶當真要回去?”

    沁雪道:“沒什麼不能回去的,只是出來散散心,沒得散心還要一輩子散在外面不回家的!”

    陳媽則道:“少奶奶這一回去,南院就要再買幾個丫頭了,玉簪和綠蘿在你跟前,院子裡缺做粗活的,還有,小院裡張媽被賣,吃飯都是問題。”

    沁雪道:“走一步看一步,以前沒有下人,顧家也沒見有人餓死,回去再買就是。”

    陳媽道:“也是,看我想的這些……”沁雪則安撫地笑道:“陳媽這是關心則亂。”

    顧炎林走進門聽到主僕幾人的說話,故意踏重腳步,玉簪聽到腳步聲,急忙向外看去。當然沁雪他們說的話,他是沒有怎麼聽到,當這也不足為奇,玉簪綠蘿都是她的貼身丫鬟,陳媽是她的奶媽,主僕的情分不一般,有什麼說的,不能當著他的面,也是故意視而不見,交心不在一日兩日是長年累月的事,不急在此時。所以顧炎林笑容燦爛,和沁雪坐了馬車一起回到聖馬胡同。

    沁雪到了顧家小院,先去見了許氏,吳媽倒是慇勤的很,端茶遞水心情也不錯,綠蘿接過了和吳媽相視一笑,將手裡的茶水遞到沁雪和顧炎林的桌前,退出屋門。屋裡許氏看著顧炎林和沁雪一起坐在八仙桌旁邊,好多話就堵在嗓子眼裡說不出來,你說數落沁雪吧,沁雪遭受那麼大罪,沒見她安慰一句,現在還能回來,都是看了兒子的面子,可是不說幾句,她就覺得沒了婆婆的威風,這以後還怎麼和沁雪相處,總不能讓沁雪壓自己一頭吧!

    沁雪則道:“太太如果沒事交代,媳婦這就回南院了!”許氏道:“回什麼南院,原搬到東廂房住就是!一家人住在一起,到底方便不是!以前的事不說了,許春一家也回了遼東,許家再不會有人來。”

    沁雪道:“太太說的是,一家人住在一起是方便,只是許梅花一家來後,我也想了,若是再來個親戚什麼的,我還得挪到南院,再說我和炎林到底是成了家的,不比芸姐兒和小叔。”

    許氏看了一眼顧炎林道:“你呢?你是要住在東廂房還是去南院。”許氏盯著顧炎林,就怕他說個是字。養兒如此……許氏暗道,還不如當初不要答應顧開合。事實還是讓她失望了,顧炎林道望著許氏只一個是字,許氏邊垂下頭,道:“你要這麼做,我還說什麼!南院要是住著安心,即便住就是。”

    沁雪回到南院,陳媽問她:“可是怎麼說的?”沁雪道:“還住在南院。”綠蘿悄悄將許氏的意思說給陳媽聽,陳媽道:“婆媳做成這樣,太太不知怎麼想的,竟然連一句軟化都不說,讓大爺夾在中間難做人。”綠蘿擔心道:“可不是,咱們少奶奶回來,大爺此番還在太太屋裡說話呢!”

    許氏心酸,眼見得沁雪連一聲娘都不叫了,叫她太太,這樣磕磣她,太太倒不是不能叫,可是這兩字從沁雪的口裡吐出來,許氏就覺得心酸,心酸過後還得想辦法拉攏拉攏兒子的心,要是顧炎林也叫成太太,許氏都不敢想,太丟人了。家裡這檔子事,不說家醜,也差不多了,楊武還在沁雪的玉樓裡做事,楊嬸家要說不知道,許氏是不相信。因此,顧炎林說的話還是聽進去幾句。

    顧炎林一離開,許氏就對吳媽嘀咕:“我也就是一說,這院裡還是咱們一家人,東廂房就是暫時讓許春一家住了住。也沒少一塊炕皮,怎麼就不能住了?娘叫的好好的,改口成了太太,眼見得我就成了外人!”吳媽道:“東廂房原本是大少奶奶和大爺的婚房,大少奶奶說要搬出去給許舅爺一家,太太也沒說個不字。”吳媽這些日子和許氏說話也是真心實意,許氏聽了噘著嘴,知道自己理屈再不言語。

    轉眼過了一個月,陳州忽然傳來遼東大捷的消息,聖馬胡同的南院門口辟裡啪啦響起一陣爆竹聲,羅俊將手裡的爆竹放過,跑進南院和玉簪一起將紅燈籠掛起來。綠蘿走出院子指著紅燈籠笑道:“玉簪羅俊,這裡怎麼多了一個?”玉簪手裡提著一隻紅燈籠回頭去看,羅俊站在梯子上道:“綠蘿姐姐,多了好啊,大爺說有多少掛多少!”兩個新買的小丫鬟丁香,翠菊圍在下麵,咯咯咯的捂著嘴笑。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33:29

第三十九章

    沁雪站在院裡,也是眉開眼笑,看著院裡熱鬧,轉頭對著顧炎林道:“今兒擺兩桌席面,好好慶賀慶賀!”顧炎林也笑道:“這是自然!我已經讓蘇東海去辦了!”沁雪心情好,連帶著看顧炎林的眼神也是秋水靜怡,美好無限。顧炎林嘴角輕揚,心內雀躍,好久沒有看到沁雪這樣開心了。陳媽笑著道:“大爺,大奶奶,這邊爆竹放過了,依著少奶奶的吩咐,丁香,翠竹留在院裡,玉簪綠蘿跟著少奶奶和大爺去太太院裡。又望瞭望沁雪道:“少奶奶,可是等到了!說不定過不了多久,遼東就會來人了!”沁雪笑道:“陳媽,說的是,這院裡就有勞你了!”陳媽眼角濕潤道:“我知道,我知道,這不是什麼大事,你快去,那邊太太肯定在院子裡在等著你和大爺呢!”

    玉簪綠蘿忙將手裡的燈籠交到丁香和翠菊手裡,跟著沁雪出了院門。顧家小院裡,許氏張羅著讓吳媽和沁雪新買的小劉嫂子將自己壓箱底的一摞東西取出來,放在炕上道:“這些都是我小心存下來的東西,別看式樣不新,可都是值錢的,拿去翻新翻新,做幾個新花樣,也是好的。這些日子,你嫂子和你哥都住在南院,等閒一天見上兩回面,我聽人家說大戶人家的媳婦就是這樣早上來一次,晚上來一次,叫什麼晨昏定省,就是立規矩的意思,你嫂子這一點是做到了!”顧曉芸打開一個四方盒子,裡面是一套頭面,銀簪子,銀耳墜,三根銀釵,另一個裡是一套金頭面,喜道:“娘是想要把這些都給嫂子?”許氏嗔道:“你嫂子哪能看上這些東西,這都是給你和你二哥的。”顧曉芸皺眉道:“娘還沒有想清楚了麼!嫂子不會看不起這些東西,只要是你給的。二哥,你跟娘說說!”顧炎鵬點頭道:“曉芸說的對!”許氏道:“不要拉倒,我鎖在箱子裡,等我死了,再帶到地下陪著我好了!許氏伸手要收拾,顧炎鵬瞪了眼顧曉芸道:“看你把娘氣的,娘給你,你就收著。”

    許氏一聽顧炎鵬這樣說心裡好受了,道:“你嫂子是看不上這些的,她出手闊綽,南院裡,我就進去一會,看看那些個傢俱擺設,玉簪那死丫頭,指著桌上的東西說,這是釉裡紅的花瓶,那是青花瓷的碗,……不是我說,我是沒見過幾樣。侯府家的姑娘,能不闊綽?是我當初沒想明白,如今鄧老將軍這仗一打勝,眼看你嫂子要翻身了,我……我……我怕啊!”怕人家鄧家說她忘恩負義,磋磨他們家沁雪,回來找她算帳。許氏說道這裡,竟是嗚嗚嗚地當著自己的兒女哭出聲來。後悔啊!悔的腸子都青了,許春這下可是害苦她了。

    這就是許氏如今的心理了!要說許氏當初在遼東一個人拉扯三個孩子,也是不容易,族裡有人欺負他們娘兒四個的時候,許氏為母則強,還強勁過,顧炎林這一考了秀才,再中了舉,怎麼說也應該比在遼東時的心理更強悍了,可事實不是這樣,顧炎林蹦的越高,許氏軟弱,易受挑撥的性子也就慢慢露了出來。尤其是自己娘家的人,更不能在心底裡拒絕導致和沁雪成了如今的狀況。

    沁雪和顧炎林兩人到許氏屋裡時候,許氏的情緒波動很大,顧曉芸和顧炎鵬根本沒想到,許氏會在這個時候哭。沁雪眉目清朗,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看到許氏如此,也是稍加異色,繼而淡定如常對顧曉芸和顧炎鵬道:“我和太太說幾句話!”顧曉芸對於沁雪叫許氏太太還是有些傷心的,但怎麼從稱呼娘改口叫太太,顧曉芸心裡門兒清,所以顧曉芸年齡不大,是非還是看得清的,顧炎鵬則是轉頭去看顧炎林,顧炎林點頭。

    炎鵬只得和顧曉芸一起出門站在院裡,炎鵬道:“嫂子要和娘說什麼?你看娘現在這樣子,就怕再和嫂子拌起嘴來。”

    顧曉芸搖頭道:“說不上來,娘都說她是害怕!”

    屋子裡,許氏聽到沁雪的聲音,基本恢復了正常,拿帕子擦了眼淚,看著沁雪。沁雪倒了杯茶,走到許氏面前將茶水放在許氏的手邊,慢慢坐在許氏的對面道:“太太是害怕嗎?因為我外祖父打了勝仗?”許氏看著沁雪不明白她要和自己說什麼,撐著腰道:“我兒子好歹也是解元出身,我害怕什麼?”沁雪微微笑,道:“那麼太太又哭什麼?這些東西都是太太壓箱底的,這樣明面上擺著,是要給芸姐兒和小叔吧!太太也知道天下父母都是為自己的孩子著想,太太為芸姐兒小叔這些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太太卻忘了,別人的孩子也是父母十月懷胎所生,若不是有千般萬般的無奈,誰人願意讓自己的兒女受苦。若是太太想的周全,又怎麼會有後來的那些事。”因為不周全,所以才會有許春一家膽大包天。

    屋裡隱隱的聲音傳出來,顧炎林守在門前將兩人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

    “太太!夫君一路仕途都要個身家清白,何況太太給夫君十兩銀子買丫鬟成家已是不妥,若是接二連三再出個太太娘家侄女毒害夫君髮妻,圖謀不軌;夫君家宅不和,要想再進一步,只怕還沒走出一步,就被人以此為把柄捏死在搖籃裡!太太如今只是哭一哭還能扭轉局面,已是好上加好了!”

    許氏聽的驚心,沁雪見許氏心內計較,這才和緩口氣道:“太太倒不比擔心我外祖父回來找你的麻煩。大可不必如此驚慌!”

    沁雪說完,讓吳媽進來和小劉嫂子將春風齋的席面擺上桌,……

    許氏不大不小的鬧了一場,被沁雪軟軟壓住了,沒生出什麼事來。晚上沁雪和顧炎林收拾洗漱,一起上到大炕上,顧炎林揭起被角,道:“過來這邊睡吧!”沁雪笑笑,很乖巧地轉身鑽進了他的被裡。顧炎林也不說什麼,兩人偎依在一起,你抱著我的腰,我摟著你的肩,心中的話那是不能用言語表露出來的,顧炎林深深吸了一口氣,也就是懷裡這樣的可人兒,才會知道他心裡的愁苦。許氏一直不能釋懷,遼東大捷這樣的好消息傳來,本該是一家人高興的事,許氏卻是眼淚汪汪,拿出自己的壓箱底的東西,像是交代後事一樣,還要避過自己,顧炎林心裡的滋味就不那麼好受。鄧老將軍不說是沁雪的外祖父,也是他顧炎林的大恩人,他們這些年依著聖馬胡同不出,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能有一天等到鄧老將軍回來,他能報答鄧老將軍和鄧家舅舅嗎?怎麼許氏過了這許多年,就好像忘記了?顧炎林心裡是這麼想,卻沒法和沁雪說,將手伸進被裡,搭在沁雪的腰上。

    沁雪窩在顧炎林的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就閉上眼睛。

    顧炎林低頭親了親沁雪的額頭,眼裡溫情脈脈,不一會跟著也睡了。

    鄧老將軍遼東大捷的消息傳來沒幾天。蘇東海也帶來另外一個消息,沈若雪和呂夫人侄兒呂梅清被楊家成捉姦在床。沁雪怔怔道:“玉簪!這是什麼時候的事?”蘇東海到底是男子,這種事不好在沁雪面前提起,悄悄說給玉簪,玉簪是個火辣性子,一聽這消息,就問蘇東海:“哥,你說咋就讓世子給抓住了,二姑娘這奸做的,忒也笨了!”蘇東海笑著在玉簪的腦門上給了個腦瓜崩道:“傻姑娘!看你說的,快去給少奶奶說一聲!”玉簪聽著興奮,見到綠蘿笑的貝齒全露。綠蘿道:“這麼高興做什麼?”玉簪一溜煙向三進院子跑,邊跑邊道:“好事!好的你都想不到!”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33:40

第四十章

    沁雪覺得這是有些蹊蹺,對陳媽道:“蘇東海大概在玉簪面前不好說詳細,玉簪還沒有成親,蘇東海也是毛頭小子,陳媽還是回去問問包叔,打聽打聽消息回來再說!”

    陳媽想了想道:“莫不是少奶奶懷疑是世子?”

    沁雪道:“現在也只是懷疑。”陳媽一想,是這麼個理,要是榮安伯世子做的,要讓沈若雪主動離開榮安伯府也不是不可能。沁雪道:“也不一定是!誰願意讓自己綠雲繞頂呢!世子再怎麼做,也不會把自己繞進去吧!”陳媽道:“少奶奶驚醒些好,我這就去打聽打聽!”

    玉簪是真高興,回頭對沁雪道:“二姑娘心狠手辣,就該得到這樣的報應!”

    沁雪睨一眼玉簪道:“心災樂禍地,快收起那副得意樣!你當事情有那麼簡單?”玉簪道:“少奶奶讓我高興高興吧!簡單不簡單的我也看不見,我就是想著在侯府的時候,二姑娘欺負咱們的樣子,都是因果報應。”

    陳媽去的快!來的也快,進到沁雪的屋子喝了杯玉簪倒的熱茶,對沁雪道:“事情和玉簪說的差不多,榮安伯府裡倒是沒有傳出去,這事是金光特意留心榮安伯府才得到的消息,呂夫人的娘家在金陵算不上望族,呂夫人的父親原來是戶部左侍郎,就差一步到尚書,如今告老還鄉回到金陵,呂侍郎生了兩個嫡子,一個嫡女,這嫡女就是呂夫人,呂梅清是呂夫人大哥的長子,長得一表人才,風流倜儻,文采也不錯,在金陵小有名氣,要說這麼出眾的人物,若是在仕途上進一步,應該沒什麼問題,可惜,這個呂梅清他有一樣不好的,就是愛色。”說到這裡,陳媽抬頭看了眼站在屋裡的玉簪綠蘿,清咳了聲,不再往下說。沁雪聞音知雅,淺淺笑道:“下面的話不用你們聽了,你們兩個找些事出去做吧!”玉簪笑:“好!陳媽說的必是這個呂梅清的荒唐事,綠蘿走走,咱們出去!”綠蘿也笑:“陳媽,回頭咱們悄悄問你,你再告訴我們就是!”

    陳媽抬手一指兩人道:“好好,倒時可不許說我誑了你們!”綠蘿不知想到什麼,一把拉著玉簪就出了門。

    沁雪道:“呂梅清手伸的這麼長,可見是個色膽包天地!若雪落到這樣人的手裡,還有個好!”

    陳媽道:“可不是,翻過年,也和大爺一樣是要入春闈的。”

    “既然能入春闈,已是身有舉人功名,怎麼會拿自己的前程當兒戲。何況,呂梅清從金陵來到京城,老侍郎焉能在京城沒有置辦下宅子和產業,身邊就沒有帶小廝管家?呂梅清一頭紮在榮安伯府,還和沈瑞雪有了私情,身為呂家長孫,不會這樣沒腦子吧?”沁雪冷靜地道。

    陳媽道:“少奶奶說的是。這些我也想不通。”

    沈若雪本來就是搶奪沁雪的姻緣才嫁進榮安伯府,對楊家成應該是有所好感,現在倒像不是這麼回事。

    榮安伯府裡,呂夫人氣的手抖,沈若雪這是打完她的左臉又打右臉,榮安伯怒火沖天也在一邊數落老妻:“姻緣結的是兩姓之好,可看看現在,這兩姓之好,又好在那裡?”是啊!榮安伯現在才領悟,不是太遲了嗎?榮安伯和呂夫人為了家醜不可外揚這檔子事就讓沈若雪進了家廟,呂梅清則搬出榮安伯府。又加書一封讓伯府管家親自跑了一趟金陵,將書信送到老侍郎手中,老侍郎眯眼看過書信之後,思謀良久,老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平靜地過了分,呂梅清的父親呂兆祥卻知道,這是老侍郎氣怒至極的表現。父子兩人連夜離開金陵北上去陳州。

    一月後,到了京城,進了自家宅子,見到呂梅清,呂梅清長相陰柔,美不堪言,身材中等,勻稱耐看,是那種一旦讓人靠近,就想要再一步的人。此番呂梅清輕減不少,聽說祖父和父親一到家門口,正躊躇不決,被進門地的父親一腳踹倒在地:“孽障!”老侍郎倒是冷靜,進門坐在上首目光如炬看著跪倒在地的呂梅清道:“我不相信你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你倒是說說看!”

    呂梅清臉色慘白,心內卻為祖父動容,道:“祖父……”

    呂梅清年已弱冠,成親三年,家有嬌妻小兒,風流倜儻,意氣風發,在外憐香惜玉有惜花君子的名號,初見沈若雪是因為沈若雪丟了一方絲帕,再見沈若雪便是因為要還這絲帕,一來二去,便知道表弟楊家成對沈若雪冷淡,夫妻情分淡漠,孩子更是無從談起。沈若雪要是不和沁雪比,那也是中上之姿,美人堆裡也算一個,呂梅清憐香惜玉的名號不是憑空吹噓,對沈若雪生出幾分同情,這男女間的事,哪怕你是動了一份的關心,這其中也會慢慢滋長些別的東西出來。沈若雪見呂梅清風姿飄逸,說話溫柔和冰山臉的楊家成一比較,更得她心,慢慢將心移到呂梅清的身上,沈若雪久曠甘露,如饑似渴,對待呂梅清還有個不盡心不盡情地。

    俗語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呂梅清憐香惜玉到了沈若雪的身體裡……

    沈若雪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對於楊家成變成了路人甲。呂夫人還以為沈若雪忽和楊家成關係和緩,抱孫子指日可待。看到她臉如嬌花,水目含情,心裡舒坦多了。

    呂梅清本不是長情之人,何況,他從沒忘記過自己到京城來是做什麼的,一段時間過後,呂梅清對沈若雪沒有初期那麼有心,沈若雪女人之心,百般誘惑,終是不能讓呂梅清回心,恰在此時,楊家成從沁雪的莊子上回家,沈若雪竟不似以往癡纏,夜裡兩人同床易夢,半夜裡,楊家成聽到若雪夢語叫一個人名字,楊家成次日便讓心腹留心若雪和她夢裡叫的名字的主人……

    呂梅清說道此處,道:“祖父,孫兒雖有憐香惜玉的心,可是染指表弟妻卻是不敢有的,可是卻總是做出情不自禁的事,孫兒覺得是有人給孫兒下藥了!”

    老侍郎心裡狠極沈若雪,又對楊家成這樣趕盡殺絕的手段惱怒,再聽呂梅清說到下藥,老侍郎不覺深思道:“既然對她無意,卻又出了這樣的事,如果不是被人利用,還能說明什麼?我看以後你還敢不敢再這樣風流了?”呂梅清頓首,不敢再言。

    老侍郎知道事情大概,沒顧得上休息,當夜就去了榮安伯府面見榮安伯。

    榮安伯見岳父大人,再見過大舅哥,三張臉,一個比一個黑。

    老侍郎說起呂梅清的疑惑,榮安伯道:“梅清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就是被人利用,人家的目的也達到了,你要不是一坨屎,蒼蠅能聞到臭味嗎?”這話嗆得老侍郎差點從太師椅上摔下來。

    老侍郎道:“既然有人害我孫子,那也得有個理由,難不成是女婿你府裡惹了不該惹得人?”

    榮安伯想不出來是誰!這京城世家誰人沒個對頭,全在一個利益上說話,要實際指個人出來,榮安伯想不出。

    呂夫人聽到父親和大哥到了府裡,急忙出來迎接,就聽到老侍郎說的那句話,一進門道:“難道是沈家大姑娘?”

    老侍郎道:“什麼沈家,到底怎麼回事?”

    呂夫人不敢隱瞞,便將楊家成和沈家兩姑娘的事說了個大概,道:“如今,沈沁雪的丈夫中瞭解元,沈沁雪懷恨在心,要收拾若雪和家成也不是不可能。”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33:53

第四十一章

    老侍郎捋著一把山羊胡,眼裡精光流過道:“梅清這一跤摔的重啊!她是要把咱們呂家一窩端那!哼!就看她有沒有這個蹦張。”

    呂夫人和榮安伯相視一眼,又極快地分開道:“我去看看家成!”

    老侍郎這才想起楊家成道:“家成這孩子,我去看看他吧!”

    榮安伯抽抽嘴角,讓開身子讓老丈人去看楊家成。……

    沁雪卻不知道,榮安伯府裡將她當成罪魁禍首,懷疑她心生嫉恨,要壞楊家成和若雪的名聲,連帶著還將呂梅清用下作手段拖下地,毀人前程。

    呂家和榮安伯府兩家人都不會放過沁雪的心思是一目了然。

    呂夫人尤其自己還和沁雪單獨見過面,不過那一次呂夫人終於知道沁雪的性子並非柔弱。

    這樣下來,呂梅清的日子好過很多,至於沈若雪在楊家的家廟裡,每天念經打坐,一日三餐素食以待,整個是度日如年,淚流不止。

    楊家成書說不上來是喜是憂,妻位空了下來,就等著那個人來填充了。但同時又因為一頂綠油油的帽子待在頭上不舒服,對沈若雪就只有厭惡了。

    數九寒天,沁雪的南院裡,丁香小心將一個炭盆搬進沁雪的正房。火苗躥起來,沁雪笑看著顧炎林,將手裡的一對棉襪遞過去道:“試試看!還有這一雙是給秦先生地,”顧炎林笑著接過道:“好!”兩人就著炭盆,沁雪讓玉簪翠菊拿生花生,在炭盆邊放上,一邊燒考,一邊往嘴裡塞。

    不一會,一屋子花生的濃香味兒蔓延開,綠蘿從外面捂著手進來道:“真個好冷!少奶奶大爺外面雪下的好大。”沁雪笑:“今兒不如就吃頓鍋子,熱騰騰,正好驅寒。”

    顧炎林道:“也好!再燙一壺酒!”沁雪打發了綠蘿去請許氏,許氏扭捏不願來,顧曉芸和顧炎鵬則是跟著綠蘿一起道了南院,沁雪想了想,讓丁香端了個小鍋子,去了顧家小院,一應吃食都各樣拿了一小盤送過去。

    等到吃完鍋子,沁雪準備和顧炎林第二天一起去看秦沫語。

    秦沫語還住在三皇子的別院,兩人到的時候,秦沫語正站在院裡看著一片梅樹林出神。

    沁雪和顧炎林等到秦沫語看完了梅樹,回頭才對沁雪道:“明知道我在這裡,你還躲著不見!”沁雪嗔笑:“是先生不地道!”秦沫語笑:“罷了,是我的錯,你這丫頭,得理不饒人!”

    沁雪對秦沫語很有些孺慕之情,當初沈世康老渣男對沁雪不聞不問,沁雪一腔愛心沒處釋放,恰好秦沫語進府教侯府三個孩子,對沁雪的處境很表示一番同情,但沁雪的學的也沒讓他失望。小丫頭麼,誰對她好,她也是有心的,慢慢地,沁雪今天做個手套,明天拿個桔子給先生帶去,小小地賄賂一下先生,先生也是一笑納之。

    秦沫語似乎也十分珍惜孩子的這點真心。

    從三皇子別院回來,沁雪一進南院就感覺氣氛不對,陳媽站在院裡,看到沁雪,眼淚一下掉下來:“少奶奶,他們……他們回來了!”

    沁雪又不是傻地,陳媽這樣連驚喜都不會表達了,沁雪還有什麼不明白地,來的時候,秦沫語給沁雪折了幾隻梅花,沁雪當寶一樣抱在懷裡,秦沫語笑:“又不是金子!”沁雪則道:“梅花還是這些梅花,可是經過先生這樣大儒的手,這梅花可比金子都要寶貝了!”這馬屁拍的,秦沫語心裡舒坦,看著跟在沁雪身後的顧炎林,一大方,就將自己用過的一塊端硯送給顧炎林,顧炎林翹嘴毫不客氣接過,幾人自是有一番歡喜。

    此時,沁雪將手裡的梅花給了身邊的顧炎林,整整衣服,這才走進門去。

    三進院裡自有顧炎林和沁雪一起公用的書房,平日裡顧炎林備考,沁雪就寫寫字,看看書。沁雪越過書房,走近客廳,站在門口向裡展望,看到裡面有一個穿著玄色大毛披風的男子,頭戴金絲銀鼠暖帽,腳上穿著高腰牛皮靴子,長得相貌堂堂,冷峻颯然。男子正低頭頭看著桌邊的纏枝紋茶杯,聽到外面的腳步聲一時轉身抬頭便看到沁雪,竟是雙目清亮繼而眯眼審視,顧炎林一見眼前人卻是嘴角微翹,叫了一聲鄧將軍。

    鄧傑抬頭看到顧炎林,再看看眼前如珍匣明珠溫潤絕美得沁雪,道:“還不過來見舅舅,要等待何時?”

    沁雪霧氣罩眼,鄧傑話音未落,就見沁雪像只鳥一樣,張開雙臂,跑到鄧傑身前,鄧傑心頭一酸,不顧他人,接住沁雪,沁雪窩在鄧傑胸口,那一聲舅舅卻堵在喉嚨裡半天叫不出來。這也就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骨頭主兒,窩在舅舅的胸口,終於找到了點父親的感覺。太好了!

    鄧傑也是難受啊,就看一眼沁雪這雙桃花眼,這雙鄧家人的眼睛,鄧傑心裡就軟成一塌糊塗。要不是鄧家的人,不是他姐姐的孩子,他都不相信。鄧傑眨巴眨巴和沁雪一樣的桃花眼,轉頭對顧炎林吼道:“好小子,見了恩人傻了,不會說話了!”

    沁雪回頭,見顧炎林跪在自己一邊這才抽身退出兩人行了大禮見過鄧傑。

    南院喜慶,沁雪沒見過自家舅舅,如今見到,竟不知這是大舅還是二舅,虧得顧炎林和陳媽在一邊說這是小舅舅,沁雪道:“舅舅什麼時候回陳州的?提前也不差人說一聲!”鄧傑道:“來的匆忙,這都是你舅舅我日夜不停趕回京的!炎林這小子還算守信,你大舅說要你住在聖馬胡同,你當真就住了幾年。”鄧傑說著看了看沁雪,把下半句咽回肚子裡,到底沁雪和顧炎林的這婚姻不是從正道上來的。鄧傑輕微皺了下眉頭。

    沁雪心裡歡喜想要見外祖父和大舅的心情格外強烈,鄧傑的異樣看在眼裡,心裡明瞭,只裝作不知道。只把不久就能見到鄧家一家人的喜悅毫不掩飾地掛在臉上。

    鄧傑這一次是回來打前站的,鄧老將軍和家人在後面,因為有鄧老太君和一眾婦孺,又是天寒地凍的走的慢不說,也受罪得很。

    鄧傑道:“進宮見過皇上後,幾位皇子也在,我出來的時候,是三皇子送到宮門口的,三皇子什麼都和我說了,到時候你外祖父和大舅舅,外祖母還有兩位舅母會知道,這一次能大敗蠻夷,你們的功勞可不小。”

    沁雪道:“那是!”說起沁雪怎麼會和顧炎林在一起,顧炎林坦坦然然將兩人的事說給鄧傑,其實鄧傑他們在遼東就接到了包金光的消息,只因為鞭長莫及,無法替沁雪擋住這樣的災禍,到後來又知道沁雪落腳的人家竟是顧炎林,鄧老太君竟是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看沁雪以平常心對待,鄧傑便不再提起此事。沁雪心裡明白,鄧家這番回京,必然在陳州有一番熱鬧可瞧。

    建威將軍府十幾年沒住過,裡面都要修葺,只是這樣天寒地凍地,也沒辦法動土,鄧傑心中有數。沁雪和顧炎林叫了一桌春風樓的席面和鄧傑吃過飯後離開了南院,來時已見過許氏,許氏被鄧傑身上的煞氣嚇著,尤其聽說是沁雪的小舅舅,這樣富貴難言的男子,只一眼望去,就讓人心存敬畏,想到許春一家和自己差點釀成的悲劇,對於沁雪給她的承諾都被她丟在腦後,竟是連鄧傑來辭行見一面都不能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34:05

第四十二章

    顧炎林不是許氏親生,鄧傑早在遼東就知道,只不過那時的許氏比起現在,倒多了幾分待人的真心,因為有鄧家人護著,顧炎林又爭氣,許氏人也淳樸這段善緣也算結了。鄧傑不以為然,許氏在鄧傑道的眼裡還不夠看,只是世家貴公子的禮儀和涵養鄧傑什麼也沒說離開聖馬胡同。顧炎林和沁雪去看許氏,許氏依舊避而不見,沁雪坦然,顧炎林也沒說什麼,兩人一起回到南院。

    鄧家要來京城的消息很快在坊間傳開。但這並不妨礙榮安伯府呂夫人和呂老侍郎那顆幹掉沁雪的心。老侍郎是因為有人算計了他的孫子,這一輩子,他能在戶部做到侍郎的位子,不是憑空說幾句話就能得到的。不為孫子也得為呂家一族,能讓個小女娃算計了,這是對老呂家的侮辱。自然對於老侍郎來說,要對一個小婦人下手,有些對不起他自己的資歷。他是從另外的地方下手。

    呂夫人就更不用說了,要讓兒子娶沁雪,那是門都沒有。呂夫人所用的策略自然是京城女眷的家宴了,方宜郡主家的臘梅開的喜慶,給京城有名頭的人家都下了帖子,灑金的帖子擺在呂夫人的桌前,轉眼就到了方宜郡主下貼子約定的時間,呂夫人帶著榮安伯的兩個庶女,去了方宜郡主家,方宜郡主是當今皇上的外甥女,若論年齡和皇上差不多,就多個輩分,皇上是舅舅。先皇生的女兒就有十一個,方宜郡主的娘是先皇所生的和安公主排行第二,皇上不論男女排下來就到二十幾位了,所以,和安公主的孫子和皇上年齡差不多也就稀疏平常。

    榮安伯呂夫人被接待到方宜郡主待著的一間暖閣裡,兩個庶女拜見了方宜郡主就被家裡的姑娘們帶著和別家的姑娘們一起去看梅花了。和安郡主道:“梅花看的多了沒什麼稀奇就是咱們幾日不見,都想得很,老姐妹們在一起說說話。”

    “郡主說的是,倒是孩子們圖熱鬧,都說郡主家的梅樹開的花最好,都要來看看!”

    “可不是,要是再下一場雪,這意境更加美不勝收。”

    大家喝茶的喝茶,閒聊的閒聊,呂夫人則和幾家莊子夫人在一起說話,有人見呂夫人,眉眼一動道:“聽說你家娶的媳婦是安寧侯府家的!”

    呂夫人一見有人主動和自己提起安寧侯府,略微謹慎道:“是啊!”安寧侯府如今成了陳州坊間的笑話,呂夫人自然要謹慎。

    呂夫人是謹慎了,可是兩個庶女在梅樹林裡說安寧侯府大姑娘沈沁雪的壞話,卻被大長公主的孫女裴寶錦堵在梅樹林,並讓人將事情打發了方宜郡主家的丫鬟當著眾位夫人的面說了!都是當家夫人,一聽丫鬟所說,那個還有不明白地,裴寶錦的母親,大長公主的兒媳柱國侯裴家世子夫人也在場聽了道:“呂夫人的這兩個孩子,倒是有趣的很,這安寧侯大姑娘說的是鄧老將軍家的嫡長女生的吧!對了,呂夫人還和鄧家這位嫡長女鄧瑩華那時候好像親如姐妹呢!好奇怪你家世子娶的不是那丫頭!”

    也是周寶珍和裴寶錦一年前在安寧侯府府門前看到一身布衣的沁雪,回府說起,世子夫人才知道安寧侯府如今亂了規矩。裴寶錦素日見過幾回沁雪,很是說得來,央求大長公主派人打聽安寧侯府,沁雪的事才得以浮出水面,真是震驚裴府一門女眷。

    呂夫人臉色突變,不知道大長公主周寶珍的這位兒媳婦裴家世子夫人還知道多少,心裡將兩個庶女淩遲一百遍。

    坐在馬車上,呂夫人拉下臉道:“連這點事都做不好!怎麼會讓裴家丫頭堵在梅樹林裡,真是沒用!”

    兩個庶女泫然欲泣,低下頭不敢吭聲。

    呂夫人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本想著藉著兩個庶女的口,將沁雪的名聲搞臭,沒想到被裴寶錦識破。

    顧炎林很快就知道呂夫人所做的事,從三皇子的別院出來,羅俊跟在身後道:“大爺,要不要和大少奶奶說一聲?”顧炎林道:“這事先瞞一瞞吧!榮安伯的夫人太閑了,需要給她找點事幹!”羅俊則縮了縮頭,心道榮安伯你就讓你夫人自求多福吧!

    顧炎林的速度著實不慢,不過一個月,榮安伯就有了心頭好,在外面買宅子買丫鬟婆子,大有偷養外室的意思。顧炎林又讓人專門給呂夫人送消息,呂夫人沒想到榮安伯老了老了,還要玩一把老牛吃嫩草的遊戲。

    顧炎林這一次不但是將了呂夫人一軍,連帶著,也是對楊家成的警告,不要以為顧解元只知道埋頭啃書本,楊家成做的事,沒有他不知道的,沈若雪是怎麼進的楊家家廟,單看楊家成要是沒有肖想沁雪,也算是個響噹噹的人物,偏巧就在載在這上面,做事有些不折手段,不地道。

    顧炎林看著沁雪這些日子著實歡喜,不為別的,就為沁雪,也讓羅俊收口如瓶。這些個內情,還是找個機會,再說不遲。

    鄧家一門幾十口人終於趕在臘月二十三進了陳州城,建威建軍府門前鄧傑帶著老家僕們站在府門口迎接。陳州百姓夾道歡迎,皇上派了大皇子和三皇子親在城外迎接。鄧家的三個男人隨兩位皇子進宮覲見皇上。

    南院裡,顧炎林將手裡的銀紅出毛披風披在沁雪的身上,一邊系帶子,一邊道:“見了外祖父,外祖母多說說高興的。”沁雪一邊點頭,一邊從玉簪端著的盤子裡捏了一個包子,咬了一口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讓我再咬一口,我拿包子壓壓心跳。”顧炎林低頭眼裡都是笑意就著沁雪的拿包子的手在包子上面也咬了一口:“這包子不錯!”沁雪心情好,看著顧炎林在自己咬過的包子又咬了一口,笑眯眯道:“這是小劉嫂子的做的,和春風樓裡的味道差不了不多少!”顧炎林寵溺地笑道道:“那就多吃點!”

    玉簪和綠蘿在一邊抿著嘴笑,陳媽也覺得大爺和大少奶奶是越來越黏糊了。幾人笑著翠菊端了兩杯茶,玉簪和顧炎林漱了口,沁雪急急忙忙就走出南院,到了顧家小院,見過許氏。

    許氏道:“你外祖父回來,是好事!多問候問候你外祖母和兩個舅母,他們都是不錯的人,當初炎林他們三個多虧有你舅舅一家照應!”沁雪道:“太太說的是,我要是回不來,就在那邊多住兩天,給太太說一聲。”許氏沒有不應的,沁雪如今有了鄧家一門照應,自己也理虧,對沁雪客氣的不得了。沁雪也是心知肚明,多不計較。

    到了建威將軍府,走有人進去稟告。

    鄧傑算著在鄧家一家到陳州的時間,將建軍府簡單收拾修補了下,沁雪出謀劃策又買了許多時興的傢俱擺件,拿著鄧傑給的銀子,大大地過了一把手癮。鄧老太君一進正門就感覺滿堂滿眼的舒服,鄧傑道:“娘,看看這都是沁雪那丫頭置辦的。”老太君道:“怪道怎麼看著這麼順眼,像是我們鄧家女兒的手筆。”大夫人袁琳芳美目顧盼,淡笑殷殷道:“娘,沁雪這丫頭,還沒見面,就讓你這麼誇她!可見心思淋透,是個聰明的。”老太君回頭坐在大炕上,道:“這話不假,瑩華小時候就愛這些個花啊草啊地,沁雪這丫頭大冬天的屋裡擺上這樣一盆墨蘭,看著就舒心,就是這盆牆下紅跟炮仗一樣,也是喜慶的很。”出自安國侯家的袁琳芳點頭附和,兩人正說話呢,就聽到外面一陣熱鬧聲傳來,鄧傑的夫人于蓮轉眼就進了門,身後還跟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年輕少婦,容貌出眾,亭亭玉立,尤其那一雙桃花眼,老太君伸手道:“我的兒,可是見到你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34:17

第四十三章

    于夫人笑著見沁雪的手拉著放在老太君的手裡,沁雪叫了一聲:“外祖母!”聲音哽咽著竟是說不出話來。

    老太君也是紅了眼圈,道:“你們快拉她一把,讓她坐到我邊上。”

    沁雪也是一時情動,打小沒個親人在身邊,只有幾個忠僕在身邊維護,忽然之間多了這麼多至親,這眼淚就不聽話的流出來。

    老太君心裡明白看著沁雪給自己行了大禮,拉著沁雪道:“還是個孩子呢!”

    袁夫人,于夫人兩人也是濕了眼睛,看著祖孫兩個說笑。

    緊接著老將軍鄧國瑞身後跟著鄧純,鄧傑一起走了進來,鄧國瑞知道是沁雪來了,心情也是有些激動,好歹自己女兒留下了個孫女,不然女兒之死如煙消雲散,讓他情何以堪啊!

    前腳出宮,後腳宮裡就來了天使,將皇上和太后的賞賜一併抬了進來。

    老將軍帶著府裡人謝了恩,老太君袁夫人于夫人重新落座,沁雪和袁夫人所生的長女鄧姍姍,長子鄧學文,次子鄧學成,于夫人所生長子鄧學武,次子鄧學咎見了面。

    一番契闊過後,沁雪將一直站在院裡的顧炎林拉到老太君和老將軍面前要行大禮,被老太君抬手阻止在半空道:“我兒如今不同以往,她是怎麼進的你家門,你心裡是清楚的,先下,既然我親眼看到,就沒有不管地,若是你有誠心,就讓丫頭留在我這裡,待你春闈過後,一切按著六禮重新來提親。”顧炎林似乎早已料到道:“老祖宗,這沒有不妥地,就讓沁雪留在你身邊,春闈過後,一切如老太君所言。”

    沁雪本要辯解,一抬頭就正好對上顧炎林的眼睛,他微微搖頭,袁琳芳順手握住沁雪的手,安撫地拍了拍低聲道:“稍安勿躁!”

    許氏聽顧炎林說道去建威將軍府竟然沒有帶回來沁雪,道:“炎林,難道他們要讓你們和離?”顧炎林道:“說不上,娘,我先去看書了!”許氏不安的道:“我就說這十兩銀子買來的媳婦不可靠,都是娘害的你!”不貴許氏這樣慌張,就是顧炎林自己明明想到會有這種可能,可是一當真的面對,還是心中悶疼。

    回到南院的顧炎林看到丁香和翠菊滿帶疑惑的眼神,頓時覺的南院沒有了她的身影和氣息,變得蕭條失落寞起來。

    老太君和沁雪因為此事,祖孫倆還做了一番長談,老太君道:“自打你一進門,我就看出來,顧家這個小子待你還好,沒有怎麼虧待你,人常說硬拆十座廟,不拆一門婚,我就你娘這麼一個女兒,當初闔府都將她當成寶一樣,你兩舅舅更是寵她寵到天,可是誰知道她會在正月十五的看花燈的時候,看上你父親,你大舅舅就說你父親配不上你娘,可是因為你娘喜歡,我就做主了,誰能想到,真被你舅舅說著了,你父親是個不誠實地。”說到這裡,老太君眼裡滴下下一滴淚來,用手帕抹了,接著道:“可惜,當時你舅舅和你大舅母定親不久,宮裡卻傳來消息皇上也看上你舅母連聖旨都讓人擬好了,就為這個,你外祖父連夜上書,請求居家駐守遼東,皇上准了!”沁雪猛聽這樣的事,心裡倒抽一口涼氣,想想大舅母袁琳芳的確是天姿國色,這樣的容貌要不被老皇上看中才怪。也就是大舅舅鄧純,真著就一個鐵漢子哦!這樣的柔情俠膽,擱在哪位元烈性女子身上,都會義無反顧跟著走。更別提是天資絕色的袁大舅母。

    “祖母!我娘也知道這件事吧?”

    鄧老太君摸摸沁雪的小臉道:“知道!卻不能跟著我們走了,因為你娘的肚子裡已經有了你。”

    老太君看到沁雪一臉落寞道:“我兒不用這麼悲傷,你娘到底留下你這點血脈。”老太君一臉慈祥道:“你外祖父為了順利將你鄧家一門帶出京城,找了機會,放了一會錯,讓皇上名正言順地將鄧家一門掃出京城。內裡情形只有咱們你祖父大舅和大舅母知道。皇上也是夠狠,在朝堂上放下狠話,無調無宣,鄧家一門任何人不得離開遼東半步,不然就要以謀反論處。可見,當時的皇上是真喜歡上你大舅母!你大舅母也是個烈性人,安國侯怕因你舅母得罪皇上,想要退婚,你大舅母得到消息,連夜動身來到府裡,要見你大舅……”袁琳芳破釜沉舟,當夜就與鄧純圓了房。

    這樣驚濤駭浪的往事,如若不是親身經歷,老太君斷不會說的這樣駭人聽聞,沁雪道:“祖母是想說,現在皇上是改變主意了,還是要請君入甕?”

    老太君笑笑道:“過了這麼多年,各自的孩子都要娶親了,皇上的心也有變的時候,好孩子,你祖父舅舅他們能這樣平安回來,你該出力不少。”

    看到沁雪欲言又止,老太太心裡跟個明鏡一樣道:“想問顧家小子?”

    沁雪道:“祖母,我如今也不是在閨閣中的大姑娘了,之前的種種說道兩人都沒有錯,祖母留下我,我心裡何嘗不知您和舅舅們的意思。”

    老太君道:“還算是個明白人。顧家小子在遼東遇到你大舅舅的時候,就說過他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骨子裡有一種高貴的氣質,這可不是一般家庭能薰陶出來的。陰差陽錯和你有了這段姻緣,怎麼著也得看看他的本事。再者將你們兩人隔開,何嘗不是要看看他對你的真心。”

    沁雪知道顧炎林做著什麼事,卻不能說出來,笑著道:“祖母初見沁雪,就為我操心,沁雪真是不孝順!”

    老太君哈哈笑道:“怎麼才算孝,你都將全部身家交給你外祖父和舅舅了,我操這些心,難道還多了!傻丫頭!”

    老太君看著沁雪,想著她遭受的這些個罪,好好的侯府嫡女竟然被王仲生的女兒發賣,這口氣要不撒出去,老太君這口心氣沒法平順。

    沁雪長得像鄧瑩華,性情豁達,從出銀子援助遼東他的外祖父,這孩子就不是個目光短淺地,甚至更應該說很有見識。

    祖孫倆說話,陳媽站在門外請人通傳,老太君道:“讓她進來吧!”

    陳媽進屋給老太君行了禮,然後就珍重其事道:“老太君如今回來,奴是來領罪地,是奴沒有照看小姐和姑娘,讓姑娘落到這樣的境地,奴活到今日就是想將姑娘交到老太君手裡,求見老太君一面,奴情願以死謝罪。”

    老太君只說一句道:“你早就該死了!”沁雪眼眉輕佻,站在外祖母的位置想,當初鄧家一門離開京城,陳媽是鄧瑩華的奶媽,鄧老太君不說讓她以命護主,應該也差不多了,但是母親鄧瑩華卻死了,按照老太君的話,陳媽那時是該死了,但是因為自己,因為自己,所以她還一直活著。

    老太君目光犀利盯住陳媽道:“我離開陳州的時候,可是和你說過要你要好好照顧瑩華?你照顧的很好,照顧的她沒有了性命。若是知道沈世康不是我女兒的良人,你就該讓瑩華想法子離開安寧侯府,這是不是我對你說過的話?”老太君看這陳媽又道:“是我把你的能力想的太高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34:30

第四十四章

    老太君越說越氣道:“沁雪這裡,就更不用說了。明明知道她處境艱難,卻不知道以身維護,反而要讓主子護你,護你也是主子仁義,可是你知道沁雪就住在聖馬胡同卻不前往服侍,任由她被人下藥差點死於非命。還算你存有一點良心,能自己來認錯!陳月娥,你讓我很失望!”

    “月娥,羞愧,無話可說。只是想著要再見老太君一面,將姑娘交到老太君手裡。”

    沁雪是也是不忍陳媽這麼說自己,當時的情況,都是自己閱歷不夠,才做的決定,讓陳媽帶著綠蘿離開安寧侯府,避過王玫和崔嬤嬤的黑手,卻讓自己沒能逃出來,這也不怪陳媽,她道:“老太君,陳媽是我讓她離開自己的,要乖也是怪我自己思慮不周。”

    老太君肅著臉道:“傻孩子!死罪就不必了,我老婆子也還分得清好壞,沁雪替你說話,你好好做事吧!死不死的,也不在這一時,人這一輩子,溝溝坎坎的過的多是磨礪,一個坎不過,世上也沒有這樣好的事。你好自為之。”

    陳媽千恩萬謝,抹了把眼淚,退了出去。

    老太君說了這麼多的話,又是剛到的府,臉上的倦意掩飾不住,沁雪服侍著老太君歇下,從屋裡出來。袁琳芳正好看到,沁雪說了老太君歇下,袁琳芳道:“給你準備院子就在老太君的院子旁邊去看看,喜不喜歡!”

    ……

    沁雪得知她這位大舅母有那樣一段驚心動魄的經歷,要說從心底裡是敬重袁夫人的。袁夫人和沁雪看過院子,拉著她的手道:“你外祖母還沒進陳州城,就想好要從顧家接你回來,你先住著,顧炎林要是真心待你,必然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

    沁雪道:“外祖母和舅母的意思我明白,他也不糊塗。”

    袁琳芳說完交代丫鬟婆子好生伺候,就離開了。

    玉簪道:“老太君真是雷厲風行,大爺這樣回去,太太會不會著急?”

    沁雪道:“大爺大概是早就想到了!”想起早上兩人吃一個包子的情景,顧炎林那時候就已經想到自己回不去了。

    沁雪心裡歎息,顧炎林平時看著文文雅雅,必要時竟是這樣果決,老太君只說要留自己在建威將軍府,顧炎林連眼都沒眨一下,就答應了。心裡怪不是滋味的。

    夫妻過成這樣,沒有靈犀一點通吧,最起碼咳嗽一聲也好啊!沁雪一夜碾轉反側,到了後半夜,乾脆叫玉簪來和自己睡在一起。

    第二天,沁雪頂著兩個熊貓眼去見老太君。

    沁雪一晚上沒睡著,老太君也不見得睡得多好,傷身傷心的和外孫女懷念了一會自己的女兒。今日一看沁雪的兩個黑眼圈,老太君心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自己趕走了外孫女婿,這孫女的心哪也跟著走了,……

    鄧老太君也不說破,兩人吃了些東西,鄧家的兒子媳婦,孫子孫女陸陸續續都到鄧老太君屋裡請安了!

    ,一屋子人熱鬧的緊,老將軍鄧國瑞也坐在上首,看到沁雪道:“好好住著,聽你外祖母的話,讓你大舅母好好給你補補身子,其他的事交給你大舅小舅。”

    沁雪應了道:“是,祖父!”

    鄧國瑞交代了老太君和袁琳芳好好給沁雪補補身子,養養氣血啥的,就和鄧純鄧傑進宮了,剛來陳州事兒多,皇上喜歡聽遼東大捷的細節,爺三個都是參與者,說起來更有可信度。

    就是一樣,皇上見到鄧純不那麼高興,你說鄧純在遼東那樣的犄角旮旯裡駐守,冬天長夏天短地,聽說一身老皮襖就沒下過身,這樣的地方還不能讓他那張妖孽般的的俊臉變個樣,真是沒天理了,皇上本來對昔年的事不那麼介懷了,如今看到鄧純,心裡的酸味兒又給鉤出來,再想想那個千嬌百媚的人,也不知道如今是什麼樣,鄧國瑞看出來了,鄧傑也看到皇上對著大哥不是那麼友好,鄧傑道:“皇上,遼東大捷,是天佑我大齊,是皇上仁德清明所致,臣與家父家兄能勝西蠻當謝皇上。”

    鄧傑三聲皇上,一聲比一聲大還著重將清明仁德四字咬的重,皇上回神。鄧傑這幾句話還是很受用地,不過你故意咬重仁德清明是怎麼回事?

    “老將軍教導有方,兩位將軍都是國之棟樑。朕的江山有你們替朕守著,辛苦了!回來了就好好歇歇!”

    皇帝臉上柔和了,鄧傑鄧國瑞一根心弦算是放下來。

    鄧純緊閉雙唇,沒失一絲一毫地禮數。回到府裡,鄧國瑞才道:“皇帝還是手下留情了!你這一劫……過了!”

    鄧純道:“是!”

    這麼多年將鄧家扔在遼東,鄧家無怨無悔,未嘗不是試探鄧家的忠心,皇上能召見鄧純,已經說明皇上不追究少年慕艾那一段青蔥歲月中的往事。鄧純大將之才毋容置疑,皇上還是理智多過感情。鄧國瑞乃至闔府上下都是高興的。

    沁雪自當也是高興。顧炎林得到老太君首肯,進到內院慢慢到沁雪的院門前,這一步步走的艱難,從前的一切仿佛都是昨天,將軍府和聖馬胡同將他們的關係從夫妻變成了未婚的閨閣女子和住在市井中的稍有名頭的解元。

    站在院子裡的沁雪好像一支臘梅,嬌俏怒放,顧炎林心下微暖,顧炎林也不是毛頭小夥子了,重新來過的滋味雖然帶著苦澀,卻由衷激起他骨子裡的高傲,這樣也好,一開始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鄧家一門回京,不會讓沁雪這樣不明不白的在外,即便是已成人婦,也會毫不猶豫地接回去,要是自己不爭取,鄧家即便供養,沁雪也會衣食無憂到老。

    只是自己的媳婦就是自己的媳婦哪怕一開始是錯的,現在也不會放棄。

    手裡的紅梅是從三皇子的別院裡折的,沁雪道:“三皇子的別院裡梅花定是開的豔烈,這麼有心,一個來回也得兩個時辰吧?快進來,屋裡暖和。”

    顧炎林道:“我以為你會怪我!”沁雪道:“為什麼要怪你,你看我穿的好,吃的好,住得好!”顧炎林笑笑:“可是卻沒有我啊!”沁雪被噎的一愣。心裡卻是又酸又甜。

    瞪眼道:“春闈要是沒個名次,我看這事沒話說了!”顧炎林笑嘻嘻道:“必給你掙個名次回來。老太君疼你,讓你暫時住一段時間,不過,我的媳婦只能是我的。權當你回娘家,幾個月的時間,我忍!”

    顧炎林見過媳婦,略坐了坐,就回了顧家。

    沁雪見過顧炎林,就去看老太君。

    袁琳芳笑著道:“人走了?”沁雪笑:“嗯,大舅母不是都看到了嗎?”袁琳芳又笑道:“老太君,我看還是把沁雪送回顧家吧,不然,這小倆口,可要說我們真是棒打鴛鴦了,我都有些不忍心了。”老太君收起笑容道:“這可不行,就不說別的,沁雪也是侯府嫡女,王玫要是有腦子,定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沁雪又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京城裡誰不知道安寧侯有個原配嫡女呢?而她的娘親出自我一品建威將軍府。”

    “王玫一開始就做的下作,不外呼後面的事是一錯再錯。再說,她是想著咱們在遼東是回不來了,讓皇上厭棄了,這也是最主要的原因。要是任由沁雪這樣在顧家過下去,她頂多就是個適量銀子買到顧家的大丫鬟,沁雪這一輩子頂著個大丫鬟的名頭,以後要是顧炎林青雲直上,你們想想,到得那時,有人就會拿這件事做文章,最不濟顧炎林的正妻絕不會是一個大丫鬟。”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34:42

第四十五章

    袁琳芳正色道:“娘說的是,是我想的不周全。”

    沁雪此時還有什麼說的呢?所有自己想到的,老太君都為自己想到了,這就是親人,只有親人才會為至親之人考慮這麼多。她有些難過有有些慶倖。

    老太君伸手拍拍沁雪的手道:“所以要讓顧炎林春闈高中,大大方方,紅紅火火的請了保山來提親,求娶我兒,這才是正經要做的事。”

    “至於以後再有人在任何場合說出對沁雪不利的話,沁雪都要毫不客氣迎頭而上,不必顧及。”

    沁雪本來也沒想著顧及,只不過現在能讓自己顧及的人都收妖孽一樣被禁足的禁足,送家廟的送家廟了,就連本來心向自己的榮安伯呂夫人,後來因為背棄兒子婚約,變成和王玫一樣挑刺的人,挑刺也就罷了,還逼著榮安伯的兩個庶女在壞她的名聲,這就做得過了,如今也是忙的焦頭爛額,無他,皆因榮安伯最近新得了一對絕色雙姝,這一對美人不但美還是雙胞胎,伺候的榮安伯身心舒泰,準備養在外面,閒暇時候,聊表一下自己對雙姝的深情厚意。

    這事吧應該說榮安伯做的十分隱秘,但是,呂夫人卻是打發人一找一個准,後面的事傳的陳州都知道,榮安伯的夫人丟不起這個人啊!和榮安伯商量後,將這一對雙胞胎接進榮安伯府。唉吆喂,這是怎麼說的,沁雪道:“什麼怎麼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榮安伯府裡有喜歡銀子的人!拿銀子砸他,怎麼也能把這兩個寶貝給送進榮安伯府。”

    這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顧炎林找揚州瘦馬給榮安伯送,還“好心”通知了呂夫人一聲,不想,沁雪直接就讓呂夫人把人接進府了。這夫妻兩個,三皇子笑著肚子疼。指著顧炎林道:“什麼叫夫唱婦隨這就是啊!”

    顧炎林儘管收拾一會榮安伯府的妖孽,想不到他家媳婦還抄了他的後手,做到送佛送到底,他是想著讓榮安伯有外室,好讓呂夫人有些實事可做別動不動盯著他媳婦不放,他媳婦則是直接又快速地做了個乾淨徹底。

    三皇子這樣說也是心裡很為這小倆口的智商得意。

    顧炎林看一眼三皇子道:“我倒是想夫唱婦隨,也得等老太君點頭!”三皇子收了笑意道:“要我說,鄧老太君還是想的周全,為你家媳婦想想,她這是頂著個大丫鬟的身份被你家老太太買進顧家的,要是我閨女,我也得這麼做,將心比心,侯府嫡女被人這麼磋磨欺負,沈世康,沈世康也就是個沈世康了,鄧家老太君再不出面,你媳婦得屈死。”三皇子連提都懶得提沈世康。

    顧炎林何嘗不是這樣想的,要不也不會一聲不響地答應老太君那些要求。答應是答應了,可是這相思的滋味實在難受,實在忍不得了,就想到半夜私會這回事。兩人一來二去,這感情反而比在顧家時要好的多。沁雪道:“你來就來唄,還來個半夜私會,老太君要是知道,她這麼費心為我,不是要傷心了?”

    顧炎林道:“食髓知味,沒辦法,心不聽我的,只有我聽心的了。”

    沁雪被他這番言論說的真是無語,想翻個白眼都沒機會,顧炎林只恨良宵苦短,飛簷走壁的日子不好過啊,尤其是從沁雪的暖被窩裡出來,來的時候心潮澎拜,去的時候是苦眉苦眼,一個年節,天寒地凍,顧炎林過得又是興奮又是惆悵。

    鄧家熱鬧,門前一時車水馬龍,重新得到帝寵的建威將軍府裡搭了戲臺,請了名角,各家女眷,公子遵照家裡囑託跟著都想和建威將軍府聯絡聯絡感情。鄧老太君看得清楚,家裡一個孫女鄧珊珊年芳十五,出自袁琳芳這樣的美人肚子,再加上一個俊到不要不要的爹鄧純,鄧姍姍可以說是天姿國色也不為過,見過鄧珊珊的人回府一說,還有不看個究竟的。正是說親的年齡,四位公子文,成,武都能議親,唯有鄧傑的小兒子才八歲,有些小。

    再加上人比花嬌的沈沁雪,帶著些傳奇色彩更挑起世家公子的興趣。要說大齊民風開放,再嫁,和離沒有規矩限制,女子的生活還沒有到水深火熱的地步,沁雪被鄧老太君接回家中的消息不翼而飛,因此有些人來的目的,很明確,沁雪也是香餑餑了。

    正月十五,元宵節,鄧家有人來提親了。

    沁雪正在屋裡指揮玉簪綠蘿收拾帳冊,袁琳芳走了進來,看著沁雪神色古怪,袁琳芳本事個是大美人兒,此番這樣的動作做的再怪,也是看著讓人賞心悅目。

    沁雪笑:“大舅母這是怎麼了?看著讓人怪不自在的!”袁琳芳走上前,左右打量下沁雪,伸手在沁雪的面盤兒用手背撫了撫道:“沁雪,有人來提親了!”沁雪莞爾:“大舅母,這是好事啊!珊珊十五正當年華,是什麼人家,說來聽聽,我說大舅母神色這樣,像高興的太過了。”袁琳芳道:“傻孩子,是給你提親的!”

    沁雪有些意外,驀然收起笑容道:“大舅母,會不會搞錯,我怎麼會有人……?”沁雪覺得腦袋裡有些混亂,自己安寧侯府的事,當初讓王玫在陳州傳的沸沸揚揚,有些家世的人,哪家不知道她是私奔跟人的,俗話說聘者為妻奔為妾,就算是現在被外祖母接回鄧家,身上烙著這樣的印記,誰家會提親。

    袁琳芳也覺得不可思議,不過有人提親,這人的眼光的確不同一般,再說放著自己女兒頭上,這樣的人也是不錯的。道:“是真的,你這孩子,有人提親不好嗎?”

    沁雪搖頭:“當然不好!大舅母也知道,外祖母是說要等著炎林春闈得了名次就來提親,可沒說我住在這裡,就和炎林沒關係了!”沁雪心裡還是偏向顧炎林的。

    袁琳芳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這人咱們也不能一口回絕,你的事他好像都知道,還說,他也是先前有過妻子的,只不過如今成了一個人,要是你願意,他會不計前嫌,和你好好過日子。”什麼叫不計前嫌?沁雪道:“大舅母,這人是做什麼的,可是官宦人家的子弟?還是陳州城外哪一家大地主,再不濟是有錢的商人?”袁琳芳笑笑道:“都不是,是靖國公家的二房長子方江碩。”

    沁雪不著急了,眉眼一下端正起來道:“舅母能給我說說這個靖國公府的事嗎?”袁琳芳就知道,沁雪這做事和自己有些像,不知道對方是那個犄角旮旯的哪根蔥,怎麼行?

    袁琳芳雖然回到陳州的時間不長,但是陳州上流圈子的社交,還是都一一參加了,回來在和鄧傑的夫人于夫人一交流,差不多陳州近些年的發生的大事,就係數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袁琳芳道:“靖國公府如今的國公是方伯基,夫人是衛國侯的嫡長女叫廖月琴,生下一個兒子,十九年前在遼東丟失。方江碩是方伯基弟弟的兒子,三年前妻子病死……”方家老太君和太后娘娘都是出自江南大族陶家……

    這麼顯赫的人家,陶老太君和太后那就是姐妹,方國公那不是和當今皇上是表兄弟?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34:56

第四十六章

    這個方江碩就是死了妻子,再找一個什麼樣的人家沒有?太不和常理了!沁雪又不是初出少女,一聽這樣的人家,就要往上湊,道:“舅母,這事她不對勁啊!舅母想想,這個方江碩不是有什麼毛病吧!放眼整個大齊,還找不到一個他喜歡的女子,難道比皇上選秀還難?”

    袁琳芳頓了頓,這事的確透著蹊蹺:“要不,讓你大舅他們查查?”

    沁雪點頭道:“是要查查,這個還得和炎林說一說,免得有什麼誤會。”

    鄧純一回府,袁琳芳幫著鄧純脫了朝服,換了家常袍子,對鄧純道:“沁雪覺得靖國公府的這位方江碩,好像不大對勁,也不是方江碩,應該是靖國公府二房不對勁。”鄧純道:“是有些不對勁,沁雪說要查查方家,這事就該這麼想,咱家外甥女以前的事,他們應該知道一些,這麼上趕著求娶沁雪,我覺得有問題!”

    眼看二月就要春闈,顧炎林被三皇子拉著去了別院。“告訴你個不好的消息,這話說出來,你可別有什麼?有什麼也不要緊,有我呢!但是這事又有些難辦!”

    顧炎林道:“什麼事,殿下要不說,我可就要走了,沁雪還等著我春闈上榜去提親!殿下別耽誤我。”

    三皇子一身貢緞,華麗無比,站在顧炎林面前,眼角倒立道:“靖國公府的二房長子方江碩求娶你媳婦,保山都進了建威將軍府,你要走,我不攔你,春闈上榜什麼的在你,只要不求前三名,應該不難。”

    顧炎林眉頭緊擰心中悶疼,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什麼時候的事?將軍府裡可答應了?”

    三皇子眉毛稍稍舒緩道:“鄧家不是沒腦子!”

    顧炎林陡然站起道:“我還以為能好好看看書。”

    三皇子看著顧炎林的背影道:“去請廖柯”

    顧炎林走在路上,臉色陰沉,原以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就等著春闈過後提親,想到沁雪要是聽到靖國公府有人求娶,是不是也會如自己這般,難道眼看就要過上好日子了,實際上卻要讓自己下地獄,下地獄自己一個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沁雪也會跟著自己,他是想讓她從此抬起頭來做他顧炎林的妻子,不是什麼大丫鬟,不是十兩銀子買回的大丫鬟啊?

    顧炎林心頭堵著,眼裡的霧氣越來越重,他得知道她不是徘徊不是左右搖擺,她的心裡被自己占的沒有絲毫的餘地!顧炎林走的飛快,建威將軍府的大門就在眼前,就在眼前也顧不得了,他要見沁雪,從來沒有這樣急迫,他毫無矜持,矜持是什麼?此時眼裡只有沁雪。一心一念。沒有其他。

    後院裡心神不寧的沁雪聽到前院裡有人通傳說顧炎林來了,一轉身就出了門,身後跟著玉簪道:“少奶奶,你可得悠著點,別這樣著急,讓大爺看到心裡不是滋味,你說這事,怎麼就變成想在這樣了?”沁雪道:“這事,有人這是聲東擊西呢!你看著吧!這事瞞不了多久,你們大爺可不是沒本事的人,我得好好和他合計合計。”玉簪不知道顧炎林如今不是單打獨鬥,必是得到消息,來看自己。

    玉簪急急第跟在沁雪的身後,道:“求親的人不是一般人哪,那是靖國公府,皇上的姨媽家,他家人要求親,誰敢說個不字?老太君說不準都要後悔留你在將軍府了!”

    沁雪不字慢了半拍,回頭道:“不會!”

    非但不會,老太君還的感謝自己能留在將軍府。沁雪微微一笑。玉簪眉頭一皺,沁雪的話存著其他的意思,玉簪想破了頭,也沒能想出來,老太君打發來人找她,正好在半道上碰面,道:“姑娘,老太君在屋裡打發我來接姑娘,顧家的姑爺上門求見老太太,說有件要緊的事要和姑娘說!”正好自己也有要緊的是要說。

    正院。鄧老太君望著袁琳芳道:“靖國公府這樣顯赫的人家,卻聽說大房沒有子嗣,靖國公廖夫人出自衛國侯府,卻沒有子嗣?這在鐘鳴鼎食之家,根本就是硬傷,靖國公是怎麼想的就是生幾個庶子也沒有這麼艱難吧!可惜這樣等到靖國公百年之後,爵位相應地就會落在二房的手裡,珊珊是沒這個福氣!”

    袁琳芳歎息,被鄧老太君這沒一說,仿佛敲到鑼心裡,道:“娘說的是,珊珊比沁雪也就小上一歲半。珊珊在帝都這樣的地方,容貌不遜任何人,只是和沁雪一比,總是差了那麼一點。”你說這靖國公府的人,眼睛都長到哪去了,怎麼會看上沁雪?

    袁琳芳再是天姿國色,最根本的她還是一個母親,所以第一個在將軍府來提親的對象應該是珊珊才對,怎麼會是沁雪,再說沁雪也不是黃花大閨女。心裡沒有酸意是不可能滴。

    鄧老太君和袁琳芳婆媳互相對視,卻又不著痕跡的錯開,道:“沁雪這丫頭說要查查靖國公府二房,倒是想的周全。以我的意思,也就是這麼個理了!”

    袁琳芳笑:“可不是,我去說的時候,她還以為是給珊珊提親地。”

    老太君眼神暗了暗,瞬間恢復道:“那就好好打聽打聽,靖國公府二房和這個方江碩。”

    袁琳芳點頭道:“大爺已經去查了,到不了多久,就會有個結果。”

    屋子裡溫暖如春,老太君眯起眼睛,安神在在。

    袁琳芳眉頭輕皺了下還要開口,外面丫鬟進來回稟,顧公子來了!

    老太君抖抖手上的十八羅漢念珠道:“讓他進來吧!這孩子可能聽到消息了!”

    袁琳芳道:“沒這麼快吧!靖國公府難道有意將消息放出去了?”

    老太君眼神漠然道:“靖國公府不知道唱的是哪一出?且走且看吧!”

    顧炎林和鄧老太君見過面,說想要見見沁雪,言下之意就是想沁雪了。袁琳芳眉頭輕佻,道:“幾日不見,自是想的!”

    顧炎林笑而不答。

    顧炎林其實和沁雪想的一樣,鄧老太君的心裡是不願放棄靖國公府二房這門親事。所以鄧老太君和小輩顧炎林說起靖國公府二房言語間頗有賞識。

    顧炎林倒也沉得住氣,和鄧老太君一問一答,相見甚歡,完全沒有得到消息後的焦慮和但心。甚至於像是完全不知道靖國公府二房來將軍府向等老太君求娶沁雪的事。

    鄧老太君旁敲側擊,只以為顧炎林也就是個解元而已。

    顧炎林並沒有等沁雪到正院,老太君格外開恩,讓他去了沁雪住的院子,兩人就在半道上遇到了。

    沁雪抬眼瞧了一會顧炎林,看不出面上有什麼意外之色,只是這也足夠了,就看顧炎林平靜的一雙杏眼,也知道,他這是多少知道些消息了,夫妻就是這樣,哪怕你在人前沉靜的再讓人說不出話來,可是沁雪就是明白,顧炎林這是掩飾不安與怒火。

    “我以為你會更早一些來的。”

    “這也不晚,靖國公府二房做事真是與眾不同,我來看看你是不是很高興!”顧炎林嘴角沁著笑意。

    回到沁雪住的屋子,兩人注視,目光透過彼此,想要看到那顆長在左胸口的東西,是不是還有自己。

    沁雪瞄一眼顧炎林道:“擔心嗎?若是擔心就查查靖國公府和二房,我倒是感覺,他們醉翁之意不在酒,還記得玉麒麟麼?”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35:08

第四十七章

    顧炎林點頭不置可否,道:“老太君也會查的!”

    沁雪搖頭:“結果會不一樣。”

    顧炎林略略思索,忽然低頭看沁雪。沁雪微微點頭,顧炎林一聲歎息,上前擁沁雪入懷。“雪兒!”他的嘴唇擦過她的臉頰,輕微的碰觸,沁雪抱緊了顧炎林。

    沁雪將頭窩在顧炎林耳邊,低聲道:“此局早就下了,就等外祖父進京,這局才能展開實施。你要小心。”

    顧炎林也低聲道:“好!我會的。”

    怪道沁雪要這樣防範的嚴實,靖國公府求娶她,實在是反常的緊,由不得人不多想。外面的人不知道自己並沒有真正和顧炎林分開,鄧家卻是知道的,只不過走個過場,只是為了以後自己能好過,鄧老太君才做了這樣的安排,安排是好的,住在將軍府的沁雪對鄧老太君和袁琳芳這樣似似而非的招呼靖國公府二房就不對了。

    怎麼也先問問沁雪她的意思才是。但事實上,老太君還是模棱兩可地沒有拒絕,這就有些意思了。

    沁雪道:“老太君還有個孫女待嫁呢,這一次回陳州,表妹表弟沒有一個人和遼東那邊接親……”顧炎林道:“老太君對陳州的世家皇族和大多數人一樣沒有例外。靖國公府勢在必得!”

    沁雪不想徒增傷感對顧炎林道:“就等著你來接我了!你看,我盼心星星盼月亮,沒有一天不盼著外祖父回到京裡,可是盼回來又能怎麼樣,多了份團聚,卻也多了份算計,相想必當初娘也是知道這一點,才一直沒有向遼東說過自己的事情,可見當初娘遇到的何止是父親的背叛。”

    顧炎林道:“有我呢!我來就是要看看你是怎麼想的,我沒打算自己做主張,以前這樣的事不是沒有過,可是往往事與願違,難不成,以你所猜,靖國公府就是我父母所在的家?”

    沁雪淡淡,道:“聽說衛國侯世子廖柯和三皇子不錯?”顧炎林笑:“是個人物。”

    沁雪道:“他姐姐是靖國公夫人。”

    顧炎林嘴角耷拉下來道:“你想到什麼了?”

    沁雪看著顧炎林道:“我是說,說不定她就是你娘啊!”

    顧炎林臉色暗沉,道:“怎麼會?八杠子打不著。你胡思亂想些什麼?”說著在沁雪的頭頂上敲了一下,繼而露出笑容。

    沁雪倒是想說,說不定這就是真的,不過想到顧炎林的心結,還是沒有說出來。兩人交換了意見,彼此又袒露一番心跡,顧炎林這才離開鄧府,沁雪看著顧炎林離開,讓玉簪將陳媽叫進屋裡。

    自陳媽在老太君面前自求懲罰後,很是沉默一段時間。沁雪見陳媽消沉,坐在陳媽的對面,伸手握住陳媽的手道:“陳媽,委屈你了!”

    陳媽抬頭,道:“沒委屈,老太君都說的對,是我沒有照顧好小姐個你。不該再想這能得到老太君的原諒。”沁雪緊了緊陳媽的手道:“那時候,你必定做過努力,只是沒有成功!對吧?”

    陳媽眼裡有些激動道:“少奶奶說的沒錯。”沁雪點頭,眼睛清澈明亮道:“我信你。陳媽!”陳媽嘴唇抖動道:“少奶奶!”

    沁雪低聲道:“讓包金光以包玉樓帳冊的名義來見我!其他不比多言。”陳媽陡然道:“少奶奶,是出什麼事了?”沁雪欣慰,陳媽剛還為自己愁眉不展,轉眼就為自己擔心起來,十多年的情分不是一朝一夕才有的,陳媽這樣似乎在老太君的面前沒有了信任,可是沁雪知道,陳媽是一心一意向著自己的,就是她親娘當初或許也是知道陳媽是忠心的,所以才能將自己託付給陳媽。

    “包金光本來是外祖父的人,後來跟了我娘,這些年也沒忘了還在為外祖父做事,為外祖父做事沒什麼,只不過現在我要真正用他了!”沁雪肅然,臉上沒有往日所見的純情開朗。成長在不只不覺變得成熟起來。

    陳媽曉得其中的厲害,站起身道:”少奶奶說的我明白,我這就找個藉口,出一趟府。”

    包金光沒有跟陳媽一起回來,陳媽從袖子裡掏出一封信來交到沁雪手裡道:“少奶奶,金光說,你想知道的都在上面。”沁雪看完信,心裡還是暗暗吃了一驚。

    “陳媽,這些日子要辛苦些了,給大爺送個口信,就說有人在靖國公府二房那裡說起過大爺,按包叔的推測,有人已經見過大爺的面了。”

    大爺有什麼可讓人覬覦地,又和靖國公府二房有什麼聯繫?

    事情原本是要提親,但它現在變了味道。包金光還算沒有完全將自己拋棄,對外祖父也是留有餘地,這對沁雪已是很不錯的結果了,他還能幫自己。

    陳媽即刻出府。

    沁雪在將軍府籌畫著自己的去路,鄧老太君的速度也不慢,袁琳芳藉著靖國公府二房夫人的帖子,帶著鄧姍姍去了靖國公府。鄧家卻要將這門親坐實了,不過會換了人。

    同一時刻,顧炎林見到廖柯,廖柯道:“顧大爺,你這棋子走的越發讓人摸不著頭腦。三殿下說你把媳婦送到鄧家了?”廖柯有種恨鐵不成鋼的神情,他眉眼單挑,細皮嫩肉地歪著腦袋呲嗒他:“我廖柯大小也是一等候府衛國侯的繼承人,皇上面前也能說兩句話的人,到了你這裡,我還得倒點頭地來求你跟我走點交情,這叫交情?我看就是矯情。”顧炎林埋頭,斜睨一眼廖柯,暗道沁雪一再提醒自己記住廖柯,他不傻!廖柯的姐姐是靖國公夫人,沁雪想的好,能讓他認祖歸宗,他不覺的能認祖歸宗就是個好字,從自己被家人捨棄的一時起,從知道自己還有個親娘親爹之後,顧炎林的骨子裡刻意要將這兩個名字從腦海裡舍去。不是自己自私冷酷,是事實不得不如此。許氏不是大家閨秀,一樣養大了她,沒有那些虛幻的東西和人,他一樣走到現在。手段從來不吝嗇敢於駕馭他的人,顧炎林就是駕馭手段的人。

    顧炎林將手裡的一杯茶喝了幾口,吃了一塊春風樓的棗泥糕,對廖柯說了這樣一番話,他說:“我媳婦盼鄧家回京,不是一天兩天,如今鄧家人都回來了,不得讓她在將軍府和鄧家親香親香?可惜,鄧家一門在遼東待的時間太長了,和想像的已經不是一回事了。靖國公府二房求娶我媳婦,鄧家的反應出人意料。若果我猜的不錯,鄧家府內在遼東有事發生過,此種因由應該是出在鄧家唯一的嫡女身上。”

    廖柯點頭道:“三殿下也說過相似的話,這麼說來,這是要急嫁嫡女!讓我想想,我能幫你什麼!”

    顧炎林望著廖柯,抽抽嘴角道:“最好,你幫我將鄧家和靖國公府二房的這樁婚姻做成。”

    廖柯一聽急忙擺手道:“你瘋了!那是靖國公府!”你要真是我姐的孩子,你就是未來的國公爺,老天,你這是要人命了!要怎麼才能讓你知道!

    廖柯要捶胸頓足,奈何顧炎林一意孤行。廖柯沒招了,他站起身道:“顧大爺,我的顧大爺唉!也就我,也就我忍著你這樣胡來。”

    顧炎林眼神銳利道:“廖柯,必要真心幫我!這就是!其他的不要再說出來,方江碩想的長遠,那就讓他得意就是。”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1 12:35:17

第四十八章

    廖柯沒想到顧炎林下手如此果決,只得急急忙忙出了春風樓,這一次,說什麼也得和姐夫靖國公說明白,哪有放著自己親生兒子不認,讓人這樣鑽空子謀奪爵位的。

    顧炎林離開春風樓,回到聖馬胡同,顧曉雲拉著顧炎林一直進了南院,丁香和翠菊趕忙端了茶水和熱水,顧炎林洗了把臉,轉身問顧曉芸:“有什麼事嗎?”顧曉芸抬頭看了半天顧炎林,心裡在想要不要說給大哥聽,顧炎林見顧曉芸臉色,道:“家裡來人了?”

    顧曉雲眼睛睜得老大道:“哥,你猜的真准,我可告訴你,今天咱們家來了兩個婆子,穿著十分富貴,打扮的跟上次榮安伯夫人來事都差不多,頭上插的簪子不是金的就是玉的和娘在屋裡說了好長時間的話。神神秘秘地,還不讓我聽!”

    顧炎林心裡一沉道:“沒聽到是從哪裡來的?要是聽到你和我說說!”

    顧曉芸道:“娘不讓我聽,連偷聽都不行。”想了想道:“這事還是得哥親自文問問娘,我看那兩個婆子哄得娘兩眼只放光,我就是悄悄告訴你一聲,免得咱娘被人騙了!”何止是被人騙。

    等到顧曉芸離開,顧炎林坐在書房將顧曉芸的話細細揣摩一遍,忽然拍了一下身邊的書桌道:“好計策,竟然會從娘這裡下手,既然來了,就沒有讓你們安生回去的道理。”

    顧炎林去了許氏的屋子,許氏還沒有從之前的驚慌中回過神來,也是啊!許氏之前見過安寧侯,安寧侯世子,後來又見到榮安伯府的呂夫人,眼界開了,再見到兩個穿戴好的卻是大世家的婆子,應該不會再驚訝了,不過,誰讓這婆子來的府邸不一樣呢?

    也就是許氏和沁雪這麼較量過幾回,智商有所提高,在聽到靖國公府時,許氏的腦海裡,陡然闖出顧開和曾經說過的話,胖婆子道:“…顧家大爺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我們比你自己還清楚,他要是離開你,你還有什麼?顧二爺文不成武不就,上串下跳只在商人堆裡混,你女兒快到說親的年齡了,到時候,只要靖國公府一句話,顧二爺就能有個一官半職,你女兒若想嫁個官宦子弟也很簡單,只一樣,讓顧大爺好好地做他的顧大爺!你的後半輩子有靖國公府二房擋著,怕什麼?”

    瘦長臉的婆子,笑眯眯地道:“太太,要想清楚,顧大爺還要春闈,要是得了名次,他還不得好好孝敬你,咱們皇上和太后,都是一孝示人,你沒有生恩也有養恩,說到哪裡,你也是他顧大爺的娘。”

    胖嬤嬤眼裡鄙視一閃而逝道:“太太,靖國公府可是皇上的姨媽家,你要想清楚了,不要到時候,得不到,還要賠上幾條認命,那可不值當。你想瞞著靖國公府將顧大爺一直當成自己的孩子,我們理解,最好一直當著。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

    許氏心慌,眼裡顯出不安道:“炎林本來就是我兒子,你們這是聽誰說的?”

    婆子哼一聲道:“別跟我打馬虎眼,是不是你兒子!不是你說說就好!”瘦長臉的婆子接過胖婆子的話道:“姐姐不要這樣說,任是誰養大一場,也是捨不得說出不是自己生的,再說,顧大爺現在又是舉人老爺頭一名,這是太太的福氣不是?”

    許氏被這一胖一瘦兩個婆子說的不知道聽誰的好,明顯地,感覺這位瘦長臉說話她還是愛聽的,許氏低頭,兩手磋磨這身邊的一塊藍布,道:“炎林是我兒子,不管你們怎麼說!”

    婆子臉上顯出一絲溫怒道:“顧家太太,話已經說到這兒了,我就在明白一點告訴你,你家那位安寧侯府的大小姐現在可是鄧老將軍最喜歡的外孫女,已經和我們二爺定親了,以後,只要你好好做你的顧家太太,守好你的兒子,我們夫人是不會虧待你的,好好想想,這是我家夫人送給太太的一點心意。”說著將一隻喜鵲登枝的螺鈿盒子,強行放在許氏的手邊。

    許氏乍然抬頭道:“你說什麼?我兒媳好端端地為什麼要和你們二爺定親,他是炎林的媳婦。已經嫁過人了,難道你們二爺也要?”

    胖婆子嗤了一聲道:“那不叫嫁,那是你十兩銀子買來的大丫鬟,這事只要查沒有不知道地,再說了,我們二爺愛慕她,不管她是不是成過親,我們二爺都不會嫌棄!”

    許氏沒想到是這樣,原來顧炎林只說沁雪是在鄧家,只待他春闈,就會將沁雪風風光光地接回家,許氏心裡憋悶,一口氣倒在嗓子眼,沒說出話來。

    婆子話說完,看來許氏收到的打擊不小。兩婆子不動聲色得意地離開聖馬胡同,胖婆子道:“許氏會想通的,顧炎林就是一塊金疙瘩,夫人說要顧家這位太太抱緊這塊金疙瘩,讓她知道,顧炎林就是她的一根救命稻草,顧炎林不作為,她一家的小命完好無損,許氏會更加捨不得讓顧炎林離開自己。”

    瘦長臉的婆子道:“只要讓顧炎林回不到靖國公府,二爺就會是靖國公府唯一的男嗣。咱們辦好這趟差事,以後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顧炎林進門就看到許氏一臉憤慨,道:“你來的正好,說說你媳婦到底在在說什麼現在?你不是說她留在將軍府,等你春闈過後,就跟你回來了嗎?怎麼會和別人定親?”

    顧炎林坐在許氏的對面,看著許氏道:“娘是聽誰說的?”許氏一噎,避開他的目光,道:“能聽誰說,就是聽了一耳朵才問你的,到底是不是這樣?”顧炎林道:“是!她有更好的歸宿,比現在強,為什麼不嫁?娘不是也收了人家的禮物,答應人家要幫著娶到沁雪嗎?”

    許氏忽然心虛地看了一下顧炎林道:“炎林,這麼說你也是知道了,要說沁雪不是真真嫁到顧家來的,現在她有了好歸宿,也不是不可能,聽說那家是世家豪族,咱們這樣的人家可是惹不起地,炎林,媳婦沒了再娶,可是你要是得罪了那些豪族,以後你可怎麼辦?不要說考狀元,只要人家動動手指頭,咱們就沒有一點活路了。”

    顧炎林心口憋悶,許氏的話像刀子一樣刺進他的胸口,他吐了一口氣,抬頭眼神清冷道:“娘,富貴榮華也會有許多種手段可以得到,可是有一個心儀喜歡的人未必這一輩子就能遇到,既然遇到,端沒有讓給別人的道理。”

    許氏心急道:“喜歡?什麼叫喜歡,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你長大,就為一個不和你過日子的女人,你就要忤逆我!”果真是要好好謀劃自己兒子女兒的前程才是正理,炎林這是心大了,許氏腦海裡想起那個胖婆子說的話。心裡一激靈,心也跟涼了半截。真是養不熟啊!

    之母莫若子,許氏心裡想的什麼,顧炎林一望便知,心裡說不上來的寒涼,肅然道:“娘!我還有事要做?你要怎麼樣,都隨你!”

    “炎林……炎林!”

    【卷二完】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