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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原蘋 -【美人姻謀(下)】《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2:27     標題: 原蘋 -【美人姻謀(下)】《全文完》

美人姻謀(下)》作者:原蘋

相公太優秀,別的女人想篡位怎麼辦?
對夏緋來說根本不是問題,只要夫妻齊心沒有過不去的難關!
趙皇后看准魏鑲一定能登大寶,想逼他休妻改娶自家侄女,
他們就想辦法讓皇上把趙家女賜婚給鰥居多年的臣子。

然而誰知一關過了還有一關,魏鑲好不容易熬出頭即位,
朝臣竟然上摺子嫌她貌醜,要求改立皇后?!
哼,比顏值她可是沒在怕的,果不其然,
當她金殿卸妝,露出真容,分分鐘秒殺那些雜魚!

再也沒人敢對她坐上皇后之位有任何疑慮,
只是長得太美也讓人煩惱,燕國皇子對她大為傾倒,
先是輕薄她不成,竟還敢提出要用一城之地換走她,
這下可是捅了馬蜂窩了,她的皇帝夫君決定出兵攻打燕國……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2:43

第一章

    第二日,夏緋起了一個大早,裝扮完畢,便帶著崔女官並朱奶娘等人進宮。

    馬車到了宮門口,卻碰上誠王府的馬車。

    誠王妃揭了車簾,探了頭出來,正好夏緋也探頭出來,兩人便點頭致意,會心一視,又放下車簾。

    “王妃,你這和誠王妃,是打什麼暗號呢?”朱奶娘不明所以,悄問夏緋。

    夏緋趴在朱奶娘耳邊道:“陳賢妃行徑大異平常,偏我和誠王妃,現下可是晚輩了,低了陳賢妃一頭,她若要為難,我和誠王妃也只能受著。因先打個招呼,若能夠,互相扶一把,度過此難關。”

    朱奶娘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待進了宮,到得平樂殿前,卻見各府夫人已等在殿外了。

    眾人見得誠王妃和夏緋來了,俱各過來行禮。

    一時內中有人出來傳話,讓誠王妃先進去請安!

    誠王妃朝眾人一點頭,便先進去了。

    不過片刻功夫,誠王妃就出來了。

    眾夫人不由近前,低聲詢問道:“敢問王妃,賢妃娘娘有什麼指示麼?”

    誠王妃擺擺手,示意大家不必擔憂,一邊低聲道:“只略問幾句近況,喝了茶,便讓我出來了。”

    眾夫人一聽,這才鬆口氣,看來,是例行見面。

    夏緋卻不敢放鬆,陳玉棠和她有恩怨在其中,定不會輕易放過她的。她若要刁難,也只能硬挨著。

    一時內侍喊了夏緋一聲道:“惠王妃,我們賢妃娘娘有請!”

    夏緋隨同內侍進內,崔女官和朱奶娘要跟隨,卻被攔下了。

    陳玉棠坐在殿內正中的交背大椅上,眼見夏緋款款進來,一時雙眼亮了一亮,整個人興奮了起來。

    夏緋近前,福下去道:“給賢妃娘娘請安!”

    “怎麼,本宮當不得你一跪麼?”陳玉棠俯視著夏緋,手指在椅背上敲打著。

    夏緋悄悄瞥她一眼,咬咬牙,跪下行了一個大禮道:“給賢妃娘娘請安!”

    “起來罷!”陳玉棠站了起來,走到夏緋跟前,伸出手作勢要扶。

    夏緋一怔,忙自己站了起來。

    陳玉棠待她一站定,突然便掄圓了手臂,“啪”一聲扇在夏緋臉上,一邊罵道:“叫你當初害我!”

    “賢妃娘娘……”殿內的宮女和嬤嬤驚得失聲喊出來。對方畢竟是惠王妃,進殿來拜見,並沒有什麼過失,怎麼能扇她巴掌?

    夏緋被扇得打了一個轉,好容易才站穩身子,只覺頭昏眼花,耳際轟鳴,臉上火辣辣的痛,一時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陳玉棠。

    陳玉棠見著夏緋的狼狽樣,不由得意極了,拍掌笑道:“怎麼,不服麼?不服你敢來打我麼?”

    “賢妃娘娘,你瘋了麼?”夏緋瞪著陳玉棠。

    “你才瘋!”陳玉棠又揚起巴掌要打。

    夏緋一個退步,突然朝殿外跑,一邊喊道:“賢妃娘娘瘋了!”

    陳玉棠此時,也意識到自己行為似乎有點失控,只是被夏緋一喊,心中又升騰起怒火,不由撥腿追了出去。

    眾夫人候在殿外,先是聽見夏緋喊了一聲,接著見她跑出來,陳玉棠在後面追趕,不由目瞪口呆。

    “皇后娘娘,不好了,平樂殿那邊鬧了起來。”一個宮女匆忙來跟趙皇后稟報道:“賢妃娘娘追著惠王妃,喊打喊殺的。”

    “這就發作了?”趙皇后低語一聲,一時問宮女道:“沒有人攔著麼?”

    “攔不住呢!”宮女一臉惶恐不安。

    趙皇后喊出一位內侍道:“去稟報皇上,說賢妃娘娘出事了。”

    內侍應聲去了。

    趙皇后又吩咐宮女道:“你趕緊去請御醫,說道賢妃娘娘似乎不妥,讓御醫作速過去診脈。”

    宮女心中稍定,也是,賢妃娘娘定是中了邪,才會這般情況,只要御醫來了,開了藥服下,自然安穩。

    待宮女下去了,季嬤嬤低聲道:“皇后娘娘要過去瞧瞧麼?”

    趙皇后道:“自然要過去給惠王妃撐腰。今兒這事,定會鬧大的。”說著露出笑意。

    季嬤嬤會意,陳玉棠這般一鬧,有心人瞧著,便知道她是中了招數的。到時御醫一診斷,皇帝自然要追查,只要查到事關常貴妃,疑心自然會暗生。

    待趙皇后趕至平樂殿時,眾宮女和嬤嬤已是摟住了陳玉棠,另一邊,眾位夫人也護住了夏緋。

    見趙皇后來了,眾人忙行禮,陳玉棠掙開眾人,正要說話,突然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她這是脫力了,快扶進殿去。”趙皇后指揮著。

    說著話,元寶帝也在眾人擁簇下來了,眾人忙又拜見。

    “免了,進殿再說!”元寶帝率先進殿,眾人忙跟進去。

    御醫很快來了,進去內室給陳玉棠診斷,一時臉色極凝重道:“稟皇上,賢妃娘娘的症狀,似是誤服了泛仙草。”

    元寶帝一怔,以眼示意身邊的內侍,內侍忙跟御醫到一邊,仔細詢問。

    外間,趙皇后看著夏緋臉上高高腫起的五個紅指印,少不得安撫幾句,又喊人找藥出來給夏緋塗上。

    夏緋由得宮女給她上藥,心裡想著陳玉棠的狀況,心思急轉。

    眾夫人見得殿中亂紛紛,便遂一告辭,趙皇后一一準了。

    夏緋也站起來道:“皇后娘娘,我也不在此處添亂了,這廂先告辭。”

    趙皇后便吩咐季嬤嬤道:“惠王妃今兒受驚了,你代本宮送她出去。”

    “是!”季嬤嬤過去扶了夏緋,攙著出去。

    稍遲,夏緋坐了馬車出宮,車子並不朝惠王府而去,卻是奔向將軍府。

    朱奶娘不解,問夏緋道:“王妃去將軍府作什麼?”

    “告狀。”夏緋半邊塗了藥的臉,雖不痛了,卻有些麻木,一時歎口氣道:“我還是第一次挨巴掌呢,須得上門讓陳將軍看個清楚。讓他瞧瞧,他女兒現下在宮中是如何囂張的。”

    “王妃,賢妃娘娘現是皇上的人,要告狀,也是跟皇上告狀,跟將軍說了,將軍也不能如何。”朱奶娘意圖阻止夏緋,讓她改道回惠王府。

    夏緋一按朱奶娘的手道:“嬤嬤,我見陳將軍,有我的道理,你以後便會知道的。”

    朱奶娘喃喃道:“王妃,我越來越不懂你了。”

    “嬤嬤信我麼?”夏緋輕輕問道。

    “我自然信你!”朱奶娘大力點頭。

    夏緋笑道:“這便是了。”

    “王妃還笑得出來呢!”朱奶娘抱怨一句。

    車輕馬快的,一行人很快到了將軍府門前,自有人通報進去。

    “將軍,惠王妃來訪!”管家報進去。

    陳長春訝異,“惠王妃?她走錯門了罷!”

    管家道:“沒錯兒,惠王妃馬車停在府門外,確是指名,說要見將軍。”

    陳長春眉頭一皺,頗有些不耐煩,惠王當日寄住在將軍府,自己本看好他,偏他無意結親,卻去娶了商賈外甥女,足以說明無意交結,現惠王妃來訪,所為何事?為惠王當說客?笑話了!

    管家見陳長春似乎不想賣夏緋的賬,一急道:“將軍,惠王妃說,她早起進宮給賢妃娘娘請安,這是剛從宮中出來,未及回惠王府,馬上趕來將軍府了。”

    “哦?”陳長春一怔道:“如此,請她進來罷!”

    管家站著不動,看著陳長春。

    陳長春回過神來,也是,對方現是惠王妃,自己倒是要親自出迎,才足顯禮數。

    夏緋在府門外候了片刻,方見管家引著陳長春迎出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2:54

第二章

    “見過王妃!”陳長春出得府門,一眼見得夏緋半邊臉腫得高高的,還塗了一層藥,不由詫異,一時顧不得多加猜測,只勉強拱了拱手。

    “陳將軍無須多禮,此來,是有要緊事與將軍說。”夏緋並不掩飾半邊腫起的臉,落落大方道。

    “王妃請進府細說!”陳長春一聽要緊事幾個字,想及夏緋剛從宮中出來,心中“咯當”一響,莫非事情有關玉棠?

    一行人進了府,陳長春把夏緋引至書房,讓管家諸人候在房外,這才開腔問道:“王妃有何要緊事?”

    夏緋歎了一口氣,指指腫起的臉道:“這是被賢妃娘娘打的。”

    陳長春愕然起來,脫口道:“然則,王妃是來將軍府告狀的?”

    夏緋搖搖頭道:“將軍誤會了。”

    “那麼?”陳長春滿腹疑雲。

    夏緋道:“賢妃娘娘在府中是何等性格,將軍自然盡知。她進宮不過數日,就在宮中橫行,今日召見我們各府的人,一見面就扇了我一巴掌,言行與往日一概不同,將軍難道不覺得奇怪?”

    陳長春臉色劇變,玉棠在宮中被人當槍使了?

    夏緋覷著陳長春臉色,把今日宮中發生的事,詳細描述了,未了道:“瞧著賢妃娘娘的症狀,分明是被人下了亢奮的藥。將軍宜進宮瞧瞧,瞭解情況。”

    “多謝王妃告知。”陳長春站起來,實心實意施一個禮,又問道:“王妃被打,因何還肯來將軍府告知此事?”

    夏緋道:“宮中定是有人控制了賢妃娘娘,讓賢妃娘娘打了我,目的無非離間將軍府和惠王府,使兩府成仇。只惠王先前寄住在將軍府,感念將軍之前的情份,絕不欲與將軍有嫌隙,我跟惠王一體同枝,自要想他所想,解他之憂。因特意先來與將軍通氣。”

    陳長春心下感歎,惠王妃相貌及不上玉棠,這份智計心思,卻是玉棠比不上的,惠王選了她當王妃,也有他的道理。他定定神道:“惠王妃放心,待我進宮,查得事情真相,定讓玉棠給你賠禮。”

    夏緋道:“等著將軍好消息。”說著告辭。

    從將軍府中出來,夏緋方命馬車回惠王府。

    朱奶娘見夏緋一臉疲累,不由心疼,“王妃身上的毒還沒解呢,這陣子本來身體不好,偏生今天又是進宮,又是跑來將軍府,可累壞了罷?”說著給夏緋按太陽穴。

    魏鑲自夏緋進宮,就有些擔心,好容易聽得稟報,說夏緋回府了,一時忙親迎出去。

    待車簾一揭,夏緋下了馬車,魏鑲一瞧她的臉,瞬間失聲道:“這是怎麼了?”

    朱奶娘代夏緋委屈,代答道:“王妃被賢妃娘娘打了一巴掌。”

    “豈有此理?”魏鑲怒道:“她不過一個嬪妃,怎麼敢動手打我的王妃?”

    “王爺,皇上封了她為賢妃,她便是你的庶母,如何打不得我了?”夏緋一邊說,一邊朝裡走。

    魏鑲跟上,一邊一迭聲吩咐下人道:“快去請柳大夫過來,說王妃臉上受傷了。”

    柳清浩已是制好解毒丸,正要呈上,聽得傳喚他,忙提了藥箱至夏緋房中。

    待瞧見夏緋臉上的掌印,柳清浩也是大大詫異。

    夏緋略說了經過,歎道:“賢妃娘娘這一巴掌,估計是用了全身的力量了,我現在耳際還有些轟鳴。”

    柳清浩忙給夏緋診脈,又道:“待會我磨了藥粉,另配了新肌霜給王妃娘娘塗在臉上,度著明早就能消腫了。好在賢妃娘娘沒有在王妃臉上劃上幾個指甲印,若不然,還有王妃好看的日子呢!”

    魏鑲站在床邊,待要上前,又怕自己像上次那樣忍不住拉夏緋的手,致使夏緋昏倒,一時只能滿臉心疼瞧著。

    柳清浩見了魏鑲的模樣,不由失笑,開了藥箱,拿出一瓶藥丸遞給他道:“王爺,這是新配好的解毒丸,早晚各一顆,溫水服用。”

    魏鑲接過,小聲問道:“本王可以親手喂她麼?”

    柳清浩自知道魏鑲話中含意,便也低聲答道:“能親手喂,也能牽手,但還不能……”

    “本王明白!”魏鑲一臉懂事狀。

    柳清浩心中發笑,臉上不敢露出來,清咳一聲,忙忙告退了。

    房中靜下來,魏鑲斟了水,傾一顆藥丸在手掌心,坐到床邊溫柔道:“阿緋,本王喂你吃藥丸罷!”

    魏鑲适才跟柳清浩說的話,夏緋已是聽見了,當下霞紅了臉,伸手過去,示意魏鑲把藥丸放在她手掌心。

    魏鑲手一縮道:“何必再過一手,阿緋在本王手掌心含了便是。”

    “呃!”夏緋睫毛輕顫,僵著半邊臉道:“王爺,我現下這模樣,你不噁心麼?”

    “怎麼會?”魏鑲把手掌遞近夏緋唇邊。

    夏緋紅唇微動,終是俯頭,在魏鑲手掌心含了藥丸。

    魏鑲只覺掌心一片溫軟,瞬間半邊手臂都酥麻了,心頭癢絲絲的,只拚命控制著自己,好容易縮回手,另一隻手忙把溫水遞了過去。

    夏緋就著溫水,吞了藥,籲出一口氣道:“王爺稍避罷,我還得沐浴。”

    “我幫你……”魏鑲話未說完,馬上知道自己唐突了,不由耳根全紅了,拿眼看夏緋。

    夏緋半邊臉腫得老高,另半邊臉卻是起了薄紅,一時知道自己的樣子定然古怪,便扭轉了頭不說話。

    魏鑲以為她生氣了,不由道:“阿緋,我說錯話了。”

    夏緋不由“噗”一聲笑了,拿帕子遮住了臉,只露出眼睛,抬眼道:“王爺稍避罷!”

    她這般一笑,眼波流轉,媚意橫生,卻是令得魏鑲神魂半蕩,心下道:待她露了原貌,再如此一笑,哪個受得住?

    夏緋在宮中挨了打的事,自也傳到宋敏月耳中。

    紅葉繪聲繪色道:“側妃娘娘,王妃下了馬車時,那副模樣,把王爺嚇了好大一跳呢!”

    “什麼模樣?”宋敏月問道。

    “釵發皆亂,半邊臉腫得老高,塗了黑色的藥膏,看著極可怖的。”紅葉道:“我擠在人群中瞧了一眼,也有些受不住,實在想不通王爺當時怎麼還有心思陪著她進房?”

    “這你就不懂了。王妃進宮受了委屈,這般回府來,當著下人的面,王爺心裡再嫌棄,也不會當眾拂袖而走,落個嫌棄醜妃的名聲。”宋敏月說著,站起來道:“走,去瞧瞧我那個好表妹好王妃。”

    她們到了夏緋院落外,令人通稟進去,隔一會,翡翠出來道:“側妃娘娘,王妃身子不適,卻是睡下了。”

    “哦,我明兒再來瞧王妃罷!”宋敏月說著,見四下無人,仗著以前在宋家和翡翠交情好,便一拉她,悄聲問道:“王妃和王爺到底怎麼樣了?”

    翡翠聽得這樣露骨的詢問,便含糊道:“王妃並不喜歡我們太過近前,在近前服侍的,多是朱奶娘。這事兒啊,朱奶娘才知道。”

    宋敏月一拍翡翠的肩膀道:“老祖宗當日捨得把你這樣伶俐美貌的丫頭送給王妃,為的是什麼呢?翡翠啊,你現下混的還不如在宋家了,我都代你委屈了。”

    “側妃娘娘說笑了,不管在哪兒,我都只管服侍好主子便是,不敢心存妄想。”翡翠話語並不露半絲怨意。

    宋敏月嗤之以鼻道:“得了,你不想向上,可你老子娘等人怎麼辦?你有臉面了,才有人照應他們,你沒臉面,別人也就不給你老子娘臉面。”

    翡翠歎了口氣道:“縱這樣,我也沒法子。”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3:04

第三章

    “你肯動腦子,就有法子。”宋敏月趨前,俯在翡翠耳邊道:“幫我一把,回頭,我自然提攜你,也讓你有臉面。”

    翡翠不答,臉上露出掙扎的神態。

    宋敏月一笑道:“你好好想想罷!”

    送走宋敏月,翡翠立在陰影裡,呆怔良久,這才進了房去服侍夏緋。

    第二日,夏緋臉上的指印果然消了下去,她對鏡照了良久,笑道:“柳大夫這藥,果然靈驗。”

    朱奶娘也喜悅,念了幾聲佛。

    才更好衣裳,外間綠蘭稟道:“王爺來了!”

    隨著話聲,魏鑲揭簾子進了房。

    “今兒感覺怎麼樣?”魏鑲問夏緋。

    “指印消了,身子也覺沒那麼疲累。”夏緋答道。

    魏鑲說著,視線膠在夏緋身上,點頭道:“看著是精神多了。”

    朱奶娘見狀,忙退出房去。

    綠蘭見朱奶娘出來,低聲笑道:“王爺對王妃真是體貼。”

    翡翠端了茶過來,被朱奶娘攔下,她便也附和綠蘭的話道:“先前外間多少流言,說什麼王妃相貌不佳,王爺只要娶了側妃,定會把王妃拋在腦後,現下呢,這些人可要失望了。”

    朱奶娘得意道:“她們以後,會更加失望。”

    朱奶娘這話何意?翡翠隱約覺得,夏緋身上是藏了大秘密的,若不然,為何從不肯讓她們近身,只讓朱奶娘在身邊服侍?到底是什麼秘密呢?

    宮中。陳玉棠服了藥,第二日醒來時,神智稍清醒,想起自己近日的言行,嚇出一身冷汗來。

    阿芒跪在床邊道:“賢妃娘娘,你嚇死我們了。”

    陳玉棠急急抓著阿芒的手臂道:“皇上呢?皇上厭棄我了麼?”

    進了宮,所能倚仗者,只餘皇上一人了。若被厭棄,從此成了破布,再無用處。

    阿芒安撫陳玉棠道:“皇上早上還令人過來看望賢妃娘娘,對賢妃娘娘甚為著緊,賢妃娘娘且寬心。”

    陳玉棠聞言,這才稍稍鬆口氣,只是憶起自己掩飾不住心中恨意,扇了夏緋一巴掌之事,止不住又懊惱。

    阿芒看看房內並無他人,趕緊湊近陳玉棠耳邊道:“平樂殿的余嬤嬤,是咱們自己人,以後有事,可吩咐余嬤嬤。”

    陳玉棠一怔,看著阿芒。

    阿芒低低道:“我也是才知道。”

    陳玉棠坐起來道:“那麼我這回中招之事,她有何見解?”

    阿芒道:“她說,十有八九,是常貴妃動的手。皇后無子,只要保公主榮華即可,不必對其它嬪妃出手。常貴妃的兒子誠王,最有可能封太子,這節骨眼上,定害怕別的嬪妃受寵,生下皇子來爭位。賢妃娘娘昨兒這樣一鬧,卻是得罪了各府的夫人,也相當於得罪了朝中諸大人,縱以後有皇子,也無朝臣肯支持賢妃娘娘了。”

    “原來打的這個主意。”陳玉棠咬著牙道:“常貴妃就這樣在宮中隻手遮天了麼?”

    阿芒道:“余嬤嬤說,連皇后娘娘也要讓常貴妃幾分的,不要說我們了。”

    “這麼說,我還得趕緊去拜見皇后娘娘,跟皇后娘娘站在一陣線?”陳玉棠撫著胸口道:“先前幾日對皇后娘娘無禮,不知道她是否記仇?”

    “現下宮中都知道賢妃娘娘是誤服了藥物才致言行無狀,皇后娘娘是一個大度的,應該不會計較才是。”阿芒給陳玉棠分析道:“且賢妃娘娘正受寵呢,願意跟皇后娘娘一陣線,她該高興才是。聽聞,皇上好久不去皇后娘娘那兒了。”

    陳玉棠點頭道:“明兒早上,便去給皇后娘娘請安罷!”

    平樂殿之事,趙皇后瞭若指掌。

    阿芒嘴裡的余嬤嬤,本是趙皇后的人,當年趙皇后安排她出宮,巧遇陳長春,和陳長春有一點牽扯。過後回宮,就設著法子聯絡陳長春。

    陳長春只以為余嬤嬤對他有情,藉著這個因數,現時卻把陳玉棠拜託給余嬤嬤。

    余嬤嬤既得陳玉棠信任,平樂殿諸事,也就瞞不過趙皇后。

    至第二日,聽得宮女來報,說是賢妃娘娘求見,趙皇后便抬眸道:“請她進來罷!”說著又去吩咐季嬤嬤,“好了,你通知夏緋,讓她明兒進宮。”

    夏緋那兒,卻是思謀良久,讓魏鑲去見陳長春,陳以陳玉棠在宮中的處境,又說及其中利害關係。

    陳長春已是得了余嬤嬤的密信,心中也認定是常貴妃下藥,因見著魏鑲,便道:“我只得這個女兒,誰個要害她,便是與我為敵。”說著寫了一封信遞與魏鑲,“這封信交給王妃,讓王妃進宮時,交與玉棠。玉棠看了,自然知道如何做。”

    這一早,夏緋裝扮完畢,進宮給趙皇后請安。

    趙皇后見夏緋來了,往她臉上一瞧道:“卻是消腫了。”

    夏緋行禮道:“謝皇后娘娘關懷,那日回去敷了藥,第二天早上便消腫了。”

    趙皇后道:“陳賢妃來給本宮請安時,說及那日扇你一巴掌之事,也頗有愧意。”

    夏緋道:“皇后娘娘,賢妃娘娘這一巴掌,能扇去她心中的怨氣便是好事。”

    趙皇后看夏緋一眼,頗含深意道:“王妃大度!”

    “謝皇后娘娘誇獎!”夏緋趕緊站起來行禮。

    趙皇后一笑道:“好了,坐下說話罷!”

    陳玉棠由季嬤嬤嘴裡,知道夏緋進宮了,便照趙皇后的吩咐,著人去請夏緋至平樂殿一見。

    夏緋如約,到了平樂殿。

    阿芒親自出迎,把夏緋迎進去,一面代陳玉常道歉道:“上回的事,還請王妃不要放在心上。實是我們賢妃娘娘誤服了藥,才會言行無狀。”

    夏緋笑道:“阿芒姑娘放心罷,我們王爺從前寄住在將軍府,得將軍恩惠,情份記在心中。我也感念將軍和賢妃娘娘照拂王爺的情份,且挨一巴掌之事,不過誤會,不會放在心頭的。”

    “王妃真是明理。”阿芒誇一句,引了夏緋至陳玉棠跟前。

    “給賢妃娘娘請安!”夏緋行禮。

    “快請起,賜坐!”陳玉棠這回,說話極是熱情。

    阿芒是得了季嬤嬤叮囑的,當下卻是領了宮女下去,由得夏緋和陳玉棠單獨說話。

    看著殿內無其它人,夏緋便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與陳玉棠。

    陳玉棠拆信一看,見是陳長春筆跡,不由有些紅了眼眶,這廂進宮,父女要相見,卻是不易了,想通一些消息,也要別人相幫。

    陳長春在信中只簡潔道:棠兒,宮中險惡,人心難測,你須得自保。惠王府和將軍府,有恩有怨,以恩抵怨,一筆勾銷。

    陳玉棠當即收好了信,又問夏緋道:“我爹爹,還有什麼話要說?”

    夏緋便道:“陳將軍言道,誰個要害賢妃娘娘,便是與他為敵。”

    陳玉棠理著思路,一邊揚聲吩咐人上茶。

    一時茶來了,陳玉棠笑向夏緋道:“今日以茶當酒,給你賠罪了,你喝一杯,便消了怨氣罷!”

    夏緋端起杯,喝了一口。

    陳玉棠笑道:“聽聞王妃最擅品茶,覺著這茶如何?”

    夏緋道:“茶色碧綠,清甘異常,和上回在誠王府喝的新茶,都是極品好茶。”

    “喲,誠王府那麼快就得了新茶?”陳玉棠隨口一問。

    夏緋隨口答道:“上回至誠王府赴宴,和誠王妃在小廳中坐了一坐,上了新茶,方才知道他們府中並常國舅府中,卻是比宮中還要先得了新茶的。”

    陳玉棠喃喃道:“誠王府果然勢大,孝敬的,都先至誠王府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3:16

第四章

    夏緋又說起紫玲瓏之事,歎息道:“各府裡,連帶皇宮,也並無此藥,倒是誠王府中的人把藥草當了薰蚊草,燒了薰蚊蟲呢!後來誠王妃想要美白丸,很輕易又拿出紫玲瓏了,說是從常國舅府中得的。”

    “常家,是一手遮天了。”陳玉棠評價。

    送走夏緋,陳玉棠又拿出陳長春的信細看,推敲一回,看完便燒了。

    阿芒進來侍候時,見著陳玉棠若有所思的神色,便悄聲問道:“賢妃娘娘,惠王妃真能與咱們和好如初?她不記那一巴掌之仇?”

    陳玉棠道:“她是一個曉得形勢的,知道與我為敵,並無好處。現時她主動示好,惠王府便能得了我爹爹的助力。”

    “對了,余嬤嬤怎麼說?那下藥的人,查到沒有?”陳玉棠問阿芒。

    阿芒俯耳道:“余嬤嬤說,下藥的人,咱們是查不到了。這口氣,賢妃娘娘暫且吞下。只是在皇上跟前,賢妃娘娘還要多做功夫,不能鬆懈。”

    陳玉棠也知道,早前幾天,因她被下藥,行為便極孟浪大膽,在床上也服侍得元寶帝極開心,現下解了毒,反倒拘謹,不若前幾日放得開,余嬤嬤的話,是意有所指了。

    她緋紅了臉,低聲道:“告訴余嬤嬤,我知道如何做。”

    好容易到得晚上,阿芒進來稟道:“賢妃娘娘,皇上轎子往這邊來了,快,我給賢妃娘娘重新梳妝。”

    陳玉棠在鏡中照一下自己的模樣,笑著道:“不用了,便這個樣子迎駕罷!”

    元寶帝一進平樂殿,見得陳玉棠穿了家常裝,模樣慵懶,跟前幾日的豔麗裝扮比,又另有一番風味,不由上前扶起她,笑問道:“在做什麼呢?”

    “在等皇上呢!”陳玉棠見元寶帝吃這一套,心中大定,順著勢,和元寶帝坐到榻上說話。

    眾人上完茶,便悄悄退下。

    待元寶帝端茶,陳玉棠便裝作無意道:“今日惠王妃進宮,我為給她賠罪,特意泡了新得的茶奉與她,她一喝,卻說這茶不若誠王府的茶呢!”說著把夏緋提及的誠王府比宮中先得了新茶,並把紫玲瓏藥草當薰蚊草燒了等事一一細說。

    元寶帝先還當閒話聽著,待聽了幾句,臉色微變。常家權勢竟大到這地步?進上的新茶,不先進到宮中,倒先進了常國舅府中和誠王府?

    他眉頭微蹙,問道:“惠王妃到處尋紫玲瓏藥草,有什麼緣故麼?”

    陳玉棠道:“惠王妃也如臣妾這般,在新婚夜被下了藥,府中柳大夫診斷,說是中了一種奇怪的毒,不能圓房,須得解了毒才能與王爺圓房的。一時又配解藥,只是少了一味藥草紫玲瓏,四處打聽,皆沒有此藥草。當時還進了宮,問了禦藥房,也說宮中並無此藥。過後打聽得誠王府有這味藥,惠王親上門求藥,誠王卻說藥草被老鼠咬過,因當了薰蚊草,燒了薰蚊子。那麼珍貴的藥,他們隨隨便便就燒了。”

    “至上回,惠王妃到誠王府赴宴,誠王妃想要惠王府柳大夫所制的美白丸,知道惠王妃急需紫玲瓏,卻從常家又拿到幾株,送到惠王府。看著行徑,並不把紫玲瓏當什麼珍貴物事的。”

    陳玉棠一邊說,一邊暗暗觀察元寶帝的臉色,又補充道:“惠王妃還奇怪,那下毒的人,為何專下這種古怪的毒,若真要如何她,怎麼不直接下劇毒?”

    元寶帝隨口答道:“下毒的人,別有用心。”

    陳玉棠心中滿意,好了,懷疑的種子已種下,只等著它生根發芽了。

    轉瞬過了年,朝中各官員休沐完畢,又按時上朝。

    惠王府這一天,卻迎來一個喜訊。皇帝頒了旨意,令魏鑲第二日到吏部掛職。

    接到旨意時,魏鑲忙和曾師道在書房中說了好久的話才出來。

    夏緋忙著吩咐廚房,整治酒菜給魏鑲慶賀。

    正忙亂,外間又報進來,說是駙馬石策和陳將軍聽得喜訊,相繼來賀。

    魏鑲忙親迎出去,把石策和陳長春迎了進來。

    夏緋聽聞,喜上眉梢,和朱奶娘道:“這兩人有許多故交在吏部任職,有他們扶持著,王爺進吏部,辦事定能順當。”

    朱奶娘道:“宮中突然看重王爺,是皇后娘娘相助一臂之力麼?”

    夏緋低聲道:“是陳賢妃。”

    “咦?”朱奶娘想不清白。

    夏緋也不再解釋,笑道:“快喊翡翠進來說話。”

    翡翠聽得傳喚,忙進去問道:“王妃有什麼吩咐?”

    夏緋道:“你在宋家時,不是幫老祖宗記著各府各位大人和夫人的喜好等麼?可記得石駙馬和陳將軍喜好吃什麼菜式,喝什麼酒?”

    原來是問這個。翡翠打起精神,笑答道:“王妃,各高門大府的大人和夫人,喜歡的菜式和酒水,我皆記得的。”

    說著報出石策和陳長春的喜好來,又補充道:“只現下時間倉促,是來不及做出他們喜歡的菜了。”

    夏緋道:“可以上酒樓買現成的。”

    朱奶娘忙道:“我去吩咐管家,讓他趕緊出門去買。”

    夏緋點頭,一邊吩咐翡翠道:“把石駙馬和陳將軍喜歡的菜式寫下來,讓廚娘平素學著做一做。說不得啊,石駙馬和陳將軍,以後會常來惠王府吃飯。”

    “是。”翡翠屈膝應了。

    魏鑲將要進吏部掛職的事,傳至誠王耳中,他不由臉上變色。

    誠王妃也是嘀咕道:“年前,瞧著皇上,對這位惠王,並不上心的,現下怎麼讓他進吏部任職了?若只一心要讓他當一位閑王,當不會這樣栽培的。”

    誠王踱步道:“父皇這兩年的心思,難以捉摸的。就像年前突然接了陳小姐進宮封為賢妃,又十分寵愛一事,也是令人費解。”

    說起這個,誠王妃便閉了嘴。陳賢妃進宮便進宮,你母妃何必令人下毒,害得陳賢妃失常呢?現下倒好,雖無證據,人人心知是你母妃下的毒。聽聞皇上都不待見你母妃,只宿在陳賢妃處。連帶的,皇上對皇后娘娘也和顏悅色起來了。這不是弄巧反拙麼?

    誠王見著誠王妃的神情,歎息道:“連你也以為,是母妃下的毒?”

    “難道不是?”誠王妃瞪大眼睛。

    誠王道:“本王問過母妃,母妃說並不是她下的毒,懷疑是皇后之計呢!只是苦無證據。”

    誠王妃驚詫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這是說,皇后藉著此事,陷害了你母妃,再拉攏了陳賢妃,順帶幫了惠王一把?”

    誠王點了點頭,又提醒誠王妃道:“那個惠王妃,也不是省油的燈,你和她打交道,小心著了她的圈套。”

    誠王妃冷笑一聲道:“你們這麼高看她?”

    魏鑲在吏部掛職後,因得了陳長春和石策暗中扶持,果然辦了幾件事頗得聖心,一時惠王府人來客往,門庭漸熱鬧起來。

    夏緋作為惠王妃,自是連日要接應賓客,與各府夫人連絡感情,忙得腳不沾地。

    宋敏月眼見人人圍著夏緋轉,無視她這個側妃,不由暗恨。這一日跟夏緋說了一聲,便領著紅葉回了宋家。

    沈老夫人和羅夫人聽得宋敏月回來,忙令人出去相迎。

    一時宋敏月進來,見了沈老夫人和羅夫人,問了安,這才坐下。

    沈老夫人笑道:“王爺這陣在吏部掛職,聽聞做了幾件事頗得聖心,朝野稱頌的,現下各府的人都忙著上惠王府拜見,你不在府中幫著應酬,怎麼得空回娘家?”

    宋敏月嘴一扁道:“哪兒用得我幫忙應酬?”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3:32

第五章

    羅夫人見宋敏月說話帶酸,不由拿眼看一下她。

    宋敏月便轉了話題道:“惠王府這陣是熱鬧,王爺頻頻進宮,連帶府中人,也比以前有臉面。先前各府年節送禮往來,誠王府的人來了,都是鼻孔朝天的模樣,現下態度卻謙遜了。像前陣子,誠王妃令人送了年禮過來惠王府,那送禮的管家娘子,見了我還要特意請個安,十分巴結。”

    羅夫人道:“你是惠王側妃,誠王府的管家娘子再如何,不過下人,難道先前竟敢在你跟前囂張?”

    宋敏月道:“誠王府的人從前並不把惠王府的人放在眼內的,不要說我這個側妃了,就是王妃,她們一樣不拿正眼看。如今形勢變了,下人的嘴臉自然也變了。”

    閒話說完,羅夫人便盯著宋敏月的肚子道:“你進惠王府也這些時候了,竟還沒動靜麼?”

    一提這個,宋敏月眼眶全紅了,低聲道:“王爺不進我的房,我能有什麼動靜?”

    “這是怎麼回事?”沈老夫人和羅夫人齊齊吃驚。

    夏緋中了毒不能圓房之事,沈老夫人和羅夫人並不知道。

    當下,宋敏月把事情經過說了,又低聲道:“王爺說,王妃一日不解毒,他也一日不進別人的房。”

    沈老夫人和羅夫人面面相覷,都是詫異。夏緋一輩子不解毒,難道魏鑲就要守一輩子?況且夏緋相貌不及宋敏月,放著嬌豔的側妃不去寵倖,說什麼要等王妃解了毒再進側妃的房,也實在……

    沈老夫人和羅夫人皆是精明的人,當下便齊齊閃過念頭:莫非惠王有暗疾?若不然,當初為何肯娶了相貌不佳的夏緋為王妃?是藉著夏緋掩飾自己的病麼?

    兩人有了這個念頭,心內不由暗急,若真是這樣,這回,卻是折了一個夏緋,又再折了一個宋敏月了。

    沈老夫人定定神,當機立斷道:“敏月,你今晚不必回王府了。我會令人到王府說一聲,趕明兒,再請王爺來接你回去。有些事,須得我們代你問王爺。”

    宋敏月眼見沈老夫人一副要代她做主的模樣,不由哽咽道:“我就知道老祖宗疼我。”

    待宋敏月回房了,沈老夫人朝羅夫人道:“明兒王爺來了,你備了酒,讓他多喝一些,過後留他歇個中覺,到時讓敏月進去侍候。他若是男人,自會和敏月圓房。”

    羅夫人重重點頭。

    “給王妃請安!”羅夫人身邊的李嬤嬤屈膝,向夏緋行了一個禮,一面道:“側妃娘娘回了宋家,身子略有不適,想在宋家住一晚,夫人便命我過來稟知王妃一聲。”

    夏緋作出關懷的模樣道:“側妃身子不適?可請了大夫?若不然,我讓人接她回府,畢竟府中有柳大夫在,也可隨時給她診脈。”

    李嬤嬤陪笑道:“我們夫人本也這樣說,要送側妃娘娘回王府的,側妃娘娘卻是紅了眼眶,跟著夫人撒嬌來著。不瞞王妃說,讓側妃娘娘在宋家住一晚,是我們夫人的主意。夫人說,側妃娘娘身子不適,只怕大部分是心結罷了!還要請王妃諒解!”

    夏緋點點頭道:“也是王爺太忙,對側妃娘娘關懷少了些。”

    李嬤嬤順著話勢,接話道:“如此,可否請王妃跟王爺說一聲,讓王爺明兒到宋家接側妃娘娘回王府呢?若能如此,相信側妃娘娘有了面子,心結必解。”

    夏緋垂下眼,心下權衡,再怎麼說,宋家是自己外祖家,宋敏月是自己表姐,羅夫人讓李嬤嬤來說這番話,自己也不能一口拒絕。她答道:“李嬤嬤回去告訴舅母,說我會跟王爺商量,讓王爺回一趟宋家接側妃娘娘回來的。”

    李嬤嬤大喜,道了謝,這才告辭回去。

    她一走,朱奶娘不滿道:“王妃,你怎能如此縱容側妃娘娘?今天提出要求,讓王爺回宋家接她,明兒就能提出,讓王爺只陪著她。”

    夏緋道:“嬤嬤,你有所不知道了,自王爺到吏部掛職,舅父已數次向王爺提及,想讓王爺提攜表哥進吏部,王爺自然推託了。如今敏月要求王爺回宋家接她,若連這個也拒絕,便顯得王爺不近人情,全然忘卻當年舅舅待他之恩。”

    朱奶娘聞言,歎息道:“王爺不是暗暗做了安排,讓大少爺進了五城兵馬司任職麼?他還不滿意,還要進吏部?吏部哪是好進的?他不掂掂自己斤兩?”

    夏緋不作聲。魏鑲這陣子進吏部,辦的事情能夠這樣順利,除去石策和陳長春暗助之外,宋華山也是出了力的。

    宋華山出的,當然是財力。

    看在這點上,魏鑲就不能太過冷落宋敏月,也不能不照應宋敏行一兩分。

    當晚魏鑲回府,夏緋便跟他說了宋敏月回宋家之事。

    魏鑲聽完,沉吟道:“宋家也是想為宋敏月撐腰罷了。”

    夏緋斜瞥他一眼道:“舅舅和舅母,也很想抱外孫了。”

    魏鑲一怔,接著恍然,這是說,自己明兒上宋家,宋家會設法子,讓自己和宋敏月圓房?

    夏緋低了頭,不再看魏鑲,側妃豈是擺設?總有這麼一天的。她心中苦澀,不由緊緊咬了唇。

    魏鑲見著夏緋的模樣,不由自主湊近,低聲道:“阿緋,我總不會負你的。”

    夏緋抬頭道:“形勢逼人,只怕你身不由已。”說著起身,不待魏鑲反應,已是出了房。

    “阿緋!”魏鑲追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魏鑲便到了宋家。

    “側妃娘娘,王爺來了!”李嬤嬤聽得消息,忙進去稟與宋敏月知曉。

    宋敏月一聽,不由喜上心頭,咬唇道:“還以為他不肯來呢?”

    李嬤嬤悄悄道:“王爺是一個重情份的,怎會不來?況且,側妃娘娘才貌雙全,王爺怕是另有苦衷,方才……”

    宋敏月瞪李嬤嬤一眼,沒有圓房之事,只跟祖母和母親說了,怎麼李嬤嬤好像也知道了?不過也是,李嬤嬤是母親的陪房,母親要安排中午的事,想來是跟她說了此事了。

    一會兒,羅夫人便進房來,跟宋敏月道:“王爺在書房和你爹爹說話,已留了飯,你且安心罷!”

    宋敏月待李嬤嬤退下,便坐到羅夫人身邊,低聲道:“娘,真能成麼?過後,王爺會不會怪我?”

    羅夫人戳她的額角道:“擔心什麼?你是王爺的側妃,這事兒本就名正言順,如今搞得像做賊,該內疚的是王爺。若事兒順了,你以後能懷上一男半女,怕王爺不把你捧在手心?”

    正說話,有丫頭在簾外道:“側妃娘娘,王爺要回府了,請側妃娘娘收拾一下,一起回去呢!”

    “怎麼回事?不是說留了中飯,用完飯再回麼?”宋敏月看向羅夫人。

    羅夫人皺眉道:“我去問問。”

    很快的,羅夫人回了房,喊宋敏月道:“快,跟王爺回府罷!”

    “娘!”宋敏月不由大急。

    羅夫人俯在宋敏月耳邊道:“王府突然來人,說是宮中傳了旨意,讓王爺回去接旨。王爺如何敢耽擱?你也趕緊跟回去。”說著塞了一物在宋敏月手中,低低道:“是助情膏,你要見王爺時,塗一些在脖頸間,自然能成事。”

    宋敏月接了,藏入懷中。

    魏鑲回到王府時,和夏緋一道接了旨,送走內侍,這才進房說話。

    夏緋低聲道:“宮中這陣子,已是連著下了幾道嘉獎王爺的旨意,怕誠王府那邊,要沉不住氣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3:46

第六章

    誠王那邊,這會正自氣惱道:“父皇也不知道如何想的,先是讓惠王進吏部,現下又要讓他出省去賑災。這明擺著是要讓惠王攬功績,搏名聲了。”

    誠王妃若有所思道:“聽聞皇上最近寵愛陳賢妃,偏那陳賢妃是皇后娘娘一派的人,陳賢妃的父親陳將軍,最近又和惠王走得近。惠王有大野心啊!”

    誠王正要再說,一位暗衛進來行禮,他便道:“說!”

    暗衛也不避誠王妃,低聲稟道:“埋在宋家的釘子偷聽到,惠王和王妃並側妃,皆沒有圓房。今早惠王到宋家,宋家本說動惠王留在宋家用午飯,想趁著午間,讓側妃侍候惠王,探試惠王一番。不想宮中有旨意到惠王府,惠王藉機,忙忙帶著側妃回府了。現宋家的人懷疑惠王有暗疾。”

    誠王和誠王妃面面相覷,皆驚疑不定,魏鑲有暗疾?

    誠王先回過神來,一拍掌,低聲笑了起來。

    魏鑲若有暗疾,哪有資格爭太子之位?

    誠王妃也滿面笑容,低聲道:“我明早便進宮,跟貴妃娘娘稟了此事,相信皇上很快也會知道。”

    紅葉服侍宋敏月沐浴,眼見她容色嬌豔,膚色白細,不由道:“側妃娘娘如此相貌,也不知道王爺是不是瞎了,竟一直讓你獨守空房。”

    宋敏月撫著脖子道:“好在王爺也沒有寵愛府中別的女子,若不然,我才要傷心。”

    紅葉快嘴道:“王爺到底是不是男人了,沒見過這樣不愛女色的?”

    宋敏月一怔,猛然想到一種可能性,臉色不由變了。

    “不會吧?”紅葉也跟宋敏月想到一起去了。

    主僕對視一眼,皆驚疑不定。

    宋敏月定定神,低聲吩咐紅葉道:“你去打聽一下,看看王爺今晚是否在書房?”

    這麼一個時刻,魏鑲卻是在夏緋房中。

    夏緋看完府中帳冊,交給朱奶娘,叮囑了幾句話。

    朱奶娘應了,退了下去。

    魏鑲擱下手中的書,坐到床邊問夏緋道:“你這陣服瞭解藥,感覺怎麼樣?”

    夏緋含笑道:“精神好些了,不過柳大夫說過,還得半年後才能出清餘毒。”

    魏鑲手指在床上爬行,終於爬至夏緋手腕邊,食指去勾住夏緋的食指,低聲道:“柳大夫也說過,牽牽手是無礙的。”

    夏緋手指被勾住,臉上一片緋紅,想要縮手,隨即感覺手掌整個被罩住了。

    魏鑲托起夏緋的手,雙後合攏,攏在自己手心內,輕輕撫摩著,只覺夏緋十指柔若無骨,膚如凝脂,心頭火熱,身子半俯了過去。

    “王爺,我渴了!”夏緋全身一熱,怕自己抵受不住,忙喊了一聲。

    魏鑲想及夏緋上回昏倒之事,當下也不敢太過,只得松了手,站起來去斟了茶,遞到夏緋唇邊。

    夏緋含住杯沿,眼波覷一下魏鑲。

    魏鑲被這麼一看,只覺神魂半蕩,待夏緋喝一口茶,他轉過茶杯,含住夏緋喝過茶的位置,也喝了一口。

    夏緋一張臉“轟”一聲又熱了起來。

    魏鑲一擱茶杯,見著夏緋的嬌態,一伸手便把她攬進懷中。

    夏緋全身一軟,不由自主閉了眼睛。

    “王爺,不好了,側妃娘娘房中著火了。”外間傳來婆子的叫喊聲。

    魏鑲一驚,鬆開夏緋道:“我去瞧瞧!”

    夏緋忙也更衣,帶著丫頭尾隨魏鑲過去看宋敏月。

    宋敏月房中卻是油燈倒翻,燒著了案幾邊幾冊書,丫頭早提了幾桶水潑滅了火。

    宋敏月站在院落外,驚魂未定,待見魏鑲來了,不由沖向他,一頭撲進他懷中,哭道:“王爺,你可來了!”

    魏鑲拍拍宋敏月的背以示安撫,正要說話,鼻端中卻嗅得若有若無一縷幽香,醉人心神,一時不由自主摟緊宋敏月,低頭看向她。

    懷中的女子梨花帶雨,身子輕顫著,可憐又可愛。

    “王爺,這裡是沒法住人了,我今晚和你安歇在書房可好?”宋敏月耳語般道,一面在魏鑲懷中拱了拱,柔軟處抵在魏鑲胸前蹭了蹭。

    魏鑲手指勾住宋敏月下巴,輕輕俯頭去嗅她脖頸間的幽香,問道:“塗了什麼呢?這香味,不像正經香味。”

    “王爺!”宋敏月嬌軟喊一聲,身子更緊的偎住了魏鑲。

    魏鑲卻突然鬆手,又順勢扶宋敏月站定,旋即退後幾步,喊過崔女官道:“另給側妃安排廂房住著。”說完大踏步走了。

    不得了,渾身火熱,得去泡冰水。

    宋敏月見魏鑲走遠了,一時呆怔在當地,欲哭無淚。我都往脖子上塗抹助情香了,王爺還能推開我,莫非他真的不行?

    夏緋過來時,遠遠的,正好看見魏鑲推開宋敏月走了,不由停了腳步,想了想,回轉頭走了。

    不過幾日,魏鑲不能禦女的消息,便傳至宮中。趙皇后聽了,皺眉道:“這又是誰造的謠?”

    季嬤嬤道:“似乎,是惠王府宋側妃說出來的。道是過府這些時候,王爺從不碰她。也不碰其它女子。”

    趙皇后惱道:“這位宋側妃,有腦子沒腦子?”

    季嬤嬤道:“商賈之女,毫無見識。”

    趙皇后搖了搖頭,隔一會道:“傳惠王妃明早進宮罷!”

    夏緋第二日一早到得宮中,進去見趙皇后時,趙皇后便斥道:“你是惠王妃,怎麼就管不好府中人,由得她們胡說八道?須知道謠言傳出來,除非你懷孕生子,否則,這言論可能就被當真了。惠王既有暗疾,朝臣便不會再傾向他。”

    夏緋定定神道:“皇后娘娘,謠言之事,未必是惠王府中人傳出來的。宋側妃再蠢,也斷不會去宣揚這種事。”

    “哪你的意思,這是誠王府傳出來的?”趙皇后問道。

    “十之八九是誠王府傳出來的。”夏緋斟酌言詞道:“誠王好計謀呢,一個謠言,便令得惠王再無競爭之力。”

    趙皇后冷笑道:“誠王這是眼見著惠王在吏部掛職,近些時日辦事頗得聖心,心下急了吧?”

    “皇后娘娘勿憂,人一急,定會自亂馬腳。”夏緋福一福道:“我們以靜制動便可。”

    趙皇后看一眼夏緋道:“倒是本宮沉不住氣了。”

    正說著,突有內侍奔進來,眼見夏緋在,又止了步。

    “什麼事,說罷!”趙皇后朝內侍道。

    內侍動動嘴唇,欲言又止。

    夏緋見狀,忙告退。

    她緩步出殿,來到殿外,風拂過,內侍的聲音在跟趙皇后道:“稟皇后娘娘,皇上剛服食了丹藥,在丹房內昏了過去。”

    “什麼?”趙皇后的聲音帶了惶急,問道:“傳御醫了沒有?令人拿住道士了沒有?”

    夏緋聽到這裡,不由呆住了。

    隱約記得,前世這時候,皇帝也是病了,朝中大亂,後來便是誠王出來主持大局,當了監國王爺。待得皇帝醒來,順勢便立了誠王為太子。

    夏緋回到府中時,猶自心神不定。

    到得第二日,宮中便傳出消息,皇帝身子抱恙,暫不能上朝,趙皇后簾後聽政,宣誠王和惠王上朝論事。

    夏緋心中明白,這是要選一位王爺共決朝事了。只是這會外間正傳出謠言,說魏鑲有暗疾,怕朝臣們心中嘀咕,會棄選魏鑲了。

    到底,要如何幫魏鑲一把呢?

    皇帝抱恙不能上朝,雖有趙皇后垂簾聽政,又有誠王和惠王輔政,朝中還是亂紛紛的。

    此時,立太子的呼聲便一波高似一波,朝臣們上的摺子中,多是建議立誠王為太子的。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3:57

第七章

    趙皇后不置可否,只說待皇帝身子好轉,便會勸其立下太子。

    待得散朝,回到後宮,趙皇后整個人癱在椅子上,喃喃道:“皇上若不醒來,這天下,怕要成了常家的天下。誠王,不過是常家的傀儡罷了。”

    季嬤嬤道:“皇上吉人天相,定會醒來的。”

    趙皇后苦笑道:“如今殿內只得你我,何必再說這些虛言?”

    季嬤嬤離言,不由歎口氣道:“皇后娘娘,縱皇上醒來,多數也是會立誠王為太子的,那時,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最不好過的,是惠王吧?”趙皇后出神一會道:“到了這地步,也只得助惠王一把了。”

    季嬤嬤忙趨前,作出一副聽吩咐的模樣。

    趙皇后回過神來,果然吩咐道:“你到公主府去,讓公主轉告顧奶娘,惠王府的側妃,該承寵了!”

    季嬤嬤意會,只要宋敏月和魏鑲圓房,短時間內傳出有孕的消息,則魏鑲有暗疾的謠言便破了。如此,還沒有依附常家的朝臣,會正視魏鑲的能力,思考魏?為太子的可能性,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邊倒。

    傍晚時分,季嬤嬤便帶著趙皇后的口諭,到了公主府中。

    百寶公主聽完季嬤嬤的話,串聯所有事,一時震驚,小聲問道:“那麼,惠王妃身上的毒,是顧奶娘下的?”

    季嬤嬤道:“那時,皇后娘娘有些疑心惠王妃,怕她是一個要壞事的,因此才令顧奶娘動手。只如今麼,形勢不同了,皇后娘娘也打算扶助惠王一把。只惠王妃身上毒性未解,不能圓房,要破謠言,只得讓側妃承寵了。”

    百寶公主喟歎一聲道:“苦了惠王妃。”

    季嬤嬤道:“公主殿下也無須為惠王妃叫屈,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此番形勢下,生下惠王府第一個孩子的,未必就是福。”

    百寶公主沉默了一下,也是,若到時誠王封太子,要收拾惠王,惠王自身難保,又哪兒能保到孩子呢?有了孩子的,投鼠忌器,反要受制於人,不能放開手腳做事。

    送走季嬤嬤,百寶公主問得石策在書房,便令人持了燈籠,朝書房走去。

    石策見得百寶公主來了,忙迎她進去。

    兩人遣了服侍的人,說起朝中事。

    百寶公主道:“母后有意扶持惠王,只是這當下的形勢,惠王出頭的機率也太低了。”

    石策道:“常貴妃和皇后娘娘勢成水火,若誠王登位,皇后娘娘也好,你我也好,怕是不能得善局。現下勢成騎虎,我們也只好和惠王縛在一起了。朝臣也確然怕惠王有暗疾,不能綿延子孫,因猶豫著沒有支持惠王。”

    百寶公主瞬間下了決心,點頭道:“我明兒便去惠王府。有顧奶娘佈局,惠王自會寵倖宋側妃。”

    “王妃,百寶公主的車駕到了府門外。”崔女官進來稟報。

    夏緋一聽,忙忙站起,領著人親迎出去。

    一時賓主進了廳,落了座,上了茶,遣開身邊的人,才有一番話說。

    百寶公主說了朝中形勢,低聲道:“若父皇再不醒來,到時朝政盡握于常家人手中,誠王得勢,只怕……”

    夏緋歎道:“形勢如此,有何法子?”

    百寶公主道:“惠王在吏部,本已有功績,也有部分臣子願意支援,只是近來謠言一出,又于惠王不利了。”

    夏緋聞言,自知道百寶公主所說的謠言,是惠王有暗疾,不能人道這件事。

    想要擊破謠言,當然是讓魏鑲寵倖側妃,讓側妃懷孕,但是……

    夏緋心中酸溜溜的,讓自己親手把魏鑲推到宋敏月房中,委實做不出來。

    百寶公主拍拍她的手,轉而道:“上回敢兒夜啼,我們皆束手無策,倒是顧嬤嬤說的法子有效,還要請她過來說說話。”

    夏緋忙揚聲喊進翡翠道:“去請顧嬤嬤過來!”

    翡翠應聲去了。

    顧奶娘很快到了,給百寶公主和夏緋行了禮,便坐到下首說話。

    百寶公主閑閑問些魏鑲小時候的事,又請教幾句撫養小娃兒的經驗,這才站起來道:“我也該走了。”

    夏緋忙要相送。

    百寶公主止住道:“王妃留步罷,讓顧嬤嬤送我便可。”

    夏緋心中微有猜測,便止了腳步。

    一時顧奶娘送了百寶公主出去,一路上悄聲問道:“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百寶公主便在顧奶娘耳邊說了幾句話。

    顧奶娘忙點頭。

    送走百寶公主,顧奶娘進去跟夏緋回復了幾句話,便回房了。

    她在房中靜坐了片刻,便喊進一位小丫頭道:“去跟宋側妃說,我有點頭痛。”

    小丫頭有些訝然,“嬤嬤頭痛,該請柳大夫過來呀,告訴宋側妃作什麼?”

    顧奶娘瞪了小丫頭一眼。

    小丫頭一凜,一時止了話,忙忙去找紅葉。

    紅葉聽得這句話,進去稟了宋敏月。

    宋敏月一聽,站起來道:“莫非這陣子在顧嬤嬤身上下的功夫,沒有白費?她要回報我了?”

    紅葉不解,悄聲道:“側妃娘娘,顧嬤嬤頭痛而已,怎麼扯到回報的事了?”

    宋敏月戳紅葉的額角道:“蠢!王爺和顧嬤嬤,情狀如母子。現顧嬤嬤頭痛,王爺聽聞,定會著緊過去探望。我也過去了,正好見到王爺。王爺看我待顧嬤嬤慇勤,定然心中大悅。顧嬤嬤再幫著周旋一二,沒准就……”

    紅葉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主僕兩人說著話,忙傳水。

    宋敏月沐浴畢,打扮了一回,想了想,還是在脖頸間塗了助情香,這才帶了紅葉去看顧奶娘。

    當下,顧奶娘頭痛的事,已傳至魏鑲耳中。

    魏鑲匆匆趕至顧奶娘房中,問得柳清浩已來過,診了脈,開了藥,便鬆口氣,又安撫顧奶娘幾句。

    正說著,小丫頭在外稟道:“王妃,嬤嬤,側妃娘娘來了!”

    “請側妃娘娘進來!”顧奶娘忙吩咐小丫頭。

    簾子一揭,宋敏月進來了,她見著魏鑲也在,忙行了禮請安。

    “免了!”魏鑲眼見宋敏月來探望顧奶娘,語氣便比平素溫和。

    顧奶娘已是坐正了身子道:“我身子其實無大礙,卻是勞王妃和側妃娘娘掛心了。”

    “嬤嬤,你躺下罷!”魏鑲溫聲道。

    顧奶娘搖搖頭,硬是掙扎著下地,自己過去斟了茶,端過來給魏鑲和宋敏月。

    魏鑲忙接了,歎氣道:“嬤嬤再這樣,本王也不敢過來了,沒得讓嬤嬤勞累。”

    顧奶娘笑道:“王爺,你這一過來,我心裡高興,卻覺著清爽,頭也不痛了呀!若是不舒服,早就躺著了,哪會起來瞎忙?”

    魏鑲見顧奶娘容色確實沒有病容,倒是松了口氣。

    “王爺嘗嘗我這邊的茶,看看可好?”顧奶娘勸著魏鑲。

    魏鑲不疑有它,端起茶品嘗,一邊問道:“這是王妃送過來的新茶罷?”

    “王爺果然一嘗就嘗出來了。”顧奶娘道:“王妃也是有心,樣樣都揀好的送過來。”

    一提起夏緋,魏鑲嘴角含了笑意,點了點頭,站起來道:“嬤嬤既無大礙,本王先走了,明兒再來瞧你。”

    “王爺,天也不早了,側妃娘娘那邊的院子偏遠,你送送她罷!”顧奶娘看定魏鑲道。

    魏鑲見宋敏月可憐兮兮地站著,一時心軟,便點了點頭。

    宋敏月心頭狂喜,忙跟在魏鑲身後出去。

    一路前行,魏鑲鼻端嗅得宋敏月身上的幽香,一時又覺口乾舌燥,不由加快了腳步。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4:12

第八章

    宋敏月小跑跟上,見得魏鑲耳根子全紅了,不由問道:“王爺可是渴了?不若到我房中喝一杯茶再走?”

    魏鑲心裡猶豫,腳步卻沒有停,跟著宋敏月進了房。

    魏鑲進了宋敏月的房中,當晚沒有出來的事,於第二日早上,就傳遍了府中。

    顧奶娘聽了,心下道:王爺喝了我的茶,再嗅得宋側妃身上的幽香,怕是不能自控,只能跟她進房了。進了房,再喝一杯茶,也就軟倒在宋側妃房中,任宋側妃要如何就如何了。

    夏緋聽得消息時,手裡的杯子摔在地下猶不自知,只喃喃道:“不可能吧?王爺要寵倖她,早就寵倖了,何用等到今日?”

    朱奶娘道:“王妃,外間謠言四起,說王爺……,想來是為了破謠言,王爺才去宋側妃房中的。”

    同個時刻,魏鑲卻是從宋敏月房中出來,直奔顧奶娘的房,一進去就喝令小丫頭退出去,惱火道:“嬤嬤何必這樣設局?”

    顧奶娘坐在床上,抬頭道:“王爺知道了?”

    魏鑲聲音低沉,“知道是嬤嬤一片苦心,想要助本王破了謠言,但嬤嬤也未免太過了,本王自有本王的想法。”

    顧奶娘道:“王爺為著夏緋,就要坐任謠言四處飛?到時誠王上位,向你揮下屠刀時,你無法自保,也保不住夏緋。”

    魏鑲心下一沉,是的,若自己不能上位,誠王定會斬草除根,不單會殺了自己,也是會殺夏緋的。

    顧奶娘道:“王爺若真要保全夏緋,更應該寵倖宋側妃。”

    “事已至此,本王唯有放手一搏了。”魏鑲雙手負在背後,神情凝重,“若本王有不測,嬤嬤幫著照應一下王妃,讓她好好活下去。”

    “王爺為什麼說這些喪氣話?現下宮中有皇后娘娘助著,宮外有陳將軍謀劃,石駙馬也站在王爺這一頭,何愁大事不成?”顧奶娘站起和魏鑲對視,“王爺的心思該放在大事上,而不是王妃那一頭。”

    魏鑲輕歎道:“若沒有王妃,只怕本王今日還沒證了身份。”

    顧奶娘噎了一下,再沒言語。

    魏鑲抬步出了顧奶娘的房門,朝夏緋的院落走去。

    夏緋此會在房中,說不清心中的滋味,只臉色變幻著。

    “王妃,王爺來了!”翡翠進去稟報。

    “他來幹什麼?”夏緋冷聲道。

    話音一落,魏鑲已是進了房。

    “阿緋!”魏鑲喊了夏緋一聲,看了翡翠一眼,翡翠忙退下了。

    “王爺有什麼要說的?”夏緋抬起頭,眼眶微紅。

    “昨晚的事……”魏鑲低低說了經過,補充道:“事情雖非我所願,但到底發生了。”

    “表姐本就是王爺的側妃,王爺寵倖她,也是正常的,何須解釋?”夏緋語氣裡疏淡了起來。

    “正是怕阿緋跟我離心,才要解釋。”魏鑲看著夏緋,緩緩道:“趁這機會,你出府罷!府中耳目眾多,一個不防,又著了別人的招數。”

    “王爺想讓我去哪兒呢?”夏緋似乎不意外,抬頭問道。

    “去八仙庵罷!那兒清靜。”魏鑲說完這句,聲音突然高了起來,吼道:“本王便知道,你會生了嫉妒之心。”

    房中不斷傳出爭吵聲。

    翡翠等人聽得心驚膽顫,又不敢上前敲門。

    朱奶娘在耳房中泡茶,聽得爭吵聲,忙忙趕過來,在外喊道:“王爺,王妃!”

    房中靜了一靜,很快的,房門打開,魏鑲沉著臉出來,朝眾人道:“王妃準備到八仙庵靜養一段時間,你們給她收拾一下東西。”

    眾人面面相覷,朱奶娘先反應過來,白著臉沖進房內,過去扶起蹲在床邊的夏緋,低聲問道:“王妃,這是怎麼了?”

    夏緋抬起頭,臉上有淚痕。

    “王妃,王爺他……”朱奶娘不敢相信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低嚷道:“他為著宋側妃,寧願讓你受委屈?”

    夏緋把頭趴在朱奶娘肩膀上,沙著嗓子道:“別問太多,收拾東西走罷!”

    很快的,關於魏鑲和夏緋吵架的事,便傳出去了。

    “說是惠王妃新婚當晚,喝湯時,湯中被下了毒,未解毒之前,暫不能圓房。待王爺迎了宋側妃進門,惠王妃也不許惠王和宋側妃圓房。至昨晚,惠王實在忍不住,便進了宋側妃的房中。今兒一早,惠王妃怒責惠王,惠王一氣之下,便準備讓人送惠王妃至八仙庵靜養。”

    “呀,我早說了,惠王妃相貌只是中等,遲早被休棄,這果然。”

    “照我說啊,是宋側妃有法子,令得王爺傾心。”

    “現送走惠王妃,宋側妃定要主理府中事,沒准以後會成為正妃呢!”

    在眾人的討論聲中,朱奶娘扶著夏緋,翡翠並綠蘭提著行李,上了府門口一輛馬車。

    馬車緩緩朝八仙庵方向駛去。

    大晉朝元寶五年,朝局變幻無常。

    元寶帝抱恙不能上朝後,趙皇后垂簾聽政,誠王和惠王共同監國,朝臣分成數派,一派支持誠王,一派支持惠王,一派中立。

    四月,有謠言傳出來,說惠王有暗疾,至今未和王妃圓房,恐不能有子嗣,朝臣一聽,開始動搖,本支持惠王的,持觀望態度。

    不久,又有消息出來,說惠王早和宋側妃圓房,惠王妃有疾,已到八仙庵靜養。

    五月,惠王府又傳出喜訊,說宋側妃有孕,合府歡慶。

    朝臣風聞,皆恭喜惠王,之前傳惠王有暗疾的謠言不攻自破。

    八月,元寶帝病況轉下,依然不能視朝,也不接見朝臣,朝臣開始上摺子,要求立太子。

    太子人選紛爭不下。

    支持誠王的,說誠王在宮中長大,自小學了治政之術,有帝王之風,宜為君主。

    支持惠王的,說惠王在民間長大,知曉民間疾苦,將來為政,自會解民之難,開創盛世王朝。

    另兩位在朝中一言九鼎的人物,趙皇后和常國舅,則沉默著。

    朝臣心知,趙皇后自然是支持惠王的,常國舅當然支持外甥誠王。

    元寶五年下半年,紛紛擾擾,太子之位懸而未決,很快便到了年底。

    朝臣藉著過年之機,求見元寶帝,至此,宮中才傳出消息,元寶帝昏迷未醒。

    消息震動朝野。

    元寶六年春,惠王府宋側妃誕下一女,有關惠王暗疾的謠言,至此不再被提起。

    顧奶娘聽得宋側妃產下女兒的消息,氣得捶桌,咬牙道:“她倒是得意了。”

    正暗恨,翡翠進來稟道:“嬤嬤,柳大夫來了!”

    “快請進來!”顧奶娘站起來道:“我去稟知王妃。”

    夏緋在房中練字,聽得柳清浩來了,也不抬頭,輕輕道:“請進罷!”

    “王妃又清瘦了!”柳清浩進了房,行了一個禮,感歎了一句。

    夏緋擱筆,笑道:“這回來,是有什麼消息麼?”

    “我先給王妃診脈,餘者待會再說。”柳清浩拿出藥枕,示意夏緋伸出手來。

    診完脈後,柳清浩臉有喜色道:“王妃先前所中的毒,餘毒全清了,今日起,不須再戒葷腥。”

    夏緋含笑道:“此處是八仙庵,只有齋菜,想吃葷腥,那得出了庵中再說。”

    柳清浩臉色一肅道:“我來時,王爺道,還要請王妃在庵中再待幾個月。”

    夏緋歎道:“你不用瞞我了,他定然撐得辛苦,不想我擔心,才說這種話。”

    柳清浩沉默不語。常家門生遍天下,常國舅獨攬大權數年,一時之間,朝野呼聲,依然是呼喚立誠王為太子。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4:23

第九章

    魏鑲雖有趙皇后和陳將軍支持,奈何偏向他的文臣人數太少。

    夏緋凝視窗外,回憶前世之事。

    前世她一心撲在程玉景身上,只隱約記得元寶六年,誠王被封為太子,之後,便是科舉……

    慢著,記得程玉景高中狀元時,金殿面君,元寶帝禦口欽點他為狀元的。即是說,元寶六年下半年,元寶帝能上朝了!

    夏緋心口狂跳,回過頭道:“柳大夫,你回去後跟王爺說,請他務必過來一趟,我有話要跟他說。”

    天濛濛亮,一輛馬車停在八仙庵門口。

    幾位侍衛警惕地看看四周,視察一番,這才揭開車簾,低聲喊道:“王爺,到了!”

    魏鑲從馬車上一躍而下,眼見侍衛要跟上,擺擺手道:“你們守在門外便成。”

    侍衛聞言,各各散開,迅速佔據了庵外幾個進出口。

    魏鑲整整衣帽,這才跨步進庵。

    早有小尼姑去報與翡翠,說魏鑲來了。

    翡翠大喜,忙進去告訴夏緋。

    朱奶娘在旁邊聽見了,喜不自勝道:“王妃,王爺這是來接你回府的麼?”

    夏緋搖搖頭道:“只是過來見見罷!”

    朱奶娘神色一黯,轉瞬又振作起來,端詳夏緋一眼道:“王妃,我再給你梳一下頭髮罷!”

    夏緋道:“來不及了。”

    說著話,門外有腳步聲,接著簾子一揭,魏鑲便進來了。

    翡翠和朱奶娘忙退了下去,守在門外不遠處。

    “阿緋!”魏鑲定定看著夏緋,心疼道:“你又清減了。”

    夏緋也看魏鑲,歎道:“王爺一樣清減了。”

    魏鑲說著話,已是上前,一把牽住夏緋的手,低聲道:“柳大夫說,你體內餘毒已清,現下感覺怎麼樣?”

    夏緋任魏鑲握著手,答道:“覺著精神比從前略好些。”

    魏鑲覺著夏緋雙手冰涼,忙給她搓了搓,把身上的披風解下披在她身上,低聲道:“天氣寒涼,該多穿些。”

    夏緋道:“房中鎮日燃香,並不冷,只适才為了通風,開了窗子透氣,才有些冷風進來。”

    魏鑲定定神,拉著夏緋坐下,這才問道:“你急著見我,是有什麼事麼?”

    夏緋道:“王爺記不記得,那回光華寺失火,你問我為何早早便預知,我如何回答你的?”

    “你說夢見的。”魏鑲疑惑道:“為何提起這個?”

    夏緋道:“王爺,我當時所言,全是實話,確實是夢見的。”

    魏鑲看著夏緋,靜等她下文。

    夏緋斟酌言詞道:“這回,我又夢見,今年科考後,金殿上欽點狀元,是皇上親自欽點的。”

    魏鑲一怔,接著反應過來,“你是說,皇上不久會醒來?”

    “反正,在我夢中,皇上是坐在金殿上取士的,另外,今科狀元,是程玉景。”

    “程玉景?”魏鑲訝然。

    程玉景當初從惠王府出去後,聽說在另一家府中謀了一個西席之位,後來中了舉人,這次確實準備參加科考。

    夏緋見魏鑲對她做夢之事猶自疑惑,便道:“王爺,這番的夢境,特別逼真,請王爺好好思謀。”

    魏鑲點頭道:“我回府後,會和曾先生好好商討。”

    看著時間不早了,魏鑲站起來準備告辭,一時又不捨得夏緋,緊緊牽著她的手不放。

    夏緋偎到魏鑲懷中,低聲道:“我等王爺來接我!”

    “一定會。”魏鑲摟了摟夏緋,狠狠心推開她,準備出門。

    “王爺!”夏緋喊住魏鑲,把身上的披風解下,給魏鑲披上,雙手撫過他眉峰道:“王爺也要好好保重身子,別熬壞了。”

    “嗯!”魏鑲突然摟了夏緋入懷,在她唇上一吮,又疾速鬆開,轉頭就走。

    “一大早的,王爺去哪兒了?”宋敏月召進一位心腹婆子,仔細詢問。

    婆子低聲道:“王爺只說出去辦事,並沒有交代去哪兒,連車夫也不知道的。”

    宋敏月臉色陰沉了起來,自從夏緋離府後,她掌了王府家事,偏每每覺得力不從心,府中人多數不賣她的賬,她的話,還不如顧奶娘的話頂用。更可氣的是,她生下女兒後,魏鑲也不再進她的房了。

    宋敏月也猜測過,莫非魏鑲心中另有她人,要不然,為何這樣不近女色?到底是誰在魏鑲心中占了這樣重要的位置?

    這麼一些時候,魏鑲出府時,行蹤秘密,難道是去會佳人了?

    卻說魏鑲回到府中,召了曾師道進書房,把夏緋做夢的事說了。

    曾師道沉吟道:“皇上昏迷了這麼久,真能醒來?”

    魏鑲思索片刻道:“我願意一搏。”

    曾師道也知道,魏鑲雖有陳將軍扶持,但誠王勾結了朝中文臣,真要謀事,怕要血洗朝堂,到時朝局動盪,後果不堪設想。

    若是元寶帝能醒來,則事情可另作謀劃,或能謀得一個圓滿結局。

    曾師道迅速思謀著,隔一會道:“既如此,王爺再和誠王對上,宜退讓一些,不與他正面交鋒,由得他專權。另一個,王爺早晚請求進宮,在皇上跟前侍疾,縱皇上未醒,瞧不見你的孝心,以後醒了,也有人跟皇上稟報。”

    “好,就這麼辦。”魏鑲沉聲道。

    夏緋雖在八仙庵中,也密切注意著朝局動向,趁著柳清浩來問診,又問了幾句。

    柳清浩道:“王爺這陣子早晚進宮在皇上跟前侍疾,不再跟誠王事事相爭。誠王以為王爺爭不過他這才退讓,正得意狂妄呢!就前天,還有消息傳出來,說是幾個朝臣到誠王府飲宴,半醉間,跪下喊誠王為萬歲。誠王是以為帝皇之位是他囊中之物了。”

    夏緋輕輕道:“他這會越是狂妄,待皇上醒來,他的罪狀越大。”

    柳清浩聽不清夏緋的話,不由問道:“王妃說什麼呢?”

    “沒什麼。”夏緋笑一笑,“我身子已痊癒了,你也不必時時跑過來了。”

    柳清浩道:“我倒不想跑,王爺不讓,非要我隔幾天過來一次。又怕王妃這邊清苦,飲食不好,又讓我提了素菜的食材並補身的藥材過來,讓庵中尼姑整治好了,給王妃補身。”

    “回府時,代我告訴王爺,謝謝他掛念!”夏緋低聲道。

    柳清浩作一個起雞皮的形狀道:“王爺也交代我,讓我見了王妃,讓王妃一定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把身子養好。”

    夏緋正要說話,一眼瞥見翡翠在簾外撩了撩簾子,又沒有進來,便問道:“什麼事,進來說罷?”

    翡翠進了門,低聲道:“有人求見王妃!”

    柳清浩站起來道:“王妃既有事,我先告辭了,下回再來給王妃請脈。”

    “送一送柳大夫。”夏緋吩咐翡翠。

    翡翠應了,送了柳清浩出去,隔一會,帶了另一人進房。

    “阿緋!”來人一進門,喊了夏緋一聲,摘下帷帽,露出臉來,卻是段明輝。

    “段公子!”夏緋有些意外,問道:“你此來,有何貴幹?”

    段明輝看向翡翠道:“翡翠姑娘,我和你家王妃有些話要說,你且下去罷!”

    翡翠不情願,看向夏緋,等著示下。

    夏緋點點頭,翡翠這才退下了。

    房中一靜,段明輝坐到夏緋對面,歎道:“阿緋,朝中局勢難明,王爺又置你於不顧,你難道沒有一個謀算?”

    夏緋“咳”一聲道:“段公子有話請明言!”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4:33

第十章

    段明輝整理一下思緒道:“阿緋,你也知道,我與石駙馬,是表兄弟,我們兩家,關係非淺,本來麼,我們家,該支持石駙馬,一道扶持惠王。但現下朝局,似乎對惠王不利。家父于這當口,痛下決心,已自請外放,想借此保全一家子性命,我們一家,過幾日會啟程離京。”

    “惠王把你扔在庵中,長達一年不聞不問,想來是忘記你了。”段明輝看一眼夏緋,又繼續道:“阿緋,你可願意跟我離京?”

    似乎生怕夏緋一口拒絕,段明輝又急急道:“若你願意,此間事,我會安排妥當,不讓人知曉你行蹤。到地方上安頓好,我一樣會給你安排新的身份,到時再正式迎娶你進門。”

    夏緋聽完,有些感動,站起來行個禮道:“謝謝段公子這樣記掛我,但我不會走的。”

    “阿緋,你何苦呢?不說惠王這樣冷落你,就是他記得你,以現時的形勢,他也難自保,到時還要連累你。”段明輝苦勸道:“你跟我離京,我事事依從你可好?”

    “段公子,你還是走罷!”夏緋端茶送客。

    段明輝待要再說,聽得夏緋揚聲喊丫頭,只得站起來告辭。

    朱奶娘在廚房裡做了酒釀丸子端過來時,聽翡翠說了段明輝到訪的事,不由驚訝,進房問夏緋道:“王妃,他來幹什麼?”

    “他來勸我跟他離京。”夏緋接過酒釀丸子,一邊吃一邊說。

    朱奶娘嚇一跳道:“他也太大膽了。王妃可是正式策封,上了皇家金冊的,他也敢來拐人?不怕被滅族?”

    風拂窗栓,似有微響,夏緋擺擺手,示意朱奶娘不要再說。

    朱奶娘忙止了話。

    自從到了八仙庵,夏緋便常常感覺,有人在監視她們。

    兩個暗衛伏在窗邊,聽得房中聲音漸小,接著無聲,便各各隱藏了身子。

    至晚,一個暗衛飛躍而出,奔向宮中方向。另一個暗衛奔向惠王府方向。

    稍遲,往皇宮的暗衛求見了趙皇后,稟報了夏緋最近的動態。

    趙皇后聽完,半閉眼道:“段家自請外放,原來是不看好惠王啊!段明輝膽大包天,竟想拐走惠王妃。”

    暗衛道:“惠王妃硬志,斥了段公子。”

    “這麼說,夏緋卻是篤定惠王會成大事了?若不然,她為何不走?”趙皇后自語著。話音一落,自己暗暗嘲笑自己,這陣是怎麼了?心神不安到這等程度,竟這般看重夏緋的態度?

    另一個奔向惠王府的暗衛,正跪伏在魏鑲跟前,細細稟報了段明輝想拐走夏緋的經過。

    魏鑲拍案道:“段明輝好大的膽子!”

    阿緋啊阿緋,你易了容,在庵中清修,還能令得段明輝冒著危險要帶你離開?我如何放心你久待庵中?

    魏鑲叮囑了暗衛幾句,便揮手讓他走了。

    夏緋離府至八仙庵靜養時,他便安排了暗衛悄悄保護夏緋,暗衛卻誤認為是讓他監視夏緋的,因隔一段時間便來稟報夏緋的行蹤舉動。

    “王爺,石駙馬來了!”有侍衛報了進來。

    “快請!”魏鑲不及換衣,忙迎出去。

    石策跟著魏鑲至書房中坐定,揮退書僮,這才道:“皇后娘娘傳出消息,說皇上昨晚手指動了動。”

    魏鑲一下坐直了身子道:“這陣子換了李御醫的藥,莫非起效了?”

    石策點點頭道:“應該是。”

    魏鑲站起來轉了一圈,定定神道:“我這便進宮侍疾。”

    皇上手指能動,指不定很快會醒呢!若醒來第一眼,看見我在床前侍疾,那便……

    石策也是這種想法,低聲道:“王爺可別功虧一簣。這當下,除了上朝,早晚必須在宮中侍疾。”

    兩人商議完畢,魏鑲轉而說起段家準備舉家外遷的事。

    石策道:“段家一向明哲保身,現見著朝局如此,為求自保,要求外放,我也攔不得。只一個,到底親戚一場,若將來……,希望王爺由得他們逍遙在外。”

    這是求自己到時不要清算,也不召段家回京。魏鑲點點頭道:“本王並不是心胸狹窄之人,只要段家現下沒有落井下石,異日,自也不會為難他們。”

    咳,段明輝覬覦阿緋,本待以後事成,要給他一點苦頭吃,不過麼,現下跟石策承諾過不為難段家,倒也要放過段明輝了。

    兩人說完話,石策看看時間不早了,忙忙告辭出來。

    魏鑲正要召曾師道來商議大事,一位婆子來見,跪下道:“王爺,小郡主發燒了,側妃娘娘求王爺過去瞧瞧!”

    魏鑲被絆住了腳步,只得問道:“什麼時候發燒的?可喊了柳大夫過去瞧?”

    婆子道:“昨晚便燒了,到了今早,還沒有退燒。柳大夫瞧過了,卻不肯開藥,說是小郡主受了驚嚇,好好養著便是。側妃娘娘想來想去,說是住的地方太偏,離王爺的院落太遠,沒有王爺的陽剛之氣鎮壓著,小郡主怕是看見不乾淨的東西了。因求王爺過去瞧瞧,鎮壓一番。”

    魏鑲聽完,顧不得召曾師道,忙隨婆子去看小郡主。

    宋敏月正抱著小郡主,聽聞魏鑲來了,心頭不由一喜。

    魏鑲進了房,探手在小郡主額角上一摸,果然有些燙手,忙吩咐丫頭道:“去請柳大夫過來。”一邊問宋敏月道:“可是著了涼?”

    “眾人一起看護著,並沒有著涼。只現下一直燒著,柳大夫又不肯開藥,不知道他是什麼心思?”宋敏月說著,聲調帶了哭音。

    紅葉在旁邊嘀咕道:“柳大夫一向偏向王妃娘娘,見我們側妃生了小郡主,一直不甚痛快。”

    “紅葉!”宋敏月喝斥紅葉一聲,不許她再說。

    魏鑲臉一沉,皺了皺眉。

    宋敏月心頭暗喜,哼,小蘿畢竟是王爺親生女兒,血肉相連呢!不信王爺不偏向女兒,反偏向那個醜八怪夏緋。

    很快的,柳清浩就來了。

    魏鑲見著他,語氣微微鬱惱,問道:“小郡主發了燒,因何不開藥?”

    柳清浩稟道:“王爺,小郡主才三個月大,不宜服藥。按常理,奶娃娃六個月內,是很少發燒的。這回發燒,怕是奶娘之責。我适才,卻是去廚房調查奶娘所吃所喝之物。怕是食物上有不妥,引致奶娘的奶水出了問題,過到小郡主身上。”

    魏鑲臉色一緩,問道:“可查出問題了?”

    柳清浩道:“查出來了,兩位奶娘吃了燥熱之物,早晚排便不暢,又不敢稟上,依然給小郡主餵奶,才致有此事。現還得換了奶娘,讓新的奶娘服食清涼去燥的食物,再給小郡主餵奶,相信小郡主很快會退燒。”

    魏鑲點點頭,吩咐管事娘子道:“趕緊換了奶娘,另挑妥當的人來餵養小郡主。”

    宋敏月待魏鑲說完話,走前兩步,把小郡主托起,遞到魏鑲跟前道:“王爺,小郡主出生三個月了,你還沒抱過她呢!她現下不舒服,你抱抱她罷!”

    魏鑲低頭看著小小一團的奶娃娃,心頭一軟,伸手接過,抱在懷中,臉上露出溫柔的神色。

    似乎是魏鑲抱的姿勢不對,小郡主皺皺鼻子,扁了扁嘴,小小的臉上有些委屈。

    魏鑲看得有趣,輕聲道:“小娃兒原來還有這許多表情!”

    “稟王爺,小郡主雖只得三個月,可有趣了,還是因發燒,才有些萎,平素可活潑了。”紅葉在旁邊描繪小郡主平時的趣事。

    宋敏月見著魏鑲的神態,心頭一松,有小郡主在,相信王爺會常往這邊跑的。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4:44

第十一章

    小郡主在魏鑲懷中,感覺不甚舒適,終於哭了起來。

    宋敏月忙接過,輕輕哄拍著,低聲安撫。

    魏鑲交代眾人道:“好好服侍側妃和小郡主,不得怠慢!”

    等眾人應一聲,魏鑲這才走了。

    曾師道在書房中候了好一會,見魏鑲來了,忙站起來道:“王爺著人火急召我,自己卻跑個沒影。”

    魏鑲道:“卻是聽得小郡主發燒未退,過去瞧了瞧。”說著,提及石策過府所說的話。

    曾師道雙眼一亮道:“這麼說,王妃所夢的事,或者會實現。”

    魏鑲道:“這當下,我得進宮侍疾。府中的事,還要勞煩曾先生多多謀劃。”

    曾師道點頭道:“王爺進宮,得防著常貴妃一些。皇后娘娘雖也有安排,常貴妃在宮中經營日久,耳目一樣眾多。”

    魏鑲會意,誠王酒醉讓朝臣跪下喊他萬歲的事,已是傳了出來。若皇帝醒來,聽得此事,豈能原諒誠王?現下常貴妃和誠王,是不希望皇帝醒來的。他進宮是為侍疾,也是要守好消息,不讓讓皇帝手指能動的消息傳出去,防著誠王和常貴妃狗急跳牆。

    當下,魏鑲喊進謝圖,交代道:“本王不在府中,你凡事聽從曾先生的話,再有緊急事,不能與本王聯絡,可至八仙庵中,和王妃商議。”

    謝圖一一應下,至此心中才有數。原來王爺並不是要休棄王妃,而是另有安排。

    曾師道倒是提及一句宋敏月,問道:“若有事,如何安排側妃?”

    魏鑲沉吟一下道:“也聽從王妃安排罷!”

    說著話,已是吩咐人安排馬車,準備進宮。

    宮中。

    養心殿門窗緊閉,藥香盈鼻。

    守在殿中的,多是趙皇后的人。

    魏鑲進宮的消息,很快傳至趙皇后耳中。

    趙皇后欣慰道:“惠王知道當下著緊進宮給皇上侍疾,而不是跟誠王爭個長短,這便是智慧。”

    季嬤嬤道:“惠王雖在宮外長大,卻有玲瓏心肝。若他得勢,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也有好日子過。”

    趙皇后揮手止住季嬤嬤的話,吩咐道:“你去放出風聲,說皇上快不行了,本宮要看看常貴妃還能蹦噠成什麼樣子?”

    常貴妃蹦噠得越厲害,等皇帝醒來,她的罪狀越大。

    趙皇后臉上露出微笑,似乎看到常貴妃自作孽不可活的情狀。

    連著數天,魏鑲都在宮中侍疾。

    這一日魏鑲正在殿中給元寶帝擦手,聽得稟報,說是陳賢妃來了,忙站起來,待見陳玉棠領先進殿,他忙躬身行禮道:“見過賢妃娘娘!”

    “免了!”陳玉棠似乎哭過,眼睛有些紅腫,顯得楚楚可憐。

    陳玉棠看定魏鑲,見他風神俊朗,再想一想殿內行將就木的元寶帝,更加悲從中來,眼眶又紅了。

    “賢妃娘娘!”阿芒見陳玉棠癡看魏鑲,心中大急,不由出聲喊了一句。

    陳玉棠回過神來,朝魏鑲道:“王爺這幾日侍疾,辛苦了。”

    “身為人子,應該的。”魏鑲恭謹答道。

    陳玉棠點點頭,趨前幾步,坐到床邊看元寶帝,又朝御醫問了幾句話。

    御醫一一答了,領著內侍退了下去。

    阿芒也乖覺,忙退到房外。

    魏鑲馬上知道,今日值勤的御醫和內侍,皆是趙皇后的人。現下陳玉棠來了,想來是有話要跟自己說。

    陳玉棠見著一眾人退下,卻頗是驚奇,問道:“王爺有話要跟我說?”

    “難道不是賢妃娘娘有話要跟我說?”

    話音一落,兩人齊齊一怔,緊接著想了起來,這應該是趙皇后安排的,為的,是讓他們互通消息。

    魏鑲看看床上的元寶帝,再看看陳玉棠,問道:“賢妃娘娘這幾日是受委屈了麼?”

    陳玉棠歎息道:“我是皇上的妃子,皇上這個樣子,身為妃子的,自然要受委屈。若待誠王上位,怕我們這些人,到時在宮中無立足之地了。”

    魏鑲安慰道:“賢妃娘娘也無須太過憂心,沒准皇上會醒來呢!”

    陳玉棠正要說話,眼角卻是看見床上的元寶帝似乎動了動,不由揉揉眼睛道:“惠王你看見了沒有?皇上适才動了動。”

    “真的?”魏鑲也轉頭看著元寶帝,想了想,過去搖了搖,輕聲喊道:“父皇,父皇!”

    陳玉棠蹲到床前,牽起元寶帝的手,按揉著他的手指,哽咽道:“皇上,您趕緊醒來吧!”

    元寶帝只覺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中有人在喊他父皇,讓他醒來,他動了動手指,感覺到手指被一隻溫暖的手握著,不由長長籲出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

    “父皇,您醒了!”魏鑲不敢置信,接著喊起來:“快來人,傳御醫,父皇醒了!”

    陳玉棠一樣不敢置信,好一會才回過神,大喊道:“皇上醒了!”

    “皇上醒了!”趙皇后聽得消息,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季嬤嬤重複一次道:“是的,皇上醒了!”

    “快,咱們快過去,別讓常貴妃搶了先!”趙皇后回過神來,忙忙領著季嬤嬤往養心殿,一路上又問道:“可宣了御醫過去?”

    “皇后娘娘,宮中御醫們,一直在養心殿輪值呢!”

    養心殿中,魏鑲扶著元寶帝坐起來,掃撫他的背,看著他咳出一口痰,複又扶他躺下。

    陳玉棠忙拿帕子給元寶帝擦嘴角,又吩咐內侍端過水來,喂元寶帝喝水。

    一時御醫上前,給元寶帝診脈,好一通忙亂。

    外間又有內侍報進來道:“皇后娘娘駕到!”

    趙皇后進了殿,忙忙至床邊看元寶帝,見他果然醒了,不由籲口氣,跪伏哭道:“皇上醒了,我們也有依靠。”

    魏鑲見殿中人多,亂紛紛的,趁機走到殿外透氣。

    大太監曹洪尾隨出來,朝魏鑲行禮道:“王爺這段時日辛苦了。”

    魏鑲點點頭道:“公公也辛苦了。”

    先前不敢判斷朝中形勢,也不敢站隊,現下皇上醒了,形勢定會向惠王這邊傾斜,自己何防賣一個好?曹洪想及此,拱手道:“王爺日夜侍疾的事,我必當如實稟報皇上。”

    “公公這般忠心皇上,本王以後也會在皇上為公公美言的。”魏鑲帶笑道。

    說得幾句話,曹洪不敢久待在外,拱拱手,忙又進內殿了。

    魏鑲喊過侍衛長,吩咐道:“皇后娘娘在殿內服侍皇上,此會,不管是哪個嬪妃來了,都不准放進殿中。”

    侍衛長本是趙皇后的人,聞言自然意會,拱手應了一聲。

    常貴妃風聞元寶帝醒來,果然匆匆趕來,卻被攔在殿外不得進內,吵鬧了半晌不得結果,只得悻悻走了。

    殿中,元寶帝初醒,身體太過虛弱,服了藥後,又睡了過去。

    趙皇后喊過魏鑲和陳寶棠,吩咐道:“惠王日間侍疾,賢妃夜間侍疾,要確保皇上身邊有自己人。”

    元寶帝休養得半日,已能發聲,傍晚時分,看魏鑲端了藥過來,服了藥後,便指著魏鑲道:“你很好!”

    “謝父皇誇獎!”魏鑲喜道。

    一時內侍進來稟報道:“皇上,誠王求見!”

    元寶帝想及自己醒來時,身邊只有魏鑲和陳玉棠,並不見誠王的蹤影,半天過去了,誠王才來求見,心頭不快,冷哼道:“讓老二回罷,朕今日沒精神了。”

    內侍應一聲,自退出去。

    魏鑲心內暗喜,臉上卻不露神色。

    到得晚間,是陳玉棠在床前侍疾,元寶帝一時沒有睡意,便道:“賢妃這陣子辛勞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4:55

第十二章

    “只要皇上能康復,臣妾再辛勞也心甘情願。”陳玉棠把臉伏到元寶帝手臂上,淚水滲了出來。

    “這陣子有人欺負你不成?”元寶帝撫著陳玉棠的髮絲問道。

    “常貴妃欺負我,誠王還揚言,待皇上一伸腿,他就要把我,把我收了,到時不信我父親不服帖。”陳玉棠越說,聲音越低,聲音哽咽起來,“虧得皇上醒了,若不然,臣妾也只有一頭撞死了。”

    自元寶帝醒來,誠王數日求見元寶帝,皆沒有見著,惠王卻日日在養心殿內侍疾。

    朝中局勢,風雲變幻。

    夏緋雖在八仙庵靜養,卻密切關注朝中事,每碰柳清浩過來請脈,都問及魏鑲近況。

    這一日柳清浩過來了,一進門便興高采烈道:“王妃指不定很快就能回府了!”

    “王爺立穩腳跟了麼?”夏緋驚喜問道。

    “雖不中,也不遠矣。”柳清浩施行道:“此來,王爺囑我代他給王妃施一個禮。說王妃是他的福星。”

    夏緋雙眼亮了起來,不由露出小女兒情態,拍手道:“這麼說,皇上醒了?”

    “咦,我還沒說,王妃怎麼知道?”柳清浩驚奇。

    夏緋含笑道:“你趕緊說說朝中形勢罷!”

    柳清浩擊掌道:“王爺一向仁厚,對皇上一片孝心,這回皇上病了,他不與誠王爭權,一心在床前侍疾。再也想不到,皇上突然就醒了。醒來時,見著床前只有王爺這個兒子在,另一個兒子誠王不見蹤影,心內就有氣。這還罷了,誰知接著幾日,又有朝臣哭訴,說誠王心懷不軌,趁皇上昏迷不醒時,逼朝臣喊他為萬歲,且早早做下黃袍,只等著皇上一駕崩,就要登位的。皇上命曹洪一查,果然有此事。”

    夏緋聽得緊張,一面感歎,魏鑲當日在光華寺順手救了曹洪,曹洪今回查誠王之事,肯定會聽從魏鑲差遣。誠王前段時間太過囂張,自然有許多事落人口實,當下一查,只怕罪狀一大堆,但罪狀再多,不及私造黃袍一事罪大。誠王,應該翻身無力了。

    柳清浩接著道:“誠王戴罪之身,現已禁足,常貴妃在宮內,也有幾條罪狀翻出來,同樣被禁足了。”

    “常國舅呢?”夏緋問道。

    “常國舅的事,牽連太廣,現皇上命王爺進行徹查,王爺已搜集了常國舅諸多罪狀。”柳清浩道:“這陣子,王爺太忙,無瑕分身來看王妃了。”

    朱奶娘端了茶進房,沒好氣道:“誠王失勢,王爺得勢了,怎麼還不來接我們王妃回府?難道忘記我們王妃了不成?還是說,一朝得勢,就要休棄我們王妃,另選高門貴族之女為妻?”

    柳清浩道:“嬤嬤誤會了,王爺想必是另有打算,要確保一切安妥,才接王妃回去的。”

    “若這樣就罷了!”朱奶娘遞了茶給柳清浩。

    送走柳清浩,朱奶娘還是憂心不已,和夏緋道:“王妃是不是要設法見見王爺?現王爺還不接王妃回府,到底叫人不安。”

    夏緋蹙眉道:“王爺現下身牽皇后娘娘和陳將軍兩邊,若不能化被動為主動,就算接了我回去,一旦皇后娘娘有什麼授意,怕也保不住我。”

    “為何?”朱奶娘震驚。

    夏緋道:“皇后娘娘既要扶持王爺,本該連結姻親,把侄女許給王爺為妃,但那時王爺太過弱勢,皇后娘娘怕雞飛蛋打,因另有打算,由得王爺娶了我為正妃。現下形勢不同,皇后娘娘怕會施加壓力,讓王爺休棄我,沒准還會賜死我。”

    夏緋說著,做一個吊死鬼的模樣出來。

    朱奶娘尖叫一聲,過去摟住夏緋道:“王妃不能死!”

    夏緋拍拍朱奶娘的手道:“走到這一步,我才想起來,我的命,其實一直握在別人手中。”

    坤甯宮中,趙皇后俯視著魏鑲道:“還沒想好?”

    魏鑲坐在下首,神色極為難,答道:“皇后娘娘,我與阿緋共患難,一道走到今日,實在不忍心休棄她。”

    “你實在不忍心,便改封她為側妃罷!她不過一個商賈外甥女,無才無貌,一朝你成了太子,以她的資質,怎堪當太子妃?”趙皇后一副為魏鑲好的口吻,道:“我趙家的女兒,卻是才貌雙全,能助你成大事的。”

    “容兒臣再想想!”魏鑲拱手道。

    從坤甯宮出來,魏鑲後背全汗濕了。

    至晚回府,魏鑲召了曾師道商議說話。

    曾師道歎氣道:“王爺能否封太子,正是緊要關頭,若皇后娘娘這當下不滿意王爺,意圖接了四王爺進京,怕朝局再度變化,王爺想謀的大事又起波折。”

    魏鑲有些煩躁,“本王自然想成大事,但與阿緋是結髮夫妻,怎麼忍心休棄?至於說降為側妃什麼的,阿緋定不會接受。”

    曾師道思索良久道:“王爺何不見見王妃,陳以事實,看看王妃有何妙計?”

    那廂,夏緋在燈下擺了棋盤,自己和自己下棋,一邊思索著朝中形勢。

    朱奶娘進房,勸道:“王妃早點安歇罷,別熬壞了眼睛。”

    夏緋收起棋盤,歎道:“不管如何走,我都是一隻小卒,無力反抗。”

    “王妃才不是小卒呢,王妃是軍師。”朱奶娘扶著夏緋到床邊坐下,給她解了釵環,一邊道:“若沒有王妃一步一步謀劃,王爺焉有今日?”

    夏緋苦笑一下,突然聽見外間有腳步聲,不由一凜,吩咐朱奶娘道:“去看看是誰來了?”

    門響了,傳來魏鑲的聲音道:“是我。”

    “是王爺來了!”朱奶娘驚喜,忙去開門。

    夏緋忙站起來相迎,問道:“這麼晚了,王爺怎麼來了?”

    魏鑲示意朱奶娘下去,這才過去拉了夏緋,面對面坐下,低聲道:“想你,便來了!”

    夏緋心頭一暖,迎著魏鑲的視線,轉瞬又紅了臉,低頭道:“我還以為王爺忘了我。”

    “怎麼會?”魏鑲握住夏緋的手不放,長長歎了口氣。

    “王爺此來,其實是有事要說?”夏緋聰慧,微一猜測,便問道。

    “阿緋,你太聰明,凡事瞞不過你。”魏鑲定定神,把趙皇后逼他和趙家聯姻的事說了。

    “那麼,王爺是一個什麼打算呢?要休棄我麼?”夏緋心內一冷,抽回自己的手。

    魏鑲複又去握住,低聲道:“本王怎麼捨得休棄你?只是皇后娘娘逼得緊,卻又怕不答應她,她會對你不利。”

    夏緋審視魏鑲一眼,“然則,王爺是打算答應皇后娘娘了?”

    “並不是,我是來跟你商量,看看有什麼法子度過這個關口。”魏鑲緩緩道:“我已讓謝圖跟來了,以後,就讓他在八仙庵中保護你。現回到王府,反不安全。”

    夏緋低頭半晌,抬頭道:“能壓制皇后娘娘的,便是皇上了。”

    魏鑲眼睛一亮,大喜道:“果然還是阿緋聰慧。”

    第二日,魏鑲進宮給元寶帝請安,出來時,巧遇陳玉棠,便立住了腳步,朝陳玉棠行了禮道:“見過賢妃娘娘!”說完,又補充道:“今日御花園的牡丹花開得正好,娘娘觀賞過了沒有?”

    陳玉棠聽著此話大有深意,便答道:“皇上嫌殿內悶,正要給皇上采一些鮮花來插瓶,牡丹開得好,過會兒卻要去採擷。”

    兩刻鐘後,魏鑲來到御花園牡丹花下,靜候著陳玉棠。

    沒多信,陳玉棠果然遣開身邊的人,往牡丹花下款步而來。

    陳玉棠遠遠見著魏鑲候在花下,身段欣長,劍眉飛揚,俊俏異常,心中不由狂跳,好容易才定下神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5:09

第十三章

    待步近,她立了腳步,仰起臉問道:“王爺相約,所為何事?”

    魏鑲斟酌一番言詞道:“皇后娘娘意欲讓我休棄夏緋,改娶趙氏女為王妃。我想請賢妃娘娘在皇上跟前提及這件事,打消皇后娘娘的念頭。”

    “我為何要幫你呢?”陳玉棠淡笑問道。

    魏鑲答道:“因為,一旦我真娶了趙氏女,皇后娘娘誓必一力扶持我,到時或會冷落了賢妃娘娘。”

    魏鑲的話意很明顯,一旦他以後成了太子,有了趙氏女這層關係,定會和趙皇后關係更緊密,若登位,自是奉趙皇后為太后,陳玉棠這位賢妃,到時將會被撇開一邊。

    “夏緋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陳玉棠微帶醋意問道。

    魏鑲避開陳玉棠的視線道:“我和阿緋共過患難,不願意負她。”

    陳玉棠幽幽道:“罷了,我便幫王爺一回,希望王爺記在心中,異日若我有難,王爺也要施以援手。”

    “我答應賢妃娘娘!”魏鑲做了承諾。

    從御花園出來,陳玉棠咀嚼著魏鑲的話,心下有了決定。夏緋無權無勢的,將來要除掉她,並不費力,趙氏女可不同,想要除掉,怕要花大功夫。這麼著的,還是要幫魏鑲一把,息了趙皇后的念頭。

    待到晚上,陳玉棠給元寶帝按揉手腳時,便裝作無意道:“皇上,聽聞皇后娘娘想讓惠王休棄惠王妃,另娶趙氏女為正妃呢!”

    元寶帝聞言,蹙了顰眉。

    他還活著呢,這些人就一個兩個謀算起來了。若趙氏女為惠王妃,那時惠王還不得任由趙家諸人擺佈?他一個兒子被常家諸外戚擺佈就罷了,另一個兒子也要如此麼?

    陳玉棠歎息道:“惠王妃也可憐,聽聞一直在八仙庵中靜養,只怕她要靜養一輩子了。”

    元寶帝冷笑一聲,突然開腔問陳玉棠道:“你爹爹至今未娶繼室,可有中意的人選?”

    陳玉棠搖搖頭道:“爹爹只顧效忠朝廷,顧不上家事。”

    “你爹爹既如此忠心,朕也得為他謀劃一二。”元寶帝笑得詭異,“朕給你爹爹賜婚如何?

    陳玉棠呆了一呆,回過神來,趕緊跪下謝恩,又問道:“皇上給臣妾的爹爹選了哪家姑娘?”

    元寶帝道:“現成的人選在這兒了,便是趙氏女、皇后娘娘的侄女趙皎月。”

    “什麼,皇上下旨,讓皎月嫁與陳長春當繼室?”趙皇后不敢置信,幾乎想咆哮。

    “皇后娘娘,聖旨已下,事情不可挽回了。”季嬤嬤上前給趙皇后揉胸口,怕她怒火過盛失了常態。

    趙皇后一把推開季嬤嬤,抄起案邊的茶壺,猛然砸向地下,隨著“光當”一聲大響,她心頭一口鬱氣才發散了一些。

    季嬤嬤忙又過去給趙皇后揉胸口,一邊道:“皇后娘娘息怒!”

    趙皇后倒退兩步,坐到床邊,捶床道:“趙家現下適婚年齡的,只有皎月,餘者不是已嫁人生子,便是年紀尚小。皇上這招釜底抽薪,倒叫本宮無人可用了。”

    季嬤嬤安慰道:“再過一年,五小姐便及笄了,到時也可以安排婚事。”

    她嘴裡的五小姐,是趙皎月的妹妹趙皎雲。

    趙皇后擺手道:“過得一兩年,惠王羽翼已豐,那時再要在他身邊安插人,哪有這樣容易?”

    季嬤嬤道:“若不然,到時便籠絡住惠王妃,讓她為皇后娘娘所用?惠王妃出身低,相貌平平,又無子女,若能得皇后娘娘青睞,自會極力依附,與皇后娘娘站在一條陣線。”

    趙皇后點點頭道:“也算一條法子。”說著臉色已緩和下來。

    季嬤嬤見她平靜了,這才籲口氣。

    趙皇后轉而想起什麼來,皺眉道:“本宮才想要將皎月嫁與惠王,皇上那邊怎麼就知道了?難道是惠王告訴皇上的?”

    季嬤嬤道:“老奴打聽過了,惠王今早進宮,給皇上請安時,並沒有提及這件事。”

    趙皇后臉色一凜,看來是元寶帝察覺了什麼,預先拆了她的棋子。

    將軍府中,陳長春接了聖旨,送走內侍後,便進入書房中靜坐。

    他思索了前前後後的事,心頭稍定,皇上這番賜婚,一者是拆趙皇后的招,二者是為玉棠著想了。待趙皎月過門,將軍府與趙家,便是一條船上的人,那時趙皇后在宮中,也只得善待玉棠了。

    魏鑲聽得消息,長長籲了口氣,至晚,便悄悄往八仙庵會夏緋。

    夏緋聽得魏鑲準備接她回王府,搖了搖頭道:“王爺,皇后娘娘本想將趙皎月許給你,半路被皇上截了,正在氣頭上,若你接我回府,怕皇后娘娘怒火之下,對我不利。”

    “阿緋,我會護住你的。”魏鑲握住夏緋的手。

    夏緋垂眼道:“王爺,我上回中毒,並不是誠王派人下毒的。”

    魏鑲手一緊,問道:“你知道是誰下毒的?”

    夏緋揚聲喊道:“謝大哥!”

    隨著話聲,謝圖進來了。

    魏鑲皺眉看著謝圖。

    謝圖躬身道:“王爺讓屬下查這件事,還是前兒,跟柳大夫印證了一番,這才確定,下毒的人,是顧奶娘。”

    “怎麼可能?”魏鑲失聲道。

    “王爺,顧奶娘背後,應當是皇后娘娘。”謝圖把自己查到的事一一說了。

    魏鑲臉色極難看,鬱聲道:“皇后娘娘,是不想我有子嗣?”

    夏緋道:“皇后娘娘是想要一個趙氏血脈的皇孫。”

    魏鑲恍然。

    謝圖拱手問道:“是否繼續查下去,還請王爺示下。”

    “事涉皇后娘娘,王爺還是裝做不知道罷!”夏緋建議。

    魏鑲也知道,以他現下的能力,無法跟趙皇后硬鬥。

    魏鑲回到府中,馬上召見顧奶娘。

    “嬤嬤,是你在王妃湯中下毒的?”

    顧奶娘聽得魏鑲的話,臉色劇變,隔一會歎道:“王爺既已知道,如何處置我,只憑王爺了。”

    魏鑲見顧奶娘並不否認,一顆心冷了下去,沉聲問道:“嬤嬤因何要這麼做?”

    顧奶娘存了必死的心,答道:“皇后娘娘吩咐的事,不敢不辦。當然,若是讓我在王爺湯中下毒,我卻是寧願死的。”

    魏鑲沉默良久,站起來道:“嬤嬤這陣子,報一個病,好好靜養,不得出門,也不必與本王相見。”

    “王爺……”顧奶娘百感交集,喊了一句,又止了話,淚水滲了出來。

    魏鑲出了房,轉而去了書房,讓人喊了曾師道過去說話。

    曾師道聽了經過,勸道:“王爺要接王妃回府,何必急於一時?”

    魏鑲歎道:“放她在八仙庵中,時間也太長了一些,本王心中總有些內疚。”

    曾師道沉吟一下道:“王爺現要審查常國舅貪污一案,接著又要協理科考一事,若這兩件事辦得好,得了皇上賞識,朝臣依附,此消彼長,也不須事事受制于皇后娘娘,到時再接王妃回府,更是妥當。”

    魏鑲點了點頭道:“也只能如此了。”

    六月的時候,常國舅貪污一案,證據確鑿,開始定案。

    七月中,常國舅一族被判流放,常氏一党,消失在朝堂上。

    常國舅的事過後,朝臣的關注力又轉到今季的科考上。

    秋闈榜單出來時,魏鑲關注了一下,發現程玉景果然在榜,一時想起夏緋的夢,不由感歎,且看金殿取士時,會不會取程玉景為狀元了。

    夏緋也關注著秋闈的事,聽得程玉景中了進士,心裡滋味複雜,前世,自己知道他中了進士時,喜得一晚睡不著。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5:25

第十四章

    不幾日,金殿取士的消息出來,程玉景被欽點為今科狀元。

    “王妃,今科狀元是程公子。”朱奶娘進房稟報。

    夏緋一點不意外,喃喃道:“他果然又中狀元了。”

    “王妃說什麼呢?”朱奶娘問道。

    “沒什麼!”夏緋有點恍惚,前世這時候,程玉景卻是約自己在靜安寺中相見,這一世麼,想必不會出現這種事了。

    “王妃,有人送了一封信來,指明要王妃親啟。”翡翠進了房,遞給夏緋一封信。

    夏緋接過,撕開了封口,抽出信紙,抖開一看,臉色不由微妙起來。

    這一封信,是程玉景寫的,如前世那樣,約她第二日在靜安寺見面。

    笑話了,我怎麼可能見他?夏緋憶及前世之事,心裡恨恨。

    至了晚間,夏緋躺在床上,前世種種,紛至遝來,在腦中盤旋,心下覺得,和程玉景的恩怨,並未了結。

    夏緋輾轉反側,好容易才睡著,至早上醒來了,心下怔忡,前世這一日,自己早早起來,梳洗更衣,懷著十分雀躍的心情,悄悄去跟程玉景幽會,結果被下毒。

    待用了早飯,夏緋決定如前世一樣,去見程玉景一面。

    這一回,不知道他有何話要說?

    夏緋坐在銅鏡前,閉了眼睛憶及前事,好一會睜開眼睛來,喊過朱奶娘道:“嬤嬤,幫我卸了妝,重新畫一個妝罷!”

    朱奶娘應了,端了水進來,給夏緋卸了妝,笑問道:“王妃要畫什麼樣的妝?”

    夏緋道:“畫一個醜妝,如兩年前那樣的。”

    朱奶娘不解,“王妃,兩年前,你是怕大少爺見了你真容,會生了歹念,現下畫成那樣,又何必?”

    “你只管幫我畫罷!”夏緋道。

    朱奶娘只得拿出妝盒,開始給夏緋易容。

    稍遲,夏緋吩咐了車馬,帶著朱奶娘,出發往靜安寺。

    路上,夏緋才告訴朱奶娘道:“嬤嬤,是程玉景相約,我想見見他,看看他有何話要說?”

    朱奶娘一驚道:“王妃,你與他,現下身份有別,何必相見?”

    夏緋歎道:“嬤嬤,你記得兩年前,我生日過後,有一天做惡夢醒來,渾渾噩噩的情態不?”

    朱奶娘回憶了一下道:“是你令我跟程公子要一張欠條那時候麼?”

    “便是那時候。”夏緋道:“那回,我夢見,程玉景高中狀元,約我在靜安寺中相見,見面時,他在酒中下毒,毒死了我。這件事,一直是我心中的刺。現他果然中了狀元,又果然約我相見,我想見見他,看看他是不是如夢中那樣,要在酒中下毒,準備毒死我。”

    朱奶娘張了張嘴,傻傻道:“王妃,不過一個夢,何必當真?”

    “嬤嬤,我便想看看,會不會真的發生。”夏緋拍拍朱奶娘的手道:“到時,你在外候著,我單獨會會程玉景。”

    程玉景此會,正在靜安寺一間偏遠的靜室中候著。他憑窗而坐,心內感慨萬千。

    兩年前,他病重時,得知是夏緋請了大夫醫治他,救了他一命,便心生感激,暗暗發誓,日後要報答這份恩情。待得和夏緋相見,瞥見她維帽下半邊面容後,便情根深種,不能自撥。

    此後,雖明知她已是惠王妃,依然不能忘情。

    這一廂,高中了狀元,第一個念頭,便是和她相見。

    至於見了之後呢……

    程玉景長長歎口氣,她雖在八仙庵中靜養,到底還有惠王妃的名份在,料著不會來見自己的。

    正想著,門卻被叩響了。

    “誰?”程玉景疑惑。這間靜室,卻是段明輝跟靜安寺主持要了來,說閒時會上來研讀經書,平時並無人前來。段明輝這會,該當去了外地,不在京中才是。那麼敲門的是?

    “是我。”門外傳來一個女聲。

    “阿緋!”程玉景驚喜交集,一把拉開門,不敢置信地看著夏緋。

    夏緋戴著維帽,亭亭玉立站在門邊。

    “快進來!”程玉景左右一看,見四周靜悄悄的,忙示意夏緋進去,一邊問道:“可有別人跟來?”

    “我自己來的,無人知曉。”夏緋如前世那般回答。

    進了靜室,程玉景關好了門,請夏緋在椅上坐下,輕輕道:“把帽子摘下罷!”

    夏緋心頭一跳,前世,他也說過這句話。那時,自己順從的摘下維帽,露出“真容”。

    夏緋仿在夢中,如前世那般,摘下維帽,對上程玉景的視線,脫口喊道:“程郎!”

    話音一落,夏緋輕掩住嘴,微微紅了臉。

    程玉景聽得這一聲呼喊,心頭狂跳,差點不能自持,待見得夏緋一張易過容的醜臉,方漸漸心定。

    時已傍晚,天色轉昏暗。

    程玉景點亮了蠟燭,回轉了身看著夏緋,滿腹言語無從說起的模樣。

    夏緋見案上如前世一樣,放著酒壺和酒杯,便斟了酒,舉起酒杯道:“程狀元,恭喜你高中!”

    程玉景過去接了酒杯,並不忙著喝,只是看定夏緋道:“阿緋,你不問我,因何約你出來相見?”

    “程狀元,你因何約我出來相見呢?”夏緋順著程玉景的話問道。

    程玉景歎息一聲道:“你當初既請大夫醫治我,又讓我看到你真容,明明是對我有意,後來因何選了惠王呢?是因為提前知道他的身份,想當王妃,這才接近他嗎?”

    “是。”夏緋坦然答道。

    “既如此,我也無話可說了。”程玉景傷感道:“你我,是有緣無份了。”

    夏緋舉酒道:“程狀元,飲了這杯酒,咱們恩怨兩清。”

    程玉景端杯,一口喝完杯中酒,擱杯至案上,雙手一拱道:“我還有一個心願,求阿緋成全!”

    “你說罷!”夏緋見程玉景喝了酒,明顯的,這一世,他並沒有在酒中下毒,一時心內百感交集。

    程玉景在燭光下抬頭道:“我想見見你真容。”

    前世因太醜被他嫌棄,這一世,自要讓他見到真容,刻骨銘心,再不能相忘,痛苦終生。

    夏緋用手指醮了茶水,在臉上輕輕搓揉,再拿帕子一擦,露出半邊真容,仰起朝程玉景道:“狀元爺可瞧仔細了。”

    程玉景屏住呼吸,看著夏緋。

    夏緋又醮茶水,揉搓著另一半臉,用帕子一擦,露出整張臉。

    程玉景完完全全呆住了。雖則以前看過她維帽下小半面容,知道她是絕色女子,但再怎麼,也想不到,她相貌美成這樣,簡直傾國傾城。

    自己畫的那幅畫,雖畫出她的大致相貌,可這份美人神韻,卻沒有畫出來。

    程玉景啞啞的,好一會才沙著嗓音道:“阿緋,你願意跟我走嗎?”

    “你意思是,你見過我真容了,願意放棄狀元爺的身份,帶我走?”夏緋挑眉問道。

    程玉景這當下,完全被夏緋的相貌迷住了心竅,脫口答道:“王爺遲遲不接你回府,擺明是要休棄你了。若你願意,我便帶你走,到一處無人認識的地方,好好生活。”

    夏緋心中滋味雜陳,心中對程玉景的殘餘恨意,在聽到他這句話時,全盤消失了。

    罷了,前世雖被他下毒,這一世,他到底沒有傷害自己。恩怨兩清罷!

    夏緋拿起維帽戴上,站了起來道:“狀元爺,我不會跟你走的。”

    “阿緋!”程玉景說出上面的話時,心中瞬間就迷茫了,自己真要放棄前途,帶夏緋走麼?這會聽得夏緋的話,莫名鬆口氣,同時又失落起來,不由自主就上前,扯住了夏緋的袖子。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5:35

第十五章

    “狀元爺放手罷!”夏緋甩開程玉景的手,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從此刻開始,她才是真正重生。

    暗衛跪伏在魏鑲跟前,稟報道:“王妃接了信,至今日傍晚,便出門往靜安寺,在寺中見了程狀元。”

    魏鑲臉色極難看,夏緋身為惠王妃,竟私下去見程玉景。

    暗衛又把夏緋見到程玉景時,兩人所說的話,一一稟報。

    魏鑲氣得一拳捶在案幾上,怒問道:“王妃承認,早早便讓程玉景見過了真容,且當初接近本王,是另有目的?”

    暗衛低聲道:“屬下是聽得王妃這樣說。”

    “呵!”魏鑲揮手,讓暗衛退下,獨自在房中靜坐良久。

    “王爺,側妃娘娘說,小郡主一直在等您過去,現還不肯睡。”崔女官在外稟話。

    魏鑲聽得聲音,這才想起,小郡主近幾日在學走路,自己本準備今兒過去瞧瞧她,因著夏緋的事,倒把這事忘記了。

    魏鑲微微內疚,站起來道:“本王這便過去。”

    這當下,小郡主其實早有困意了,只宋敏月一直哄著她玩,不讓她睡,一心要等魏鑲過來。

    “側妃娘娘,王爺來了!”紅葉進來通報。

    “阿蘿,你爹爹來了,別睡,別睡!”宋敏月輕拍小郡主的屁股,搖著她道:“爹爹來了,你就有糖糖吃了。”

    一聽糖糖兩個字,小郡主馬上精神了,抬起頭來。

    “阿爹,阿爹!”小郡主喊了起來。

    魏鑲正好進來,聽得小郡主呼喊,不由心軟,“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聽得你今兒會過來,一直等著,哪裡肯睡?”宋敏月忙抱著小郡主迎過去,輕聲道:“王爺若不來,只怕她要鬧一晚呢!”

    “來阿爹這兒。”魏鑲抱過小郡主,哄道:“快點睡,阿爹就答應你,明兒再來看你。”

    “糖糖。”小郡主童音嬌軟。

    魏鑲點頭道:“好,明兒給你帶糖糖。”

    小郡主聲音含糊起來,只一會就在魏鑲懷中睡著了。

    乳母忙過來抱了小郡主,安置到小床上。

    “王爺,這是新熬制的燕窩粥,你喝一碗。”宋敏月從紅葉手中接過碗,捧到魏鑲跟前。

    魏鑲剛剛哄睡了小郡主,此會心情柔軟,對宋敏月也和顏悅色,接過碗吃了起來,一邊道:“待會早些睡,別太累。”

    “謝謝王爺關懷。”宋敏月說著,又裝做無意道:“今兒段夫人過來,看見阿蘿,說阿蘿相貌,極像我姑母呢!”

    宋敏月嘴裡的姑母,便是夏緋的母親宋華雲。

    魏鑲隨口道:“聽聞你姑母當年是京城第一美人?”

    “是的,聽母親說過,當年上門向姑母提親的人家,幾乎踏破了門檻。就是段明輝的父親,當年也曾上門提過親的。”宋敏月說著,忙忙止了話,一副失言的模樣。

    魏鑲一怔,皺眉問道:“既是那麼多人提親,因何遠嫁?”

    宋敏月歎息道:“姑母她……,因太過貌美,倒是惹了一些閒話在身,後來只好遠嫁了。王妃的性子,跟姑母是極像的。”

    魏鑲突然心煩,站起來道:“本王記起,還有些事要處理。”說著抬步就走。

    “王爺!”宋敏月喊得一聲,見魏鑲頭也不回,不由紅了眼眶。

    朱奶娘陪著夏緋回到八仙庵,心中極不安,悄聲勸道:“王妃,以後莫要見程狀元了,萬一傳出去,王爺定要多心。”

    夏緋點頭道:“不會見了。”

    朱奶娘一聽,這才鬆口氣。

    隔幾日,柳清浩又來給夏緋請平安脈。

    夏緋問及朝中形勢。

    柳清浩道:“常國舅一党罪狀太多,誠王也被牽涉,料著不能翻身了。”

    “常貴妃呢?”夏緋問道:“還被禁足嗎?”

    柳清浩道:“常貴妃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卻是解了禁,聽聞還在皇上跟前哭訴被宮中人苛刻,引得皇上憐憫,責罰了皇后娘娘幾句。”

    宮中,趙皇后拍案道:“那個賤人,竟還有法子引得皇上憐惜她。”

    季嬤嬤悄聲道:“就怕皇上被迷惑,又像當年那樣,轉個頭不計前嫌,重新寵愛她。”

    趙皇后氣惱之下,站起來團團走了兩圈,停下道:“你去見夏緋,讓她想個法子整治那個賤人,若她的法子行得通,本宮便讓惠王接了她回府。”

    季嬤嬤道:“皇后娘娘是不是高看惠王妃了?”

    “別小看惠王妃。”趙皇后眯了眯眼道:“說不得,要穩定最後一步,還得和她聯手。”

    第二日早上,季嬤嬤便到了八仙庵中見夏緋,說了來意。

    夏緋微訝道:“季嬤嬤,皇后娘娘都沒法子,我能有什麼法子?”

    季嬤嬤笑道:“王妃一向聰慧,定有法子的。”

    夏緋尋思了一會,自己若能幫著趙皇后打壓下常貴妃,誠王最後一條路也堵死了,魏鑲定能很快封太子。

    她思量一下道:“季嬤嬤,你容我想想。”

    季嬤嬤點頭道:“相信王妃一定能想出法子的。”

    夏緋咬了咬牙,俯在季嬤嬤耳邊說了幾句話。

    季嬤嬤聽完,撫掌道:“王妃果然妙計。”

    稍遲,季嬤嬤回了宮,跟趙皇后稟了夏緋之計。

    趙皇后一聽,雙眼一亮道:“讓陳賢妃和常貴妃吵一架,再假裝有孕跌倒流產,栽在常貴妃頭上!妙策啊!皇上這樣的年紀,知道還有妃子懷上他的骨肉,定覺得自己雄風如昔,正高興時,卻又傳來噩耗,到時盛怒之下,定不會放過常貴妃了。”

    季嬤嬤笑道:“正是這樣。”說著話風一轉,有些擔憂,“惠王妃多智近妖,著實可怕。”

    趙皇后伸手向空中一抓道:“再多智,也翻不出本宮的手掌心。”

    “皇后娘娘,惠王妃身上的毒已解了,若惠王接了她回府,再有一兒半女,地位一牢固,卻是不好把握的。”季嬤嬤道。

    趙皇后道:“待處理了常貴妃,便接了惠王妃進宮,伴在本宮身邊,不叫她回惠王府。這樣,她也懷不上惠王的孩子。惠王捨得把她放在八仙庵中這麼長時間,想來也不是十分著緊她。”

    待扶待了惠王上位,沒必要留著夏緋這條命了。到時皇后之位,須得是趙氏女。趙姣月嫁了陳長春,她底下還有一個妹妹趙姣雲,雖才十四歲,一樣可以進宮當皇后。

    趙皇后心中計較已定,長長籲了口氣。

    這一晚,元寶帝正準備去見常貴妃,大太監曹洪卻進來稟報道:“皇上,賢妃娘娘身子不適。”

    元寶帝寵愛了陳玉棠一段時間,近來漸失了新鮮感,現一聽陳玉棠身子不適,並不緊張,只淡淡問道:“宣御醫了沒有?御醫怎麼說?”

    曹洪趨前一步道:“恭喜皇上,御醫說,賢妃娘娘是喜脈。”

    “咦?”元寶帝一怔,緊接著大喜,“喜脈?她懷上了?”

    “是,御醫說,賢妃娘娘月份尚小,需得好好靜養,以防出意外。老奴想著這是喜事,忙忙來稟皇上。”曹洪笑出一臉菊花。

    “朕知道你是一個妥當的。”元寶帝誇曹洪一句,興沖沖道:“走,看看賢妃去!”

    陳玉棠當下正躺在床上,側臉問余嬤嬤道:“妥當麼?”

    余嬤嬤悄聲道:“賢妃娘娘且放心,一切有皇后安排,再妥當不過的。”

    “御醫,是皇后的人?”陳玉棠悄聲問道。

    余嬤嬤點點頭,俯到陳玉棠耳邊說了幾句話,又補充道:“常貴妃知道賢妃娘娘懷孕,定然心中要窩火,一遇到娘娘,只要稍一撩撥,定會沖娘娘發火的,到時人證物證俱在,不容她抵賴。”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5:46

第十六章

    正說著,聽得外面腳步聲,余嬤嬤止了話,站起來告退。

    元寶帝心情極舒爽,再也想不到,自己這樣的年紀了,還能令陳賢妃懷上龍種,說明自己雄風不減當年,老當益壯啊!

    常貴妃聽聞陳玉棠懷孕的消息時,不由鬱悶,忙忙喊了長城公主到跟前說話。

    長城公主也為此事憂心,皺眉道:“母妃,賢妃一懷孕,父皇再不來你這兒了,你可得趕緊想辦法。哥哥還在禁足期,母妃這兒再見不著父皇,只怕事情更不妙。”

    常貴妃苦思良久,抬頭道:“如今也沒別的法子了,只能靠你了。”

    “母妃,我不過一個公主,無權無勢的,誰會聽我的?”長城公主悶悶道:“自從舅舅被貶出京城,哥哥被禁足,我在宮中也沒什麼地位了。”

    常貴妃拉過她的手道:“你找一位好夫婿,沒准能幫我們一把。”

    長城公主思索了起來。

    “怎麼樣,你心中可有人選?”常貴妃問道。

    長城公主想起程玉景來,緩緩道:“母妃認為程狀元怎麼樣?”

    “他算是一個人才,但一點家勢也沒有,如何幫我們?”常貴妃憂慮。

    “母妃,程狀元雖無家勢,卻有謀算,目下來說,算是一個好人選了。且他出了惠王府後,一直得我暗中資助,才有今日。憑著這個,他便會對我忠心,不會離棄。”長城公主分析著程玉景為駙馬的可行性。

    常貴妃聽了一會兒,終是點頭道:“既這樣,你便去求你父皇賜婚罷!”

    稍遲,長城公主便求到元寶帝跟前,開口道:“父皇,我想招新科狀元程玉景為駙馬。”

    “哦,你倒是好眼力。”元寶帝心情不錯,“哈哈”笑道:“程狀元確是才貌雙全,堪當駙馬。”

    “這麼說,父皇答應了?”長城公主暗喜。

    “君無戲言。”元寶帝笑道。

    程玉景接到賜婚聖旨時,心內在咆哮,臉上卻一派平靜,待送走宣旨的太監後,他捧著聖旨跌坐在椅子上。

    管家程伯見著程玉景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樣,到了嘴邊的恭喜聲不由吞了回去,詢問道:“狀元爺將成為駙馬爺,為何不高興?”

    程玉景高中狀元後,便有家鄉人來投靠,或為幕僚,或為管事。程伯不單是程玉景的同鄉,論起來還是同族,進了府,便當了管家,且也成了程玉景的心腹。

    聽得程伯相詢,程玉景苦笑道:“長城公主生母是常貴妃,兄長是誠王,常貴妃現下是什麼情狀,誠王又是什麼情狀?我成了長城公主的駙馬,便要跟誠王縛在一起了。當下這情勢,跟他縛一起,只有死路一條。”

    “哪怎麼辦?”程伯也緊張起來,一臉不知所措。

    “除了盼誠王重得皇上寵信,還能怎麼辦?”程玉景搓歎道:“早知道,我該趕緊定下親事的,如今卻是無可推託了。”

    程伯本也有一些才幹,才當了管家的,當下冷靜下來,分析道:“聽聞皇上最近又寵信貴妃娘娘了,沒准誠王能東山再起呢?”

    程玉景搖搖頭道:“常氏一黨已被剷除得了七七八八了,失了常家這個靠山,單憑誠王自己,是很難重獲聖心的。”

    宮中。陳玉棠藉著機會挑釁了常貴妃幾次,這一日,在御花園巧遇常貴妃時,也不行禮,反指著常貴妃身邊的大宮女罵道:“大膽奴才,見了本宮,怎麼不跪迎?”

    常貴妃見著陳玉棠的張狂樣,再也忍不住了,斥道:“放肆,論起來,本宮位份可比你高,你見了本宮不行禮,反來指責本宮身邊的人,忘了宮中的規矩了?”

    “呵,我懷了龍種,就是見了皇上和皇后娘娘,一樣不用下跪行禮,你不過一個失勢的貴妃,憑什麼要我行禮了?要是我有一個閃失,你擔當得起嗎?”陳玉棠說著,斜眼看常貴妃。

    常貴妃被激怒了,哼道:“你不過懷了龍種而已,到時出來,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囂張什麼呢?本宮還育了皇子呢!”

    陳玉棠存心挑事,趨前一步,湊近常貴妃道:“我就囂張了,你能怎麼樣呢?我現把臉伸到你跟前,你照樣不敢動我一根指頭!”

    常貴妃是曾在宮中橫行了十幾年的寵妃,一向只有她欺負算計人的份,哪有一個嬪妃敢這樣對她說話?當下怒火攻心,想也不想,一個巴掌就扇了過去。

    “啪”一聲響,陳玉棠被扇得打了一個轉,腳步一滑,“咚”一聲摔倒在地。

    “賢妃娘娘!”阿芒和幾個宮女疾速上前要去扶陳玉棠。

    陳玉棠已是捂著肚子,喊道:“痛!”

    “娘娘你怎麼了?”阿芒抱起陳玉棠的頭,一眼見得她腿間滲出血來,一時嚇得尖叫道:“流血了,賢妃娘娘流血了!”

    常貴妃一巴掌下去,已暗覺不妙,聽得阿芒喊叫,再一瞧陳玉棠雙腿間滲出血來,瞬間變了臉色。不過摔一下,怎麼就這麼巧流血了?

    “皇后娘娘,陳賢妃在御花園和常貴妃吵架,被常貴妃推了一把,摔在地下,看著不大好了。”內侍進坤寧殿稟報。

    “事情經過到底如何,你可親眼看見了?”趙皇后問道。

    內侍便一一稟報了經過,叩頭道:“是奴才親眼所見,並無隱瞞。”

    “好,待會兒皇上問起來,你可出來作證。”趙皇后說著,領了季嬤嬤等人,趕往平樂殿去看陳玉棠。

    那廂,曹洪進了養心殿,不顧有朝臣在內,跪伏在地,稟報道:“皇上,賢妃娘娘小產了!”

    “怎麼回事,今早不是還好好的麼?”元寶帝臉色大變。

    朝臣聽見這等宮闈中事,不由面面相覷,忙忙告辭出宮。

    其中一位朝臣,卻是程玉景的恩師顧宰相。

    顧宰相惜才,自從知道長城公主要招程玉景為駙馬後,就有些婉惜,當下聽得常貴妃涉嫌陷害皇室子嗣,心道常貴妃處境定不妙了,若是程玉景當了長城公主的駙馬,這前途怕也是毀了。

    一回到府中,顧宰相思前想後,到底不捨得放棄程玉景,便命了管家去請程玉景至府中一敘。

    程玉景到了宰相府,聽得常貴妃推倒陳玉棠,以致陳玉棠小產的事,臉色也是大變,半晌作聲不得。

    顧宰相歎道:“誠王已失勢,常貴妃又犯下此等事,你若當了駙馬,前途便沒了。但賜婚聖旨已下,你也不能抗旨。”

    程玉景臉色變幻了片刻,跪下道:“請恩師救我一救!”

    “起來再說。”顧宰相伸手扶起程玉景,一邊道:“若不是有心救你,我也不會喊你過府了。”

    “還請恩師指教!”程玉景又躬下身去。

    “現下能救你的,只有惠王了。”顧宰相道:“先前,你和惠王一同在宋家當過門客,有私交,後來,你又在惠王府中當過長吏,雖不知道你後來因何離開惠王府,但到底,惠王是你的舊主。若上門求救,表以忠心,以惠王的仁厚,定會出手相救。”

    顧宰相為程玉景分析著形勢。

    從宰相府出來,程玉景茫然了一下,他上門求惠王,惠王會理他麼?

    程玉景思索著,突然喊車夫道:“到八仙庵去!”

    一個多時辰後,車子到了八仙庵外,程玉景跳下車來,喊住一位小尼姑,令其進去稟報夏緋。

    夏緋聽得程玉景求見,頗為吃驚,他又來幹什麼?

    朱奶娘也嚇一跳,小聲道:“王妃,程狀元已是准駙馬,他不在府中準備婚事,跑來這兒幹什麼?不如我出去回絕了他,說王妃睡下了,不見人?”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5:56

第十七章

    夏緋擺手道:“等一下,我須得想一想。程狀元急急趕來,莫非另有什麼要緊事?”

    片刻後,夏緋道:“請他進來罷!”

    “王妃!”朱奶娘勸阻不了夏緋,不由氣急。

    夏緋安撫道:“嬤嬤別憂心,不定這回,程狀元帶來的,是好消息呢?”

    朱奶娘一聽,雖還有些嘀咕,臉色到底好了些,便親自出去,迎了程玉景進門。

    “見過王妃!”程玉景一進門,恭謹行了禮,這才抬頭道:“今次過來,卻有一件宮中剛發生的事要稟知王妃。”

    朱奶娘見程玉景一本正經,似乎真有要事稟報,忙退到門外守候著,不讓別人靠近。

    夏緋側耳聽了聽周圍的動靜,心下也拿不定有沒有人監聽,一邊道:“程狀元,宮中剛發生的事,你因何能知道?”

    “機緣湊巧之下,便知道了。”程玉景且不忙暴露顧宰相,只拱手道:“此事,對惠王及王妃,大大有利,因特來告知。”

    “請狀元爺坐下細說!”夏緋指指椅子。

    程玉景也不客氣,坐到椅子上,這才說起陳玉棠被常貴妃推倒在地以致小產的事。

    這事雖在夏緋意料中,但她聽完,依然做出吃驚的表情道:“賢妃娘娘好容易懷孕,這廂沒了,豈不是悲傷欲絕?”

    “最重要的,是皇上定然震怒。”程玉景道:“皇上一怒,常貴妃處境不妙。”

    夏緋點點頭道:“常貴妃處境不妙,當會連累誠王,致誠王更加翻身無力。唔,此事確然對惠王有利。”

    “此事,對王妃也有利的。”程玉景看定夏緋道。

    “此話何解?”夏緋心內暗吃驚,難道程玉景知道陳玉棠小產之事,是我的計謀?不,不可能的。

    程玉景慢慢道:“賢妃娘娘小產,各府的夫人聽聞,自會進宮看望,王妃也該趁這個時候,遞摺子要求進宮侍疾。賢妃娘娘這回小產,想來短期內,是沒有可能再懷上了,此時定然心中不安,怕將來無依靠。若有‘兒媳’在身邊侍疾,凡事有人商量,那又不同。另一個,皇后娘娘膝下只有一女百寶公主,她一樣想有‘兒媳’在身邊侍候。這廂王妃進了宮,得了皇后娘娘和賢妃娘娘的歡心,惠王定也會對你另眼相看。”

    夏緋心頭一跳,問道:“程狀元這般為我謀劃,是有什麼目的麼?”

    程玉景長歎一聲道:“皇上下了賜婚聖旨,想令我尚長城公主,此事王妃聽聞了罷?”

    夏緋點點頭道:“聽聞了,所以我便奇怪,按理來說,你不是該為誠王謀劃麼?怎麼反跑來幫我謀劃了?”

    “誠王,已然不成氣候了,但我,還要活下去呢!”程玉景站起,一撩袍子,跑到夏緋跟前道:“求王妃救我一命!”

    “我自身難保,如何救你?”夏緋推託。

    程玉景幽幽道:“王妃當初在宋府救我一命,不是為了看我今日高中狀元後,莫名喪命的罷?”

    夏緋沉吟一下道:“你且說說,讓我如何救你?”

    程玉景道:“王妃,你的處境,也並不比我好多少。將來王爺幸而登了大寶,皇后之位,未必是你的。你若肯救我一命,我定當回報,將來助你謀皇后之位。”

    “你認為,我這個王妃將來當不得皇后,哪是誰會當皇后呢?”夏緋索性問了出來。

    “王爺要成事,必須有皇后娘娘相助,且又須賢妃娘娘的父親陳將軍的幫助,將來皇后的人選,不是在趙家,就是在陳家。”程玉景仰頭道:“皇后和賢妃娘娘為達目的,說不好,還會剷除你。”

    夏緋眉頭跳了跳,伸出手虛扶道:“程狀元,起來說話罷!”

    程玉景站了起來,坐到夏緋下首,斟酌言詞道:“王妃進宮後,爭取討得皇后娘娘的歡心,表示願為皇后娘娘效忠,在皇后娘娘和賢妃娘娘中間,作一個平衡作用,如此一來,她們兩人一拉據,再一暗爭,王妃反會得利,成功上位。”

    夏緋道:“說來說去,你還沒說如何助你呢?”

    程玉景沉默一下,終是開口道:“我給王妃講一個故事罷!前朝,有一位王妃,雖才貌雙全,但出身偏低,王爺登位後,封她為皇后娘娘,但她幾次差點被貶。這位皇后生下皇子後,著速捧了皇子上位,自己當太后。期間,當朝駙馬借用公主一點殘餘力量,助皇后掃除最後一點障礙。此後,江山便握在太后手中。”

    夏緋一驚,不敢相信地看著程玉景。這人,野心這樣大!她不過一個被冷落在庵中的王妃,他就敢來鼓動她如此這般。

    程玉景迎著夏緋的視線,坦然道:“王妃,我並沒有別的選擇。”

    程玉景現時,若是拒絕長城公主的婚事,皇室為了臉面,自然要處罰他,他的前途也完了。若不拒絕長城公主的婚事,以常貴妃和誠王如今的處境,他終也會被連累,前途不單會完,性命也難保。

    他要保命,只有兩個選擇,一,放棄前途,遠走他方;二,抱緊另外的大腿。

    如今他能抱的大腿,不外惠王,但他與惠王之間,因著夏緋之事,卻有心結,只得鋌而走險,跑來抱夏緋的大腿。

    見夏緋不語,程玉景又道:“王妃要謹記,自古帝王家,最是無情。王妃與其幫別人謀劃,不如幫自己謀劃。”

    夏緋心內喟歎,她自九歲寄居在宋家,差點被宋敏行非禮後,心內對男子,便有一股心結。至全心全意待程玉景,為程玉景謀前途,結果又被毒殺,之後便不再信任男子。遇到魏鑲後,所做的一切,與其說是謀王妃之位,其實是為了謀生存。無可否認,她對魏鑲是動了心,但自到八仙庵清修後,便時不時會疑惑,若魏鑲遇著某些事,是要放棄她的,魏鑲會否放棄呢?

    魏鑲如今只是王爺,為了大局,都要把她放在八仙庵,久久不敢接回府中。將來魏鑲登了位,為了皇位,為了大局,若要犧牲她,是不是毫不猶豫呢?

    程玉景見夏緋臉色變幻,接著道:“王妃若讀經史,便知道,只有自己握著權力,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幫別人握了權力,到時一條命,便是握在別人手中,縱使這人是最親密的人,一念之間,也能要了你的命。”

    “你呢,你想與我結盟,不怕我到時一念之間,要了你的命?”夏緋聲音略沙啞,心內微有動搖。

    程玉景道:“王妃畢竟是女子,到時有許多事,不便自己處理,正好交給我。我是一個有用的人,是王妃的左臂右膀,王妃自不會收割我的性命。”

    夏緋心中閃過許多想法,一時道:“程狀元,若我進宮侍疾,便會在皇后娘娘跟前為你美言,力保你一條命。”

    這是應承結盟了?程玉景瞬間大喜,拱手道:“從此,願為王妃效命,肝膽塗地,在所不惜!”

    “什麼,程玉景又去見王妃,在王妃房中逗留了好長時間才走?”魏鑲聽著暗衛稟報,一股怒火在胸中湧動,不能自控。

    暗衛道:“他們在房中說話,屬下當時怕驚動他們,不敢太靠近,聽得並不仔細。只隱約聽得幾句細碎言語,程狀元似乎是在表忠心,說願效忠王妃。”

    “王妃怎麼說?”魏鑲壓著怒火問道。

    “王妃沉默了好久,後來說會盡力保程狀元一條命。程狀元聞言,又表了忠心,方才告辭。”

    “好一對……”魏鑲一拍案,把後面的話吞了回去,揮手讓暗衛退下。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6:08

第十八章

    暗衛一走,魏鑲又一拳砸在案幾上,依然難消心中怒火,喃喃道:“阿緋,枉我一心一意對你,你竟和程玉景勾結!”

    “王爺,側妃娘娘讓人來報,說是小郡主會說話了。”崔女官的聲音在簾外響起。

    “阿蘿會說話了?”魏鑲想起小郡主嬌嫩的小臉,心頭的怒火消了大半,揭簾子出去道:“告訴側妃,本王晚間過去看她們。”

    “是。”崔女官應一聲,自下去了。

    宋敏月聽得魏鑲晚間會過來,不由喜上心頭,自打生了小郡主,王爺過來她房中的次數,是越來越多了。

    紅葉近前道:“側妃娘娘,過了年,小郡主便一周歲了,這當下,還得趕緊再懷一個,到時生下的,若是男娃,側妃在府中的地位,再無人能比。”

    “我倒是想,可王爺每次過來,也就看看小郡主,又不留下過夜。”宋敏月有些難為情。

    “側妃娘娘當時是如何懷上小郡主的,如今也一樣……”紅葉低聲道:“雖說那時用了手段,但你看,王爺得了女兒,一樣愛若珍寶,並不責怪你。”

    宋敏月有些傷感,“我這樣的相貌,王爺還不動心,他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呢?”

    “側妃娘娘不用多想了,再懷一胎至緊要。”紅葉勸道。

    至晚間,魏鑲如約到了宋敏月房中。

    宋敏月抱了小郡主,逗她說話,眼見魏鑲來了,忙教小郡主喊爹爹。

    小郡主笑嘻嘻朝魏鑲喊道:“滴滴!”

    “是爹爹,不是滴滴!”宋敏月糾正著小郡主的發音。

    “還沒一周歲,就會喊人,已經很厲害了。”魏鑲心情大好,抱過小郡主,逗弄著她。

    宋敏月靠近了,假裝給小郡主理衣領,身子有意無意挨擦著魏鑲。

    小郡主玩鬧了一會,已是困倦,奶娘見狀,忙過來抱走。

    “王爺!”宋敏月輕輕拉住魏鑲的袖角,仰起臉道:“我脖頸這兒有些癢,你幫我看看是不是紅腫了?”

    魏鑲順著宋敏月的指引,靠近看了一眼她的脖頸,低聲道:“並無異狀。”說著,鼻端嗅得一股異香,再於燈下看宋敏月,見她打扮得十分嬌豔,心頭不由一動。

    “王爺再看看!”宋敏月撩開領子,露出半個香肩道:“這兒也有些癢,怕是被什麼東西咬了。”

    燭火下,美人氣息拂在口鼻間,幽香陣陣,魏鑲手一伸,把宋敏月摟進懷中。

    “王妃,王爺這幾日,都是宿在宋側妃房中。”朱奶娘進房,在夏緋耳邊低聲稟報。

    “你如何得知?”夏緋眉頭一皺,有些不欲相信。

    “王爺好一陣不來了,我這心中著急,今兒見送食料的夏嬤嬤過來,便塞了她一個荷包,打聽了幾句。她說王爺新近寵愛宋側妃,府中諸人皆知,也不是什麼秘密,倒不怕告訴我。”朱奶娘一臉焦心道:“王妃得想個法子了。”

    “王爺之前並不喜歡表姐,為何現下卻喜歡上了?”夏緋琢磨著其中原因,一時毫無頭緒。

    朱奶娘跺腳道:“哎呀王妃,你不在府中,可王爺是一個正常男人,且宋側妃又為王爺產下一女,王爺寵愛她,不是正常嗎?為今之計,是趕緊想法回府,不能再在庵中耽擱青春。”

    夏緋定定神,鋪開紙筆,寫了一封信,遞給朱奶娘道:“讓人送到王府給王爺,說我想見王爺一面。”

    朱奶娘接過,臉上有了喜色,“王爺接到信,定會像之前一樣,作速來見王妃的。”

    令朱奶娘和夏緋意外的是,信送出去後,足有兩天沒動靜。

    第三天,朱奶娘沉不住氣,托夏嬤嬤給崔女官送了一個荷包,讓崔女官幫忙提醒一下魏鑲。

    魏鑲依然沒有到庵中,只讓人捎來一個口信,說他正忙著,讓夏緋好好靜養。

    聽完口信,夏緋臉色全變了,魏鑲此是何意?

    朱奶娘也極是意外,好半晌道:“王妃,咱們在庵中靜養,半點兒不知道王府的動靜,卻是太被動了。還得想法子買通王府的人,給咱們通一些消息才行。”

    說著話,朱奶娘泡了茶端過來。

    夏緋端起茶,才呷一口,就差點噴出來。

    “王妃,這茶不好麼?”朱奶娘見夏緋神色不對,問了一句。

    “又苦又澀,是什麼茶呀?”夏緋擱下茶杯問道:“是拿錯去年的茶葉渣了麼?”

    朱奶娘一怔道:“這是王府新送過來的茶葉啊!”

    朱奶娘說著,出去一會,轉瞬拿了一罐茶葉進來,遞給夏緋看。

    夏緋揭開茶葉罐,嗅了一嗅道:“這是去年的茶,且是走了味兒的下等茶。”

    “這些奴才好大膽,竟敢扣下王妃的好茶,偷換了次等茶送來。”朱奶娘大怒道:“待王妃回府,看不剝了她們的皮?”

    夏緋沉吟道:“未必是奴才偷換茶葉,沒准送來的,便是這等茶。”

    “怎麼可能?以前每月送茶葉過來,皆是好茶。”朱奶娘說著,突然明白過來,“這是宋側妃的手筆?她掌著府事,新近又得王爺寵愛,便敢克扣王妃的用度了。”

    夏緋幽幽道:“她也是仗勢而已。”

    朱奶娘急得額角出汗,“王妃,宋側妃現敢克扣用度,接下來,便敢對王妃下手,王妃要想法子啊!”

    夏緋垂頭想了想道:“王爺既然不來見我,我可得採用程玉景的主意,遞摺子進宮求侍疾。”

    稍遲,夏緋寫好了摺子,仔細檢閱,並無錯漏,這才合上摺子。

    第二日,夏緋的摺子便遞進了宮,到了趙皇后的手中。

    趙皇后看完摺子,朝季嬤嬤道:“夏緋想進宮侍疾,不知道打什麼主意?”

    季嬤嬤道:“聽得說,惠王寵愛宋側妃,這陣不再往八仙庵去了,惠王妃想來是沉不住氣了。”

    趙皇后一笑道:“罷了,本來也說,她若獻得好計,便助她一把,讓她回惠王府,如今她主動要求進宮侍疾,便召她進宮罷!”

    第二日,趙皇后便令人到八仙庵傳口諭,令夏緋擇吉日進宮。

    送走宮中來人,夏緋臉上不辨悲喜。

    朱奶娘猜不透她的想法,悄聲問道:“王妃不高興?”

    夏緋歎氣道:“繼續待在八仙庵中,卻要受表姐的磋磨。進了宮,是要成為皇后娘娘手中刀,為她砍殺她所不喜的人的。不管那一種,都不能令人高興。”

    朱奶娘依然對魏鑲存了希望,壓著聲音道:“待見了王爺,便……”

    夏緋擺擺手,示意朱奶娘不必再說。

    至晚間,夏緋在燈下看書,風拂過,窗外似乎有聲響,她朝窗外看一眼,疑惑了一下,側耳再聽,聲響又消失了,一時朝朱奶娘做了一個手勢,見朱奶娘會意,這才拿起一隻罩子罩向案上的燭火,看著房中一暗,便尖叫一聲。

    朱奶娘也跟著喊道:“救命!”

    隨著她們的喊聲,只見窗戶“咯”一響,跳進一個黑衣人。

    夏緋瞬間移開罩子,房中亮了起來,一邊喝問道:“你是誰?”

    黑衣人眼見中計,只得跪伏道:“屬下是王爺派來暗中保護王妃的。”

    說是保護,其實是監視吧!夏緋心中苦澀,問道:“這麼說,我在庵中的一切動靜,你都要報與王爺?”

    “在下職責所在,不敢隱瞞王爺。”黑衣人如實答道。

    夏緋明白了過來,這麼說,段明輝來見自己,及自己去見程玉景諸事,魏鑲是一清二楚了。

    外間,翡翠和綠蘭聽得動靜,也是忙忙來敲門問究竟。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6:20

第十九章

    朱奶娘並不開門,只解釋道:“是房中進了一隻老鼠,已趕走了,並沒有什麼大事,你們且去安歇罷!”

    翡翠和綠蘭聽得這樣說,這才鬆口氣,各各退下。

    黑衣人見夏緋問完話後,再無吩咐,便也一拱手告退,躍上窗邊,一閃而沒。

    夏緋看著燭水,隔一會流下了眼淚,魏鑲既知道自己的事,不來問清楚,反去寵愛宋側妃,置自己於不顧,這分明是想休棄自己了。

    “王妃!”朱奶娘見夏緋流淚,不由慌了手腳,忙給她擦淚。

    夏緋很快止了淚水,見朱奶娘一臉疑問,便道:“你是奇怪我為何知道窗外有人麼?其實我一早懷疑了,只是不能確定。今晚想著試試,果然試出一個人來。”

    朱奶娘道:“哪咱們在庵中所有動靜,王爺皆知道了麼?”

    夏緋點了點頭道:“自然是知道的。這陣子宋側妃克扣食材之事,鬧不好王爺是知道的,只聽之任之。”

    朱奶娘咬著牙道:“王爺忘記王妃當初對他的恩德了麼?”

    夏緋擺手道:“心中生疑的人,恩德在他眼中,沒准全是算計。”

    一大早的,宮中轎馬停在八仙庵外,等著接夏緋進宮。

    夏緋在房中梳妝,對鏡整衣裳。

    朱奶娘在夏緋背後給她整理衣領,見著她雪白細膩一段頸脖,低聲道:“王妃在八仙庵中住了這些時候,吃多了豆腐青菜,這肌膚比豆腐還要嫩滑。”說著看看夏緋的臉,可惜道:“臉上妝容太重,遮住了好膚色。”

    夏緋道:“如今是進宮侍疾,不是進宮選美,自然還要遮蓋容貌。”

    “也是,聽說皇上最愛美色,萬一見了王妃的真容,動了什麼心思,那才是大劫。”朱奶娘嘴沒遮攔,話一出口,這才自己掩住嘴巴,四下看了看。

    夏緋瞪朱奶娘一眼道:“進了宮,嬤嬤說話要謹慎,萬不可如現下這般,想到什麼便說什麼。”

    “是。”朱奶娘忙應了。

    宮中,趙皇后循例,到平樂殿探望陳玉棠。

    陳玉棠見趙皇后來了,掙扎要起身,被季嬤嬤按著躺下了。

    趙皇后道:“賢妃小產後,身子虛,還該多保重,不要勞累了。”

    陳玉棠會意,低聲道了謝,只滿臉哀痛。

    趙皇后又問幾句病況,安慰道:“好好將養,你還年輕,將來還會懷上的。”

    陳玉棠心下冷笑:懷個屁!皇上都快入土的人了,還能令人懷上麼?我將來,也不知道能指靠誰?

    趙皇后似乎知道她所想,接著道:“養好了身子,好好侍候皇上,再懷一個,也不是難事。”

    說著話,便有人來稟報道:“皇后娘娘,惠王妃的轎馬進宮了。”

    “讓人領了她到平樂殿來罷!”趙皇后吩咐道。

    待來人應聲退下,趙皇后朝陳玉棠道:“惠王妃聽聞你身子不好,遞了摺子,說要進宮侍疾,本宮憐她一片孝心,便准了。說起來,她可是咱們的兒媳,兒媳侍疾,也是合情理之事。待她來了,你只管吩咐她做事。”

    哦,這是送了一把刀來,讓我好好利用!陳玉棠眼睛一亮,倒也好,跟夏緋聯手,把常貴妃徹底弄倒,再幫著夏緋坐穩王妃之位,以後魏鑲登位,自己這個太妃,或者有好日子過。

    夏緋進了宮,見內侍領她往平樂殿,便低聲道:“不是該先去拜見皇后娘娘麼?”

    內侍道:“皇后娘娘也在平樂殿。”

    原來這樣,夏緋點了點頭。

    趙皇后在殿內,見夏緋進來了,待她行了禮,便道:“賢妃病臥在床,你且上前相見罷!”

    夏緋應了,到了床邊給陳玉棠行禮。

    陳玉棠虛弱道:“免了,坐下說話罷!”

    趙皇后朝殿內諸人道:“你們且退下。”

    眾人應一聲,退守到殿外。

    陳玉棠見房中靜下來,這才坐起來,揉著胸口道:“天天裝病躺著,沒病也快躺出病來了。”

    趙皇后道:“虧得惠王妃好計謀,你才能裝病。若不然,只怕要真病了。”

    夏緋正要開口,見季嬤嬤突然進來,便止了話。

    季嬤嬤也不瞞著夏緋和陳玉棠,當眾道:“皇后娘娘,剛傳來消息,說常貴妃有孕。皇上聽聞,已是趕過去了。”

    “什麼,不可能吧?她都這個年數了。”陳玉棠大吃一驚。

    趙皇后臉上陰晴難定,“若此事是真的,常貴妃定會複寵,誠王也會免罪。”

    “常貴妃會不會也像賢妃娘娘這樣假孕?”夏緋脫口問道。

    “這麼一個時候,突然傳出有孕,確實令人懷疑。”趙皇后招手讓季嬤嬤近前,低聲道:“著人好好打聽,看看是怎麼回事。”

    季嬤嬤低聲道:“咱們的人說,貴妃娘娘這回懷孕,事關重大,等閒人都靠近不得殿中。且皇上因著賢妃娘娘小產的事,怕貴妃娘娘重蹈覆轍,又加派了不少人手守在殿裡殿外,更親自交代了御醫日夜輪值,想要打聽那邊的情況,難度極大。”

    趙皇后聽著,臉色劇變,看這形勢,倒像真的有孕了。若是假孕,分分鐘怕露出破綻,哪敢這樣驚師動眾?

    “皇后娘娘,此事還得從長計議,萬不能讓貴妃娘娘借此翻身。”夏緋在旁邊道。

    趙皇后點點頭,吩咐夏緋道:“你進宮是為侍疾,便在平樂殿側殿住下罷。”說著帶人走了。

    至晚,夏緋安頓完畢,便到正殿給陳玉棠請安。

    殿中只有幾個心腹在,陳玉棠便不再躺著,倚坐在床前看著夏緋道:“當初我還恨你,如今看來,你也沒比我好到那兒去。”

    夏緋苦澀一笑道:“身為女子,榮辱與性命,皆托在男子身上,自己不能把控,一朝男子負情,便一樣的命苦。”

    陳玉棠咀嚼著夏緋的話,半晌道:“帝皇家的男子,要擔負的極多,更不可能對家中妻室專情,你我,當初就該各覓一個普通男子嫁了。”

    夏緋道:“你道普通男子就專情麼?好些沒本事之餘,更喜歡貶低家中女子,以托高他自身。貧賤的,更有典妻賣女,只溫飽自己一人的。”

    “這麼說,就沒一個可依託的男子了?”陳玉棠哀聲道。

    “親人總是可依託的。”夏緋低聲道。

    趙皇后心思難測,自己想要活命,還是趁機先拉攏陳玉棠吧!

    陳玉棠聽著夏緋的話,怔一怔道:“若我有兒女,那自是可依託,可到底又沒有。”

    “賢妃娘娘有一位好父親。”夏緋提醒陳玉棠。

    陳玉棠醒悟了過來,忙和夏緋商議起來。

    第二日,陳長春便接到聖旨,進宮探望陳玉棠。

    陳長春見陳玉棠時,夏緋候在側殿中。

    好一會,阿芒過去喊夏緋道:“王妃,賢妃娘娘請你過去說話。”

    陳長春聽得腳步聲,見夏緋進殿,便拱手道:“見過惠王妃。”

    “將軍免禮。”夏緋福了一福坐下。

    陳長春已是聽陳玉棠說過宮中形勢了,當下問夏緋道:“依王妃娘娘看,現下該如何做?”

    “將軍,皇上近兩年,不是喜歡召喊道士進宮談丹論道,極相信道士的話麼?上回服食了丹藥,昏迷了許久醒來,竟也不治道士的罪,時不時喊了那道士的徒弟進宮煉丹,眾人苦勸未果。如今這件事,還得從道士的身上著手。只是我們在宮中,行事不便,還要指靠將軍了。”

    “如何做,請王妃娘娘示下!”陳長春見夏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口吻便也恭謹起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6:32

第二十章

    “將軍找到道士,許給好處,讓道士觀星,說常貴妃懷的,是掃把星。此流言傳到皇上耳中,皇上定不喜。常貴妃複寵便無望了。”

    “好計!”陳長春心中震驚,先前聽聞惠王妃好計謀,百聞不如一見啊!

    待夏緋退下了,陳長春和陳玉棠道:“棠兒,惠王妃非比常人,你不要得罪她。”

    “爹,我從前和她有點小嫌隙,但現下同坐一條船,自然要一條心,不會得罪她的。”陳玉棠在宮中這些時候,也漸有了心機,歎息道:“將來皇上百年,我要是成了太妃,能否好好安養,還要靠惠王和惠王妃呢!”

    “你想得通就好。”陳長春心中不是滋味,自己當初要是不存著心思,想把女兒嫁給魏鑲,而是早早給女兒選一頭婚事,何至於讓女兒進宮受苦。

    “爹,惠王妃幫我們一把,我們投桃報李,也幫她一把罷!”陳玉棠道:“還請爹爹出宮後,跟惠王美言幾句,讓他進宮和惠王妃相見。”

    “這個當然。”陳長春一口應承。

    陳長春一出宮,不忙回將軍府,先去了惠王府見魏鑲。

    魏鑲在書房中見陳長春,說了好一陣的話,方才送陳長春出府。

    至第二日,夏緋正在殿中陪陳玉棠說話,外間便有人報進來道:“賢妃娘娘,宋側妃求見!”

    “哦!”陳玉棠看夏緋一眼,朝宮女道:“請宋側妃進來!”

    宋敏月進了殿,見陳玉棠躺在床上,便隔著紗帳請安。

    宮女出來扶起宋敏月,一邊道:“賢妃娘娘身子虛,不能起身和宋側妃相見,還要請宋側妃體諒!”

    “言重了!”宋敏月和宮女說著話,見夏緋立在一邊,便也過去行了禮道:“聽得王妃進宮侍疾,王爺甚是牽掛。”

    “王爺沒有進宮麼?”夏緋問了一句。

    “王爺自然也進宮了,現正去跟皇上請安呢!”宋敏月看著夏緋,見她容色憔悴,心中稱快,笑著道:“王爺倒是提起,說好久不見王妃了,王妃若想見他,過會兒到皇后娘娘處相見罷!”

    魏鑲給元寶帝請安畢,便到坤甯宮中見趙皇后。

    稍遲,便聽得人進來稟報,說是夏緋並宋敏月來給趙皇后請安。

    待夏緋進殿,魏鑲看了她一眼,見她依然易了容,並未露出真容,不由垂眼。

    “見過王爺!”夏緋跟趙皇后行過禮,便過去給魏鑲行禮。

    魏鑲未見夏緋時,本是打定主意要給她冷臉的,一見她,心頭卻又一軟,當下道:“你既進宮,便好好服侍皇后娘娘並賢妃娘娘罷,惠王府的事,有敏月打理著,不用掛心。”

    “天冷,王爺也要保重身子!”夏緋有許多話想解釋,只眾目睽睽,無法細說,只簡化為一句叮囑。

    魏鑲點點頭,站起身,帶著宋敏月告退了。

    “惠王妃送送惠王罷!”趙皇后開口。

    夏緋便追了出去,在殿外喊住了魏鑲。

    “王妃還有事麼?”魏鑲停住腳步問道。

    夏緋看定魏鑲道:“王爺,你若心中有疑,記得親自問我,別人說的不足信。”

    魏鑲看著夏緋道:“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是真容,什麼時候是真話?”

    夏緋一急道:“王爺……”

    “過幾日我還會進宮,到時再說罷!”魏鑲轉身走了。

    夏緋看著他的背影,有些傷感。

    常貴妃得知自己懷孕時,也是不敢相信,再三跟御醫確認後,方才信了。因這一胎至關緊要,自是小心翼翼,生怕稍有差池。

    元寶帝得知陳玉棠小產時,本來震怒,當聽聞常貴妃懷孕,一瞬間轉怒為喜,趕去安撫常貴妃。

    常貴妃趁機請求道:“皇上,臣妾再度懷孕,自是心中歡喜,只是一想起長城公主現下還沒成親,心中又牽掛她的婚事。還請皇上儘早准長城公主跟程狀元成親。”

    “這個自有內務府操心,你好好養胎,不要多想。”元寶帝笑道:“朕讓他們儘快選一個黃道吉日,在年底成親好了。”

    “謝皇上隆恩!”常貴妃心中暗喜。自己有孕,再得了程狀元這位佳婿,有他幫著謀劃,沒准能翻身呢!

    宮中有意促使長城公主和程玉景儘早完婚,吉日便一再提前,最後選定在十二月初二。

    婚期一定,程玉景心中越加不安,縱使常貴妃懷孕,大局也不可挽回了,自己和長城公主成親,是奔向死路啊!

    程玉景正自心焦時,管家進來稟道:“狀元爺,宮中來人,說是內務府派來與狀元爺商議大婚細節的。”

    程玉景一怔,內務府派來的人,不是一早見過了麼?

    “請他進來罷!”程玉景雖疑惑,還是吩咐管家把人請進廳中。

    “見過狀元爺!”一位內侍進來,行了禮,笑道:“咱家是皇后娘娘派來的,公主和狀元爺要完婚,偏貴妃娘娘有孕不能主婚,到時主婚的,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讓咱家來請狀元爺進宮,商議諸細節。”

    是皇后娘娘相請!程玉景心頭一動,啊哈,自己有救了。

    宮中,趙皇后聽暗衛稟報完程玉景的事,點頭道:“倒是一個才貌雙全的郎君。”

    暗衛退下後,趙皇后令人請了夏緋進殿說話,問道:“聽聞你在宋家時,也曾救過程玉景一命?”

    “是的。”夏緋知道此事瞞不過趙皇后,便把當時自己出錢請大夫給夏玉景治病的事說了。

    “當時,惠王還沒證身份,處境不如程玉景,你為何不選程玉景來往,卻選了惠王呢?”趙皇后探詢夏緋。

    夏緋臉一紅道:“一切皆是緣份,那時只覺惠王更合心意。”

    趙皇后一笑,不再追問。

    夏緋松了口氣。

    一時殿外有人報進來道:“皇后娘娘,程狀元求見,說是有關大婚細節,要聽皇后娘娘示下。”

    “宣他進來!”趙皇后吩咐著,一邊看夏緋一眼。

    夏緋識趣,站起來要告退。

    “你這會出去,不是和程玉景碰個正著麼?”趙皇后指指屏風後道:“且在那兒避一避罷!”

    夏緋也想知道程玉景會不會跟趙皇后表忠心,聞言便避到屏風後,剛立穩身子,外間便有動靜,接著聽見程玉景向趙皇后請安的聲音。

    “狀元爺這廂求見,當不是為婚禮細節,而是別的事罷?”趙皇后的聲音問著話。

    程玉景道:“皇后娘娘明鑒!自從皇上賜婚後,臣日夜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如今婚期在即,只能來求皇后娘娘給一條活路。”

    “你要什麼樣的活路呢?”趙皇后舉杯呷茶,語氣漫不經心。

    程玉景叩頭道:“自然是一條前途遠大的活路。”

    “狀元爺果然有野心。”趙皇后含笑道:“只是活路麼,都是要自己掙的,本宮可不會隨意賜給別人活路。”

    “求皇后娘娘明示,臣定當掙到這條活路。”程玉景抬頭,語氣決然。

    “狀元爺既是坦言,本宮也明示你好了。”趙皇后笑道:“你當須如期完婚,取得貴妃和長城公主的信任,她們有什麼動作,便來告訴本宮。他日惠王事成,本宮自會讓惠王給你一個遠大前程。”

    程玉景得了這個承諾,心中大定,忙謝恩。

    出了坤甯宮,程玉景不忙著走,卻候在宮外不遠處。

    內侍也不催,任他站著等候。

    只一會,便見夏緋從宮內出來,款款而行。

    “王妃!”程玉景上前輕喊一聲。

    “你還沒走?”夏緋話一出口,不由一笑,“程狀元怎麼知道我在坤甯宮內?”

    “猜的。”程玉景低聲道:“今日之行,想來是王妃促成的,特意等在此地,跟王妃道謝一聲。”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6:45

第二十一章

    夏緋點點頭,怕被人看見她和程玉景說話,抬步想走。

    程玉景趨前跟上她腳步,低聲道:“王妃該趕緊和王爺見面,只要懷上兒子,這天下,便是……”說著聲音細不可聞。

    夏緋停了腳步道:“你不是忠於皇后娘娘麼?”

    程玉景搖搖頭道:“王妃知道的,我只會忠於王妃。”說著退後兩步,轉身走了。

    夏緋咀嚼他的話,好一會才回到平樂殿。

    很快到了十二月初二,這一日是程玉景和長城公主成親的日子。

    夏緋起了一個大早,收拾打扮完畢,候在殿內。

    陳玉棠經御醫診斷,確認身子已是痊癒了,當下坐在案幾前插花,一面笑道:“惠王妃,你別心焦,惠王定會來接你一道去參加公主的婚宴。”

    “賢妃娘娘如何確定惠王會進宮來接我?”夏緋心裡焦急,再不尋機和魏鑲和好,怕夫妻關係會越來越僵。

    陳玉棠道:“我的身子既已痊癒,自不需要你在宮中侍疾了,已囑了爹爹,讓他告知惠王,請惠王藉機把你接回王府中。今兒惠王來接你一道去赴婚宴,赴完婚宴,正好一道回惠王府。”

    “但願王爺會來。”夏緋搓著手指。

    “賢妃娘娘,惠王求見!”內侍突然報進來。

    “看,惠王來接你了。”陳玉棠笑看夏緋一眼。

    一會兒,魏鑲進殿,跟陳玉棠請了安,便道:“聽聞賢妃娘娘身子已痊癒,我特意來接王妃回府的。”

    陳玉棠深看魏鑲一眼,答道:“早該來接的。”

    稍遲,魏鑲和夏緋一前一後出了平樂殿。

    見夏緋走得不緊不慢,魏鑲慢下步子,回頭道:“怎麼,還不捨得回家?”

    夏緋眼眶一紅,低聲道:“我以為,王爺不會來接我了。”

    “程玉景既已成親,自然和你是沒有……”魏鑲吞了後面的話,手一伸道:“還不走?”

    夏緋把手放在魏鑲大手內,由他牽著走向轎車。

    宋敏月在府中鐵青著臉色,狠狠摔了手中的杯子。今兒是程狀元和長城公主成親的大日子,本來以為魏鑲會帶她一同參加婚宴,誰知道魏鑲卻去宮中接了夏緋去參加,看樣子,是打算婚宴後,帶著夏緋回惠王府的。

    “側妃娘娘,你不要氣壞了身子!”紅葉上前給宋敏月揉胸口,一邊勸道:“論相貌,你比惠王妃強,論子嗣,你已育了小公主。王妃拿什麼跟你比?她縱回府,也掀不起風浪的。”

    “本來以為王爺會休棄她的,誰知道轉個頭,又去接她回來,太氣人了。”宋敏月喘著氣道。

    “這當下,還得沉住氣,萬不能亂了手腳。”紅葉低聲相勸。

    宋敏月卻是氣急敗壞,怎麼也靜不下心來,一會兒就起了一計,惡狠狠道:“她就算回府,也別想王爺寵愛她。”

    “側妃娘娘可千萬別出昏招,要好好計議。”紅葉看著宋敏月扭曲的面容,有些擔憂。

    宋敏月根本不理她,迅速打扮完畢,便去尋顧奶娘。

    顧奶娘聽得宋敏月來找她,忙迎了她進房。

    “顧嬤嬤,王爺要接王妃回府之事,你聽聞了嗎?”宋敏月試探著顧奶娘。

    顧奶娘面無表情,點了點頭。

    自打魏鑲知道她對夏緋下毒後,已是對她不理不睬,完全不顧往日情份。這些時候,她度日如年,心中自有一股狠怨。

    “哪你可知道,王妃早不是貞潔之身了?”宋敏月看著顧奶娘,滿意她的神色發生了變化。

    “實話告訴你,王妃九歲生辰時,那晚喝了酒,糾纏著我哥哥,我哥哥正血氣方剛,便和她……。若王爺和她生情,日後定要傷心,不若早些斷了。”宋敏月說著,止了話。

    顧奶娘臉色劇變,顫聲道:“此事當真?”

    “騙你做什麼?但此事萬不能告訴王爺,一旦王爺知道了,他的臉面往哪兒擱?還得想個法子,把王妃依舊弄出府外靜養。”宋敏月低聲道。

    顧奶娘臉色一肅道:“罷了,此事交與我罷,你好好養育小公主。”

    宋敏月點點頭,告辭走了。

    顧奶娘坐在房中靜思良久,宋敏月的話未必句句是真,但夏緋這樣的女子,確實不宜當惠王妃。

    至晚,外間傳來動靜,小丫頭跑來道:“嬤嬤,王爺帶著王妃回來了。王爺讓廚房準備醒酒湯給王妃解酒,看著體貼呢!”

    “走,到廚房去瞧瞧!”顧奶娘站了起來。

    小丫頭高高興興跟著她到廚房中。

    一會兒,顧奶娘親自端了兩碗解酒湯至夏緋房中,笑道:“王妃可回來了!自王妃走後,這房中日日都是我過來開窗通風,監督丫頭們打掃。”

    “有勞顧嬤嬤了。”夏緋接過解酒湯,遞了一碗給魏鑲,自己端起一碗,笑著喝了。

    夏緋喝完湯,一抬頭,見著顧奶娘神色詭異,突然心中一寒,難道湯中有毒?

    未及細想,腹中已絞痛起來,不由喊了一聲。

    “王妃怎麼了?”眾人圍了過來。

    “快,請柳大夫過來!”魏鑲吩咐道。

    “顧嬤嬤,是不是你下毒?”夏緋捂著小腹,指著顧奶娘問道。

    “是我下毒了。”顧奶娘應聲,說著話,也捂著小腹蹲坐到地下,分明也是中了毒的模樣。

    “嬤嬤,你為何要這麼做?”魏鑲痛心疾首。

    “她配不上你。”顧奶娘沙著聲音道:“王爺該娶趙氏女當王妃。”

    朱奶娘扶著夏緋,對顧奶娘怒目而視道:“王妃配不配得上王爺,由不得你來說。你這樣動不動就下毒,實在是蛇蠍心腸。”

    “柳大夫來了沒有?”魏鑲看看夏緋,看看顧奶娘,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夏緋瞧著魏鑲的神色,心中一冷,顧奶娘對自己下毒,這當下,魏鑲並沒有第一時間責怪顧奶娘,反是為她擔憂,在他心中,執輕執重,已是明擺著了。

    到底,自己比不過顧奶娘在他心中的地位。

    柳清浩很快趕來了,先給夏緋和顧奶娘各服了一顆解毒丸,又開了藥方讓人去煎藥,一邊對魏鑲道:“王爺,借一步說話。”

    魏鑲隨柳清浩到房外,著急問道:“這毒能解嗎?”

    柳清浩歎息道:“顧嬤嬤的毒解不了,王妃的尚可一解。”

    原來顧奶娘近來心情不好,食臥不安,找柳清浩診脈時,柳清浩發現她舊疾復發,已是無藥可治,不由責怪她不早點診治。

    顧奶娘自知時日無多,卻不令柳清浩告訴魏鑲。

    柳清浩解釋完,接著道:“顧嬤嬤現服了毒,加上體虛,已是無藥可解了。”

    魏鑲神色一黯,這才問起夏緋,“王妃呢?可有大礙?”

    “王妃先前中過毒,服了許多時的解毒草,體內卻有抗毒性,這番中毒,並不致命,調養幾個月也就好了。只是此期間,不能懷孕,以免毒性傳到子嗣身上。”柳清浩一一解釋。

    後半夜,魏鑲守在顧奶娘床邊,想起以往相依為命的日子,不由濕了眼眶。

    顧奶娘伸手摸了摸魏鑲的臉頰,低聲道:“王爺,我不能看著你登位了。”

    魏鑲握住顧奶娘的手,哽咽道:“嬤嬤既有重疾,為何不早點報知我?”

    顧奶娘搖搖頭道:“柳大夫醫術高明,他診斷過,說我時日無多了,我縱告訴你,徒使你憂心而已。”

    魏鑲心中難受,說不出話來。

    顧奶娘看著魏鑲,掙扎著道:“王爺要謀大業,當娶趙氏女。”

    魏鑲終是道:“縱如此,嬤嬤也不該下毒。”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6:57

第二十二章

    “怎麼,心疼夏緋麼?”顧奶娘喃喃道:“她配不上你啊,但要你休棄她,總歸落個不好的名聲,倒不如由我帶走她。是我下手的,怪不到你身上。”

    說著,喘不過氣來,只拿眼看著魏鑲。

    魏鑲給她順氣,並沒有告訴她,夏緋的毒能解。

    顧奶娘自認為幫魏鑲解決了一個難題,心頭一暢,閉了眼睛,含笑而逝。

    顧奶娘毒發而亡的消息傳到夏緋耳中,她不由苦笑了。

    顧奶娘和魏鑲情同母子,她沒了,魏鑲傷感之下,定會為其守孝一段時間,不會到自己房中來了。

    “王妃真是無妄之災。”朱奶娘抱怨。

    夏緋輕輕道:“嬤嬤,我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了。”

    “王妃有何吩咐?”朱奶娘忙趨前。

    “從我嫁妝單子中,撥出一筆錢,你和翡翠拿著,買通王府一些人,隨時報告王府各人的動靜。另,喚謝圖進來,我有話交代他。”夏緋一一吩咐。

    “是。”朱奶娘忙應了。

    稍遲,謝圖進去見夏緋。

    夏緋道:“謝大哥,我兩次進王府,兩次皆被下毒,心中實害怕再有第三次,不得不防。現還要請謝大哥幫我物色兩個暗衛,只聽我一人的吩咐。”

    謝圖一口應承道:“包在我身上。”

    接下來的日子,夏緋果然在府中成了透明人。

    宋敏月那裡,依然掌著府事,地位並沒有下降。

    服侍宋敏月的人稍稍鬆口氣,紅葉更是對宋敏月道:“王妃雖回府,又占了一處院落,好在沒有占去王爺的寵愛,等側妃娘娘生下兒子來,相信她更沒有地位了,那時不休棄也形同休棄。”

    宋敏月輕笑道:“她也是倒楣,新婚時中了毒,這次才回府,又中毒,等她調養好身子,早人老珠黃了。”

    紅葉道:“可惜柳大夫不聽側妃娘娘的,若不然,在那些湯藥上再弄些手腳,王妃也就翻身無力了。”

    “總有機會的。”宋敏月嬌笑著,“去,看看王爺回府沒有?要是回府了,就說小蘿念叨要見爹爹。”

    “王爺聽得小郡主念叨,定會馬上過來的。”紅葉笑道:“小郡主,可是王爺掌上明珠。”

    “那是,現王府只得小蘿一個娃兒,王爺自然是把她當了至寶。”宋敏月輕撫腹部,輕聲道:“若能給小蘿添一位弟弟,更妥當了。”

    “側妃娘娘又有了麼?”紅葉驚喜。

    “噓!月事是遲了些,卻不知道是不是有了,過些時請大夫診斷了才知道。”宋敏月笑道。

    那廂,朱奶娘代夏緋忿忿不平,念叨道:“早知道,王妃就在宮中侍候皇后娘娘,不急著回王府了,如今回來,可被害得不輕。”

    翡翠也道:“王妃不害人,人可要害你。王爺再不來看王妃,府中的人更加欺到頭上來了。就像今日,我去催水,廚娘只顧著讓丫頭送水至側妃娘娘處,理也不理我。從前,她可不敢這樣。”

    綠蘭進來道:“王妃,府中閑言,說是你害死了顧嬤嬤。”

    “怎麼反過來說呢?明明是顧嬤嬤下毒害王妃。”朱奶娘氣惱道。

    “她們說,哪有下毒的人自己毒死自己,對方卻不死的,分明是王妃設的毒計。”綠蘭心直口快,一言既出,見夏緋臉色不對,忙止了話。

    “定是側妃娘娘造謠。”朱奶娘咬牙切齒道。

    夏緋擺擺手道:“都別說了。事實如何,王爺心知肚明。如今他是拉不下面子來見我。”

    “哪怎麼辦?”朱奶娘問道:“要不然,王妃去求一下曾先生,讓曾先生幫忙美言幾句。”

    夏緋道:“不用,這件事,我自己解決吧!”

    “怎麼解決?”朱奶娘著急。

    夏緋招手讓朱奶娘近前,俯在她耳邊道:“你出府,去見程狀元,看看他那邊近來有什麼消息?”

    “王妃,這要讓王爺知道了,不是更添誤會嗎?”朱奶娘皺眉。

    “要誤會,早就誤會了,不差這一次。”夏緋搖了搖頭。

    朱奶娘扭不過夏緋,只得出府。

    稍晚的時候,朱奶娘回府,直奔夏緋房中,喘著氣道:“王妃,有大事發生了。”

    說著左右一看,關好房門,坐到床邊,貼在夏緋耳邊道:“程狀元說,昨日宮中有人至駙馬府,接了長城公主進宮,至晚,長城公主回府,臉色極是不好,問是否有事,長城公主又說無事。今早上,長城公主又進宮了,至今未回。看來宮中有事發生了。”

    “宮中有事?”夏緋思索了一會,突然抬頭道:“長城公主新婚,按理,不該如此頻繁進宮。難道是常貴妃胎兒有異常,或者小產了?”

    朱奶娘看著夏緋道:“但如何確認呢?”

    “我們明兒進宮求見皇后娘娘。”夏緋拍拍朱奶娘的手道:“這件事辦好了,我和王爺的關係自然會破冰。”

    第二日,夏緋進宮見趙皇后,良久才從坤甯宮中出來。

    回到惠王府,朱奶娘迎了她進去,一邊問道:“王妃,如何了?”

    夏緋笑道:“我只稟了程狀元所猜測的事,余者,皇后娘娘自會處理的。”

    翡翠已是忙著給夏緋更衣,又吩咐小丫頭打洗臉水來。

    夏緋待要?妝,又如以前一樣,朝翡翠道:“你且退下罷!”

    翡翠應一聲退下,到了門邊,見綠蘭立著不動,便小聲抱怨道:“我們跟著王妃也這麼長時間了,王妃似乎還防著我們呢!每回淨臉?妝,都只讓朱嬤嬤在跟前侍候,也不知道有什麼內情?”

    綠蘭跟著夏緋嫁到王府,又一道在八仙庵熬過苦,現再一道回王府,自以為自己應該被夏緋視為心腹的,可夏緋淨臉?妝時,確實也是不讓她近前侍候,一樣心中嘀咕著。當下道:“王妃現下還好了,從前在宋家時,不要說近前侍候了,就是房內,也不給我隨意進去的,每回稟話,都是隔著簾子說的。”

    “王妃那張臉,到底有什麼秘密?”翡翠猜測起來。

    聽翡翠一說,綠蘭也猜了起來,小聲道:“王妃小時候可漂亮了,相貌像足了姑奶奶。你聽過沒有,姑奶奶當年,是京城第一美人呢?”

    翡翠點頭道:“自是聽過的。據說,當年求親的人,幾乎踏破了門檻。就是如今,有人提起姑奶奶,也要提及她的相貌。”

    綠蘭點頭道:“是呀,姑奶奶是京城第一美人,王妃小時候那模樣,見了的人皆道,她長大了定然是絕色。那時大少爺對王妃也是百般遷就寵愛的,府中人認為,他們長大了,會是一對。不想後來王妃容貌突然發生變化,變得那樣醜陋,令人退避三舍的。還是嫁進王府,柳大夫幫著調理,相貌才漸漸恢復,只是到底,不如小時候那樣令人驚豔。”

    “一個人的相貌,怎麼能隨意變來變去呢?想變醜就變醜,想恢復相貌就恢復相貌。”翡翠是一個冰雪聰明的,當下轉動眼珠,拉在綠蘭,貼在她耳邊道:“你說,王妃現在的相貌,會不會是假的?所以害怕咱們看到。”

    “啊?假的?”綠蘭嚇了一跳,馬上捂住嘴巴,瞪著翡翠,滿臉不敢相信。

    “我是說,王妃可能是易容的。也因此,她才不讓我們在跟前侍候。”翡翠猜測道。

    “哪,王妃真容,是美還是醜?”綠蘭壓著聲音問道。

    “在宋家時,她相貌那樣醜,令人不忍直視,可言行舉止,卻是落落大方,度著,真容並不醜。”翡翠推斷道:“王妃應該是美貌的。”

    “可王妃現下這模樣,也是極美貌的,看著該是恢復真容了,怎麼還遮遮掩掩?”綠蘭不解。

    翡翠笑道:“沒准呀,王妃相貌是絕色,和當年的姑奶奶一樣,豔壓群芳的,現下這相貌,還不是真容呢?”

    兩人猜測一通,到底沒有定論,聽得裡面朱奶娘傳喚聲,便止了話,揭簾進去。

    這一晚,夏緋在燈下做刺繡,不小心刺了手指一下,不由“喲”一聲。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7:12

第二十三章

    朱奶娘聞聲過來,把夏緋的手指含進嘴裡吮了殘血,一邊吐出來,一邊抱怨道:“王妃何苦熬夜做針線呢?這些功夫,有我們做著就行了。”

    夏緋笑一笑道:“我也是突然想起來,在八仙庵靜養時,閒時只顧看書寫字,並沒有給王爺做一件半件衣裳,現回府了,他雖不來見我,我總歸還是他的妻子,還是要為他做衣裳的。”

    朱奶娘一聽,倒不好再說什麼了。

    一時卻聽外間綠蘭驚喜道:“王爺來了!”

    “難道王爺知道王妃給他做衣裳,感動之餘,忙著過來看王妃?”朱奶娘猜測一句,話一說完,馬上乾笑道:“瞧我,怎麼糊塗了?一件衣裳如何能感動王爺?”

    說著話,她已忙著去揭簾子,迎了魏鑲進房門。

    “王爺來了!”夏緋站起來福了一福。

    “嗯!”魏鑲坐到夏緋對面,揮手讓朱奶娘退下。

    “王爺此來,有什麼話要說?”夏緋淡然問道。

    魏鑲看著夏緋,突然笑了起來,笑完道:“阿緋,你真是才貌雙絕。”

    “王爺謬贊了!”夏緋等著魏鑲的下文。

    魏鑲自己站起來,到案前斟了兩杯茶,遞一杯給夏緋,自己端著一杯喝一口,察覺茶味苦澀,不由詫異道:“這是什麼茶?”

    “是宋側妃令人送來的茶葉。”夏緋淡淡道。

    魏鑲默然一下道:“明兒,讓你掌回府事。”

    “謝王爺!”夏緋口氣並不算驚喜。

    魏鑲擱了茶杯道:“今日進宮,知道了一件大事。常貴妃前幾天聽得謠言,說她懷了一位掃把星,鬱惱之下,查辦了幾位傳謠言的內侍,不想動了胎氣,第二日便小產了。她怕因此失寵,買通了御醫,死死瞞著消息,又通過長城公主,從外間買一個孕婦進宮藏著,準備待孕婦產子後,假裝是她所生的孩子。至今日,皇后娘娘悄悄布下圈套,藉著機會,令人搜了常貴妃的宮殿,搜出那名孕婦,又當場揭露常貴妃早已小產的事。皇上大怒,已禁足了常貴妃,還令人申斥了誠王和長城公主。”

    聽完魏鑲的話,夏緋站起道:“恭喜王爺!”

    “何喜之有?”魏鑲故意問道。

    “常貴妃和誠王,此番再不能翻身了。太子之位,當屬王爺。”夏緋含笑道。

    “阿緋,你在此間出的力,皇后娘娘已是一一告訴本王了。”魏鑲牽起夏緋的手道:“你辛苦了。”

    夏緋正要說話,外間卻傳來丫頭的吵鬧聲,不由問道:“怎麼了?”

    綠蘭的聲音道:“稟王妃,側妃娘娘那邊的紅葉來了,說要見王爺。”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魏鑲語氣不耐起來。

    紅葉的聲音在外間傳來道:“王爺,側妃娘娘剛昏過去,請柳大夫診了脈,說是又有喜了,給開了安胎藥。只側妃娘娘不肯喝藥,奴婢只得來請王爺去勸勸!”

    “啊,側妃又有喜了?”魏鑲一聽,顧不得夏緋了,抬步就走。

    “王妃,你從前一切功勞,不如宋側妃育一個女兒,你現下費盡心血幫王爺謀劃,也不如宋側妃懷上王爺的孩子。”朱奶娘代夏緋不平。

    夏緋歎口氣道:“也是我命運多舛,新婚時偏中了毒,如今回府又再度中毒,縱我想為王爺生孩子,也得解了體內之毒再說。”

    “都怪那個顧奶娘,她真是死十次也不足以抵其罪。”朱奶娘提起顧奶娘就來氣。

    夏緋道:“她是王爺的奶娘,一切以王爺為重,下毒之事,背後或者有原因。”

    “是王爺指使的?”朱奶娘嚇白了臉色。

    “自然不是。”夏緋示意朱奶娘坐下,沉思一會道:“指使顧奶娘的,另有其人。”

    “到底是誰?”朱奶娘追問。

    夏緋道:“還能有誰呢?”

    “是皇后娘娘?”朱奶娘猜測道。

    夏緋點了點頭。

    朱奶娘瞠目結舌,想罵幾句,到底又不敢。

    趙皇后那裡,因再度把常貴妃打入深淵,自是吐氣揚眉,和季嬤嬤道:“這一回,常貴妃再也翻不起風浪了,皇上徹底厭棄她了。”

    季嬤嬤問道:“要不要痛打落水狗?令她連水花也撲騰不起來?”

    “不用了。”趙皇后笑道:“我們已立於不敗之地,不須再出手。”

    正說著,有宮女進來稟報道:“皇后娘娘,貴妃娘娘身邊服侍的宮女去求見皇上,皇上自然不見,那宮女就在殿外吟了一首詩,據說那首詩是當年皇上寫給貴妃娘娘的定情詩。皇上聽了吟詩聲,一時心軟,卻是起駕去見貴妃娘娘了。”

    趙皇后不由一拍案道:“原來她還有花樣。”說著吩咐宮女道:“你且再去打聽,看皇上什麼時候從貴妃的殿中出來。”

    這當下,常貴妃和宮女一起翻箱倒櫃,好一會找出一套湖藍色的衣裳,抖開看了看,有些感歎道:“雖不是當年那一套衣裳,款式和顏色也十分相像了。”

    當年,她便是穿了一套湖藍色衣裳,在燈市上和還是太子的元寶帝偶遇,那夜,元寶帝甚至寫了一首情詩贈與她。

    常貴妃一邊回憶往事,一邊令宮女給她更衣,換上了湖藍色衣裳。

    宮女低聲道:“貴妃娘娘,換了這套衣裳便能令皇上回心轉意麼?”

    常貴妃慘然一笑道:“到如今,已是回天無力,光憑一點往事追憶,自不能令皇上回心轉意了。好在,我要的,並不是他回心轉意,而是他滿心愧意。”

    換好衣裳,重新梳裝打扮,收拾一新,常貴妃這才坐到案前,閉了眼睛想心事。

    好一會,宮女報進來道:“貴妃娘娘,皇上來了!”

    “終於來了!”常貴妃輕笑,並不起身,只執了酒壺,自己斟了一杯酒,端到嘴邊,一口喝下。

    酒烈,在喉嚨口燒了起來,接著灌入腹中,腹如火燒。

    常貴妃端坐不動,直至元寶帝的腳步聲漸近,這才嘶了聲音喊道:“皇上!”

    喊聲一落,已是捂著小腹,滾落到地下,嘴角滲出一股黑血來。

    “阿嬌!”元寶帝一進殿內,見著常貴妃捂著小腹倒地,已是快步過去扶起她,一邊喊她小名,一邊吼宮女道:“還不快去請御醫?”

    殿內一片兵荒馬亂。

    常貴妃拼了力氣抬起手,撫在元寶帝臉上,輕聲道:“皇上,我是不行了。”

    “阿嬌,你何必這樣傻?”元寶帝有些後悔早前對常貴妃太過苛刻。

    “皇上,我自知罪孽深重,唯有一死才能贖其罪。只是死前,有一事求皇上成全!”常貴妃嘴角的黑血一絲一絲滲出來,雙眼含淚看著元寶帝。

    元寶帝想起以往的情份,想起這些年一起走過的風雨,心內大慟,答道:“你說,朕若辦得到,定為你辦到。”

    “有了皇上這話,臣妾也放心了。”常貴妃嘴角綻了笑意,一字一句道:“臣妾求皇上,准瓚兒出京到封地上任!”

    “好,朕答應你!”元寶帝一口答應。

    常貴妃撐著的一口氣,在聽到這句承諾時,瞬間消散,雙手一垂,眼睛一閉,再無氣息。

    “阿嬌,阿嬌!”元寶帝喊了兩句,探得常貴妃再無氣息,不由滴下淚來。

    常貴妃服毒自殺的消息,很快傳至趙皇后耳邊。

    趙皇后沉默一會道:“她倒也死得值當。這一死,卻是保全了她兒子的性命。等誠王到了封地,天高皇帝遠,若不作亂,此生也能當個安樂王爺。”

    “皇后娘娘要任由誠王平安到封地?”季嬤嬤見趙皇后似乎不打算斬草除根,頗為不解。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7:23

第二十四章

    趙皇后搖搖頭道:“留著他,還能牽制惠王。須知道,惠王到底不是本宮親兒子,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反骨?”

    原來這樣!季嬤嬤恍然大悟。皇后雖無子,且不得皇上寵愛,但多年來能安穩坐在鳳座上,心智到底非常人可比。

    那一廂,誠王和長城公主聽得噩耗,自是飛速進宮。

    雖知常貴妃是服毒自殺,長城公主依然咒駡起趙皇后和陳玉棠,認為是她們逼害,常貴妃才會自殺。

    程玉景見長城公主口不擇言,不由大急,趁著機會拉了她道:“公主謹言!”

    “母妃都死了,還要忍氣吞聲麼?”長城公主甩開程玉景的手。

    程玉景不由喝道:“公主可知道貴妃娘娘因何要死?”

    “因何?難道不是被逼害?”長城公主咬牙切齒。

    “公主,貴妃娘娘是為了你們兄妹才死的。”程玉景歎氣道:“公主若再咒駡下去,不定會負了貴妃娘娘一片心。”

    長城公主傷心之余,又氣惱交加,心思不若以往靈敏,當下問道:“怎麼說?”

    程玉景這才壓低了聲音道:“貴妃娘娘之前和賢妃娘娘吵架,致令賢妃娘娘小產,皇上本來怪責,恰好貴妃娘娘有孕,才掩蓋了此事。沒想到貴妃娘娘小產後,又隱瞞不報,罪上加罪。這當下,貴妃娘娘若不設法,只怕不單她,誠王並公主,也會被一併治罪的。到時再有人落井下石,三個人的性命都難保。如今貴妃娘娘拼著一死,令得皇上起了憐憫之心,如此,你們兄妹性命也能保住。公主如何不理解貴妃娘娘的心呢?”

    長城公主聽完,珠淚滾落,哽咽道:“縱我此時忍氣吞聲,將來也一定要為母妃報仇的。”

    “公主就算有此意,也請藏在心中,勿宣於口。”程玉景勸導。

    長城公主只好憋了話,隔一會道:“我去見父皇。”

    辦理完常貴妃的喪事,誠王魏瓚便帶著家小出京,赴封地上任。

    誠王一走,京中皇子只剩下惠王魏鑲,在朝臣心中,魏鑲便是准太子了。

    元寶帝也確實有意栽培魏鑲,令他在六部掛職,熟悉六部諸事。

    年底,元寶帝身體卻是欠佳,一時又懷念起常貴妃,便召了長城公主進宮說話。

    眼見元寶帝憶念常貴妃,追思起常貴妃一些好處,長城公主趁機道:“父皇難道沒有覺得,母妃之死,是被逼的?”

    “如何被逼?”元寶帝瞪視長城公主。

    “母妃那時候若不死,父皇是不是會治罪於她?再治罪我和兄長?”長城公主哽咽道:“如今母妃死了,兄長出京,對誰最有好處?”

    元寶帝疑心本重,這會聞言,不由蹙了眉。

    待得長城公主告退,元寶帝在案前沉思了良久。

    曹洪斟了茶上前,輕聲道:“皇上請喝茶!”

    元寶帝抬眼看一下曹洪,心頭有些悲涼,自己雖無後宮無數,到頭來,對自己真正忠心的,只怕只有眼前這個一直跟隨的太監了。

    “曹洪,坐下陪朕說說話!”元寶帝指指案前。

    “是。”曹洪並不敢坐,只跪伏到案前。

    元寶帝笑駡道:“怎麼越老越膽小了?連坐也不敢坐了。記得朕小的時候,母后指派你來服侍朕,那時你不單敢在朕面前坐下,還敢指摘朕的不妥之處呢!”

    “皇上,老奴當年,初生之犢不畏虎,數次冒犯皇上,皇上沒有怪罪,也是老奴的運數。如今皇上龍威太盛,老奴卻是戰戰兢兢。”曹洪叩一下頭道:“老奴還是跪著方才安心。”

    元寶帝不再勉強,問道:“朕昏迷不醒時,惠王是日日在床前侍疾麼?”

    曹洪心中“咯”一響,想著此事實在很容易查出來,便稟報道:“皇上昏迷時,皇后娘娘怕引起朝中動盪,一開始只說皇上抱恙,惠王便只到殿中探視,並沒有留下侍疾。後來誠王在朝中呼風喊雨,打壓惠王,惠王便退避,開始進宮,在皇上跟前侍疾。”

    元寶帝身子趨前,問道:“依你看,惠王是真心侍疾,還是知道朕會醒來,特意在床前賣好?”

    這是疑心惠王了?曹洪一臉惶恐道:“老奴不敢妄加猜測,只知道,惠王侍疾時十分細心。”

    元寶帝自語道:“從前呢,常家一意扶持誠王,想讓誠王當太子,現在呢,皇后倒是一意扶持惠王,想讓惠王當太子。只是這江山,是魏家的江山,並不是常家的,也不是趙家的,他們的手伸得太長了。”

    曹洪嚇得不敢說話,皇上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他心中,也並不屬意惠王當太子?

    元寶帝站起走到窗邊,負手道:“曹洪,依你看,皇后是什麼時候開始屬意惠王當太子,並著意栽培的?”

    “老奴不敢妄加猜測!”曹洪顫聲道。

    元寶帝幽幽道:“莫非是從光華寺失火開始?那回寺中失火,各方人馬到得太快,朕心中一直疑惑。而且也巧,偏生失火時,惠王就出現在寺中。”

    曹洪臉色大變,那回知曉皇帝到光華寺靜養的,只有皇后娘娘一人。皇帝這是疑心一切皆是皇后娘娘謀劃的,要開始清算皇后娘娘了?

    長城公主回到府中,臉有喜色,忍不住跟程玉景說了面見皇帝的經過。

    程玉景聽完,低聲問道:“皇上,開始懷疑皇后娘娘和惠王勾結了?”

    長城公主道:“父皇沒有斥責我說的話,只是沉默不語,照我對父皇的瞭解,他定是疑心了。”

    “但現時京中只有惠王一位皇子在,皇上若不立惠王為太子,難道還會召其它皇子回京?”程玉景探詢著。

    “保不准呢!”長城公主道:“父皇一直厭煩皇后弄權,現得知皇后和惠王勾結,定然不滿,太子之位,也不知道會落到誰身上?”

    元寶帝那兒,因疑心魏鑲,一時又懷念起誠王。這一日用膳,看到一道菜,想起誠王也愛吃,不由道:“瓚兒也愛吃這道菜,不知道帶去的廚娘可會做這道菜?”

    “皇上這是牽掛誠王了?”曹洪站在一邊侍候,不由笑問一句。

    “朕還真有些想他了。”元寶帝歎道:“封地那邊苦寒,也不知道他到了,能否適應?”

    曹洪暗暗心驚,聽這意思,似乎想把誠王召回來呢!

    皇帝這幾句話,很快傳至趙皇后耳中。

    趙皇后大驚,都到這地步了,可不能功虧一簣。

    若皇上突然變了主意,召誠王回京封為太子,待誠王登位,趙家並百寶公主,只怕性命難保。

    不,自己定要阻止這件事發生。

    “到底,是誰在皇上跟前嚼舌根,令皇上起疑心的?”趙皇后沉聲問道。

    季嬤嬤答道:“聽聞,是長城公主在皇上跟前嘀咕,說惠王勾結皇后娘娘云云,皇上這才動搖心思的。”

    “呵,本宮倒是小看長城公主了。”趙皇后陰冷道:“她既這般有想法,就怪不得本宮釜底抽薪了。”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季嬤嬤趕緊問道。

    “你指派人出宮,告訴夏緋,讓她見程玉景,許給程玉景好處,程玉景自知道站向誰,才能有遠大前程。”趙皇后一一叮囑。

    季嬤嬤一一應下,自去安排不提。

    元寶帝一絲動向,很快在後宮引起猜測。陳玉棠也察覺到不對,趁著陳長春進宮探病,自是一一告知。

    陳長春道:“我娶了趙氏女為妻,現下已是和皇后娘娘並惠王縛在一起,再無退路了。若皇上改變心思,要召回誠王,我們危矣。”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7:37

第二十五章

    “爹爹,這可怎麼辦?”陳玉棠著急。

    “此事,容我和惠王商量。”陳長春踱步道:“只是帝后一向不和,想打消皇上對皇后娘娘的疑心,實在不容易。”

    陳玉棠幽幽道:“爹爹,我又沒有子嗣,我們再如何,到時也是為他人做嫁衣裳的。”

    陳長春道:“且保住命再說罷!你的以後,爹爹會想辦法的。”

    “身為皇帝嬪妃,沒有子嗣,以後只能老死宮中,還能有什麼辦法?”陳玉棠淒然。

    “玉棠,爹爹願意聽皇后娘娘差遣,便是想為你謀一條出路,以後不必老死宮中。”陳長春安撫陳玉棠道:“你只管安心。”

    “狀元爺,外間有一位女子求見!”管家進了書房,稟報程玉景。

    “什麼女子?”程玉景埋怨道:“雖說公主殿下進了宮,現不在府中,可也不能隨意讓女子進府呀!”

    “狀元爺,那女子說你曾給她寫過一張欠條。”管家有些為難,吞吞吐吐道:“她說道你定會見她。”

    程玉景一怔,瞬間反應過來,忙忙道:“快請她進來!”

    夏緋穿著普通民女的衣裳,戴了維帽,候在狀元府外,見得管家出來,便笑道:“如何,你家狀元爺肯見我了罷?”

    “狀元爺說他不便親迎出來,讓我出來迎您進去。”管家做出相迎的姿態。

    夏緋也不再與他計較,隨著指引,由後門悄悄進了狀元府,直至程玉景的書房。

    “見過狀元爺!”夏緋一進書房便行禮。

    程玉景忙揮手讓管家退下,關好書房門,這才顫聲道:“王妃怎麼來了?”

    夏緋摘下維帽道:“狀元爺不須驚慌,我此來,並無他人知曉。”

    程玉景定定神道:“莫非出了什麼大事,若不然,王妃不會至我府中。”

    “狀元爺果然聰敏。”夏緋淡笑道:“確實快要出事了。”

    “王妃坐下再說。”程玉景指引夏緋坐到上首,自己坐在下首,斟酌言詞道:“事關惠王嗎?”

    夏緋道:“皇后娘娘令人傳消息出宮,說是皇上近來思念誠王,似乎有意令誠王回歸京城。”

    “誠王一行人出了京,算著日期,現還沒到封地呢,皇上就想念了?”程玉景詫異道。

    話一說完,他馬上反應過來,這其實是元寶帝疑心惠王和趙皇后了。

    “哪王妃跑來告訴我此事,是何用意?”程玉景道:“我可是長城公主的駙馬,按理,此事不該告訴我。”

    “狀元爺,你可想過,若誠王回京,京城局勢會如何?他能挽回一切嗎?”夏緋冷笑道:“誠王現時在宮中的靠山已沒了,在宮外的靠山一樣沒了,無權無勢,以一己之力,憑什麼跟惠王爭?他回京,那是送死。當然,沒死之前也是會給惠王添一些亂。待他一死,長城公主和你,更加沒了底氣,將來如何自處?”

    程玉景問道:“王妃有何指教?”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你想個法子,令皇上打消迎誠王回京的念頭,將來惠王登位,自有你的前途。”夏緋道:“現如今,皇上最寵愛長城公主,又著意提撥你,你在皇上跟前說一句話,抵得上別人說一百句。”

    程玉景看定夏緋道:“除非王妃給在下一個保證。”

    “你想要什麼樣的保證?”夏緋並不回避程玉景的視線。這廝人品不行,但是著實有才幹,他答應的事,自能辦到。

    程玉景鋪開紙筆道:“我要王妃給我寫一個保證,白紙黑字的,我才能放心。”

    “狀元爺好謹慎。”夏緋說著,還是接過筆,在紙下寫下一個保證,簽名作實。

    擱筆,夏緋笑道:“我雖保證,但也要我有這個權力,若將來是別人要為難你,我也沒法護你。”

    “無防,只要有王妃的保證,我便心安。”程玉景笑道。

    送走夏緋,程玉景收好紙筆,自語道:“有了這個保證,我和你,才真正縛在一起。”

    “狀元爺,誠王來信了!”管家呈了一封信給程玉景。

    程玉景接了信,擱在案上,揮手讓管家退下。

    稍遲,程玉景鋪開紙筆,模仿誠王筆跡,開始寫信。

    程玉景不單書畫雙絕,且極擅長模仿別人筆跡。一封信寫完,他自己看了看,認為筆跡是與誠王一般無二了,這才置入信封內,封了火漆。

    長城公主回府時,便見程玉景手裡拿了兩封信。

    “誰的來信?”長城公主隨口一問。

    “是誠王的信,一封與你,一封托你遞進宮給皇上。”程玉景把信遞給長城公主。

    長城公主拆了信,看完道:“兄長一路奔波,尚算平安,料著年底前,能到封地。”說著看了看手邊另一封信。

    程玉景順著她的視線一看,分析道:“現時宮中人多眼雜,誠王傳遞書信,也怕丟失,自是先送至公主手中,由公主轉交給皇上最為妥當。”

    “兄長先前來信,卻是直送進宮的,這回送至我手中,本令我有些疑惑。”長城公主籲口氣道:“聽你這般說,也是一個道理。趕明兒,我便把信遞進宮中。”

    第二日,長城公主又進宮,把誠王的信呈給元寶帝。

    元寶帝一看,欣喜道:“瓚兒卻是有心了,行走半途,猶自記掛著朕。”

    長城公主見元寶帝展了笑顏,便又幫誠王美言道:“兄長一直是最有孝心的,若不是有人陷害,這當下定還在身邊侍候父皇。”

    元寶帝擺擺手道:“天也不早了,你且回府罷!”

    待長城公主一走,元寶帝再次細看誠王的信,越看越心熱。

    誠王信中,卻是記敘一件事,說是坐船至某處,半夜睡不著,到甲板上閒步時,驚見有一處懸浮的仙山,當時以為眼花,再三揉眼睛,仙山卻有仙樂飄出來,一時又有仙子歌聲傳揚,緊接著,有仙人念了一個仙方,說是用以煉丹,丹成服食之,能延年益壽。沒多久,仙山便消失在眼前。

    誠王怔怔回至艙內,當場默寫下仙人所念的仙方,一時困倦,便睡著了。至第二日醒來,見著案幾前的仙方,不能確定自己是做夢還是如何,便召了船中年長的長者,訴說昨晚所見的事。

    據長者言道,以前,也曾聽聞有緣人半夜遇仙,得到仙方。

    誠王思慮再三,便決定寄信回京,把仙方呈給元寶帝。

    元寶帝上次服丹昏迷不醒,醒來時,停止煉丹,但心中到底還是記著這件事,只想著如何尋到仙方,再次煉丹,現得著仙方,自是緊緊握住了不放。

    “來人!”元寶帝高聲一喊,見曹洪進殿,便吩咐道:“宣雲陽子的徒弟玄通子進宮。”

    元寶帝上回昏迷時,雲陽子便被宮中人殺了,他的徒弟卻逃走了。待元寶帝醒來,又時不時召玄通子進宮,眾人也不敢言語。

    玄通子進宮後,見了元寶帝手中的仙方,不由稱妙道:“皇上,這方子中的配方極是精妙,不像凡人的方子,定是高人珍藏的方子。”

    元寶帝道:“你且按著方子,煉一爐丹出來看看。”

    “是。”玄通子看著方子,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第二日,宮中的煉丹殿再次開啟,玄通子進了殿當主持,開始給元寶帝煉丹。

    元寶六年的年底,元寶帝再次煉丹,沉迷在丹爐前,不上早朝,朝政諸事,皆交托給惠王處理。

    元寶七年二月,元寶帝服食丹藥過量,再次昏迷不醒,朝臣大驚。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7:47

第二十六章

    御醫會診,都說元寶帝這回,比上回還要兇險,怕是再難醒來了。

    元寶七年三月,元寶帝駕崩。

    夏緋在府內聽得消息時,忙換了素服,籲口氣道:“王爺熬出頭了。”

    辦完元寶帝的喪事,魏鑲在眾朝臣推擁下登帝位,改年號為朝聖,大赦天下,尊趙皇后為聖母皇太后。

    趙太后得了尊號後,並無喜色。

    季嬤嬤小聲問道:“太后娘娘還有何憂慮?”

    趙太后看著殿中並無別人,便道:“皇上畢竟不是哀家親生兒子,人心隔肚皮,他明面上尊著我,背地裡未必一樣。哀家百年後,公主能否依然安享尊榮呢?”

    季嬤嬤道:“太后娘娘顧慮也太多了,現時朝中文臣以顧宰相為首,武將以陳將軍為首,五城兵馬司的司長又是石駙馬,這三人,皆聽從太后娘娘的,皇上自然要顧忌幾分,哪敢不給太后娘娘面子?”

    “正是這樣,才要憂慮。”趙太后歎道:“你想想,有哪個皇帝甘心被朝臣擺佈的?顧宰相也罷了,是三朝元老,雖也尊著哀家,到底以國事為重,以皇上為重,地位自然穩固。陳將軍和石駙馬握著兵權,卻是易為皇上所猜忌。哀家,總得抱上趙氏女生下的皇孫,才能安心。”

    說著話,趙太后想起另一人來,問道:“程狀元呢?可晉了品級?”

    季嬤嬤道:“程狀元是長城公主的駙馬,皇上本來不喜,但顧宰相大力舉薦,他能力又確實超群,皇上也給他晉了品級,現是正三品官員了。”

    趙太后淡笑道:“皇上能順利登位,程狀元其實是立了最大功勞的,皇上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呢?”

    “惠王妃這番心血謀劃,難道沒有告訴皇上?”季嬤嬤有些意外。

    趙太后搖搖頭,轉了話題道:“皇上既登位,也該立皇后了。你待會去交代皎雲幾句,讓她好好準備。”

    魏鑲登位後,趙太后就接了趙皎雲進宮,時刻準備著捧趙皎雲為皇后。

    季嬤嬤道:“但是惠王妃那兒……”

    “既說了現時朝中三位要臣願意聽哀家的,那麼哀家要求他們上摺子舉薦皎雲為皇后,他們如何能拒絕?至於惠王妃,出身低,相貌一般,又無子,能封個貴妃,已是她幾世修來,還敢奢望當皇后?”

    另一廂,夏緋和宋敏月等人,已是進了宮,等著分封。

    朱奶娘興奮道:“王妃,你是正妻,自然會封為皇后娘娘。”

    正說著,謝圖在外求見,夏緋忙讓他進去說話。

    謝圖一見夏緋便道:“王妃,不好了,朝臣皆上摺子,舉薦趙氏女趙皎雲為皇后。陳將軍因娶的繼室是趙皎月,更是一力舉薦趙氏女,群臣附和。”

    夏緋臉色大變,勉強鎮定下來,問道:“皇上呢,如何說?”

    “皇上說當時為惠王時,已是迎娶您為惠王妃,按禮,自當立您為皇后,哪能去立趙氏女為皇后呢?可是欽天監的監正站了出來,說是您相貌不佳,即是面相不好,不宜為皇后。”謝圖苦笑道:“您也知道,大晉朝立後,向來重視顏值。欽天監監正的話,堵了皇上的嘴。”

    聽得這個,夏緋心頭卻是一松,比家世自是比不過趙氏女,若是比顏值麼……

    魏鑲坐在朝堂上,眼見眾臣爭論不休,一時拍案道:“且宣了趙氏女與夏氏上殿,誰個顏值高,朕便立誰為皇后。”

    內侍領旨,自去宣夏緋並趙皎雲。

    一時又有人通報進來道:“太后娘娘到了!”

    “母后怎麼來了?”魏鑲忙站起相迎,又令人賜座,讓趙太後坐在一側。

    趙太后含笑道:“今日是皇上選皇后的日子,哀家自要來瞧瞧兒媳婦。”

    朝中諸臣,程玉景是見過夏緋真容的,這會低著頭,心內暗笑:比顏值選皇后?等會有熱鬧瞧了。

    小半個時辰後,內侍便引領著夏緋和趙皎雲進殿了。

    “拜見皇上,拜見太后娘娘!”夏緋和趙皎雲齊齊下跪行大禮。

    “平身罷!”魏鑲吩咐內侍道:“給趙氏和夏氏賜座。”

    “謝過皇上!”夏緋和趙皎雲道了謝,款款坐下。

    “你們且抬起頭來!”魏鑲溫聲道。

    夏緋和趙皎雲依言抬頭,讓朝臣看清她們的相貌。

    眾朝臣交頭接耳道:“夏氏雖有氣度,然相貌還是輸了趙氏一籌,應當立趙氏為皇后。”

    魏鑲心內冷笑,他雖登了位,名份上是皇帝,但朝中勢力,分明握在趙太后手中。眾臣知道趙太后想立趙皎雲為皇后,自然極力附和,只是,事情未必會如他們所願。

    “趙氏,夏氏,朝臣們認為,立皇后除了品行,還要論顏值。說到品行,兩位一般無二,顏值麼,則要好好品評了。”魏鑲清清嗓子道:“為了公平起見,還請兩位素顏。”

    說著拍拍手,吩咐內侍道:“端兩盆水上來,給趙氏和夏氏淨臉。”

    內侍應聲下去了。

    趙皎雲瞥夏緋一眼,心道:“瞧你這模樣,淨了臉,不定更醜呢!我呢,卻怕脂粉汙了膚色,今兒本來只畫了眉,點了唇,就是淨了臉,現出素顏,也是能看的。”

    水端了上來,宮女先服侍趙皎雲淨臉。

    眾人凝神看著,都認為毫無懸念,自是趙皎雲相貌更勝一籌的。

    給趙皎雲淨臉的宮女,很快便弄好了,退到一邊。

    朝臣看著趙皎雲的素顏,皆點頭,趙氏女縱是不上脂粉,依然秀色可餐。

    夏緋不待宮女上前給她擦臉,自己執了巾子在手,福下去道:“臣妾相貌確實不如趙氏,不用淨臉了。”

    “阿緋,你相貌明明不輸……”魏鑲不由著急,這當下是爭皇后之位的時候,不露真容,何時露真容?

    夏緋适才本是打算露真容的,可無意間接觸到趙太后的眼神,心下悚然而驚,今兒她露了真容,就能當上皇后麼?

    魏鑲雖登位,權力卻是握在趙太后手中,她露了真容,逼使趙太后等人答應魏鑲封她為皇后,策封之日,只怕就是她的死期。

    為了活命,此會不能露真容!

    夏緋心念急轉,忙忙攔住魏鑲的話頭道:“皇上與臣妾是結髮夫妻,恩情非同一般,看著臣妾自是比別人順眼,但臣妾自知相貌醜陋,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魏鑲一聽夏緋的說辭,瞬間也明白過來,夏緋露了真容,封了皇后,他能護住她麼?如今後宮是趙太后掌管,夏緋一旦封皇后,只怕活不了幾日。

    “好了,眾位大人本來說,誰個顏值高,便立誰為皇后。如今明顯是趙氏容貌更勝一籌,皇上自當擬旨,立趙氏女為皇后。”趙太后搶著說話。

    “母后,兒子和夏氏是結髮夫妻,患難與共,如今朕登位,不能給她榮寵,怎忍心讓她屈居妃位?”魏鑲看著趙太后道:“且兒子不是好色之人,立皇后,只願立賢德之人。”

    趙太后一瞪眼道:“雖說夏氏無過錯,但她嫁進王府後,兩次中毒,也不知道是否傷了身體根本,更不知道是否能為皇家開枝散葉,誕下子嗣。為著這個,也不能立她為皇后。”

    顧宰相眼見趙太后和魏鑲互不相讓,忙開口打圓場道:“臣有一議,太后娘娘和皇上聽一聽,看看是否可行?”

    “你說!”趙太后朝顧宰相道。

    顧宰相便道:“不若封趙氏為貴妃,封夏氏為淑妃,誰個先誕下皇子,到時便立誰為皇后。”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7:59

第二十七章

    “臣附議!”

    “臣附議!”

    ……

    朝臣紛紛附和顧宰相的話。

    趙太后轉念一想,雖說現下想為趙皎雲爭個皇后之位,但也不能為此得罪了魏鑲,有個退步,也是好的。先為趙皎雲爭個最高位份,皇后之位,再慢慢圖謀也好。她看著魏鑲道:“這方法可行,皇上覺得如何?”

    魏鑲掃了一眼群臣,再看看夏緋和趙皎雲,心知今日是不可能立夏緋為皇后了,一時暗歎一聲,只得點頭道:“就照母后的意思辦。”

    夏緋回到後宮時,翡翠和綠蘭迎了上來,口稱見過王妃。

    朱奶娘糾正她們道:“以後要稱呼淑妃娘娘了,不能再喊王妃。”

    “什麼,王妃不是要當皇后麼,怎麼只封了一個淑妃?”翡翠和綠蘭不解。

    “皇后,不是那麼容易當上的。”朱奶娘歎道:“更可惱的是,淑妃位份,還低了貴妃半個品階。”

    “後宮沒有皇后,現自是以貴淑德賢四妃為首。不知道宋側妃封了什麼位份?”翡翠低聲道:“只要她的位份不越過淑妃娘娘便好。”

    “她育了一位公主,現肚子裡又有一個,自然也會封妃的,不是德妃就是賢妃了。”朱奶娘隨口道。

    說起賢妃兩個字,夏緋忙喊進謝圖,問道:“你可知道陳賢妃如何了?”

    謝圖道:“皇上登位後,陳將軍在皇上跟前求情,給陳賢妃報了一個病,連夜接出宮去,想來是找地方讓她安度下半生了。”

    夏緋松了口氣,陳玉棠與魏鑲之間,總有一些牽扯,若還留在宮中,就怕以後生事。

    朱奶娘見夏緋還關心她人,不由道:“淑妃娘娘且顧著自己罷!”

    夏緋歎道:“皇上雖在殿上說封我為淑妃,然而聖旨還沒到,你不必急於喊我淑妃娘娘的,鬧不好,淑妃這個位份,還要讓給育了公主的宋側妃呢!”

    “怎麼會?在殿上可是說好了的。”朱奶娘郁然道。

    正說著,聖旨到。

    夏緋領著眾人跪下接旨,待內侍讀完聖旨,除了夏緋,餘者數人,臉色都很不好。果然如夏緋所料,並沒有封她為淑妃,只是封了一個德妃。

    “敢問公公,誰封了淑妃?”朱奶娘塞給內侍一個荷包,上前問道。

    “三道聖旨,封了趙娘娘為貴妃,封了宋娘娘為淑妃,夏娘娘為德妃。”內侍答道。

    內侍一走,夏緋跌坐在椅子上,自語道:“到底,還是要讓她們騎在我頭上。”

    按著位份,夏緋住到清甯宮中。

    這一日晚間,夏緋坐在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見鏡中人花容月貌,不由幽幽道:“醜會死,美也是會死的。有趙太后在,你呀你,只怕熬不到皇后的位份上,就會被弄死。”

    前世,為程玉景謀劃一切,最後是一個死。這一世,為魏鑲謀劃一切,最後,只封了一個德妃。說的好聽是嬪妃,不好聽,不過是皇家妾罷了!

    夏緋對著鏡中人媚笑一下,便這般安然當德妃,等著被擺佈麼?

    如何甘心?

    殿外,翡翠和綠蘭喃喃細語,說著宮內最近的事。

    綠蘭愁眉苦臉道:“德妃娘娘原來是王妃,是皇上的正妻啊,如今封了妃,位份不如貴妃和淑妃,連帶的,我們走出去,還要看貴妃和淑妃那邊宮人的臉色,真是豈有此理?”

    翡翠道:“位份還罷了,主要是皇上去了貴妃娘娘那兒安歇,又去淑妃娘娘處安歇,就是不來德妃娘娘這兒,明顯著,德妃娘娘相貌不若貴妃和淑妃,就不如她們得寵啊!不得寵的妃子,在宮中自然要低頭。”

    “翡翠姐姐,你說,德妃和皇上何等情份,皇上怎麼忍心不來呢?”綠蘭扁嘴問道。

    “這個,不是咱們能妄加猜測的。”翡翠點點綠蘭的頭道:“咱們現下是在宮中,言行要比在王府中更謹慎,千萬不能給德妃惹麻煩。”

    “知道了。”綠蘭應了一聲。

    一會兒,朱奶娘端著甜湯過來,見翡翠和綠蘭在殿外說話,不由虎了臉道:“這時辰,你們不在裡面侍候,怎麼跑這外面說閒話了?”

    翡翠道:“卻是見德妃娘娘在看書,怕吵了她,這才悄悄出殿,在這外面散一散。”

    朱奶娘瞪她一眼,端了甜湯進殿,待進了內室,見夏緋已坐在鏡前,正自己梳妝,忙擱下甜湯,上前道:“德妃娘娘仔細著,等我給您梳。”

    夏緋由得朱奶娘接了梳子,想及自己的處境,不由長長歎口氣。

    朱奶娘也代她屈憋,低聲道:“皇上想來是按著位份寵倖嬪妃的,過幾日,應該就輪到德妃娘娘了。”

    夏緋冷笑道:“我拼了這些年,就是為著今日坐在房中,等著人寵倖的?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德妃娘娘……”朱奶娘忙勸道:“事已至此,只能爭寵了,若不然,沒有立足之地。”

    夏緋手裡拿著一支玉釵,聞言心頭鬱鬱,突然一用力,把梳子拗斷了。

    “喲,這把玉梳,是德妃娘娘最愛的,怎麼弄斷了?”朱奶娘正說著,見翡翠進來,便止了話。

    翡翠是小跑進來的,當下喘著氣道:“德妃娘娘,皇上來了!”

    “呀,快,快過來幫手,給德妃娘娘梳一個新髮式。”朱奶娘聞言,驚喜交加,手足無措。

    “來不及了。”夏緋聽著外間有腳步聲,已近了內殿,便道:“略收拾一下就好。”

    “再如何,總要淨臉,這可是進宮後,皇上第一次過來清甯宮。”朱奶娘忙忙去擰巾子。

    “嬤嬤,你放下,我自己來就行。”夏緋按著朱奶娘的手。

    朱奶娘一笑道:“也是,便讓皇上給德妃娘娘淨臉罷!”

    魏鑲雖登了位,卻處處受制肘,心內難免鬱悶,只到底又無可奈何。

    現時後宮未立皇后,宮內諸事,依然由趙太后掌管。朝堂上,文臣武將,也是趙太后的人,他這個皇帝,狀似傀儡。

    他雖想立夏緋為皇后,到底抗不過趙太后。就是近日侍寢之事,也是由趙太后安排,至今晚,才輪到夏緋。

    待進了內殿,見夏緋迎出來要行禮,魏鑲忙上前扶住,低聲道:“愛妃免禮!”

    “皇上要過來,怎麼不令人提前通知?臣妾也好準備一番。”夏緋低聲道。

    魏鑲道:“朕忙於朝事,本打算在養心殿安歇,适才方知道今晚是輪到愛妃侍寢,一看時辰不早了,不及通知,忙忙就來了。”

    夏緋明白魏鑲的意思,後宮諸事,現是趙太后掌管,他身為皇帝,想寵倖那個嬪妃,也要趙太后安排。

    如今趙太后一心想讓趙皎雲儘早懷孕,自是極力安排趙姣雲侍寢,她這邊,能輪到一次半次,也是不易。

    魏鑲說著,有些愁眉。

    夏緋讓翡翠等人退下,問魏鑲道:“皇上是何事憂心?”

    魏鑲道:“朝中文臣武將,多聽從太后的,朕的指令,臣下多有反駁,政令難行,令人心煩。”

    “皇上,這當下該提撥自己人,培養心腹才是。”夏緋趨前身子道:“不能讓趙太后玩弄朝政。”

    “朕也如此想,只是朝中諸人,一時竟沒有一人得用。”魏鑲歎了一聲。

    “皇上何不重用程狀元?他是長城公主的駙馬,雖再三表示要效忠太后娘娘,但太后娘娘到底防著他,疑忌不已,至現下,他也到不了太后娘娘跟前。”夏緋為魏鑲分析道:“且他恩師是顧宰相,若重用了他,以他的能力,也能聯結顧宰相為皇上所用。”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8:14

第二十八章

    “此期間,再物色年輕有力的才子入朝為官,慢慢替換老臣,到時朝中大臣皆是皇上的人,皇上辦事自然易為。”夏緋說著,給魏鑲斟了一杯酒。

    魏鑲一飲而盡,擊掌道:“愛妃不單有傾城貌,還有相國之才。若為男子,朕何愁手頭無得用之人?”

    “皇上願意的話,臣妾便當皇上後宮之謀臣。”夏緋低笑道。

    “等朕真正掌了朝臣,愛妃當了皇后,那才是高枕無憂。”魏鑲說著,拉了夏緋的手,輕輕撫摩著。

    夏緋抽出手,喊了朱奶娘一聲。

    魏鑲笑道:“有朕服侍你呢,何必喊人?”

    夏緋在燈下笑得嫵媚,“今晚,可是皇上第一次過來,還是要佈置一番的。”

    待朱奶娘進來,夏緋吩咐道:“點上喜燭,帳子和床單等,也換喜氣些的。”

    “是。”朱奶娘忙忙答應了。

    魏鑲含笑看著諸人忙碌,過會悄聲和夏緋道:“雖成親這些時候了,但朕今晚,卻像新婚時的心情。”

    夏緋輕輕笑了,眼波流轉。

    魏鑲一時看呆了,不顧眾人在跟前,拉住了夏緋的袖角不放。

    夏緋心下暗道:這一回,不會再有人來下毒了罷?

    正想著,朱奶娘已是領人佈置好了,上前稟了一聲,又領人退到房外。

    “皇上為臣妾淨臉罷!”夏緋執了巾子遞給魏鑲。

    魏鑲接過,開始擦試夏緋的臉,一點一點露出她的真容。

    “阿緋,你真美!”魏鑲喃喃說著,心醉神迷。

    “皇上謬贊!”夏緋含羞道。

    魏鑲再也忍不住,一把抱起夏緋,轉了兩圈,這才進帳。

    至這晚,魏鑲方才一嘗芳澤,得償心願。

    天亮時,夏緋醒了過來,一摸枕邊,不見了魏鑲,便喊了一聲。

    朱奶娘在帳子外道:“皇上早早就起了,見娘娘睡得香,讓我們不要吵醒娘娘,讓娘娘多睡一會。”

    夏緋坐了起來,見朱奶娘掀帳子時一臉喜色,不由道:“嬤嬤揀到寶了?”

    朱奶娘笑得眉眼彎彎,“比揀到寶還開心,娘娘成親這麼長時間,終於圓房了。”

    一時翡翠和綠蘭聽得動靜,忙打水進來,放在地下。

    夏緋掀開紗帳,喊一聲翡翠和綠蘭道:“由今日起,你們便和嬤嬤一道,近身服侍我罷!”

    翡翠和綠蘭應一聲,齊齊抬頭看夏緋。

    這是她們第一次看到夏緋的真容,此刻,全看呆了。

    “德妃娘娘,您,您的容貌……”翡翠張大嘴巴合不攏。

    “德妃娘娘一夜之間,怎麼變樣了?”綠蘭也是張大嘴。

    “兩位傻丫頭,你們沒看出來,這是德妃娘娘真容麼?原來的樣子,是易過容的。”朱奶娘代為解釋。

    “德妃娘娘竟這般絕色!”翡翠喃喃道:“姑奶奶當年是京城第一美人,娘娘這相貌,怕是天下第一美人了,怪不得要遮掩相貌,若不遮掩,在宋家時,就……”說著自知失言,忙止了話。

    綠蘭也是喃喃道:“娘娘這相貌,縱然我是女子,見了也是目眩神迷,更不要說男子了,好在遮掩著相貌,若不然真怕熬不到如今。”

    夏緋仰起臉道:“你們如今該知道,我從前不讓你們近前服侍的原因罷?”

    綠蘭點點頭道:“娘娘不讓我們知道真容,自有娘娘的道理。”

    翡翠道:“再也想不到,娘娘如此絕色。那時在宋府,若露了真容,媒婆早踏破門檻,自然早早嫁人,哪有今日?”

    夏緋歎道:“今日,也並不是圓滿的。”

    “娘娘此話怎說?”翡翠一向伶俐,聽得夏緋話中有話,自是追問。

    夏緋道:“之前一直未與皇上圓房,我也不知道到底會落到什麼下場,因怕連累你們,也不讓你們太過親近。如今與皇上圓了房,想來這宮裡,就是我的歸宿了。你們跟了我多年,心性品行,我卻是盡知。如今卻要問問你們,有何打算?是想留在宮中繼續服侍我,還是出宮嫁人。若有想法,只管說,我給你們安排。”

    翡翠和綠蘭聽得些話,對視一眼,齊齊跪伏在地道:“願在宮中服侍娘娘。”

    “如此,你們以後就是我心腹了。”夏緋彎身,一手扶起一人,笑道:“你們兩人都識字,又聰敏,以後我有想不到的,還要你們幫著參詳,如此,方能少受些暗算。”

    “願為娘娘肝腦塗地。”翡翠和綠蘭齊齊道。

    朱奶娘籲口氣道:“好了,娘娘多兩個幫手,我也輕鬆些。”

    四人複歸座,夏緋便低聲交代了她們幾句話。

    那邊廂,趙太后讓人請了趙皎雲進殿,詢問道:“你與皇上,如何了?”

    “就那樣。”趙皎雲紅著臉,欲言又止。

    “到底如何,你可得說實話。哀家這樣向著你,是希望你早些懷上皇子,若你不能討皇上歡心,卻是白費哀家一片心。”趙太后皺眉道:“好與不好,你且說說。”

    趙皎雲扭扭捏捏道:“皇上到臣妾的殿中,都是一臉正經,略坐一坐就走了。”

    “什麼?”趙太后大急,問道:“哪你們圓房沒有?”

    趙皎雲點點頭道:“第一晚太后娘娘令人在殿外守著,自是圓了房,過後,皇上再進殿,卻沒有……”她說著,聲音漸低,羞得滿臉通紅。

    趙太后拍椅手道:“你怎麼這樣沒用?虧哀家硬按著,讓皇上多往你房中去,可你卻……,若夏氏受了寵,到時先懷上,生下皇子,那皇后之位,只得拱手相讓了。”

    “姑母幫我想想辦法。”趙皎雲一急,改換了稱呼。

    趙太后看她一眼道:“罷了,夏氏縱懷上,未必能平安生下來。只是你,還得想法子讓皇上多到你房中,好儘早懷上,免失皇后之位。”

    “是。”趙皎雲應了。

    趙太后略想一想,吩咐道:“這陣子,你多往宋淑妃處走走,她雖是夏氏表姐,兩人貌和心不和的。你最好拉攏了她,一起對抗夏氏。”

    “德妃娘娘,今日天氣好,要不要往御花園逛逛?”朱奶娘詢問夏緋。

    夏緋正看書,聞言朝窗外一看,擱下書道:“前幾日下雨,難得今日出太陽,逛逛也好。”

    “我給娘娘梳妝。”朱奶娘笑著過來攙扶夏緋。

    “嬤嬤以為我是琉璃做的麼?總這樣小心翼翼怕我摔了。”夏緋開著玩笑。

    “希望娘娘出去走走,能夠開懷。”朱奶娘道。

    “你怎麼看出我不開懷了?”夏緋笑一笑。

    “我是看著娘娘長大的,娘娘開不開懷,還能不知道?”朱奶娘感歎道:“娘娘雖承寵,正式成了皇上的女人,表面上也歡笑,其實並不開懷。”

    “嬤嬤果然瞭解我。”夏緋歎息道:“皇上在金殿上不能給我爭取皇后之位,這個也罷了,可連淑妃之位也爭不了,倒讓表姐封了淑妃,壓在我頭上。我是知道表姐脾性的,若不見面便罷,若見了面,只怕她言語不會饒我。可如今我位份比她低,也只有聽著的份。想起這個,到底心中不快。更不快的是,我為皇上謀劃這麼多,他卻沒有為我謀劃過一件半件,設若他不知道我真容是如何的,怕我連德妃這位置也得不到。”

    “娘娘!”朱奶娘心疼夏緋,過去摟了她安慰道:“只要生下皇子,一切總會好起來。”

    “靠著生兒子就能好起來麼?”夏緋苦笑道:“常貴妃當年不單生了兒子,還是寵妃呢,最後又落一個什麼下場?”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8:30

第二十九章

    “常貴妃太過狠毒,她是自取滅亡。”朱奶娘語氣有些動搖,勸說夏緋道:“娘娘聰慧仁厚,與她不同,定有好結果的。”

    “在宮中仁厚,是活不久的。”夏緋搖了搖頭。

    翡翠和綠蘭聽得聲音,忙進來侍候,笑道:“娘娘是該出去逛逛了,整日坐著看書,傷眼睛呢!”

    “我不去逛,你們也沒藉口出去是吧?”夏緋說笑著,坐到梳粧檯前,朝朱奶娘道:“嬤嬤依然給我畫一個厚妝,如之前一樣便好。”

    翡翠和綠蘭圍觀朱奶娘給夏緋易容,都“嘖嘖”道:“好神奇啊,畫了妝,半點看不出真假來。”

    “若能讓你們看出真假,早被別人識破了。”夏緋抿嘴一笑。

    朱奶娘一邊給夏緋易容,一邊問道:“娘娘打算什麼時候才以真容見人呢?”

    “現在還不是時候。”夏緋淡笑道:“這當下被貴妃和淑妃見了真容,怕她們爐火中燒,馬上就會給我好看。太后娘娘那兒,也不會放過我。”

    綠蘭道:“有皇上護著,怕什麼?”

    夏緋失笑道:“綠蘭,你想得太天真。從前在王府,沒有太后娘娘日日瞪著,皇上尚且護不住我,害我兩次中毒,如今在宮中,形勢如此微妙,他焉能護得我?”

    “娘娘說話小聲些。”朱奶娘見夏緋今兒說話,多有激憤之言,一時又惶恐,忙低聲提醒。

    “好了,不說了,逛園子散心去!”夏緋讓翡翠找了衣裳出來,更了衣,便領著她們出殿。

    連日下雨,今兒放晴,各宮中人卻是不約而同往御花園逛來,隨行宮女吱吱喳喳說話,顯得特別喧鬧。

    夏緋領著人方至御花園,迎頭就碰上宋敏月一行人,待要閃避,已是不及,只得上前行禮道:“見過淑妃娘娘!”

    宋敏月挺著大肚子,斜眼看夏緋道:“表妹,聽聞你那日在金殿和貴妃娘娘爭皇后之位,被朝臣嘲笑了一番相貌?也是可憐,明知道自己長得醜,早早認輸不就得了,還硬要鬧到殿上去?這下好了,丟臉到家了。連我祖母和母親,都聽聞你這件事了。她們還要怕你想不開,令我安慰你呢!”

    “謝外祖母和舅母牽掛了!”夏緋道:“她們若進宮見淑妃娘娘,還要請淑妃娘娘代為傳言,我也想念她們,很想一見。”

    “喲,表姐妹敘舊呢!”隨著話聲,趙皎雲領著人過來了。

    宋敏月和夏緋忙齊齊福一福道:“見過貴妃娘娘!”

    “淑妃大著肚子呢,可不敢當你這個禮。”趙皎雲趨前,攙扶一下宋敏月,眼角卻掃也不掃夏緋一下。

    宋敏月見趙皎雲給夏緋難堪,莫名覺得痛快,笑道:“貴妃娘娘怎麼有空往這邊來?我可聽聞了,皇上這幾日,都去娘娘殿中呢!”

    趙皎雲笑道:“還不是皇上誇我鮮花餅做得好吃,這不,就領人來采一些鮮花,準備做鮮花餅呢!”

    兩人說得熱鬧,完全把夏緋晾在一邊。

    夏緋自行站直身子,等她們說話停頓,便告一聲罪,領著人退到一邊。

    趙皎雲和宋敏月說得高興,一時手挽手,往前邊走去。

    夏緋目送她們走開,這才籲口氣。

    “娘娘何必怕她們?”翡翠低聲道:“同是二品嬪妃,雖位份略低於她們,也不必太過低聲下氣。”

    夏緋道:“倒不是怕她們,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說著,見趙皎雲有意無意回過頭來,心下突然警惕起來。按理,宋敏月有了一女,現又大著肚子,不定會生下男胎,趙皎雲該是嫉妒她的,為何反主動上前示好呢?

    難道趙皎雲有什麼圖謀?利用宋敏月來對付我?還是要一石兩鳥之計,令宋敏月失去胎兒,嫁禍於我?

    或者是我想多了?夏緋心頭各種念頭閃過,突然又想起自己被顧奶娘下了兩次毒的事,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再說了,趙皎雲可是趙太后侄女,沒准心計跟趙太后一樣呢!

    回到清甯宮,夏緋有些心神不安,拿出棋子擺了一個局,自己和自己對局,自語道:“防得一天,防不得一世,到底要如何呢?”

    “娘娘說什麼呢?”朱奶娘端了茶上前,一邊看夏緋擺棋子,一邊道:“翡翠好像會下棋,要不要喊她進來和娘娘下一局?”

    “不用,我自己擺著玩玩。”夏緋擺手,沉思一下道:“嬤嬤,你去喊謝侍衛進來,我有話要吩咐他。”

    那日和魏鑲圓房後,夏緋趁機討了一個人情,要求讓謝圖當清甯宮的侍衛長,魏鑲當即答應了。

    謝圖現時卻是聽命于夏緋的。

    一時謝圖進殿,行了禮之後,問道:“娘娘有何吩咐?”

    “嗯,想起一事,須得你再去調查一番。”夏緋緩緩道。

    夏緋整理思路,斟酌言詞道:“要請謝大哥再細查當年光華寺失火事件前前後後,另外,還須細查陳將軍和光華寺原主持的恩怨,及至陳將軍原配夫人驚馬致死前後原因。”

    “屬下遵命,但容屬下問一句,娘娘查這些,有何目的?”謝圖嚴肅道:“現娘娘在宮中地位不穩,本該做些更有用的事。”

    夏緋道:“我要查的事,若有真相,卻是能穩我地位的。”

    謝圖思索一下,卻是摸不著頭腦,只等夏緋解釋。

    夏緋道:“以謝大哥來看,後宮誰最有權力,誰最能主宰我生死?”

    “當然是太后娘娘。”謝圖不假思索答道。

    “這就是了,我與其花費精力跟貴妃和淑妃纏鬥,不如從源頭著手。但太后娘娘經營半輩子,手中勢力遍及宮內和宮外,不是我輕易能撼動的。我能做的事,只有‘離間’這兩個字。遂步把太后娘娘身邊最有權力的人離間出去,此消彼長,太后娘娘失勢,皇上必得勢,那時我地位也能穩固些。”

    “哦,娘娘是要離間太后娘娘和陳將軍的關係。”謝圖這才恍然大悟過來。

    夏緋笑道:“謝大哥終於明白了。”

    謝圖想了想道:“雖明白娘娘的目的,卻依然想不通光華寺之事如何能離間太后娘娘和陳將軍。”

    夏緋笑道:“你只管去查,到時如何利用此事離間他們,再細細告訴你。”

    “是。”謝圖應一聲,自行退下。

    那邊廂,宋敏月送走趙皎雲,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紅葉道:“娘娘,趙貴妃是太后的侄女,論排位又比娘娘高,她這樣主動示好,倒要防著。”

    宋敏月道:“你沒瞧出來麼?她示好,是想聯結我一起對付夏緋。再怎麼說,皇上一開始,可是屬意夏緋當皇后的。若不是太后娘娘和朝臣攔著,夏緋早當了皇后,壓在我們頭上了。”

    “原來這樣。”紅葉道:“貴妃娘娘這是想借刀殺人?”

    “先敷衍著罷!”宋敏月道:“我有了身子,精力有些不濟,且也怕人使壞,趙皎雲要示好,至少目前不會下我的絆子。”

    紅葉道:“娘娘這一胎若產下皇子,到時母憑子貴,不定能立為皇后呢!”

    “太后娘娘屬意的皇后人選,是趙皎雲,我麼……”宋敏月搖了搖頭道:“此事難啊!”

    紅葉悄聲道:“若不然,請了夫人進宮,一則娘娘身子重,有夫人照應著更妥當,二則夫人慧心,能給娘娘參謀一些事。奴婢見識淺陋,縱有忠心,總怕想的事兒不夠周全。有了夫人坐鎮,奴婢也能安心。”

    宋敏月聞言道:“說的也是。待皇上來了,我求求皇上,想必皇上能應承此事。”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8:42

第三十章

    正說著,奶娘抱了小蘿進來,笑著向宋敏月行禮道:“公主一直嚷著要見娘娘,只好帶進來了。”

    “阿娘!”小蘿靠近宋敏月,用手去摸她的肚子,一臉驚歎道:“又大了。”

    “哈哈!”宋敏月笑了,問小蘿道:“蘿兒猜猜,肚子裡的是妹妹,還是弟弟?”

    “是一個弟弟。”小蘿奶聲奶氣道。

    宋敏月驚喜,據說小娃兒通靈,看瞧見胎兒性別,看來自己肚子裡的,確實是皇子了。

    有了兒子,還怕什麼趙皎雲和夏緋?

    “娘娘,長城公主來了!”紅葉進去稟報宋敏月。

    “她來幹什麼?”宋敏月略一怔。

    “娘娘若不見,奴婢便去回了她,說娘娘困倦,正在休息。”紅葉笑道。

    “等等。”宋敏月想一想道:“長城公主是不得勢了,但她夫君程狀元,最近頗得皇上重用。嗯,請她進來罷!”

    “是。”紅葉應一聲。

    長城公主生母常貴妃,當年和趙太后是死敵,碰到年節,長城公主不得不進宮向趙太后請安,但心中自有恨怨。由此,她不可能跟趙皎雲交好。至於夏緋,現時看著似乎不得寵。長城公主要拉攏宮中嬪妃,育有一位公主的宋敏月,是最佳人選。

    進了殿,長城公主收起以往那副俯視別人的態度,笑向宋敏月行禮道:“見過皇嫂!”

    “哎,不用多禮。”宋敏月一聽皇嫂兩個字,不由眉開眼笑。

    兩人坐下說話。

    “皇嫂身子看著也重了,太醫可有說,什麼時候臨產?”長城公主關切問道。

    “大概九月初便臨產。”宋敏月笑著應答,又問長城公主道:“你也成親好些時候了,怎麼還沒動靜?宮中那些太醫的醫術還是了得的,不若我讓他們給你把脈,調養一下身子。”

    見識淺薄的蠢貨,本公主是皇家血脈,位份還在,若想讓太醫把脈,說一聲就行了,哪用承你的情?長城公主心內本看不起出身商賈家族的宋敏月,當下見她說話一副自大的模樣,不由暗暗生氣。

    眼見長城公主稍為沉默,宋敏月臆斷,咦,這不是身子有問題,而是和駙馬有問題了?罷了,長城公主和太后不和,也不得皇上喜歡,現時就是一個不尷不尬的存在,自己也不用太過熱心。

    長城公主一時卻又打起精神陪宋敏月說話,又給她普及皇家諸考究之事。

    宋敏月聽得津津有味,笑道:“公主說的這些,我竟是第一次聽見。若公主得閒,還望常進宮陪我說說話。”

    不過一個嬪妃,也好意思要求我常進宮陪你說話!長城公主心內嗤之以鼻,嘴裡卻應承著。

    閒聊著,長城公主提起程玉景,笑道:“駙馬當年,可是在你們宋家當門客的,論起來,你們也是舊交。”

    “是啊,程狀元一向有才,當年在我們宋府,家父就一直誇他才貌雙全,有意培養他。甚至,還曾有意將表妹許配……”宋敏月一言既出,馬上止話,似乎失言。

    “娘娘的表妹,不就是德妃麼?”長城公主道:“不是聽聞當年,陳將軍曾讓人上門提親,德妃拒婚了?”

    “公主也聽聞了?”宋敏月失笑道:“我這位表妹啊,貌不驚人,卻能引得諸多公子上門提親呢!不過也是,她一向多手段,就是當年,也是不惜費了銀子請大夫給程狀元治病,程狀元感恩,方才……”

    見宋敏月說一半又停了,長城公主道:“娘娘有話只管直說,當年的事,我也知道一些,只是不詳盡。”

    宋敏月對夏緋積怨已久,當下添油加醋,把程玉景跟夏緋一點舊事,大力描述給長城公主聽。

    長城公主回到府中,心情不好,自是打罵了好幾個下人。

    自小服侍她的大宮女紫蘇見她進了一趟宮,回來便如此,不由問道:“公主是在宮中受了氣麼?”

    “也算不上受氣,只是心中鬱悶。”長城公主把從宋敏月處聽到的事,一一說了。

    “公主,那是舊事,何必計較?且現下駙馬頗得皇上重用,公主正該籠絡著駙馬,不該為舊事惱了駙馬。”紫蘇勸一聲道:“公主眼下能依仗的,也只有駙馬一人了,萬不能因此離心。”

    “但我心中,還是不快。就怕駙馬一回來,我忍不住要給他臉色看。”長城公主自小嬌縱,這兩年雖經歷了許多事,脾氣稍有收斂,但對著程玉景時,還是一如以往。

    紫蘇想了想道:“公主今晚不若薰香沐浴,明兒一早,就到光華寺上香,如此今晚便避免與駙馬見面,待明兒上了香回來,氣也就消了。”

    “也好,好久沒吃光華寺的素菜了,正好去嘗嘗。”長城公主點頭。

    第二日,長城公主便領著人上了光華寺。

    寺內主持半月僧聽得長城公主來了,忙親自出迎。

    正說話,知客僧又過來稟報道:“主持,宮中德妃娘娘派了謝侍衛來添油燈。”

    “好生接待罷!”主持吩咐適知客僧一聲,並沒有撇開長城公主轉去接待謝圖。

    長城公主滿意主持的態度,低聲和紫蘇道:“算這老和尚識趣。”

    謝圖見主持沒有親自來迎,倒也不甚在意,添了油燈後,只讓知客僧陪著各處走了走,待走到一個僻靜院落,便停了腳步道:“此處有人住麼?”

    知客僧笑道:“這處住的,是原主持慧月僧。”

    謝圖便感歎道:“少時,曾隨大人到過光華寺一趟,那時見過慧月僧一次,至今還有印象。”說著合什道:“可否行個方便,讓我見見慧月僧。”

    知客僧笑道:“你自便罷!只是我還有事,不得時間等候你。”

    “如此,我自己進去便了。”謝圖道了謝,跨步進了院落。

    院落極荒涼破敗,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僧正在院子中間劈柴。

    “見過主持!”謝圖上前行禮。

    老僧抬眼,沙著聲音道:“貧僧早不是主持了,施主請回罷!”

    “在我心中,只有慧月僧堪當光華寺的主持。”謝圖上前,幫著慧月僧劈柴。

    一個時辰後,地下的十幾捆柴便劈完了。

    慧月僧看著謝圖把柴堆放到一起,這才開口道:“施主上門找貧僧,有何要事?”

    “想協助您重管光華寺,再任主持之位。”謝圖鄭重道:“此寺,是您父親發揚光大的,理應由您繼續發揚。”

    “說吧,到底有何目的?”慧月僧掃了謝圖一眼,眼風如刀,一會又收斂了起來。

    謝圖視線與慧月僧一接觸,馬上移開,心下道:慧月僧雖落魄,到底曾是主持,這眼刀依然能戳人心。與這樣的人論事,還是實話實說好了。

    待坐定,謝圖便道:“實不相瞞,我是奉德妃娘娘之命,來調查當年兩件事的。這兩件事若有真相,主持或也能憑此重掌光華寺。”

    “說罷!”慧月僧眼也不抬。

    “您是因光華寺失火事件,才失了主持之位的。德妃娘娘認為,失火之事,其中內情頗多,若能查出真相,自能還了您清白。”謝圖看著慧月僧神色終於有所動,也暗暗鬆口氣,接著道:“另有一件事,卻是陳將軍原配妻子當年驚馬致死之事。據聞,陳夫人當年到了光華寺求治病的香灰,不巧那香灰被人拿去喂了馬兒,馬兒在路上發狂,陳夫人才會驚馬墜亡。陳將軍將此事算在您頭上,但德妃娘娘認為,其中,或者也有誤會,宜再細查查。”

    慧月僧聽完道:“德妃娘娘是認為,失火和驚馬,有某些關聯?”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8:54

第三十一章

    “有沒有關聯暫時不知道。但可以知道的是,這兩件事,都給您帶來不利。”謝圖道:“要查清這兩件事的真相,須得你協助。”

    “聽著,全是有利貧僧的,德妃娘娘的利在哪兒?”慧月僧抬頭問道。

    “這兩件事若能查出真相,背後主謀的人也會浮出水面,這個,便是對德妃娘娘有利的地方。”謝圖簡略道。

    慧月僧終於點了頭,“好,貧僧願意助德妃娘娘一臂之力。”

    兩人又談了良久,謝圖這才告辭出來。

    在寺中略用了齋飯,謝圖方出寺,在寺門外解了馬,策馬下山。

    馬兒才至山下,就聽得一陣喧鬧,有人驚呼道:“不好了,不好了,馬兒打架了!”

    謝圖順著喊聲看去,便見兩陣人馬擠在一起,其中一輛馬車的馬兒,抬馬蹄去踏另一輛馬車的馬兒,那馬兒閃避著,馬車隨之搖晃,馬夫控制不住,馬車內有女子尖聲大叫。

    “駕!”謝圖眼見要出事,忙策馬沖過去,伸左手往搗亂的馬兒套繩處一提,按住了馬兒,又朝另一輛馬車的車夫道:“還不趕緊往一邊去。”

    兩匹馬終於安靜了,馬車內的人各各掀開車簾下了馬車,向謝圖道謝。

    謝圖一瞧,馬車內下來的其中一位,卻是陳玉棠,一時忙行了一個禮,笑道:“我說誰家的馬兒這樣凶,原來是你們府的。”

    陳玉棠不好意思道:“今兒匆忙出門,隨意指了這匹馬套馬車,倒不想它專會挑釁生事,好在遇到謝大人,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這匹是戰馬,怕是不願意被套馬車的。”謝圖笑著,過去撫馬頭,感歎道:“是一匹好馬啊!”

    陳玉棠有些後怕的,适才撞上去的人家,看馬車標誌,似乎也是官宦人家的夫人,若有一個好歹,怕是要麻煩。她上前給那家人賠了禮,又道改日必上府賠罪云云。

    對方雖不知道她身份,但見她言語有禮,衣著等物高雅,也不欲結罪,便笑道:“既無事便罷了,只是要謝那位勇士。”說著指指謝圖。

    陳玉棠自又上前道謝,又道:“謝大人得空不得空?若得空,還要請謝大人護送一程,以防路上這馬兒再使壞。”

    “願送陳小姐回府!”謝圖拱手道。

    陳玉棠看著謝圖的英姿,臉上莫名一熱,一時進了馬車內,猶自揭了半形車簾,偷看了謝圖幾眼。

    馬車到了將軍府門前停下,陳玉棠下了馬車,朝謝圖道:“大人一路護送辛苦了,還請進府喝杯茶再走!”

    對方以前曾是宮中嬪妃,若不是出宮,那就是太妃了,她請自己進府喝茶,卻不好一口回絕。謝圖一尋思,索性答應道:“陳小姐盛情相邀,敢不從命?”

    本來就要查當年的事,這廂順勢接近陳將軍及陳小姐,也是一條路子。

    阿芒見陳玉棠邀請謝圖進府,心中估量一下,忙抬步先行進去,直奔書房,喊過小廝低聲說了幾句。

    小廝聽完,忙去稟報陳長春。

    陳長春聽得謝圖護送陳玉棠回府,略一思索,便出了書房門相迎。

    謝圖隨陳玉棠進府,走到半路見著陳長春迎出來,忙拱手道:“見過將軍!”

    “謝侍衛免禮!”陳長春素知謝圖一身功夫不容小覷,說話自是極客氣。

    陳玉棠已是上前道:“爹爹,今兒是謝侍衛幫了我一回的,若不然,怕是要闖下大禍。”

    “怎麼回事?”謝圖問了一句。

    陳玉棠便說了經過,又做出驚怕表情道:“當時若不是謝侍衛出手,那官家夫人怕是不死也要落個殘廢。”

    陳長春忙向謝圖道謝,迎了進會客廳。

    賓主落座,寒暄幾句。

    陳長春隨口問道:“謝侍衛怎麼得閒往光華寺去?”

    謝圖道:“是奉德妃娘娘之命,往寺中添油燈的。對了,今兒在寺中閒逛,卻是遇見寺中原主持慧月僧,那老僧拉著我說了幾句誑語,想讓我稟報皇上為他申冤,我聽著他語涉將軍,便找個由頭溜了。將軍見著他,倒要提防他又胡說。”

    “哦!”陳長春心中一突,問道:“老僧說我什麼了?”

    “說什麼當初光華寺失火之事,不關他的事,他是著了有心人的暗算。又說將軍的原配夫人當初驚馬之事也是有心人謀劃的,一樣不關他的事。”謝圖拱拱手,喝了茶,便站起來告辭。

    送走謝圖,陳長春若有所思。

    陳玉棠見陳長春一臉鬱色,忙上前問道:“爹爹,謝侍衛說的話有不妥之處麼?”

    陳長春擺手道:“今兒說的話,你不要外傳,特別不要在夫人跟前提起。”

    陳玉棠還要再問,見陳長春不想多說的樣子,只得作罷。

    她一時不見趙皎月的蹤影,便問了丫頭一聲。

    丫頭道:“早起小姐往光華寺上香,夫人收拾了一番,卻是回娘家了,說道會小住幾日才回。”

    陳玉棠嘀咕道:“三天兩頭回娘家,當這兒是什麼地方?”

    陳長春聽得她嘀咕,微一皺眉,喊進管家道:“備下馬車,著人去趙家接夫人回府。”

    “是。”管家應一聲,自退下去安排。

    陳長春回了書房,坐到書案前,打開一處暗屜,摸出一卷畫,展開細看。

    畫中人,正是他的原配夫人欒氏。

    欒氏驚馬墜亡時,腹中已有子,當時是一屍兩命。

    陳長春認定,欒氏當時腹中懷的,定是兒子,因此更深恨害了欒氏之人。今日聽著謝圖的話,似乎原凶不是慧月僧。若不是慧月僧,那是誰?

    那一廂,謝圖回了宮,向夏緋稟了話。

    夏緋聽完,點頭道:“這麼著的,陳將軍定起疑心了。”

    正說著,翡翠進來道:“娘娘,皇上來了!”

    魏鑲進了殿,見謝圖過來行禮,便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謝圖道:“臣是奉娘娘之命,上光華寺添油燈,現回來了,便進來稟報事由。”

    “下去罷!”魏鑲擺擺手。

    “是。”謝圖應一聲,退了下去。

    “阿緋,你又有何事瞞著朕?”魏鑲朝夏緋道:“想上光華寺添油燈,派一個嬤嬤出宮便是,何須動用謝圖?”

    “皇上聖明,一眼就看出臣妾是有事兒吩咐謝圖去辦。”夏緋笑著道:“皇上還記得光華寺失火事件麼?”

    “自然。”魏鑲等著下文。

    “那時在宋府,臣妾為皇上謀劃自證身份之事,就托謝圖去查過,光華寺失火,卻是太后娘娘謀劃的,目的是為了借此換掉五城兵馬司司長之位,令石策頂上這個位置。至於陳將軍在其中起的作用,也是很關鍵的。但陳將軍願意出力,卻是要報復慧月僧。若能證實陳將軍原配夫人之死,其實跟慧月僧無關,而跟另一人有關,陳將軍定會跟那人離心,轉而效忠皇上。”

    “阿緋說的那人,是太后娘娘?”魏鑲驚疑。

    “只是猜測,卻無證據。臣妾派謝圖出宮,便想查出一些線索,找到證據。”夏緋仰臉看魏鑲道:“臣妾為皇上絞盡腦汁謀劃,皇上到時怎麼謝臣妾?”

    魏鑲伸手捏她鼻子道:“若太后娘娘和陳將軍離心,朕顧忌少些,定能策封你為皇后,不須再看太后娘娘臉色。”

    這是說自己若能離間趙太后和陳將軍,他便策封自己為皇后以回報?夏緋笑一笑,上前給魏鑲寬衣。

    第二日一早,夏緋醒來時,不見了魏鑲,便知道他是上早朝去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9:07

第三十二章

    朱奶娘過來服侍,見夏緋臉上還有春色,不由笑道:“皇上這陣子常來清甯宮,卻是極寵愛娘娘了。”

    夏緋懶懶道:“無權無勢的嬪妃被寵,卻是招死。”

    “娘娘此話何意?”朱奶娘一驚。

    夏緋歎口氣道:“現時宮中三位嬪妃,趙貴妃有娘家和太后作依靠,宋淑妃有女,腹中又懷著一個,論起來,卻是我最弱勢了。貴妃和淑妃見皇上寵愛我,嫉恨之下,想給我難看,我也只得生受著。”

    “那娘娘這陣子莫出宮殿了,免得碰著她們。”朱奶娘也是歎氣。

    夏緋拍拍朱奶娘的手道:“嬤嬤也不用太憂心,過陣子或有法子解了此困,不再懼她們呢?”

    “我就知道娘娘有妙計。”朱奶娘轉憂為喜,喊進翡翠和綠蘭,一道侍候夏緋洗漱。

    謝圖那裡,調查了半個月時間,漸有頭緒,這一天進來見夏緋,稟報道:“娘娘,事情有進展了。”

    “快說說真相如何?”夏緋大喜。

    “陳將軍原配夫人欒氏驚馬之事,確實是太后娘娘所佈置,只是此事極為隱秘,安排的極巧妙,才栽到慧月僧頭上去了。”謝圖拱手道:“此番,臣卻是找到人證物證,只要略加引導,陳將軍自個也能查出真相。”

    “好,果然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夏緋拍手笑道。

    陳長春既生疑心,順著所疑的物件和線索,不消一個月,便查出真相。

    原來當年,趙太后想讓其弟趙江至邊關謀一個軍功,怕陳長春相爭,便設下圈套,致欒氏驚馬而死。欒氏一死,陳長春要處理喪事,撫養幼女,自然留在京城,不至邊關。那一廂,趙江到了邊關,輕巧就謀了一個軍功,憑著軍功,名正言順節節高升,最後封為關內侯。

    這位關內侯,正是趙皎月之父。

    這麼一番真相,教陳長春如何不怒?

    查得真相時,陳長春一張臉鐵青著,一拳砸在案臺上,案臺上陳列的物事“光當”一陣響,兩隻杯子傾倒,茶水四濺。

    陳玉棠忙扶正杯子,朝陳長春道:“爹爹,這麼說來,咱們當年,是錯怪慧月僧了?”

    陳長春狠聲道:“沒想到當年害死我妻並我妻腹中兒子的,是太后娘娘和關內侯。且也沒想到,我竟娶了仇人之女為繼室。”

    “爹爹,如今可怎麼辦?仇人是太后娘娘,這仇,註定報不得。”陳玉棠歎息。

    “誰說報不得了?”陳長春冷笑道:“須知道,當今皇上並不是太后娘娘親生子。”

    “爹爹的意思是?”陳玉棠看著陳長春。

    “喊趙氏來,我要休了她!”陳長春打斷陳玉棠的話。

    稍遲,趙皎月進書房見陳長春。

    陳長春當場研墨揮書,寫了一紙休書遞與趙皎月。

    趙皎月一看是休書,先是愕然,接著慘白了臉,問道:“為何無端休棄我?”

    “休書上面寫得明白,你無德無義,不堪為將軍府女主人。”陳長春冷冷道:“若再不明白,可進宮問你姑母。”

    趙皎月早前,一直以為自己會當太子妃,以後會母儀天下,不想被元寶帝賜婚,草草嫁與陳長春當繼室,雖說陳長春相貌也堂堂,到底年紀不相配,心中一直有怨氣,不能與陳長春一條心。

    她今日一看休書,再聽得陳長春之言,怨恨交加,怒道:“我這便進宮問姑母去。”說著摔門而去。

    趙皎月哭泣著進宮之事,很快傳至夏緋耳中。

    夏緋一聽,坐直了身子道:“這麼說,陳將軍已查清真相了?”

    謝圖躬身道:“是。”

    夏緋點點頭道:“如此說來,趙皎月進宮,該是找太后娘娘哭訴的。”

    謝圖應一聲道:“我今日巧遇了陳小姐,陳小姐說,陳將軍已寫了休書與趙氏。如今事情一鬧,休棄之事更成定局。”

    “好,趙氏一鬧,太后娘娘再召了陳將軍進宮理論,雙方揭了當年之事,自然決裂。”夏緋撫掌笑道:“謝大哥,你這回立了大功。”

    朱奶娘在旁邊看著謝圖,突然插嘴道:“謝大人,陳小姐是不是對你有意?”

    謝圖臉一紅道:“她曾為賢妃娘娘,現雖出宮,一樣是將軍之女,想找一門好婚事,照樣不難,哪會看中我?”

    咦,聽這語氣,似乎……。夏緋看謝圖一眼,開口道:“謝大哥,你若對陳小姐有意,我可做媒,定能成事。”

    謝圖若能娶了陳玉棠,則陳長春這方勢力,將徹底從趙太后處脫離,靠向自己這一方。

    “德妃娘娘,适才有人看見,太后娘娘召見陳將軍,不多時,陳將軍從坤甯宮出來,怒氣衝衝走了。”翡翠上前稟報,低聲道:“聽宮女說,趙皎月進宮後,一直在哭泣,雙眼全紅腫了。”

    夏緋笑道:“好了,陳將軍和太后娘娘撕破臉了。”

    正說著,內侍進來稟報道:“娘娘,皇上來了!”

    “知道了。”夏緋忙領著人站起來相迎。

    “阿緋何事這樣高興?”魏鑲進了殿,見夏緋臉上透著喜色,不由相問。

    “皇上,臣妾給您辦成了一件事。”夏緋湊近魏鑲耳邊,把陳長春和趙太后的事一一說了。

    “太好了,太后娘娘失了陳將軍這位臂助,朕便不須受她太多掣肘。”魏鑲一把拉住夏緋,笑道:“如今還要再想個法子安撫陳將軍,讓陳將軍全力效忠朕。”

    “皇上,安撫陳將軍的法子,莫過於聯姻。”夏緋笑道:“陳玉棠如今可是待字閨中呢!”

    魏鑲臉上現出尷尬,低聲道:“陳玉棠曾是先帝的妃子,朕怎麼能……”

    “呀!”夏緋一下知道魏鑲誤會自己的意思了,不由失笑道:“皇上想太多了,聯姻,不一定非要跟皇上聯。”

    魏鑲鬆口氣道:“哪是跟誰聯?”

    夏緋便把謝圖跟陳玉棠有接觸,微生情愫的事說了。

    “既這樣,倒要成全他們。”魏鑲道:“先讓人去跟陳將軍說一說,若陳將軍同意,朕便給謝圖做主了。”

    “臣妾替謝圖謝過皇上!”夏緋站起來行禮。

    “阿緋何須這樣多禮?”魏鑲扶住夏緋,定定看著她道:“該卸妝了。”

    兩人遂相擁入帳。

    第二日,夏緋便讓朱奶娘去將軍府試探陳長春的心思。

    很快的,朱奶娘回宮,跟夏緋稟道:“娘娘,陳將軍聽得謝大人對陳小姐有意,卻是道,此事還得看皇上的意思。”

    “他這麼說,便是同意這頭婚事了。”夏緋大喜道:“讓謝圖趕緊請媒婆正式上門提親。”

    那一廂,趙太后聽得陳長春議將女兒陳玉棠許給謝圖,一口鬱氣積在胸中,當即就病倒了。

    季嬤嬤忙請來太醫給她診治,服侍她喝了藥,又勸道:“太后娘娘,事已至此,卻是無法挽回陳將軍的心了,多想無益。”

    趙太后歎息道:“都怪哀家當年做事不夠周密,致使有了疏漏,讓陳長春查到真相。如今失了他這樣的臂助,皎雲想當皇后,怕是更周折了。”

    “太后娘娘,陳將軍離心,轉頭投靠向德妃,一旦德妃在宮中地位一穩,貴妃娘娘要跟她相爭,確實困難重重。”季嬤嬤建議道:“如今須得設個法子,趕緊讓貴妃娘娘當上皇后。”

    趙太后想一想道:“現燕國使者和巴國使者攜了夫人來賀皇上登位,一眾人還沒走,你且去跟他們通通氣,由他們打頭,說及當年先帝選後之事,藉著此事,再讓咱們的人在朝上提出要投票選皇后。”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9:18

第三十三章

    當年元寶帝選皇后,燕國使者和巴國使者剛好來賀,聽聞晉國選後重顏值,跟著眾臣投票,卻是投了趙太后一票。

    過後,趙太后厚賞了燕國使者並巴國使者的夫人,且與她們相談甚歡。此回來的使者,雖已換了人,見著趙太后時,卻是記得老使者當年參與的美事。

    季嬤嬤聽完,眼睛一亮道:“由兩位使者提及當年事,再有朝臣上摺子,定能逼使皇上答應當殿選皇后。大晉朝選後,向來選才貌雙全的,若才華相若,卻要以貌取勝了。貴妃娘娘貌美,再有外國使者投票相助,定能當選皇后。”

    “德妃娘娘,皇上有召,召您到前殿中晉見!”曹洪進清甯宮頒佈魏鑲的口諭。

    “曹公公,怎麼是你來了?”夏緋見是大太監曹洪親來頒口諭,心裡微驚,問道:“可是有什麼大事?”

    曹洪躬身道:“娘娘,前殿中,燕國並巴國使者,突然提及先帝當年選後盛事,問得皇上尚未立後,卻是提議皇上照著先帝當年的法子選後,朝臣多有附和。皇上意動,一時便要宣三位娘娘至殿中。”

    金殿上,趙皎雲和宋敏月已先至,一時卸了妝,淨了臉,素顏坐在魏鑲下首。

    宋敏月大腹便便,因懷孕,臉上有點浮腫,且有零星黃斑,相貌卻是大大不如趙皎雲。

    有朝臣悄悄議論,論家世,論才華,論相貌,都是趙皎雲勝出了,想來皇后之位,當屬趙皎雲。

    程玉景道:“德妃娘娘還沒到呢,且待德妃娘娘到了,也淨了臉,相比較過再論罷!”

    先前說話的朝臣笑道:“上回在金殿上,德妃娘娘便不敢淨臉,自認相貌不若貴妃娘娘,難道這回有變?”

    正說著,人報德妃娘娘來了,眾人眼光便看向殿外。

    夏緋進了殿,朝殿上的趙太后並魏鑲行了禮。

    魏鑲在上頭說了召她進殿緣因,又道:“請愛妃淨臉罷!”

    “是。”夏緋抬眼看向趙太后處,視線一觸,忙忙移開,心道:“上回怕一旦露了真容,會性命不保,如今陳長春已站向我這邊,是時候露真容了。”

    夏緋接過內侍遞來的巾子,自己舉袖子遮住面容,輕輕擦試起來。

    程玉景目不轉睛看著,心跳加快。

    魏鑲含笑看著夏緋舉高的袖子,心道:待會兒阿緋露出真容,太后娘娘怕要悔青腸子。

    夏緋拿巾子在臉上揉搓一會,遮著面容的衣袖並不放下,只跟內侍道:“煩請再換一條巾子。”

    “是。”內侍應了,換了另一條乾淨巾子遞過去。

    夏緋接過,湊近銅盆,用巾子浸了水,擦洗起來,接著用巾子蒙住臉,印幹臉上的水,這才緩緩拿開巾子,露出真容。

    眾人只覺殿中光線似乎光亮了一些,剛剛淨完臉的德妃,明豔不可方物,生就一副傾城貌。

    “這怎麼可能?”趙太后目瞪口呆。

    宋敏月看向夏緋,驚得說不出話來。這模樣,分明跟姑母年輕時一模一樣麼!夏緋先前是易容的?現在才露出真容麼?

    趙皎雲本來自傲相貌,當下見著夏緋的真容,也是呆掉了,心裡道:這是怎麼回事?她明明相貌不及我的,怎麼現下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變得如此美貌?其中定有詐。”

    燕國使者和巴國使者一見夏緋的相貌,呆了片刻回過神來,齊齊上前道:“太后娘娘,皇上,德妃娘娘如此相貌,自然是皇后的人選了,哪兒還用再選?”

    “各位愛卿,還用再選嗎?”魏鑲看向朝臣。

    程玉景率先上前道:“皇上,德妃娘娘恰如天仙下凡,定是上天送給皇上的皇后人選,皇上何不立即頒旨,封德妃娘娘為皇后?”

    陳長春也上前道:“德妃娘娘才貌,堪當皇后。”

    朝臣反應過來,也紛紛道:“論貌,當選德妃娘娘為皇后。”

    “慢著,德妃隱瞞真容,是欺君之罪,論罪該斬,怎能當皇后?”趙太后尖聲道。

    魏鑲待她說完話,開口道:“好教母后得知,德妃的真容,兒臣認識她時便知道了,所以不算欺君之罪。”

    說完,魏鑲接著道:“朕今日遵眾意,當策封夏緋為皇后!”

    “慢著!”趙太后揚聲道:“上回議選皇后,哀家因擔憂德妃身子不好,不能綿延子嗣,建議皇上說,誰個能生下兒子,再立誰個為皇后,當時皇上當著朝臣的面,可是答應了的。如今德妃肚子裡還沒動靜,卻要立她為皇后,萬一她不能生育,豈不是……”

    “母后多慮了!”魏鑲帶笑道:“柳太醫給德妃診過脈,卻是說她身子底子好,假以時日,自能懷上。再說了,母后當年只育得一位公主,照樣當選為皇后,德妃她……”

    魏鑲說著,卻是止了話,只拿眼看趙太后。

    趙太后一噎,一時找不出別的話來反駁,不由氣急敗壞。

    程玉景適時上前道:“皇上當年為惠王時,卻是三聘六禮,迎了德妃娘娘進王府為王妃,論起來,德妃娘娘本就是皇上的正妻,如今當選為皇后,也是理所當然之事。還請皇上速速下旨,策封德妃娘娘為皇后!”

    陳長春也拱手道:“皇上金口玉言,适才已說要策封德妃娘娘為皇后,哪能隨意再更改?兩位使者也可作證,是不是?”說著轉向燕國使者和巴國使者。

    兩位使者是人精,眼見晉國重臣紛紛出口支持夏緋,皇帝也有心要立夏緋為皇后,只有太后在強撐,權衡利弊之下,自然要附和陳長春的話,齊齊道:“适才既說請三位娘娘淨臉,誰個顏值高,便當選為皇后,如今德妃娘娘最美,自然是選德妃娘娘為皇后了。”

    “母后,非是兒子要循私,實是……”魏鑲朝趙太后抱歉一笑,繼而轉向朝臣道:“眾卿推選德妃為皇后,朕自然依從。來人,擬旨,策封德妃夏氏為皇后,著令欽天監選個黃道吉日,進行封後大典,宣告天下。”

    “恭喜皇上喜得賢後!”

    眾朝臣忙道賀。

    趙太后眼看無可挽回,卻是迅速冷靜下來,罷了,且先讓夏緋得意一回吧!想當年常貴妃何等榮寵,膝下兒子也得皇帝寵愛,最後,還不是落個那樣的下場。在後宮中,你今日得意了,未必能得意到最後。且瞧著罷!

    趙皎雲也不敢置信地看著夏緋,憑什麼憑什麼?她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怎麼就當皇后了?你當你當,看有一天,我不劃花你的臉?毀了你的容貌,看你還能繼續當皇后?

    宋敏月自從夏緋露出真容後,就一直有些恍惚,當下聽得朝臣道賀,這才回過神來,一時只覺心口在痛,喃喃道:“我不是在做夢吧?夏緋怎麼就變美了?我不信我不信!”

    她突然站起來,指著夏緋道:“夏緋,眾所周知,你一直是一個醜八怪,今日怎麼可能突然變美,你是不是用了什麼礙眼法,迷惑了大家?”

    夏緋憐憫地看著宋敏月,緩緩道:“從前在宋家,為了避免婚事被擺佈,我才易容成醜女的,如今得皇上恩寵,自當恢復原貌。”

    “你明明是醜八怪,相貌明明比不過我們。”宋敏月猶自不甘心,指著夏緋大喊。

    夏緋輕輕一笑,如百花盛開,款款開口道:“本宮顏值,分分鐘秒殺你們!”

    “恭喜皇后娘娘!”

    “給皇后娘娘道喜!”

    翡翠和綠蘭見得夏緋回清甯宮,忙忙相迎,一邊道喜。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9:32

第三十四章

    “你們消息倒是靈通!”夏緋帶笑道。

    “娘娘封為皇后是大喜事,早早便有小內侍跑來告知我們,討了賞才走。”翡翠笑道:“娘娘如今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綠蘭也感歎道:“以娘娘的才貌,早就應該當選為皇后了。”

    夏緋說著話,不見朱奶娘的蹤影,便問了一聲。

    綠蘭道:“适才還在呢!”

    她話音一落,就見朱奶娘舉著一支香走出來,一時笑道:“這不來了?”

    “嬤嬤做什麼呢?”夏緋見朱奶娘一臉喜色,舉著香的手卻顫抖著,不由好笑。

    朱奶娘把香遞在夏緋手中道:“娘娘快拜一拜四方神,讓四方神保佑娘娘平平安安!”

    夏緋忙舉著香朝四處拜一拜,把香插在窗臺上的香爐。

    朱奶娘也合什再拜了拜,這才朝夏緋道:“恭喜娘娘當選為皇后!”

    翡翠和綠蘭吱吱喳喳問道:“娘娘在殿上露出真容,趙貴妃和宋淑妃該是傻眼了吧?”

    夏緋笑吟吟道:“她們都一副心口痛的模樣。”

    朱奶娘道:“她們一向自傲貌美,今日見了娘娘的真容,定然自慚形穢。”

    說著話,內侍報進來道:“曹公公來了!”

    “快請進來!”夏緋笑道:“我适才出殿時,便見皇上讓欽天監速速選吉日,曹公公此來,想必是來告知吉日的。”

    曹洪進了清甯宮,見得夏緋時,果然道:“恭喜娘娘,欽天監已擇定了策封皇后大典的吉日,皇上讓咱家先來告訴娘娘一聲。”

    “有勞曹公公了。”夏緋道了謝,問道:“是擇了何日?”

    “擇定三日後晨時。”曹洪相告。

    朱奶娘一聽三日後,不由問道:“時間這麼倉促,皇后禮服能及時修改嗎?”

    宮中是早就依趙太后意思,備下皇后禮服的,只是禮服尺寸,卻是照著趙皎雲身材做的,如今封夏緋為皇后,禮服未必合夏緋身材。

    曹洪聞言笑道:“三日時間,足夠修改禮服尺寸了,嬤嬤不須憂心。且皇后策封大典,宜早不宜遲,以防又生變。”

    朱奶娘一聽連連點頭。

    夏緋朝曹洪道:“曹公公,你現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凡事,還要請你多多提點。”

    “好說好說。”曹洪壓低聲音道:“皇上一心在娘娘身上,娘娘一切放寬心。”

    送走曹洪,朱奶娘扶夏緋坐到床邊,喃喃道:“娘娘,咱們從前事事曲折,如今事情太順利,我反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夏緋拉了朱奶娘的手道:“嬤嬤,策封皇后這件事,當不會再生變了,放寬心罷!”

    “只盼娘娘早點懷上龍種,那才真正能放寬心。”朱奶娘道:“有了兒子做依靠,在宮中才能紮下根。”

    翡翠湊過來悄悄聲道:“娘娘以後侍寢,當把枕頭墊在腰上,這樣很快就能懷上。”

    “你一個黃花閨女,知道的倒多。”朱奶娘不由取笑翡翠。

    翡翠表情極認真道:“在宋家時,我聽老夫人提過這個法子的,說極有效果。”

    “難不成說,宋淑妃就是靠這個法子懷上的?”綠蘭吐吐舌頭道。

    夏緋聽她們討論得熱鬧,不由失笑。

    一時小內侍又報進來道:“娘娘,皇上來了!”

    “皇上怎麼得空過來?”夏緋迎進魏鑲,笑道:“還以為前朝事多,皇上脫不開身,今晚要宿在養心殿了。”

    魏鑲拉了夏緋的手,並肩坐下,低語道:“朕一直有愧於你,至今日在朝上說話,壓過了太后一党,得以策封你為皇后,心裡實在高興,再忙也要過來見你。”

    “謝皇上恩典!”夏緋作勢要站起來謝恩,卻被魏鑲按著坐下了。

    “阿緋,你早前本是朕的王妃,按理,朕登位後,你該為皇后,也是太后攔著,才耽擱至今日。這位份,是你該得的,不須向朕謝恩。”魏鑲看著夏緋如花的容貌,情深款款道:“朕有今日,你本居功甚大。如今夫妻比肩,朕心欣慰!”

    “皇上!”夏緋聽著魏鑲訴衷情,心裡微微感動,把頭靠到魏鑲懷中,低低道:“臣妾自是一心一意為皇上,皇上能念著臣妾的好,臣妾就心滿意足了。”

    “阿緋,你今日在殿上露了真容,真是驚豔了一眾人。”魏鑲捧起夏緋的臉,深情凝視著道:“朕的皇后,真是傾國傾城!”

    夏緋聽著傾國傾城幾個字,心中突然有點不安,自己小時候,便因為相貌出色,差點被宋敏行……,如今雖貴為皇后,但會不會再因這相貌惹禍呢?若那樣,魏鑲能護住自己麼?

    “阿緋怎麼了?”魏鑲見夏緋身子微微顫抖,不由摟住詢問。

    “沒什麼。”夏緋定了定神道:“不過想起從前的事,有些後怕。”

    魏鑲正要再說,外間卻有內侍惶恐的聲音稟道:“皇上,淑妃娘娘在臺階上崴了腳,一時動了胎氣,特命奴才來請皇上過去!”

    “什麼?”魏鑲一聽,一下推開夏緋坐正身子。他這樣的年紀,膝下只有一位公主,現宋敏月懷的胎兒若是男胎,便是他的長子,若有個閃失可怎麼是好?

    “快召太醫過去診治!”魏鑲一邊吩咐內侍,一邊抬步往外走,一時回看夏緋一眼,匆忙道:“阿緋,朕回頭再來看你。”

    夏緋不語,只福一福相送魏鑲。

    魏鑲一走,朱奶娘等人圍至夏緋身邊,氣惱道:“定是宋淑妃見皇上來娘娘這兒,不甘不忿,使詐引皇上過去看她呢!”

    綠蘭道:“待娘娘也懷了孕,皇上自會把娘娘捧在手心,再沒淑妃的事了。”

    夏緋一時卻是想起元寶帝那時,趙太后和常貴妃等人的爭鬥。進了後宮,這爭鬥看來不可避免。以後,趙貴妃借太后當靠山爭寵,而宋淑妃則能憑子爭寵,自己麼,憑的是相貌。憑相貌卻不能長久。

    “娘娘,策封皇后的大典雖未舉行,但皇上已把皇后的鳳印和金冊遞到您手中了,您現時實是皇后了。宋淑妃這般半夜使詐讓人來喊走皇上,實在過份,還得給她一點教訓,免得後宮別的嬪妃有樣學樣。”翡翠在旁邊低聲道。

    夏緋搖搖頭道:“本宮縱為皇后,也是皇上的皇后,後宮中真正的主人,是皇上,並不是本宮。嬪妃們是皇上的女人,不得皇上首肯,本宮不能明著對她們如何。這一點,你們好好記住。”

    “是!”翡翠等人忙應了。

    “娘娘是說,當了皇后一樣要受委屈?”朱奶娘不滿了。

    “嬤嬤,太后娘娘還是後宮位份最尊貴的女人呢,她一樣不能事事得逞,何況我?”夏緋嘴裡說著,心裡卻道:想要不受委屈,那便要把大權握在自己手中呀!

    這一晚,不單夏緋睡不好,宋敏月睡不好,趙皎雲一樣睡不好。

    趙皎雲披散著頭髮,在寢室中走來走去,焦躁不安。本以為皇后這個位份是自己囊中之物,再也想不到,夏緋在金殿上淨了臉,露出真容,竟會是一個絕色美人,壓過自己一頭,當選為皇后。

    如今自己姐姐趙皎月被休棄,陳將軍擬將女兒嫁與謝圖,意圖連結夏緋一黨。太后這邊,失了陳將軍的助力,只有一位石駙馬握了五城兵馬司,還算得用,余者文臣是牆頭草,已被程玉景說動,多投向顧宰相一方。

    現夏緋當選為皇后,又得勢,自己要如何扳倒她呢?

    一晚睡不好,第二日一早,趙皎雲早早便去向趙太后請安。

    趙太后見她來了,不由掃視她一眼道:“昨晚睡不好麼?看看你,眼眶都青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9:43

第三十五章

    “太后娘娘,這形勢,我如何能安睡?”趙皎雲坐到趙太后下首,一邊給她捶腿,一邊道:“虧太后娘娘還淡定著,我卻是急壞了。”

    “急什麼?”趙太后拍拍趙皎雲的手道:“夏緋當選為皇后,不單你著急,另一個人更著急,你沒聽見,昨晚上,那個人還動了胎氣?”

    “宋淑妃動了胎氣,難道還能導致夏緋當不成皇后?”趙皎雲不解。

    “倒是動搖不了她皇后的位份,會動搖的,是皇上對她的情份。”趙太后笑笑道:“皇上貴為天子,要什麼樣的美人要不到?夏緋縱絕色,也只能迷惑皇上一時罷了。”

    趙皎雲靜靜聽著趙太后分析後宮局勢。

    趙太后說了一番話後,接著道:“你且沉住氣,待宋淑妃和夏緋正面對上,到時再動了胎氣,或者難產,那這條罪責,便會落在夏緋頭上。到時皇上對她淡了情份,自是你的機會來了。”

    趙皎雲咀嚼一番趙太后的話,想一想道:“但如何讓宋淑妃和夏緋對上呢麼?”

    趙太后一笑,附在趙皎雲耳邊說了幾句話。

    趙皎雲一聽,瞪大眼睛道:“夏緋今日身份如此尊貴,宋敏行見了她,還敢騷擾麼?”

    “敢不敢的倒不知道。但哀家知道,宋敏月一旦知道宋敏行單獨見夏緋,定會著急跑去攔阻,這一攔阻麼,胎兒怕要不保。”趙太后淡笑道。

    趙皎雲想著趙太后的話,過一會拍手道:“如此說來,這是一箭雙雕之計了。”

    “宋敏行敢覬覦皇上的女人,論罪當誅,縱有宋敏月求情,也免不了一個流放的罪。宋家失勢,宋敏月失了助力,縱育有一位公主,在宮中行事,也大大不如以前了。再者,宋敏月若失了胎兒,皇上縱不言,也會在心中遷怒夏緋。這一個回合下來,她們是兩敗俱傷。”趙皎雲說著說著,臉上綻了笑容,“謝姑母謀劃!”

    趙太后道:“還得著人請公主和駙馬進宮商議,方能給夏緋一個迎頭痛擊。”

    第二日,百寶公主和石策便進宮了。

    趙太后吩咐完畢,又叮囑道:“明兒是策封皇后的大典,宮中諸嬪妃並各府夫人親眷等,皆會到場,諸人齊集,正是一個好機會。你們好好安排罷!”

    石策道:“宋敏行在五城兵馬司任職,我是他的上司,明兒的事,有我在,包保妥當。”

    那一廂,夏緋正看禮服,突然眼皮跳,不由跟朱奶娘道:“嬤嬤,你幫我求的平安符呢?快拿來給我佩上!”

    “娘娘怎麼了?”朱奶娘拿來平安符給夏緋佩上,一邊悄聲詢問。

    “也沒怎麼,就是突然有點不安。”夏緋搖搖頭道:“或者是想到明兒的大典,有些怯場了。”

    這一晚,清甯宮眾人只睡了小一會,便早早起來張羅。

    夏緋坐在鏡子前,由著眾人給她梳妝打扮,穿上禮服。

    打扮完畢,眾人皆跪伏在地道:“娘娘豔光逼得人睜不開眼睛來!”

    “都起來罷!”夏緋不由失笑道:“待會兒大典,有你們跪的時候,省了力氣待會兒用罷!”

    她們收拾妥當,便見內侍進來道:“皇上來了!”

    魏鑲進了殿,見著夏緋裝扮好的模樣,雖有心理準備,依舊呆了呆,一時回過神,這才過去拉住夏緋,低聲讚美。

    夏緋本來緊張,見魏鑲親來迎她,再這樣低語綿綿稱讚,一時心中稍安,笑道:“皇上就會取笑臣妾!”

    “朕說的是實話,可不是取笑。”魏鑲牽了她的手,一道出了殿門。

    兩人來到正陽門,登上城樓,內侍宣讀了聖旨,底下臣民見了,已是山呼萬歲,跪伏喊著參見皇上和皇后娘娘。

    夏緋看著城樓下的臣民,心中有微妙的感覺,若沒有魏鑲,這些人也會這樣跪伏自己麼?

    下了城樓,在禮儀官指引下,夏緋照著儀式,接見各宮嬪妃和各府夫人等人,溫聲勉勵一番。

    至正午,儀式才算行完。

    翡翠和綠蘭聽著禮儀官宣佈禮成,忙上前扶住夏緋道:“娘娘,站了半天,定是累了,奴婢扶您去換了禮服。”

    “走!”夏緋只覺身上的禮服和鳳冠沉重異常,壓得有點喘不過氣來,這會道:“還得換了衣裳,沐浴一番,方才輕快些。”

    “已令人備好水了。”翡翠扶住夏緋,攙扶著她離座。

    眾人也知道夏緋要去換衣,忙起身躬送。

    一路上,翡翠又小聲和夏緋道:“按理,策封大典後,娘娘該當搬至坤甯宮中才是,可是太后娘娘住在坤甯宮,一點要搬的動靜也沒有,別的人又不好主動提,也不知道太后娘娘是什麼心思?”

    “她不願意搬,便由著她罷!”夏緋道:“我住在清甯宮,也住得好好的,不急著搬。”

    “就是清甯宮離養心殿稍遠,娘娘要見皇上,還要繞路,不方便。”翡翡翠嘀咕著。

    說著話,已至一處偏殿。

    翡翠道:“這處偏殿近著封典大殿,娘娘今日暫時在這宮殿中起居更衣,也省得回清甯宮繞路。”

    夏緋點點頭道:“你們安排便好。”

    夏緋進殿準備更衣沐浴時,石策已引了宋敏行悄悄掩向偏殿這邊。

    宋敏行猶有些恍惚,再也想不到,夏緋會是這樣絕色的美人。若早知道她是易容的,自己如何會放過她?真是令人捶胸啊!好好一個傾國傾城美人擱在府中數年,自己竟白白錯過。前幾日聽聞說夏緋是美人,自己還嗤之以鼻,今日一見,方才悔青了腸子。

    石策見宋敏行一逼迷糊樣,一時站定腳步道:“敏行,你可要想好了,她如今是皇后娘娘,你見了無補於事的。”

    宋敏行像是鬼迷了心竅,只道:“我想見她一面,說幾句話便行。以後,她是皇后,我是臣,再無可能單獨說話了。”

    石策看看方向道:“既這樣,走罷!待會兒到了偏壁中,你自己進去,我給你把風。”

    “石兄,你這番恩德,我來日定當報答。”宋敏行一門心思要見夏緋訴一番衷情,無瑕他想,只急急抬步。

    “如何了?”趙太后在更衣室淡淡問道。

    季嬤嬤一邊服侍她更衣,一邊道:“那宋敏行是一個不成器的,見著皇后絕色,早失了理智,駙馬一撩撥,馬上就央求駙馬帶著他去找皇后說話。他也不想想有何後果?”

    趙太后道:“他既去了,可著小內侍去通知宋淑妃?”

    “通知了呢!太后娘娘只管等著看好戲便是。”季嬤嬤附耳道:“這一場戲,可是一箭數雕了。”

    趙太后點點頭道:“有人只歡喜得半日,接著就要哭了呢!”

    那一廂,自有小內侍跑去找紅葉,說了宋敏行的舉動。

    紅葉一聽,忙去告訴宋敏月。

    宋敏月一聽臉色大變,脫口道:“這當下,哥哥偷偷跑去見她,是要尋死嗎?”

    “娘娘,還得想個法子攔住少爺,若不然,後果不堪設想。”紅葉很是著急。

    “你扶我過去瞧瞧,若能攔住哥哥,到時有人問起,便說哥哥是要找我私下說說話,一時走錯了地方,這樣也可遮掩過去。”宋敏月說著,已是站起身來。

    紅葉扶住宋敏月,一邊低聲道:“娘娘身子重,還是不要跑去了,我去瞧瞧便好。”

    “只有你一人,不頂用的。”宋敏月道:“走罷!”

    同個時候,夏緋在偏殿中已是沐浴完,換了衣裳,另梳了頭,宮女給她上妝。

    翡翠立在夏緋身後,嘖嘖稱讚道:“娘娘肌膚如玉,上了妝,卻是脂粉汙了顏色呢!”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19:53

第三十六章

    給夏緋上妝的宮女笑道:“娘娘膚色太白,平時還罷了,今日是娘娘大喜的日子,還是上一回妝,看著喜慶些才好。”

    正說著,外間突然響起敲門聲,宮女以為是禮儀官派人來催促夏緋,便打開門,才要說話,便見一人直接跨步進門,一邊喊道:“阿緋!”

    “你是誰,怎麼亂闖宮殿?衝撞了娘娘可是大罪。”宮女伸手去攔來人。

    來人用手撥開宮女,直闖宮殿內。

    夏緋聽得動靜,款步出殿,喝問道:“何事?”

    “阿緋,是我。”宋敏行一見夏緋,不由癡了,呆呆看著她。

    “表哥,你怎麼闖進宮殿內?”夏緋直覺不妙,轉頭喊人道:“快送他出去!”

    “阿緋,你知不知道,我對你……”宋敏行見著如此絕色佳人在眼前,心跳加快,失卻平時的理智。

    夏緋臉色早變了,心裡道:糟了,這當下,連侍衛也不見蹤影,分明是有心人安排的圈套。

    她才閃過念頭,只聽門一響,宋敏月帶著紅葉沖了進來,一邊喊道:

    “哥哥,你是要尋我麼?這可走錯了宮殿。”

    門外突然出現兩個侍衛,跟在宋敏月身後沖進殿中,喝道:“大膽,這是皇后娘娘暫時起居的宮殿,你們怎麼敢私闖?”

    說著話,一個侍衛跑得快,一腳踩住了宋敏月的裙角,宋敏月正抬步要走,裙角被踩,一時趄趑一下,卻是摔向地下。

    紅葉本來扶著宋敏月,卻被帶動,一起摔在地下。

    夏緋眼見著宋敏月摔倒,臉色劇變,看來,今日之事早有預謀。

    一片混亂中,內侍在殿外揚聲道:“皇上到!”

    “淑妃娘娘,你怎麼啦?”紅葉想要扶起宋敏月,因宋敏月身子重,一時扶不起,只急得直叫。

    宋敏行眼見宋敏月摔倒了,也慌張起來,忙要跑過去相扶,卻被一位侍衛攔住。

    侍衛喝道:“你是誰?怎麼敢私闖皇后娘娘的偏殿?”說著伸手扣住宋敏行的雙手,不讓他動彈。

    宋敏月摔在地下時,自己也慌張起來,一時聽得皇上的字眼,不由尖叫起來喊道:“皇上救一下臣妾!”

    魏鑲一進殿,見著此等混亂場景,不由大喝一聲道:“這是怎麼回事?還不快扶起淑妃?”

    眾宮女上前,忙著幫紅葉扶起宋敏月。

    “肚子痛!”宋敏月一站起來,卻是捧著腹部,聲音都發抖了。

    “來人,傳太醫!”魏鑲吩咐內侍,一邊上前,親去扶宋敏月。

    看來今日是不能善了!夏緋歎一口氣,上前道:“皇上,讓宋淑妃進寢室躺著罷!這樣站著不是辦法。”

    一時眾人扶了宋敏月進寢室,太醫也來了,忙著給宋敏月診脈,又說道動了胎氣,須得靜養數日云云。

    待太醫開了藥退下,魏鑲這才問及前因後果。

    早有侍衛上前稟報了,又道:“另有外男私闖偏殿,已扣押下了,聽候皇上發落。”

    “什麼外男?”适才混亂中,魏鑲卻沒有注意侍衛扣押宋敏行的細節,這會才問起來。

    “此人自稱是淑妃娘娘的哥哥宋公子。屬下審問一眾人,卻是說這位宋公子進宮赴宴,途中離席,偷偷跑來偏殿,在偏殿外言道要見皇后娘娘一面,一時私闖進殿,淑妃娘娘趕來相攔,因走得急,摔倒在地。”侍衛稟報道。

    魏鑲沉下了臉。

    稍遲些時候,宋家人便接到一個噩耗,說是宋敏行私闖宮殿,衝撞了宋敏月,令得宋敏月動了胎氣,已扣押,等候定罪。

    沈老夫人和羅夫人今日也進宮赴宴,還未離宮,當下聽得此等消息,不由大驚。

    羅夫人惶急道:“這可怎麼是好?”

    沈老夫人先行冷靜下來,沉聲道:“咱們快去見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出面代為求情,讓皇上額外開恩。”

    夏緋正在尋思今日之事,聽得沈老夫人和羅夫人求見,一時歎息道:“看來避不開了,請她們進來罷!”

    沈老夫人和羅夫人一進殿便要下跪,夏緋忙令人扶起她們道:“老祖宗,舅母,不須多禮!”

    “娘娘,今日敏行私闖宮殿之罪,罪不致死,還請娘娘幫著求情。”沈老夫人也不拐彎了,直接道。

    “老祖宗,我适才已求過情了,只是皇上盛怒之下,卻駁回了我,此會不好再求。”夏緋道:“且容我再想想辦法。”

    偏殿中的動靜,已有人打聽了,稟到趙太后耳中。

    趙太后笑道:“夏緋不向皇上求情還罷了,一求情,皇上反會生疑。宋敏行這回,不死也得脫層皮了。他是宋家獨子,若出個什麼事,宋家諸人,怕是要把所有罪責都怨在夏緋頭上了。夏緋現封了皇后,我們一時動不得她,但宋家是她外祖家,親人哭鬧起來,夠她喝一壺。”

    養心殿內,石策跪在魏鑲跟前。

    魏鑲冷冷看著他道:“是你引宋敏行往偏殿去的?”

    “皇上,臣冤枉!”石策叩頭道:“我是攔著宋敏行,不讓他往偏殿去,他偏要去,沒奈何,才令人去通知宋淑妃,想讓宋淑妃攔住宋敏行。”

    石策接著道:“論起來,我是宋敏行的上司,他有個差錯,我也脫不了干係,哪能任他胡來?沒想到,到底是出了事。”

    魏鑲沒有再問下去。以前,夏緋曾跟他提過,小時候差點被宋敏行欺辱,那事過後只好易了容,以避開宋敏行。沒想到夏緋如今當了皇后,宋敏行還敢這樣……

    魏鑲越想越怒,臉色沉如水。

    沈老夫人和羅夫人正和夏緋說話,便見內侍匆忙來了,稟道:“皇上已下旨,說宋公子私闖宮殿,罪不可恕,判千里流放,即刻起程。”

    “什麼?”沈老夫人眼一黑,當場暈了過去。

    “皇后娘娘,宋家只得敏行一個獨子,若流放千里,有個閃失,叫我們怎麼活?”羅夫人哭嚎起來。

    夏緋忙令人救治沈老夫人,安撫羅夫人,一時又道:“我去見皇上。”

    魏鑲在養心殿中聽得夏緋求見,便朝曹洪道:“你出去告訴皇后,說今日是策封大典,諸夫人還沒有離宮,讓她好好款待各府夫人,余者的事,不須多理。”

    “是。”曹洪出了殿,把魏鑲的話轉述給夏緋聽。

    夏緋默然一會道:“請公公轉告皇上,非是我要為外男求情,實是看不得外祖母和舅母的傷心狀。”

    “娘娘的話,咱家定當一字不漏告知皇上。”曹洪道。

    那一頭,宋敏月服了藥,略略精神些,忙著問紅葉道:“皇上呢?”

    “娘娘,皇上回養心殿了。”紅葉低聲道:“皇后娘娘也領著人回清甯宮了,臨走,說是您動了胎氣,不宜搬動,就在這處偏殿靜養著,待身子好了再回自己宮殿。”

    宋敏行煩躁道:“哪哥哥呢?他怎麼樣了?”

    “娘娘,少爺的事,老夫人和夫人自會去求情的,您別憂心。”紅葉不敢告訴宋敏月實情,只含糊以對。

    正說著,一位小宮女突然闖進來,嚷著道:“淑妃娘娘,不好了,老夫人暈倒了,夫人也哭倒在地。”

    “怎麼回事?”宋敏月惶急之下,半支起身子詢問。

    “快打出去,胡言亂語什麼?”紅葉大急,想要打發小宮女出去。

    宋敏月卻是一手拉住紅葉,不許她離開床邊,一邊朝小宮女道:“你說說是怎麼回事?”

    小宮女一臉驚怕,聲音卻清脆,道:“稟淑妃娘娘,皇上下旨,說宋少爺私闖宮殿,是大不敬之罪,判流放千里,即刻起程。老夫人和夫人聽得消息,一個當場暈了,一個哭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20:04

第三十七章

    “什,什麼?”宋敏月一口氣上不來,眼一翻,暈了過去。

    “娘娘,娘娘!”紅葉尖叫起來。

    “快去稟報皇上,說淑妃娘娘昏過去了。”

    “快,再去請太醫過來!”

    偏殿中一片人仰馬翻。

    魏鑲趕至偏殿時,裡面已傳來宋敏月的慘叫。

    萬太醫急急出來稟道:“皇上,淑妃娘娘午間動了胎氣,本叮囑不能再驚動她,不知為何,又受了驚嚇,再次動胎氣,卻是要早產了。”

    魏鑲問得宋敏月情況不妙,一時尋柳清浩,不見他的蹤影,便問道:“柳太醫呢?”

    內侍上前稟道:“皇上,柳太醫前兒被太后娘娘派出宮了。太后娘娘說是偏頭痛,久治不愈,便讓柳太醫出宮采藥,配備藥方。”

    “快派人出宮尋柳太醫,讓他作速回宮。”魏鑲吩咐完,又另叮囑萬太醫道:“宋淑妃情況危急,也不必顧忌太多,你且到窗邊,助著穩婆給她接生。”

    萬太醫應一聲是,忙忙站到窗邊,根據穩婆所說的情況,指示著穩婆接生。

    因天色也不早了,前頭赴宴的夫人們,久等不見夏緋出現,便問了一問,聽得是宋敏月難產,夏緋不得空,一時怕漟了渾水,忙忙告辭。

    沈老夫人和羅夫人在清甯宮中苦等夏緋回轉,待見夏緋回了,忙忙問道:“皇上可答應寬恕敏行?”

    夏緋苦笑搖頭道:“皇上不肯見我。”

    正要再說,翡翠匆忙進來,附在夏緋耳邊道:“娘娘,不好了,淑妃娘娘動了胎氣,怕是要早產。皇上已趕過去了。”

    夏緋臉色一變,朝沈老夫人和羅夫人道:“老祖宗,舅母,快隨我到偏殿中。”

    “可是敏月不好了?”羅夫人猜測著,臉色早大變了。

    “且過去瞧了再說。”夏緋顧不上多說,已吩咐人抬了軟轎,讓沈老夫人和羅夫人上轎,自己也忙忙上轎,奔向偏殿。

    一至偏殿門口,下了轎,夏緋一拉沈老夫人和羅夫人,臉色嚴肅道:“老祖宗,舅母,今兒這事,我和敏月並敏行,皆是中了別人的暗算。待會兒進去,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們思量著,謹言謹行,不要再把事情擴大,稱了某些人的心。”

    “到底是怎麼回事?”羅夫人關心則亂,惶惶道:“是敏月得罪誰了麼?”

    沈老夫人較冷靜,沉聲道:“我的外孫女當了皇后,孫女懷著龍種,有心人定是要設局,一箭雙雕,把我的外孫女和孫女全害了。我們不能如她們的願。”

    羅夫人到底明白了過來,咬著牙道:“好狠的手段。”

    夏緋見她們明白,不由松了口氣。

    三人低語幾句,忙著進了偏殿。

    魏鑲聽著裡面宋敏月的慘叫,也頗不安,眼見夏緋等人來了,忙道:“你們來了便好。”

    夏緋忙領著沈老夫人和羅夫人上前行禮,又問宋敏月的情況。

    一個嬤嬤過來稟明了情況,喃喃道:“娘娘身子弱,又是受了驚嚇的,怕是……”

    “怕是什麼?你說清楚?”羅夫人大急。

    “舅母別急,我去問問太醫。”夏緋說著,趨向窗邊,聽著裡面的動靜,一邊問太醫道:“宋淑妃是什麼情況?”

    萬太醫搖搖頭道:“娘娘,不妙啊!若再拖,怕是一屍兩命。如今只能趕緊決定,保一個。”

    魏鑲聽得萬太醫的話,待要開口說話,一眼見得沈老夫人和羅夫人皆現出懇求的眼神,卻是狠不下心說要保小,只轉頭去看夏緋,盼著夏緋為他解圍。

    夏緋見著魏鑲的眼神,心頭突然一涼,他難道想保小,卻又不想擔責,想讓我為他開這個口?他是想著我事事為他謀劃,事事為他犧牲,以為我連這個,也會為他擔責?

    “皇上,皇后娘娘!”沈老夫人和羅夫人喊了一聲,聲音悽楚。

    “保大。”夏緋不顧一切開口。

    夏緋話音一落,便見魏鑲眼神微變,動了動唇,卻不言語。

    萬太醫請示似的看向魏鑲,魏鑲聲調平平道:“便聽皇后娘娘的罷!”

    “是!”萬太醫松一口氣,忙疾奔向窗邊,指示穩婆操作。

    沈老夫人和羅夫人卻是感激地看向夏緋。

    不消半個時辰,裡面又傳出宋敏月一聲慘叫,接著寂靜了下去。

    “怎麼了,敏月怎麼了?”羅夫人跑至窗邊,忙忙問著裡面的婆子。

    婆子應道:“夫人且放寬心,淑妃娘娘只是昏睡過去了。”

    “娃兒呢?”羅夫人緊接著問道。

    “是一位男嬰,已夭折。”婆子聲音悲痛。

    魏鑲聽得男嬰兩個字,轉過頭瞥夏緋一眼,突然一拂袖,抬步就走了。

    看來自己說保大,其實是違背了魏鑲的心意了。夏緋暗歎。

    “娘娘,皇上這是怪您私自做主保大?”翡翠扶著夏緋,有些驚怕。

    夏緋咬著唇,心頭冰冰的,半晌道:“讓人好好服侍淑妃娘娘,咱們也回罷!”

    “皇后娘娘,我們……”沈老夫人和羅夫人過來道:“能容我們在宮中住一晚麼?”

    “老祖宗,舅母,你們住下罷,待敏月好轉了,你們再出宮。至於敏行的事,你們也別太擔心,我會叮囑人好好護著他,到時再藉機求情,讓他回京。”夏緋道。

    沈老夫人和羅夫人點頭。

    翡翠扶著夏緋出殿,想起什麼來,跟夏緋說了一聲,又折返殿中,找到沈老夫人道:“老夫人,皇后娘娘在宮中不容易的,若淑妃娘娘醒了,還請老夫人好好解勸,讓淑妃娘娘不要再和皇后娘娘作對,以免又被人當槍使了。”

    沈老夫人看著這個本是自己調教出來的丫頭,感歎道:“翡翠,你如今也能獨當一面了。”

    說著又道:“今日的事,我也看得清楚,想得明白,敏月那裡,我們會解勸的。你回去,也跟皇后娘娘說,敏月到底是她表姐,凡事多擔待些。”

    “是。”翡翠應了,這才告退。

    夏緋回到清甯宮,朱奶娘已是調好了水,服侍她沐浴,一邊低聲道:“今日本是娘娘策封皇后的大典,是一件大喜事,偏生最後搞得人仰馬翻,真是……”

    “嬤嬤,這些也罷了,怕的是,皇上會因此和我生分。”夏緋說了自己先開口要求萬太醫保宋敏月的事。

    朱奶娘一聽,嚇一跳道:“娘娘呀,要我怎麼說你呢?那當下,皇上在場,淑妃的祖母和生母在場,哪輪到您說話呀?你這一說,總要得罪一方的。得罪了沈老夫人和羅夫人也罷了,偏得罪了皇上。那夭折的,是皇上的長子呀!皇上這歲數了,正是盼子的年齡。你偏讓太醫保大,你……”

    夏緋止住朱奶娘的話道:“嬤嬤,我當時見著外祖母和舅母的神情,實在不忍心她們見著敏月當場喪命。”

    “娘娘,你怕是要為自己的善良付出代價了。”朱奶娘感歎。

    夏緋想了想道:“我並不後悔。”

    “那一頭怎麼樣了?”趙太后閑閑問道。

    季嬤嬤笑道:“一切如太后娘娘所料。宋敏行被流放千里,宋家一片愁雲慘霧。宋敏月醒來後,知道自己的孩子夭折了,瘋了一樣鬧騰,只咒駡夏緋不絕口。沈老夫人和羅夫人卻是解勸不住。”

    “皇上呢,還是只安歇在養心殿,不去見皇后?”趙太后笑問道。

    “太后娘娘,皇上剛亡了長子,哪有心思見皇后?且聽說那日萬太醫問保大還是保小,皇后多嘴,開口說要保大,雖則保下了宋敏月,但失了一位皇子,皇上心中能不怪皇后?”季嬤嬤道:“皇后啊,還是嫩了些,不知道男人的心思。”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20:15

第三十八章

    趙太后道:“你知其一,不知其二。”

    “請太后娘娘訓示。”季嬤嬤笑道。

    趙太后幽幽道:“男人當了皇上,他便不是普通男人了,他是大權在握,操縱天下眾生的男人呀,他的心思,哪容別人隨意違背?且他在場,哪容一個女人插手,扭轉事態。再說了,他有今日,夏緋功不可沒。男人嘛,到了某些時候,卻不願意時時面對著恩人了。”

    “可皇后那般絕色,皇上能捨得一直不理她?”季嬤嬤喃喃道。

    “過段時間自然會忍不住的,但要看夏緋如何做了。若她安心做一個花瓶,皇上會寵愛她,她不安心做一個花瓶,怕是……”趙太后笑笑道:“但別忘了,夏緋不是尋常女子,定不願只做花瓶,任人擺佈的。”

    這當下,夏緋正在庭院中擺了畫布,畫了一隻花瓶,自己欣賞著。

    朱奶娘湊過去一看道:“娘娘,單一只花瓶,看著素淡了些,不若畫上幾朵花,那才熱鬧好看。”

    夏緋笑了笑,依言畫上幾朵鮮花。

    “好看!”朱奶娘誇讚,一時又誇夏緋道:“不過鮮花再好看,也及不上皇后娘娘的顏色。”

    綠蘭卻是過來道:“皇后娘娘還有閒心畫這個呢?自從策封了皇后,皇上都不來這兒了,娘娘不想個法子?”

    夏緋不理綠蘭,朱奶娘卻是問道:“綠蘭,你又打聽到什麼消息了?”

    綠蘭道:“早起去園子裡擷花,聽長樂殿的宮女說,皇上這幾天都是安歇在養心殿,但貴妃娘娘天天送湯水過去,皇上和貴妃娘娘有說有笑的。”

    “皇后娘娘,咱們也做些湯水送去給皇上?”朱奶娘轉向夏緋,試探著問道。

    夏緋沉默一會,方才開口道:“不忙,過幾日再說。”

    這當下,魏鑲在養心殿中,擱下筆,喝了案幾上的湯水,問曹洪道:“皇后那邊還是沒有動靜?”

    曹洪道:“策封大典後,皇后就在殿中靜養,又免了嬪妃請安諸事,極少出來。”

    魏鑲突然生氣,把碗摜在案幾上道:“連貴妃都知道來慰問朕,天天做了湯水送來,皇后卻一點表示也沒有,真是豈有此理?”

    “哪,皇上今晚可要去皇后處?”曹洪問道。

    “不去。”魏鑲冷冷道:“朕豈是那樣低三下四的人!”

    好吧,您是皇上,您說什麼就是什麼!曹洪心裡默默。

    “淑妃那邊怎麼樣了?”夏緋問翡翠。

    翡翠道:“柳太醫回宮後,重新開了藥給淑妃娘娘服下,又不知道說了什麼,淑妃娘娘卻是平靜了許多,不再鬧騰了。聽說身子已漸漸好轉。”

    “那我就放心了。”夏緋鬆口氣。

    一時內侍來報導:“皇后娘娘,沈老夫人和羅夫人求見!”

    “讓她們進來!”

    沈老夫人和羅夫人進了殿,行了禮,這才朝夏緋道:“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身子已大大好轉,我們也該告辭出宮了。”

    夏緋點頭應承,著人護送沈老夫人和羅夫人出宮。

    稍遲,夏緋令人去請柳清浩。

    柳清浩見了夏緋,行了禮方才坐下,笑道:“娘娘是要問淑妃娘娘的病情麼?”

    “正是。”夏緋道:“她到底是什麼情況?那日真是摔倒動了胎氣才致早產的?”

    “皇后娘娘,淑妃娘娘那日怕是吃了某些易引致血氣上湧的物事,再一驚嚇,才有後來之事。”柳清浩道:“此事,我已詳細稟報了皇上,皇上令人徹查,只未有結果。”

    夏緋點點頭道:“聽聞淑妃娘娘本來不肯服藥,還拚命鬧騰,還是你說了一番話,她才服藥的?”

    柳清浩道:“我當時跟淑妃娘娘說,她若不服藥,很快會死,那才是稱了許多人的心。她想要令人不稱心,就要報藥,儘快好起來,再次懷孕,生下皇子。淑妃娘娘或許是鬧夠了,或許是聽著我的話有道理,便開始服藥了。”

    柳清浩說著,見夏緋容色似有點憔悴,忙道:“我給娘娘請一個脈罷!”

    夏緋聞言,伸了手給柳清浩。

    柳清浩一診脈,神色凝重道:“娘娘這陣子是不是睡臥不安,盡做噩夢?”

    “正是。”夏緋歎道:“我一直夢見宋敏月生下的那個小娃兒來向我索命呢!”說著苦笑。

    “娘娘,你這是憂思太過了。”柳清浩道:“我給娘娘開一劑藥,娘娘服用三天看看。”

    待翡翠等人進來,柳清浩又交代她們道:“你們得空多引娘娘出去走走,別總悶在房內。另,娘娘心中抑鬱,你們多逗逗娘娘發笑。”

    翡翠脫口道:“若皇上能來,娘娘什麼煩惱也沒有了,哪用我們逗著發笑?”

    “多嘴!”夏緋嗔翡翠一句。

    柳清浩恍然大悟道:“我一時失察,忘記這個了。這個容易,娘娘不是病了麼?這廂煎藥,我再去跟皇上稟報一聲,說娘娘憂思過度病了,皇上若心裡有娘娘,定會趕來看望的。”說著站起來告辭。

    “喂,柳太醫,你別自專。”夏緋喊了柳清浩一聲。

    柳清浩回頭一笑道:“皇上來了,您鬱氣消了,便不用服藥了。”說著抬步就走。

    “快快,準備一下,今晚娘娘要接駕了!”朱奶娘忙忙張羅著換帳子,又在寢室內薰香。

    “我去催水給娘娘沐浴。”綠蘭興沖沖的。

    “我去膳房吩咐一下,讓廚娘做幾式皇上喜歡的點心送來。”翡翠也忙碌起來。

    “喂,你們別白忙。”夏緋哭笑不得。

    眾人各忙各的,根本不理夏緋。

    至晚,內侍果然進來稟報道:“皇后娘娘,皇上來了!”

    “阿緋,聽聞你病了?”魏鑲一進殿,便審視夏緋的臉色,見她比平素憔悴些,不由心疼,拉住她的手道:“柳太醫可有說你是什麼病?”

    “也沒有什麼大病,只是晚上睡不好罷了。”夏緋被拉了手,一時奪不回,便低聲應答。

    “哪朕今晚陪著你可好?”魏鑲低聲問道。

    “都來了,臣妾哪敢說不好?”夏緋撒嬌。

    魏鑲見著夏緋嬌媚的樣子,不由心動。

    一時翡翠上了茶,夏緋掙開手,端了茶遞給魏鑲道:“皇上喝茶罷!”

    魏鑲呷了一口茶,眼見夏緋端著茶杯,紅唇湊在杯沿,眼角卻覷著他,一時心跳加快,小小聲道:“阿緋,朕這幾日想你,想得可苦了。”

    “臣妾才不信呢!若想我,怎麼不來?”夏緋嬌哼一聲。

    “你呀你!”魏鑲不由伸出手捏夏緋的鼻子,低笑道:“朕等你送湯水,白等幾天不見蹤影。柳太醫說一聲你生病了,朕什麼也顧不得了,這不忙忙來看你?朕可是把你放在心頭上的,奈何你不顧及朕的心思。”

    夏緋紅了臉,待要分辯,想一想又止了話。

    “好了,朕來了,咱們說些高興的事。”魏鑲轉了話題道:“謝圖和陳玉棠的婚事,該操辦起來了。”

    “臣妾也想跟皇上商量這件事呢!謝圖在京中並無親眷,若要操辦婚事,少不得要派個老成的人幫著他,臣妾想來想去,這件事不若交與舅母去辦?”夏緋道:“且不論宋淑妃如何,舅父與舅母,從前也多有照顧臣妾。臣妾是信得過他們的。”

    魏鑲聽見這樣說,便點頭應承了。

    這一晚,魏鑲自然是安歇在清甯宮。

    接下來數天,魏鑲都往清甯宮跑,帝后恩愛。

    這一晚魏鑲又至清甯宮,正和夏緋說話,內侍跑來稟報道:“皇上,貴妃娘娘昏倒了,太醫診過脈,說是有喜了。”

    “貴妃有喜了?”魏鑲一聽,驚喜交集,忙忙起身去看趙皎雲。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20:26

第三十九章

    見魏鑲拋下夏緋就走,朱奶娘皺眉道:“皇上一聽貴妃有喜,就忘記皇后了,也太……”

    翡翠卻有些憂心道:“皇后娘娘頻頻承寵,至今未有孕,是不是該讓柳太醫再來診診脈,開些溫補的藥吃吃?”

    朱奶娘也擔心了,“娘娘中過兩次毒,傷損了身子,雖調養了這些時候,還是怕傷了根本的。我去請柳太醫過來。”

    柳清浩很快來了,給夏緋診了脈,溫聲道:“娘娘並無大礙,只是五內鬱結,到底不利懷孕。”

    “只是,娘娘您又鬱結什麼呢?”柳清浩問道。

    夏緋倒不避柳清浩,苦笑道:“我的命運一日不能握在自己手中,便一日不能安心。”

    柳清浩沉默一會道:“娘娘想如何呢?”

    “我想……”夏緋話到嘴邊,卻又止住了,是啊,自己想如何呢?已當了皇后,皇帝也寵愛自己,還要如何?

    “娘娘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想做什麼?想好了,解了鬱結,自能懷上胎兒。”柳清浩解勸著。

    夏緋點了點頭。

    那一廂,魏鑲為著趙皎雲懷上,卻是喜憂參半。喜者,宋敏月失了兒子,沒准趙皎雲能為他產下兒子呢!憂者,趙皎雲到底是趙家女,且有趙太后撐腰,一旦生下兒子,母憑子貴,怕又要攪動風雲了。

    曾師道給魏鑲獻計道:“皇上勿憂,只須解了石駙馬五城兵馬司司長之職,太后娘娘手底最後一份籌碼失去了,趙家失勢,再沒什麼可懼的。”

    魏鑲一聽笑道:“若要如此,須得好好謀劃。”

    連著數天,夏緋卻是為謝圖的婚事操心起來,又召了羅夫人進宮,說了要把謝圖的婚事交托給她的事。

    羅夫人一聽,忙表忠心道:“皇后娘娘放心,我定當盡心盡力操辦,讓謝大人風風光光迎娶陳小姐。”

    “正要跟舅母商量如何風光又低調的給謝圖辦這件婚事。”夏緋笑道:“舅母也知道陳小姐以前的身份,若太高調了,卻引人議論前事,自然不好,可謝圖第一次娶親,又不能太馬虎。”

    羅夫人拍胸口道:“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定當操辦得合娘娘和謝大人的心意。”

    “如此有勞舅母了。”夏緋忙道謝。

    羅夫人道:“皇后娘娘何須客氣?”說著看看外間,有些坐不住了。

    夏緋見她如此,便道:“舅母是想去看看淑妃麼?”

    “是的,還要求娘娘開恩。”羅夫人低聲道。

    “召舅母進宮,一者是為商量謝圖的婚,二者也是想讓舅母去看看淑妃,解勸她幾句。”夏緋道:“如今趙貴妃有孕,怕會鬧些嬌蛾子,淑妃碰著趙貴妃,宜避讓。”

    “我會跟淑妃說的。”羅夫人忙道:“娘娘的苦心,想來淑妃慢慢會明白。”

    夏緋點點頭,著人送了羅夫人過去看宋敏月。

    一會兒,夏緋又令人傳喚了謝圖進去,說了婚事交托給羅夫人操辦的事。

    謝圖忙謝恩。

    待說完婚事細節,夏緋問道:“聽得最近京城頻頻有飛賊,驚憂了許多人,京城治安有些混亂,已有官員上摺子彈劾石駙馬,說石駙馬失職?”

    “確有此事。”謝圖道:“說也奇怪,飛賊並不為財,似乎只為亂京城治安。”

    “怎麼說?”夏緋心中想到一種可能,不由詢問起來。

    謝圖道:“幾家府中稟報,都說有飛賊,但清點財物時,又並無實際損失。且那些飛賊個個武功高強,不似尋常小賊,倒像極有來頭。五城兵馬司的人四處追捕,一個也沒有追捕到。”

    夏緋聽至此,心中大致確認了某事,叮囑謝圖道:“謝大哥,你這陣子,多往皇上跟前走動,若有機會,要在皇上跟前表表忠心。”

    “娘娘的意思?”謝圖猜測著某種可能,只到底不敢多想。

    夏緋卻是肯定道:“石駙馬搜捕不到飛賊,京城官員多惶恐,怕會頗上摺子要求更換五城兵馬司司長之職。那時要在京中尋一位合適的人頂上這個位置,謝大哥可努力爭取一番。”

    “我嗎?”謝圖指著自己的鼻子,有些不敢相信。

    “是,就是你!”夏緋笑道:“謝大哥只管爭取,餘者,我會幫謝大哥一把。”

    “謝娘娘恩典!”謝圖忙撩袍子跪下道:“當年在五城兵馬司受盡欺淩,便曾發過誓,有一天能當上五城兵馬司的司長,要讓那些沒本事只會欺淩下屬的人好看。如今若能得償所願,定為娘娘肝腦塗地。”

    “謝大哥這些年,一直都照應著我,我自然要報答謝大哥。”夏緋笑道:“且謝大哥忠肝義膽,一身功夫,怎能埋沒?”

    兩人說了好一番話,謝圖這才告退。

    “太后娘娘,謝圖今日成親,主持婚事的,是皇后娘娘的舅母羅夫人。”季嬤嬤稟道:“看樣子,皇后娘娘藉著羅夫人,是要和淑妃娘娘言和的。”

    “宋淑妃失子之痛,未必肯輕易原諒皇后。”趙太后道:“嫌隙已埋下,異日必將爆發矛盾。”

    季嬤嬤又道:“陳玉棠本是先帝寵妃,太后娘娘為了籠絡陳將軍,當時答應放她出宮,還她自由。她不顧念自己曾經的身份,好好靜修,卻又去嫁人,也太不要臉。”

    趙太后道:“陳將軍和謝圖聯姻,是為了向皇上和皇后表忠心,陳玉棠未必是願意嫁的,就像她當初不願意嫁進宮一樣。女人啊,總是身不由已。”

    “也是,謝圖一介武夫,怎麼能得到陳玉棠傾心?”季嬤嬤道:“我會好好留意,看看能否打破他們的聯盟。”

    正說著,宮女稟報道:“太后娘娘,百寶公主求見!”

    “快宣她進來!”趙太後坐正身子,皺眉道:“寶兒昨兒才進宮,今兒怎麼又來了?難道有什麼事?”

    一時百寶公主進來,行了禮,坐到趙太后下首,一臉惱火道:“母后,朝堂上要反天了。”

    “又怎麼了?”趙太后心中“咯當”一響。

    “這陣子因為飛賊事件,鬧得滿城風雨,駙馬搜捕飛賊而不得,朝臣便彈劾他失職,要求更換五城兵馬司司長之位,另換能幹的人頂職。此事吵了數天,皇上不置可否,本來以為會不了了之,誰知道今日又有摺子上去,說是昨晚又鬧飛賊,飛賊還傷了人,今日朝臣再次彈劾駙馬,要求換上謝圖當五城兵馬司的司長,皇上似乎意動。”

    “什麼?駙馬一向盡忠職守,現不過鬧幾個小小飛賊,假以時日自能搜捕到,何至因此失位?且那謝圖現是宮中侍衛,何德何能當五城兵馬司的司長?”趙太后拍案道:“皇上糊塗了不成?”

    百寶公主道:“也有朝臣指出謝圖現時的職位,說他不宜當五城兵馬司的司長,卻又有副司長出來說,謝圖早前也是五城兵馬司的人,武功高強,能力高超,熟悉司務云云,且例舉了許多謝圖當年的功績。一番話下來,原來反對的朝臣啞口無言。”

    趙太后臉色大變道:“哀家明白了,這件事,一早就謀劃好了。”

    “母后是說,駙馬失職之事,是圈套?”百寶公主臉色也變了,若此事是皇帝所謀劃,那他們再努力,也挽回不了。

    趙太后一口氣有些上不來,喘著氣道:“魏鑲這只白眼狼,哀家扶助他上位,到頭來,他是這樣對哀家的。”

    “太后娘娘息怒,且好好想個法子。”季嬤嬤忙上前給趙太后揉胸口,一邊勸慰道:“皇上登位時日未長,根基不算特別穩,太后定能再次握回權柄的。”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20:41

第四十章

    趙太后籲出一口氣,冷靜了下來,閉眼一會,又睜開,朝百寶公主道:“燕國使者是不是帶同燕國皇子來京?”

    “是的。昨兒,燕國使者還到駙馬府見了駙馬,面談甚歡。”百寶公主道。

    “如此便好,你令駙馬見燕國使者,如此這般。”趙太后招手讓百寶公主近前,說了一番話。

    “晉國夏皇后真這樣美貌?”燕國皇子歐陽飛看著手中的畫像,有些不敢置信。

    使者道:“殿下,夏皇后真人,可比這畫像還要活色生香。”

    “當真?”歐陽飛疑惑道:“世上真有這樣傾國傾城的佳人?”

    使者道:“晉國每年九月,宮中會舉辦賞菊大會,到時皇帝與皇后會召各府大人和夫人進宮賞花,我們燕國來賀,當也會收到請帖。到時殿下與我一同進宮,定能見到夏皇后。見了真人,當知道我所言不虛。”

    “報,石駙馬求見殿下!”侍從報了進來。

    “呃,石駙馬似乎快失勢了,還值得一見麼?”歐陽飛自語一句。

    “殿下,且看他是什麼來意。”使者提醒。

    “也是,請他進來。”歐陽飛囑侍從。

    一會兒,石策便進了驛站,面見歐陽飛。

    好半天,石策才從驛站出來,腳步明顯比來時輕快了一些。

    很快的,便到了九月初九。

    這一日,歐陽飛領著使者至宮中赴宴。

    賞花宴上,歐陽飛當場見到坐在上首的夏緋,一時目炫神迷,呆呆回不過神來。

    “殿下,殿下!”使者扯著歐陽飛的手,低聲道:“再看下去,便失禮了。”

    歐陽飛被使者一扯,這才回過神來,喃喃道:“夏皇后果然傾城貌,燕國無一位女子能及。”

    一眾人見燕國皇子視線灼灼看夏緋,都悄悄討論道:“聽聞這位燕國皇子極好色,府中集了許多美人,甚至覬覦燕皇的嬪妃。那燕皇寵愛兒子,不顧人倫,竟把皇子看中的嬪妃,送至皇子府中,供其為妾。今兒看來,這皇子死性不改呢,竟這樣目不轉睛看咱們皇后娘娘。”

    魏鑲見歐陽飛一直看著夏緋,也略不快,瞪視了歐陽飛一眼。

    歐陽飛若無所覺,舉杯朝夏緋道:“皇后娘娘,我敬你一杯。”

    夏緋見歐陽飛失狀,一時不好當眾發作,只舉杯回敬,又朝眾人道:“本宮敬各府夫人一杯。”

    眾夫人忙舉杯回敬,紛紛喝起果子酒。

    喝了果子酒,吃了果品,眾人散開賞花。

    夏緋一時有些不勝酒力,起身道:“本宮去更衣,各位且隨意。”

    翡翠扶著夏緋離席,一面悄罵歐陽飛道:“那燕國皇子,也太無禮了。”

    夏緋道:“聽聞燕皇有意讓這位皇子繼位,若如此,他就是以後的燕皇,倒不能十分得罪,以免兩國邦交出現變化。”

    兩人說著,至一處更衣室,正要進去,便聽見一個聲音道:“皇后娘娘留步!”

    夏緋回頭一看,見是歐陽飛,不是吃一驚道:“此處是後宮禁闈,外人不能輕易進入,皇子殿下是怎麼進來的?”

    歐陽飛覷著夏緋道:“本王心系皇后娘娘,自有法子進來。”

    翡翠喝道:“皇子如此行徑,如此言辭,是欲如何?”

    “自然是想親近皇后娘娘。”歐陽飛色膽包天,趨前一步想去扯夏緋的袖角。

    “大膽!”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隨著聲音,魏鑲的身影現了出來。

    夏緋暗暗歎氣:又要起風雲了。

    “皇子可知這是什麼地方?”魏鑲看著歐陽飛,冷冷道:“此是後宮禁闈,並不是設宴的御花園。皇子亂走,可知此在晉國,是犯了何罪?”

    歐陽飛似乎怔了怔,用手遮額角,一會才答道:“還要請皇上見諒,我喝多了幾杯,走錯了路。容我告退!”

    “來人,帶他回席間。”魏鑲喊過侍衛。

    看著侍衛帶走歐陽飛,魏鑲臉色鐵青道:“看來這處的侍衛,該當換人了。侍衛長呢,著他來見朕!”

    夏緋進入更衣室時,猶正聽得外面魏鑲在發落侍衛長。

    翡翠悄聲道:“娘娘,燕國皇子亂闖的事,是不是有蹊蹺?”

    夏緋思索一會道:“瞧著,燕國皇子闖至此,除了讓皇上發火之外,並無其它得益。”

    翡翠道:“莫非他真是為娘娘的美貌所惑,特意跟蹤到此的?”

    夏緋更了衣,出得更衣室時,卻見魏鑲依然站在外面,忙上前相見。

    魏鑲見夏緋衣著單薄,忙解下披風披在夏緋身上,一邊道:“以後出來,多帶些人,再有像燕國皇子這樣不知死活的東西跟上來說話,拿下再說。”

    夏緋聽得魏鑲語氣中有鬱惱,不由默默。今晚換做別人跟上來,魏鑲發落也就發落了,可對方是燕國皇子,為著兩國邦交,卻要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可這一口氣,魏鑲到底是吞得艱難。

    兩人往前頭走,魏鑲又道:“阿緋,以後這些賞花宴等,只請晉國之人,外國之人,不必相邀了。”

    “是。”夏緋應一聲。

    因心頭不快,魏鑲回到前頭,便吩咐賞花會提早結束。

    眾人本也喝了酒,多有酒意,一時倒是沒有疑惑,紛紛告辭。

    歐陽飛回到驛站時,神情猶自癡癡,過半晌讓使者拿出夏緋畫像,端詳一會道:“畫像眉眼雖如夏皇后,神韻難及萬分之一。”

    使者道:“殿下見到真人,有何想法?”

    歐陽飛道:“石策的提議雖是虛招,我見到真人後,卻很想付為實踐。若能得到夏緋,短命數年也願意。”

    使者一聽著急了,“殿下,咱們是要謀國家利益,可不是為了美人哪!”

    “我知道,若能謀得國家利益,又能得美人,豈不是兩全其美?”歐陽飛嘻嘻笑。

    宮中的夏緋,突然打了一寒戰,眼皮亂跳,一時道:“翡翠,我心中總有些不安,宣柳太醫前來開些安神湯罷!”

    翡翠應聲下去了。

    朱奶娘給夏緋揉額角,一邊問道:“娘娘為什麼事而不安?”

    夏緋道:“今日被燕國皇子一攪,回來便一直不安了,看來,還得讓謝圖去打探燕國皇子的行蹤,看他和誰人交結,有何意圖。”

    “那是一個色胚,若不是燕國皇子,早該亂棍打死。”朱奶娘已是從翡翠嘴裡得知歐陽飛意圖冒犯夏緋的事,一提起就生氣。

    夏緋道:“此會想來,又怕他目的不止是激怒皇上,還有別的意圖。只他到底想如何,我又想不透。”

    “娘娘,今日累著了,別多想,早些安歇罷了!”朱奶娘勸著。

    一時柳清浩來了,給夏緋把了脈,開了安神湯,這才退下。

    夏緋喝了安神湯睡下,卻依然做了一晚上的夢。

    “娘娘,那燕國皇子前幾日遊走在各家茶館中聽書,喜歡聽那些編造的故事,故事多跟娘娘有關。又聽得召了人去畫畫,畫的是京城風貌。”謝圖稟道:“今日他和使者一行人準備出京,皇上已批准了。”

    夏緋聽完道:“他走了便好,省得本宮提心吊膽,怕他要攪事。”

    說著,夏緋又道:“本宮已悄令程玉景推波助瀾,不日將又有人彈劾石駙馬,他的司長之位很快會撒職了。你且準備接替罷!”

    “謝娘娘栽培!”謝圖拱手。

    謝圖從宮中出來,正要策馬回家,半路上卻遇上程玉景。

    程玉景止馬笑道:“相請不如偶遇,謝大人這會可得空?若得空,不若一道往我府中喝一杯?”

    “恭敬不如從命。”謝圖想起夏緋的話,也有心和程玉景交好,當下拱手,跟著程玉景一道走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20:52

第四十一章

    兩人到了程府,分賓主落座,待侍女上了茶,茶過三遍,便說起朝中形勢。

    稍遲,程玉景令人擺了酒席,請謝圖入席,兩人相談甚歡。

    過得幾日,朝堂上朝臣群起彈劾石策,魏鑲當場罷免石策的職位,令謝圖頂上。

    消息傳出來時,趙太后在宮殿中氣得捶桌,喘氣不已。

    季嬤嬤安慰道:“太后娘娘且息怒,咱們還有後步呢!這當下先氣壞了身子不值。”

    趙太后靠在椅子上,啞聲道:“去跟皇上稟報,說哀家病了,讓皇后和諸嬪妃輪著來侍疾。”

    “太后娘娘病了,讓我去侍疾?”夏緋聽得內侍來傳口諭,心中不由打個突。

    朱奶娘悄聲道:“太后娘娘這是要借病作踐娘娘麼?”

    夏緋定定神道:“她病了,我身為兒媳,侍疾理所當然。”

    夏緋過去坤甯宮侍疾時,頭幾日還相安無事,至第四日,卻是和趙皎雲起了衝突。

    很快的,趙皎雲的侍女便哭訴到魏鑲跟前去,道:“求皇上給我們娘娘做主啊!娘娘有身子,嗅不得藥味,可皇后娘娘硬讓我們娘娘嘗藥,這不是存心為難我們娘娘麼?”

    “太后娘娘難道沒有攔著?”魏鑲皺眉道。

    “太后娘娘病著,卻是沒有精神理會這些。”侍女哭道:“我們娘娘懷的,可是皇上的親骨肉,還請皇上憐憫,為我們娘娘做主。”

    “好了,起來罷!”魏鑲喝令侍女起身,接著道:“傳朕口諭,貴妃不須侍疾,著令在殿中好好養胎。”

    侍女一走,魏鑲沉思起來。夏緋雖是才貌雙全,到底是婦人,難免有嫉妒之心。前番宋敏月難產,以致男嬰夭折,跟夏緋脫不了干係,這一番,趙皎雲懷孕,若又……

    魏鑲歎口氣,皇后呀皇后,朕膝下只得一女,你又遲遲未能懷上,難道讓朕一直無子麼?這一番,朕可得護著趙皎雲一些。

    接下來數天,魏鑲晚間多去看望趙皎雲,卻是冷落了夏緋。

    朱奶娘等人嘀咕道:“皇上不是對趙氏女生厭麼,怎麼又寵愛上了?”

    夏緋苦笑道:“皇上愛的,是趙氏女腹中的娃兒。”

    歐陽飛回國後不久,燕皇即給魏鑲寫了一封信。

    魏鑲接到信,展開一看,臉色馬上變了,“啪”一聲把信甩在案幾上,怒道:“燕皇欺人太甚!”

    “皇上,燕皇提出什麼非分要求了?”顧宰相小心翼翼問道。

    “你自己看!”魏鑲指指信。

    顧宰相忙揀起信,展開細看,這一看臉色也變了。

    燕皇在信中說,歐陽飛回國後,不思飲食,不久即病倒,御醫會診,皆診不出病症,後來還是身邊的人說,歐陽飛得的,可能是心病。

    燕皇細詢,方才知道歐陽飛自從見了晉朝夏皇后一面後,日思夜想不能忘記,回國後才會病倒。如今人命關天,燕皇願意用燕國一城之地換取夏緋,接夏緋至燕國,以慰歐陽飛。日後歐陽飛登位,定當封夏緋為燕國皇后,請魏鑲答應要求云云。

    “真是荒謬!皇后娘娘是皇上的妻,是咱們大晉朝的國母,豈能用來換燕國一城之地?”顧宰相帶怒道:“這燕皇,分明是藉機要鬧事。”

    另一位文臣聽著魏鑲和顧宰相說話,瞭解了大概,思索一會道:“燕皇說的這一城之地,卻是富庶之地,若能用一位美女換來這一城之地,是很值的事。”

    “住口,用皇后去換城池,哪不是千古笑話麼?”魏鑲怒道。

    文臣拱手道:“皇上請聽微臣細說。”

    “你說!”魏鑲冷視著文臣。

    文臣深吸一口氣,接著道:“如今宜在國內搜尋美女,若有絕色,或者相貌類似皇后娘娘者,可送往燕國,跟燕皇打個商量,用來換城池,再若換不了城池,送了美女過去,也是誠意,兩國一樣繼續邦交,不致生變。”

    “皇上,這也是一個法子。”顧宰相道:“皇上登位時日不長,這會不宜發動戰事。”

    燕皇遞給魏鑲這封信的內容,不知為何,卻是傳了出去,很快傳得人盡皆知。

    “知道麼,燕國皇子見了皇后娘娘一面後,回去害了相思病,聽說快要死了?”

    “你知其一,不知其二。”

    “此話怎講?”

    “說是燕皇為燕國皇子,不惜放下身段,寫了一封信給咱們皇上,想用一城之地換取咱們皇后娘娘。”

    “什麼?皇后娘娘是咱們國母,哪能送去燕國給燕國皇子當玩物?”

    “也不是說當玩物,說是正兒八經,想迎娶咱們皇后娘娘當燕國皇子妃,還承諾以後燕國皇子登位,會封咱們皇后娘娘當燕國皇后。”

    “但燕國不顧人倫,咱們晉國卻是要顧的,皇上哪肯把皇后娘娘拿去換一城之地?”

    “反正呀,現在都在傳,說皇后娘娘果然傾城貌,看人家燕國就願意用一城之地來換呢!皇后娘娘值錢啊!”

    “噓,小聲點,若被人聽見,可不得了。”

    流言四起時,夏緋也風聞了,只氣得咬牙道:“歐陽飛這是藉機生事罷!他們明知道皇上不會拿我去換一城之地,偏要用這法子來試探皇上,以攪弄朝局。”

    “娘娘,現下後宮傳的話,都不堪入耳,有些甚至說你和歐陽飛……”綠蘭欲言又止。

    夏緋一擺手道:“不用再說了,有些人,這個時候定忍不住要跟著攪動風雲,混水摸魚呢!”

    魏鑲那兒,並沒有聽從顧宰相並文臣的意見去搜尋美女,只直接派使者入燕,責駡燕皇荒謬。

    燕皇大怒,著人告訴魏鑲,說是若不送夏緋入燕,那麼請殺掉夏緋,夏緋一死,歐陽飛當不會再牽掛,也會不藥而愈。若不然,他會派兵過來,直搗京城,搶出夏緋。

    魏鑲一聽燕皇的言論,在朝上大發脾氣道:“愛卿,燕皇如此囂張,誰人願意出戰,代朕教訓他一頓?”

    “皇上,臣願出戰!”陳長春站出來道。

    “皇上,此事不可兒戲,一旦開戰,民不聊生不說,只怕巴國也會蠢蠢欲動,在我們背後生事,那時被夾攻,怕是晉國危矣。”顧宰相苦口婆心道:“燕國此番囂張,分明是有謀劃的,咱們不能中了圈套。”

    魏鑲怒道:“若不戰,難道要朕生受燕皇如此侮辱不成?”

    “皇上,歷來戰爭,多是為爭一城一池,為民爭益,如今開啟戰爭,卻是因為燕皇幾封信,幾句言論,實在是……”顧宰相躬身道:“還要請皇上三思啊!”

    程玉景也上前稟道:“皇上,誠王封地,離燕國不遠,此事便派誠王去談判,談得好,嘉獎誠王,談不好,再作打算罷!”

    魏鑲一聽點頭道:“程卿這主意好,朕便下旨,讓誠王去跟燕皇談判。”

    至晚,夏緋便聽得朝堂上有了決斷,要先派誠王去燕國談判。

    朱奶娘搓手道:“娘娘,那誠王恨極皇上,也恨極您的,他會甘願去燕國談判麼?可不要一去,跟燕皇互相勾結才好。”

    夏緋道:“誠王是晉國的王爺,若跟燕皇勾結,那是明著謀反,皇上馬上會收回他的封地。”

    “哪他只能硬著頭皮去燕國了?”朱奶娘問道。

    “自然。”夏緋淡淡道:“一個鬧不好,他會在燕國送了性命也未定。程狀元,這是軟刀子殺人,正正對了皇上的心思。”

    “哪這是禍水東移?”翡翠撫掌道:“若誠王死在燕國,則兩國的事,變成燕國理虧,眾人討論的話題,也會變成誠王之死?”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21:03

第四十二章

    夏緋道:“誠王是一個精的,或者能想到法子解困呢?”

    她們這裡說話,程府中,長城公主卻是拿劍抵在程玉景喉嚨上,氣怒交加道:“好個忘恩負義的程玉景,為了自身的官位,不惜出賣我哥哥的性命。”

    程玉景並不慌張,只歎口氣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我現是晉國的臣子,當為皇上盡忠,這有何錯?”

    “你沒有錯?你明知道我哥哥若去燕國,九死一生,你還提議讓我哥哥去談判?你分明不安好心,你……”長城公主說著,眼淚流了下來,“我只有這個哥哥了,他在,我們還有點後路,他若沒了,我們連後路也沒了。”

    程玉景不言,心內卻是道:你哥哥沒了,皇上的心病才會好,你的命才能保住,你哥哥一日還在,你的命一日懸乎著呀!

    只是這話,程玉景卻不能明著說。

    “公主,你哥哥現在還好好的,你多慮了。”程玉景歎道:“放下劍吧!”

    長城公主瞪視程玉景一下,終是收了劍,猶自恨恨道:“我哥哥有事,我定不會放過你!”

    “滿城風雨啊!”趙太后幽幽道。

    “可惜,饒是如此,皇上還護著皇后呢!還下了旨,說再有誹謗皇后者,一律不輕饒,此旨一下,宮中果然安靜了許多,不敢再隨意議論了。”季嬤嬤有點遺憾。

    趙太后道:“還得再給她一個迎頭痛擊。”

    “太后娘娘有好主意?”季嬤嬤趕緊問道。

    趙太后一笑,還未答,就見內侍進來稟報道:“太后娘娘,長公主來了!”

    隨著話音,百寶公主進了殿,朝趙太后行了禮,這才道:“母后宣我進宮,是有緊要事麼?”

    趙太后道:“確有一件緊要事,此事只能由你去辦。”

    “請母后吩咐!”百寶公主道。

    “坐下再說。”趙太后待宮女奉上茶退下,這才朝百寶公主道:“朝中這場風,還不夠大,須得你再去扇一扇。”

    百寶公主靜心聽著。

    趙太后接著道:“讓誠王去燕國談判之事,是程玉景提出來的。他可是一心向著皇后的人,須得及早除掉。此番,要一箭雙雕。”

    “你去見長城公主,跟她細說當年程玉景與夏緋的情事,讓她留意著程玉景的行蹤。”趙太后道:“長城公主那個人,衝動易躁,只要一撩撥,定會動怒,不顧一切把程玉景的事抖開。那時皇上為著顧顏面,看還能容下夏緋和程玉景?”

    百寶公主拍掌道:“好一招借刀殺人。”

    稍遲,百寶公主出了宮,令人留意了長城公主的行蹤,得知長城公主十五日會至光華寺上香,便也吩咐下人道:“準備一番,本公主十五日要到光華寺上香。”

    到得十五日,百寶公主起了一個大早,往光華寺而去。

    上完香,添了香油錢,出殿時,便碰上長城公主。

    “見過姐姐!”長城公主見著百寶公主,忍著心中憋屈,上前行禮。

    “妹妹也來上香呀?是求佛祖賜子麼?要求賜子的話,最好去觀音廟裡求。”百寶公主說著,話題一轉,“不過麼,妹妹的夫君一心撲在別人身上,怕是冷落妹妹,很難令妹妹懷孕了。”

    “姐姐此話何意?倒是說個清楚。”長城公主一怔,接著怒了。

    “咦,妹妹難道不知?”百寶公主做詫異狀,“都知道程狀元與皇后有舊,一心撲在皇后身上,只顧為皇后說情,為了皇后,甚至不惜出賣誠王。”

    長城公主怒道:“姐姐可別信口開河,亂誣衊我夫君。”

    “你愛信不信!”百寶公主歎道:“你稍稍打聽一番當年事,稍稍出去茶館各處聽聽故事,也能知道一星半爪。”說著拂袖走了。

    長城公主怔怔立在當地,不敢置信。

    紫蘇見著長城公主的神色,不由害怕,低聲道:“公主殿下,咱們且進去上了香,餘者慢慢再調查罷!”

    長城公主回過神來,“紫蘇,百寶公主适才的話你也聽到了,你說,那些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公主,奴婢不敢妄言。”紫蘇低聲道。

    “也罷,上完香,出去茶館坐坐,轉頭再讓人去調查一下。”長城公主喃喃道。

    百寶公主回到府中時,石策迎上來問道:“如何了?”

    “妥當了,已安排人跟著長城公主,她去什麼地方,自有咱們的人,說那些舊事給她聽,讓她不信也不行。”百寶公主笑吟吟的。

    某茶館中,說書的繪聲繪色道:“想當年,程狀元在宋家當門客時,恰遇同是門客的魏公子,那魏公子,便是當今皇上了。他們兩人惺惺相惜,結為莫逆之交。……,也巧,宋家寄居了一位表小姐,沒錯,便是夏小姐了,她慧眼,卻是和魏公子並程公子交好,程公子重病時,是夏小姐不惜花了重金,請神醫診治,這才救回了程公子一命。那時,夏小姐還是易容之相貌,扮作醜女,程公子不嫌她貌醜,言道,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一腔深情對夏小姐……”

    “後來呢?”底下的茶客問道。

    “什麼後來?後來不是擺著了麼?程公子考中了狀元,娶了公主。魏公子當了皇帝,娶了夏小姐。”說書先生笑吟吟的。

    底下一陣哄笑。

    “駙馬竟然真跟皇后有舊情。”長城公主聽了好多說書故事,回到府中時,雙手都發抖了。

    “公主息怒,且等駙馬回來,好好問問,聽到的事,未必全是真的。”紫蘇勸解著。

    “說的有鼻子有眼,哪還能有假?”長城公主咬著牙,站起來道:“走,到他書房瞧瞧,沒准藏了什麼私物呢!”

    書僮正在收拾書房,見長城公主來了,忙起身行禮。

    長城公主一揮手道:“你且下去,本公主要在這兒看看書,順便等駙馬回來。”

    “是。”書僮不敢有違,躬身退下了。

    “搜!”長城公主一待書僮下去,便命紫蘇四處翻找,自己也翻找起來。

    “公主,這書架後面有一個暗格。”紫蘇在書架上翻了一會,稟報長城公主。

    長城公主快步過去,在暗格處摸了摸,摸得一處凸起,便用力一按,只聽“啪”一聲,暗格打開了。

    長城公主把暗格裡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擱在案幾上,遂一看過去。

    卻是一本帳冊,幾件小東西,另有一卷畫。

    長城公主展了畫,才一看,嘴唇就抖了起來,顫聲道:“他心中果然有皇后娘娘。”

    紫蘇過去一瞧,見畫上畫了一個絕色美人,美人妙目顧盼,淡紅衫子的衣帶隨風飄揚,美得令人移不開眼睛,卻是著了常裝的夏緋。

    “這裝扮,是在宋家當小姐時的裝扮麼?”長城公主喃喃道:“這張畫,是以前畫的?”

    紫蘇卻會品鑒畫,仔細瞧了瞧道:“公主殿下,奴婢看這畫的顏料,是今年初才出的品種,以前並沒有,料著這畫,是近期畫的。”

    “好呀,念念不忘呀,這種時候,還要畫一幅畫來思念麼?”長城公主臉色慘白,卷起畫道:“我定不讓他好過。”

    “公主想如何?”紫蘇急了,低聲道:“可別衝動。”

    “都這樣了,還如何忍?”長城公主唇邊咬出血來,“我這便進宮求見皇上,把畫給皇上看,且看皇上如何處置?”

    “公主殿下,萬萬不可呀!這看了,只怕皇上會治罪駙馬。”紫蘇忙攔著道:“不若公主拿了這畫質問駙馬,讓駙馬悔過便可。”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21:17

第四十三章

    “那太便宜他了,也太便宜夏緋那個賤人了。”長城公主一手撥開紫蘇,拿了畫跑出書房,一邊吩咐管家道:“備馬車,本公主要進宮。”

    “皇上,長城公主求見!”曹洪稟報道。

    魏鑲正在批奏摺,聞言抬起頭,淡淡道:“她來幹什麼?”

    “長城公主一臉郁色,似乎有急事。”曹洪道。

    “宣她進來!”魏鑲擱下筆。

    “參見皇上!”長城公主進了養心殿,行了禮,便把手中畫卷展開道:“皇上請看!”

    “這是皇后的畫像,你怎麼得到的?”魏鑲看一眼,頗有些疑惑。

    長城公主克制著心事的怒火,道:“是在程玉景書房暗格中找到的,很明顯,是他的私藏。”

    “大膽!”魏鑲不知道是罵長城公主,還是罵程玉景。

    “程玉景確實大膽,竟敢畫了皇后娘娘的畫像,分明是覬覦皇后娘娘。”長城公主破罐子破摔,索性道:“還請皇上治程玉景的罪,另外,皇后娘娘定也是和程玉景有私,程玉景才敢這樣……”

    “放肆,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魏鑲打斷長城公主的話,怒道:“來人,把她打出去。”

    “公主殿下,你是自己走,還是要讓侍衛進來送你走?”曹洪上前道。

    “哼!”長城公主把畫摔在地下,仰首出殿。

    紫蘇見長城公主出來,忙扶住道:“公主告狀成功了麼?”

    長城公主冷笑道:“成功不成功不知道,但是皇上定然心中不好過。他不好過,皇后定也不會好過。”

    “哪駙馬?”紫蘇擔憂著。

    “駙馬不好過的日子也將來臨。”長城公主眼中透著冷意,敢背叛我,敢出賣我哥哥,等著不得好死吧!

    清甯宮中,夏緋正看書,翡翠報進去道:“娘娘,曹公公求見!”

    “這麼晚了,曹公公怎麼來了?快請他進來!”夏緋坐正身子。

    曹洪進了殿,看看四周。

    夏緋會意,揮手讓翡翠等人退下。

    “娘娘,不好了呢!”曹洪低聲道:“今日裡,長城公主拿了一幅畫來見皇上,畫中是皇后娘娘未出閣時的模樣……”

    曹洪把當時長城公主誣衊的話說了一遍,未了道:“皇上雖喝令長城公主退下,又令人燒了畫,但咱家瞧著,皇上心中極不快的。只怕此事對娘娘有不好的影響,因特來相告。”

    夏緋臉色微變道:“長城公主此舉,有何好處?”

    曹洪搖搖頭道:“怕是受人挑撥也未定。”

    夏緋一邊暗暗埋怨程玉景留畫惹禍,一邊思索長城公主的意圖。

    曹洪說完話,卻是起身告辭。

    夏緋道:“多謝曹公公相告此事,異日必定報答公公。”

    “好說好說。”曹洪躬身退出。

    養心殿事,魏鑲負手踱步,不可避免的想起當年在惠王府時,程玉景私藏夏緋的畫像,才致被自己趕出王府的事,不想今日,他依然藏了畫像,看來他心中還是放不下夏緋啊!

    程玉景和夏緋,到底有沒有私情呢?

    當年在宋家,夏緋可是先結識了程玉景,並請名醫給程玉景治病,難道那時,她就對程玉景有想法,只是後來知道自己是皇子,這才改變了意圖,攀向自己?

    魏鑲心中一生疑,越想越多疑點,臉色越是鐵青。

    連著數天,魏鑲都沒有到清甯宮中,夏緋去養心殿求見,也被攔在殿外。

    “娘娘,皇上這是對你有怨氣?”朱奶娘擔憂著。

    夏緋不語,心內暗暗歎道:這種朝不保夕的日子,什麼時候是一個頭?

    回到清甯宮中,夏緋喊過翡翠道:“你令人盯著坤甯宮的動靜,沒准長城公主這一出,是那邊的人策劃的。”

    “是。”翡翠應了,另又道:“娘娘,要不要做些點心送到養心殿?”

    “不用了。”夏緋搖頭。

    至第二日,夏緋令朱奶娘悄悄出宮去見謝圖。

    至晚,朱奶娘回宮,稟報夏緋道:“娘娘,謝大人說,前兩日有朝臣在朝堂上彈劾程狀元貪污,皇上當場便停了程狀元一切職務,令有司開始調查程狀元。看著,皇上似乎想清算程狀元。”

    夏緋攥了拳頭道:“皇上這分明是疑心了,才要找藉口拿下程狀元。不行,我不能坐視不理。”

    “娘娘,這時候可別惹禍上身呀!”朱奶娘勸阻。

    “嬤嬤,你不懂,程狀元出事,便稱了太后諸人的心,接下來,她們會利用此事牽涉至我這邊,我也不會好過。”夏緋道:“解鈴還須系鈴人,我得出宮見見長城公主。”

    “娘娘,謝大人适才還說,長城公主聽聞皇上要徹查程狀元,已領著人出京,投奔誠王去了。”朱奶娘道。

    “什麼?皇上准長城公主出京麼?”夏緋驚道。

    “快給我更衣,我去見皇上!”夏緋急急道。

    一行人到得養心殿門外,夏緋抬步就要進去,卻被內侍攔了下來。

    內侍為難道:“娘娘,皇上吩咐過,不得准可,誰也不能進去。”

    “這樣,你讓曹公公出來。”夏緋想了一個折衷的法子。

    內侍這回應了。

    一會兒,曹洪出來,見著夏緋,也是為難道:“娘娘,皇上不願意見您,咱家也沒有法子的。”

    “曹公公,皇上不願意見我,但你總能幫我傳一句話吧?”夏緋苦笑一聲道:“你跟皇上說,長城公主是金枝玉葉,是能派上大用場的人,怎能輕易放走?”

    曹洪聽著這話,忙進去稟報。

    魏鑲聽完,沉吟一下道:“請皇后進來罷!”

    夏緋進了養心殿,行了禮,又將說過的話再說一遍。

    “依你之見,該當追回長城公主麼?”魏鑲問道。

    “不。”夏緋搖頭道:“臣妾的意思是,該當派程狀元去追長城公主,給長城公主寫一紙休書。待長城公主至誠王身邊時,皇上再派一謀士跟誠王曉以時局利害。那時誠王正要入燕當使者,皇上再做安排,逼得誠王親手送長城公主入燕聯姻,讓長城公主嫁與燕國皇子。如此,晉國和燕國成了姻親國,燕皇有一個臺階下,也能息兵。”

    “阿緋,你果然好智計。”魏鑲正為燕國之事苦惱,聞聽此計,不由大喜,伸出手朝夏緋道:“坐到朕身邊來!”

    夏緋心裡鬆口氣,把手放在魏鑲大手上,順勢坐到他身邊。

    夏緋回到清甯宮時,夜已深。

    朱奶娘扶著她進寢室,一邊道:“皇上竟不留娘娘在養心殿過夜麼?”

    夏緋道:“這當下,皇上卻是宣了幾位朝臣和謀士緊急議事,我自然要先回來。”

    “哪娘娘和程狀元之事,皇上還會生疑嗎?”朱奶娘問道。

    夏緋笑道:“皇上已知道長城公主所做所為,是被百寶公主牽引的,當下已釋疑,不會再定罪程狀元了。”

    正說著,翡翠另有事過來跟夏緋稟報。

    夏緋聽完,驚訝道:“太后娘娘接了兩位民婦進宮,私藏在坤甯宮中?”

    翡翠點頭道:“娘娘,千真萬確。娘娘囑我這些日子緊盯著坤甯宮動靜,我便買通了坤甯宮兩個宮女,令她們輪著,日夜緊盯進出的人,她們其中一個,傍晚時分過來跟我說的。”

    “太后娘娘私藏民婦做什麼呢?”夏緋奇怪了。

    朱奶娘倒是心中“咯當”一響,問道:“那民婦,是有孕的麼?”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21:28

第四十四章

    聽得朱奶娘這樣問,夏緋瞬間也明白了過來,失聲道:“太后這是防著趙貴妃有個閃失,先私藏了有孕的民婦,到時一個不好,就用民婦生出來的胎兒頂替趙貴妃生的娃兒,以繼續穩固她們趙家在宮中的地位。”

    “娘娘,這是一個大把柄啊,須得著速稟報皇上。”朱奶娘建議。

    夏緋擺手道:“不忙,這當下去稟報,太后抵賴,說請的民婦是備用的乳母,那時我們反失了手。”

    “哪娘娘的意思是?”朱奶娘問道。

    “先令人緊盯著趙貴妃,待得趙貴妃生產時,太后那邊有個什麼動靜,到時當場逮住,人證物證俱在,趙家必倒。”

    “可萬一趙貴妃順利產子,太后不須動用民婦生的娃兒,哪豈不是便宜她們了?”朱奶娘道。

    “有柳太醫在呢,趙貴妃到時生產,不會那麼順利的。”夏緋嘴角有了一絲狠意,雖不想害人,可別人一再相逼,為了自保,也只得如此了。

    “娘娘能硬下心腸來,在後宮中便不會一再吃苦。”朱奶娘感歎道。

    夏緋幽幽道:“至今日,我卻是發現,這生活,並不是我想要的。有一天,我終要,終要……”

    餘下的話,她再沒出口。

    重生一回,先是為了保命,百般籌謀,以為嫁與魏鑲,從此能得所,誰知道天天爭鬥,無一日能安心。

    這皇后之位並不穩固,這後宮的日子,並不是自己想要的。

    綠蘭見夏緋奔波了半晚,怕她餓了,忙忙端了點心過來,遞與夏緋道:“娘娘吃一塊點心再安歇罷!”

    夏緋點點頭,挾一塊點心要入口,嗅得點心的味道,突然反胃,“哇”一聲就吐了。

    “娘娘這是怎麼了?”朱奶娘慌了,忙奔出去喊小宮女道:“快,去請柳太醫過來,說娘娘腸胃不舒服,吐了呢!”

    小宮女慌忙去了。

    “你們別慌,我吐了後,感覺舒服多了。”夏緋撫了撫腹部道:“或者是今日擔驚受怕,進食時又太匆忙,腸胃才會不舒服。”

    說著話,柳清浩便來了。

    柳清浩給夏緋診完脈,臉上透出喜色,跪下道:“恭喜娘娘,是喜脈啊!”

    “真是喜脈?”夏緋有些不敢置信。

    “娘娘不信在下的醫術麼?”柳清浩大笑道。

    “是,柳太醫的醫術了得,定不會診錯的。”朱奶娘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時手足無措的。

    翡翠等人也回過神來,忙著給夏緋道喜,又道:“可得去稟告皇上。”

    夏緋道:“現下夜深了,明早再稟告皇上罷!”

    養心殿那邊,魏鑲和曾師道說起夏緋的計策,再次讚歎道:“皇后真是智計無雙。”

    曾師道笑道:“皇上得此賢後,可喜可賀。”

    “若皇后能為朕生下一兒半女,那更加可喜可賀。”魏鑲在這深夜,突然想找個人傾吐心聲。

    曾師道眼見魏鑲似乎滿腹言語,便做出洗耳恭聽狀。

    魏鑲舉壺斟了酒,舉杯道:“曾先生喝一杯!”

    曾師道忙舉杯,和魏鑲對飲。

    魏鑲喝了兩杯酒,這才道:“曾先生知道朕是如何走到今天的,也知道皇后在朕背後出了多少力的。”

    “是。”曾師道附和。

    “在宋家時,她雖易了容,但那份風度,那種智計,也不是誰都能比的。那時,朕心中已有她。至迎娶她進王府當王妃,她中了毒不能與朕圓房,但朕一日不見她,心中就會不安。那時節送她到庵中靜養,朕和宋淑妃圓了房,生了女兒,心中時時感覺有愧於她,有些無顏面對她。現時麼,趙貴妃也有孕了,她竟沒有表現出醋意,朕心中更不安,總怕她有一日要離開朕。”魏鑲說著說著,略有些委屈,“曾先生,皇后不能與朕一條心,這可如何是好?”

    曾師道愕然,半晌道:“皇上,您想多了!”

    “不,朕沒有想多。朕總感覺,皇后與朕若即若離。”魏鑲苦惱道。

    曾師道有些暗汗,站起來道:“臣告退了!”

    “走吧走吧!”魏鑲揮手。

    曾師道卻是被特許在宮中安歇的,當下退出殿外,自在內侍引領他到一處偏殿中安歇。

    他正待安歇,卻有人來敲門。

    “誰?”曾師道問道。

    “是我。”柳清浩的聲音響起道:“經過先生門前,見還亮著燈,度著先生未歇下,便來相擾。”

    “快進來!”曾師道笑道:“這陣子喉嚨略有些不舒服,正要找柳太醫開點藥吃吃呢!”

    “正好,我給先生診診脈。”柳清浩笑了。

    兩人坐下,柳清浩給曾師道診完脈道:“先生常常熬夜,有些火氣,服幾貼藥便好了。”

    “對了,柳太醫半夜出診,是為哪位娘娘看病?”曾師道隨口一問。

    “是給皇后娘娘診脈。”柳清浩道:“皇后娘娘有喜了!”

    “呃?”曾師道一怔,接著樂了,“皇上今晚還跟我抱怨,說皇后未能懷孕,他心中生憂云云。這下好了。”

    柳清浩道:“明兒一早,皇后便會著人稟告皇上的。”

    曾師道點點頭道:“皇后懷孕,生下來的,便是嫡子。若無意外,以後便是儲君了。柳太醫可得好好看護皇后。”

    “這是自然。”柳清浩道。

    “對了,柳太醫深夜前來見我,到底所為何事?”曾師道詢問。

    柳清浩道:“凡事瞞不過先生慧眼啊!此番前來,是受皇后娘娘相托的。皇后娘娘有孕,她怕自己一個不慎,會像當年在惠王府一樣,又著了別人的招數。想來想去,便想來跟先生討個萬全的法子。”

    “法子啊?”曾師道沉吟半晌道:“且待明兒,我親去見娘娘陳說。”

    “什麼?皇后有喜了?”魏鑲以為自己聽錯了,怔在當地。

    “皇上,千真萬確,是柳太醫診脈的。”曹洪稟報。

    “起駕清甯宮!”魏鑲回過神來,忙忙舉步道:“朕要去看皇后。”

    “皇后娘娘,皇上來了!”翡翠進殿稟報夏緋。

    隨著話音,魏鑲已進了殿,待見夏緋要站起來行禮,忙忙道:“阿緋快坐下,不須多禮。”

    夏緋還是行了一禮這才坐下。

    “阿緋,你真個懷孕了?”魏鑲拉起夏緋的手,有些小心翼翼。

    “皇上,這還能有假?”夏緋低笑。

    “哪朕能為你做什麼?你想吃什麼,想要什麼?”魏鑲傻傻問道。

    夏緋不由失笑,“皇上,一切如常便好。”

    “哪你可有覺著什麼地方不適?”魏鑲又問。

    “皇上,臣妾除了胃口有些變化,別的地方一切如常。”

    魏鑲待要再說,一時抬頭,見得朱奶娘等人圍在身邊,忙揮手道:“你們退下。”

    眾人依言全退下了。

    魏鑲這才拉起夏緋的手貼在自己臉上,低聲道:“阿緋,你有了朕的孩子,真好!此刻,朕才感覺你跟朕有了連結,你是朕的人。”

    “皇上!”夏緋見魏鑲真情流露,心中對他的芥蒂便消了一大半。

    此時,她卻是想起趙太后私藏民婦的事,自己現懷孕,卻沒有精神去跟趙太后鬥了,這樣的事,交給魏鑲,看他如何處理了。

    因一時斟酌言詞,把事情說了。

    魏鑲一聽,摸摸夏緋的臉道:“阿緋,這些事你別操心,交給朕便可。趙貴妃好好生下皇子便好,若出昏招,朕不會容情。”

    那頭,趙皎雲聽聞夏緋有孕的事,忙去見趙太后陳說。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21:39

第四十五章

    趙太后一聽道:“哀家也剛知道這件事了,她若生下皇子,那便是嫡子,可不能讓她輕易生下來。哀家謀劃至今日,是為了讓趙家血脈坐上皇位的,不是為了白白便宜外人的。”

    “太后娘娘有何妙計?”趙皎雲問道。

    趙太后道:“此事,還得落在柳清浩頭上。”

    “可柳清浩忠於夏緋,不會聽咱們的。”趙皎雲喃喃道。

    “他忠於夏緋沒錯,可他手下兩個煎藥的藥僮,未必忠於夏緋。”趙太后眯眼道。

    “侄女明白了。”趙皎雲轉憂為喜。

    “好了,你回罷,好好養胎,若有要緊事,再著人來告知哀家。”趙太后擺手。

    趙太后這邊暗生計謀,夏緋卻是召見曾師道,討要萬全之策。

    曾師道笑道:“娘娘,現時宮中只得三位嬪妃,宋淑妃在靜養,是做不得風浪了,趙貴妃養胎中,行事也諸多不便,娘娘要防的,就是太后娘娘了。”

    “是的,太后娘娘在宮中根基太深,我就怕防不勝防。”夏緋道。

    “娘娘要防的,便是吃食和藥物等了。凡要進口的東西,都讓自己人處理,自然穩妥。”曾師道思索著道:“至於太后或者皇上所賜的藥材等,煎制好了,娘娘不可獨享,當要跟宮中有孕的娘娘共用。頂好是別的娘娘享過了,覺著不錯,娘娘再享用。”

    “曾先生果然解我之憂。”夏緋撫掌。

    夏緋在後宮中防著趙太后,魏鑲在前朝中,卻密切關注著燕國動靜。

    這一日,使者飛信來報,說是誠王領著長城公主入燕,依著旨意,果然勸說長城公主嫁與燕國皇子歐陽飛。燕皇說兩國既是姻親國,自當息戰,再結盟約。

    “太好了,誠王這回立了勸,朕要嘉獎他。”魏鑲大喜。

    朝臣紛紛恭喜魏鑲道:“皇上,此番不費一兵一卒,令得燕國息兵,再結盟約,是大晉之福。”

    趙太后在後宮聽得消息,不由罵道:“誠王這個窩囊廢,從前哀家還高看他一眼,不想他到了封地,卻沒有志氣,親妹去投奔,沒能力好好護著也罷了,還送親妹入燕聯姻。活該他爭不過魏鑲。”

    百寶公主道:“母后,如今燕國和晉國言和,皇上威望高漲,夏緋又懷孕得寵,咱們豈不是要看他們眼色?”

    趙太后哼一聲道:“哀家一手扶持起來的人,卻要叫哀家看他們眼色麼?難了。去,讓人撩撥程玉景,說幾句難聽話。他的妻室現下成了燕國皇子妃,縱他表面再如何平靜,心中也定有怨言。”

    程玉景心中確實苦痛,這一日下朝後,便尋一家酒樓,自己舉杯澆愁。

    石策尋到酒樓時,假裝巧遇,過去坐下道:“程駙馬這是借酒消愁麼?”

    “石兄,這駙馬兩個字,萬萬不能再喊了。”程玉景微有醉意道:“如今長城公主已是燕國皇子妃,再喊我駙馬,是讓人笑話了。”

    石策假裝感同身受,壓低聲音歎道:“原來朝臣彈劾你貪污,皇上令人調查你時,我就驚訝了,你一向謹慎,怎麼會落了把柄在別人手上。後來一琢磨,方才知道,那朝臣彈劾你,怕是受人所托的。至後來長城公主出逃,你受命去追,又當場寫下休書,我才完完全全明白過來,這一連串的事啊,是伏筆。為的是讓長城公主入燕聯姻啊!皇上好深的心機!程狀元你苦啊!”

    程玉景本有醉意,聽著這番話,勃然大怒道:“我當初對他的妻,只是想想而已,並沒有謀奪,他怎麼就狠心奪去我妻子,令其入燕為皇子妃?令我成為眾人笑柄!”

    “哪個他?程狀元說清楚些。”石策誘導程玉景。

    程玉景雖醉意上湧,到底尚有一絲清明,喃喃道:“石兄不懷好意哪!”

    “程狀元誤會我了。”石策笑笑道:“我是為你不值啊!想當初,是你先結識皇后的,若不是那人橫插一手,程狀元早抱得美人歸。這時候定然是夫妻和美,恩愛無雙,哪用借酒澆愁?”

    “這個時候,還是少和你說話妥當些。”程玉景搖晃著站起來,跌跌撞撞出了酒樓。

    石策忙結了賬,追出去朝程玉景道:“程狀元,若能重來,你還會如當初那樣麼?”

    程玉景被風一吹,酒意上湧,大著舌頭嚷嚷道:“若能重來,我定要提前跟阿緋表白,帶她遠走,不讓她入宮。”

    幾位言官正好經過,當眾聽到程玉景的話。

    “娘娘,程狀元喝醉了,在街頭對皇后娘娘言語不敬,言官集體彈劾他,更有人再次提起他貪污的事,數罪併發,皇上令人拿了他,已下牢獄,等候處置。”謝圖匆忙進宮,稟報夏緋。

    夏緋咬牙道:“又來了,那些人沒有消停的時候啊!非要從程狀元那兒找缺口來針對我。”

    謝圖道:“娘娘,這回言官們齊齊彈劾,程狀元逃不過了。”

    夏緋歎道:“言官們彈劾也罷了,主要是皇上有心病,這塊心病不除,程狀元必死。可是程狀元私德雖有些不足,卻極有才幹,晉國現正需要這樣的人才,他若死了,實是可惜。”

    謝圖走後,夏緋發呆了一會,是的,初初重生時,自己是恨不得程玉景死,可是至現下,心中對他已無怨。

    現時自己是皇后,腹中有子,心中要思謀的,是晉國的利益,是晉國的未來,怎麼能放任有才幹的臣子枉死呢?

    魏鑲正在養心殿召見臣子,聽得內侍稟報說夏緋求見,便朝臣子道:“今日就到這裡了,且退下罷!”

    “是!”臣子告退。

    一時夏緋進殿,正要下拜,早被魏鑲扶住。

    “阿緋,坐到朕身邊來。”魏鑲扶夏緋坐下,又道:“有事兒著人來說便好,怎麼親自來了,小心動了胎氣?”

    夏緋道:“柳太醫也說了,不宜整天悶在殿內,要適當出來走動,這樣有利胎兒呢!”

    魏鑲笑一笑,親自斟了水遞給夏緋道:“走了一路,累了罷?喝喝水!”

    夏緋喝了水,把頭倚到魏鑲肩膀上,輕輕道:“皇上,臣妾今日來,是想講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壓在臣妾心中,已是許多年。”

    “你講!”魏鑲拂開夏緋額角的碎發,極是愛憐。

    夏緋斟酌言詞,把前世和程玉景的糾纏,一一說了。

    足足說了半個時辰,才說完。

    魏鑲聽完故事,先是愕然,接著回思夏緋和程玉景種種,一時又恍然。

    “皇上信臣妾講的這些麼?”夏緋道:“臣妾能知道光華寺失火事件,實是前世聽聞過,並非做夢。”

    魏鑲摟住夏緋道:“朕信!就是那回你說程玉景會考上狀元,說先帝會醒來云云,朕心中實已疑惑。”

    夏緋這個秘密壓在心中經年,這會說了出來,一時籲口氣道:“皇上,臣妾前世是被程玉景毒殺的,今世,絕不會對他有絲毫私情。”

    魏鑲道:“你說這些,實是想為程狀元開脫?”

    “皇上,臣妾非是想為程狀元開脫,而是想為晉國留住人才。程狀元實有才幹,不忍晉國失了能臣。”夏緋道:“這麼一個時候,顧宰相年老,朝中文臣青黃不接,若失了程狀元,皇上也失去一條臂膀。”

    魏鑲聞言,沉默一會,摟了夏緋道:“阿緋,朕這便令人召見顧宰相,囑顧宰相明日在朝中為程狀元爭辯,到時朕再藉機免罪程狀元。”

    “謝皇上!”夏緋輕聲道。

    “阿緋,朕想知道,你重生後見到朕,是……”魏鑲欲言又止。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21:50

第四十六章

    夏緋輕輕一笑,容顏如花,“皇上,臣妾第一次見到您時,您在花圃內挖花根,當時聽到動靜,您抬頭看過來,臣妾見著您的容貌,聽著您的聲音,便心中一動,那時就……”

    “就如何?”魏鑲低聲問道。

    夏緋紅了臉,不肯再說。

    “朕知道了,那時就對朕一見鍾情了。此後,便一心一意為朕謀劃。”魏鑲輕輕吻在夏緋額角上。

    “什麼,程玉景又恢復了職位,今天上朝了?”趙太后幾疑自己聽錯了。

    季嬤嬤詳細稟道:“是顧宰相為程玉景說情,說他對皇后不敬之詞,是酒後失言而已,又為他洗脫了貪污之名。”

    趙太后冷笑道:“看來,皇上對夏緋釋了疑心,這才會放程玉景一馬。”

    “太后娘娘,現下我們要如何,坐看皇后生出皇子麼?”季嬤嬤道。

    趙太后招手讓季嬤嬤近前,低聲說了幾句話。

    季嬤嬤凝神聽完,點了點頭。

    夏緋這一日午後醒來,見翡翠端過一碗藥,便捏鼻子道:“好好的,怎麼又給我端藥來了?”

    翡翠笑道:“昨晚上娘娘不是胃口不開麼?柳太醫說了,你不吃,肚子裡的孩子也要吃,因開了藥給娘娘服用。說了,娘娘服三次藥,胃口便會開了。”

    “真是折騰人。”夏緋懶懶道:“這藥是柳太醫那邊的藥僮煎的?”

    “是的,剛端來,還熱乎著呢!”翡翠笑著。

    “趙貴妃懷孕也說不適,柳太醫不是忙著為她診治麼?倒還有空給我煎藥。”夏緋漫不經心。

    “有兩個藥僮呢,一個給娘娘煎藥,一個給趙貴妃煎藥。”翡翠扶起夏緋,端起藥湊近她嘴邊。

    夏緋突然想起曾師道的話,推開藥道:“慢著。”

    “娘娘,怎麼了?”翡翠詫異。

    夏緋想了想道:“你把這碗藥倒了,先不要聲張。晚上不要等藥僮端藥過來,你悄悄過去藥房,把我的藥跟趙貴妃的藥調換一下。”

    “娘娘,難道……”翡翠掩住嘴,極是震驚。

    夏緋道:“希望是我多心了。”

    至晚間,翡翠依計而行,調換了夏緋和趙皎雲的藥。

    稍遲,翡翠端著藥進房,悄聲道:“娘娘,這碗是趙貴妃的藥,你那碗,藥僮已送去給趙貴妃了。”

    夏緋點點頭道:“把藥倒了。”

    至第二日,柳清浩來給夏緋把脈,疑惑道:“娘娘晚間睡不好麼?脈像有些躁動。”

    夏緋道:“有些事壓在心上,不到水落石出,不能安睡。”

    柳清浩正要再問,就見其中一個藥僮跌跌撞撞跑進來道:“柳太醫,不好了,趙貴妃那邊的宮女跑來尋太醫,說趙貴妃腹痛,已見紅。”

    “什麼?昨晚還開了安胎藥服用,脈像也沒有異常,怎會如此?”柳清浩匆忙跟藥僮出去了。

    翡翠呆在當地,好一會才道:“娘娘,趙貴妃是害人害己麼?”

    夏緋道:“想來不是她出手的。她若出手,為了保險起見,定不敢服藥。”

    “那是太后娘娘?”翡翠驚得腿都軟了。

    夏緋幽幽道:“太后娘娘是太心急了,心急,一向吃不了熱豆腐。”

    下午時分,便傳來消息,說趙貴妃小產了。

    魏鑲聽得消息,氣急敗壞,令人徹查事件,還沒開始查,藥僮自己承認了罪責,當場服毒自殺。

    坤甯宮中,趙太后聽得趙貴妃小產,藥僮自殺,只捂著胸口,跌坐在椅子上。

    “太后娘娘,這當下您不能倒下呀!”季嬤嬤上前扶她道:“這件事,還得栽到皇后身上,咱們才能脫身,也才能為貴妃再謀一條後路。”

    “不頂用了。”趙太后“哇”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太后娘娘……”季嬤嬤大驚,大喊道:“來人,快傳太醫!”

    “傳柳太醫過來!”夏緋吩咐翡翠。

    很快的,柳清浩過去見夏緋。

    夏緋道:“柳太醫,我雖不想害人,奈何別人一直想害我。上回若不是翡調換了藥,中毒小產的,定是我了。想以前,在王府兩次中毒,也是拜太后所賜,這回若再容忍,怕是防不勝防,還會遭遇毒手。”

    柳清浩正正臉色道:“皇后娘娘,您有事只管吩咐。”

    夏緋點點頭道:“趙貴妃小產病倒,不足為慮。我怕的,是太后娘娘。她雖病著,餘威猶在。若想對我不利,我依然難以逃過。”

    “太后娘娘年紀也大了,這一病,怕是再難起來了麼?”夏緋看著柳清浩道。

    柳清浩會意,斟酌言詞道:“娘娘,太后娘娘身子虛,又吐了血,確實是很難好轉了。”

    那一廂,趙太后召了百寶公主進宮,拉著她的手道:“寶兒,夏緋就是哀家的剋星啊!這一廂除不掉她,哀家怕是……”

    “母后好好養身子,別的無須多想。”百寶公主附在趙太后耳邊道:“來日方長。”

    “不,哀家的身子,自己知道。”趙太后歎口氣道:“可憐皎雲,白白失了孩子。”

    “母后,是皇后下手的麼?”百寶公主咬牙切齒道:“我不會放過她的。”

    趙太后攥了百寶公主的手道:“寶兒錯了,不是夏緋下手的,是哀家下手的。”

    “母后,為什麼?”百寶公主愕然張大嘴。

    “哀家本想弄掉夏緋腹中的娃兒,不想夏緋調換了藥,那藥送至皎雲處,皎雲不知就理,卻是喝了藥。哀家間接害了皎雲啊!”趙太后哀切道:“哀家和夏緋對上,總是輸了一步。是天要亡趙家麼?”

    “母后不要再說了,先休息一會罷!”百寶公主給趙太后掖被角。

    趙太后不肯鬆開百公寶主的手,只低聲道:“哀家怕是命不久長了。寶兒,你從前和夏緋,也有交情,後來雖疏淡,到底沒有正面結仇。若哀家有一個三長兩短,你記得和夏緋交好,保住小命。”

    “母后!”百寶公主滴淚了,“您會好起來的。”

    待百寶公主告退,趙太后喊了季嬤嬤到跟前,低聲交代道:“若哀家有不測,你記著勸解寶兒,讓她和皇后交好,保住一家子性命,好好養大敢兒。”

    說著幽幽歎息,“哀家謀劃一生,只想保寶兒榮華富貴,一世無憂,沒想到頭來卻……”

    當晚,趙太后服藥睡下,夢中卻有無數從前被她所害的冤魂,跑來跟她索命。

    趙太后在夢中尖叫出聲道:“你們要如何?”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醒醒!”季嬤嬤聽得趙太后尖叫,知道她夢魘了,忙過去搖醒她。

    趙太后一睜開眼睛,瞧見季嬤嬤的臉,一手就撓過去道:“走開!”

    “太后娘娘,是我!”季嬤嬤一時沒有防備,臉上被撓了一條口子,忙去捉住趙太后的手,連聲表明身份。

    “你是誰?”趙太后力氣突然變大,翻身坐起,把季嬤嬤拖至床上,伸手掐了下去。

    “娘娘,太后娘娘掐死了季嬤嬤,一時氣血上湧,昏倒了。”內侍來稟報夏緋。

    夏緋一臉震驚,忙令人去稟報魏鑲,自己再領人去看趙太后。

    夏緋到得坤甯宮門外,便見魏鑲已趕來了。

    魏鑲攔住夏緋道:“皇后有了身子,小心被驚動了。”說著吩咐翡翠等人道:“扶你們娘娘回宮,小心看護著,沒有朕的准許,不得出來亂跑。”

    夏緋待要再說,魏鑲已是捏捏她小手,低聲道:“快回去,太后這邊的事,朕會處理的。”

    朱奶娘和翡翠等人,忙忙扶著夏緋回轉。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22:02

第四十七章

    隔得幾日,趙太后病重,藥石無靈。

    這一日早上,內侍跑來跟夏緋稟報道:“娘娘,太后娘娘薨逝了。”

    夏緋雖有心理準備,聞聽此言,手裡的梳子還是跌在地下。

    坤甯宮中,趙皎雲怔怔看著趙太后的遺體,突然站起來,一頭撞在柱子上,當場血濺三尺,倒了下去。

    “皎雲!”百寶公主本來哭得要死,見得趙皎雲觸柱而亡,心中更痛,嗚咽道:“你又何苦?”

    一位嬤嬤悄悄過來,緊緊扶住百寶公主,在她耳邊道:“公主,謹記太后娘娘的話,切勿對皇上和皇后生怨,保住性命要緊。”

    百寶公主只流淚哭著,並不作答。

    宮中辦完趙太后和趙皎雲的喪事,轉眼到了九月。

    這一日魏鑲下朝,和夏緋道:“百寶公主上摺子,請求帶著駙馬至她的封地生活,朕已准了。”

    夏緋點點頭,想起從前和百寶公主一點情誼,心中百感交集。

    魏鑲又道:“趙家的人,也紛紛自請出京,朝中已無趙家人的影子了。”

    “恭喜皇上!”夏緋笑道:“以後,再無人掣肘皇上,皇上卻能大展雄圖!”

    正說著話,宮女來報,說宋淑妃求見。

    很快的,宋敏月進了殿,朝魏鑲和夏緋跪下了。

    “淑妃有什麼事?”魏鑲看著跪在地下的宋敏月,見她形容憔悴,一副瘦骨嶙峋的模樣,不由皺眉。

    宋敏月叩頭道:“臣妾最近老做噩夢,吃了許多藥也不能見效,還是改吃齋,誦經念佛,才能安睡。因想請皇上和皇后恩准,准臣妾在宮中建一間庵寺,臣妾願帶發修行,從此長伴青燈古佛,給皇上和皇后祈福。”

    “你可想好了?”魏鑲問道。

    “臣妾意已定,只求皇上和皇后應允。”宋敏月叩頭道:“至於阿蘿公主,臣妾求皇后接到身邊撫養。”

    魏鑲轉過頭看夏緋,低聲問道:“阿緋,你的意思如何?”

    夏緋點點頭道:“臣妾聽皇上的。”

    “既如此,朕便准了淑妃所求!”魏鑲朝宋敏月道。

    “謝皇上和皇后恩典!”宋敏月叩頭。

    從清甯宮中出來,宋敏月腿有些軟。

    紅葉扶住她,低聲道:“娘娘,這樣何苦?”

    宋敏月道:“你不見太后娘娘和貴妃的死狀麼?我若不退一步,便也會是那樣的下場。唯有如此,才能保住宋家,保住小蘿的命。”

    趙氏一黨倒下後,朝廷政令下行,一片通暢,顧宰相領著程玉景等人,也極其兢兢業業。

    只這一天,卻有一事令魏鑲有些不快。

    起因是一個朝臣跪稟,說是天子守孝,三月抵三年,現孝期已過,皇上為了後嗣,該當再納妃,多多充實後宮。

    另有朝臣附和,說後宮現時只有皇后一人,再無其它嬪妃,是委屈皇帝了,有誰家女才貌雙全,堪為妃,請皇上納之。

    魏鑲怫然不悅道:“朕與皇后恩愛,現皇后懷著朕的孩子,正該多些時間陪伴她,眾卿說什麼納妃?退朝!”

    下了早朝,魏鑲準備過去看夏緋,一時更衣,又問曹洪道:“皇后幾日不來養心殿了,她那邊可有什麼事麼?”

    曹洪道:“聽朱嬤嬤說,皇后娘娘這幾日心情不佳,有些懶懶的。”

    魏鑲一驚道:“可宣了柳太醫過去診脈?”

    “自是宣了。柳太醫說,懷孕的人,心情極易波動,想來娘娘是有什麼心事,才會如此。”曹洪道。

    魏鑲沉吟一下道:“該不是朝中議論納妃的事,傳到皇后耳邊吧?”

    曹洪道:“這個就不知道了。”

    朝中這麼一點小風雨,夏緋確實聽聞了。

    翡翠見她不快,便安撫道:“娘娘,謝大人說,皇上當時拒絕朝臣納妃的意見時,態度堅決,明明白白表示對娘娘一片癡心呢!”

    夏緋道:“或者目前不會納的,但以後難保。帝皇嘛,大權在握,難道不想多幾個美人服侍?”

    說著話,內侍報說魏鑲來了,夏緋忙站起來相迎。

    “阿緋,說了多少次,你有身子,不須多禮。”魏鑲過去扶夏緋坐下,問道:“今日感覺身子怎麼樣?”

    “容易困倦,別的也沒什麼。”夏緋答道。

    見帝后說話,翡翠識趣,退了下去。

    寢室中靜了下來,魏鑲伸手摟住夏緋的肩膀,低聲問道:“阿緋為何不快?是因為納妃的言論?”

    夏緋身子一僵,喃喃道:“皇上,臣妾現下懷著娃兒,不能服侍皇上,皇上想納妃,也是正常。”

    “阿緋,至現下,你還不知道朕一片心麼?”魏鑲溫聲道。

    “皇上什麼心思?臣妾不敢妄自猜測。”夏緋道。

    魏鑲長歎一聲道:“朕先前娶宋淑妃,是因為宋淑妃落水,宋家相逼,不得已才娶之,至後來,又是為了破謠言,才和宋淑妃圓房,頗是身不由己。納趙貴妃時,那更是先太后一手安排,由不得朕自己做主。如今好容易能和你一人廝守,朕怎會納妃?”

    夏緋抬眼,妙目凝視魏鑲,一會兒突然笑了,就近在案幾碟子上拈了一塊蜜柑塞進魏鑲嘴裡道:“嘗嘗朱嬤嬤醃制的蜜柑!”

    “唔,好甜!”魏鑲湊近夏緋道:“這麼甜,朕想和阿緋分享。”

    “皇上,臣妾身子不便呢!”夏緋推了魏鑲一下。

    魏鑲低笑道:“身子不便,你的嘴巴和手卻是靈便的。”

    夏緋羞紅了臉,一時推不開魏鑲,只好任他湊近唇邊。

    “娘娘,就是普通官宦人家,夫人懷孕,也是要指定妾侍或者丫頭服侍老爺的。現娘娘懷孕,真不用安排體貼人服侍皇上?”朱奶娘低聲詢問。

    夏緋嗔道:“嬤嬤,我就是要霸著皇上,就是不讓別的女人服侍他。”

    “娘娘,萬一皇上忍不住,打了野食,那豈不是更糟?若這樣,還不如娘娘一手安排,指定一個自己人服侍皇上呢!將來給了位份,那也是皇后手底出來的人,一切只能聽皇后的。”朱奶娘再勸。

    夏緋瞥一眼朱奶娘道:“嬤嬤心中有人選不成?”

    朱奶娘脫口道:“翡翠就是極好的人選。知書識禮,相貌出色,對娘娘一片忠心。”

    “嬤嬤,是翡翠讓你來探我口氣的?”夏緋皺眉問道。

    “娘娘,翡翠哪敢露出這些心思?這全是我自己想的。”朱奶娘道。

    “嬤嬤不用再說了,我不會安排的。至於皇上,希望他能守得住。”夏緋說著,拉高被子,表示不想再說。

    朱奶娘見此,也不好再勸。

    魏鑲那兒,果然謹守對夏緋的承諾,這陣子勤于朝政,並不近女色。

    紅葉打探著宮中各種小道消息,待聽得夏緋臨盆,卻不安排人服侍魏鑲,魏鑲也無意再納妃,不由大喜,跑去告訴宋敏月道:“娘娘,你的機會來了!”

    “都說了,我現是帶發修行,卻有佛號,不能再喊我娘娘了。”宋敏月口氣平淡。

    紅葉不理她的反駁,依然故我道:“娘娘,皇上這陣子喜吃齋菜,娘娘正好學做了幾道,不若今日做了齋菜敬獻給皇上?”

    “你是想讓我去見皇上,引皇上注意?”宋敏月淡笑道:“現時後宮是皇后娘娘的天下,我若有不慎,那是引禍上身。”

    “娘娘,你本也是正式封了妃的,是皇上的女人,皇后憑什麼攔你,不讓你服侍皇上?”紅葉跺腳道:“且現下皇后自己不便,服侍不了皇上呀!娘娘該當趁這個機會,討得皇上歡心。只要皇上歡喜你,皇后能奈你何?”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22:13

第四十八章

    紅葉說著,注視宋敏月,“娘娘修行後,只吃齋菜,這皮膚卻是比從前還要好,體味兒也好聞,瞧著,是比從前更清麗的。現這模樣,不差皇后娘娘多少了。只要你肯去見皇上,不信皇上不動心。”

    “娘娘,這清修的日子什麼時候是一個頭?現下再不行動,異日就沒機會了。”紅葉繼續苦勸。

    宋敏月斂眉,心下有些掙扎。

    紅葉再接再勵,低聲道:“娘娘不為自己考慮,該為阿蘿公主考慮罷!皇后雖接了她過去撫養,到底不是親生的,難免疏忽。就說前幾日好了,阿蘿公主淩晨發燒,那些小人拖延至天亮才去稟報皇后。若是娘娘得寵,哪有人敢這樣怠慢公主?”

    宋敏月聽著這個,臉色終於變了。

    傍晚時分,曹洪進了養心殿,稟報道:“皇上,淑妃娘娘求見!”

    “她不是在清修麼,怎麼來了?”魏鑲口氣淡漠。

    “皇上,淑妃娘娘說是做了齋菜給皇上送來。”曹洪如實稟報。

    魏鑲輕輕抬眼,“讓她進來罷!”

    “娘娘,不好了,宋淑妃求見皇上,皇上已准她進入養心殿中。”翡翠匆忙進去稟報道。

    “哪兒來的消息?宋淑妃不是在清修麼?”夏緋詫異。

    “娘娘,是真的。曹公公讓底下一位小內侍來告知的。”翡翠著急道:“娘娘不能坐視不理啊!”

    “哪該如何?”夏緋皺眉道:“淑妃雖說在清修,皇上並沒有剝奪她的封號,她的位份也仍在。論起來,她依然是皇上正經的嬪妃。她這會去求見皇上,只要皇上願意見,我卻是沒有理由攔阻的。”

    “可……”翡翠待要再說,便見夏緋擺擺手,只好吞了話。

    一時朱奶娘也進了寢室,嚷著道:“娘娘與其放任淑妃再度複寵,不若……”說著看一眼翡翠。

    夏緋知曉朱奶娘的意思,卻是搖了搖頭。

    眼見朱奶娘和翡翠都代她著急,夏緋無奈,只好站起來道:“罷了,去養心殿罷!”

    “是。”朱奶娘道:“皇上見著皇后過去,怕皇后生氣動了胎氣,定然收斂,不會寵倖宋淑妃。”

    那廂,宋敏月進了養心殿,放下食籃,盈盈下拜道:“見過皇上!”

    “免禮!”魏鑲看宋敏月一眼,口氣淡淡。

    曹洪順著魏鑲的視線,瞥一眼宋敏月,心道:淑妃娘娘說是清修,今兒卻打扮成這樣跑來見皇上,看來是別有意圖了。也不知道皇上會不會和她舊情複燃?希望皇后知道消息了,早點過來,也免得淑妃在宮中又攪起風波。

    魏鑲想說什麼,一時想不起宋敏月的法號,便問道:“淑妃當時清修時,用了什麼法號?”

    宋敏月聞言,心中打個突,皇上這是要較真,提醒我是在清修?她心裡黯然,嘴裡卻恭謹,答道:“臣妾法號是靜修。”

    “既號靜修,為何不好好靜修,卻至此處?”魏鑲口氣嚴厲了起來。

    “皇上,臣妾是聽聞皇上近來政事繁忙,偏生身邊沒有人服侍,這便整治了幾個齋菜,送來給皇上嘗嘗。臣妾一片心,全是為著皇上。”宋敏月掏心掏肺的模樣。

    魏鑲冷聲道:“你有心了,只是當初既已立定主意清修,便不該又生妄念。去罷!”

    宋敏月被這樣當殿拒絕,一顆心如墜冰窖,泣道:“皇上一點舊情也不念麼?”

    魏鑲注視著宋敏月,歎道:“靜修師太,當初在王府,你是怎麼落水的,又是怎麼進府的,自己心中明白。如今既已選擇清修,便好好念佛罷!”

    宋敏月面如死灰,自己下半輩子,真的要長伴青燈古佛了?

    “皇上,皇后娘娘來了!”內侍進來稟報。

    “阿緋來了麼?”魏鑲忙起身,待見夏緋進殿,便道:“不須多禮,快過來坐下!”

    “見過皇后娘娘!”宋敏月回過神來,趕緊朝夏緋行禮。

    “淑妃怎麼來了?”夏緋假裝驚訝,坐到魏鑲身邊,這才道:“快起來罷,地下涼。”

    “謝皇后娘娘!”宋敏月站了起來,低聲道:“靜修聽聞皇上和皇后娘娘這陣子喜吃齋菜,便做了一些齋菜送過來,請皇上和皇后娘娘品嘗,若覺得好,靜修以後便多做些。”

    “難得你有心。”夏緋笑道:“好了,放下齋菜,退下罷!”

    “是。”宋敏月忍了委屈,趁機告退。

    “沒想到阿緋是一個醋罎子,聽聞淑妃來了,忙忙就趕來阻撓。”魏鑲心內暗爽,捏夏緋的鼻子道:“這會還酸麼?”

    “皇上不惱臣妾壞了你的好事?”夏緋拍開魏鑲的手,試探著問道。

    魏鑲笑吟吟道:“阿緋,你從前太大度,朕一直以為,你心中沒有朕。現下好了,朕也安心了。”

    “皇上,從前王府也好,宮中也好,到處有人虎視眈眈,臣妾說一句話,行一步路,都怕被人暗算了去,哪還敢亂吃醋?”夏緋脫口道:“如今又不同了。”

    “原來阿緋從前也吃醋的,只是不敢表現出來。”魏鑲拉了夏緋的手,低聲道:“你放心,以後,朕只守著你一人。”

    “皇上!”夏緋聽著此言,心中一暖,靠到魏鑲懷中,拿他的手撫在自己腹部上,低聲道:“娃兒今天一直在踏我呢!”

    魏鑲正要說話,手心突然一陣震動,先是嚇一跳,接著驚喜,“咦,兒子在踏朕的手心。”

    “皇上,萬一不是兒子,而是女兒呢?”夏緋低聲問道。

    “這麼調皮,一定是兒子。”魏鑲笑著強調。

    夏緋突然又心事重重起來。

    “怎麼了?”魏鑲見夏緋不說話,不由道:“怪道柳太醫說,孕婦脾氣最是喜怒無常,讓朕多多容讓你呢!”

    “哼!”夏緋嗤之以鼻。

    “還真發脾氣了?”魏鑲揉夏緋的頭髮道:“到底因何不開懷,且說與朕聽聽。”

    “萬一這一胎是女兒,而非你期盼的兒子呢?”夏緋撒嬌。

    魏鑲“哈哈”笑了,“這一胎不是兒子,那還有第二胎,第三胎。”

    “皇上當臣妾母豬哪!”夏緋嬌嗔。

    “好了,別動氣。”魏鑲扶起夏緋道:“天色不早了,朕陪你回清甯宮。”

    帝后出了養心殿,一齊往清甯宮去。

    翡翠悄和朱奶娘道:“可笑宋淑妃,打扮清麗,跑來送齋菜,以為皇上一見她便會動心,結果碰了一鼻子灰呢!”

    朱奶娘道:“活該!”

    且說宋敏月回至住處,臉色灰敗。

    紅葉問明經過,沉吟一下道:“娘娘今日出行不利,想來是皇上顧忌著皇后娘娘之故,聽聞現時朝堂上,陳將軍並謝大人,及那程狀元,三位皆忠於皇后娘娘。皇上重用他們,相應的,便也要讓皇后娘娘幾分。”

    “哪怎麼辦?”宋敏月早前本息了爭鬥之心,今日一見夏緋,心中又起了嫉恨,這會坐立不安道:“今日之辱,怎能忘?”

    紅葉想了想道:“皇后娘娘能爭取朝臣的支持,娘娘一樣可以。”

    “怎麼爭取法?”宋敏月歎氣道:“我身邊一個臂助也沒有,連我哥哥,也被流放,至今不能回京。”

    紅葉想了半晌道:“娘娘沒有哥哥,還有父親呢!老爺當時資助過皇上和程狀元,就連長住宮中的曾先生,也曾得老爺恩惠。只要老爺肯為娘娘出力,何愁沒有出頭之日?”

    宋敏月點頭道:“也是,我得想法見見父親,商量一下以後之事。”

    八月桂花香,夏緋臨盆在即,眾人如臨大敵,日夜輪守著她。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22:24

第四十九章

    夏緋見眾人緊張,不由笑道:“柳太醫也說了,我身子調養得好,胎像也正,不用太著忙的,你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不用這樣緊緊盯著我的。”

    “娘娘快要發動了,且這是第一胎,怎能輕忽?”朱奶娘等人自然不敢鬆懈,依然刻刻守著。

    魏鑲也是每天一下早朝就趕過來看一番夏緋,見她一切如常,這才放心,一時又叮囑曹洪道:“著人看著皇后,若她發動,不管什麼時辰,不管朕在做什麼,馬上稟報。”

    “是。”曹洪趕緊應了。

    至這一日,魏鑲正上早朝,就有內侍報進去道:“皇上,皇后娘娘發動了!”

    魏鑲一聽,顧不得再和朝臣議事,站起就道:“退朝!”

    魏鑲匆忙趕至清甯宮外,便見柳清浩並一眾太醫已守在殿外了,朱奶娘也指導著眾宮女端著熱水進進出出。

    “阿緋怎麼樣了?”魏鑲有些手足無措,見朱奶娘過來行禮,便問道。

    “皇上不須著忙,皇后娘娘這才發動,且有太醫等人守著,自會順利產子的。”朱奶娘見魏鑲一臉惶然,趕緊安撫。

    魏鑲抹一把汗道:“怎麼沒聽見聲音?”

    “皇上,太醫等人說了,讓皇后娘娘忍著,先不要高聲喊,省得待會真要生時沒有力氣。”朱奶娘解釋著,見魏鑲一頭汗,有些心疼他,小聲道:“皇上且去換了衣裳,喝一杯參茶再過來罷!沒那麼快生的。”

    魏鑲到底不放心,趨近窗邊,朝裡面揚聲問道:“阿緋,你還好麼?”

    夏緋正悶悶哼著,聽得魏鑲的聲音,來了精神,用撒嬌的口吻應道:“不好呢,一陣一陣的痛,痛得要死。”

    魏鑲不由緊張起來,問柳清浩道:“皇后說太痛了,你看?”

    柳清浩一臉平靜道:“皇上,皇后娘娘這是陣痛,女人生孩子都這樣。”

    魏鑲聽柳清浩解釋一番,這才放下心來。

    曹洪也過來勸魏鑲道:“皇上,您還是去換了衣裳,吃點東西再過來罷!”說著看向柳清浩。

    柳清浩會意,也道:“皇上,皇后娘娘最少也得兩三個時辰後才會生,皇上該當先顧著自己的身體,待會才有力氣抱兒子。”

    魏鑲一笑,這才領了曹洪等人回養心殿更衣。

    不過片刻功夫,魏鑲換好衣裳,又匆忙來了,這回守在殿外,怎麼也不走了,待聽得夏緋在裡面發出淒厲的喊聲時,不由汗毛倒豎,逮著一個太醫問道:“皇后這樣子沒事麼?”

    “皇上,沒事的,娘娘喊聲,中氣足著呢!”太醫趕緊安慰。

    朱奶娘等人百忙中,見得魏鑲緊張,不由好笑。

    翡翠也小聲道:“皇上這是真正緊張咱們娘娘!”

    傍晚時分,清甯宮中傳出一聲嘹亮的兒啼聲,穩婆在內高聲道:“恭喜皇上,是一位小皇子,母子俱安!”

    “好,太好了!”魏鑲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搓著手道:“朕有兒子了啊!”

    夏緋聽得一聲兒啼,知道自己順利生出娃兒來,再聽得穩婆稟報說是小皇子,一時松了口氣,眼一閉,昏睡了過去。

    等產房收拾乾淨了,眾人才放了魏鑲進去。

    魏鑲一進殿,見夏緋沉沉睡了,一頭長髮披散在枕間,臉上有笑,忙過去撫了撫她的臉,問朱奶娘道:“皇后身子無礙麼?”

    “稟皇上,皇后娘娘只是太過勞累,這才睡著的。太醫診過,說是月子裡好好養著,身子便無礙。”

    魏鑲點點頭,這才過去看小娃兒。

    朱奶娘暗暗稱奇,:皇上一進殿先看皇后,問完皇后身體狀況,這才看小皇子,他是把皇后放在心頭第一位了?

    一時翡翠提了湯水進來,見魏鑲逗弄小娃兒,便湊趣笑道:“小皇子模樣像足了皇上呢!”

    “朕倒覺得他有些像阿緋,俊極了。”魏鑲一本正經。

    朱奶娘等人欲笑不敢笑,小皇兒這才出生,皺巴巴紅通通,從哪兒看出俊了?

    “皇上要不要抱一抱?”朱奶娘見魏鑲盯著小娃兒,愛不釋手的模樣,便問了一聲。

    “可以抱麼?”魏鑲有些緊張。

    朱奶娘笑了,抱起小娃兒,輕輕放在魏鑲手中。

    魏鑲捧著軟綿綿的娃兒,一下呆站著,動也不敢動,嘴裡道:“嬤嬤,他這樣軟,朕有些,有些……”

    眾人悄悄笑了。

    朱奶娘忙接過,把小娃兒安放回小床上,見小娃兒突然撮撮嘴,“噢啊噢啊”哭起來,忙招手喊過奶娘道:“小皇子是餓了,你抱著下去餵奶!”

    “是。”奶娘應了。

    綠蘭不放心奶娘,卻是領著另兩個宮女,跟著奶娘下去。

    朱奶娘見夏緋還睡著,便朝魏鑲道:“皇上也餓了罷?不若用了膳再過來,這裡有我們呢!”

    “不忙,朕要守著皇后,待皇后醒來再走。”魏鑲坐到夏緋床前。

    朱奶娘無奈,只得喊翡翠拿過碗,舀了一碗湯遞給魏鑲道:“若這樣,皇上也該進食,若不然,皇后醒來,要怪我們服侍皇上不周。”

    魏鑲接過湯,三兩口喝完了,笑道:“這湯熬得濃,味道極好。”

    “這是為皇后備著的,可熬了一天了。”翡翠笑著。

    夏緋睡了一會,聽得說話聲,便睜開眼睛來。

    “阿緋,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魏鑲見夏緋醒了,身子趨前,極是愛憐。

    “皇上,臣妾餓了!”夏緋略側了側臉,“臣妾產後還沒洗過頭臉,皇上不要太靠近。”

    “皇后產下皇子,大功一件,朕這時候愛重皇后還來不及,怎麼會嫌皇后沒有洗頭臉?”魏鑲笑了,伸了手,從朱奶娘手中接過湯,低聲道:“朕喂你喝湯!”

    夏緋不忙著喝湯,只朝朱奶娘道:“娃兒呢?我要瞧瞧!”

    朱奶娘笑道:“奶娘抱了小皇子下去餵奶,皇后且喝了湯再看小皇子罷!”

    一會兒,夏緋就著魏鑲的手喝了湯,眼巴巴看著朱奶娘。

    朱奶娘忙下去了,隔一會便抱了小皇子進來給夏緋看,笑道:“小皇子這鼻子這嘴唇,和皇上是一個樣的。”

    “我也覺著他和皇上長得像。”夏緋抱過小皇子,極是愛憐,一面抬頭朝魏鑲道:“皇上給他賜個名罷!”

    “便叫陽罷!向陽,光明,照亮社稷江山!”魏鑲緩緩道。

    魏陽滿月時,宮中設宴,各府夫人皆進宮祝賀。

    夏緋眼見各位夫人絡繹進宮,卻許久不見沈老夫人和羅夫人,不由朝朱奶娘道:“外祖母和舅母莫非還在怪我?已特意派人去請她們進宮,怎麼現下還不來?”

    朱奶娘看看時辰道:“娘娘莫急,或者已到宮門了呢,我讓宮女去瞧瞧!”

    夏緋微微歎氣,宋敏行被流放,宋敏月說是在後宮清修,其實相當於禁足,沈老夫人和羅夫人,怕是對自己有怨的。

    正說著,就有小宮女進來稟報道:“皇后娘娘,沈老夫人和羅夫人來了,候在殿外。”

    “快,請她們進來說話。”夏緋綻了笑容。

    沈老夫人和羅夫人進了殿,雙雙行禮道:“見過皇后娘娘!”

    “快免禮!”夏緋一手扶起沈老夫人,一手扶住羅夫人,忙喊人賜座。

    賓主落座,沈老夫人朝殿內張望一下道:“小皇子呢?”

    “嬤嬤,快讓奶娘抱了陽兒上來見過太外祖母並舅祖母。”夏緋吩咐朱奶娘。

    奶娘喂飽了魏陽,另給他換了小衣裳,看著他舒服得哼哼時,這才抱上來見過沈老夫人並羅夫人。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22:37

第五十章

    沈老夫人見魏陽實在可愛,忍不住抱過,逗弄一下道:“這才滿月,眉眼倒是舒展開了,好生俊俏。”

    羅夫人見魏陽有趣,一時也拋開對夏緋的怨氣,上前道:“這鼻子和嘴唇,卻是像足了皇上,眼睛呢,倒是像皇后娘娘。這般模樣兒啊,長大了那是要迷死姑娘家的。”

    沈老夫人道:“身為哥兒,也實在太俊了。對了,皇上可給哥兒賜名了?”

    夏緋笑道:“皇上一早賜了大名,叫陽。”

    “這名字好,聽著就溫暖。”沈老夫人拍拍魏陽的小屁股,輕輕搖晃著他。

    羅夫人倒是有些坐不住,斟酌言詞道:“聽聞蘿公主是養在皇后娘娘跟前的,怎麼不見?”

    夏緋笑道:“在園子裡擷花呢!說是今兒弟弟滿月,她要給弟弟編一頂花冠。”說著吩咐宮女道:“去找蘿公主回來,老夫人和夫人要見她呢!”

    “是。”宮女應聲出殿。

    很快的,宮女便領了魏蘿進了殿。

    魏蘿手裡舉著一把花,進了殿便出示給夏緋看,笑道:“母后瞧這花漂亮不漂亮?”

    “好生漂亮!”夏緋笑著,令宮女接了花,又指著沈老夫人並羅夫人道:“蘿姐兒快見過太外祖母和外祖母。”

    魏蘿聞言忙上前行禮。

    羅夫人早摟住了魏蘿,眼眶微紅道:“小小人兒,卻是好模樣,皇后娘娘也教導得好。”

    沈老夫人也拉過魏籮,問了幾句話,見她年紀雖小,口齒卻清楚,且落落大方,心中大定,看來夏緋看待魏蘿,是視若親生了。

    一時翡翠進來,忙著見過沈老夫人並羅夫人,這才朝夏緋道:“皇后娘娘,各府夫人已到齊,請娘娘移駕。”

    夏緋點點頭,朝沈老夫人和羅夫人道:“老祖宗,舅母,宴席卻是設在御花園內賞花廳中,你們隨我一道過去罷!”

    各位夫人候在賞花廳內,眼見夏緋領著沈老夫人和羅夫人過來,一時悄悄討論道:“不是說淑妃娘娘作怪,皇后厭了她,不待見她,連帶也冷落宋家諸人麼?今兒怎麼和宋家老夫人她們這般親熱?”

    另一個夫人道:“哪你們有所不知了?皇后娘娘雖不喜淑妃娘娘,卻一直是敬重外祖母和舅母的。今兒請了她們進宮,想來也是有意言和的。指不定啊,待會兒淑妃娘娘就會出席呢!”

    “也是,皇后娘娘待蘿公主,那是十分細緻的,對其生母,定也會給面子。”

    “這事兒可說不定啊!皇上心中只有皇后一人,未必會讓淑妃出來摻合。”

    眾人悄悄說著,不時看一眼沈老夫人和羅夫人。

    沈老夫人和羅夫人也是期待和宋敏月見一見,可是直至宴席將終,也不見宋敏月的身影,不由著急了。

    羅夫人悄和沈老夫人道:“老祖宗,咱們今兒進宮,為的是見敏月一面,可……”

    沈老夫人擺手道:“我去跟皇后娘娘說一聲。”

    夏緋正和宰相夫人說話,見沈老夫人過來,忙扶住道:“老祖宗有事麼?”

    “有話兒要和皇后娘娘說。”沈老夫人拉過夏緋,小聲道:“你舅母,卻想見見敏月。”

    夏緋一笑,喊過綠蘭道:“領老祖宗和舅母去見淑妃娘娘,好好服侍著,不得怠慢!”

    “是!”綠蘭福一福,領著沈老夫人和羅夫人出去了。

    宋敏月知道魏陽今日滿月,且聽聞宮中設宴,沈老夫人並羅夫人進宮了,便一直翹首以待。

    紅葉也悄悄買通了內侍,一直打探前頭宴席的情況。

    正坐立不安,小內侍就來稟報道:“淑妃娘娘,沈老夫人和羅夫人來了!”

    “快請!”宋敏月忙站起來,跌撞著迎出去。

    “敏月!”沈老夫人和羅夫人一見宋敏月,不由驚喊一聲道:“不過幾個月沒見,你怎麼瘦成這樣?”

    “老祖宗,娘,小聲些!”宋敏月待沈老夫人和羅夫人落座,遣了身邊的宮女,單留下紅葉,這才撲到羅夫人懷中哭道:“我還以為,再見不著你們了。”

    “說什麼傻話?”羅夫人撫著宋敏月的頭,很是傷感道:“皇后娘娘到底是你表妹,怎麼忍心這樣對你?她那邊那樣風光,你這邊卻冷清成這樣。”

    宋敏月哽咽道:“先太后和貴妃死時,我實在害怕,怕步她們後塵,便求了皇上,讓我在宮中清修。既清修,自然冷清。”

    “皇后她……”羅夫人欲言又止。

    沈老夫人歎口氣道:“你是淑妃,這般情狀也不合理,待我去見皇后求求情……”

    “老祖宗,不能求她,求她沒用。”宋敏月掩臉道:“我和她的嫌隙,不是一日半日,幾句求情解不開芥蒂。”

    “哪如何是好?”羅夫人歎息道:“你也不能這樣過一輩子啊!”

    宋敏月便朝羅夫人說了一番話,又道:“我會求皇上恩准,讓我出宮至光華寺上香,那時讓爹爹在廟中與我相見,商議之後的事。”

    “也好,你爹爹總歸有些人脈,他若能說動曾先生為你出力,沒准你就有出頭之日了。”羅夫人沉吟一下道。

    “淑妃娘娘想去光華寺上香?”夏緋聽得稟報,沉吟一下道:“她這是悶了,還是想見什麼人?”

    “皇后娘娘,要不要派人盯著?”朱奶娘問道。

    夏緋點點頭道:“便讓人盯著罷!”

    宋敏月那裡,候了半天,便有宮女來道:“淑妃娘娘出宮上香之事,皇后娘娘恩准了。”

    “謝過皇后娘娘!”宋敏月心中暗恨,嘴裡卻恭謹。

    第二日,宋敏月起了一個大早,領著宮女出宮,很快到了光華寺。

    “娘娘,光華寺到了!”紅葉先下了馬車,扶了宋敏月出來。

    宋敏月看著廟門,感歎道:“從前想上光華寺,卻因出身商賈,身份不夠,不能上來。那時至將軍府中赴宴,還曾被陳小姐譏笑過,說連光華寺也不夠格上去的人,妄想嫁什麼貴婿?如今啊,夫婿可是極貴了,光華寺也能隨意進出了,可是我卻不能開懷。”

    說著話,主持半月僧聽聞宋敏月來上香,已是親自迎出來,接進廟中。

    上了香,添了油燈,宋敏月便進了靜室中抄經。

    稍遲,小和尚來報導:“宋施主來見!”

    話音一落,宋華山進了靜室,朝宋敏月行禮道:“見過淑妃娘娘!”

    “爹爹!”宋敏月忙道:“您來了!”

    一時父女相見,各各落座。

    宋敏月說了自己在宮中的處境,又問道:“上回托母親跟爹爹提及之事,爹爹可辦妥了?”

    宋華山苦笑道:“我雖求見了曾先生,說了你的處境,求他幫忙,但曾先生說,此事他也無能為力。敏月,是爹爹沒用,爹爹幫不了你。”

    宋敏月呆了呆,突然紅了眼眶道:“這麼說,爹爹當年收留皇上和程狀元,厚待曾先生,一切,只為夏緋做嫁衣裳?女兒分不著半點恩惠?”

    “敏月,曾先生說,皇上如今只求後宮平靜無波,不欲再有爭鬥,因不會讓你風光的。”宋華山無奈道:“且皇后娘娘有陳將軍並程狀元撐腰,你也撼不動她了。”

    “我並不求撼動她,只想讓她不要為難我,讓我能服侍皇上,能見見小蘿。”宋敏月哭道:“這樣過份麼?”

    “此事,爹爹也想過,卻是無解。”宋華山道。

    “若真個要長伴青燈古佛,我還是死了算了。”宋敏月掩臉大哭。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22:47

第五十一章

    宋華山想起被流放的宋敏行,想起宋敏月現時的處境,咬了咬牙,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不待宋敏月說話,便用手在嘴邊一比,做一個禁聲的姿勢,一面用手指醮了茶水,在桌上寫道:“這是斷腸粉,你拿著罷!”

    哦,這是怕此處有人監聽!宋敏月瞥一眼門窗,便也用手指醮茶水寫道:“此粉有何用處?

    宋華山寫道:“此粉,來自巴國。是用各種花粉並斷腸草的粉未研製而成。不知情的,嗅著此粉,只會嗅得花香,嗅不出其它味來。此粉初嗅也沒有什麼不適,若時時嗅之,不及一個月,便會生惡疾。聽聞皇后娘娘新近極喜歡採擷鮮花置於寢室內,床前案幾上,更是日日插滿鮮花。你可……”

    宋敏月不待宋華山寫完,心中已有主意,眼睛不由透出光采。

    宋華山歎了一口氣,有些無精打采,又寫道:“一切小心,莫要再落把柄在別人手中。”

    宋敏月忙寫道:“爹爹放心,我會小心的。”

    “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到了光華寺,上了香,便和宋大人相見。”侍衛把宋敏月和宋華山的對話一一稟了。

    待侍衛退下,朱奶娘道:“這麼說,淑妃娘娘不過想求曾先生出面,為她求情,好重新侍候皇上,倒別無其它意圖?只是皇上現下一心撲在皇后娘娘身上,哪得空理會淑妃娘娘?”

    夏緋抿嘴一笑,回眸道:“好了,嬤嬤,別盡誇我了。”

    且說宋敏月領著紅葉等人回到宮中,沉靜了數日,認為夏緋不會關注她了,這才叮囑紅葉幾句。

    第二日,天還沒亮,紅葉便到了御花園中,立定在一處花叢前,從懷裡掏出小瓷瓶,悄悄把斷腸粉灑在幾朵花的花蕊內,左右看看,方才疾行,躲到另一邊亭子,坐在亭子下的石頭上,待聽得有腳步聲和說笑聲,這才豎起耳朵細聽動靜。

    幾位宮女說笑著,其中一位道:“這幾朵花開得最豔,正好採擷了插在皇后娘娘床前的案幾上。”

    “是呢,皇后娘娘不喜薰香,寢室內多是插些鮮花,擺些鮮果,花香果香啊,卻是清新自然,嗅著心曠神怡。”宮女說著,採擷了花兒放到籃子裡。

    幾位宮女提了籃子到得清甯宮,忙忙把花插到花瓶中,又揀最大最豔的花兒,插在夏緋床前的花瓶上。

    夏緋在外散步回來,進得殿內,嗅得花香,不由展了笑顏道:“今兒花香卻比往日濃郁。”

    正說著,內侍報導:“皇上到!”

    夏緋一聽,忙去相迎,又親斟了茶奉上。

    魏鑲進了殿,喝了一杯茶,神色卻不如以往放鬆。

    “皇上,是早朝上和朝臣有爭論之事,不得暢心懷?”夏緋問了一句。

    魏鑲放下茶杯道:“今兒收到消息,燕國的皇帝駕崩了,皇子歐陽飛繼位,封長城公主為皇后。長城公主是咱們晉國的公主,她為燕國皇后,這本是好事,可是……”

    夏緋度著魏鑲的神色,問道:“是長城公主派使者來,提出不合理要求?”

    魏鑲點點頭道:“是的。長城公主令使者持信前來,說先時程玉景欺辱她,這口氣一直壓在心頭不能下,程玉景在,有損兩國邦交,要求朕處斬程玉景。朕豈能因為燕國皇后一封信,就隨意處置得力的大臣呢?但若不回應此事,卻怕兩國邦交真要生變。歐陽飛行事,只求順心順意,妄顧其它,朕還真怕他會聽從長城公主之話,發動戰爭。”

    夏緋一聽也皺了眉,半晌問道:“此事,曾先生和顧宰相如何說?”

    魏鑲道:“曾先生也想不出好計,顧宰相卻是一心要保住程玉景,餘者無瑕多說。”

    夏緋想了想道:“皇上,長城公主雖為燕國皇后,但她兄長誠王,可依然是晉國王爺,要解了此事,須得誠王出面。長城公主為了誠王,相信會收斂幾分。”

    “阿緋,你果然是朕的賢內助!”魏鑲一下拉了夏緋的手,放在唇邊輕吻,眉眼帶笑道:“每回有疑難,你總能幫朕想出好法子。”

    魏鑲在清甯宮用完午膳,便帶領人回養心殿了。

    夏緋一時困倦,便也上床午睡。

    她睡夢中,卻全是前塵往事,一時之間,程玉景端了一杯毒酒遞給她,她一杯酒下去,捧著腹部,仰臉看程玉景,嘴角滲出黑血,只覺肝腸寸斷,嘶聲道:“你下毒?”

    程玉景一張臉在燭火下,突然幻化成宋敏月的臉,她幽幽道:“去死吧!”

    夏緋只覺腹中一痛,嘴裡痛呼一聲,突然醒了過來。

    “娘娘做噩夢了?”朱奶娘趨近床邊,溫聲問道。

    夏緋坐了起來,只覺腹中真的一痛,一時道:“去請柳太醫過來!”

    柳清浩很快來了,一至床邊,鼻子就聳了聳,接著,眼睛定在案幾前的鮮花上,疑惑道:“這花太香了!”

    “是宮女早起在御花園採擷的。”夏緋解釋一句。

    柳清浩點點頭,坐下給夏緋診脈,一時神色凝重道:“娘娘這症狀,有些微中毒的跡象,今日吃了何物,叫人呈上來瞧瞧。”

    朱奶娘一聽慌了,忙去傳令廚娘等人。

    清查到下午,卻是查不出所以然。

    柳清浩負著手沉思,一時看到案幾前的鮮花,心中一動,上前捧起花道:“娘娘,這陣子先不要插花了。”

    夏緋一怔,瞬間也疑心了,喊過翡翠道:“你明兒起個大早,去御花園守著,看看有沒有人對這些花做手腳。”

    “是。”翡翠領命。

    第二日一早,清甯宮中便一片吵嚷聲。

    翡翠扭著紅葉至夏緋跟前,怒指她道:“娘娘,她在花中下毒。這是從她身上搜出來的藥粉。”說著呈了小瓷瓶給夏緋。

    “請柳太醫來分辨。”夏緋吩咐宮女。

    柳清浩來了,拿過小瓷瓶,撥開瓶塞嗅了嗅,臉色大變道:“這是巴國的斷腸粉。此粉是用花粉和斷腸粉滲合研製而成,灑在鮮花上,卻嗅不出異味來。”

    紅葉跪在地下,臉如死灰,心知自己這回死定了。

    “說,是不是淑妃娘娘讓你在鮮花中下毒害皇后娘娘的?”朱奶娘上前審問紅葉,一面氣得發抖。

    紅葉嘴唇一動,柳清浩眼花手快,一步趨前,一手托在紅葉下巴上,另一手的手指探進她嘴裡,挖出一物丟在地下。

    “呵,還想服藥自盡。”朱奶娘回身和夏緋道:“娘娘,此事須得儘快稟報了皇上,讓皇上定奪。”

    宋敏月早起左等右等,不見紅葉回轉,心裡不由起了不好的預感。

    她正坐立不安,就有小宮女跑來道:“娘娘,不好了,紅葉姐姐在御花園的鮮花中下毒,被皇后娘娘身邊的翡翠姐姐抓了一個正著,已是扭到皇后娘娘跟前去了。”

    “什麼?你再說一遍。”宋敏月臉色煞白起來。

    小宮女又說一遍,惶然道:“娘娘,咱們該怎麼辦?”

    “能怎麼辦呢?”宋敏月心裡道:人證物證皆在,這回逃不掉了麼?

    宋敏月看了看窗邊的天空,突然漠然下來,也罷,與其這樣活著,不如一死。早點死了,不會牽扯出爹爹來,也不用連累小蘿。

    “皇后娘娘,不好了,淑妃娘娘在寢室中用白綾上吊自盡了。”宮女來報與夏緋。

    “啊?”夏緋大驚,忙領人去看宋敏月。

    到得宋敏月寢室外,朱奶娘攔住夏緋道:“皇后娘娘身子弱著,還是別進去了,我進去瞧瞧便好。”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22:59

第五十二章

    夏緋點點頭,停了腳步。

    朱奶娘進去一會,出來稟報道:“娘娘,淑妃娘娘已是沒氣了。”

    夏緋沉默一會,哽聲道:“稟報了皇上,到時厚葬淑妃。”

    回至清甯宮中,夏緋傷感了許久,雖和宋敏月爭鬥至今,可畢竟是表姐妹,小時候也曾經一起玩耍過,多少有些情份在。

    柳清浩來給夏緋診脈,一邊道:“娘娘產後虛弱,本來還要好好調養,現嗅得斷腸粉的味道,體內又有餘毒,當下宜靜心,不宜傷感。”

    說著話,魏鑲便來了。

    “阿緋,你覺著怎麼樣?”魏鑲已聽聞宋敏月令紅葉下毒之事,一進殿便過去看夏緋。

    夏緋道:“有勞皇上掛心了,柳太醫剛給我診了脈,說服幾貼藥,排了毒便好。”

    “阿緋,也是朕疏忽,沒有好好護著你,差點令你又傷了身子。”魏鑲說著,提起紅葉,怒道:“處以斬刑。”

    帝后正說話,內侍來報導:“皇上,顧宰相求見!”

    魏鑲一聽,又安撫夏緋幾句,便至養心殿見顧宰相。

    顧宰相一見魏鑲,行了禮,方才道:“皇上,燕國使者在程狀元府前辱駡,說程狀元狼心狗肺,不堪為人,讓程狀元趕緊自盡以謝天下。狀元府前,這幾日像鬧市,委實難看。如此下去,也怕使者又牽扯出別的話來,有辱晉國。”

    魏鑲道:“朕已派人持了聖旨去見誠王,不日誠王會至燕國,勸說長城公主。只要長城公主回轉心意,燕國使者自不敢多言。”

    “皇上,如今燕國使者囂張,還是先扣押起來罷!”顧宰相建議。

    魏鑲點點頭道:“准了。”

    清甯宮中,夏緋心煩意亂。

    一位宮女跪在地下道:“皇后娘娘,沈老夫人和羅夫人,跪在宮門外,說要見淑妃娘娘遺體。”

    “舅母也罷了,外祖母年老,若見著敏月的遺體,怕要受不住。”夏緋喃喃道。

    朱奶娘歎口氣道:“皇后娘娘,事已至此,也得令她們見見。”

    夏緋有氣無力道:“你去安排罷!”

    “是。”朱奶娘領命。

    至晚,夏緋見了魏鑲,便軟語道:“臣妾想求皇上一個恩典!”

    “說罷!”魏鑲摸摸夏緋的頭髮。

    夏緋低聲道:“外祖母年老,如今失了敏月這個孫女,怕是心頭不好過。臣妾想求皇上通融,讓宋敏行回京,以慰外祖母並舅舅及舅母的心。”

    魏鑲道:“阿緋,宋敏月是咎由自取,你不必自責。至於宋敏行,朕會讓他回京的。”

    夏緋撲進魏鑲懷上,低聲道:“敏月雖不是我害的,她死了,我還是難過。”

    魏鑲柔聲道:“好了,朕以後只守著你一人,後宮沒有別的嬪妃,自也不會有人跟你爭鬥,更少了這些死人之事。”

    “皇上,不好了,誠王一入燕國,即被扣押。”使者跪在魏鑲跟前稟報。

    “怎麼會這樣,長城公主不顧念兄妹之情麼?”魏鑲詫異道:“你且把事情細細說來。”

    使者便稟了經過。

    原來他們一行人到了誠王封地,宣傳了聖旨,誠王領旨,不日即領一眾人並使者,一道至燕國。

    到了燕國驛站,遞摺子求見燕國和燕後,數日沒有動靜。

    至第五日,宮中侍衛突然出現,當場扣押了誠王,把使者諸人趕出燕國。

    使者不得已,只好在邊境買了馬匹,連夜趕回晉國。

    待使者下去,魏鑲召見顧宰相和陳長春諸人,詳說經過。

    顧宰相道:“還得派人去聲討此事,接回誠王。”

    陳長春卻是怒道:“燕皇欺人太甚,臣請戰,給燕國一個教訓。”

    顧宰相苦勸道:“不得已,萬不可開啟戰端啊。一旦戰爭,民不聊生,數年不能恢復國力。”

    “可燕皇分明有意挑釁,怎能再忍?”陳長春不耐道。

    魏鑲踱步道:“長城公主與誠王,本是兄妹情深,該當不會為難誠王。朕怕的是,誠王已與燕皇有暗約,一早勾結了,只等機會而已。”

    “皇上,有密報。”一位內侍進來稟報。

    魏鑲道:“呈上來!”

    很快的,內侍領進一位暗探,暗探呈上密報。

    魏鑲看完,遞給顧宰相道:“愛卿且看!”

    顧宰相一看,臉色全變了,暗探打聽到的消息,卻是誠王一早跟長城公主有連絡,兩下裡卻是暗通消息,密謀勾結。

    魏鑲歎道:“看來朕這番派誠王入燕,卻正中誠王下懷啊!他進了燕國,長城公主假裝扣押他,其實是奉為上賓,密謀共同對付晉國。”

    正說著,又有人來報導:“稟皇上,燕國派使者來了,已至驛站,剛遞了摺子求見皇上。”

    “呵,來得好早!”魏鑲道:“傳旨,召見燕國使者。”

    燕國使者見了魏鑲,遞上一封通道:“陛下,這是我們燕皇的信,請陛下一閱。”

    曹洪上前按過信,呈給魏鑲。

    魏鑲當場拆開,看了起來,看完臉上現出怒色,冷笑道:“好一個燕皇,好一個燕後,真當我們晉國無人麼?”

    “皇上!”顧宰相不由以眼詢問。

    “宰相大人來看看燕皇的說辭。”魏鑲怒極反笑,把信遞給顧宰相。

    顧宰相只掃一眼,臉上也變色了,斥燕國使者道:“大膽!你們燕皇真是昏君!”

    朝堂上喧囂了一會,魏鑲當即道:“來人,把燕國使者扣押起來,沒有朕的命令,誰也不許見。”

    至晚,夏緋趕至養心殿求見魏鑲,問道:“皇上,今日為何趕走燕國使者,兩國是要交戰了麼?”

    魏鑲一見夏緋,拉她坐下,這才道:“燕皇信中說,讓朕處決了程玉景,再把皇后送至燕國任他處置,如此則兩國永結同好,若不然,休怪燕國不客氣。燕皇的信,分明是挑釁,想要開啟戰端。朕這回,不能再退了。”

    “你們說,皇后娘娘是不是禍水?若不是她引惹了燕皇,燕皇怎麼數年過去還念念不忘她,現下還來信索要皇后娘娘,為了皇后娘娘不惜發動戰爭。”侍郎夫人府中設宴,宴請了幾位要好的夫人赴宴,宴席間不由討論起夏緋。

    其中一位夫人道:“聽聞是長城公主恨及皇后娘娘,慫恿燕皇索要,借此淩辱皇后娘娘?”

    “嗨,你們這是不懂男人心思啊!皇后娘娘那樣的相貌,哪個男人不覬覦?她若不是先前易了容,早就被……。聽聞宋敏行就是因為迷了心竅,本知道對方已是皇上的女人招惹不得,還百般設法,只為遠遠見一面,結果看一眼的結果,便是被流行了。普通男人明知道自己行為會致死,還冒死去見。那燕皇,是一國之君,想要發動戰爭,搶了皇后娘娘去,也是正常。”

    “不管如何,皇后長成這樣,皇上若沒有實力,怕是保不住她。”一位夫人幽幽道。

    這會,夏緋坐在鏡前,呆呆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從前靠著易容,方避過風險,一步一步到了今日。可今日依然要因為這副容貌,為國家招禍麼?

    不,不是我的錯!夏緋心裡喃喃道。

    “皇后娘娘,皇上來了!”翡翠話音一落,魏鑲已進了寢室。

    “阿緋,你怎麼了?”魏鑲見夏緋神色不對,便詢問起來。

    “皇上,我是在想,此次晉國和燕國開啟戰端,是不是我的罪過?”夏緋有些黯然。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23:10

第五十三章

    “阿緋,你想多了,此次戰端,是燕皇謀劃好久的事,來信索要你,不過是發動戰爭的藉口。”魏鑲安慰夏緋,一邊道:“你放心,朕定會好好護著你,不讓人欺負你的。朕已和宰相商議了幾條富國強兵之計,即日會實行。”

    “哪和燕國之事呢?”夏緋問道。

    “和燕國這一仗,定然要打,陳將軍已整頓軍馬,程狀元也在籌畫糧草,大軍不日會出戰。”魏鑲摟住夏緋的肩膀道:“放心,這一仗,定會打勝,給燕國一個狠狠教訓。”

    夏緋振作起精神道:“皇上登位後,勵精圖治,君臣一心,這一仗,定然會打勝。”

    一時卻又有朝臣求見,魏鑲匆忙走了。

    夏緋只覺胸口發悶,忙讓翡翠去請柳清浩過來。

    柳清浩給夏緋診完脈,神色凝重道:“皇后娘娘是不是心事太重,以致晚間時時驚醒?”

    “是的,柳太醫,你也知道近來朝中之事。好些人悄悄議論,說我是禍水,招致兩國交戰。這番開戰,死傷不知凡幾,這些全是我的罪責。”夏緋撫著胸口道:“這陣每想起這些,胸口便發悶,晚間時不時會驚醒過來。”

    柳清浩開了藥方,一邊道:“皇后娘娘,恕臣直言,兩國交戰,是兩國的國君爭權奪利,謀取利益之事,跟皇后娘娘是無關的。皇后娘娘不必把罪責擔到自己肩上。”

    “真如此麼?”夏緋問道。

    “當然。”柳清浩道:“這番戰爭,若晉國勝了,燕國怕是要獻上誠池,從此納貢,俯首稱臣,這是皇上和群臣樂見的。為了這個,今日不戰,以後也會戰的。”

    “哪若敗了呢?”夏緋有些難以啟齒的是,敗了,朝臣會不會逼著魏鑲把自己獻給燕皇?

    柳清浩似是看出夏緋的心思,淡笑道:“晉國的國力不弱燕國,更難得的是君臣一條心,皇后又是賢後,定會勝的。”

    夏緋咀嚼柳清浩的話,半晌道:“柳太醫,你是不是有師兄在燕國皇宮當太醫?”

    “是的。”柳清浩答道。

    “哪,可否幫本宮一個忙?”夏緋眼睛一亮。

    “娘娘請說!”柳清浩躬身。

    “柳太醫設了法子和師兄通信,借師兄之口,在燕國散佈流言,說長城公主挑動兩國戰爭,是想要掏空燕國,讓燕國對晉國俯首稱臣。再另外在長城公主跟前散佈流言,說燕皇若戰勝,便會接我過去當皇后,廢了她這個皇后。”夏緋道:“諸多流言中,若有一個生效,必將攪得燕國君臣離心,帝后生嫌隙,將軍心生疑惑。”

    “臣遵命!”柳清浩一口應承。

    那一頭,陳長春整頓了軍馬,卻是領兵出征了。

    這番燕國和晉國之戰,直持繼了大半年,互有勝負,各不相讓。

    轉眼間,魏陽便快要一周歲了。

    這一日,夏緋至養心殿求見魏鑲,笑道:“皇上,陽兒快要一周歲了,這抓周禮,卻要辦起來了。”

    因兩國交戰,魏鑲日日忙於政事,卻是差點忘記魏陽的周歲禮,聞言略有愧意,問道:“皇后打算如何辦抓周禮?”

    夏緋笑道:“現時戰事吃緊,物資全運往前方,後宮開支也緊縮,陽兒的抓周禮,也不必大辦,只請幾位皇親並各府裡誥命夫人來觀禮便可。”

    “就照皇后的意思辦。”魏鑲道。

    夏緋見魏鑲一臉疲累,便站起來,繞至他身後,給他捏肩膀,一邊問道:“戰事還是沒有進展麼?”

    魏鑲歎口氣道:“陳將軍雖勇武,到底年紀擺在那兒,燕國派出的將領,卻是年輕有謀略,不輸陳將軍的。這一仗打得太辛苦。”

    夏緋有些不好的預感,低聲道:“咱們晉國一樣有年輕的戰領啊!”

    “陳將軍威望高,且隊前不能隨意更換將領,以免動搖軍心。”魏鑲道:“只盼陳將軍有奇謀,一舉打敗燕國。”

    帝后說著話,曹洪突然飛奔進殿道:“皇上,謝大人求見,說是巴國有異動。”

    現時晉國和燕國打仗,正怕巴國趁火打劫,魏鑲聽得此消息,不由大驚失色道:“宣謝圖進來!”

    謝圖一進殿,就拱手道:“皇上,臣日日領人巡視京城,今日無日抓了兩個巴國奸細,一審問,方知道巴國有意進犯晉國,正派人來打探虛實。”

    夏緋也驚得變了臉色,陳長春正和燕國將軍纏鬥,巴國若趁機進攻晉國,晉國一來沒有將領,二來兵力不多,卻是極危險的。

    魏鑲一側頭見夏緋臉色慘白,一時伸手握住她的手,嘴裡卻朝謝圖道:“朕要親自提審那兩個奸細。”

    待謝圖下去,魏鑲搓了搓夏緋的手道:“阿緋放心,晉國還有將領的。”

    “誰?”夏緋茫然問道。

    “朕。”魏鑲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朕可御駕親征。”

    “老夫人,夫人,宮中送來的請帖!”丫頭把請帖遞給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拆開一看,朝羅夫人道:“小皇子的抓周禮,皇后請咱們進宮觀禮。”

    “不去。”羅夫人一口拒絕。

    沈老夫人沉默一會,揮手讓丫頭退下,朝羅夫人道:“華山已說過,敏月之死,不關皇后娘娘之事。且敏月死後,皇后娘娘幫著求情,讓敏行回了京,咱們一家也算團聚了。現如今也不必記恨皇后娘娘。”

    “不記恨,難道還要記恩?”羅夫人冷笑道:“若不是她,敏月不會是這樣的下場。”

    羅夫人說著,還不解恨,加重語氣道:“現如今啊,她禍害完後宮嬪妃,開始要禍害國家了。瞧瞧,為著她,晉國和燕國便打了起來。也不知道這一仗會打到什麼時候。這京城的物價飛漲,這一仗再打下去,怕是要國破家亡了。”

    “好了,不去觀禮便不去,這些謠言,外人說說便罷,咱們就不要說了。”沈老夫人止住羅夫人的話。

    到了魏陽抓周禮這一天,夏緋見沈老夫人和羅夫人並不進宮,不由深深歎口氣,看來因為敏月之死,外祖母和舅母,還在記恨她。

    “娘娘,你已讓宋敏行回京,也算是補償宋家了,老夫人和夫人不來,也不必十分放在心上。”朱奶娘相勸。

    “嬤嬤,此番兩國交戰,風雨飄搖,我心中惶然,只盼有一個親人能來見見,說說話,方能心定。”夏緋歎氣道:“只如今,連外祖母也恨我了。”

    朱奶娘又解勸幾句,見夏緋不再提沈老夫人和羅夫人,這才鬆口氣。

    各府夫人進宮觀禮,眼見魏陽雖才一歲,已是會走路會說話,又十分俊俏,都愛得不行,笑道:“小皇子好威勢,長大定能威震四方。”

    魏陽聽得誇獎,心裡美滋滋的,在奶娘懷中掙扎著下地,大搖大擺走了幾步,便斜眼看各位夫人。

    各位夫人會意,忙鼓掌直誇。

    “小小年紀,就愛聽誇獎之語。”夏緋不由笑道:“還得好好糾正,可不要長成一個一心想聽諂媚之詞的。”

    “娘娘,小皇子還小呢,長大了自然會明辨是非,做一個賢君。”翡翠護著魏陽。

    一時魏鑲領著朝臣到了,正好抓周吉時到,夏緋便抱了魏陽坐到抓周臺上,笑道:“喜歡什麼便抓什麼。”

    魏陽看見臺上許多好玩的物事,不由興奮,到處摸摸看看,拈拈這件,撥撥那件,最終,卻是把一個大印捧了起來,抱在胸口。

    各夫人不由笑道:“小皇子天生是做大事的人,抓周也抓個大印呢!”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23:21

第五十四章

    魏鑲看著魏陽抓了大印,瞬間下了決心。

    待抓周禮畢,眾人告辭,魏鑲抱著魏陽,和夏緋一道回清甯宮。

    至宮內,魏鑲讓奶娘抱了魏陽下去,又遣開眾人,這才和夏緋道:“巴國兵馬已至邊境,朕過幾日要領兵親征,朕想在出征前,把皇位傳給陽兒。”

    “皇上!”夏緋掩了嘴,才沒有驚叫出來。

    晉國和燕國交戰,現時巴國突襲,晉國腹背受敵,一旦被巴國攻入,則會亡國。

    魏鑲想得清楚,這一回必須御駕親征,以鼓舞士氣。但手中兵力少,此戰兇險,倘有一個不測,朝中必亂。那個時候國中若無君,誠王身為晉國王爺,可能在燕國扶持下奔回國奪位。

    思前想後,臨出征前,把皇位傳給魏陽,令朝臣合力輔助,是最好的辦法。

    夏緋聽著魏鑲的話,不由撲進魏鑲懷中道:“皇上,你定能得勝歸來的,傳位給陽兒的事,且緩著。”

    “阿緋,這非是兒戲,是朕沉思熟慮,與朝臣共商,經朝臣同意的事。”魏鑲道:“朕到時會擬旨,讓你監國,另讓顧宰相好好輔助你們。”

    夏緋聽著魏鑲完全是一副交代後事的口吻,不由紅了眼眶道:“除了御駕親征,就沒別的法子了麼?”

    魏鑲歎道:“若有別的法子,朝臣如何肯答應讓朕御駕親征?”

    夏緋從魏鑲懷中坐直了身子,想了半晌,這回也是無計可施,不由落淚道:“都是臣妾的錯,若不是臣妾建議讓誠王入燕勸說長城公主,可能不會招致今日之禍。”

    “阿緋,錯不在你。燕皇有心挑動戰爭,沒有這個藉口,也有別的藉口發動戰爭。”魏鑲道:“至於來信中提及的讓朕處置程玉景,索要你等語,也是挑釁,以期發動戰事。”

    夏緋微微釋然。

    魏鑲捧起夏緋的臉道:“阿緋,從前,朕不知道自己身份時,只想治好顧嬤嬤的病,成一個家,安穩過日子,別的不敢多想。到了宋家,顧嬤嬤說出朕的身份,朕便只想著有朝一日能證了身份,並不敢妄想登上皇位。不想後來,在你謀劃幫助下,卻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朕有今日,多數是運道。朕午夜醒來,也略有擔憂,怕今日所得,一朝會失去。這廂燕國和巴國一起攻打晉國,想來是上天對朕的考驗。朕若能過了這一關,才是真天子,才能庇護萬民,庇護你和陽兒。”

    夏緋滿腔的言語在心內,一時反說不出話來,只湊上香唇,吻在魏鑲唇上。

    魏鑲見夏緋主動,不由大喜,雙手摟住了她,喃喃道:“阿緋……”

    燕國皇宮內,長城公主正會見誠王,兄妹兩人對坐飲酒。

    誠王微有醉意,舉杯朝長城公主道:“妹妹,這番我若能歸國,便全是你的功勞。”

    “哥哥,你若能歸國登位,便拿下程玉景和夏緋,等著我過去,剝皮抽筋。”長城公主恨恨道。

    誠王撫掌道:“我派人遊說巴國的國君,讓巴國趁機出戰,這當下晉國兵力不多,又無戰領,魏鑲怕是要領兵親征了。他親征,那是死路一條。他一死,我奔回國,以王爺之尊,自能登位。”

    “哥哥,別忘了,魏鑲還有一子魏陽呢!就怕朝臣會擁了魏陽上位。”長城公主轉動眼珠道:“若不然,我派人潛入晉國,弄死魏陽?”

    誠王放下酒杯道:“來,好好謀劃!”

    “娘娘,皇上真要傳位給小皇子?”朱奶娘有些不敢置信。

    夏緋道:“皇上親口說的,自然無假。”

    “那小皇子成了皇帝,你豈不是成了太后?”朱奶娘道:“後宮嬪妃奮鬥到死,也就是指望有朝一日兒子登位,自己成為太后呀!”

    夏緋傷感道:“兒子登位,夫君卻都是……”說著深覺話語不詳,忙忙止住話。

    朱奶娘也深知道,魏鑲御駕親征,兇險無比,一時沉默了下來。

    夏緋思謀來思謀去,半晌道:“請柳太醫過來!”

    “娘娘身子不適麼?”朱奶娘嚇一跳。

    “我身子好著呢,請柳太醫,是有事跟他商議。”夏緋解釋。

    朱奶娘這才鬆口氣,忙忙喊宮女去請柳清浩過來。

    待柳清浩來了,夏緋便詢問道:“柳太醫,你可寫信給你師兄了?你師兄可答應幫忙?”

    柳清浩道:“娘娘莫急,臣數天前就寫了信,飛鴿傳書。師兄收到信,定會幫忙的。”

    他們說話當兒,燕國境內,柳清浩的師兄楊柏已是從飛鴿身上取了信,展開細看。待看完,他把信丟入銅盆燒了,站起來踱步,自語道:“小師弟對那晉國皇后,倒是真愛。人家已是皇后,他還願意為她付出一切。”

    原來柳清浩在信中言及,若楊柏師兄幫忙,將來師父傳門主之位,絕不跟師兄相爭,甘願為師兄效力。

    楊柏不單醫術高超,琴棋書畫也有造詣,在皇宮中,是深得燕皇喜愛的。就是長城公主等人,身子不適,也多喜歡傳召他去診脈。

    當下楊柏有心照柳清浩信中所說的,助晉國一把,便留意了起來。這一日見誠王進宮見長城公主,他便買通小內侍,讓小內侍偷聽他們兄妹說話,及時來稟報。

    待小內侍稟了話退下,楊柏把誠王和長城公主所說的話串聯了起來,自己再添添減減,在心內斟酌好言詞,這才去求見歐陽飛。

    “楊太醫怎麼來了?朕記得,並沒有傳召你。”歐陽飛見楊柏進殿,不由開起玩笑。

    “皇上不是說了,臣可以隨時晉見麼?”楊柏說著,跪下道:“臣今日來,其實有一事相稟。”

    “哦,何事?”歐陽飛問道。

    “臣偶然得知,晉國誠王和咱們皇后娘娘密謀,想趁巴國襲擊晉國時,說動皇上派兵馬助誠王回國奪位,待誠王得了位,轉而再跟皇后裡應外合,架空皇上,助皇后掌權……”

    “朕沒有聽錯吧?這倆兄妹如此喪心病狂?”歐陽飛道:“楊太醫可不要信口開河?”

    “皇上若不信,盡可以派人悄悄窺聽他們兄妹之語。”楊柏建議道。

    晉國方面,魏鑲卻是擇了吉日,傳位給魏陽。

    因魏陽年幼,不能獨自完成登位典禮,便由夏緋抱著遂一行了禮,登了位。

    待夏緋抱著魏陽登上皇位,魏鑲便領兵出城,眾臣相送至城外。

    魏鑲策馬停下,朝眾臣道:“諸卿,皇兒就拜託給你們了!”

    朝臣轟聲道:“請太上皇放心,吾等定全力輔助皇上。”

    “嬤嬤,你有沒有覺得,太后娘娘批閱奏摺的模樣,十分端莊?”翡翠和朱奶娘收拾書案,一邊悄聲說話。

    朱奶娘也壓了聲音道:“太上皇領了兵馬一走,我本還怕朝臣不服太后娘娘,會讓太后娘娘難堪,不想朝臣對太后娘娘倒是恭謹,太后娘娘決斷朝事,批閱奏摺,也有模有樣的。”

    翡翠道:“有顧宰相和程狀元給太后娘娘撐腰,朝臣倒不敢如何。就是太后娘娘抱著皇上早朝時,有幾名年輕的臣子稟事,一抬頭見著太后娘娘的容顏,說話馬上結巴起來,真是可笑。”

    說著話,見夏緋抱著魏陽進養心殿,兩人便止了話,趕緊迎上去。

    魏鑲一走,夏緋每早抱著魏陽上早朝,凡事細聽朝臣的意見。朝臣也知道現時魏陽年幼,真正掌權的,是夏緋,因對夏緋恭謹異常。

    夏緋繼續重用顧宰相和程玉景,又啟用幾位年輕能幹的朝臣,更令謝圖每日巡城,以防有奸細趁機潛入城中,一時城中一片井井有條。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23:33

第五十五章

    這一日早朝後回到清甯宮,夏緋困倦,偏生魏陽又鬧著要出門玩耍,只好喊翡翠和奶娘抱了魏陽出去玩。

    不多一會兒,翡翠卻是和奶娘抱了魏陽回來,且一臉驚惶。

    “這是怎麼了?”夏緋不由坐直身子詢問。

    “太后娘娘,這宮中潛入了生人。”翡翠一臉後怕。

    原來她們帶著魏陽到御花園玩耍時,因魏陽手裡玩的球落到水中,翡翠便領宮女去撈,只剩下奶娘並一個宮女伴著魏陽。

    奶娘和宮女突覺手上癢,怕是鑽了小蟲子進手臂內,便擼袖子去瞧,只這麼一瞬間,蹲在地下看螞蟻的魏陽卻不見了。

    奶娘和宮女大驚,一邊喊一邊找。

    翡翠聞聲看過來,她隔得遠些,一眼就看見有一位陌生女子,抱了魏陽,捂著他的嘴,正躲至假山下,一時喊起來道:“在假山那兒,快追!”說著自己也領宮女追過去。

    陌生女子發覺不妙,忙把魏陽放下,飛一樣跑了。

    夏緋聞言大驚,忙傳了侍衛,讓眾侍衛在宮中搜捕陌生女子。

    攪至晚上,卻一無所獲。

    夏緋責備了侍衛幾句,令他們加強防守,又傳謝圖進宮,令其在司中再挑幾位機警的兵士守衛進宮充當侍衛。

    顧宰相聽聞宮中之事,也是大驚,進宮跟夏緋道:“太后娘娘,現時皇上年幼,誠王在燕國虎視眈眈,瑞王和康王在封地,何嘗不是虎視眈眈?若是皇上有個閃失,這些王爺,定會星夜趕至,搶奪皇位。到時朝中必亂,災禍四起。”

    顧宰相嘴裡說的瑞王和康王,是魏鑲的弟弟四王爺和五王爺。

    夏緋聞言道:“本宮也知道利害,此後不會讓皇上離開視線內。”

    第二日早朝後,夏緋帶了魏陽至養心殿,吩咐眾人道:“今日起,本宮便和皇上一道住在養心殿,坐臥不離。沒有本宮陪同,皇上不能離殿。”

    “娘娘,皇上是一個好動的,哪兒能坐得住?”朱奶娘發愁。

    夏緋微微一笑道:“本宮翻閱宮中藏書,卻是發現好些新奇的圖紙。你們來看!”

    朱奶娘和翡翠接過圖紙瞧了瞧,疑惑道:“這是什麼東西?”

    夏緋道:“這瞧著,是供小孩子玩耍的玩具,有了這樣的東西,小孩子定賴在玩具內,不敢稍離。”

    她說著,宣了宮中工匠進殿道:“你照著圖紙,造一個可以爬高爬低,鑽上鑽下的大玩具,造好了搬至養心殿。”

    工匠領命而去。

    朱奶娘和翡翠這才回過神來,拜服道:“娘娘英明!”

    “太后娘娘,柳太醫來了!”翡翠稟報。

    柳清浩進了養心殿,行了禮,站起來時,笑容滿面道:“臣不負娘娘所托,卻得到一個好消息。”

    “快說!”夏緋催促。

    柳清浩從袖中掏出拇指大一塊布片,遞與夏緋道:“這封信,是我師兄楊柏寄來的,太后娘娘請看!”

    夏緋接過,見布片上面有字跡,寫的卻是醫藥術語,一時摸不清頭腦,問道:“這是藥方?”

    柳清浩一怔,旋即回過神來,笑著拍自己額角道:“忘記這是我們師門密語,外人看不懂了。”說著翻譯道:“信中是說,燕皇疑心燕後和誠王勾結,想顛覆燕國,因扣押了誠王,禁足了燕後。現時後宮人心惶惶,麗妃卻趁虛而入,得了燕皇寵愛。那麗妃兄長,是軍中人,很快升遷至副將,軍中有人不服,正鬧事。”

    夏緋聽完,不由展了笑顏道:“如此說來,燕國將內亂了?”

    柳清浩點頭道:“是的。臣已去信,請師兄再推波助瀾,務要讓燕皇徹底厭棄燕後。燕後無權,誠王也借不了勢。”

    待柳清浩退下了,朱奶娘感歎道:“柳太醫對太后娘娘真是忠心耿耿!”

    翡翠偷瞧夏緋一眼,心內另有一句話不敢講:柳太醫不單對太后娘娘忠心,還對太后娘娘癡心,只是太后娘娘似乎毫無所覺。

    燕國後宮的事,借由柳清浩之口,源源不斷傳進夏緋耳中。

    魏鑲方面,領著軍馬抵抗住巴國,因著軍馬人數偏少,卻是在苦苦支撐。

    夏緋一時調派國內各處兵馬去支援魏鑲,又咬了牙節衣縮食,更召富賈見面,讓其獻上財產,承諾若富賈子孫有才,可以免考當散官。

    正當夏緋左右支拙時,沈老夫人和羅夫人求見。

    “老祖宗和舅母想見本宮?快,宣她們進宮!”夏緋驚喜。

    沈老夫人和羅夫人進了宮,行了禮,便道:“聽得娘娘為軍備發愁,宋家雖不算首富,也略有資財,願意獻上一部分家產,為國家出力。”

    “太好了,老祖宗和舅母,真是深明大義。”夏緋忙讓人賜座,又道:“聽聞然兒聰慧,會讀書?不知道老祖宗和舅母,可願讓他進宮給皇上當伴讀?”

    夏緋說的然兒,是宋敏行兒子宋然,今兒四歲。

    給皇帝當伴讀,長大了便是皇帝的親信,豈會不願意?羅夫人和沈老夫人一對視,馬上道:“謝太后娘娘恩典,然兒能進宮當伴讀,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哪會不願意?”

    “哪好,明兒便送了然兒進宮罷!皇上調皮,身邊正要一個略年長的陪伴著。”夏緋笑道。

    送走沈老夫人和羅夫人,卻有謝圖來求見。

    謝圖一見夏緋便道:“太后娘娘,此番有麻煩了。”

    “何事?”夏緋有些不妙的感覺。

    謝圖道:“瑞王領著一陣人馬,悄沒聲息至了城外,現要求進城,臣雖攔著,到底怕攔不住。”

    “呵,他這是趁著太上皇和巴國打仗,皇上年幼,領著兵馬前來,想趁火打劫的?”夏緋冷笑道:“明顯不懷好意啊!放了他進來,怕是縱狼入羊群。”

    “他是皇叔,硬要進城,臣除非和他硬碰,血濺當場,否則攔不住。”謝圖躬身道:“請太后娘娘定奪!”

    “攔是攔不住的,讓他進城罷!”夏緋想一想道:“但是,他的家將不能進城,只能住在城外。”

    謝圖看夏緋一眼,問道:“皇后娘娘心中有計較了麼?可別引狼入室。”

    夏緋微微一笑道:“本宮有分寸,謝大人不須憂心。”

    “是。”謝圖躬身。

    夏緋另又叮囑一番話,見謝圖領會,這才放下心來。

    謝圖一走,夏緋召見柳清浩,吩咐了幾句。

    柳清浩道:“太后娘娘放心,瑞王敢進宮,管叫他後悔一輩子。”

    瑞王此時在城外,和一位家將道:“太上皇出戰巴國,戰勢吃緊,陳將軍和燕國將軍纏鬥,形勢也不妙,此時晉國京城空虛,太后年輕不能服眾,皇帝年幼不能理事,本王若進城,眾臣定會權衡事態,捧著本王。”

    家將稍為擔心道:“若太上皇戰勝歸來,對王爺有意見,要治罪本王,那可如何是好?”

    瑞王“哈哈”笑道:“他還能歸來麼?”

    “王爺說話不宜高聲。”家將勸導。

    瑞王雖不以為然,聲音還是小了下來。

    他們等了一個時辰,便見謝圖令人開了城門,親迎出城來。

    “謝大人因何前倨後恭?”瑞王斜眼看謝圖。

    謝圖拱手道:“太后娘娘聽聞瑞王來了,卻是歡喜,說道太上皇出征,皇上年幼,正愁沒有一個得力的皇親輔助,此番王爺來了,定要請王爺留下輔政。”

    “太后娘娘卻是識大體。”瑞王聽著謝圖的話,心中暢快,笑道:“如此,本王卻要求見太后娘娘一面。”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23:46

第五十六章

    謝圖道:“太后娘娘說,請王爺進城,至皇宮相見,共商大計。只是一條,為免眾臣惶然,還要請王爺把一眾家將留在城外,暫時不要進城。”

    “太后娘娘盛情,自當遵命。”瑞王心下認定,夏緋一個小女子,現時定然是六神無主,急需人相助的,自己進宮,正好……

    “王爺不能單獨進城,……”一位家將出言想勸阻。

    瑞王揮手止住家將的話,淡然道:“本王有分寸,眾將無須多言。”

    皇宮中,夏緋見完朝臣,一時有些心力交瘁,只靠坐在交椅上,待翡翠奉上茶,便呷一口,幽幽道:“坐在這位置上,若想有所作為,卻要絞盡腦汁。本宮算是明白了,為何歷來帝皇不長命,多數是累死的呀!”

    “太后娘娘若累了,不如小睡一會?”翡翠忙上前給夏緋捏肩膀。

    夏緋搖搖頭道:“這個時辰,謝圖該領著瑞王進宮了,本宮還得勞神應付瑞王,哪能去睡覺?”

    她話音一落,便見內侍進來稟報道:“太后娘娘,謝大人和瑞王求見!”

    “宣他們進殿!”夏緋吩咐道。

    一會兒,謝圖便領著瑞王進了養心殿。

    “參見太后娘娘!”瑞王一進殿,見殿內正中的案幾後坐著一個女人,便躬身行禮。

    “王叔免禮!”夏緋開口道。

    瑞王聽著對方聲音如出谷黃鶯,婉轉動聽,不由抬起頭看過去,這一看,不由呆住了。

    雖聽聞太后娘娘是美人,但萬沒想到,竟如此絕色!

    翡翠和朱奶娘眼見瑞王抬眼看夏緋,看得目不轉睛,不由都現出怒色來。

    夏緋卻若無其事,朝宮女道:“給謝大人和瑞王賜坐!”

    “謝太后娘娘恩典!”瑞王回過神來,坐下道:“此番太上皇出戰,本王是怕太后娘娘在朝中勢單力薄被人欺負,這才急急趕至。太后娘娘但有吩咐,無敢不從。”

    “勞皇叔牽掛了。”夏緋做發愁狀道:“太上皇兵馬不足,和巴國對上,卻是吃虧。如今皇叔趕到,卻要請皇叔領著家將,趕去和太上皇會合,助太上皇一臂之力。待此番得勝歸來,定論功行賞,讓皇叔滿栽而歸。”

    “此事容本王和家將商議。”瑞王心內道:小小女子,果然太天真!本王領著人過來,是要趕去跟太上皇一起送死的麼?

    “如此謝過皇叔了!”夏緋一副已得到瑞王承諾的模樣,忙不迭吩咐朱奶娘道:“去禦膳房傳口諭,說今日要辦宴席款待皇叔,讓禦膳房準備。”

    小女子果然要依靠本王麼?瑞王平素也理智,但這會見著夏緋的美色,不由自主只朝好的方面想,心中只為夏緋的行為做了種種解釋,力圖讓自己釋疑。

    稍晚,酒席擺在養心殿,夏緋席間端了酒杯勸瑞王道:“皇叔喝一杯!”

    “喝!”瑞王舉杯,一飲而盡。

    看著瑞王喝了酒,夏緋使翡翠一使眼色,翡翠忙領著眾宮女下去了。

    謝圖也藉口離席。

    瑞王看著席間只剩下他和夏緋,不由暗喜,拿眼一直覷夏緋,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主動湊近。

    “皇叔的手怎麼在發抖呢?”夏緋笑吟吟道。

    瑞王正想開口,張了嘴,卻突然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來,緊接著,手足癱軟,動彈不得,一時不由驚駭欲絕。

    夏緋好整以瑕道:“皇叔,你領著家將悄悄進京,圖的是什麼,自己清楚。你以為你進了京,進了宮,我們不敢動你是不是?一動你,你的家將就要衝進宮來,趁機造反是不是?但是,本宮就動你了,你乖乖聽話,本宮還能饒你一命。若不配合,魚死網破而已。”

    夏緋說著,輕輕拍了拍手。

    隨著她的拍手聲,柳清浩進了殿。

    “太后娘娘有何吩咐?”柳清浩躬身道。

    “給他扎針,讓他能開口說話。”夏緋指指瑞王。

    柳清浩點頭,從懷中拿出一個盒子,抽出一根長長的銀針,舉著針走到瑞王跟前。

    瑞王看著柳清浩走近,偏生渾身無力,無法躲避,眼中不由全是怒色。

    柳清浩看他一眼,舉著銀針刺向他眼中。

    瑞王大驚,不由自主閉了眼睛。

    “這才對嘛!”柳清浩縮回手,銀針紮在瑞王手上的穴位。

    瑞王只覺手背一痛,一時罵出聲來道:“你們不怕本王的家將進宮後,將你們砍成肉醬麼?”

    “怕呀,所以要跟皇叔做個交易。”夏緋笑吟吟的。

    不待瑞王再說話,夏緋搶先開口道:“皇叔中的,是軟骨散。中了此散,會日漸無力,一月後若無解藥,便會全身癱瘓,從此成了廢人,連自殺也舉不起手來。”

    “你想如何?”瑞王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太小看夏緋了。

    夏緋淡淡道:“本宮聽得,不光皇叔領家將趕來,康王一樣領著兵馬趕至京城,不出意外,明日便會至城外。本宮想請皇叔,領著家將攔住康王,不讓康王進城。只要拖足一個月,本宮到時自當讓人奉上解藥。”

    待夏緋說完,柳清浩手中的銀針,又紮向瑞王身上另一個穴位。

    瑞王只覺腰間一痛,接著便發現自己手足能動了。

    柳清浩見他手足一動,眼中馬上露出凶光,便道:“王爺中了軟骨散,每日須得我扎針,才能行動自如,若一日不扎針,那日便會癱軟,大小便失常。”

    瑞王嚇一跳,只得收斂了眼中凶光,站起來朝夏緋道:“太后娘娘何必這樣算計,本王本就是前來助太后娘娘一臂之力的。攔康王的事,包在本王身上,只解藥之事,盼太后娘娘不要食言。”

    “本宮雖是女子,卻也言必行,行必果,皇叔放心。”夏緋道。

    說著話,謝圖卻是進殿了,躬身朝瑞王道:“王爺,天也不早了,不若告退?”

    瑞王狠瞪謝圖一眼,想起身上的毒,到底不敢拿此事開玩笑,只得強忍了怒氣,和謝圖一併告退出宮。

    第二日,謝圖又進宮,跟夏緋稟報道:“太后娘娘,康王果然領著兵馬至城外,瑞王攔住了他,齊齊把兵馬駐在城外,互相監視著。瑞王又跟臣說,他覺得手足似乎有些僵硬,問柳太醫可否出宮給他扎針?”

    “宣柳太醫!”

    夏緋待柳清浩來了,笑道:“瑞王要誆你出城,好挾使你拿出解藥,你有什麼想法?”

    柳清浩道:“臣隨謝大人出宮,到了城門處,自然是請瑞王進城,在城門內給他扎針完事,又不去他營中,他打錯算盤了。”

    至這一天,柳清浩又來稟道:“太后娘娘,臣收到師兄來信,說燕皇陣前換帥,換了麗妃的兄長掛帥。”

    “呀,太好了,陳將軍有機會打燕軍一個措手不及了。”夏緋卻是從柳清浩處瞭解到,麗妃兄長好大喜功,是一個虛而不實的人。他領軍,軍心不服之外,還會因為性格問題,被人牽著鼻子走。

    不過半個月,前線果然傳來捷報,說是陳長春生擒了麗妃兄長,燕軍潰散,死傷無數,燕皇大驚,卻是派使者求和。

    夏緋看完捷報,喜上心頭,馬上召朝臣相見,商議如何和燕國議和。

    顧宰相道:“燕軍這一敗,巴國那邊眼看不妙,軍心應該也會離散,太上皇可以趁機直搗巴國,令巴國投降。”

    夏緋道:“如此,便快馬去信,密令陳將軍派一陣人馬,悄悄馳援太上皇,助太上皇反攻巴國,打得巴國從此不敢再生異心。”

    “太后娘娘此計甚妙!”顧宰相稱讚。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23:56

第五十七章

    程玉景道:“哪和燕國議和方面呢?我們要提什麼條件?”

    夏緋冷聲道:“當然是令他們俯身稱臣,從此納貢,另外,處斬誠王和長城公主,以儆效尤。”

    夏緋派使者去和燕國議和,同時又傳密旨給陳長春,令其出奇不意移一隊人馬去相助魏鑲。

    晉國大捷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瑞王和康王在城外自也聽聞了。

    第二日,謝圖就代瑞王和康王傳話給夏緋道:“太后娘娘,瑞王和康王求見!”

    “不見,令他們有事上摺子罷!”夏緋這番,腰杆子卻是比之前硬多了。

    很快的,瑞王和康王上了摺子。

    瑞王在摺子中各種懺悔,說之前是無意中才冒犯了夏緋,求給他解藥,他好領兵趕至巴國,助魏鑲攻打巴國。

    康王在摺子中卻言道他領了家將趕來,本是要助魏鑲打巴國的,不想被瑞王拖在城外不得動彈,如今求太后娘娘下旨,准他領兵至巴國支援魏鑲,打巴國一個措手不及。

    夏緋看完摺子,宣了顧宰相和程玉景相見,商議瑞王和康王的請求。

    顧宰相道:“兩位王爺這是怕太上皇回來,治他們一個私自上京,意圖謀反的罪狀,急著要將功折罪呢!”

    “哪宰相的意思,要不要准他們所求呢?”夏緋問道。

    顧宰相道:“臣的意思,是准他們去支援太上皇,將功折罪,只是要派兩位監軍隨行,隨時報告他們的一言一行,以防又生變。”

    “好,就照宰相的意思辦。”夏緋當即喊內侍擬旨。

    瑞王和康王領著兵馬去支援魏鑲打巴國,不久,陳長春派去的一支人馬,又和魏鑲會合了,且加上巴國知道燕國打敗了,軍心有些潰散,失了戰意,一時之間,卻是節節敗退。

    捷報傳來,夏緋大喜,傳使者問話。

    使者道:“太上皇的意思是,這回是巴國趁火打劫,開啟戰端,如今倒要乘勝追擊,逼令巴國投降稱臣。”

    夏緋籲口氣道:“這個也罷了,太上皇身體如何,可有受傷?”

    “受了一點小箭傷,卻是好轉了。”使者一一稟報。

    夏緋手中捏著魏鑲的信,又掃一眼信中內容,見只描述戰況及兩國對敵情形,並不涉及自己受傷之事,不由歎口氣道:“受了傷竟不說,倒要外人來告知,待回來了,定要……”

    使者稟完,見夏緋發呆,也不敢言語。

    夏緋回過神來,寫了一封信交給使者道:“此信呈與太上皇,另外叮囑他,好好保重身子,本宮和皇上,盼他早些歸來。”

    “是。”使者恭謹應了。

    晉國與巴國戰況呈一面倒之勢時,燕皇派來議和的使者也到了燕國,聽得夏緋提出的條件,便為難道:“太后娘娘,每年納貢的數量太多了,另外,誠王已被我們陛下扣押,生死不過一句話。只是燕後懷孕,我們陛下卻不忍心處死她,想請太后娘娘容情。”

    夏緋想了想道:“此回是燕國開啟戰端,我們耗了不少軍資,兵士死傷無數,光是撫慰軍屬的錢糧,便是一筆大數,納貢的數量,不能再少了。至於燕後方面,她既懷孕,可格外容情,留她一命,但誠王的性命不能留。你且傳信與燕皇稟知。”

    如今戰敗,對方軍馬壓城,這麼些條件,不答應也得答應的。使者心中有數,一一答應了下來,派人遞信回國稟與燕皇,告知夏緋的要求。

    在巴國戰敗投降的消息傳出來時,燕國那邊慌忙答應了夏緋的要求,和晉國訂了盟約,甘願納貢,更是當場處死了誠王,禁足了長城公主。

    “娘娘,這是太上皇的信。”顧宰相呈上書信,笑道:“現巴國已投降,巴皇跪在太上皇腳邊,俯首稱臣,同意每年納貢,太上皇和對方議了和約,已整頓軍馬準備回歸。”

    夏緋接過信,見魏鑲在信中說了戰況,又說了大概的歸期,未尾道:“這幾日夜裡,稍為空閒,你卻在我夢中穿插。”

    夏緋看完信,臉上微紅,心裡有些甜蜜。

    七月,魏鑲得勝歸來,兵馬至城外。

    夏緋忙領眾臣出城相迎。

    遠遠的,見著軍旗,魏鑲一馬當前,英偉異常。

    夏緋眼眶不由濕了,撩了車簾,不待人扶,就自行跳下馬車,直奔向魏鑲。

    魏鑲也看見夏緋了,急忙下馬去迎夏緋。

    兩人互相走近,各喊對方一聲,一時不由笑了。

    “太上皇,你瘦了,黑了。”夏緋看著魏鑲道。

    “難道不是壯了?”魏鑲抬起自己手臂瞧一眼,又細看夏緋,低聲道:“太后娘娘卻是更美更豔了!”

    康王還是第一次看見夏緋,一時目炫神迷,喃喃道:“太后娘娘竟是這樣的傾國傾城貌。先前聽聞燕皇是為了討要太后娘娘,這才發動戰爭的,本王以為這是藉口,如今看來,沒准是燕皇真正心思呢!”

    瑞王在夏緋手中吃了大虧的,這會瞧著夏緋,低聲跟康王道:“你別看她美,實則全是刺,小心被她刺死。”

    “怎麼,她刺過你?”康王試探。

    “你道我那時急急上京來,是為了把你攔在城外的麼?還不是她……”瑞王脫口說出半句話,又忙忙止住,不願意自爆其醜事。

    康王略為猜測,便猜測了一大半實情,一時道:“傳聞太后娘娘又美又慧,太上皇當年能登上皇位,多得太后娘娘相助,如今瞧來,怕是真的。”

    瑞王點頭道:“十有八九,是真的。”

    魏鑲回了宮,當晚和夏緋安歇在養心殿,兩人說著悄悄話。

    夏緋道:“太上皇既回來,便讓陽兒退位,把皇位交還給您罷!我和陽兒搬出養心殿,繼續住清甯宮。”

    魏鑲摟了夏緋道:“阿緋,朕想得清楚,決定讓陽兒繼續當皇帝,朕只當太上皇,領兵護衛陽兒和晉國。”

    “但陽兒年幼,先前也是權宜之計。”夏緋極其意外魏鑲的想法。

    魏鑲笑道:“沒有實力,這皇上當著便心虛,也極易被人擺佈。朕當太上皇,正好脫身出來練兵,加強晉國邊防,打造一個鐵桶江山。”

    他說著,捏捏夏緋鼻子道:“朕的意思,是咱們一家三口共同治國,陽兒當皇上,坐著那個位子。朕富國強兵,你輔助陽兒朝政。”

    夏緋怔怔道:“這沒有先例啊!”

    “阿緋,你從前對朕若即若離,還不是因為不放心麼?如今讓你掌權,你便能把朕牢牢握在手中,怎麼又不願意了?”魏鑲說著,不待夏緋回答,已是堵住了她的嘴,百般撩撥。

    夏緋抵不住魏鑲的手段,軟在床上,任其擺弄。

    第二日早朝上,魏鑲抱了魏陽,帶了夏緋上朝。

    朝堂上,魏鑲宣佈道:“眾卿,陽兒這個皇上,會一當到底,不會退位。朕呢,從此是晉國太上皇,也是威武大將軍,當助皇上治理朝政,富國強兵。太后娘娘依然如前,每日伴陽兒上朝,和眾卿共同輔佐陽兒。”

    朝臣聞言,不由譁然,紛紛討論起來,有贊成的,也有反對的。

    魏鑲揮手道:“眾卿且靜一靜,聽本將軍說一句。”

    朝臣聽得魏鑲自封為威武大將軍,這會迅速轉口自稱本將軍,不由愕然。

    魏鑲環視眾臣道:“本將軍打巴國這段時間,太后娘娘每日臨朝聽政,可有糊塗之時?每有決策,可有猶疑不斷之時?但凡發佈政令,可有發錯之時?”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24:09

第五十八章

    眾臣回想夏緋臨朝行事,一時也不好昧著良心說話,因道:“太后娘娘英明,行事極有決斷。”

    “既如此,由太后娘娘繼續輔政,有何不可?”魏鑲揚聲道:“且凡事有本將軍監管呢,眾卿家只管繼續效忠太后娘娘和皇上便可。”

    眾臣面面相覷,都說不清心中滋味。

    “本王反對。”瑞王和康王齊齊上前,異口同聲道。

    “皇上在上,輪得到你們反對麼?”魏鑲回身問坐在御座上的魏陽道:“皇上,你可願讓太后娘娘輔政?”

    魏陽奶聲奶氣道:“朕願意!”

    魏鑲點點頭,不再理會瑞王和康王,開始論功行賞。

    眾臣眼見魏鑲雖自封為大將軍,依然監管朝政,一時也放下心來。

    待論功行賞至瑞王和康王,因他們私自領兵上京,罪狀極大,可這回打巴國,又確實出了力,便將功折罪,令兩人擇日回歸封地,無諭,不許上京,再有違背,當誅。

    散朝後,瑞王和康王出殿,兩人都有些喪氣。這番上京,損兵折將,偷雞不著反蝕了一把米啊!

    稍遲,魏鑲回到養心殿,沐浴完畢後,卻是拉住夏緋不放,悄聲道:“太后娘娘怎麼不理本將軍?”

    夏緋哼了一聲。

    “怎麼,惱了本將軍?”魏鑲悄聲求和道:“太后娘娘息怒!”

    适才殿上,卻有將領稟話,說是巴國投降時,進獻了十位美女,問如何安置這十位美女。

    眾人一聽,便知道這十位美女,其實是獻給魏鑲的,現將領稟話,不過是想夏緋當殿接納了十位美女,給魏鑲充實後宮。

    夏緋沒有當殿發作,只淡淡道:“美女之事,由太上皇自決罷!本宮累了,先回了。”

    魏鑲自是忙忙把美女賞賜給未婚的將領,又急急趕回後宮安撫夏緋,深怕夏緋真誤會了他。

    待魏鑲說道已把美女賞賜給將領之事,夏緋臉色才稍緩。

    “阿緋,有了你,誰還看得上什麼美女?”魏鑲拉著夏緋的袖角,把她拉進自己懷中,悄聲道:“太后娘娘,可准本將軍給你寬衣?”

    “不准!”夏緋嗔道。

    “哪你給本將軍寬衣?”魏鑲拉著夏緋的手撫向自己胸口,情難自禁。

    此夜,兩人纏綿至天亮才睡去。

    晉國以前和燕國並巴國,卻是三強鼎立,地位平等,沒想到此番戰爭,晉國會反敗為勝,一舉戰勝燕國並巴國,令得燕國和巴國俯首稱臣,答應每年納貢。

    魏鑲在慶功宴上,陳說了此番戰爭的起因和結果,另道:“諸卿,燕國和巴國雖暫時臣服,但他們狼子野心,必不甘心長期納貢,如今晉國宜強兵練將,令燕國和巴國不敢再犯。”

    一位朝臣道:“太上皇,晉國要強兵練將,軍需極大,只一場戰爭下來,國庫已空虛,卻舉怕是……”

    魏鑲一擺手道:“燕國和巴國已送所納之物至半路上,不日將運轉京城,這便是一筆物資,可暫時用上。另外,宜發展民生,民富,軍需也有著落。”

    顧宰相和程玉景附和,一時討論起如何發展民生諸事。

    過得一段時間,魏鑲在朝堂上發佈一系列政令,顧宰相等人一一領旨。

    事後,朝臣討論道:“太上皇卻是越來越有決斷力了。”

    “我瞧著,現時太上皇和太后娘娘監國,凡事有商有量,朝政比前清明多了。”

    “太后娘娘雖是女子,卻有大智慧,她先前助著太上皇登位,現又助著發展民生,是國之大幸。”

    夏緋此會,卻正見柳清浩,聽柳清浩稟著燕國後繼之事。

    柳清浩道:“師兄來信,說長城公主難產,太醫諸人問燕皇是保大還是保小,燕皇比比小尾指,太醫自是會意。”

    “哪長城公主?”夏緋縱不喜長城公主,可一想女人在生產緊要關頭,男人一言可定女人生死,也不由為長城公主攥一把汗。

    柳清浩默然一下方道:“皇子保住了,長城公主死了。”

    長城公主已死的消息,也傳至程玉景耳中。

    程玉景在長城公主曾住過的房中枯坐良久,悼念一番長城公主,至晚才出房。

    管家擔心,跟在程玉景身後,寸步不離。

    程玉景好笑,回身道:“你難道還怕我想不開?”

    “不是,不是。”管家搖手道:“我是感覺狀元爺形單影隻,太孤單了,需要有人相陪。”

    程玉景默然一會,也是,自己和長城公主和離已這些時候了,也該再娶親了。再不娶親,太上皇依然會顧忌著自己,以為自己還在惦念太后娘娘,此不利仕途發展。

    “你覺著,我再娶親,娶誰好呢?”程玉景問管家。

    管家一聽這話大喜,笑道:“狀元爺,前兒顧宰相家的千金,說府中做了好點心,還令人送了兩盒過來,指定給您嘗嘗。我瞧著,顧宰相是您的恩師,宰相千金才貌雙全,是一個好女子,若再娶妻,宰相千金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哦,容我想想。”程玉景停了腳步,仔細想起來。

    過了幾日,程玉景便至魏鑲跟前,跪下道:“太上皇,臣對宰相千金有意,想求娶為妻,只臣父母俱不在,恨無長輩代為上門說親,想求太上皇為臣保媒。”

    “這是好事,待朕傳宰相來問問,若宰相願意,此事便包在朕身上。”魏鑲一口應承。

    待程玉景退下了,魏鑲笑和夏緋道:“看來程狀元心中已把你放下了。”

    “太上皇一直不重用他,莫非是因為他……”夏緋不由失笑,拿眼覷魏鑲道:“你不會到現在還在擔心別人覬覦我吧?”

    “太后娘娘這樣美,怎能不擔心?”魏鑲上前抱起夏緋,打了一個轉道:“只朕現下手握兵權,朝臣乖多了,不敢亂覬覦了。”

    夏緋伏在魏鑲懷中,只覺前世種種已淡去,程玉景於自己,也不再是一個噩夢,如今在自己心中占了最大位置的,便是魏鑲和魏陽了。

    “太后娘娘,這是官宦千金聯名上的摺子。”翡翠遞了摺子給夏緋。

    夏緋接過看了看,笑道:“是幾位頗有才名的女子上的摺子,言道世人皆承認晉國強大,本宮居功甚大,因認定,女子也可有作為。”

    她看到最後,撫掌道:“原為這幾位才女想登朝堂當女官,和男子一比高下。”

    翡翠失笑道:“她們太天真。太后娘娘當年,是曆了多少兇險,吃了多少苦頭,才能熬過難關。再說了,她們所謂的才名,也就吟吟詩作作對,真正對上民生,未必頂用。”

    夏緋沉吟道:“世間男女各半,歷來只尊崇男子,供男子讀書識字,為官作宰,女子才貌再佳,最後也是嫁人了事,不得施展作為,也是可惜。”

    “太后娘娘難道真要答應她們的請求?”翡翠訝異。

    夏緋搖搖頭道:“本宮肯答應,朝臣也不肯答應的。他們男子,哪容女人與他們比肩?本宮能坐在朝堂上,也是因為當時形勢特殊,且有太上皇並皇上撐腰,才能坐得穩。若沒有太上皇和皇上,你料朝臣肯讓本宮坐在朝堂上麼?早就趕下本宮,任意接來一位王爺登位了。”

    翡翠聽得默不作聲。

    夏緋接著道:“但這些女子不肯一心待字閨中等著嫁人,卻思謀進朝當官,為國出力,這份心志,本宮當要鼓勵之。這樣,宣她們進宮,本宮當面考較,若真有才能的,留在本宮身邊,當本宮的女官。將來麼,得了機會,她們也能獨當一面的。”

    “是。”翡翠展了笑顏道:“她們進了宮,我便有人手可使喚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24:21

第五十九章

    夏緋不由一笑。

    現時翡翠和綠蘭,跟在她身邊,卻是學了許多,做的事,也相當於女官做的事了,若不是女子身份,早就能入朝當官了。

    至晚,夏緋跟魏鑲說了數名才女想進宮當女官的事。

    魏鑲笑道:“太后娘娘厲害。自你輔助陽兒理政,這些年興辦女子學堂,又讓柳太醫收了好些女醫師,讓女醫師散到各地給女子看病,讓許多女子得益。如今又要讓女子進宮為女官,了不得!”

    夏緋看魏鑲一眼道:“太上皇到底是贊成還是不贊成?”

    魏鑲見夏緋似乎微惱,忙道:“贊成贊成!”

    夏緋這才笑了,斟了酒遞與魏鑲道:“我敬太上皇一杯!”

    “聽話便有酒喝,不聽話便沒得喝麼?”魏鑲嘀咕一聲,接過酒一飲而盡。

    兩人說笑著,正要相擁入帳,卻聽奶娘的聲音在外道:“皇上,你不能進去!”

    魏陽的聲音駁道:“這是養心殿,是朕辦事的地方,朕為何不能進去?”

    “這小子又來搗亂了?”魏鑲聽得聲音,探頭出去問道:“陽兒怎麼了?”

    魏陽委屈道:“我要跟父皇和母后一起睡。”

    魏鑲愕然,“陽兒四歲了,也是大小孩了,該當自己睡,不能隔三差五就來鬧我們。”

    “我才四歲,我還小,我可以不跟父皇睡,但一定要跟母后睡。”魏陽不依不饒。

    夏緋在裡面聽得直撫額,只好出來道:“好了,陽兒進來罷!”

    這一晚,還是趁魏陽睡著,魏鑲抱了夏緋至偏殿,才得償所願。

    晉國在魏鑲和夏緋整頓下,十年勵精圖治,人才輩出,越來越強大,燕國和巴國卻漸漸衰弱,再無反抗之力。

    看看朝政清明,魏陽也開始接手理政,漸有君主之威,夏緋便考慮退出朝堂。

    朱奶娘眼見魏陽已大,夏緋卻沒有再懷上孩子,自是暗暗著急,和夏緋道:“太后娘娘,皇上已這麼大了,你也該多些時間籠著太上皇,想法再生一位公主。”

    夏緋攤手道:“嬤嬤,非是我不想生,實是先前身子虧損過大,不易懷上。柳太醫雖為我百般調理,也無起色。”

    “太后娘娘是太累了,若能好好休養,定能懷上的。”朱奶娘道:“我問過柳太醫了,他說太后娘娘若能放下朝政,出京走走散散心,是極有利身子的。”

    夏緋思量起來,至這日宮中設宴,便著意相看了幾家府中的姑娘,想給魏陽挑一位姑娘當皇后,看了半日,卻拿不定主意。

    魏鑲見她品度來品度去不滿意,不由笑道:“陽兒才十二歲,早著呢!”

    “不早了,先定了皇后人選,準備幾年,正好策封。”夏緋說著,搖頭道:“只這各府十歲左右的女娃兒,皆是一團孩子氣,看不出好歹來。”

    魏鑲道:“她們一來年紀小,二來嬌養著,沒有什麼大事的話,是看不出品性的。不若過幾年再挑?”

    夏緋道:“我是想著陽兒近來理政漸得心應手,便想讓他獨自理政。若能選定皇后,我歸還朝政之事,更加順理成章。”

    魏鑲道:“你再辛苦幾年罷!”

    夏緋搖頭道:“不,我想趁著年輕,走出京城四處看看。”

    “你要去哪兒?你不要朕和陽兒了?”魏鑲大驚。

    夏緋一怔,接著失笑,“太上皇想到哪兒去了?我出京,自然要請你相伴,一道出去的。”

    魏鑲一聽這才鬆口氣,一時思量起這件事。

    夏緋道:“咱們現時坐在皇宮內,並不知道這世間有多大?除了燕國和巴國,別的國家是什麼樣的並不知道。聽聞海外還有國度,海外的人,長了紅毛金毛,說著一口鳥語,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好想去瞧瞧。”

    魏鑲沉吟一會道:“阿緋既有這心願,朕當助你圓了心願。”

    “謝謝太上皇!”夏緋不由站起來施禮。

    “喊太上皇太生硬了,朕想聽你喊別的。”魏鑲逗夏緋。

    “喊什麼?”夏緋微紅了臉。

    “就像昨晚在床上那樣喊。”魏鑲壓低了聲音,嗓音略酥。

    “呸!”夏緋嗔魏鑲道:“要不是你相逼,我哪會那樣喊?”

    “再喊一聲,就一聲。”魏鑲湊過去,從背後貼住夏緋,低聲央求。

    夏緋無奈,只好喊道:“鑲哥哥!”

    “嗯,喊鑲哥哥做什麼?”魏鑲俯在夏緋耳邊說了幾句情話。

    夏緋不由大羞,推魏鑲道:“大白天的,且放開我。”

    “哪你應承我,今晚再……”魏鑲又湊過去說話。

    “父皇!”魏陽的聲音在殿外響起,隨著腳步聲,人已進來了。

    魏鑲瞬間放開夏緋,搖頭道:“這小子這麼大了,還總是故意出現,不讓我們親熱。”

    “太后娘娘,有兩位新進宮的宮女,長得頗美貌,這幾日都設著法子巧遇太上皇,別有意圖呢!”綠蘭悄來稟報。

    夏緋怔一怔道:“怎麼不是設著法子巧遇皇上呢?皇上十三歲了,正是能納妃的年紀啊!”

    綠蘭做滴汗狀道:“據別的宮女悄悄討論,說是太上皇文武雙全,手握兵權,權力比皇上還大,且除了太后娘娘,再無嬪妃在身邊服侍,若能服侍太上皇,強似服侍皇上。”

    夏緋搖搖頭,另問道:“哪太上皇呢,對此事有何反應?”

    綠蘭道:“太上皇除了太后娘娘,眼裡哪有別的女子?不管巧遇誰,都像沒看見一樣。”說著“咯咯”笑了。

    夏緋也笑了。

    晚間,翡翠收拾著行李,一邊問夏緋道:“太后娘娘,咱們真要出宮,四處遊歷?”

    夏緋笑道:“都讓你收拾行李了,哪還有假?對了,這回是要扮成普通官宦人家出行,只收拾幾套普通不起眼的衣裳便成,那些太過繁複精美的衣裳就算了。”

    “沒想到還有出宮的一天,還能四處遊玩,活這一世,也值了。”翡翠喃喃一聲,轉而擔憂起來道:“可路上不若宮中,事事不方便,也怕有人驚憂太后娘娘和太上皇。”

    朱奶娘和綠蘭卻是笑嘻嘻收拾東西,一邊道:“如今天下太平,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太后娘娘和太上皇出遊,只要帶幾個武功高強的侍衛,也足夠應付了。

    正說著,見魏鑲進來,她們便退下了。

    夏緋斟茶遞與魏鑲,問道:“可挑定侍衛了?”

    魏鑲笑道:“挑定了幾個,另外,謝圖死活不放心咱們出行,定要跟去。”

    “有他一同出行,確實更放心些。”夏緋笑道:“只是這五城兵馬司司長之職,要讓別人暫代了。”

    兩人坐下,拿出地圖,商議出行路線。

    正說得高興,魏陽一臉不高興進來了。

    “見過父皇,見過母后!”魏陽粗疏行個禮,便坐到夏緋身邊。

    “陽兒,你也十三歲了,母后已為你挑定皇后人選,朝政也歸還於你,你現是大人了,怎麼還一副小孩子脾氣?”夏緋知道魏陽不捨得他們出行,不由搖頭。

    魏陽梗著脖子道:“你們都決定出宮逍遙快活,把我拋在宮中,還不許我不高興麼?”

    “你十三歲了,還纏著你母后?”魏鑲看不過眼,責了一句。

    “你還一把年紀了,還不是纏著母后?”魏陽負氣,說了一句孩子話,說完也知失言,忙忙站起道:“我去批奏摺了。”

    “這小子!”魏鑲不由笑了,“也是咱們太慣著他了,說話沒大沒小的。”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8-15 00:24:35

第六十章

    夏緋道:“太上皇倒不要小看他,他現在朝上,可是一言九鼎,朝臣都誇他有先祖之風。也不過在你我跟前,才露出一點小孩兒脾性。”

    魏鑲點頭道:“也是,做皇帝麼,比做太上皇辛苦多了。”

    他話音一落,只見魏陽在門外探了頭進來道:“所以麼,我也決定早些生子,早點傳位給兒子,早早當太上皇,也帶著心愛的人出宮遊歷。”

    魏陽說完這句話,才真的溜了。

    魏鑲和夏緋不由面面相覷。

    端平十六年,這一年,魏陽十七歲,準備大婚。

    魏陽四年前定下的皇后人選不幸早亡,此後再挑皇后人選,除了相貌才華,卻又多一項要求,要求對方身體健康,性格開朗。

    因挑來揀去的,就耽擱了時間,至一年前才重新定下皇后人選,今年才擇定日子準備大婚。

    因著魏鑲和夏緋還在外遊歷,魏陽又去信請他們回來主持婚禮。

    這麼些日子,魏陽一直派人打探魏鑲和夏緋行至哪個地段。

    欽天監為魏陽擇了幾個吉日,魏陽只道:“待父皇和母后回京,再定吉日罷!”

    欽天監無法,只暗暗盼望魏鑲和夏緋早點到京城。

    這一日侍衛進殿稟報道:“皇上,太上皇和太后娘娘,已至城外百里處,稍晚會進城。”

    “快,給朕更衣,朕要出城相迎!”魏陽一聽,喜上眉稍,忙吩咐內侍服侍他換衣裳。

    此會,魏鑲騎著馬,後面是一輛馬車,一眾侍衛擁簇著,緩緩趕路。

    馬車內,夏緋柔聲細語和一位小女孩說話,又撩開車簾,指給小女孩看不遠處的城門,笑道:“這便是京城的城門了。”

    小女孩年約三歲,生得玉雪可愛。她奶聲奶氣道:“哦,這就是咱們大晉國京城的城門了。”

    夏緋摸摸她的頭,點頭道:“是的。待會兒有人來迎咱們,領頭的,是一位十七歲的少年,那少年,就是你的皇帝哥哥。”

    小女孩仰頭問道:“皇帝哥哥俊麼?”

    “是極俊的,他像你爹爹。”夏緋描述著魏陽的相貌。

    四年前,夏緋和魏鑲出京遊歷,行至江南地區,夏緋便發覺自己有孕,當下便尋了一處庭院休養,在江南生下女兒魏姝。

    魏姝幾個月大時,夏緋和魏鑲便帶著她到處遊歷,遊遍江南地區。至魏姝一周歲,夏緋和魏鑲更是帶她出海,遊至不丹等國。還是半年前收到魏陽的信,說他將大婚,希望父皇和母后歸來給他主持婚禮,夏緋和魏鑲,這才稍收心,帶了魏姝回京。

    夏緋說著話,朝簾外一看,便見城門打開,一行數人疾沖而出,打頭一個俊俏的少年朝他們一行人喊道:“父皇,母后!”

    魏鑲見魏陽親迎出城,本來高興,再一看,他身邊只有數名侍衛,不由嚷道:“出城怎麼只帶這點人?”

    “父皇,本來帶了許多人,他們走得慢,朕不耐煩,便先行拍馬疾馳出城。”魏陽笑道:“父皇放心,兒也是日日練武的,等閒人近不得兒的身。”

    他說著話,下馬行禮,又跑向馬車旁邊喊道:“母后!”

    夏緋已是揭開車簾,含笑道:“陽兒完全長大了呢!”

    魏姝探出小臉,大眼睛骨碌碌看魏陽。

    “喊哥哥罷!”夏緋笑對魏姝道。

    “皇帝哥哥!”魏姝脆聲喊道。

    “是阿姝妹妹?”魏陽看著魏姝,伸手去抱。

    魏姝歪頭看魏陽一眼,勉為其難,讓他抱了一抱。

    此時,一眾朝臣才趕至,眼見魏陽抱著魏姝,都覺有些目炫,心道:皇上那麼俊,沒想小公主更俏,大晉朝顏值最高的人物,就是這一家子了。

    魏鑲和夏緋一回京,魏陽大婚的日子便定了下來。

    八月初八,魏陽大婚,皇后是禮部侍郎的女兒,才貌雙全,性格討喜。

    婚後第二日早上,皇后參見翁姑,又見到小公主魏姝,一時驚歎:太后娘娘如此絕色,還以為世間難有人再生成這樣,誰知道小公主的相貌和太后娘娘卻差不離。她這等相貌,長大了,還不得迷倒全京城的少年郎?

    聽得當年燕國皇帝見過太后娘娘後,神魂顛倒,來信索要太后娘娘,才致後來兩國交戰。晉國可得繼續強大,才能護住太后娘娘和小公主這樣的美人。

    皇后想得多,至晚間就和魏陽說了想法。

    魏陽不由笑了,摟了皇后道:“皇后與朕一條心,定能繼續強大晉國。”

    皇后低聲道:“臣妾稍愚,以後會極力多讀書多思謀以補拙,定給皇上打理好後宮。”

    魏陽點點頭道:“能娶得皇后這樣的賢妻,是朕之福。”

    皇后被哄得心花怒放,把頭伏在魏陽肩上。

    夏緋打聽得魏陽和皇后恩愛,也放下心來。

    轉眼八月十五,宮中設宴,各府夫人進宮赴宴,見著魏姝時,皆是誇獎不絕。

    沈老夫人和羅夫人也在座,見著魏姝時,想起夏緋小時候的容貌,也道:“太后娘娘那時未易容,相貌也是這般的。”因說著,醒起夏緋之所以易容的原因,忙止了話。

    夏緋抱著魏姝,心下感歎:從前自己寄居在外祖母家,沒有親生父母做儀仗,相貌生得太好沒人護著,便百般招禍。如今魏姝也長得好,因其身份地位不同,且有自己和魏鑲並魏陽護著,她這一世,註定是花團錦簇的一生,不須如自己般費盡心血才有今日。

    夏緋正感歎,不提防魏鑲挾了一顆蜜桔至她嘴邊道:“阿緋嘗嘗這個,跟朱嬤嬤醃制的,竟是一樣的味道。”

    朱奶娘侍立在夏緋身後,聽得魏鑲的話,探頭道:“好教太上皇得知,這本就是老身醃制的蜜桔。”

    眾人一聽,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程玉景坐在男賓席間,遠遠聽得女賓席上有笑語聲,抬頭看過去,雖看不真切,依然能判斷夏緋所坐的位置,一時收了視線,舉杯飲酒。曾和這女子有過接觸,有過可能,這一世,怎能相忘?既忘不了,便盡力輔助她兒子,盼異日老去,她想著自己的功勞,能為自己感歎一聲。

    不遠處,柳清浩和翡翠說著話。

    翡翠勸道:“柳太醫,都這麼多年了,你該當放下,像程狀元那樣娶妻生子。”

    柳清浩道:“翡翠姑娘,我是決定獨身一輩子,專心研究醫術的,你不須再勸。”

    翡翠搖搖頭道:“也太癡心了。”說著走開。

    夏緋注意力,只在魏鑲並一雙兒女身上,並不知曉程玉景及柳清浩在這當下,依然把她放在心上。

    這一晚宮中宴席散,各人告辭出宮,魏陽餘興未盡,令人另擺了一席,和夏緋並魏鑲道:“父皇,母后,這才是咱們的家宴!”

    天色雖晚,月色極好,魏姝也無睡意,坐在夏緋身邊,聽著大人說話。

    夏緋含笑和魏鑲對視一下,摸摸魏姝的頭,再看魏陽和皇后,心中滿是幸福。

    這一世,沒有白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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