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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荔枝草 - 巧妻鎮宅(卷三)《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18:54     標題: 荔枝草 - 巧妻鎮宅(卷三)《全文完》

巧妻鎮宅(卷三)》作者:荔枝草

太子妃這頭銜聽起來養尊處優,實則多災多難、命運多舛,
沈香茉隨著季熠辰南下治水,遇上身分不明的黑衣人刺殺,
兩人連同馬車一併摔落山坡,驚險之際只聽他在耳邊問了一句——怕死嗎?
事實上她不怕死,醒來時見到他為護著自己而陷入昏迷,這才令她害怕,
幸好他活了下來,養好傷後兩人順利到了南方,
明察暗訪之下,原來問題出在貪污的大肥貓官吏身上,
季熠辰明裡暗裡狠狠地整治了他們一頓,才順利完成治水大業!
回到皇宮之後,沈香茉順勢讓她的「病」在南方治好了,消息撼動後宮,
能說會聽的她引來三叔叔差點對她施暴,幸好季熠辰前來英雄救美,
抓到三叔叔,也解決了一直懸在她心口的惡夢。
不是說心情放鬆好孕到嗎?可她的肚皮卻依舊沒消沒息,
急壞的不只是急欲抱孫的皇后而已,還有已成為妻奴的他,
他在她身上發現一些端倪,一查才知她中了「孕蠱」,無法受孕,
所以只要解了蠱,他們的孩子一定跟拔蘿蔔般的一個一個啵出來,
只是解蠱不容易,他還沒請到高人,她卻陷入昏迷……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19:15

第111章 前太子妃的不甘心(一)

  沈大夫人神情一怔,大約是從沒有想過侄女會這樣說,在家素來乖巧的侄女,一直也都是聽話的。許氏笑了笑,又加深了提點,“如今你們姐妹二人都已經出嫁,凡事要相互扶持才好。”
  【大伯娘說的是。】沈香茉只微微點頭,轉而看向嚴氏,【說是前些日子祖父的身子有恙,如今怎麼樣了。】
  “好多了,只是最初來這兒有些不習慣,吃了幾貼藥後就已經好了。”嚴氏沒像許氏那樣提些什麼,而是簡單的說了些沈家的情況,轉而囑咐沈香茉在宮裡自己照顧好自己。
  下午時她們離宮,沈香茉這兒讓她們帶回去了一些賞賜,第二天,還有別家的夫人進宮求見。巨醫宏扛。
  三四日的功夫,早晚都有人拜訪。多是為了結交之好,皇后和世子妃如何,是不是容易打交道,往後的事也都有琢磨。
  第五天的上午,東宮這兒又迎來了另外的客人,沈香茉聽聞是蔣家二夫人帶著蔣家小姐過來時便不想見,只是在去景陽宮和母后請安時與她們打過照面,請進來之後,沈香茉命人上茶,蔣二夫人還恭敬些,至於蔣懷柔,沈香茉從未期待過她有多懂規矩。
  “今日前來拜訪太子妃,卻是為了懷柔的事,小女性子急。脾氣沖,當初得罪太子妃之處,還請太子妃諒解,往後的日子裡能與懷柔好好相處。”蔣二夫人進來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就說了這一句意味不明的話。沈香茉抬頭看蔣懷柔,後者直直的看著她,神情裡可沒半點要求她諒解該有的謙虛樣。
  【本宮往後應該不會有什麼機會要和蔣姑娘多相處,蔣夫人所言得罪一事,恐怕蔣姑娘並不這麼覺得。】沈香茉並不想待蔣懷柔客氣。光是推她上街這一回,這姑娘的底線恐怕是低到沒什麼原則觀念。
  “我也不覺得我有哪裡的得罪你了。”蔣懷柔直接這麼說了一句,語氣裡一抹自傲,仿佛她現在已經入宮做了良娣,“表哥和我關係親厚,這應該不算是得罪太子妃的吧。”
  沈香茉不語,只看著蔣夫人,蔣夫人臉上一抹尷尬,剛剛來時囑咐的話這丫頭半句都沒見記進去。
  “懷柔她過錯之處所得罪的,還望太子妃您不要和她計較。”蔣二夫人很快抽手拉了她一下,眼神警告她不許再亂說話,蔣懷柔癟了癟嘴,知道自己是在皇宮中。沒有造次的厲害。
  【本宮自然不會與她多計較這些。】她也沒這先功夫專門惦念著她那點事情,神情淡淡的,笑意隱了些。
  蔣二夫人尷尬的很,就算是太子妃好脾氣也讓自己女兒這樣弄的不喜,再說了幾句後直接帶著蔣懷柔出了東宮,沿途,蔣二夫人對蔣懷柔好一頓說教。
  “今日讓你來東宮做什麼,你真以為皇后能全全護得住你,東宮是太子妃做主的地方,你還要與她不和,讓她不喜你?”蔣二夫人對女兒入宮的心情是一半一半,又憂心她這仗勢的脾氣,又高興她入宮皇后起碼是有人護著,將來若是生下了一兒半女,這就穩妥了。
  “我為什麼要讓她喜歡我,有姨母在她不敢欺負我,再說了,還有表哥在呢,表哥聽姨母的,後宮都是姨母做主,東宮這兒她才不敢對我怎樣。”蔣懷柔一點兒都不擔心自己進宮後的境遇,“娘,我可以常去陪姨母,我有什麼事兒姨母不就都能知曉。”
  蔣二夫人看著女兒一派天真的樣子,歎了一聲,“你真以為這兒是哪裡。”
  蔣懷柔不以為然。
  ————————————————
  一連著五六日,終於沒有女眷前來拜訪太子妃,沈香茉得空了一下午,剛剛午睡起瑞珠就進來說觀河來了,有事要稟報,是關於幾日前出宮的王公公。
  冊封大典之後沈香茉就和母后提了一下這件事,人老年邁了,早就該退了,皇后那邊直接吩咐下去,這兒很快就有人把王公公離宮的手續辦妥了。
  而觀河這邊,派人一臉跟了三四天,終於有了消息。
  起初頭一天王公公似乎是在找宅子,第二天找到了城中巷子環繞的城北集市那邊,他們看到王公公進了一座並不大的小院裡,之後就在這小院裡住下了。
  “這院子看著並不像是找尋時臨時買的,倒像是早就備下的,第三天的時候王公公還去了一趟當鋪,到了第四天他才去了城北集市中的一間酒樓,我的人跟著隱在隔壁包廂,聽到王公公提到了主子,還有恆王和恒王妃,就在今早,他還去了一處比較寬敞大的宅院查看,還詢問了價錢似是有買的意向,昨天夜裡在小院附近守著的人發現夜半時有人來他這兒送東西。”
  恒王夫婦不就是前太子和太子妃,如今恒王還在牢裡,而恒王妃住在恒王府中,明明早就該搬離開宜都,但恒王妃就依著恒王爺還在牢中,身子尚未恢復,走不了,你們愛關著養傷就養傷,還死賴著不肯走了。
  【派人盯緊了,若是真和他有關,他一定還會做什麼。】沈香茉讓觀河繼續派人跟著,所料沒錯,幾天之後,果真是讓觀河抓了個現成。
  王公公收了恒王妃最後一筆銀子後被人在酒樓裡抓到,王公公一把年紀走不動了,逃也逃不動,就只能被拿下,而跟著王公公接頭的,一看有人進來直接就從窗外跳下去了,摔傷了腿,最後還破了相。
  最終還是把那接頭的人抓到了,尋著依據找到了恒王府,觀河的人竟然在恒王府的佛堂內發現了許多奇異的東西,用紅紙抱了的頭髮,還有沈香茉穿過的衣物,觀河還在放佛龕的桌子底下發現了兩個針紮的布偶,這可比別的東西好辨認多了,一個太子,一個是皇上。
  從上跌下來的恒王妃一直咒著皇上和太子呢,她這是‘勸說’不成想到了歪門邪道要皇上和太子出事,而這種巫蠱之術是大周朝最不允許的事情,所以在恒王妃看到他們搜出娃娃的時候,她一個背挺,翻眼嚇暈了過去。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19:24

第112章 前太子妃的不甘心(二)

  恒王妃暈過去了,被關在恒王府裡,王公公和那接頭的人被帶回了刑部審問,一天之後。采領處的一口枯井裡邊找到了一個多月前不知蹤影的小捉子的屍首,人是王公公和小清子一起殺的,倒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了采領的這一空缺,恰逢那時宮中亂著,事兒又多,底下沒了個人都會以為是趁亂逃出宮去了,所以小捉子的死沒人追究,小清子又補了他的空缺。
  太皇太后大壽前採買的一些東西,後來皇上領兵攻入,如今的恒王妃不能繼續留在宮中,眼看著新皇登基,太后不理事,恒王爺又還在宮中以養傷之名被留,舊時在宮中有不少人的恒王妃找到了王公公。要他在領去景陽宮和東宮的東西裡面動手腳。
  這手腳動的很有技巧,就如太子妃這兒領走的爐子,底下的一隻腳下點著的黑膠被撬掉,繼而用一樣顏色,瞧著是一樣質地的東西澆鑄成黑膠的樣子嵌在腳下固定,仔細瞧都瞧不出哪裡不同,唯有遇熱久了它會融化。
  那天夜裡兩個小宮女燒了水之後一個去外頭出恭,回來時候困的不行,在圍欄旁坐了一會兒就睡著了,燒火房裡的這個,又因為沒人說話,靠著靠著暖烘烘的也有了睡意,此時主殿那邊的水已經抬過去了,這兒爐子裡的火又沒壓著。頂頭的炭沒取下來,睡著的那些功夫,因為爐腳底沒支撐的東西,直接朝著那頭倒下去。
  炭火滾到了櫃子旁。燒的腥紅不一會兒就把櫃子引燃了,滾滾黑煙把小宮女熏暈了過去,這才在後來火勢大了的時候才被外面的人發現。
  而王公公不止在一個爐子裡動了手腳,後命人去景仁宮明華宮查看,前段日子景仁宮領去的。還有德妃娘娘那兒領去的都有問題,只不過東宮這兒先出了事。
  除此之外,不僅僅是爐子,這一搜,所用之物中還有別的問題。
  王公公招供說這些都是受了恒王妃的指令,是恒王妃吩咐他這麼做,還允諾了他在宜都兩處宅子,好幾百兩的銀子。
  最為歹毒的還不是這些,而是恒王府佛堂裡那幾個被找出來針紮的娃娃,還有一疊看不清是什麼字的符紙,那一個箱籠裡,朱砂符紙,燭火銀針都有。
  皇后直接派人宮中上下都搜了一遍。皇上那邊驚動了,這件事其餘的部分就不需要沈香茉再去做,東宮這兒還有太子出面做主,沈香茉去景仁宮的時候就是坐在那兒旁聽,拿主意的是皇上和皇后。
  皇后沉痛地看著恒王妃,“你可知巫蠱之術先帝在時就萬分痛惡,民間若有發現的必定是杖責處死,皇家之中更不允許出現這樣的事,你這是將皇家的顏面置於何地。”
  恒王妃微蒼白著臉色,神情鎮定了許多,她張口緩緩道,“這世上哪有什麼公平,陳王爺兵敗垂成,睿王爺勝便是好的,孰知一樣是逼宮,借的由頭好聽罷了,皇后娘娘,您說是麼。”
  她當了二十幾年的太子妃,若是沒在這個位置上也就罷了,做個王妃也挺好,可二十幾年,太子在這個位置上已經夠久的了,先帝年邁,只要百年一過對她來說就算是熬出頭,即便是這皇后的位置只能坐三天,她都是熬到頭了,陳王爺是逼宮,難道睿王爺的軍隊就不是了麼,討伐二字到最後要把這皇宮占為己有,太子還活著呢,若是死了也就罷了,他還活著,難道不應該擁立正統登基。
  皇后臉色一變,沉在那兒十分難看,沈香茉看著恒王妃一改謙懦,大約是到了這樣的地步,破罐破摔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這怎麼能一樣,陳王爺那是害人,而皇上那是救了你們,試問要是陳王爺當道,恒王妃你和恒王爺可還有活路,如今卻還好好的活著,只要恒王爺的身子好了,你們就能前往封地,皇上待你們算是寬厚的了,陳王爺謀反這事兒也同樣能看出來,恒王並不是合適的君主,這時還談什麼私裡的事,黎明百姓才是最重要的。”李淑妃近幾天身子好了一些,如今也是逮著機會說兩句,字裡行間十分在理,聽的皇后也跟著點頭。
  恒王妃不語,話不也都是隨自己說了算的,如今誰當權,自然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本來皇后還想緩和著勸兩句,若是有悔改之意,大家都有臺階下,到時候皇上那兒和恒王爺一說,如何處置也都有章法。巨醫司號。
  可剛剛聽她這麼說一句,好似是皇上搶了恒王爺的皇位,皇后的話就沒了半點耐心,“大周律法,行巫蠱之術者,杖責賜死,來人啊,帶下去關起來,等候皇上處置。”
  恒王妃被帶了出去,李淑妃不忘安慰皇后,“姐姐,您別和她置氣,臣妾看這恒王妃是冥頑不靈,好好的日子不過,偏要生出點是非來。”
  “本想著已經動盪過,都盼著早點安定,如今看來,這宮中人各有異,得徹徹底底收拾一番才行。”皇后的情緒看起來也沒有很好,淡淡的吩咐,“你們自己宮裡都注意些,先清了這些人,明年選秀,從中再選一批宮女。”
  皇后留下沈香茉又吩咐了一些事,沒過幾日,皇上下旨,恒王爺削去王位,及其子嗣不再是皇家中人,被貶通州;恒王妃其心歹毒,行以巫蠱之術意圖謀害皇上和太子,為大周律法所不容,天子犯法亦與庶民同罪,為保體面,賜毒酒一杯。
  皇后這兒把後宮上下大肆的清了一通,本來那些在各宮的伺候的人,主子沒了還能留在宮中,如今這些全部都被遣散出宮,過去和恒王妃走的近的,還有在宮中數年,執掌各司大權的,有疑的全部遣散出宮,這一清理持續了大半個月。
  繼而下旨,各地甄選年紀合適的女子入宮為宮女,沈家清白沒有疾病,層層遞選,務必在選秀之前把宮中伺候的這些人選?。
  此時已是十二月初,宜都城開始下雪,蘭城那兒,睿王府裡的送行隊伍抵達宜都,娉婷院的一群侍妾,就等宣召入宮。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19:34

第113章 寒冬至侍妾入宮(一)

  還是標識著睿王府的馬車,緩慢的行駛進了宜都,馬車內十五娘她們冷的打了個哆嗦,忍不住抱緊了懷裡的暖爐。又止不住好奇往窗外看,白雪皚皚的宜都,比蘭城要更加漂亮。
  每個人眼底裡都是新奇,她們從沒來過宜都,更別說入宮了,皇宮的大門長什麼樣兒都不知道,如今竟然能成為太子侍妾,這已經是無比的驚喜。
  十五娘扭頭過來看著坐在那兒的閔姨娘,神情裡一抹遐想,“閔姐姐,你說,我們入了宮,世子...不是,太子殿下會封我們做什麼。”
  閔姨娘笑著,“應該是太子侍妾。”她比她們要清醒一些。以她們的身份,能入宮已經是一件額外開恩的事情,再好的份位是不可能有的。
  “如今我們不就是侍妾,世子妃都冊封了太子妃,難道我們還是侍妾。”十五娘癟了癟嘴,“那閔姐姐難道你也是,你已經是姨娘了,怎麼也得是那什麼來著。”
  “太子良人。”坐在對面的紅芙收回了視線,淡淡的說了一句,“那是官家女子才能有的份位,我們是妓者從良,能做個侍妾已經不錯了。”
  “喲,來的時候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覺得自己能打動太子,讓他寵著你麼。”十五娘向來和年紀相仿的紅芙不對盤。大家都是從花樓裡出來,十五娘紫衣也不覺得自己哪裡比她差,瞧著她非要特立獨行的樣子更是看不慣。
  “是啊,太子就算是不寵著我也不會多寵你。否則,比我早來一年多,你怎麼還是如今這樣。”紅芙輕挑了下眉宇,氣的紫衣怒瞪著她,就要和她對罵時。閔柔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們不要起爭執。
  “行了,這有什麼好爭的。”閔柔瞪了她們兩個一眼,“都是住一個院子的姐妹,入了宮也都是要相互扶持的,你們還爭,明年選秀,入宮的人更多,到時候你們還不自己團結些。”
  十五娘神情微訕,卻又有些不服氣,“又不是我要爭,誰成天在那兒說殿下多喜歡她,在花滿樓的時候多常去。就算是大婚那天都去了花滿樓找她。”
  紅芙靠在那兒,一手托著腮,絲毫沒有要退讓一點的意思,“我說的是事實。”
  十五娘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再怎麼樣她都不會和她好好相處的,和誰都不和她扶持。
  閔柔無奈的看著她們,這十六娘不管坐那輛馬車都能和她們吵起來,也真是個有本事的。
  ——————————————————
  她們正聊著馬車很快就到宮門口了,隨著她們好奇的張望,兩個人沒有交集了,馬車內又安靜了下來。
  連著過了好幾道宮門,最後馬車停下來,得要她們步行者進去,閔柔走在前面,後面跟了一排,由宮人領著,過了長長的回廊,又過了個大宮門才算是真正的入了宮。
  漫天的雪下的盛,她們剛從蘭城過來,多有不適應,手裡還抱著小手爐,一路跟著偷偷張望,神情從一開始的好奇,逐漸的開始有些顯累,直接要走去東宮路不少,如今又是下雪天,天寒地凍的走半天都熱不起來,冷風再一吹就更受不了了。巨爪狂弟。
  走在後面的十五娘忍不住朝著前面張望,宮裡的人還真夠少的,幾步過去都瞧不見幾個,又是大雪天,在外走動的更少,若大的皇宮顯得蕭瑟極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到東宮,眾人臉上露出一抹欣喜,前頭帶路的宮人只把她們領到了門口,由另外的宮人帶著她們進了東宮。
  當她們在偏殿門口看到瑞珠時才真覺得有些熟悉,這兒的地方太冷太大,比起睿王府又顯得幾分寂寥,好似路過的誰都不敢大聲說話,弄的怪悶的。
  “快進去吧,娘娘已經等著了。”瑞珠讓她們脫了外套再進去,燒了暖盆子的偏殿暖和的很,十幾個人陸陸續續進殿,閔柔領著她們行禮跪拜,待到起來時候才看清前面坐著的太子妃,比起睿王府中的裝束,這太子妃的著裝可真是莊重多了。
  【一路過來辛苦你們了。】沈香茉讓她們坐下,數了數這些人,十三個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全來了。
  “不辛苦,都是馬車前來的,就是這兒的天要比蘭城冷許多。”閔柔回答的恭敬,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們的院子在側殿后面,五人一個小院,餘下的兩個人和閔姨娘住一個院子。】瑞珠傳達完沈香茉的話,幾個侍妾面面相覷了一番,五人一個院子,那比之前的要松適多了,也不知道這院子有多大,離這主殿遠不遠,最重要的是和誰一塊兒住。
  沈香茉沒有給她們自主選擇的機會,按著進府時間早晚,閔姨娘和二娘三娘一起住,其餘的,五人一個院子分配下來,由不得她們同意不同意。
  【如今你們身邊有伺候的一個丫鬟,本宮會再分配一個宮女給你們,每個院子裡安排有兩個嬤嬤,這兩個嬤嬤會教你們宮中的規矩,沒學全之前,不能離開東宮。】沈香茉轉而讓門口的余媽媽和彩蝶帶著她們去側殿后的院子,側殿后面三間並立的小院,大半身高的圍牆相隔,院子裡娉婷院還小一些,不過安排五個侍妾,這兒比起娉婷院又顯寬鬆許多。
  走得快的已經開始挑選哪個屋子採光好,哪個屋子更容易被太子殿下發現,余媽媽帶著彩蝶就看著,也不說話,等她們挑選好了,叫來宮女分配進各屋子,又命人拿來了木牌子掛在她們挑好的屋子門口,留下兩個嬤嬤之後,帶著餘下的人去下一個院子。
  走到最後一個的時候,閔柔叫住了余媽媽,把她請到了一邊,笑著從懷裡拿出一個錦袋塞到她的手中,“余媽媽,我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還望您要多擔待我們一些才是。”
  銀子的分量和情分相等,余媽媽不動聲色的把錦袋收入懷裡,笑著指了指留下的嬤嬤,“這是太子妃為你們安排的嬤嬤,會悉心教導你們宮中的規矩,在宮中,安分守己的總是沒錯,到時候還得恭喜閔姨娘呢。”
  閔柔一怔,不知她是何意,還想再問時余媽媽已經轉身走開,吩咐完了事情留下兩個嬤嬤,回主殿覆命去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19:44

第114章 寒冬至侍妾入宮(二)

  余媽媽回來向沈香茉覆命,聽罷了她們去院子裡的各種反應,拿著杯子的手輕輕放了下來,【往後這東宮。又能熱鬧了。】有那幾個院子在,東宮外傳不出去,這東宮裡面可不得熱鬧起來。
  “娘娘,她們如今還尚缺了規矩,等她們學齊了之前,可萬不得讓她們出東宮,若是自己出了什麼事也就罷了,衝撞人才最難辦,都是娘娘您這兒的,到時說起來,還得說娘娘您沒管教好。”余媽媽剛剛一路過去可算是見證了這一群侍妾的鬧騰,那一副自由散漫的樣子,放到這皇宮中,稍有不慎就要自討苦吃。
  【加緊讓她們把規矩先學會了。】沈香茉示意余媽媽多注意一些這件事,屋外。太子回來了。
  在門口脫了外套,撣了些雪粒子,季熠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這些人過來可都安排妥當了。”
  他回來之前就知道今天娉婷院的這些人要入宮,如今四處安靜的樣子,他還以為人沒到。
  【就在側殿后面的院子裡,殿下要是不放心,如今可以過去瞧瞧。】沈香茉坐在那兒手握杯子,笑的有幾分怡然。
  季熠辰放下杯子,語氣也是自然的很,似乎還挺喜歡沈香茉說這樣的話,“你安排就行,我就不過去看了。”
  【真不過去看?】沈香茉抬頭看他,季熠辰笑了。“那愛妃你同我一起過去看看?”
  沈香茉纖指輕輕的摸著杯子邊緣,滴水不漏道,【殿下若是想去,臣妾自然會陪著您一起去。】
  手勢是看不全她的情緒的。沈香茉又不是喜於言表的人,季熠辰卻愣是看出了一股子微酸,他臉上的笑意更甚,“我說要把她們留在蘭城,你可不肯。”
  沈香茉沒有否認。只不過她想的是另一曾意思罷了,側殿那邊的幾個院子,即便是不住閔姨娘她們最後也會有人來住,如今來了十三個侍妾,選秀的時候這兒至多只會來三四個,可若是一個侍妾都沒來,明年選秀,皇后不知會往這兒賜多少秀女。巨歡反巴。
  “她們既然來了就住著罷。”季熠辰見她不說話,又補了這麼一句,“她們的事你做主了就行了。”
  沈香茉就只瞥了他一眼,命秋裳進來布桌。
  ————————————————
  此時外面的天色微暗,兩個人坐下後簡單吃了晚膳,內室的臥榻上。季熠辰坐在那兒看書,沈香茉低頭繡著荷包上的花紋,外面余媽媽前來稟報,說是側殿后頭的院子出事了。
  這才入宮幾個時辰呢。
  沈香茉放下了荷包起身穿衣服要過去看,季熠辰也跟著起來了,穿上厚厚的狐裘披風,季熠辰又讓她抱了一個手爐,出了門口,外面的雪下的很大,簌簌的落在地上,走廊下的燈打在雪地裡,蔓延出很長的一道光線。
  季熠辰一手輕扶著她的腰,下走廊時瑞珠打了傘,季熠辰直接從她手中接過,打著傘,大半的地方都替她擋著,餘下吹了他大半個身子的雪。
  明黃的燈映襯在雪地裡,入夜沒有清掃的宮女,沈香茉踩在雪地裡,他扶的更小心了,直到那幾個院子門口,沈香茉停下了腳步,也沒問余媽媽到底是哪個院子,且聽左邊那院子裡伴隨著風雪傳來的哭聲就知道哪裡出了事。
  余媽媽打開院子門,裡頭守著一個婆子,忙行禮領著她們過去,哭聲正來源於十五娘的屋子,而這院子裡,住的是十五娘十六娘她們。
  守在十五娘屋子外的宮女遠遠看到太子妃過來了,輕敲了敲門提醒,“十五娘,太子妃過來了。”
  裡面哭的傷心,哪裡聽得見她在外面這般輕聲耳語,繼續傷心著。
  眼看著太子和太子妃朝著這邊過來,她又不能直接推開門去提醒,只能對著那門的縫隙輕聲說了一句,“不止是太子妃,太子殿下也過來了。”
  也不知裡面到底聽沒聽清楚,總之在她說完太子這字眼之後,裡面沒哭的動靜了,轉而是別的聲音,外頭宮女實在是替這新主子操心的很,轉頭看太子妃那方向時,赫然發現她們已經走到了,忙高喊了聲,“殿下吉祥,娘娘吉祥。”
  這麼一喊,出來的不僅是十五娘了,連帶著住在側面的十六娘,前面的十四娘,後頭的十二娘,還有十一娘,都過來看太子殿下了。
  十五娘更是佔據了天時地利任何,剛剛還驚天動地的傷心,這一秒已經出了屋子,直接跪倒在了雪地裡,扯住季熠辰的手,從低往上仰視著他,楚楚可憐的喊道,“殿下,紫衣終於見到您了。”
  她這不委屈著呢,委屈也有緣由,比起剛剛傷心那樣,此時紫衣可憐極了,眼淚掛在那兒,冷風一吹都能直接結成冰霜,雙手冰冷的很,跪在雪地裡膝蓋都紮進了雪堆中,衣服又不甚厚實。
  “外頭冷的很,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扶進去!”雪盞呵斥愣在門口的宮女,兩個宮女扶著十五娘要進去去,十五娘還不肯,深情看著心愛的太子爺,也不管冷不冷,只是這麼看著她,繼而可憐求著:
  “殿下,您要給妾身做主啊。”
  “先進屋。”季熠辰肅著神情,那兩個宮女忙上來把十五娘拖起來扶進了屋子,後頭的季熠辰伸手直接拉住了沈香茉的手,眉頭一皺,偏冷。
  ————————————————
  進了屋子後十五娘就開始狀告,她狀告的是十六娘紅芙,傍晚時余媽媽這兒才命人送來炭火盆子和炭火,這兒院子裡一月燒多少炭火都是有定數的,不能亂少燒。
  “可十六娘她,竟然把我還沒用過的炭火給拿走了,兌了她自己那袋子用過的送過來給我,說是她這幾日身子不適,受不得凍,需要多一點的炭火,還說她只是拿出兩塊就和我的換了,若是真的少兩塊也就罷了,可那是小半袋都沒了。”十五娘越說越委屈,這不是明擺著搶她的炭火麼,“沒了小半袋,往後我不是得冷死。”
  她這麼說完沈香茉也發現了,屋子裡的溫度的確不高,她往牆角的木炭盆看了一眼,哭笑不得,那盆子的木炭沒有放足,只放了一半,就似是怕用光了要凍死,省著往裡放。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19:55

第115章 寒冬至侍妾入宮(三)

  余媽媽命人送過來的木炭確實是有定數沒有錯,但並不是說用光了就要在這兒受凍,沈香茉也不會這麼苛待她們,若是用沒了還是可以和院子裡的兩個嬤嬤提。可如今十五娘的樣子,一副是她的木炭被十六娘拿走了,她用沒了之後就會受凍,只好節約著用,一次都不敢放太多。
  她們來的第一天兩個嬤嬤還沒來得及說這麼多宮裡的規矩給她們聽,一個兩個都不懂,十六娘霸道的搶了,十五娘就在這兒委屈著,余媽媽去找太子妃的時候,十五娘還在這兒尋死覓活呢。
  “殿下,您可是要為妾身做主啊。”十五娘原本的重點是炭火,見太子來了,這會兒重點全在太子身上了,心裡還飛快的琢磨了起來,若是太子能留在她這兒。那她就好好殺一殺十六娘的銳氣,讓她還敢小瞧自己。
  “十五娘,院子裡的木炭你若是用光了,和嬤嬤說就是了,不會冷著你的。”余媽媽從旁解釋,十五娘卻是覺得她礙眼無比,委委屈屈的跪在那兒:
  “即便是這樣,十六娘也不能這麼霸道,殿下,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十六娘這麼做也是沒規矩。”十五娘重點倒是抓的挺快的,在宮裡不受規矩就要受罰,好啊,最好狠狠罰十六娘才是。罰出宮去,她才不要和她住一個院子。
  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了,十五娘其實是和十娘海棠差不多的性子,只不過。十五娘還欠了那麼一點狠心,不像海棠那樣真做出害人的事情來。
  而在沈香茉看來,娉婷院裡大多數的侍妾,其實人都不能算得上是壞,她們有她們爭寵的辦法。不論是不是令人覺得下作,令人覺得上不了檯面,但至少,她們現在沒害人。
  “十六娘這麼做是欠妥當,不過你這樣,在院子裡又哭又鬧,同樣是沒規矩。”季熠辰到了不得不發話的時候,微凝著神情教訓,十五娘看他的眼神卻是更加的迷戀,就算是季熠辰板著臉孔,那也是最令她著迷的,恨不得太子多訓斥她幾句。
  沈香茉在一旁看著,門口那兒十六娘站在那兒。聽著也跟著跪了下來,她這一跪狠多了,一半參著雪,一半是屋簷下的青石板,磕著又疼又冷。
  紅芙一向是能對自己下狠手的人,她抿著嘴唇仰頭看著太子和太子妃,也不哭,只是倔強的看著,“殿下,是妾身拿了十五娘的木炭,妾身小時候有寒疾,受不得凍,屋子裡得夠暖和才行,妾身本來也不想拿十五娘的木炭,只是氣不過她說的話,妾身知錯,還請娘娘責罰。”
  十五娘愣了愣,這就道歉上了?剛剛她沖著自己冷嘲熱諷的時候怎麼不是這樣。
  “行了,都起來吧,明日開始好好把規矩學起來。”季熠辰揮手,轉頭看沈香茉,她的神色淡淡的,也瞧不出什麼情緒。
  “殿下,這兒的屋子妾身睡的不習慣。”十五娘見他要走,趕忙迎著過來挽留,季熠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剛剛起來的十六娘一眼:
  “既然睡不習慣,你又覺得冷,那就去和十六娘睡一塊兒。”
  季熠辰這句話說完十五娘好一會兒沒緩過神來,看著太子和太子妃離開,有些傻眼。
  “說你蠢你還不信,太子妃在你都敢說這種話,還想留下太子,你真的以為這還是在睿王府。”紅芙一改剛剛的神情,看著十五娘語氣裡充斥了慢慢的不屑,“為了幾塊木炭你就這樣了。”
  “你!”十五娘怒瞪著她,“你自己搶了別人的東西還有臉這麼說。”
  “我自然有臉,我起碼不會像你這樣,說這麼丟臉的話。”紅芙拍了拍裙擺上的白雪,嘴角勾著一抹鄙夷,轉身回了自己屋子。
  這邊十五娘氣的跳腳,可她又拿十六娘沒辦法,看的一旁的嬤嬤只歎氣,一個院裡幾個侍妾而已,還沒到那能爭寵的地步就已經這樣了。
  ————————————————
  十五娘這麼一鬧沈香茉他們回到主屋時已經晚了,洗漱過後沈香茉坐在梳粧檯前,季熠辰站到了她的伸手,從她手裡拿過了木梳,瞧著銅鏡裡的她,抬手替她梳了一下頭髮,一邊梳著,一面說,“那院子裡的事多了,你就不用理睬她們。”
  她本來就沒怎麼理睬那些侍妾,若是都理睬了,晚上十五娘說的那些話,她都得計較上好幾次。
  【不是要升閔柔為良人。】沈香茉轉頭看他,季熠辰一手捧住了她的長髮,黝黑發亮的光澤之下,柔順的不可思議,他一梳到底,反問起她,“你說什麼時候合適。”
  【選秀後是最合適的,不過如今升了,那幾個院子裡的事就能由她幫襯些。】要沈香茉整天去解決這十幾個侍妾的事那肯定是沒辦法,閔柔是個再好不過的人選,【余媽媽已經和她透了些,想必她自己猜測著也能辨的一二。】
  “嗯,這也無需下旨,我立個文書就行,到時你安排著賞賜一些東西過去。”季熠辰頓了頓,聲音放柔了些,“失聲的事有了些眉目,相信要不要多久就能治好。”
  沈香茉眼神一閃,季熠辰已經放下梳子,拉著她去了床榻邊。巨歡大號。
  ——————————————
  雲雨淋漓,沈香茉趴在他的胸膛上,外面是剛剛點起來的燈,沈香茉不願意動,季熠辰想著等會兒再抱她過去。
  她的手輕輕附上了他的胸膛,敞開的睡衣衣領,她每碰到一下,他的神情就黯幾分。忽而,沈香茉在胸口下三寸的位置碰到了一個指甲長度的疤痕,正要再觸摸幾下得以確認,沈香茉的手猛地被他抓住了。
  她抬起頭看他,卻見他的眼神中滿是清明,似乎還閃著別的情緒,剛剛抓起她那一刹那,有些急促霸道。
  【什麼時候受的傷?】沈香茉只要撐起身子就能看到那傷口,之前都是在昏暗之下,她沒看得仔細,也沒有像今天這樣趴著觸摸過他。
  “好幾年前的事了。”季熠辰鬆開手,神情恢復如常,抬手一拉,衣領收緊後傷口就看不到了,他想要環抱沈香茉。
  沈香茉身子微側了側,心裡頭湧起一股不舒服,直覺他剛剛的反應過度的奇怪,抬頭看著他,不避諱視線,【因為什麼受的傷。】
  季熠辰頓了頓,卻直接伸手過來把她抱了起來,聲音微低,輕描淡寫揭了過去,“不太記得了,大概是不小心碰到的,我抱你去沐浴。”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0:06

第116章 四月宮中添新人(一)

  氣氛忽然壓抑了一陣,沈香茉在他懷裡沒再問什麼,季熠辰也是神情淡淡的。
  沈香茉有些彆扭的從他身上下來,沉浸在了水中。她有意的背對了他,不願意看他的臉。
  半響聽到他下水的聲音,沈香茉趴在浴池邊上,她本想說的,可話到了嘴邊最後還是沒能說出口,既然他也有秘密,不願意說的,那她也沉默罷了。
  季熠辰距離她不過是一手打開就能觸摸到的距離,她白皙的肩頭背對著她,水珠從她耳後滑落下來,季熠辰眼神微黯,卻沒有伸手把她抱過來。巨廳叨才。
  抬手撲水撒在身上,季熠辰摸到了胸口下的刀傷,那是匕首尖頭的寬度,似是匕首沒入了一些。又像是在上面劃出這個一道傷口來,季熠辰微歎了一聲。
  沐浴過後再度躺下,沈香茉靠在裡面的角落,等季熠辰躺下後去看她,她似乎是已經睡了,把她攬到自己懷裡都沒反應,季熠辰低頭看她微顫動的睫毛,並未說破,而是抱著她,跟著閉上眼也睡了。
  ————————————————
  季熠辰接連忙了幾天,臨近年末,後宮中也很忙碌,這是她們入宮來的第一個新年,謀反之後不論是皇宮還是宜都城皆是元氣大傷。皇后要把年三十的晚宴操辦的好好,這兒沈香茉跟著幫忙,忙了一陣子。
  年三十這天,宜都城的大雪白天時停了停。到了傍晚又紛紛揚揚的下了起來,天黑後宮中掌燈,又宮外的女眷入宮,領到了御花園的宴客廳後,這兒早就已經準備妥當。
  陳王爺還沒謀反前。宮中的晚宴都是恒王妃操辦的,先帝在時講求節儉,尤其是年紀大的時候脾氣越漸古怪,這宮宴也是越操辦越收斂。
  而如今卻是不同了,對於新皇登基後的第一個年三十,皇后算是盡全了心。
  沈香茉後而陪同皇后出來見客,宴會過半,外面煙火?放時,這兒皇后見了好幾個官員女眷中尚未出嫁,待字閨中的世家小姐。
  都是十四五歲的年紀,親事未定,其實都等著隔年春入宮選秀,不過能有機會在選秀前先在皇后面前亮眼的也是一件幸運的事。被皇后看上,入宮也好,到太子東宮也罷,哪樣不好呢。
  宴會過了大半之後皇后離開了,留下李淑妃招待,帶著沈香茉去了景仁宮,似是有事要交代,沈香茉跟著到了景仁宮後,皇后命方媽媽取來了一張方子交給她,沈香茉並不知是何物,打開一看,有些愣住。
  “按著這藥方連服一月先試試,服藥期間你與太子不能同房,藥方給你,至於這藥,你自己命人去抓?了服用。”皇后給沈香茉的是一張所謂的求子秘方,裡面的藥大部分她認識,可有幾味她是聞所未聞。
  似乎是看出了沈香茉的疑惑,皇后又命方媽媽把藥匣子拿出來,裡面層層幾個抽屜,“有幾味藥本宮已經替你找來了。”
  皇后想要讓她早點生下孩子的心隨著二皇子大婚的日子接近,變的越來越急切,起初還是讓太醫過來把脈,沈香茉連著服用了兩個月的藥,如今更是直接拿出了藥方來。
  “很快就是選秀,嫡長能先出生自然是好,對你而言也是好的。”皇后說罷神情有些倦怠,因為宮宴的事她忙了半個月,身子時常感覺乏累。
  沈香茉告退回了東宮,藥匣子和藥方都放在了桌子上,外面依舊是煙火?盛,崔媽媽在後殿的廚房裡另外備下了包好的餃子,還提前預備了雞湯和面料,沈香茉回來後秋裳端了點心過來,剛剛蒸熟出的水晶桂粉糕,是沈香茉平日裡愛吃的,如今看著卻不慎有胃口。
  【放著罷。】沈香茉起身去屋子內換了一身簡單的居宮服,摘下厚重的頭飾,簡單的挽了個髮髻,荷花袖垂在手側,裙擺處是厚線勾勒的波浪紋,泛著水綠顏色,仿佛她是要從水面踏波行走。
  並沒有等很久,季熠辰回來了,是李福和觀河兩個人攙扶回來的,季熠辰喝醉了。
  沈香茉趕緊命人去抬水過來,把他放在臥榻上面,正要收拾走藥匣子和藥方,季熠辰張開眼看到了,抬手就把藥方拿在了手中,眯眼看了看,“什麼東西。”
  【母后給的藥方。】沈香茉替他解開衣領扣子,一聲的酒氣只要是靠近一些就能聞到,沈香茉看他潮紅的臉頰,眉頭微皺,這到底是喝了多少。
  大臣們熱情,新皇登基,太子冊封,這太子原來是個什麼樣子,許多人也是打聽過的,在蘭城時那是多麼不務正業的一個人,晚上的晚宴,前來敬酒試探的大臣一波接著一波。
  季熠辰再好的酒量也醉了,偏偏他不能拒絕,得把這尺度拿捏好。
  “別再喝藥了。”季熠辰擺了擺手,把藥方放在了桌子上,把她拉過來,借著酒意,“是藥三分毒,多喝了傷自己的身子,這些藥別再喝了。”
  沈香茉不語,送他去沐浴,沐浴過後,季熠辰這酒醉還沒全散,喝了一碗醒酒湯,季熠辰瞥了一眼被她放到櫃子上的藥匣子,把她摟在懷裡,承諾著,“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病,往後你就能開口說話,也能聽得見我說話。”
  沈香茉轉頭看他,季熠辰似乎是在和自己喃喃低語,臉頰泛著紅,他看著沈香茉,幽邃的眼眸中全是她的樣子,他抬手捧住她的臉,又重複了一遍,“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病。”
  【若是好不了呢。】沈香茉從他懷裡掙脫,扶著他躺下,真的是喝多了,洗過澡身上還泛著一股酒香。
  “不可能,不會好不了,一定能好。”季熠辰抓緊著她的手,目光更是灼灼的看著她,似乎是酒醒了,“就算是用盡一切辦法,我都要治好你的病。”
  沈香茉的心撲通撲通的跳著,他的眼神太過於執著,太過於炙熱,逼的她無處躲藏。
  她幾乎是要脫口而出告訴他自己能夠聽見,能夠說話的,季熠辰忽然噓了一聲,待她反應過來,一個措手不及,她被他壓在了身下,周身混雜著淡淡酒香的氣息撲面而來,沈香茉都快熏醉了,張開眼看他,他的頭已經欺了下來。
  【母后說,服藥時要禁房事一月。】漫長的一個吻結束後,沈香茉喘著氣解釋,季熠辰黯著神色,再度瞥了一眼那藥匣子,掀開被子把兩個人籠罩了進去,悶聲間傳來他的聲音,“禁什麼,這些藥一貼都不要服。”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0:19

第117章 四月宮中添新人(二)

  翌日天未亮就要起來,灰濛濛時宮中早開始忙碌,走廊下新掛的燈籠?亮著,飄著雪的清晨。一眼望去盡是白茫茫一片。
  沈香茉換過了衣服前去景仁宮,隨著皇后一起去了祖祠祭拜,她們站在外面,皇上和太子在祖祠內。
  等到天明時才回東宮,才不過休息了一盞茶的功夫,皇后那兒命人叢太醫過來,說是給沈香茉診脈。
  外屋內的角落裡擺著兩個暖盆子,屋子裡略顯熱意,沈香茉穿著一身細紗的裹裙,剛剛換上的,外頭罩著一件緋紅色的裘衣。
  她靠在軟榻上,中間隔了紗簾,掀開一角,叢牧能看到她斜靠在那兒的上半身,微眯著眼。一手擱在旁邊放著的軟墊子上,猶如是一幅睡美人的畫,看的他稍有出神。
  把藥箱擱在一旁,叢牧淨手後坐下,兩指輕輕搭在她的手腕上,半響,沈香茉睜開眼看他,上回他開的藥方已經服用過兩月,藥方沒什麼問題,只是對她而言見效甚微。
  叢牧仔細診脈後緩緩挪開,這兒是東宮不是景仁宮,有什麼話可以直說,叢牧微低著頭,沒有直視沈香茉。聲音清淡,“這些藥似乎對娘娘的身子見效甚微,恕臣直言,娘娘是否並未按時服用臣所開的藥。”
  “大膽。明明是自己開的藥沒效果,反臆測是娘娘的問題,這就是叢太醫您的醫德?”瑞珠在旁肅著神情呵斥,叢牧則是從藥箱裡拿出了一本書冊,翻開其中看了一眼。繼而闔上抬頭看瑞珠,神情坦然:
  “臣從不妄斷,若是娘娘全部按時服用了,這效用不會這麼低。”
  沈香茉抬了抬手,微撐起身子,【叢太醫,在蘭城時你就應該知曉,本宮的身子骨不是幾貼藥就能吃好,這病也不是幾貼藥就能看好的,好壞本宮心中有定數,皇后娘娘讓你來診脈,你診便是了,至於怎麼說。本宮也不會左右叢太醫的想法。】
  叢牧微抬頭,她清澈中泛著疏離的雙眸印入了他的眼底,就如當初在蘭城沈家時,催眠過後,她對自己說的那一番話。
  眼前的這個女子讓他有愧疚的心,在蘭城沈家時依照沈家三老爺的意思對她催眠也好,還是如今宮中皇后娘娘所吩咐的,論了私心,所以他並不會對皇后稟報,太子妃沒有在服用這些所開的藥。
  是有心中不敢想的,不能想的,叢牧起身行禮,聲音沉沉的,“宜都這兒比蘭城天冷,雪天濕寒,臣再替娘娘開一張固體的方子。”
  沈香茉臉上浮現一抹笑意,【有勞叢太醫。】
  ————————————————
  到了元宵節這天,沈香茉的月事如期而至,過去崔媽媽憂心小姐和姑爺沒同房,如今同房了,崔媽媽還是憂心小姐何時能懷上孩子。巨廳夾號。
  崔媽媽的憂心是有一定的緣故,沈香茉的生母楊氏身子骨就不大好,好不容易懷上了沈香茉,十月懷胎吃了不少苦,為了孩子強撐著補了,可在臨盆的時候難產,一下給虧了本元,生下沈香茉後小病不斷,最終沒能挨過去,早早離世。
  沈香茉出生的時候羸弱的像一隻貓,年幼時別人還在吃/奶,她已經要開始慢慢喝藥,本來這身子是養好了的,七八歲的時候又從閣樓上摔下來,崔媽媽總是念叨著她家小姐命苦,若是夫人還在世,小姐如今就不會這樣。
  【奶娘,這本就是隨緣的事情。】沈香茉看屋外瑞珠她們在掛燈籠,轉頭笑著,【你不用擔心,該來的它總會來的。】
  “小姐您總這麼說,奶娘說不過您,可有件事兒啊,奶娘一定要勸您。”崔媽媽歎了聲,“殿下在替您尋醫,這若是讓他知曉您其實聽得見,這...”
  沈香茉眼神閃了閃,崔媽媽繼而道,“往後殿下要是知道實情,可不是要和小姐您心生間隙。”
  崔媽媽說的到底她都懂,只不過,告訴了他呢,讓他陪著自己一塊兒去擔憂不知道會不會發生的事情麼。
  小的時候她一個人承受慣了,長大了她也習慣一個人忍著,奶娘和瑞珠她們只知道她從閣樓上摔下來,卻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摔下來,是誰推她下來。
  她一直以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三叔有多少的本事她至今都不清楚,他和母親苟且了多少年,祖父不知道,大伯不知道,沈家上下沒人知道,他們明目張膽到這地步。
  如今三叔要成親了,沈香茉是怕,她怕一旦這兒些事被她身邊的人知道,三叔會害他們。
  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瞞多久,可她十分清楚一點,她一旦開口,三叔就會認定她已經恢復記憶,不會再在那兒猜疑,而之後他會對沈家會對爹和弟弟做什麼,沈香茉無法預料。
  【奶娘,有些事,說穿了就是整個沈家的恥辱,不是殺了一個人就能挽回名譽。】和嫂子不倫,弑侄女,這些事三叔敢做,沈香茉卻沒臉說。
  “小姐,您得相信殿下。”
  沈香茉笑了,【奶娘,我沒有不相信他。】只是他們各自之間,好似還沒有熟透到能夠觸摸對方內心深處,他說起過去時閉口不談的那幾年,還有他身上的刀疤,睿王府書房內那一卷一卷的畫。
  ——————————————————
  元宵過後宜都城春意初露,融了雪的天還有春寒,等到了二月時候才漸漸回暖。
  宮中李淑妃近日情緒又不大好了,眼看著二皇子大婚在即,二月初時她在宮中接見過田家人後,情緒上一陣一陣的受不了。
  可如今已經是沒有轉圜的餘地,在接受之余,李淑妃還是有牢騷在心中。
  直到三月來臨,皇上御賜了二皇子的府邸,宮中開始忙於準備二皇子的大婚。
  沈家鎮國候府那邊,開春時已經全部從蘭城搬過來了,沈家忙著準備沈鶴越的婚事,而宜都城中,到了三月中也變得熱鬧起來,選秀在即,各地送選秀女的官員已經陸陸續續到達蘭城,暫住在宮外的行館中,等候三月底日子到來時候入宮受初選前的檢查。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0:32

第118章 四月宮中添新人(三)

  距離二皇子大婚不過三五天的時候,一直懨懨然的李淑妃精神一下就變好了,沈香茉也是佩服她,前幾日還在念叨著生生死死的話。這會兒是卯足了勁往二皇子府裡添東西,皇后備的東西並不差,可親娘送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不能因為兒媳婦自己不滿意而委屈了自己兒子,暗地裡,李淑妃甚至已經給二皇子選起側妃來了。
  二十二這天是二皇子大婚,二皇子所住的合陽宮中張燈結綵,但凡是一棵樹上都紮了紅色的繡球,初春的時節正是冒新嫩的時候,紅紅綠綠滿院子煞是好看。
  到了時辰後二宮門那兒鞭炮聲響起,送親的隊伍過來了,紫薇殿這邊已經擺起了喜堂,皇上和皇后坐在上面,李淑妃這個生母只能坐在旁邊,不過今天李淑妃的裝扮也是奪人眼球的很。皇后穿著錦紅的宮裝,李淑妃不能撞了色,卻選了一身錦橘色的宮裝,墨金的線勾勒著百花似錦圖案,乍一眼,就像是一簇鮮花坐在那兒,十分的耀眼。
  也就是這樣的日子裡,就算是兒子兒媳婦跪拜的不是自己,李淑妃也要把這臉面給撐足了。
  花轎已經到了紫薇殿宮門口,那邊宮門口要落轎,二皇子下馬迎親,沈香茉是站在紫薇殿門外遠遠看那邊宮門口,長長的紅色毯子在殿外鋪出了一條路,如今正是傍晚的時辰。陽光斜照在殿外,到處洋溢著喜慶。
  不知什麼時候季熠辰走到了她身後,一手輕輕的攬在她的腰間,“不要羡慕。今後你還有比這更盛極的時候。”
  沈香茉微怔,回神過來他說的是什麼,微紅了臉,【臣妾沒有羡慕。】
  季熠辰的視線投注到那邊緩緩走來的二皇子和二皇妃,眼神微眯了眯。“那一身嫁衣不在這兒穿也真是可惜了。”
  兩年前要是已經是太子,沈香茉穿著那一身嫁衣,不知道要多風光。
  沈香茉笑了,沒想到他比她還計較這個。巨廳以劃。
  季熠辰回過頭來,沈香茉忙止住了笑意,末了想到什麼,隨口問他,【蘇姐姐說那嫁衣是你親自過去與她談的,還是你親手設計,當初你這麼抗拒這婚事,如何還有這心思。】
  “你怎麼知道我當時是抗拒這婚事的。”季熠辰摟著她腰的手輕輕一動,傍若無人的撓了她一下癢,沈香茉轉頭瞪他。季熠辰笑著,“本太子可是英雄救美娶來的媳婦。”
  沈香茉一怔,半響,轉過頭去,悶悶的笑了起來。
  季熠辰的臉上浮現一抹釋然,摟著她的手又緊了一分,看向紅毯那兒,二皇子已經帶著皇妃走上臺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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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淑妃萬分期盼兒子成親的這天,所以在見到兒子和兒媳婦進來的刹那,她是激動不已。
  宮裝下的嫁衣沒有喜帕,田家三小姐的容貌紫薇殿裡的人都看得到,虧的梳妝做髮髻的人聰明,又有繁重的頭飾遮掩,金珠簾下看不清臉上的疤痕。
  只要是沒有疤痕,田家三小姐的容貌還是十分清秀的,在喜娘的帶領下拜過堂,兩個宮女捧著蠟燭,領著去往合陽宮。
  半個時辰不到,季熠川回來敬酒,賓客們請在了紫薇殿旁的浮雲廳,沈香茉被兩個公主拉著一塊兒去了合陽宮看二嫂,沿途過去,季敏嫣和季敏苒兩個人還嘰嘰喳喳的討論新二嫂到底是什麼樣子。
  “我聽說臉上有疤痕。”季敏嫣指了指左眼畫了個圈,“這麼大一塊你說可不可怕。”
  “也許沒別人說的這麼嚴重呢。”季敏苒也不太敢想那麼大一塊疤是什麼感覺,她的臉上要是有一點疤痕她都受不了了,從小到大這麼大一塊怎麼承受得住。
  沈香茉看她們兩個走在前頭低語,到了合陽宮後,這兒也沒別人,季敏嫣走的快,到了新房門口,鑽尖兒進去瞧,猶如兩年前沈香茉嫁到睿王府的情形。
  繼而,她們看到了坐在床榻上的二嫂。
  之前在拜堂的時候金珠簾子是垂下來的,臉上有什麼模模糊糊的都瞧不仔細,如今金珠簾子拉起來掛在了耳畔,田馥兒臉上的疤痕就明顯多了。
  左眼旁邊猶如是紅蛛網蔓延似的勾,泛著青紅,一直從左眼側上下蔓延到帶著頭飾遮擋起來的那邊,往下到了顴骨,顏色稍微淡了一些。
  乍一眼,兩個小姑娘都愣住了,再清秀的另一邊臉都這擋不住這明顯的疤痕,今天上妝的時候甚至還撲過厚厚的粉底,可依舊是刺眼在那兒。
  季敏嫣輕拉了拉季敏苒,她轉頭看一旁的大嫂,再對過去看二嫂,眼角微抽了抽,勉強擠出一抹笑意來,朝著田馥兒笑著,“二嫂!”
  田馥兒最初沒想到會有人來看她,宮中就這麼幾位皇子公主,看到站在她們身後的太子妃,田馥兒沖著她們暖暖的一笑,沈香茉輕拍了一下兩個小姑子的肩膀,【好了,該讓你們二嫂好好休息。】
  “是啊是啊,二嫂你好好休息,等會兒二哥就來了。”季敏嫣忙點頭,拉著還有些愣愣的季敏苒離開了新房門口,等出了合陽宮,季敏嫣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早知道我就不過來看了。”剛剛第一眼,真的嚇到她了。
  “二嫂她不會想死麼。”猛地,一直沒說話的季敏苒如此喃喃了一句。
  沈香茉神情微變,季敏嫣掐了一下她呵斥,“你說什麼呢!”
  季敏苒這才回神,她剛剛是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才會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的,可這也是她的心聲啊,她抬頭瞪了季敏嫣一眼,“你掐我做什麼。”
  “我掐你啊,我不掐醒你,看你還說胡話!”季敏嫣警告她,“這樣的話爛在肚子裡!”
  季敏苒哼了聲,沖著她扮了個鬼臉,“我就不信你心裡沒這麼想。”
  沈香茉看著她們倆一路爭執過去,吩咐瑞珠送她們回自己宮中,轉而去了浮雲廳,這兒左廳那邊二皇子還在敬酒。
  按桌來,前來敬酒的達官貴人也不少,季熠川已經顯了醉意,最後是季熠辰這兒出面,新郎官才得以回合陽宮去。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0:44

第119章 四月宮中添新人(四)

  季熠川回了合陽宮,是被宮人攙扶回去的,他過去不像大哥那樣經常在外喝酒會友,也不曾去過什麼花樓。宿夜不歸喝到天亮,做的也是規規矩矩的事,所以這是第一次喝這麼多酒。
  要不是有大哥和三弟頂著些,也許還要喝的更多。
  只不過季熠川覺得這樣醉一些也好。
  宮人扶他到了門口,守在那兒的兩個宮女攙扶他進了屋子,一直等著他的田馥兒見此,趕緊讓人去端水來,扶著到了床邊,看他醉醺醺的樣子,又命人去煮解救湯。
  季熠川一直都是微眯著眼看著她在屋子裡忙轉,直到她朝著自己走過來,她的臉在靠近,她臉上的胎記也在靠近。
  田馥兒小心翼翼的看著他,拿著布巾替他擦手,季熠川忽然拉住了她的手。田馥兒一震,耳畔傳來他暗啞的聲音,“怎麼不去更衣,這樣戴著不累麼。”
  他是指她頭上繁重的頭飾。
  “我...”田馥兒是有些拘謹,“想先等殿下回來。”
  “先去換下來。”季熠川的視線一直是在她右側的臉上停留,眯上眼,田馥兒把布巾交給身旁的宮女,轉而坐在了梳粧檯上摘頭飾。
  直到繁重的頭飾摘下來,她的腦袋一輕,田馥兒終於舒了一口氣,可看到銅鏡中此時清晰可見的胎記,田馥兒神情又有些黯然,抬手輕輕摸了摸,轉而回了床邊。從宮女手中接過了布巾,替他擦臉,又幫他解開衣服脫下外套,拿下鞋子後抬腳上了床。
  她是一個盡心盡力的妻子。季熠川再度睜開眼,微醺的狀態下看她,其實也並不覺得有多抗拒,他的視線每每都在她的右臉停駐,挺清秀的一張臉蛋。細看之下五官其實也挺精緻,彎彎的眉宇,小巧挺立的鼻子,幽粉的唇,微圓的下巴顯露著她並不尖銳的性格,透著股柔和。
  只是當她轉過臉來時,季熠川心中剛剛那一股沒好,瞬間被那醒目的胎記給打的蕩然無存,那般轉頭過來,他有一瞬被驚到了。
  田馥兒似乎是感覺到他的情緒,很快轉過臉去,季熠川的神情微沉了一下,撐起身子。“你去洗漱吧,別忙了。”
  他的聲音煞是好聽,人也生的清雅,田馥兒轉而進內間時心跳的很快,後面跟上來的丫鬟輕輕喊了一聲小姐,田馥兒從她手裡接過了衣服,有些失神的換上。
  新婚之夜要做什麼,季熠川不會像季熠辰那樣跑去花樓,也不會做出格的事,那他就要做該做的事情,田馥兒走過來時他已經換好了衣服,坐在床邊看著他,醉意猶在,沖著她笑的很暖。
  田馥兒一愣,季熠川站起來朝著她走過來,她下意識想退的時候他已經拉著她到了床邊,“禦膳房裡有沒有給你送吃的過來,累了一天,你餓不餓。”
  “送過來了,還給殿下熱著,您餓不餓,我叫她們取來。”田馥兒微紅著臉,連著那胎記似乎也跟著一塊兒害羞了。
  季熠川擺手,“不必了,我不餓,那休息吧。”
  吹紅燭,拉帷帳,只有窗臺上點著的燈,厚重的帷帳內很暗,暗到看不具體她的樣子。
  季熠川很溫柔,他素來都是溫柔的人,替她寬衣也好,親吻的時候也好,一切水到渠成的順利,田馥兒從未想過這一切會發生的這麼順利,她沒有從他臉上看到厭惡,最多的只有蹙眉罷了。巨在坑劃。
  她還記得當初母親帶著她第一次出門時別人的眼光,這已經很好了,他的所作所為,已經讓她感覺到暖心。
  直到一陣痛楚傳來,田馥兒捏著床鋪,雙手後而被他折在了手中,帷帳內一片旖旎。
  ————————————————
  而此時的東宮內,沈香茉看著在床上‘撒潑’耍無賴的人,簡直是哭笑不得。
  為了替弟弟頂酒,季熠辰這個太子後來被灌了不少,沈香茉知道他沒醉,可他就要裝醉怎麼辦,他竟然要求她再穿上那一身嫁衣給他看。
  如今他就坐在床上,衣服的扣子解了一半,饒是這無賴都能散出一股風情來,半強迫半耍賴,“去穿,當初我沒來得及看。”
  沈香茉不理他,【是誰不讓你看了。】新婚之夜跑去花滿樓的難道是她麼,大半夜的才被抬回來,約莫結親的時候他這眼睛都是往上天的才對。
  “快去穿,我記得你把衣服帶來了,快去。”季熠辰不肯,裝醉就裝醉了,都耍成這樣還不繼續往下耍,非要她傳給他看不可。
  【你夠了。】沈香茉朝著門口走去,讓瑞珠再抬一桶水進來,季熠辰直接逕自下床到門口吩咐,“瑞珠,去把娘娘的嫁衣抬來。”
  說話吩咐的時候直接把沈香茉拉到了一側,不讓她看到瑞珠,瑞珠有些錯愕,要嫁衣做什麼,季熠辰卻微沉了臉恐嚇,“還不快去。”
  瑞珠一臉莫名其妙叫了秋裳一起去把小姐放嫁衣箱子抬來,當初穿過那一回後就收拾起來了,放在了側殿,來去也花了不少時間。
  把箱子放到屋子裡,季熠辰打開箱子,裡面的衣服例外三身放在那兒,季熠辰自己動手把它們都拿了出來掛在了架子上,沈香茉成親後就再沒看過這件衣服,他拿起來的時候外衣背後繡著的墨金金雀又像是要振翅而飛。
  接觸到他投過來的視線,沈香茉無奈的看著他,【要做什麼。】
  “再穿一次給我看看。”季熠辰走過來拉她,終於不裝醉了,只是神情依舊是那樣子,他看著掛在架子上的衣服,有些感概,“我還沒好好看過你穿這衣服時的樣子。”
  【別鬧了。】成親都兩年了,還要再穿這衣服,她心裡都怪彆扭。
  季熠辰卻連著嫁衣一起,拉著她送到了屏風後,這兒立著一面偌大的銅鏡,他臉上噙著淡淡的笑意,意味明顯,“還是我替你換。”
  擰不過他,沈香茉把他推出了屏風外,看著那嫁衣好久,微歎了聲,最終抬手開始接扣子。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0:56

第120章 四月宮中添新人(五)

  季熠辰等了好一會兒沈香茉都還沒出來,只聽見裡面是有在換衣服的,他在屏風外踱步了兩個來回,架子上的外套終於被她拿下來了。
  穿上外套的聲音傳來。半響,腳步先出現在了屏風旁,繼而是她的裙擺,季熠辰視線往上,終於看到了她從屏風後出來,長長的裙擺拖拽在身後,她未施粉黛的臉上,解了一半的黑髮瀑布般垂在身後,耀眼的似一團明火,奪了他所有的眼球,讓他無法再挪開視線去。
  沈香茉長長的睫毛微垂著,看他如炙的眼神,臉頰緋紅,暈染如霞。季熠辰看著她,忽然把她拉拽到了自己懷裡。跌坐在了床上,沈香茉被他抱在懷裡,長裙擺還拖拽在地上,覆蓋著兩個人的下半身,熱情如火。
  太美了,她有些緊張的摟著他的脖子,下意識的想要去咬嘴唇,他的眼神一暗,在她反應過來之前,他用力的箍住了她的腰,抱起來把她放在了床上。
  大紅的嫁衣似火鳳,四散開來的烏髮如瀑,白皙如凝脂玉一般的肌膚泛著羞澀的紅暈,沈香茉有些不安。他卻以空壓的姿勢在她身上,低頭望著她,眸子裡的炙熱毫不遮掩,她往下去。猶如跌進了深幽中,旋轉的都是他的情緒。
  他不說話,也不動,就是這般注視著她,沈香茉漸漸的承受不住他那樣的視線。閃過視線雙手輕輕的拽了一下底下的被子,下一秒,他便低下頭來攫獲了她的唇舌。
  他肆意的汲取著她的所有,沒有前提的預兆,這個吻來的深刻而綿長,季熠辰似乎根本不想讓她有喘息的機會,兩個人的呼吸節奏都亂了,她睜著眼看他,他卻抬手蒙住了她的雙眼,另外一隻手,解開了她的嫁衣。
  紅色嫁衣上躺著的是她,帷帳內的空氣越來越熱,沈香茉有些神志不清。忽而眼前一暗,季熠辰還有空把帷帳垂下來,這一落下,厚重的帷帳遮住了裡面所有的春光,只剩下她輕抑的喘息聲。
  ————————————————
  沈香茉累得不行,一晚上都在應對他饕餮不足的索求,他讓她穿上這嫁衣,到最後就是為了親手解這嫁衣,沈香茉沒力氣去想他怎麼會忽然生出這樣的想法,後半夜她都迷糊了,可迷糊著,嘴裡還是抑制不住聲響,他的佔有,比任何一晚都要來的劇烈。
  第二天早上醒來,看不清窗外,只憑藉著帷帳上的縫隙依稀覺得天亮了,屋外也沒人來敲門,沈香茉發現他的手擱在自己的腰上,微動了動,季熠辰醒了,他湊了過來,身子貼近她,沈香茉覺得有些燙,他卻摟緊了她的腰,把她桎梏在了懷裡。
  沈香茉身子微僵,感覺到了什麼,耳後卻是他的輕笑聲。
  她轉過頭去,看到了他眼底閃過的一抹得逞,還沒意識過來,他直接覆了上來。
  ......
  沈香茉請安遲到了,她這其實已經不是遲到,直接晚了。
  今天還是二皇子和皇妃大婚後第一天敬茶的日子,季熠辰早上醒來時就命人去景仁宮說過了,可沈香茉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二皇子大婚,太子在東宮折騰的不輕。
  等她前去請安的時候二皇子和二皇妃已經敬茶過去,去往明華宮和李淑妃請安,沈香茉進了屋子,皇后正在那兒吩咐事情,見她進來,臉頰又緋紅的,“既然身子不舒服就別過來了,好好在宮中休息。”
  太子命人來說太子妃身子微感不適,皇后還要吩咐太醫過去看看的,如今看到沈香茉過來了,直接讓人把叢太醫請過來。
  等叢牧來了之後,皇后說太子妃身子不適,把脈出來好的,叢牧還是從善如流大的說沒有別的大礙,只是沒睡好,精神欠佳,多休息就行了。
  她可真的是一整夜沒休息。
  ————————————————
  從景仁宮出來,回東宮的路上,沈香茉意外的遇到了從明華宮請安出來的季熠川和田馥兒,站在對側,沈香茉朝著他們微微一頷首,季熠川笑著,“大嫂,聽聞你身子不適,如今可好些了。”
  沈香茉心中暗罵了季熠辰一句,回笑,【好多了。】
  昨夜田馥兒看的並不清楚,如今再看太子妃,這容貌真的是驚為天人,傳什麼似乎都只是為了襯托她,田馥兒過去在蘭城時也只是遠遠的看過她,田家和沈家家世差距大,她們不可能熟識的起來。
  【如今是要去祠堂麼,你們且慢走,我先回去了。】沈香茉最後添了一句,從他們身側走過回東宮,田馥兒回頭看了她一眼,“太子妃可真是美呢。”
  “馥兒也是淡雅之人。”季熠川收回了看著她背影的視線,轉眸看田馥兒的側臉,語氣裡一抹溫柔,眼神清定。
  田馥兒紅了臉,想起在明華宮時他護著自己的幾句話,再想起昨天的種種,今早的囑咐,光是這些就足夠讓她對他託付終生。巨在台圾。
  這兒是皇家,她是皇妃,她定是要學的妥當,把他照顧的很好,即便是不適應,她也一定能慢慢融入進去。
  季熠川牽起她的手往祖祠走去,這兒沈香茉回了東宮,瑞珠她們已經把床榻收拾好了。
  壓在身下睡了一夜的嫁衣早就已經是褶皺不堪,蠶絲精細的衣服哪裡經得起這般蹂躪,一早崔媽媽過來,當即就命人把衣服拿下去重新浣洗。
  午膳時季熠辰沒回來,沈香茉簡單的吃過了午膳,實在是太乏累,在屋子裡走了兩圈消食後,沈香茉躺下睡了。
  這一睡,竟然到傍晚才醒來。
  偏廳內前來請安的閔柔她們等了許久,如今不是在睿王府,是在宮中,太子妃沒來,她們也不能私自的走,就算是暗暗發了牢騷也不能明著說什麼,她們也必須在這兒等,唯有在前殿這兒才可能見到太子,入宮到現在都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太子殿下可一晚都沒去過她們那兒。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2:11

第121章 四月宮中添新人(六)

  下午等到傍晚,許久了,十五娘偷偷望了門口那邊一眼,嘴裡犯著嘀咕。“怎麼都這麼久了還沒來,太子妃從來不會遲的。”
  “娘娘興許是身子不適,多休息了一會兒。”閔柔開口安撫她,這話對十五娘她們卻不奏效,幾個人開始猜太子妃為什麼身子不適,直到那邊莫離進來,沈香茉的身影出現,眾人站了起來行禮。
  “娘娘吉祥。”閔柔帶頭行禮,沈香茉抬手示意她們坐下,【久等了大家。】
  十幾個人坐一個屋子,每天能說的就這麼些事,其實沒什麼可聊的,倒是她們有問題要問太子妃的,例如不久就要到來的選秀,又比如太子殿下什麼時候回來。
  【選秀之際。你們不要離開東宮。】沈香茉吩咐她們不可以去東宮之外,選秀時宮中雖熱鬧,也容易出一些七七八八的事,不論出什麼事,就是別扯到她們。
  “不知道東宮裡還要添多少姐妹。”紅芙眼神如炬,以她這幾年在花滿樓中伺候客人的經驗,太子妃的這神態只有在一種可能後才會有,昨夜沾雨露,也許沾的還不少。
  說什麼乏了、身子不適,大抵都是昨天累壞了。巨在豆技。
  紅芙心頭泛起一股妒意,她沒到睿王府時,在花滿樓中當時還是世子爺的季熠辰從來都是只喝酒,不行房,醉了後也是獨留在屋子中。外面守了一個護衛,誰都進不去。
  後來她去了睿王府,見到世子爺的次數更少了,如今入了宮後。這幾個月竟然是一面都沒見到,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根本沒有像當初外界說的那麼差,相反的,看起來似乎是很不錯。
  紅芙在花滿樓多年,別的沒擅長。這些事倒是專攻的精明,男子都有需求,那些喜歡在花滿樓裡摟姑娘的是圖新鮮,而太子這樣年輕氣盛的,只留宿在太子妃的屋子裡,不找太子妃又會找誰呢。
  進府入宮都不如意,紅芙自然是怎麼哪裡都如意不了,眼看著又有新人到東宮,這回和太子妃競爭的可不是她們這樣身份上不了檯面的,到那時候,太子妃還那什麼佔據太子呢。
  想到這兒,明明應該緊張到時候見太子次數更少了的紅芙,此時卻隱隱透起了幸災樂禍。她厭惡太子妃這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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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諸方想法之下,三月底,選秀開始了。
  三月二十七這日鎮國侯府沈家剛剛舉辦過婚宴,沈家三老爺娶親了,沒過幾天行館裡的秀女紛紛入宮,經受初選前的第一道檢查。
  身上有沒有疤痕,有沒有殘疾,是不是有狐臭,說話利不利索,最重要的,是身子幹不乾淨。
  往年這第一道檢查時就會刷下來不少人,已經破了身子的不得入選,長相難看,有殘疾,有疤痕的不得入選,傻的就更不能入選了。
  把這些層次不?的刷下來,其餘的記錄了身份後進入初選,初選的日子定在了五日後,這五日的時間裡,這些秀女要經由訓練,學習基本的宮規,有才藝的要練,沒有才藝的怎麼也得憋出一個來,那儲秀宮中熱鬧的很。
  宮中如今坐鎮的就是皇后和兩位妃子,其餘的幾個過去是睿王府侍妾抬上來的妃子不值一提,沈香茉被皇后叫來看初選,四月初五這日,紫薇殿中,從上午看到了下午,沈香茉看得有些眼花。
  初選刷下來的這些秀女還留在宮中,只不過是儲秀宮的隔壁,這些人按著皇后的意思是要教導成宮人,而複選遣退下來的這些,有些做個宮女,有些被賜婚給朝中官品較小的。
  兩百多個秀女,初選時就被退了一百多個,最後留下的一小半,五日後參加複選,皇上還是沒有來,複選依舊是皇后主持。
  女子看女子,總難看出點多的花頭,除非是異常驚豔的,可驚豔過後對李淑妃她們來說就是威脅了,到底什麼人入宮,有一些皇后心中有數,最後複選留下七十個人,等待接下來的終選。
  四月十五這天,沈香茉算是見識了何謂爭奇鬥豔,比蘭城的花卉節還要來的凶鬥,這些女子才藝各展,尤其終選的時候皇上在,若是能被一眼瞧中,飛上枝頭那是指日可待,如今後宮中多的是空缺的妃位,誰能哄的皇上高興,誰就能先上去。
  也有爬高踩低的,就這半個月的功夫,沈香茉聽聞了數起關於儲秀宮中的事,誰的腳板被戳破了,誰的喉嚨沙啞了,誰塗錯了東西起了滿臉的紅疹,誰第二天預備穿的衣服被剪成了絲,這些連著李淑妃和海德妃她們都不曾見過。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不少。
  看選秀沈香茉是陪襯,尤其是今天的複選,都是由皇上拍板定的,從上往下看,沈香茉倒是覺得先出來的和最後出來的比較有優勢,中間的,都是視覺疲勞後的產物,記不大清。
  待到所有人都看完的時候,皇上這兒有了結果,把冊子交給皇后先行離開,沈香茉所知道的,今年是大選,選秀的人數多,要選的人數也多,最後至少會留下五十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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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後,皇后那兒定了入選的秀女,終選落下的,身份都不低,全部賜婚。而入選的,似乎是和李淑妃早有商量,兩個送去了二皇子府為側妃,東宮這兒送來了六個人,兩個良娣,四個良人。
  奇的是,似乎是在初選時出現過一下的蔣懷柔,終選時沒有身影,最後卻被直接封了太子良娣,和秦將軍的孫女一塊兒並立,成了東宮的兩位側妃。
  沈香茉並不意外母后的做法,若是讓蔣懷柔出現在終選,肯定會被父皇剔除,要是讓太子做主,太子也不答應,選秀本是內宮之事,初選複選皇上都沒插手,也不會過問,蔣懷柔就順理成章的入了宮,記碟之後就是不爭的事實。
  其餘的四位良人也都是皇后做主封的,家世身份比秦良娣低一些,沈香茉此時也兌現了當初和太子商量好的,抬了閔柔為良人。
  皇后命人往東宮這兒送了一批宮人,沈香茉全部吩咐調配到各院子,兩個良娣有單獨的院子,其餘四個良人兩人一間院子,這些人安排下來,側殿后基本都住滿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2:20

第122章 四月宮中添新人(七)

  四月十八這天,是太子良娣和幾位良人住到東宮的日子,一早東宮這邊就開始忙碌了,而皇宮各宮苑中更是熱鬧。最後皇后娘娘定下的近五十個秀女,其中六個送到了東宮,二皇子府邸送去了兩個,其餘的全部歸入皇上後宮,充盈內宮。
  光是招幸這些人,前前後後加起來全部招幸完也得大半年一年,這也是按著尋常的時日算,實際上有些秀女,封了份位之後可能有長達好幾年的時間都見不到皇上,可依舊是有這麼多的秀女願意進宮來,只是為了那渺茫之中的機會。
  沈香茉在偏殿中接見了這六個新人,秦良娣,蔣良娣,還有四個身份也有懸殊的良人,實際上應該是一個四品任良媛。兩個五品承徽,剩下的那個和閔柔一樣是七品的招訓,餘下娉婷院子那些侍妾,全都是奉儀。
  只是良娣就是良娣,不論是何種品級,就如皇后和妃子的差距,沈香茉永遠是主。
  蔣懷柔坐在那兒,眾人都不出聲,她卻顯得有幾分急躁,不為別的,只為了她所住的院子的位置。
  半響等沈香茉身旁的瑞珠吩咐完了東宮的基本規矩,蔣懷柔忍不住了,“娘娘,那菏澤院的位置。是不是偏了些。”
  瑞珠代而回答,“蔣良娣,東宮中各位良人們所住的院子都安排在側殿后面,您那院子的位置。並不偏。”
  可不是,比奉儀她們所住的院子可靠前不少。
  只是對蔣懷柔來說,這自然不能滿足,她恨不得就住在主屋隔壁,那菏澤院對她來說肯定是遠的。要到她那兒還要繞過側殿,從某種程度上說,也就是出了主殿這兒看不到。
  “那側殿不是空著。”蔣懷柔直直的看著沈香茉,“娘娘不如給臣妾安排了側殿,臣妾也好近著服侍太子。”
  秦良娣秦卿卿稍看了她一眼,沒作聲,而坐下面的幾個都是跟著蔣懷柔一路從初選過來的,這蔣家小姐沒別的特點,只有一個最突出,她是皇后娘娘的親外甥女,言下之意,沒事兒別招惹她。
  沈香茉抬手,雪盞換了一杯茶。她輕輕的翻著杯蓋,吹了吹抿了一口,【這就是宮中的規矩,也不能因為你一人破了,殿下若是要去,側殿后的哪個院子都不會遠。】巨史華才。
  蔣懷柔掩藏著晦澀之下的厭意,太子妃的話每次都還要身旁的宮女傳達,真的是煩透了,可她好歹在入宮前被蔣二夫人好好教誨過,得忍,得收斂脾氣,否則即便是姨母保住她,表哥也不會喜歡她。
  所以半響後,蔣懷柔竟是熄了心思,乖順的點頭,“娘娘說的是,臣妾初進宮,還有許多不懂之處,到時多來叨嘮姐姐,姐姐可別介意。”
  以退為進麼。
  沈香茉嘴角微勾,【不礙事,宮規的事,本宮已經給各個院子都配了嬤嬤,都是宮裡的老人,有什麼不懂的,儘管問她們。】
  蔣懷柔緊握著拳頭,不說話了。
  而她不說話,偏殿裡就更沒人說話了,初來乍到,還不懂形式的,不能先讓太子妃給惦記上。
  等她們離開偏殿回自己院子,沈香茉起身回了主屋子,皇后娘娘那兒派了個人過來詢問此處的安排,沈香茉讓崔媽媽如實相告,這來來回回的,不論皇上臨幸不臨幸那些妃子,如今的宮中,總算是熱鬧了。
  ————————————————
  沈香茉稍作休息,換過一身衣服吩咐秋裳去後殿的廚房裡知會一聲,如今東宮人多了,來來往往,夜裡要弄些小食,該記的都得記上,人一多事情就多,若是亂了套,到時候收拾起來就費事。
  此時天色將暗,季熠辰回來了,沈香茉替他脫下外套,說起東宮這些事,季熠辰擺了擺手,“這些事都交由你來管,不必和我說。”
  沈香茉頓了頓,她接下來要說的才是重點,【父皇點牌與東宮這兒不同,後宮人多,東宮這邊母后說殿下去過哪個院子後再記。】
  餘下的話,沈香茉在他的眼神底下吞沒了,沒再說出口。
  季熠辰目光如炬,看著她,手裡的一杯茶喝了一半,半響,慢慢的擱在了桌子上,語調輕緩,卻充斥了一股不知為何的莫名壓迫,“那麼娘子覺得,為夫的該去誰的院子好。”
  沈香茉噎了噎,去誰的院子,不是他自己決定就好的,還要她來做主麼。
  可是好像這樣的回答他不會滿意,沈香茉對上他的視線,眼神微挪了挪,好似在躲避,看的季熠辰很想笑,卻又是板著臉孔看著她,“怎麼不說話。”
  【殿下想先去誰的院子。】沈香茉悶悶的抬手問他,季熠辰挑眉,輕飄飄的把問題打了回來,“娘子想讓為夫去誰的院子,為夫就去誰的院子。”
  這話甚是耳熟,沈香茉當即就想起了他以前說過的話。
  世子妃答應了,本世子就讓你入府。
  世子妃同意的,本世子就同意。
  這些事都有世子妃做主,本世子聽她的。
  沈香茉不由的看向他,這是又把難題交給她了?
  空氣裡傳來她從鼻息中發出的輕哼聲,沈香茉嗔了他一眼,【那就誰那兒都別去了。】
  季熠辰笑了,看著她明明是生氣拋來的視線卻風情萬種,季熠辰笑的很開心,外頭瑞珠已經布好了桌子,沈香茉走了出去,他起身也跟了出去,腳步和心情一樣,輕盈的很。
  ————————————————
  他們二人吃飯,素來安靜,沈家的教養很好,沈香茉吃飯從來都是心無旁騖,專注的很,慢悠悠喝湯,細嚼慢嚥吃著菜,季熠辰偶爾抬頭,她的神情裡還會閃過對筷子下吃食的滿足,前些日子季熠辰才發現她其實是個貪嘴的人。
  這一幕對季熠辰來說賞心悅目,有時候只專注看她就會覺得她越發的好看,情人眼裡出西施這句話不假,更何況眼前的人,本來就是個西施。
  只不過這一平靜的膳食氛圍,沒有維持一刻鐘的功夫,門口那兒莫離走了進來,通稟道,“殿下,娘娘,蔣良娣來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2:29

第123章 四月宮中添新人(八)

  什麼時辰過來也不是這時辰,正是晚膳的時候。
  莫離來稟報的時候季熠辰的眉頭微皺了一下,當即吩咐,“讓她在外頭候著。”
  沈香茉只抬了抬眼。想必是知道太子回來了,這時辰正在用膳才過來的,過了這個時辰,下一個時辰到底是留宿她這兒還是去別人哪兒就都不明了。
  莫離受命後出去回稟,這兒廂屋內能夠聽到蔣懷柔的聲音,裡面帶著一絲不滿,但是這兒她又闖不進來,門口有人守著。
  即便是這樣,沈香茉不可能委屈了自己吃的快一些,喝著餘下碗裡的湯,季熠辰卻往她的碗裡添了一塊粉藕,“你這兒缺兩個公公,我替你安排了幾個,明日你看著選順眼的留下。”
  太子身邊的李福公公從入宮以來一直跟著,是皇上替季熠辰安排的。沈香茉這兒原先皇后那兒派了兩個過來,她指使不慣,都留在了屋外,季熠辰也是想讓她有兩個方便往外跑的人,替她挑了幾個,送過來讓她自己選。
  沈香茉見他也是慢慢悠悠的吃,並不急的樣子,她就更不急了,點點頭,【屋子倒是不用,不過在外頭差使事情,是需要幾個能跑腿的。】
  他們在內廂房吃了大半,快要結束。
  外頭蔣懷柔等不及了,坐在那兒打量著外屋。又朝著內屋寢殿的方向看,這兒她是第一次來,之前來的兩趟都在偏殿,這邊屋子裡的擺設與她所在的菏澤院完全是兩個差別。菏澤院內前面主屋,旁邊是廂房,一間後廚房只用來燒水,頂著幾個爐子,和這邊的主殿比起來自然是寒酸。
  她又朝著內廂那兒看了一眼。神情逐漸不耐煩,想要站起來過去喊,門口莫離守著,那神情,絕不是她能進去打攪的意思。
  半響,蔣懷柔終於是坐不住了,內廂的門打開,季熠辰先走了出來,蔣懷柔看到他後臉上一喜,忙起身叫了一聲表哥,直接無視了後面跟出來的太子妃。
  季熠辰眉宇微皺,“規矩呢。”
  蔣懷柔一怔,臉上爬上一股難堪。繼而的,委委屈屈喊了一聲太子殿下,又喊了一聲娘娘。
  這就是皇宮,這兒就是東宮的規矩,在主殿這兒,蔣懷柔永遠坐不到季熠辰的身旁,他身邊的位置只可能留給太子妃。
  蔣懷柔在左側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瑞珠上來奉茶,季熠辰端起杯子看著她,神情中雖噙著笑著卻帶著疏離,“這時辰不在自己院子裡好好呆著,來這兒做什麼。”
  做什麼,自然是看表哥了,蔣懷柔眼神裡流露著委屈,此時此刻行禮後,坐在那兒的太子妃在她眼裡就似是不存在,她捏了捏手中的帕子,“表哥,院子裡有鼠物。”好大一隻,她去院子裡的時候看到在花盆間竄過。
  “屋子裡也有?”
  “屋子裡倒是沒看到,可外頭有,屋子裡誰知有沒有。”蔣懷柔瞥了一眼沈香茉,好似在說太子妃打理院子一點都不周到。
  “天底下哪裡不是鼠物的家。”季熠辰放下杯盞,“宮裡你看得見看不見的,到處都是,屋內防住了就行,院子裡難不成你要掘地三尺把它們挖出來。”
  “以前在家裡的時候可沒有。”蔣懷柔不服氣,到處是有沒有錯,可能撒藥防住啊。
  “菏澤院久未人居,住一段日子就沒事了。”季熠辰這句說完,蔣懷柔睜大著眼睛,看他的眼神裡是不可思議,什麼叫做住一段日子就沒事了,要是在屋子裡亂竄怎麼辦,爬上床怎麼辦,那可是要咬人的!
  【蔣良娣放心,屋子裡絕不會有,各方都放了防蛇蟲鼠蟻的,住上一段日子更不會有,這些東西都是受人驚動,往後院子裡也不會再出現。】沈香茉解釋了一句,蔣懷柔並不領情,眼神閃閃的似是有淚,“表哥,我,可不可以搬到側殿去住。”
  她這麼一開口沈香茉就聽明白了,原來還是想要搬去側殿。
  “那裡並不是安排你們住的地方。”季熠辰神情裡露出了一抹不悅,“便是你也不能不守規矩,到時要讓宮裡傳你恃寵而驕,母后那裡都落人口實。”
  蔣懷柔被他呵斥的一怔一怔,隨即的,眼淚就蓄積在了眼眶裡,表哥以前都不對自己這麼凶的,過去她去蘭城,他多慣著她,多寵著她,什麼都依著她。
  “我,表哥那你什麼時候去我那兒。”半響,蔣懷柔期待的看著他。
  “我留宿太子妃這裡,往後孤要去你們那兒,自己會過去,你這麼貿貿然跑來問,可是壞了規矩。”季熠辰掐著規矩二字,成了蔣懷柔耳朵裡的符咒,越聽越不順心,她看向太子妃,見她神情淡淡的坐在那兒,把這一切都歸到了她身上,要不然呢,表哥就是在娶了她之後才對自己態度大變,不是她的錯是誰的錯。
  ————————————————
  蔣懷柔無功而返,回去了。巨史島圾。
  沈香茉其實也發現了一些端倪,當初還在蘭城的時候她見太子和蔣良娣,太子對蔣良娣還是很溫柔的,怎麼如今,似是有些想要敬而遠之。
  “她要是不懂規矩,你教就是了,不用顧忌母后與我。”季熠辰見她望著自己失神,開口提醒她。
  【母后之前可與殿下提起過要讓蔣良娣入宮?】沈香茉忽然記起這個,皇后好似也沒有很明瞭的和自己提起過這件事。
  季熠辰搖了搖頭,“提起過,但是我拒絕了,懷柔她,從小到大,我都拿她和敏嫣她們一樣看待,只把她當妹妹罷了,母后要她入宮,實在是一己之見。”
  別說侍寢了,就連過去說兩句情話季熠辰都辦不到,怎麼過的去心裡那障礙,無關情愫,這是兄妹親情。
  沈香茉一怔,【母后不知道嗎。】
  季熠辰看著她,沈香茉當下理解了,母后不是不知道,只是覺得小時候當表妹,如今可以當妻子看待,以前這麼慣著的,往後也能慣著。
  殊不知那些慣著寵著,僅僅是對妹妹而言,當哥哥的,嬌慣些妹妹是很正常的事。在沈家的時候,大哥他們也都很寵著她,可換了個身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表妹變良娣這個身份,太子本身就不能接受,更別說還像以前慣著,躲都來不及。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2:39

第124章 四月宮中添新人(九)

  如此連續過了幾天,臨近四月末,大周南方一些地方臨了雨季,國事也繁忙了起來。皇上算得上是賢明,就是性子偏柔和,對政的一些策略一時間起不了大的見效,得需要緩而行之才會有力。
  而四月到五月這些日子,南方接連數日暴雨,淹死了不少莊稼,又臨著春潮,等雨水退下去之後,南方銅都三郡爆發了一場瘟疫。
  這一場瘟疫來的十分迅猛,隔著水患後,百姓們正面臨莊稼被淹,入秋時可能產量大減的局面,一個村莊一個村莊的死亡人數讓銅都三郡的人慌亂了起來,這時剛剛退了水患,百姓還沒從驚慌中緩過神來。又有疫情,病的病,死的死,在越來越暖和的天氣中,疫情迅速蔓延。
  朝廷這兒即刻撥款撥人,太醫署派了許多太醫前去,民間又徵集了大夫前往,這一場水患後的瘟疫,到五月初的時候已經死了許多人了。
  只不過這些國事都影響不到後宮,除了皇后等處高位些的還憂國憂民,再往下一些才不會多去關注這些,她們想的最多的就是什麼時候能伺候皇上,什麼時候能被臨幸,什麼時候晉封。什麼時候懷上?嗣。
  而東宮這兒,蔣懷柔一連數日都沒有等到太子前來,忍不住了,跑去皇后那兒訴苦。
  蔣懷柔不是笨的人。首先就說起了菏澤院的不好,之前的事自然要拿出來說,見著老鼠了,太子表哥不去她那兒,不僅如此。別人那兒也不去,好似被太子妃攔著似的,還有,太子表哥居然沒有自己單獨的主殿,為什麼都是留宿在太子妃那兒,皇上都有乾清宮,太子表哥不也應該有主殿,到時要去誰那兒或者招幸誰來住,都是太子表哥自己做主。
  “姨母,太子妃平日裡看起來不言不語,我看她城府深的很,您是不知道,那些奉儀去年入的宮。都沒見過太子幾回,更何況我們這些剛入選的,表哥沒去我那兒,秦良娣那兒也沒去。”蔣懷柔嘟著嘴,這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南方水患,又鬧著瘟疫,就連皇上留宿後宮的日子都不多,你怎麼能在這時候再提這事,給你表哥添麻煩。”兒子和外甥女相比,自然是兒子重要,皇后娘娘再嬌慣蔣懷柔,她還是一個識大局之人,要不然這麼多年身子骨弱都能坐穩正妃的位置。
  只是提到了主殿一事,皇后的神情微擰了擰,“太子妃的寢宮並不是主殿,主殿是太子妃所住的旁邊,只是當時辰兒說不必分,主殿那兒空著。如今看來,那裡是空不得了。”
  “姨母,自然是空不得了,到時候表哥要召誰來侍寢,難道還要在太子妃的屋裡麼。”蔣懷柔微紅著臉,說這樣的話也不害臊,皇后看了她一眼,戳了一下她的腦門:
  “你啊,就你最不消停。”
  “姨母,我這哪裡是不消停,我是替您照顧表哥,太子妃一點兒都照顧不好表哥,姨母,您說我搬去側殿行不行,菏澤院那兒離主殿太遠了。”蔣懷柔還撒著嬌,試圖再要皇后答應她。
  皇后搖頭,“這不妥,你去了秦良娣可怎麼辦。”
  一樣是良娣,最不能做的就是厚此薄彼了,由太子開口和皇后開口完全是兩回事,太子是寵才這麼做,皇后這麼做的話,肯定會惹話。
  蔣懷柔可憐巴巴的看著她,“姨母,那裡有好多老鼠,我怕。”
  “傻孩子,哪有這些。”皇后只摸了摸她的頭,“先回去吧。”
  蔣懷柔低垂著頭,眼神一閃。
  ————————————————
  下午的時候皇后那兒就派了人過來命沈香茉把主殿收拾出來,太子疲乏的時候就能歇息在主殿,不能把太子妃的寢宮當成是長留,若是要處理公務,主殿中也不能只有書房,該備的都得備齊。巨史醫才。
  其實這幾天太子回來的都很晚,南方疫情嚴重,哪裡還有空餘的心思談情說愛,每每都是沈香茉一個人入睡,半夜時醒來才發現他摟著她的腰睡在背後,第二天醒來時他又早早上早朝去了。
  二皇子這才新婚,忙的在宮中也呆了好幾天,就連三皇子都跟著忙。
  不過既然母后吩咐,沈香茉當即差人把主殿收拾了出來。
  雖然沈香茉的寢宮是在主殿的旁邊,但若是太子留宿在主殿,這就增加了蔣懷柔她們前來求見問候的機會,只是短時間內,太子恐怕都沒辦法給她們這個機會。
  連著沈香茉見他的時間都少了,一直忙到了五月中,銅都三郡疫情只稍稍控制,還未壓下去,宜都這兒集結的大夫已經去了好好幾批。
  在這檔口,還有人跟著發了橫財,賣藥。
  控制疫情所需要的藥並不名貴,只是量大罷了,靠近銅都三郡的幾個州,百姓們也陷入恐慌,紛紛跑去藥鋪子抓藥提前先預防起來,此時各地有不少藥商開始漲價。
  要不怎麼說奸商,發什麼財,只要不是他們害人,因著漲價最後會演變成什麼,這些人並不在意,這就如他們不賣雜貨改賣首飾了,買不到的人不照樣活的好好的,在他們看來,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沒錢都要有錢。
  皇上登基不過大半年,大周朝各方掌控還不利,這時就是最好鑽空漏的時候,地方官員可以勾結商戶從中牟利,銅城三郡這兒的藥居然也跟著漲,皇上大怒,即刻派人去銅城三郡拿人,天價的藥很快跌了下來。
  如此到了五月底,銅城三郡的疫情終於全部控制住,沒有再繼續往外蔓延,宜都這兒看不見,數場用來燒毀疫情中所用的被子器具的大火燒了幾天幾夜,銅城三郡的天空都灰了幾日,而疫情結束後傳回來的也不是多大的喜訊,而是松了一口氣,朝廷這兒撥款,派遣官員對三郡再行收整,這一忙,等這件事完全過去,宜都城的夏快來臨了。
  而此時,二皇子府傳來了喜訊,二皇妃剛剛被診斷出有喜,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2:48

第125章 侍寢難題(一)

  三月二皇子成親,六月初二皇子府就傳了喜訊,宮中李淑妃是高興壞了,接連數日。走路都像是要飄,腳下生風。
  而景仁宮裡的氣氛卻不甚好。
  二皇妃成親不過三月時間就有了身孕,太子和太子妃成親兩年,沈香茉的肚子依舊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不僅如此,秀女入宮快兩個月的時間,太子沒有去過別人的院子,基本都留宿在了太子妃的屋子裡。
  沈香茉的手擱在桌子上,沒再設立什麼屏風,叢牧坐在一旁替她把脈,前面皇后坐在那兒,神色微沉凝著,就等叢太醫給說法。巨投央才。
  半響,叢牧挪開手,皇后娘娘看向這邊,語氣裡的關切有些急迫。“怎麼樣了。”
  “回稟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的身子並沒有什麼問題。”叢牧低頭回稟。
  皇后的臉色頓時肅然冷凜了下來,“幾次把脈你都說沒有問題,開的藥卻皆不見效,到底是你糊塗還是真無錯,來人啊,請何太醫過來,再給太子妃診脈。”
  皇后不信叢太醫,從去年開始,他給太子妃開的藥看似是好,卻就久不見效,每次把脈都說好,何謂好,好怎麼到如今都還未有身孕。
  在外候著多時的叢太醫被請了進來。換上給沈香茉把脈,這位比叢牧年長許多的老太醫,也算是太醫署中德高望重的人,他這一坐下。抬手按上沈香茉的脈,時間要比叢牧還要來的更久。
  沈香茉心裡很清楚自己有病沒病,所以她也是坦然的讓他們看,半響,何太醫鬆手。回答的話和叢牧差不多,只不過後面又添了一句,“太子妃過去應當是服了不少藥,這些沉積皆會成毒,臣以為,排為主,固為次,太子妃的身子並沒有多大的問題,若是多服用湯藥,反而會適得其反。”
  皇后聽罷,神情更沉了。
  “何太醫你的意思是。”過了一會兒,皇后才問了這麼一句。
  “臣以為,若是身子無礙。不必服用太多的藥,若是要服用,多以排解陳年舊積為主,鞏固太子妃的身子。”換言之,懷上孩子是順其自然的事,沒有大問題的情況下吃這麼多藥,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何太醫的話在一定程度上和叢太醫是一個意思,但沒有說到皇后的心坎裡,所以皇后的臉色一直都是微凝著,直到兩個太醫都退出去,屋子裡靜謐了片刻,皇后看著端坐在那兒的沈香茉,沉聲道,“你身為太子正妃,就該知道子嗣的重要性,東宮那兒雖然不記碟,太子回來的時候該去誰那兒,你都應該勸著些,秦良娣她們身後可是還系著秦家蔣家。”
  後宮就是朝堂的縮影,皇上寵倖誰,封了誰,對朝堂也都有影響,東宮之中就是另外一個縮影,太子若是只在太子妃的屋子裡,今後還有誰來支持太子,一個沈家麼?
  “你身子骨既然無礙,養著就是了,這段日子讓太子多去秦良娣她們那兒,這賢德二字,你得擔得起。”皇后的聲音冷了幾分,“本宮會讓王嬤嬤過去扶持這些事。”
  沈香茉微抬頭,皇后的神情裡已經寫了不滿,二皇妃有身孕,生下來是男是女都未知,可對母后來說,這也是個隱隱不快的地方,就是那麼一根刺紮在那兒,怎麼都覺得不舒坦。
  ————————————————
  沈香茉領著王嬤嬤回了東宮,由崔媽媽安排了住處,到了下午,這王嬤嬤就一步不離的守在了沈香茉的主屋內。
  天將黑時季熠辰回來了,秋裳在內廂布好了桌,夫妻倆坐下,王嬤嬤還是守在門口那兒,側著身,能把內廂的一切看在眼底。
  季熠辰當即就察覺到了,下令,“莫離,把門關起來。”
  守在內廂外面的莫離一聽,伸手直接把門關了起來,直接隔絕了王嬤嬤的視線,這才覺得自如了些。
  “母后的人。”季熠辰神情裡一抹了然,“你安排在外屋就行了,就算是母后那兒派來的人,那也不過是個嬤嬤,該懂的規矩都得懂,壞了規矩,照樣得罰。”
  不就是仗著皇后的架勢過來,王嬤嬤就是來監督太子和太子妃的,看太子有沒有去別的院子裡留宿,看太子妃對太子說了些什麼。
  沈香茉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後眼神閃著,放下了筷子看著他,【殿下,您今晚要留宿去哪個院子。】
  季熠辰捕捉到她眼神裡的一抹猶豫,拿起筷子夾了些菜放到她的碗裡,語氣隨意,“你說我該去誰哪裡。”
  若是今天之前,沈香茉肯定說不知道,可是從景仁宮回來,她也知道太子不能一直留在自己屋子裡,那秦良娣背後可是秦大將軍府,蔣良娣怎麼說都是皇后的親外甥女,還有蔣家在,任家。
  太子也是才冊封沒多久,這些人,他不能得罪。
  沈香茉沉默了一會兒,【臣妾以為,先去秦良娣那兒適合一些。】
  季熠辰眼眸一縮,拿在手中的筷子緩緩落下,視線直逼著她,“你是說,要我去秦良娣那裡過夜。”
  半響,沈香茉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著他,沒有避讓視線,【殿下,她們既然入了東宮,也不能薄待,您不能不去。】他要是不去,到時候必定要惹出什麼話來。
  季熠辰忽然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語氣冷了幾分,帶著些警告,“這麼說,你也想我過去了?”
  這是什麼,威逼她?
  沈香茉在景仁宮裡也受了氣,直接瞪著他,不甘示弱,【臣妾哪裡有的選。】
  皇后要讓太子去別的院子,合理妥當;她這麼久沒有懷上子嗣,說起來其實同房才不過大半年,但成親已經兩年多了,外面會怎麼說;太子不能沒有子嗣,不論是男是女,如今,擺在眼前的就是要先有子嗣。
  沈香茉心裡也憋屈著,這些委屈浮在了臉上,季熠辰抓著她下巴的手松了松,神情柔和下來,“不去了,就留在這兒。”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2:57

第126章 侍寢難題(二)

  沈香茉一怔,隨即躲開他的手搖頭,【不行。】
  季熠辰再度坐下來,盛了湯喝著。勺子輕觸碗底,他的聲音再度響起,“你不用擔心,這事我會辦妥,母后不會責備你。”
  沈香茉不知道他所說的辦妥是何意,不過她很快就知道了,吃過了晚飯之後,季熠辰在她的屋子裡留了一會兒,外屋的王嬤嬤那五官放開的,時時刻刻盯著內屋這兒,只要是太子妃要侍寢太子,她就即刻記上一筆。
  半個時辰之後,季熠辰換了一身衣服出來,離開了沈香茉的屋子,去了側殿的後院。
  王嬤嬤那神情。恍若是在說太子妃做的不錯,既然是去側殿后的院子裡,王嬤嬤可不能跟,她接著開始囑咐太子妃要早點休息,要注意吃食,不能受涼,著重的說了養身子的期間,儘量少與太子同房。
  第二天,余媽媽來報,太子留宿在了閔招訓的屋子裡。
  第三天,太子留宿在了十六娘的屋子裡。
  第四天,太子留宿在了十五娘的屋子裡。
  第五天,太子留宿在了三娘的屋子裡。
  前前後後半個月,太子沒有留宿在太子妃這兒。都留宿在了後院那邊,也沒有專寵哪個,就是一溜兒一人一天輪下來的,皇后娘娘真揪不出太子妃什麼錯兒來。
  景仁宮這兒。屋子裡冰盆子融的絲絲涼意,皇后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繼而看坐在那兒神情淡然的兒媳婦,王嬤嬤之前來稟報,太子妃的確是勸了太子去秦良娣那裡。每次都勸了,可太子到底要去那裡,卻不是誰能掌控的。
  那都是從睿王府帶回來的侍妾,都是些勾欄裡贖出來的女子,最懂狐媚之術,皇后這一回沒有怪太子妃,全怪了那些勾引太子的十幾個侍妾。
  只是話出口了,還是有責備太子妃的意思,“你貴為太子妃,她們那些人的身份何意擔得起讓太子每日都過去。”
  沈香茉有些委屈,【母后,殿下那兒我都勸了,可殿下他。兒臣也有好幾日沒有見著殿下的面了。】
  皇后看著她這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歎了聲剛要教導,門口那兒宮女匆匆走了進來,“皇后娘娘,出事了,東宮那兒,蔣良娣和太子殿下的十五奉儀吵起來,還動了拳腳。”
  沈香茉一怔,皇后直接站起來了,“你說什麼!”
  ————————————————
  沈香茉跟著皇后到了東宮,這邊浩浩蕩蕩一群人,那邊已經勸架開了,側殿這邊,幾個人圍著蔣良娣,那邊是閔柔她們圍著紫衣,門外守著秋裳她們,皇后一進去,蔣良娣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煙花之地出來的女子,還敢在這兒大言不慚,你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還敢說太子對你有意,就你這樣的低賤身份,給太子提鞋都不配。”蔣懷柔罵人的功力尚且不到家,參著一半的俗,一半的文氣,皇后一聽,直皺眉頭。
  十五娘是煙花之地出來的,那世家出來的大家閨秀,就能撒潑和人打架了麼。
  見到皇后來了,眾人忙起身行禮,蔣懷柔猶如是找到了靠山,直接朝著皇后這兒撲過來,因為剛剛打架的時候裙擺被撕裂了,撲的太急踩到了裙子,蔣懷柔直接撲在了皇后的身上,後頭幾個宮女忙扶住皇后,這兒蔣懷柔哭了起來,“姨母,那十五奉儀欺負我,她...她打我。”
  蔣懷柔額頭上被劃拉開了一道血痕,這傷口不淺,滲了些血跡,再加上淩亂的頭髮,撕扯開來的衣服,連著妝容都哭毀了,看起來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其實十五娘傷的比蔣懷柔重多了,沈香茉過去看十五娘的情況,她坐在那兒,臉上的紅腫是巴掌揮的,還有鼻子下的微紅,脖子上的掐痕,衣服的撕扯程度不比蔣懷柔輕,更重要的是,十五娘沒有這般哭鬧,她就是委屈的看著沈香茉,“太子妃,是蔣良娣先動的手,您要為妾身做主啊。”
  “奉儀衝撞良娣,以下犯上,這宮規你們都學到哪裡去了。”宮女扶住了蔣懷柔,皇后冷聲呵斥,看著那幾個侍妾,就愁著沒機會治她們,自己撞上來了,“來人呐,把十五奉儀抓起來,帶去後庭,還有她身邊伺候的宮女。”
  皇后身後的嬤嬤即刻上前要拿人,十五娘嚇的臉色蒼白,高喊了一聲,“皇后娘娘,妾身沒有以下犯上,是蔣良娣先動的手,妾身冤枉。”
  “你若不還手,你們就不會打起來。”皇后冷瞥了她一眼,王嬤嬤的回稟中,此人在這半月中太子去了她的屋子兩次,此等狐媚,留不得。
  “皇后娘娘,妾身冤枉。”紫衣跪在地上求著,搖搖欲墜的快要暈過去,臉上盡是恐慌。
  進宮有半年多了,後庭是什麼地方她聽說過,那兒是比關押妃子的冷宮還要可怕的地方,去了那兒可就沒活路了。
  蔣懷柔的眼底閃過一抹得意,她看著不斷磕頭的紫衣,嘴角揚著不屑,一個奉儀而已,還是這麼低賤的身份,憑什麼和她爭太子表哥,這樣的人,都該死。巨諷廣圾。
  “帶走。”皇后一聲令下,好似根本不給沈香茉做主的機會,兩個嬤嬤上前直接把十五娘架了起來抬出側殿,沈香茉心中一緊,快走了幾步到皇后面前,【母后,這件事還有待拷問,事情尚未水落石出,到時太子殿下問起來可也沒說法。】
  蔣懷柔在一旁聽了宮女翻譯,聲音尖酸,“太子妃姐姐,您這話說的,以下犯上還不夠水落石出的,難不成您要護著她不成,她可是膽敢動手打我,打了我也不要緊,萬一失手打了姐姐或是殿下,那可就麻煩了。”
  【剛剛問了一下茗申院伺候的宮人,半個時辰前良娣去了茗申院,後而十五娘被宮人從屋子裡拉扯了出來,良娣不知是出於何原因打了十五奉儀幾巴掌,宮人所見,再之後兩人起了爭執,動了手。】
  沈香茉快速的手勢了一遍,繼而看向蔣懷柔,神情裡一抹質疑,【蔣良娣,前去茗申院所為何事。】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3:07

第127章 侍奉難題(三)

  蔣懷柔仰著脖子看著沈香茉,語氣裡充斥著對那十幾個奉儀的不屑,“以臣妾的身份難道還教訓不了一個奉儀。”
  蔣家是比不過秦家,她的身份是沒有秦良娣來的高。可區區一個奉儀,還是勾欄花樓裡出身的,說句不好聽,被表哥帶回來之前都不知道伺候過多少個男人,這樣低賤的身份,根本不配入宮,做宮女都不配,再多揮幾巴掌都不未過。
  【以良娣的身份自然可以教導奉儀,不過都該有個理由。】沈香茉神情沉澱在那兒,並不畏懼皇后掃過來的視線,要是讓她們把十五娘帶走,今後這東宮就真不知道是誰做主,就算是十五娘做錯了,那也得講求個在理,死也得死的明白。
  蔣懷柔一怔。繼而哼道,“臣妾教她宮規,什麼身份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什麼事。”
  紫衣在兩個嬤嬤的桎梏之下已經足夠狼狽,聽到她這麼說,猛地抬起頭看她,蔣懷柔聲音不由的抬高,“只是她冥頑不靈,居然還敢動手。”
  沈香茉眉宇微動,最後才問出一句,【教宮規每個院子裡都有嬤嬤,想必妹妹是不會無緣無故去茗申院,自然是十五娘犯了錯,本宮一早前去母后那兒請安尚且不知,是以妹妹該和姐姐好好說說。十五奉儀到底犯了什麼錯,要妹妹你前去茗申院額外的教導。】
  蔣懷柔臉上的神情變了變,犯了什麼錯,這個賤人幾回讓表哥到她屋子裡去。那就是犯錯,她前去茗申院時敢對她說出太子喜歡她,那就是犯錯,把她拉出屋子要教訓她怎麼了,打她幾巴掌怎麼了。她是太子良娣,想出手教訓一個奉儀,還用得著理由?
  皇后看蔣懷柔不支聲,臉色微變,心中也清楚幾分是外甥女先去茗申院起的衝突,可在她眼裡,有一樣是和蔣懷柔想的相同,這十幾個奉儀,身世低賤,以下犯上就是不對,後宮之中,品級高的出手教訓品級低的,沒見過誰敢反過來打的。
  “帶走!”皇后冷聲吩咐。看著沈香茉,“不論什麼理由,以下犯上就是大錯,關押後庭還只算是輕饒了她,這樣的人在後宮之中就是個威脅,必除不可。”
  紫衣身形晃悠,似是要暈過去,她以下犯上,她可從來沒有招惹過蔣良娣。
  沈香茉示意莫離,繼而看著皇后,沒有要讓的意思,【母后,殿下昨日還吩咐過,對十五奉儀的服侍身為滿意,若是此時把人帶去後庭,怕是殿下會遷怒。】
  “他還要遷怒與誰,他要是想要說法,就來找本宮。”皇后神情一淩,妝容之下,那眼神淩厲的很。巨諷團血。
  沈香茉恭順低頭,【自然不會遷怒於母后了,就怕殿下會遷怒蔣妹妹和這東宮裡的人,畢竟,這是昨天殿下才寵倖過的奉儀,雖說她以下犯上,但蔣妹妹之前做的種種也瞞不住,到時太子問責,兒臣怕也是擔當不起。】
  皇后頓住了腳步,看了還沒收拾的外甥女,狼狽的哪裡像一個大家閨秀,她的初衷是讓太子待懷柔好一些,但這些天看下來,太子對懷柔並無意,當時說要讓懷柔入宮時熠辰就是反對,若是還讓他添了厭,往後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就怎麼都培養不起來了。
  “表哥怎麼會為了一個奉儀遷怒與我。”蔣懷柔不信,就因為一個賤人。
  皇后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住嘴,“來人,帶良娣好好下去梳洗一番。”
  蔣懷柔不甘心的瞪了沈香茉一眼,姨母都這麼說了,她也知道不能再繼續往下擰,跟著宮女回了菏澤院,而這邊側殿外,皇后看著沈香茉,神情裡斂藏了一抹不喜,“你當如何處置。”
  【殿下今日公事繁忙,如今不應叨嘮,入夜等殿下回來,兒臣便告知殿下。】沈香茉頓了頓,【十五奉儀以下犯上是錯無疑,屆時大懲還是小罰,兒臣以為,也應當是要讓殿下知曉才是。】
  要是真犯了錯,不用知會太子就有這個權利做處罰,可蔣良娣此舉,明明是自己理虧在先,別說十五奉儀以下犯上是大錯,作為良娣,這樣去欺負一個身份比自己低的,能好聽到哪裡去?
  沈香茉也不是非攔著不讓皇后把人帶去後庭,只不過這後果,太子會有什麼想法,她概不能保證。
  皇后看著這個兒媳婦,神情微閃。
  最初不滿意她,失語失聰,後來看她乖巧,芥蒂就少了些,再後來她和太子從宜都逃出去,還救了太子一命,皇后心裡還是承認她這個兒媳婦。只是到了現在,這些後宮的事芸芸,加上二皇子妃有身孕,太子妃一直沒有動靜,皇后心底裡對兒媳婦的不滿再度浮了上來。
  ————————————————
  皇后最後一言不發的走了,兩個嬤嬤沒有再拉著十五娘,紫衣癱倒在地上,出了一身的冷汗,若是她真的被送去後庭,那麼今後別說是見太子,活路都沒了。
  閔柔趕緊讓宮女把她扶起來,紫衣站不穩,側殿門口是茗申院她們這些侍妾,來了四五個,神情裡都帶著些莫名,是對皇后的恐慌。
  【回去收拾。】沈香茉看了她們一眼後要離開,十五娘卻掙脫宮女,在沈香茉面前跪了下來,哭道,“娘娘,妾身冤枉,妾身從來沒有招惹過蔣良娣,入宮以來這麼久,也從未想過要惹事,今早蔣良娣帶人沖進來,二話不說就呵斥妾身不該服侍太子殿下,沒資格服侍,還把妾身拉出了屋子要妾身下跪磕頭。”
  她說為了什麼事呢,原來還是侍寢。
  沈香茉站在那兒聽十五娘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蔣良娣動手打人,她受不住還嘴,蔣良娣讓宮人上前教訓她,繼而,她還手了。
  她要是不還手,她都不知道自己會被打成什麼樣。
  “娘娘,紫衣自知身份低微,可蔣良娣如此,也太過分了,今日待妾身如此,改日不知道誰又會遭了難。”紫衣哭著,還是由閔柔硬拉起來,沈香茉也不是沒看到蔣良娣臉上的傷,比起來,她們之間哪個都不是柔弱的兔子。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3:17

第128章 侍奉難題(四)感謝夷打賞的巧克力

  這天夜裡處置就下來了,太子誰的院子都沒去,沒去菏澤院探望蔣懷柔,也沒去茗申院看十五娘。而是直接命人去宣稟了處置結果。
  十五奉儀以下犯上,動手還擊蔣良娣,念其本來無過,杖責十五大板,禁足三個月。
  蔣良娣無故遷怒十五奉儀,仗其身份欺淩,實為不妥之舉,後宮之中最忌如此傷人,罰銀三月,禁足三月。
  這處置結果還是太子親命那王嬤嬤前去菏澤院和茗申院宣佈的,你不是母后派來的人麼,不是派來監視這東宮一舉一動,既然如此,這些事兒也不必打聽,直接由她去辦。
  太子的心情很不好。
  東宮上下都知道。從太子回來後太子妃和他提起這鬧劇之後,太子的臉一直是陰沉的,和太子妃說話的時候陰沉,用膳的時候陰沉,吩咐王嬤嬤去通稟處置結果時更是陰沉,嚇的宮人們都靜悄悄的不敢大聲說話。
  菏澤院那兒蔣懷柔得知此事後鬧著要見皇后,太子都直接下令,當著王嬤嬤的面說道,“派人看緊蔣良娣,除了孤的命令,誰都不許讓蔣良娣離開菏澤院,誰若有違,必不輕饒!”
  王嬤嬤身子一抖,把剛剛生出來的想法硬生生滅了下去。她偷看了太子妃一眼,後者一副‘我什麼都聽太子’的神情,這會兒,王嬤嬤也不敢替今晚太子該去誰那兒留宿的事。
  “行了。你出去吧。”季熠辰一揮手,王嬤嬤退了出去,門口守著的莫離和秋裳把門闔上,沈香茉的屋子內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氣氛安靜了一會兒,沈香茉起身走到屏風後換衣服。這才剛剛脫下外衣掛到架子上,燭燈下,屏風外出現了一道黑影,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燈光,沈香茉所在的屏風後黑壓了下來。
  季熠辰看著她宮領下的微微敞開的扣子,從明到暗其實看不清什麼,可他那眼眸還是炙切的像是能夠看到什麼似的,盯著她,如看著獵物。
  沈香茉從架子上收回來的手輕輕一抖,正欲開口。
  眼前一股勁風,緊接著就是他的氣息籠罩而來,下一刻她被他壓在了屏風後的牆上,不待她回神。他的吻如海天席捲,傾巢而來。
  “唔。”沈香茉輕哼了聲,他趁機撬開了她的牙關,誓要嘗足了每一寸的地方,大手桎梏在她的腰上,伴隨著他越發滲入的侵略,從她後背的衣襟往內,往上。
  ......
  沈香茉猛地哆嗦了一下,清醒了,身子的一面貼在牆上,泛著冷意,而另一面他緊緊的貼著她,嚴絲合縫到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和變化,冰火兩重,沈香茉抬手想要推他,四肢卻比她的思緒還要早一步棄械投降,沒力氣了。
  她每錘他一下,季熠辰的攻勢就猛烈一分,只見他猛的一抬她的腰,把她高舉了起來,沈香茉腳尖離地,下一刻被他撐著坐在了他的身上,和他平視,更方便他的攫取。
  沈香茉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眯著雙眼看到了他眼底的熱烈,恍若是做夢了一般,他的眼神什麼時候這麼狂熱過。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當身上的總量減輕時,沈香茉眼眸一張,懸空抱著轉了一圈,她下意識摟住了他的脖子,人已經被帶出了屏風後,直接帶往床榻。
  後背靠上柔軟的絲織,沈香茉沒來得及看清楚他背後的燭火亮色,他抬手撥了一下床幃上的鉤子,嘩一聲帷帳落下,輕晃動之下,他的視線撞入她的眼眸中,沈香茉抬起手,腦海裡也沒想別的,就捧住了他的臉。
  季熠辰卻是受了莫大的?舞,之後的,沈香茉再記不清。
  ————————————————
  夜半醒過來,迷迷糊糊的,沈香茉往懷裡的溫暖靠了靠,季熠辰反手摟住她,她也不知自己僅是肚兜纏身,貼在他身上的全是柔軟。
  也不知夢到了什麼,沈香茉的手還在他身上游走了兩回。
  季熠辰清醒了。
  低頭看著迷迷糊糊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沈香茉,快到清晨的天微亮,他看著她微嘟翹的嘴,心念一動,低頭靠在她的耳畔。巨諷台圾。
  睡夢中沈香茉覺得癢,抬手拍了他一下,身子還想往裡面鑽,身上的錦被自然滑落,露出了她白皙如凝脂的肌膚。
  清晨之下嬌妻此等勾人,季熠辰嘴角揚著一抹笑,在她的輕呼聲中,床幃外,還能看到掛在頂角落裡的流蘇輕輕晃悠。
  ————————————————
  等她再度醒過來,季熠辰已經去早朝了,她睜著眼睛有些迷糊,早上他說了什麼來著?
  迷迷糊糊的加上一早他又...沈香茉哪裡還記得清他說了什麼,屋子內瑞珠已經端了盆子進來,掀開帷帳,看到沈香茉身上滿是泛紅的痕跡,瑞珠紅著臉,端來漱口的碗,“小姐,殿下一早吩咐說,去了景仁宮請安,若是皇后娘娘問及蔣良娣一事,您...您可以說也被太子責罰了,不能不聽從殿下的話。”
  沈香茉漱口的水險些噴出去,她漲紅著臉把漱口水吐在了盆子裡,嗆的直咳嗽。
  她想起來了,今早他問她,這樣的責罰她喜歡不喜歡。
  沈香茉不止臉紅,跟著身子都快全紅了,她當時說什麼來著,她當時沒有開口,就是勾住了他的脖子迎合了他。
  這要她怎麼坦然和皇后娘娘說被責罰了一晚上?
  沈香茉起身坐在梳粧檯前,看著俏紅的雙頰,豐盈的嘴唇,還有瑩瑩透著水潤的眼眸,這哪裡像受責罰。
  “小姐,不如添些白吧,看起來氣色會差一些。”身後的雪盞也是下了一番決心,提議道。
  沈香茉輕歎了聲,也只能這樣了。
  ————————————————
  此後的五六天,太子殿下的情緒都不好,太子殿下情緒不好,太子妃屋子裡的宮女都不敢吱聲,王嬤嬤看在眼底,想提出來,太子妃這兒比她更無奈。
  心情不好怎麼去別的院子留宿,心情不好哪有興致寵倖別人,所以一連幾日,季熠辰都是留在沈香茉的屋子裡。
  第八天的時候,皇后那兒有了動作,派人直接把太子請了過去。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3:26

第129章 侍奉難題(四)

  季熠辰下了早朝就被等在大殿外的宮人給請到了景仁宮,皇后坐在那兒,臉色看起來不大好,略顯蒼白。像是又生了病身子不適,季熠辰進去的時候,皇后還咳嗽了兩聲。
  “母后。”季熠辰請安後坐下,近看臉色卻是不太好,“母后應該請何太醫過來瞧瞧。”
  “老毛病了。”皇后擺手,“本來身子骨就沒見的多少,生了你後又虧虛,這些傷了底子的,難好。”
  “難好也能好,宮中如今有太醫署在,您的身子也會越來越好。”季熠辰說罷,皇后歎了聲,命人上茶,看他那副神清氣爽的樣子,忍不住道:
  “懷柔那兒該罰的差不多。她也知道錯了,要是讓你姨母知道,不得怎麼心疼。”
  直接過去逮人,總不至於只說一些噓寒問暖的話,季熠辰眉宇微皺了皺,並不贊同,“母后,既然已經要處罰,怎麼可以中途而非,這讓宮中別人怎麼看,她在前去故意尋麻煩的時候就該清楚,這是皇宮,不是蔣家,兒臣看那些宮嬤嬤的教導對她根本無用。到現在連尊卑都分不清。”
  季熠辰的話說的重了,但就是這麼一個理,要罰就得罰完,象徵性弄幾天算什麼。他這是太子的身份,還有威望在,怎麼能出爾反爾。
  “辰兒,這也不是無故尋麻煩,一個奉儀的身份。對良娣動手就是以下犯上,這個十五娘留不得。”皇后對那兩個院子的侍妾如今都厭惡的很,非要找了機會把她們都解決掉。
  “按著母后的意思,若是往後良娣再去誰那兒,讓她們以下犯上,這些人都是留不得,東宮之前都是太太平平,兒臣看來,留不得的是良娣,不是她們。”季熠辰頓了頓,“趁著如今還早,不如讓她離宮,挑個人家嫁了。”
  皇后一怔。隨即大怒,“胡鬧!她已經入宮成了你的妃子,怎麼還能離宮嫁人,成何體統。”
  季熠辰放下杯子,語氣平幽,“這件事,母后問起來的時候兒臣已經表態過,兒臣只把懷柔當妹妹,便是入了宮,菏澤院那邊兒臣也不會去留宿。”
  皇后氣的身子發抖,“你!那可是你表妹,你一直不去菏澤院,你讓她以後怎麼辦,她入宮是為了什麼。”
  季熠辰的臉上也泛了一抹冷,“母后,你不顧父皇和兒臣的反對,硬是要讓她入宮,就該想好兒臣不去她那兒的後果,她早就該嫁人了,也不適合宮中的生活,母后您一向是深明大義,怎麼在這件事上您就糊塗了!”
  他去誰的院子都不會去表妹那裡,要是再做出留宿的事,他才覺得自己像一個禽獸。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皇后怒拍桌子,“這就是你給我的理由,以前睿王府裡,你要找那些侍妾回來,我都沒說你半句不是,你說如今這裡是宮中,我看你才是沒認清楚,你忘了當初你是怎麼大病一場,怎麼看不見,你忘了你父王帶你去尋醫時遇到的那個黑苗,至今是誰要害你都查不出來,你以為這宮裡往後就會太平了,之後會發生什麼你一樣預料不到。”
  屋子裡盡是皇后的呵斥聲,她看著太子,“沈家能助你,就夠了?秦家把秦家小姐送入宮是為了什麼,是在表明立場,這蔣家,那任家,還有東宮裡的那些人,我看你這些年真是風流糊塗了,你二弟的孩子明年就能出生,你成親兩年了,你還想等到什麼時候去。”
  “你如今首要的就是生下孩子,不論是不是太子妃所出,到時候生出來了自然可以抱養到香茉這兒記名養著,辰兒,母后不是在和你爭是不是該解了懷柔的禁,母后是在擔心你,如今這兒不是睿王府,以前你牢坐這世子的位置,可這太子的寶座,不是沒人眼紅啊。”
  皇后說的急了,連著咳嗽了幾聲,季熠辰上前拍了拍她的後背,“母后,兒臣不是這意思。”巨歲協血。
  “母后知道,你這是心裡有芥蒂,母后做了主,讓懷柔入宮。可如今一寸土一寸金,哪裡都不是你能放手的,你即便是不去懷柔那裡,你也該待她好一些,聽母后的話,那幾個院子是不能去了,當務之急,你該去秦良娣她們那裡,如今已是七月,你自己算算,從她們入住東宮開始,過去多久了。”皇后拉住他的手,神情轉而規勸,她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兒子,不論如何,她都不能見得再有什麼威脅到他,不論是他的身子還是他的太子之位。
  撇開表妹,季熠辰素來都是很尊重自己的母親,生她時損了身子,再沒有和父皇有第二個孩子,為了季家的延綿,先後讓李淑妃和海德妃進府,後來又抬了幾個妾室。
  小的時候因為沒能好好護住他,母后幾度自責,身子也跟著擔心他垮了兩回,很多事情上,季熠辰是想要順著母后的意思,也知道她都是為了自己,可就是在侍寢這件事上,他不想被牽著?子走,更不想是為了要孩子,二皇子府有沒有子嗣,在他看來並不重要。
  “辰兒!”皇后緊緊的拉住他的手,聲音偏尖銳了起來,“你真的是要讓這些朝中大臣對你留有話柄不成!”
  以前只是睿王府,睿王世子再紈絝,那他也是嫡出的,名正言順的,就算是敗家,這蘭城中有人說他,也不會有人前來討伐他,除了睿王爺之外誰能決定他當不當這個世子。
  可如今不同了,太子紈絝沉戀美色的話,朝中多的是大臣參本子,置於風口浪尖可不是什麼好事。
  季熠辰凝沉著臉色,“這些事,兒臣心裡都清楚。”
  “你既然清楚,那就別再去那些侍妾那裡,這東宮之中,你若有情就都留宿幾晚,如何都得雨露均沾,你可記住!”皇后抓著他的手臂,像是要讓他把這些話牢牢記進去,太子妃能有身孕自然是再好不過,可在這之前,太子不能沒有孩子,這孩子的存在,迫在眉睫。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3:37

第130章 侍奉難題(六)

  沈香茉知道太子被皇后叫去說了很久的話,他回來時都已經入夜,還差人過來說不必等他一起用膳。
  見他進來,沈香茉讓秋裳把煲著的湯取來。為他盛了一碗,【這是補氣益氣的湯,你這些天累著,多喝一些。】
  季熠辰沒有喝湯,而是差屋子裡的人退出去,把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一手摟著她的腰,頭擱在她的肩膀上,語氣很輕,“茉兒,我們要一個孩子吧。”
  沈香茉沒有看到,只是身子止不住微顫了下,他的手已經挪到了她平坦的小腹上,把她轉過來,這回是認真的看著她重複了一遍。
  她要是有了孩子。一切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這東宮本不該有這麼多的人,她也不該受這些委屈,可他肩膀上還肩負著太多的責任,母后的話他能反駁一半,另外一半他卻反駁不了。
  沈香茉抬了抬手,他們未曾避孕,又何來要不要之說,只是這孩子,一直還沒來。
  沉默了半響,沈香茉深吸了一口氣,【臣妾小的時候,服了很多的藥。】
  她八歲那年大病一場,又失憶。又失語失聰,那半年的時間裡,當她還不會反抗,還無力去反抗的時候。她服用了很多的藥。
  當時的她忙著適應那樣的自己,忙著假裝,要矇騙過三叔和母親,她那時又哪裡懂得這麼多,幾種藥加在一塊兒。喝了半年。
  【病不見好,我像一個藥罐子,三天兩頭喝藥,一直持續到了我十歲那年,我開始抗拒這些,倒了那些藥假裝我喝了,祖父和爹爹並不知道。】提起過去,沈香茉總是需要費勁的去想一想,【十二歲那年,我來了初潮,疼暈過去。】
  季熠辰一愣,沈香茉輕笑著,【那時候碰巧祖父請到了一個德高望重的老大夫。生平看過很多的病人,去過很多地方,遇到過的疑難雜症比宮裡這些太醫多,他替我看了診。】
  沈香茉忽然頓住了,低頭看去,他握住了她的手,【他說,那次出事,我傷著了身子,又加上藥物調理不當,別說有身孕了,今後恐怕每回來月事,我都會像是受煎熬。】
  握著她的手緊了幾分,如今的她並看不出這些症狀。
  【也虧了那個老大夫,我才沒有繼續受煎熬,針灸半年後,我又連著服用了一年的藥,這些症狀終於減輕,老大夫的話也改了口,身子需要調息,調息好了,還是能有自己的孩子,但切勿亂服用藥物,體內沉寂的這些藥毒需排解乾淨。】
  所以那何太醫和叢太醫也只是把脈出她體內或許留有藥毒,其餘的,都覺得她身子骨沒有問題。
  【十四歲那年,老大夫過世了,留下了幾張藥方,我一直服用到現在,都是排藥毒的。】沈香茉坦然的看著他,心中確實是掙扎了很久,可有些事,她必須要告訴他,【在這些藥毒排解乾淨之前,恐怕以我的身子,難有身孕。】
  季熠辰眼底的她,就這麼望著自己,眼神微閃,有些躲避,更多的是信任。巨歲坑血。
  對於一個女子來說,難有身孕這四個字所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季熠辰即便不能切身感受也能體會七八。
  那時她該有多恐慌。
  季熠辰靠近她,把她摟在了自己懷裡,沈香茉身子微僵,她在等他說話。
  “那年你從閣樓上摔下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季熠辰輕問了一下句。
  屋子裡陷入了長久的沉寂,季熠辰一下一下的拍著她的肩膀,似是在安慰,“你不願意說也沒關係。”
  沈香茉緊握的拳頭松了松,又頃刻握緊,她仰頭看他,這個男人眼底裡全是她的樣子。
  她都忘了去想從什麼時候開始一些事,一些改變,甚至兩個人之間隱隱的默契,如水流長,潤物無聲。
  她是相信他的,只是怕他擔心,怕他替自己去操心那些事,更怕過去身邊就充滿危機的他,還要因為自己更添危險。
  沈香茉微動了動嘴,最終,頭輕輕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用手勢給他看,【你還記得三妹成親那天,在我爹爹閣樓後面窗戶下發生的事。】
  他當然記得,那是第一次他靠她這麼近,得知她心中恐懼所在,能夠讓她不再害怕拒絕自己,更是第一次得知沈家還隱藏著這麼一件不為人知的事。
  【十年前,我去爹的書房閣樓裡找他時,在二樓聽見觀景的屋子裡聲音不對勁,我聽見了三叔的聲音,於是推開門想給三叔驚喜。】沈香茉手勢的動作極慢,像是她的情緒,到如今還是恐慌。
  她看到母親趴在桌子上,看到三叔急急的躲開拉起褲子,看到亂了一地的衣服,當時她不懂男女之事,只單純的被嚇壞了,她好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所以她急著想跑開。
  【三叔追上來了,我回頭看,覺得他的臉好可怕,陌生的像是我從來沒有認識過。我跑到樓梯附近的時候跌了一跤,半個身子滾出了臺階,我慌張的拉住了臺階上的扶手這才沒有掉下去,這時三叔走過來了。】
  季熠辰發現她在顫抖,用力摟住她,“好了,不說了。”
  【我以為三叔要救我,我還伸手想讓他拉我一把,誰想,在我緊拉住三叔的手,另外一隻手鬆開臺階扶手時,三叔猛的把我甩開了,後面再無東西讓我拉,我從二樓滾了下來。】沈香茉往他懷裡縮著,眼眶泛紅,【掉下來的那一刻我才意識到,三叔是想讓我死。】
  她記得太清楚了,所以才會在噩夢中無法自拔,也是因為記的清楚,往後的日子裡她才會時刻提醒自己,險些自己都以為她真的是個失聰失聲的人。
  【醒來後我聽不見,又不能張口說話時,我看到母親松了一口氣,我在想,我昏迷的時候他們是多想讓我死去,所以我裝了失憶。】沈香茉抬手時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這些年來三叔不斷的在試探她,祖父年紀大了,她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沈家添這麼重的創傷,但是不說出實情又難重創三叔。
  季熠辰心疼的摟著她,這些年,她經歷的竟然比他想像的還要可怕。
  這個沈家溫和沉靜的二小姐,這些年來她自己承受了多少東西。
  而這些事,她到今天才告訴他。
  “什麼事都會過去,你三叔再不會傷害到你,你的身子會好起來,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放心,有我呢。”季熠辰在她耳畔不斷的輕囁著這些話,沈香茉翻過身來抱住他,顫抖著手捧住了他的臉,四目相對,片刻,她微張著嘴唇,緩緩靠近,落在了他炙熱的唇上。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3:48

第131章 侍奉難題(七)

  半宿纏綿,沈香茉趴在他的身上,從混沌中清醒過來,羞的不去看他。
  幸虧帷帳內暗的很。也瞧不仔細她臉上的神情,她竟然主動做了這樣的事。
  不過季熠辰的神情倒是愜意的很,娘子投懷送抱,怎麼能不開心。
  半響,沈香茉再度磨到了他胸口下的刀傷,神情微頓了頓,手往上一碰,在她身下的季熠辰身子微僵了下,只是這一次沒有撫開她的手。
  沈香茉支起半個身子抬頭看他,【這傷是怎麼來的。】
  昏暗的帷帳內看的最清楚的就是兩個人的眼眸,少了剛剛的溫存,沈香茉心中湧起執意想要知道的情緒,這傷怎麼來的,還有當初他說過的那些話。
  “五年前受的傷。”沉默了一會兒,季熠辰開。
  【誰傷了你。】
  “這不重要。”季熠辰握住她的手。沈香茉神情微怔,幾乎是脫口而出的情緒,【那什麼才是重要的,那些畫嗎?】
  這個手勢做完,帷帳內是陷入了死寂一樣的沉默,仿佛是不能觸及的地雷,當初她不小心燒了那幅畫的時候他是什麼樣的反應她歷歷在目。
  季熠辰心口賭了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難受的令他很不舒服。
  “這件事很複雜,以後再告訴你,好不好?”季熠辰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裡帶了一抹懇求,仿佛是要死命拉扯住他們兩個人之間才建立沒有多久的信任,絕不能讓任何事把這些東西切斷。
  能有多複雜呢。沈香茉斂去眼底的神色,最多的就是你曾是那麼執著的喜歡過她,為她瘋狂過,甚至也許動了要娶她的念頭?
  沈香茉微一抬身要躺下去。季熠辰有些慌亂的拉住了她的手,沈香茉靜下心來看著他,【嗯,那就以後再說吧,什麼時候你想說了再告訴臣妾。】
  “我...”季熠辰慌了。他把頭埋在她的脖子間,不肯讓她逃開,“父皇讓我去桐城三郡,你跟我一塊兒去吧,回來之後,我一定告訴你。”
  沈香茉發現他的身子起伏波動很大,猶如他的情緒,還未開口,季熠辰捧住了她的臉認真的看著她,“我答應你,回來一定告訴你。”
  怔怔的看著他,如此片刻,沈香茉抬手。【你要去桐城三郡?】
  那裡年初的時候才剛剛鬧過瘟疫,如今不過是七八月。
  “楊河那兒的水患也是我去的,父皇的意思是,桐城那兒幾番水患,讓我親自過去一趟,再者,這一趟做的好,在朝中也能得魏王,桐城的百姓年年受這疾苦,理當去一趟。”季熠辰本想過兩天告訴她,現在他改主意了,他要把她帶走,一起去桐城三郡。
  ————————————————
  第二天季熠辰就和皇上提出了要帶著太子妃一起去桐城的事,這東宮之中的事可以交由秦良娣來打理,左右就這麼些人,不多要緊,再者此去不知要多久,身邊總是要侍奉的人,別人他和相處不慣,還是和太子妃相處最為適宜,去桐城三郡事務繁忙,他實在是無心去應付別的。
  皇上並沒有反對兒子的提議,相比之下,兒子要帶太子妃比帶別人更讓皇上滿意,只是皇后那兒,得知此事是怎麼都不同意。
  景仁宮內沈香茉前去請安,因為蔣良娣至今沒有被放出來的緣故,皇后的情緒本來就不甚,如今聽聞兒子要帶兒媳婦去桐城三郡,皇后的意見更大,對沈香茉近來的事也挑刺了很多,比如太子沒有去秦良娣那裡,比如蔣良娣還被關在菏澤院,還有的,身為太子妃就該好好料理東宮,陪太子前去桐城三郡的不該由她陪同。
  只是皇后還沒開始教導幾句,這邊太子就過來請安了,走進來還命人帶了不少藥材,笑著請安,“香茉得知母后您近日有咳嗽,特地命人去尋的藥,剛剛才送到,兒子借花獻佛,直接先拿來了。”
  看到太子過來皇后的臉色緩和了不少,只是還對離開的事耿耿於懷,“要去桐城三郡,誰去都好,你何必親自前去,你是太子,得留在宮中替你父皇打理諸事,這些事讓你二弟和三弟去就行了。”
  “母后,此時辦妥了,您是想二弟得了好聲譽還是三弟得了好聲譽,楊河那兒也是兒子去的,兒子對這些熟悉,如今是該為百姓考慮。”季熠辰和父皇商量好,如今是打定主意要離宮一段日子,皇后看著他,“既然是要替百姓著想,就不必帶香茉去了,她留在這宮中打理東宮,也好替你安後院的心。”
  “這就更不行了,母后。”季熠辰還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樣子,略顯玩世不恭,沈香茉有些日子沒有看到他這樣,微怔了怔,耳畔是他餘下的話,“沿途過去,還是太子妃照顧的兒臣最舒適,到時忙碌起來,兒臣自然是需要一個已經和兒臣熟悉的來相處,再者,上次從睿王府出發來宜都,也都是太子妃照顧的兒臣。”
  季熠辰往沈香茉身上貼了個標籤:好用。
  前去桐城三郡,諸事都沒有太子妃來的好用,帶別人可沒這麼好使了,想想蔣良娣,嬌成那樣,最後到底誰照顧誰,又不是出遊去,像秦良娣,她可得幫著打理東宮,別人就更別說了,想來想去,太子妃最合適。
  “你去年的傷還需要多休息,讓你父皇派別的大臣去就行了,再者,那兒的疫病才剛剛熄下去。”皇后擔心兒子的身子,更擔心他會染上疫病。
  “母后讓叢太醫跟著我們一塊兒前去就行了,叢太醫過去雲遊過不少地方,帶著他也放心些。”季熠辰不動聲色的提了個人出來,皇后對叢家的醫術還是有所佩服的,點點頭,季熠辰又說,“到時前去的人不少,兒臣也得為父皇做表率,桐城三郡的水患解決,才更能得民心。”
  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太子的話皇后不聽十分也要聽七分,說的都是國家大事,只是對太子妃跟著前去皇后還是有微詞,於是開口交代沈香茉,“此番前去,不要給太子添麻煩。”
  ————————————————
  皇后最後這麼簡單的答應了,賴宇太子及時出現,更賴宇太子擺出的國家大事,民心民情,在這上面,太子帶誰去這件事就不顯得重要了。
  回到了東宮後沈香茉便命人開始收拾東西,又差人去把秦良娣請來,莫離帶來了秦良娣,沈香茉也不做多鋪墊,把東宮尋常日子裡的記帳交給她,【殿下要去桐城三郡,本宮會跟著前去,這段日子東宮的事就交給你來打理,你若有不懂的事可以來尋余媽媽,後宮中皇后娘娘執掌所有,東宮之中的你只要打理好這些就夠了。】
  秦卿卿神情微怔了怔,“娘娘,臣妾不需要跟著去?”
  【你想一塊兒去?】沈香茉看她,秦卿卿忙搖頭,看著基本帳簿,笑的很恬靜,“娘娘放心吧,我一定把東宮上下替您打理好。”
  沈香茉笑了,【菏澤院那裡,蔣良娣還要禁足一段日子,若是皇后娘娘那兒下令解了她的禁足,你就把十五奉儀那兒也解了。】
  “那要是,蔣良娣還要...”秦卿卿沒有接著往下說,眼神閃了閃,萬一蔣良娣還要去茗申院裡鬧事呢。
  【既然東宮交給你打理了,這些事自然是由你做主,只要是在理的,皇后娘娘不會不聽,若是實在做不了主,就等我和殿下回來再議。】秦良娣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比前太子妃,自然淺薄一些。
  “娘娘,此番前去,您和殿下要去多久。”
  沈香茉想了想楊河的事,【半年以上吧。】視線看向秦良娣,卻見她的神情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瞧見太子妃看她,秦良娣又忙收斂回去,恭順的看著沈香茉,“娘娘您放心,這段日子裡我一定替您好好打理東宮。”
  沈香茉還在想她剛剛的小動作呢,不由的,嘴角莞爾,這秦良娣也是個有趣的人啊。
  ————————————————————
  這個太子妃心中有趣的人,秦卿卿從太子妃屋子裡離開後,本是慢悠悠的走在走廊裡的,一等走到偏殿那邊,主屋這兒看不見了,她加快了腳步,無比輕快的回了自己的院子,進屋子之後又很開心的坐在了坐榻上,後面宮女匆匆跟進來把冊子放在桌子上,侍奉的嬤嬤上前來看,“娘娘,這些是什麼。”
  秦卿卿高興道,“奶娘,殿下和太子妃要去桐城三郡了,要去半年之久呢,娘娘要我幫忙打理東宮,真是太好了,半年之久呢。”這樣她就可以不用膽戰心驚的擔心半年,怕太子過來她的院子。
  “規矩!”馮嬤嬤看了她一眼,秦卿卿低低的哦了一聲,規矩了姿勢,半響臉上又是一抹痛苦,抬頭看馮嬤嬤,“奶娘,在自己院子裡就不用了吧,平時去請安裝的已經夠辛苦的了。”巨樂找巴。
  “您現在是太子良娣,我的好小姐,哪有人像您這樣,聽見殿下要離開半年還這麼高興,殿下把您帶過去您才是要高興的,如今您該不開心。”馮媽媽恨鐵不成鋼的教誨。
  秦卿卿又哦了聲,神情一訕,極其敷衍,“啊,那我好不開心啊,殿下居然只帶娘娘走,好傷心,好難過。”
  馮嬤嬤被她給氣笑了,最後神情轉為無奈,“老太爺怎麼會把小姐您送進宮,要送也是送大小姐。”二小姐這樣的性子,在這宮中怎麼呆的下去。
  馮嬤嬤這麼一說,秦卿卿的神情是真的訕下來了,低頭看裙擺下的繡花鞋,悶悶不樂,“奶娘,你別說了,這樣也沒關係,太子妃人很好,就算是我不服侍太子,往後日子也不會難過的。”
  “老太爺是希望你能獲取太子的寵愛,往後為秦家添一份力,皇上登基秦家一力支持,如今皇上也是看中秦家,若你能為太子生下一兒半女,往後小姐和秦家都能好。”馮嬤嬤話說了一半,忽然被秦卿卿呵斥住。
  她板著臉孔看馮嬤嬤,“奶娘,什麼寵愛,什麼一兒半女,往後這些事都不許提了,秦家還有大哥他們在,怎麼會輪的要需要我給他們爭家族榮耀!”
  說罷,她面色僵硬的起身進了內屋。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4:00

第132章 侍奉難題(八)

  翌日請安時東宮這兒都知道了太子妃要跟著太子前去桐城三郡,坐在最外側的茗申院茗品院幾個人,神情裡略顯期盼,“娘娘。太子可說了還要帶誰一同前去。”
  【太子並未提起帶別人前去。】
  瑞珠翻譯完,這些人的臉上都帶了一抹失望,沈香茉還有意看了秦良娣一眼,她的表情果真是和別人不同。
  秦卿卿還沉浸在太子和太子妃都走了,那她就不用被這麼拘束的快樂中,臉上的神情再想隱藏都透著一抹淡淡的愉悅。
  “娘娘吩咐,之後東宮的大小適宜都交由秦良娣,你們有什麼要事,到秦良娣那兒稟報,娘娘和殿下不在的日子裡,你們要更加守規矩,否則,若是出了什麼事殿下和娘娘可趕不及回來護你們。”瑞珠說著,視線在十六娘她們那兒掃了一圈,如今殿下不在。這些人應該起不了什麼么蛾子才對。
  蔣良娣還在禁足,太子妃和太子殿下一走,這東宮就屬秦良娣最有發言權,但是此時她們更關注的是太子能不能把她們一併帶去這件事,半年時間,若是能被殿下帶走,可是能獨服侍好長一段日子。
  所以在請安結束,這些人離開沈香茉這兒時,其中就有人出了東宮,在下朝回來的路上,堵太子。
  ————————————————
  季熠辰下朝之後一連遇見四個東宮的妃子,這臉色早已經沉的不像話,待後來紅芙留在東宮門口創造‘偶遇’,季熠辰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一個極點。
  一句成何體統。在季熠辰離開前,這幾個前去堵他的人,一人禁足半月。
  等著半月過去,他早就已經帶著太子妃出發前去桐城三郡。
  八月初是出發的日子。沈香茉都已經把東西備齊了,出發的前三天,入夜,本是安安靜靜的東宮,又出事了。
  是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從側殿后的院子裡傳來。直接把睡夢中的沈香茉和季熠辰給震醒了,沈香茉心底裡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季熠辰這兒起身下床,她跟著披了衣服出去,門口這兒,莫離匆匆來報,說是菏澤院那兒出事了。
  還有三天時間就要出發,這時候出事,還真是沒的安歇。
  等他們趕到菏澤院,這裡燈火通明,門口兩個守著的宮嬤倒是盡忠職守,任憑裡面怎麼喊外面就是不開心,聽了太子的吩咐。不理睬蔣良娣的要求。
  季熠辰揮手示意她們把門打開,舉起插栓,門開時,一個人即刻推開了大門,兩個嬤嬤躲避不及還被推開了兩步,蔣懷柔瘋了似的沖出來,赤著腳,鞋子都沒穿,身上是單薄的睡意,在看清楚面前的人時,蔣懷柔直接沖入了季熠辰的懷裡,嚎哭了起來。
  “表哥,好多老鼠,好多老鼠,嚇死我了,表哥,嗚嗚嗚嗚嗚。”蔣懷柔蓬亂頭髮,滿臉是淚,嘴裡一直喊著屋子裡有老鼠,死死的抱著季熠辰不肯鬆開,身上的睡意都已經散開來露出了手臂她還渾然不知,差點整個身子都掛在季熠辰的身上了。
  “你先下來。”季熠辰沒法好好站著,命人上前把她拉下來,蔣懷柔死不肯放,哭的梨花帶雨,腳尖都不肯沾到地面,朝著地上瞥了一眼,恐慌得很,“老鼠,是老鼠,表哥屋子裡有老鼠,還爬上了我的床,嚇死我了。”
  院子裡追出來宮女和嬤嬤,看到自家娘娘這麼掛在太子身上,還哭成這樣怎麼都不肯下來,忙上前去拉她,蔣懷柔不肯,大聲哭喊著,連隔壁秦良娣的院子都驚動了,側殿后各個院子裡,燈全亮了。
  “哪裡有什麼老鼠!”季熠辰一狠心,把她從身上剝下來交給宮女,蔣懷柔死都不肯落地,好像這兒滿地爬的都是老鼠,她的臉上是確確實實的恐慌,瘋了似的。
  “真的有,真的有表哥,好多,它們...它們爬到了我的床上,鑽進了我的被子裡,還在我身上爬來爬去,在我臉上爬來爬去。”蔣懷柔說著,臉上越發的恐懼,抬手讓自己臉上揮了兩下,縮在了宮女懷裡,好不可憐。
  沈香茉命人進屋去找,屋子裡空空的,哪有什麼老鼠,就是翻遍了屋子裡,瑞珠她們只在櫃子後面找到一個很小的老鼠洞,季熠辰看著披上衣服穿好鞋子的蔣懷柔,“你是不是做惡夢了,屋子裡沒有老鼠。”
  “真的有,真的有啊表哥,真的有,它們在我臉上爬過,我...我被嚇醒了,伸手去抓,手裡就是一隻老鼠,他...他還沖著我叫。”蔣懷柔驚叫著,看都不敢看院子內,她不是做夢,她絕不可能是做夢,她不能住在這裡,這裡太可怕了。
  她剛說完,又去屋子裡找了一圈的瑞珠,還真在床上找到了兩支老鼠,一隻瘦小的被卷在被子裡,因為出不來的緣故,一隻悶在那兒,另一隻,是被子底下,已經被蔣懷柔壓成肉餅的一隻。巨樂有弟。
  瑞珠把兩支老鼠放在了鼠籠裡帶出來,蔣懷柔看到之後,破聲驚叫了一聲,帶著滿臉的恐懼,暈了過去。
  ————————————————
  等她幽幽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了,她就在自己屋子裡的床上,身旁守著很多人,蔣懷柔即刻驚醒,猛的從床上跳起來,慌慌張張的要往下跑,口裡念叨著,老鼠老鼠。
  皇后娘娘得知她醒來進屋來看,見到外甥女是這一副樣子,頓時心疼不已,忙把急著跳下床怎麼都攔不住的蔣懷柔抱住,“老鼠洞已經填上了,沒事了,這兒不會再有老鼠。”
  “姨母,我不要住在這兒,這兒有好多老鼠,院子裡也有,屋子裡也有,它們都爬到我的臉上了,我還抓了它們,它們要咬我,姨母,我不要住在這兒。”蔣懷柔真的是嚇壞了,她在皇后懷裡痛哭,她竟然還壓死了老鼠,那麼噁心的東西,她還把它們抓在手中。
  “好好好,不住在這裡,你不住這個院子,姨母讓你表哥給你換一個。”皇后什麼時候見過外甥女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看把她折磨的,好好的人都嚇成這樣。
  “姨母,我能不能跟著表哥一起去桐城三郡,我不想留在這裡。”虧的蔣懷柔傷心成這樣都能想到去桐城的事,皇后輕拍著她的後背,委婉的拒絕了她。
  “懷柔,這件事你不能任性,你表哥就只帶了太子妃去。”皇后還深記得當時辰兒說過的話,只把這孩子當成是妹妹,即便是她再說辰兒都不可能答應把她帶去桐城的。
  “表哥能帶太子妃為什麼不能帶我,我可以代替太子妃陪表哥去,姨母,太子妃還要打理東宮的事,她怎麼可以離開。”蔣懷柔躲在皇后懷裡,思路清晰的分析著,皇后低頭看了她兩眼,這會兒不怕了?
  “此時是皇上決定的,你啊,如今養好身子,你看你這樣。”皇后替她順了順頭髮,這一副樣子,別說太子,就連她看著都瘮的慌。
  蔣懷柔眼底滿是不甘心,跳過了這個,恐懼又回來了,她縮著身子,“姨母,一定是有人要害我,哪裡來這麼多的老鼠在我床上跑來跑去,一定是有人要害我。”
  說罷,蔣懷柔竟然覺得臉上有點癢,她往臉上撓了撓,繼而,她左邊臉頰和手上都出現了細細密密的小紅點,不一會兒,小紅點變成了小水泡。
  蔣懷柔看著自己手上的變化,克制不住,又尖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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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良娣中毒了,不是她吃了什麼中毒,而是她的手和臉不知沾了什麼,中毒了,起了好多小紅水泡,蹭一下就破了,破了之後那汁液流到之處又開始癢,周而復始,等宮女把去毒的藥煮回來,她本來只是左邊臉頰的水泡,已經佔據了大半張臉。
  沈香茉過來看她,也吃了一驚。
  蔣良娣更是念叨著有人要害她,看到沈香茉後直接責問是不是她要害她,沈香茉這會兒也和她計較不上,一張臉太慘了,要是不好好打理,很容易就留了疤。
  【不要用手去抓,破了到時留了疤,難看的可是你自己。】沈香茉淡淡的提醒她,這一說,蔣良娣更是激動,神情一激動,臉上又一個泡被臉部肌肉給擠兌破了。
  蔣良娣恨恨的看著沈香茉,“不是你那就是十五奉儀,她就是嫉恨我上一次打了她,那個賤人!”
  【太醫在抓住的兩支老鼠身上發現了一些黑粉末,也許是這些導致你起了水泡,不過也有可能是常年生活在暗處的鼠物,本來就不乾淨,從你臉上爬過去時候傳染給了你,你的手是不是也摸過老鼠。】沈香茉把剛剛在外太醫說過的話重複一遍給她聽,蔣懷柔的臉色跟吞了十隻蒼蠅一樣青綠難堪,她忽然趴在了床沿,幹嘔了起來。
  沈香茉出了屋子,太醫已經另外開了藥方,皇后皺著眉頭,見她出來,當即吩咐,“蔣良娣的東西統統收拾出來,搬到側殿去,看把她折騰成什麼樣子,誰要是對她搬去側殿有意見,到景仁宮來親自和本宮說。”
  這不是徵求沈香茉的意見而是直接下了決定,這回蔣良娣嚇成這樣,不管太子說什麼,皇后都是鐵了心要蔣良娣搬出菏澤院。
  “你們去桐城的日子不能更改,趁著這兩天把東西搬過去,你派人收拾一下。”皇后隨即又下令,“好好查一查,這屋子裡怎麼會有這麼多老鼠,還有太醫說的黑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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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天後太醫署那兒就有了結果,老鼠身上的黑粉末裡參了海芋汁,海芋汁有毒,會導致噁心嘔吐腹瀉,出汗驚厥,若是皮膚沾到了就會瘙癢起水疹,而這些黑粉末只是老鼠身上滾著的沙石灰塵。
  皇后命人在各院查看,在菏澤院的後院那兒發現了花壇邊上長著幾株海芋,這種宮中禁種的也不知道何時留在這裡,其中還有一株斷了莖葉,也許就是這些老鼠沾上了些海芋汁,爬過蔣懷柔臉頰時留在她臉上,刺激到了皮膚,這才起了水泡。
  而搜查之下,其餘的幾個院子裡,皆沒有發現這東西。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4:14

第133章 前往桐城(一)

  宮中是不允許種這些東西,當初太子妃命人收拾菏澤院的時候也沒有種下過海芋,可如今,那後院花壇中卻長著幾株。
  菏澤院的主屋櫃子後有老?洞。老?身上的沾到的海芋源自於菏澤院內,蔣良娣口口聲聲說有人要害她,可不論是毒物也好,老?也好,都來自於菏澤院。
  而蔣良娣還有解釋不清的,就是為什麼菏澤院裡會有海芋。
  東宮側殿內,蔣懷柔已經搬到這兒了,菏澤院那兒收拾一空,皇后和太子妃都在,太子也在,屋子裡氣氛微凝,皇后一力護著蔣良娣,太子的神色卻不甚好看。
  “懷柔都已經受了這麼大的驚嚇,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內屋中蔣懷柔對老?的事嚇成那樣,她斷然不信是外甥女自己給自己演了一齣戲。要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
  季熠辰對她是不是自導自演並不感興趣,他在意的是菏澤院裡的海芋,“母后該好好問問她,菏澤院裡那海芋是怎麼來的。”
  倘若這東西添加在吃食裡豈不是害人,再者,之前沒有的,她種這東西做什麼。
  內屋中蔣懷柔自然是什麼都不知道,她不認識什麼海芋,她沒有自導自演,是有人要害她,即便是菏澤院裡老?再多,那也不可能多成這樣,當時她的床上有十幾隻老?在爬,還有地上的。肯定有人放進來的,加上她臉上的傷,不是有人要害她是什麼。
  可誰信呢。
  她連海芋的來歷都解釋不清。
  “海芋的事本宮會查,你們明日就要出發去桐城三郡。別因這事兒掛心了。”皇后淡淡的截下了季熠辰的話,不需要他去查,馬上要去桐城三郡,別被這些事給牽掛住。
  沈香茉看了季熠辰一眼,母后要一力護住蔣良娣。海芋的時放到他們離開之後再查,自然就是不了了之了。
  內屋中宮女再給蔣懷柔擦藥,忽然是東西打碎的聲音傳來,匆匆入內看,蔣懷柔坐在床上,雙手捂著臉,地上是打碎的藥罐子和水杯。
  還有一面銅鏡翻倒在地上,蔣懷柔看到他們進來,驚叫著要所有人都出去,她現在的樣子太可怕了,她不如死了算了。
  皇后上前勸,這一回蔣懷柔也沒有要撲到季熠辰懷裡哭什麼,她怕這樣子嚇壞表哥。往後表哥再也不會理她了。
  皇后示意他們離開,回到了主屋,崔媽媽前來稟報行禮收拾的情況,沈香茉隨她去隔壁的屋子看了一下。
  等她出來後天色已暗,側殿那邊皇后娘娘已經離開回了景仁宮,主屋內沈香茉看過最後的行禮單子,季熠辰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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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倆心照不宣的,入夜誰都沒有前去側殿,夜半的時候側殿隱隱有傳出蔣懷柔碰到傷口的疼痛聲,第二天一早,主屋這兒收拾妥當,準備要出宮。
  秦良娣帶著東宮內的各位妃嬪前來送行,蔣懷柔也想來,可她如今這樣子見不得人更是不經風,太醫囑咐了最好是不要外出,免得吹了風之後臉上再起疹子,蔣懷柔只能在門口望望,心裡越發的恨往她院子裡放老?的人。
  季熠辰帶著沈香茉出宮,馬車在二宮門這兒集合,等到了她才發現,隨同去的人很多,除了隨行的太醫之外還有幾個官員,上馬車之前,沈香茉看到了表哥。
  沈香茉愣了愣,季熠辰走過來,看到她望著後頭那邊,扶著她上馬車,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楊大人在水患上有心得所在,此次前去,父皇讓我帶幾個官員,我選了他。”
  她的身旁還有瑞珠她們在,他扶著這一把未免顯得有些多此一舉,沈香茉上了馬車後才反應過來,楊家並未來宜都,只有表哥被調任過來了,這調任的公文,好似也是太子下的。
  前面和後面的馬車沒有照面,其中也有官員帶著女眷同去,但是沈香茉這兒是另外安排在中間,她坐一輛,身後還有運送箱籠的馬車,加上這一次的人,護送的侍衛隊,前前後後二十幾輛馬車。
  晌午的時候出城沒多久,車隊並沒有停留,這兒瑞珠送了些乾糧過來,因為車隊人多,比起尋常馬車趕路又慢了不少,前往桐城三郡本來馬車得大半個月,他們這樣的,起碼得要一個月。
  他們出發時季熠辰已經快馬派了人先過去,他這一路,還能順帶考察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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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快黑的時候他們才到驛站,這兒留宿一晚上,他們這些人幾乎佔據了大半個驛站,侍衛們先進去,定下驛站中一半的房間,過了好一會兒沈香茉的馬車這兒才有人來通稟,瑞珠和雪盞扶著沈香茉下來,進了驛站後直接上二樓,到屋舍後崔媽媽她們燒水的燒水,收拾的收拾,床上的被鋪換了一遍。
  快入睡的時候季熠辰才回來,他之前和幾個官員在商議行程,該怎麼走,得經過多少個郡縣,是不是要留下,還是直接繞過了在驛站留宿,直接往桐城出發。
  沈香茉沒什麼睡意,拿了本書在看,季熠辰換下衣服走到她身旁,“怎麼還不睡。”
  【你餓不餓。】沈香茉讓瑞珠去廚房裡再弄些吃的,【白天在馬車內睡了一會兒,現在不困。】
  “馬車上哪裡睡的舒服,這一回趕路時間要多好些天,不打算進郡縣,直接繞過了住在驛站,有幾天都得趕路,你得好好休息。”最終商議的結果,為了行程也是為了避免官員不必要的什麼迎接,經過的幾個郡縣皆不入內,如此一來,趕路的勢必會急一些。
  【是不是很急,若是要趕快到桐城,你帶人早一步去,我們後面慢一些也無礙。】沈香茉起身替他解扣子,門口瑞珠端著夜宵進來,季熠辰拉著她一塊兒吃了些,洗漱過後躺下,季熠辰摟著她,在她額頭上親了親,“不急,睡吧。”巨央呆血。
  趕路畢竟還是辛苦的,沒多久沈香茉就沉沉睡去了,季熠辰尚未有睡意,這一趟去桐城三郡,唯有他自己知道裡面有多難,這一路,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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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連半個月的路程他們都沒有進去路過的郡縣,只是從旁繞過,倒是有想要試圖攔住他們,招待的,都被一併阻攔了下來。
  在驛站裡連著留宿半個月,最先吃不消的事跟著一塊兒過來的官員家眷,那賀大人是前去桐城三郡上任的,所以帶了家眷,其中剛滿周歲的孩子,才一歲的孩子哪裡受得住這樣的舟車勞頓,就連大人都覺得疲乏,行程到了十六天時,孩子生病了。
  沈香茉得知後命瑞珠送了些藥過去,可這都不見好,孩子需要的是休息,半天也好,馬車上坐著始終是顛簸,沈香茉見過那個孩子,本來生的粉雕玉琢的,胖嘟嘟的十分可愛,可這幾天,小男孩一下瘦削了不少,見誰都懨懨的。
  後而季熠辰他們商議後,決定在附近的濰城停留一下,最多是留兩日,若是孩子的病情沒有改善,就只能把賀家的家眷暫且留在濰城,待孩子的病好了再出發。
  傍晚的時候,他們到了濰城外,大部隊留在了城外,只有幾輛馬車,低調的進了濰城。
  把沈香茉和賀家女眷安排在了客棧內,叢牧又替這個孩子把脈後,不知是不是無需舟車勞頓了,安安靜靜躺在休息,到了晚上孩子的燒就退了。
  快入夜時沈香茉的屋子外有人敲門,是那賀夫人前來道謝。
  瑞珠打開門,賀夫人身後還跟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是賀大人的長女,小丫頭還不太敢看沈香茉,跟在母親身後進來,一旁丫鬟手裡拎著食盒。
  “多謝娘娘送去的藥,叢太醫紮了幾回針後就好多了。”賀夫人坐下來,略顯局促。
  這回能有機會去桐城三郡出任,還是自己丈夫的大運氣,起碼要去三年,宜都這兒已經分了家,家中沒有什麼老人,所以老爺就把一家子都帶去了,可中途孩子病了,如今要到濰城這兒停留兩日,賀夫人覺得很過意不去,思來想去,帶著自己拿手煲的湯前來給太子妃,補補身子也好。
  【孩子還小,禁不住舟車勞頓也是難免,這兩日照顧好了,屆時讓叢太醫多注意些。】沈香茉看了一眼那食盒,笑著,【至於這湯,賀夫人還是帶回去自己喝的好,你如今照顧孩子,自己也身心疲憊,更需要補一補,你的好意本宮心領了。】
  賀夫人見太子妃不接受,更覺得愧色,“娘娘,這是臣婦自己煲的湯,都是用來補元氣的,您千萬別推拒了。”
  沈香茉見她這樣,微點了點頭,【那就多謝賀夫人的好意,費心了。】
  “不費心不費心。”賀夫人忙擺手,“娘娘您宅心仁厚,我們都敬重您著呢。”
  沈香茉失笑,敬重太子還差不多,敬重她什麼呢。
  賀夫人有些呆習慣了,娓娓道了些如今宜都城中關於太子妃的傳言,賀大人是五品官,賀夫人的熟悉的圈子裡大都是如此,在這些官夫人中,對太子妃的為人都是十分的敬重,也許是因為她們之中沒有人會達到那樣的高度,反而是對沈香茉聾啞的這個事實表示寬容,誇讚的都是沈香茉舊時和如今的賢德,說敬重並不為過。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4:27

第134章 前往桐城(二)

  賀夫人在屋子裡留了不少時間,離開前沈香茉賞了賀家小姐一對鐲子,賀夫人千言萬謝,神情裡都是在緊張收了這麼一份大禮。遇到這麼憨實的官夫人,沈香茉聽著也覺得愉悅的很。
  已經是入夜的時辰,季熠辰晚上回來的都很晚,沈香茉洗漱過後站在窗外,這兒遠遠的望出去能看到濰城中央的一條河,河畔邊上都是酒家,熱熱鬧鬧的,燈火通明。
  這兒已經是過了蘭城,比楊河那兒都還要往南,等到了桐城三郡差不多是九月中,但那兒的天氣,應該和濰城這兒差不多。
  半響,背後有開門聲,季熠辰走了進來,身後的觀河把帶來的東西交給瑞珠後就褪下去了。瑞珠端上來,食盒內放著的是一個甕,熱乎乎的似是剛煲出來的湯,盛出來兩碗,香氣頓時肆意開來。
  “濰城這兒最有名的酒樓裡做的湯。”季熠辰把裡面料多的給她,“在這兒叫四元湯,宮中也叫益氣湯,你多喝一些,這兩天休息,明日我帶你去城裡走走。”
  要在這兒停留兩日,總不能一直悶在客棧裡,沈香茉第一次來濰城,季熠辰以前倒是來過一回,如今這季節。濰城這兒河裡的魚正是肥美,既然停留就好好逛一逛,不虛此行。
  喝過湯之後季熠辰去沐浴,瑞珠她們把衣服準備好後就退出去了。季熠辰從屏風後出來,發尾還濕漉漉的,沈香茉走過去替他擦頭髮,季熠辰反手拉住了她,把她攬在懷裡。用力箍住她的腰,語氣輕了許多,“驛站的隔音不好。”
  言下之意,這間濰城最好的客棧,除了好的住所高檔些的吃食之外,最好的就是隔音了。
  沈香茉把擦頭髮的布巾直接蒙在了他的臉上,季熠辰直接抓開,低頭朝著她臉上湊過去,沈香茉不讓他得逞,身子往後仰,直到退無可退了,季熠辰直接抬手把她抱了起來,距離床榻也不過幾步遠。季熠辰走的有點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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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說這已經是太子殿下十分有節制的索取,沈香茉趴在床上,身子骨軟的沒有力氣。
  季熠辰卻食髓知味,身子靠在她絲滑的背上,抬手輕輕撫過,在她肩頭後側落下一吻,沈香茉抬手要推開他,推不開,反被他握在了手中,剛好把她拉起來翻了個面。
  半響,他的身子又覆了下來。
  沈香茉的身子敏感的很,他在耳垂邊上吹口氣她都會臉紅心跳,不知什麼時候季熠辰知道了她這麼弱點,總是在她耳邊吹著,半含吐息,不知疲倦的找尋著她身上的弱點,每找到一處,他又能體會好長一段時間。
  沈香茉後來是迷迷糊糊的,實在是太困了,可他還生龍活虎的,這半個月在驛站裡都是淺嘗即止,這下好了,一次都補了回來。
  不知什麼時候季熠辰才放過了她,把她摟在懷裡,沈香茉累的澡都不願意去洗,就賴在了他的懷裡,他讓她趴著她就趴著,他讓她躺著他就躺著,只要讓她好好睡,什麼都好說。巨央木血。
  偶爾看到她睡著了還能這麼耍無賴,季熠辰笑的高興,好一番欣賞完了才抱著她去沐浴,沈香茉迷迷糊糊的,洗過了澡又被抱了回來,中途醒了一回,摟著他的脖子像一隻撒嬌懶惰的貓。
  而第二天,沈香茉是在肌膚微癢中醒過來的,背後的人大手覆在她的身上,手板上的微糙在身上游走時勾起一股酥麻,沈香茉這才剛睜開眼,急忙又閉上,背後傳來他的輕笑聲。
  沈香茉本想是想憋到他起來,不過忍著忍著,她又睡著了,這一醒來已經快中午,早膳換去,崔媽媽帶著秋裳已經準備好了午飯,反觀沈香茉悶悶吃飯的情形,對面坐著的季熠辰看起來神清氣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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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季熠辰帶著沈香茉出去濰城的街上,租了一條小船,從城東遊船到城西,不大的濰城,河岸兩邊十分的熱鬧,白天和晚上一樣的繁華,來來往往的人濰城西邊那兒還有賭坊,下午是賭坊開門的時辰,裡面人聲?沸,賭的眼紅脖子粗的多得是,進這樣的地方賭錢,十次裡面有八次都是輸的,可即便是這樣,還是有人沖著那兩次贏的機會去。
  季熠辰帶著她到了賭坊對面的酒樓,上了二樓包房,從這兒往下看,這一條小集市裡的熱鬧盡收眼底。
  沈香茉看到賭坊裡沖出來一個人,繼而是一群人高馬大的漢子,對著沖出來摔在地上的人一頓爆揍,似乎是輸了銀子沒錢賠的。
  看著打完後就進去的這幾個漢子,沈香茉轉頭看季熠辰,【打了一頓就放過他了?】
  “自然不是,打他是因為他輸光了還不走,還想詐賭,他要是期限內不把銀子還給賭坊,這些人可不是只在這兒打他一頓這麼簡單。”季熠辰給她舉了幾個例子,早年蘭城那兒最多的就是這樣的事,賭瘋了,賣田賣地賣家產,到最後賣老婆孩子。
  “陳家的三少爺陳志恒,他就是個賭棍。”季熠辰毫不客氣的把平日裡常在一塊兒喝酒的朋友拉下水做舉例,“只不過陳家在賭坊裡有參股,那可是大頭盈利,就算是他的手再臭,自己家的賭坊裡,輸多少都不礙事。”
  提起陳志恒,沈香茉自然而言的想起了當年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情形,在慈安寺的亭子後面,她看到花滿樓的女子跑出來,再然後他從亭子後面出來,佛門重地,他們竟然。
  ......
  季熠辰聽她說完,眼角微抽,抬眼看她,“你當時是這麼想我的?”
  沈香茉點了點頭,佛門重地做出這等子齷齪事情來,她對這睿王世子的風流功力簡直也是醉了,後來他和陳志恒還去求符的小廟裡堵他,更是不能原諒。
  自己曾經在她心目中是個多十惡不赦的人,難怪她進門之後對自己的一切都是淡淡的不甚在意,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過,何來的在意。
  季熠辰看著她眼底的清澈,本想解釋的,轉而想到了別的,“當時睿王府前來說親,沈家答應的時候,你是怎麼想的。”
  沈香茉愣了愣,當時她也沒有想那麼多,祖父覺得和睿王府的親事對沈家好,再者也找不到比這個更能襯著她身份的了,她雖是接受了,心裡對他是否認的。
  抬頭看他,沈香茉知道這些話都不能說,這個男人心眼小的很。
  【那你當時想什麼了。】沈香茉直接反問他。
  “我自然是想,能娶到蘭城沈家久負盛名的二小姐,此乃我的幸運。”前段日子說起來還不是這原因,現在轉口的極快,季熠辰一力否認了當時自己是有另外的私心,存的還不是好的私心。
  沈香茉輕哼了聲,【厚顏無恥。】
  賭坊門口的吵鬧聲又引起了他們的注意,轉頭看去,這才不過半個時辰都不到的功夫,事情有了戲劇化的轉變,剛剛被賭坊裡的人揍過一頓的男子,離開的時候雖然是踉蹌的,但還走得動,如今卻是被人用木板架過來的,人躺在那兒好像是死了。
  抬木板的是兩個中年人,跟著木板而來的是一個婦人,懷裡抱著一個孩子,身旁還拖著兩個半大的,在賭坊門口哭鬧開了。
  她的男人回去沒多久就開始吐血,接著就倒地不起,抽搐片刻,還沒等去請大夫呢,沒氣兒了。
  婦人哭著罵死去的男人,更多的是罵賭坊打死了人,之前還引的自己的丈夫不斷的賭,輸光了錢財就當家裡值錢的東西,如今這個家被他賭的家徒四壁,他還這麼一撒手走了,家裡唯一的勞動力都沒了,幾個孩子還小,今後得怎麼活呢。
  沈香茉可清楚的聽到之前在打的時候那抱頭鼠串的男人說過什麼話,他還有個媳婦,這才剛生過幾個孩子,還年輕的很呐,模樣也不錯。
  這個賭棍要是沒死,是不是改天再來時就已經是賣媳婦了?
  沈香茉對這個死去的男子生不出半點同情心來。
  可看著那三個孩子,跟著娘親一塊兒痛苦,最小的那個才多大,綁在婦人懷裡,快哭暈過去了都沒人顧著,身旁拉著的一男一女大的看起來不過六七歲,小的也才三四歲,讓這麼點大的孩子來看這些,是不是太過於殘忍了。
  季熠辰看她眼底的同情,抬手示意觀天下去跑一趟,一炷香的時辰後,賭坊裡的老闆出來了,沒有給什麼補償金,而是給了一張這男人生前簽的手契,若是十天內籌不出銀子還賭債,那就把她最大的女兒拉去花樓裡賣了。
  婦人更是哭天搶地,可賭坊裡的人怎麼會有同情心,每年因為賭博而死的人不在少數,打死的也有好多,官府對這事兒根本不管,上這兒來討說法,簡直沒可能。
  過去了好一會兒觀天才回來,底下賭坊門口的事兒也因著老闆那一句賣了你女兒把婦人嚇了回去,抬著自己男人的屍首回去,不一會兒,這底下又恢復了熱鬧,好似根本沒發生過适才那件事似的。
  季熠辰見她情緒有些悶,笑著也不說剛剛讓觀天去做了什麼,只道,“等天暗了,帶你去走走這兒的夜市。”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4:40

第135章 前往桐城(三)

  濰城這兒的夜晚和白天一樣的熱鬧,昨夜的時候沈香茉在客棧裡就見識過了這兒的繁華,如今親臨,河道兩岸的酒家。這些燈火幾乎是另一個白晝。
  酒樓對面的賭坊會開到宵禁才關門,沿河過去,還有很多夜晚才開放的店,煙花之地,畫舫樂樓。
  馬車經過的時候沈香茉想拉開簾子去看,季熠辰還不讓,她轉過頭來看他,【之前你去的這麼多我都沒說什麼。】
  “為夫我如今是食獨色者。”季熠辰坦蕩蕩的看著她,“所以這些如今都入不了我的眼。”
  沈香茉哼了聲,想再去看時,觀天駕車馬車已經過了這一片煙花之地,朝著一個小巷子跑去,外面不復剛剛時候的熱鬧,周遭一下安靜了下來。巨豐莊才。
  若是在宜都,臨九月的天入夜後會有些涼。而在這兒卻依舊是暖風襲人,沈香茉掀開簾子看到他們馬車進了巷子,不明所以,季熠辰卻只是笑笑,直到馬車慢慢減速,一座低矮的宅子前停下。
  季熠辰朝著她挪了過來,透過窗戶往外看,低矮的圍牆擋不住院子裡的視線,院子裡放著一張小桌子,旁邊是幾張小凳子,而只有三間並排的屋子裡,敞開的哪一間掛著白布,沒有棺木,只有兩根長凳上架著木板。木板上躺著一個人。
  沈香茉認得那個穿著素服的婦人,不就是白天在賭坊門口哭嚎,死了丈夫的那個婦人,她的臉上沒有很大的悲傷。她進進出出在院子裡的桌子上放了幾盤菜,三個孩子乖巧的坐在那兒,最小的那個還放在木質的藏椅上,兩個大一點的孩子臉上都是渴望的神色,望著桌子上的菜。
  馬車這兒也能聞到些香氣。那是肉的香味,煸炒之後更是濃郁。
  過了一會兒婦人盛著一小盆子的米飯出來,兩個孩子眼睛發亮的看著,等婦人分好了米飯,也不就著菜吃,迫不及待的扒了幾口,大一點的女孩子還吃的矜持著,小一點的男孩子吃的很急。
  婦人的臉上露出一抹欣慰,一抹釋然,回頭朝著堂屋看了一眼,對那死去的人並無多少眷戀,這個家因為他的濫賭已經家徒四壁,不如他死了。死了一家人就不用膽戰心驚,死了就再也不用被他打罵人,死了輕鬆。
  “我讓觀天悄悄給他們送了二十兩銀子。”季熠辰開口,沈香茉有些詫異,難怪她們能吃的上肉和米飯。
  “還了賭坊裡的銀子,還餘下幾兩可以添置一些東西,那婦人會縫補,往後的日子就算是苦,至少不用擔驚受怕。”季熠辰轉過頭來看她,似乎是知道她心裡的擔心,“你不是怕那幾個孩子過的不好嗎。”
  沈香茉心中微動,他知道她在擔心那幾個可憐的孩子。
  季熠辰牽起她的手,“我想他們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他讓觀天打聽清楚後在這婦人家裡留了二十兩銀子,看這個家,男主人過世了,連個前來祭拜的人都沒有,這婦人和孩子們,更像是逃脫了什麼苦難。
  【謝謝。】沈香茉由衷著,季熠辰笑了,抬手輕輕撥了撥她的劉海,“現在還擔心麼?”
  沈香茉不好意思的搖搖頭,季熠辰讓觀河駕車出去,帶著沈香茉去了另外一處地方,這是濰城的小山莊,裡面最負盛名的就是花酒,沈香茉在蘭城的鋪子是賣花茶的,這兒則是釀造花酒,一年四季釀造時令的花酒,第二年的時候剛好是賣前一年這個時候釀造的花酒,數量有限,一天只出十壇酒。
  沿湖畔的亭子,山莊裡的掌櫃端來了盤子盛著的兩壺酒,這兒一罎子的花酒也只能裝二十壺,季熠辰給她倒了一杯,酒香四溢,如今濰城這兒丹桂初香,這桂花酒才剛剛開始賣。
  沈香茉也愛花,時常喜歡調各種香花,花酒她喝過不少,這山莊裡的花酒卻是她喝過最為醇厚的,濃郁的花香,入口沒有澀味,反而是透著一股微甜,酒意也不會嗆舌,喝了滿口都是桂花香氣,還有酒水獨有的醇厚氣息。
  一壺酒只能倒八小杯,等兩壺就下去,沈香茉已經微醺。
  不是她不勝酒力,而是這桂花酒,後勁太足。
  季熠辰看她微泛紅著臉,嘟著嘴托腮坐在那兒看她,抬手讓她喝一杯茶清清酒氣,沈香茉端在手中抿了一口,忽然覺得有些熱。
  夜風徐徐,暖意醉人,季熠辰起身把她拉起來,即刻帶回了客棧,瑞珠她們備了水,季熠辰把她們遣散出去,抱著沈香茉放到了水中。
  沈香茉微醺的樣子看起來憨態可掬,什麼事兒都慢了半拍,她低頭看自己身上沒有脫掉的內衫,再抬頭看季熠辰,見他脫下外套,眉頭皺了皺眉,自己動手也開始把濕漉漉的內衫給脫了下來,季熠辰一看她這樣就知道她醉了,桂花酒的後勁全部上來,她如今都有些懵懵然的。
  季熠辰像是哄孩子一樣,把她哄著趴在了木桶邊緣,又哄著她自己也進了浴桶裡,貼著她的後背,沈香茉嫌擠,可還是老老實實保持那個姿勢,也不懂,乖的像是睡著了。
  浴桶小,伸展不開,季熠辰抱著她出來回到床上,替她擦乾了身子,沈香茉翻了個身鑽進被窩裡,等他回來,她已經是貓一樣,蜷縮著身子,睡著了。
  季熠辰無奈的笑著,躺下來抱她,這已經是習慣了的姿勢,沈香茉轉過身來,一手環在了他的腰身上,呼吸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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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起來,她們要準備出發繼續往桐城三郡,季熠辰早早的起來收拾好了東西,賀家的小少爺身子也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一早出門時還能高高興興的和賀大人說好一番話,精神好了,大家都放心不少。
  上馬車前沈香茉和表哥打了個照面,楊開洛就在客棧門口,抬頭看她,沈香茉沖著他笑了笑,楊開珞神情微閃,最終是回了她一個溫暖的笑,轉身朝著前面的馬車走去。
  出城的時候才與留在外面的大部隊集合,繼續朝著桐城三郡走去,又過了兩日的行程,這兒之後的官道人煙稀少,也許要在每隔三日在外留宿一晚上。
  季熠辰他們也是計算過路程,可不論怎麼算,除非是快馬加鞭的,那能及時到,如此大批人家,必定是沒辦法準時到下一個休息的點,只能在外留宿。
  挑了個有溪流的地方,紮營休息,瑞珠她們打了水過來,沈香茉坐在馬車內,從窗外就能看到漫天的繁星,夜空中星星點點,十分的美麗。
  不遠處小溪那兒看到有人在打水,這兒煮食的,還有孩子的說話聲,那個賀家的小少爺,這幾天精神很不錯,如今身後跟著好幾個人,在各個馬車間串門。
  很快走到了沈香茉這兒,似乎是丫鬟的提醒,小傢伙沒有前來叫喊,只是仰頭看沈香茉的馬車,直到她拉開馬車上的簾子,小傢伙瞪大著眼睛看她,一歲多兩歲還不到的孩子走路還有些搖搖晃晃,身後有奶娘和丫鬟,臉上皆是有些擔心,怕小少爺驚擾了太子妃娘娘。
  沈香茉讓雪盞把人抱上來,賀之幀坐在了馬車上,沖著沈香茉笑的很高興,一點兒都不認生,雪盞把他抱起來坐下後他就往沈香茉的懷裡鑽,外面的奶娘和丫鬟一刻都不敢鬆懈,生怕這小魔王做了什麼得罪太子妃的事,可平日裡鬧騰的賀之幀此刻很乖巧,就呆在沈香茉的懷裡,提溜著大眼睛,一會兒看馬車內,一會兒看外頭。
  季熠辰回來時候就看到了一幅這樣的畫面,沈香茉手裡拿著不知哪裡來的九連環,笑著和懷裡的孩子玩,小孩子粘人的很,總愛往她懷裡藏,看著她解出來一個,他還抬頭在她臉上親了親,那一幅畫面,溫馨極了。
  賀之幀看到季熠辰來了,轉過頭看著他,霸著沈香茉的懷抱不肯下來,後來還是賀夫人見就不帶人回去,匆匆來尋,這才把他從沈香茉身上哄下去,抱著離開了。
  季熠辰看著她臉上的笑意,她喜歡孩子。
  等到在馬車內歇下,季熠辰摟著她時,心念中又動起了想要和她有個孩子的想法,不論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那樣的畫面都是溫馨動人。
  馬車外靜悄悄的,也說不多體己的話,很快睡去後,第二天清晨,小溪邊樹上的鳥兒叫醒了他們,簡單梳洗過後,一行人繼續出發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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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了兩天又要外宿,這一回沿途沒有遇到水源,他們走的是山上路,要繞過了這一座山才能到下一個小鎮,趕路的累了,一行人都早早歇下,因為地勢的關係季熠辰安排了兩隊的士兵夜晚巡邏守夜。
  夜過半時,遠處的上山坡上傳來了一陣喊叫聲打破了這個靜謐的夜晚,沈香茉從夢中驚醒,季熠辰快一步掀開簾子去看,那邊的上山坡上沖下來一群的蒙面人,似是有數百,舉著火把朝著車隊這兒沖過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4:55

第136章 沿途遇襲流落山村(一)

  車隊裡的人全部都醒了,季熠辰當即跳下馬車,命人護住太子妃的馬車,那群舉著火把的黑衣人。首當其衝的竟然是先燒馬車,不是沖著那些裝著箱子的馬車去的,而是沖著乘坐了人的,沈香茉這邊也不例外,幾乎是投過來的火把子,這兒的士兵趕緊防護,弓箭手站在了馬車邊上朝著那些黑衣人射去,幾個人倒下,正巧有一支火把投在了馬車前的馬匹身上。
  馬受了驚嚇,發狂了。
  沈香茉只感覺到馬車猛的朝前面一奔,她的身子直接向後傾倒了下去撞在了身後的墊子上,馬車外是瑞珠她們的驚呼聲,沈香茉朝著窗戶外看去,這馬車竟然自己順著道兒往下坡路上沖去。
  沈香茉忙抓住馬車邊緣,車外正指揮侍衛反擊的季熠辰。看到沈香茉所在的馬車受驚直接朝著山坡下沖去,順手牽過一輛馬車帶人追了下去,這邊的這些黑衣人,絲毫沒有戀戰,揮手退了開去,其中一半的人朝著季熠辰離開的方向追去,他們的目標是太子和太子妃。
  楊開洛和賀大人趕緊調動人前去支援,這兒的車隊反而出不了什麼事,剛剛那些火把,就是為了確認太子妃究竟是在哪一輛馬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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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沖下坡的馬車很急,沈香茉抓著馬車邊緣,不斷震盪的車子仿佛是要把她拋出去,無人駕車的馬又是毫無方向的往下沖,季熠辰跟在後面。繞到了馬車的左側,沈香茉透過窗戶看到他,再看他那位置的險峻,驚的直沖著他搖頭。【不要追了。】
  她這兒沖下去,運氣好的好到了道上馬總會安靜的,他這樣太危險了,萬一馬車朝著他這兒甩,他豈不是要被打下山坡。
  “不要怕。我很快就跳上來。”季熠辰加快了速度,馬朝著車頭那兒奔去,季熠辰傾下身子想要去拉出在空中漫飛的韁繩,那邊追趕而來的黑衣人朝著馬這兒射了一箭,沒有射到卻驚動的馬,險些撞到季熠辰,朝著山邊的那一處撞去,馬車內的沈香茉身子猛的一震,她的頭撞在了車窗沿。
  那是振聾的響動聲,好似是馬車滾在了大石頭上,車身擦著山邊上的泥沙,沈香茉拿起馬車上的被鋪往身上裹了一圈,要是真的撞了。好歹是有這些護著她減少衝擊。
  黑衣人不斷的朝著這兒射箭,後面的侍衛緊追不捨,他們也是逃了一陣又舉箭,這兒季熠辰又馬車遮擋他們射不到,所有的箭都直沖著馬車而來。
  最後,在馬匹的嘶叫聲中,中了箭的馬直接朝著季熠辰這個方向沖過來,千鈞一髮之下季熠辰從原來的馬上一躍到了沈香茉的馬車上,隨之是他原來騎著的馬被撞下山的聲音,繼而則是馬車朝著山坡下沖下去的聲音。
  沈香茉感覺自己要滾出去,季熠辰則是死死的抓著韁繩,即便是馬車橫衝直撞的朝著山坡下沖去他也要讓這受傷的馬再跑一段,而腹部中了箭的馬並不再是聽話容易受控制,它不斷的想把馬車甩掉,並不是朝著季熠辰控制的方向跑。
  馬車朝著越來越不能掌控的地方沖去,他一手抓著馬車的邊緣不讓自己被甩出去,一手死抓著韁繩,車內的沈香茉有些已經覺得發暈。
  忽然的,馬車似乎是沖出了山坡,季熠辰臉上一喜,可下一秒,整輛車是懸空了下來,從下面的官道上直接沖出了大路,底下不是懸崖,卻是幾十米高的山體,往下漆黑一面是密密麻麻的樹林,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去,必死無疑。
  季熠辰折身當機立斷進了馬車,把車門關上,因為馬車的力道關係,車頭重車尾輕,季熠辰及時的抱住了滾過來的沈香茉,用力把她往裡面推,自己則是扶著車身往裡面沖,電光火石間,兩個人都快要撞到馬車頂,季熠辰抱著她,死拽著車尾上的扶手,快速的用餘下的被子裹緊她,裹住兩個人。
  “怕死嗎?”季熠辰低頭看臉色煞白的她,感覺到身子在往下墜,感覺到人因為這墜力往上浮,沈香茉可以想像到這樣摔下去會是什麼情形,她抬手,指尖顫抖著,在他臉上輕輕碰了碰,嘴角微動正要說話,只聽見猛的一陣震動,馬車似乎是掉在了樹上,啪啦壓斷樹枝的聲音,繼而往下,不知道壓斷了多少樹枝,有些樹枝直接倒插進了馬車內,劃傷了他的手。
  他不能鬆開,這樣的位置就是因為馬太重了,直垂著往下掉,要是他鬆手,他們兩個人會直接從門上掉下去。
  季熠辰用雙腳撐在馬車一頭,身子撐住另一頭,伴隨著每一次震盪都要往下陷幾分,一聲震盪後,耳畔都是嗡嗡的聲音,沈香茉抬頭看他,忽然是巨響聲,好似馬直接摔在了地上,車頭整個兒砸在了地上,沈香茉腦海狠狠一震,在她說出不怕死三個字後,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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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香茉好像是做了一個噩夢,很可怕的噩夢,夢見她和太子都死了,夢見馬車隊伍裡血野遍地,夢見前幾天還在自己懷裡玩鬧的賀之幀血淋淋的躺在那兒,夢見一群一群的黑衣人,馬車隊燒了。
  熊熊的烈火燒去了所有她們的痕跡,這個世上再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誰。
  頭痛欲裂,沈香茉張開眼,好久才適應那照耀進破爛不堪的馬車內的光芒,她忙去找尋季熠辰,他就在自己頭頂,牢牢的抱著她,而他們正以詭異的姿勢靠在馬車車門邊的角落上,他的腿撐在另一邊,馬車的一扇門已經破了,另一扇還合著,墊在他們身下。巨豐撲技。
  從那扇破了的門看下去,沈香茉看到垂掛在那兒已經死去多時的馬,馬車只有一角在地上,也就是說大半的馬車都還以奇異的姿勢掛在樹上,空氣裡泛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是馬身上流淌下來已經幹了的血,還有就是季熠辰頭上的。
  沈香茉抽出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臉,出口的聲音嘶啞,“熠辰。”
  季熠辰沒有反應。
  沈香茉努力朝著他那兒拱了拱身子,底下的馬車搖晃了一下,沈香茉不敢動了,手指放在了他的鼻子下,還有微弱的呼吸,她舒了一口氣,還活著。
  沈香茉剛剛要動彈,腦海裡忽然是一陣抽疼,眼前一黑,沈香茉又暈了過去。
  再度醒來時,她已經躺在了床上。
  沈香茉猛的坐起身子喊了一聲熠辰,屋子裡昏暗的很,外頭有人開門,走進來一個村婦打扮的女子,她看到沈香茉醒了,忙出去找赤腳郎中過來,一個看似七八十歲年滿的老大夫走了進來,微微顫顫的,由人扶著在沈香茉旁邊坐下,看著她受驚嚇的模樣,“夫人,我先替你把脈看看。”
  沈香茉看著四周,略顯破舊的村屋,斜對面的木板床上躺著一個人,看清了是季熠辰後她才放下心來,伸手給這個老大夫把脈,過去了好一會兒,老大夫鬆開手,笑呵呵著,“這位夫人,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不過你如今可別多想,想的多了,頭會痛。休息幾日後就沒事了。”
  “多謝大夫。”沈香茉在身上摸了摸,懷裡的錦布袋中還有幾顆金銀的裸子,沈香茉想了想還是沒把這拿出來,而是問那大夫,“大夫,我相公怎麼樣了。”
  “他啊,撞傷了頭,性命是無憂,不知什麼時候醒過來。”老大夫說的慢悠悠的,“我開了幾貼藥,先喝著。”
  來人扶著老大夫出去了,沈香茉下了床直接到了那邊床邊,這只是一床很薄的棉墊著的床鋪,季熠辰躺在那兒,緊眯著眼,頭上包裹了紗布,臉色蒼白。
  沈香茉直接在他身上俯了下來,她緊緊拉著他的手,淚水湧出,是她在馬車上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時都沒有過的害怕,“你快醒過來,我們活下來了,我們沒事了,你快醒過來。”
  門開了,剛剛那個婦人走了進來,看到沈香茉坐在床邊,趕緊過來要扶她躺回去,“李家郎中都說了,你得躺著休息,你家男人沒事兒,命大的很,你們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都沒事,很快就會醒的,你放心吧。”
  沈香茉這才好好打量這個婦人,她臉上的神情很淳樸,囑咐沈香茉的眼神也很真摯,沈香茉看了一眼那邊窗外,院子裡似乎還有好幾個人在,沈香茉笑著問她,“這位大嫂,這兒是哪裡。”
  “這兒是陳家村,你們運氣好,我家男人剛好與村子裡的人一塊兒進山打獵,一去好幾天,虧的他們這回走的深發現了你們,換做平時,你們掉下去那兒幾個月都不會有人去。”這個婦人講起了自己男人發現他們的經過,“你們的馬車和馬都給拖回來了,裡頭還有東西,想等你們醒了再問你們。”
  “我與相公,還有一些奴僕一塊兒去探親的,入夜過山路的時候馬受了驚,我們這一輛就沖下山了,多虧了大姐您們的相救,否則,真不知道我和相公會怎麼樣。”沈香茉簡單的說了一下情況,他們還有隨行的奴僕,並不是孤身一人。
  “大妹子,是你們運氣好!”婦人也沒忌諱沈香茉穿的有多貴氣,笑著讓她靠著,“你餓了吧,我去給你把粥端來。”
  沈香茉看著她出去的身影,又看了一眼那邊床上的季熠辰,陷入了沉思。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5:07

第137章 沿途遇襲流落山村(二)

  沈香茉摔下來的時候身上裹了厚厚的被子,又被季熠辰護在懷裡,並沒有受多重的傷,只是最開始敲到了頭還有些疼。等那個婦人出去端東西,沈香茉走了出去,昏暗的天,遠近望著都是山,沈香茉看不到他們是從那座山上沖下來的,這低矮的小院圍牆,簡單的屋舍,院子裡牆角搭建的簡易雞舍,還有坐在那兒好奇看著自己的幾個孩子。
  院子裡還坐著別人,似乎是就是進山救了他們的人,馬和馬車都拖回來了,馬車早就破爛不堪,壓扁的輪子掛在那兒,車內的東西大部分都在沖下山坡時候被震盪出了馬車。
  “大妹子,你怎麼出來了。”婦人端著熱騰騰的粥過來。看到沈香茉扶著門框出來,趕緊放下碗來扶她。
  沈香茉搖了搖頭,“不礙事,謝謝大姐,如今天熱,這馬今早失血過多也斷了氣,不如就請大哥把它給屠宰了,這些肉你們分著吃,多謝你們今天救了我們夫妻二人。”
  院子裡幾個屠夫面面相覷,他們這回進山,本來還要再留兩天,放下的陷阱都還沒收,就是為了救他們回來才及早出了山,這一來一回的耗時不說。再進一回也得等個半月,聽沈香茉讓他們把馬處理了,其中兩個還是覺得挺高興的,起碼回家後能多幾頓肉吃。
  “大妹子。這樣吧,他們提早出來了,這馬肉咱們要一半,幾個人分一分,其餘的一半明早拉去鎮上賣了。”婦人見這麼壯實的馬也不好意思全拿下手。這些肉抬去鎮上起碼能賣好幾兩銀子,這要是活的一匹馬,瞧著這膘肥體壯,十幾二十兩都下不來。
  不能拿去鎮上賣,沈香茉第一反應就是如此,昨夜那群黑衣人就是沖著她和太子而來,誰知此時有沒有散去,若是還有人留在鎮上,到時候發現有人賣馬肉,很容易就聯想到他們了,平白無故的,這兒不會有人賣馬肉。
  遂沈香茉搖搖頭,“大姐。不用了,你們拉去鎮上,別人還不定想著你們好好的殺馬做什麼,這幾位大哥今日也辛苦了,這些都宰了分給大夥兒,算是謝謝今天你們對我們夫妻二人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你們,我們恐怕是活不下來。”
  沈香茉朝著他們鞠了個躬,深夜裡,誰知山林裡會有什麼出現,昨天他們那麼大動作的掉下來,也許是驚到了那些山林野獸才沒有出沒過來,太子昏迷著,她身子也虛,要不是他們,她和太子真的活不下去。
  她這一鞠躬,這幾個淳樸的獵戶都站了起來,忙擺手說不用謝,遇著誰受傷他們都會救的,沈香茉想了想,感謝的事還是等到太子醒來,他們被人找到了再一一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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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要安置他們,這屠夫家裡把最大的一間屋子空出來給他們,裡面安著的兩張床本來是夫妻倆和兩個小兒子睡的,如今一家子都擠在了後屋大女兒和長子的屋子裡,馬車內當初包裹著沈香茉的被鋪都被婦人取下來了,曬過之後全給沈香茉和季熠辰鋪在底下當被鋪,生怕他們睡不慣,睡不好。
  這個婦人叫李嫂,她的丈夫叫田貴。
  第二天沈香茉在院子裡往外看的時候才發現田家是住在陳家村的靠山小坡上,底下還有無數的村屋,那兒蜿蜒的山坡上都是田梯,底下是水田,如今這季節,正是稻子金黃的秋收季節,田家在底下也有兩畝地,是外來的進村人,許多年前在這兒定居了,買了兩畝水田種稻子,在山坡這兒蓋了房子,其餘的外面坡上開闢了兩畝菜地,便宜給些錢,日子雖然過得苦,但卻自在和樂的很。
  田家大部分的收入都來自于田大哥的打獵,水田裡的稻子種出的這些穀子還不夠一年吃的,菜地裡的也不夠拿去賣,家裡吃穿用的都靠田大哥打獵,沈香茉這才知道昨天救他們回來,這幾個獵戶損失了多少。
  本來設了陷阱,他們剛好看中了一窩的野豬,一頭母豬一窩的崽,野豬打死了能這些頭分著能吃上一陣子,一窩豬仔三四個,拿去鎮上的酒家,做烤全豬的,能賣二兩銀子一隻。
  只要再等上一天就行了,但是他們發現了掛在樹上的馬車,當下就合夥一塊兒把他們救下了山。
  去深山風險大,容易喪命,所以他們一年到頭都去不了幾次深山裡頭。
  而在這田家村裡,一戶人家一年都用不了幾兩銀子。
  李嫂人很好,總是讓沈香茉躺著,睡著,不要動,沈香茉看她到自家田裡把新鮮的菜拔過來做菜給她吃,又讓田大哥抓了一隻雞殺了燉湯給她補身子,下午的時候,沈香茉在她進來送雞湯的時候塞給她三顆銀裸子。
  “這使不得。”李嫂趕緊推讓,這得有一兩銀子了啊,“大妹子,你放心住在這兒,不論啥時候你們的人來找,大姐都管你飯吃,你們啊安心住著,你男人還沒醒呢,這都是要使錢的,那些藥不便宜。”
  “大姐,你拿了我才安心,這銀子你拿著,你不是說要去鎮上把新摘的菜賣了,你就買幾斤白麵回來,給孩子們再扯幾身布,若是成啊,給我買一包澡豆子你看成麼,我住在你這兒沒有錯,你們救了我們我這恩情還沒謝呢,哪裡能白吃白住,就算是住客棧裡那還得收銀子,你這兒頂多收便宜些,多添筷子就多添糧,大姐你是實在人,也別推了。”
  沈香茉學著她那說話的方式,把銀裸子塞到了她的手裡,這兒的鎮上一包澡豆子大抵是要一兩百個銅錢,餘下的不論是買白麵回來還是扯布,都是為了那幾個孩子。
  李嫂為難的收下了銀子,末了催促沈香茉趕緊喝雞湯,沈香茉把雞湯端到了季熠辰躺著的床邊,擱在一旁凳子上,抬手輕摸了摸他的臉,一天之後有了些血色,呼吸了平穩了不少,就是人還沒醒過來。巨丸邊血。
  “你什麼時候才會醒呢。”沈香茉看著他,忽然笑了,“你還從來沒有過能安靜好幾天的時候。”
  季熠辰沒有反應,沈香茉替他拉了拉被子,“我也不知道我們在那兒,這陳家村到底是山下的哪個村子,他們從山林裡出來耗費了一天一夜的功夫,如今你還沒醒,我也不能去鎮上,我怕賀大人他們還沒找到我們,鎮上那兒還有黑衣人埋伏。”
  “你說我們怎麼就這麼多災多難呢。”沈香茉嘴角一勾,可不是多災多難,她和他小時候都是多災多難,長大了,成了夫妻,一塊兒跟著磨難,“也好,湊一塊兒免得我們去禍害別人。”
  沈香茉舀起一勺的湯,靠近他的嘴給他喂了一些,季熠辰沒往下嚥,全從嘴角流出來了,沈香茉拿起帕子替他擦去,乾脆自己喝了一口,福低下身子,嘴對嘴喂給他。
  幾口之後就喂不進去了,之前早上的時候喂了幾口粥,他不能什麼都不吃,沈香茉替他擦了嘴角,看著他還是這安靜的樣子,輕輕伏在了他的胸口上,聽著他穩穩的心跳聲傳來,喃喃,“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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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香茉在陳家村的第五天,季熠辰還沒醒,也沒有任何人前來找他們,沈香茉不知道表哥他們是不是還活著,現在到了哪兒,她和太子失蹤的消息有沒有傳回宜都。
  馬車內嵌在裡面的櫃子裡還有幾身他們的洗換衣服,這幾天李嫂去了一回鎮上,又托人去了一回鎮上,給沈香茉帶了不少東西回來。
  就如當初照顧受了刀傷的他一樣,沈香茉用乾淨的紗布給他換上,添郎中磨的草藥,這兒的天還熱著,入夜給他擦身子。
  換上乾淨的衣服,天已經暗了,李嫂送了些吃的進來,沈香茉泡開了饅頭,混著稀粥給他喂下去,值得高興的是,這幾天他吃的多了點。
  村子裡的夜總是來得很快,天黑了之後整個村子都沉浸在了暗夜中,遠近的燈火很微弱,而遠山天空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屋子裡點著的油燈還是額外去鎮上再買回來的,沈香茉不願意個人睡在那張床上,洗漱過後睡到了他的內側,靠在他的懷裡。
  “熠辰,我怕一個人睡。”沈香茉抬頭看他,只瞧見他緊眯著的眼睛,她繼而伏在他的胸口,這幾天,她習慣了靠在他胸膛上醞釀睡意,一聲一聲的,證明他還活著,還會醒過來。
  “你醒過來,這兒是陳家村,田大哥和李嫂人都很好,田大哥他們把我們從山林裡救出來,熠辰,這幾天我又做惡夢了。”沈香茉抬起頭,看著他,緩緩的低下頭去,在他嘴上輕輕落了一吻,“你說你,怎麼能睡的這麼安心呢。”
  話音剛落,忽然一隻手抓住了她,沈香茉心中一喜,季熠辰睜開了眼,張口的聲音嘶啞的很,“你能說話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5:19

第138章 沿途遇襲流落山村(三)

  季熠辰說這麼一句話,仿佛是用了他很大的力氣,沈香茉沉浸在欣喜中還未來得及開口,季熠辰似是看著她這個方向。又暗啞著說了一句,“是不是,臨危的時候刺激到了你,就像是當初在山洞裡你開口說的話。”
  “你先不要說話。”沈香茉拉住他的手,趕緊越過去端了一杯水過來,靠在他嘴邊給他喂了幾口,“剛醒來先好好休息。”
  季熠辰在空中揮了一下,沈香茉抬手過去抓住他,季熠辰睜著眼睛眉頭深皺,“這是哪裡,怎麼這麼黑。”
  沈香茉拉著他的手正要說話,忽然視線猛的投注到了他的臉上,他的眼神一直是盯著她說話的方向,可那眼神,並沒有焦距。
  他看不見了。
  沈香茉試探的伸手在他眼前劃過兩下。季熠辰還是沒反應,她顫抖著手回到床內側,抱著他,語氣中還透著一股輕顫,“嗯,這兒太暗了。”
  “我們在哪兒。”季熠辰也有些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抬手在自己眼前揮了一下,只感覺到了一陣風,卻沒有看到自己的手,這黑的太徹底了。
  “我們被陳家村的幾個獵戶所救,馬車掉下來墜在了樹上,運氣好,沒有摔倒地上,你傷了頭。如今剛醒來瞧不清楚,過兩天就好了。”
  “我睡了幾天。”
  “五天了。”沈香茉輕輕道,季熠辰轉過頭看,順著她聲音的方向。沈香茉看到他笑了,“你笑什麼?”
  “看不見你的樣子,聽你的聲音,特別的好聽。”季熠辰的笑意越染越盛,“和我想的一樣悅耳。”
  “我好像在夢中聽到過你的說話聲。”季熠辰靠近她。把她抱在了自己懷裡,歎息著,“我有好久沒有抱著你了。”
  他根本不在意她是什麼原因開口說話的,他只在意她能說話了,沈香茉靠在他懷裡,眼眶後知後覺的開始濕潤。
  從他抓住她的手那一刻開始到現在他把自己抱在懷裡,她才真真切切的覺得他醒了,不是這幾天怎麼喊都喊不醒的人,也不是她抱著都無動於衷的人。
  “我在夢中聽見你叫了我無數聲,你再叫一聲我的名字給我聽。”季熠辰睡了五天才醒來,沒睡意了,不想睡也不肯睡,就想聽她說話。沈香茉微仰頭,喊了聲,“熠辰。”
  季熠辰嘴角勾著一抹笑,即便是看不見還是能夠找得到她說話的方向,抬手輕輕摸了摸,在她額頭上親吻了一下,低聲要求她,“再叫一聲。”
  “熠辰。”
  “再叫一聲。”
  “熠辰。”
  “再叫一聲。”
  “相公。”
  沈香茉悶笑著,脆生喊著,季熠辰臉上笑意更甚,他把她緊緊摟在懷裡,屋子裡靜謐了很久,他終於說出了一句心有餘悸的話,“真好,我們都還活著。”
  他們都還活著,從那麼高的地方沖下來,懸空掉落在山林裡,他們活下來了。
  “什麼都不要想,好不好,你現在剛醒來,還需要多休息。”沈香茉怕他想多了頭疼,不知道這暫時的失明會持續多久,都要等到明天那郎中過來瞧過才是,也不知道那郎中到底能有多少醫術在,即便是醒了,沈香茉還是沒有完全放下心來。
  “我不想睡。”季熠辰嗅著她身上的味道,啞著聲,“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夢裡,心裡,腦海裡。”
  熱熱的溫度滴落在了他的手上,季熠辰撫摸上她的臉頰,發現她哭了,把她抱的更緊,“這幾天你一定很害怕吧,我還我們從康王府逃出來那次,你把我扶進了山洞裡,安置好了一切,最後才倒在我的懷裡。”
  要她一個人承受這些,即便是她不說季熠辰都清楚,這個陌生的地方,不知道別人的好壞,更不知道他的情況會如何,前路未知,退路又是未知。
  “我希望永遠能聽見你說話的聲音。”季熠辰摟著她,在她臉頰上親了親,鹹鹹的淚水滋味,沈香茉悶聲哭著,最後只摟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懷裡。
  這一晚上最後兩個人都沒睡,沈香茉沒有睡,季熠辰也沒有誰,他就賴著想聽她說話,百聽不厭,而待那清晨到來,天濛濛亮時,季熠辰還是什麼都看不見,沈香茉心底裡的擔心又擴大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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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子裡郎中的診斷,季熠辰傷到了頭,撞到那幾下,又出了血,很可能有了淤血積堵,影響到了視力,讓他暫時失明了。
  但論說起什麼時候能夠看得見,郎中也沒有確信,他平日裡就只給村子裡的人看些小病痛,偶爾抓抓藥,季熠辰這樣的就要送到鎮上去才行,但是沈香茉他們不能去鎮上,那就唯有繼續喝藥,看看會不會慢慢好起來。
  沈香茉扶著他出了屋子,端來了凳子讓他坐在屋簷下,九月中的天,這兒午後的陽光很暖,他的耳畔是幾個孩子的玩鬧聲,他雖然看不見,但他分得清刺眼的陽光在何處,更好似能夠知道沈香茉在那兒。
  他那並不彙聚的眼神,一直看著在院子裡幫忙李嫂搓玉米粒的沈香茉。
  他的娘子,這時候在幫這人家的女主人做農活?
  半響,手裡忽然被塞了兩個曬乾的玉米,懷裡又放上了一個小簍子,沈香茉拉著他的手示範,“你曬著太陽,幫李嫂一塊兒吧,就這麼搓行了。”
  季熠辰覺得好笑,“往後若真的是走投無路的,娘子這般能適應,想必我們還能隱居山林,過神仙眷侶的日子。”
  沈香茉不理他,過去幫李嫂,李嫂卻擔心的很,望向季熠辰那兒,這看不見的,手裡搓到哪兒了他可知道。
  “李嫂你放心吧,他聰明著呢,必定都把它們搓下來。”沈香茉幫她把餘下的玉米粒都裝起來,田大哥進山打小獵去了,傍晚就能回來,家裡幾個孩子都小,李嫂一個人忙不過來這麼多活,沈香茉卷起袖子也開始幫她。
  “大妹子,一看你們就是富貴人家出來的。”李嫂笑著從她手裡接過簍子,“你家男人,也是個好的,待你好的,就好!”
  不過才醒來一天的功夫就得了誇獎,季熠辰顯然聽的心情很愉悅,沈香茉看了他一眼,回頭看李嫂,“嗯。”巨司聖血。
  “這外頭咱們也沒去過,大妹子你們繞那個高的山過去,是要往南吧。”李嫂把玉米粒都裝袋,搓下來的玉米芯棍子放在一旁當柴火燒,她站起來指了指遠遠看不大清楚的山,“就是那兒,高高的,前些年才修的官道,那兒的路的確是不好走。”
  李嫂的玉米粒都是要拿去鎮上磨玉米粉的,村子裡的磨用來磨玉米粉太粗糙,李嫂得去鎮上的鋪子裡借著磨,到時候還得給磨玉米粉的工錢,聽李嫂介紹,沈香茉有些好奇,“李嫂,你這玉米饃饃又是怎麼做的。”
  “趕會兒我教你。”李嫂拿過繩子紮緊了口袋,讓兒子把餘下的玉米粒放到外面的大架裡倒,攙了水,又導進去一些豆子,底下起了火燜煮這些,帶著沈香茉進了廚房。
  不論是睿王府還是宮中,都不曾是有這樣的廚房,簡單的兩口灶,搭在灶臺上,兩口大鍋子,一個鍋子的把勺上還放了塊布,李嫂把去年磨下來的玉米粉拿出來五大碗,又參上了五大碗的白麵,倒的陶盆子裡都滿了,在中間挖個坑,倒水,開始攪拌柔和。
  李嫂做慣了這些事,很快就把面給揉好了,柔軟的麵團子放在陶盆子裡,蓋上了紗布,李嫂開始準備等會兒做玉米饃饃裡面的夾料。
  幾個孩子人小鬼大,年紀小小的就會替李嫂分擔家務,出去割菜放蔥切碎了,又剁了許多的豬肉下去攪拌,把菜和豬肉拌在一塊兒,一旁李嫂的兩個小兒子眼巴巴的看著那夾料盆子,“娘,您放了好多肉。”
  自從家裡來了這兩個漂亮的客人之後,家裡的伙食一下改善了許多,還有新衣服穿了,兩個小的年幼還不太懂事,心裡想的都是,他們要是能一直住在這兒該有多好,就天天都又好吃的。
  李嫂讓他們出去,這兒面醒的差不多了,李嫂在木板檯子上撒了一些白面兒,把麵團揉成長條切成一段一段,這才開始教沈香茉怎麼包有餡料的玉米饃饃。
  做這些並不難,沈香茉是學過精緻糕點,會下廚的太子妃,她還能在玉米饃饃上掐出幾個花樣來,李嫂這兒做完了剩下的,這兒起火架鍋,往鍋子裡舀了一勺豬油,趁著還沒熱起來,李嫂飛快的拿起刷子刷了一圈的鍋地底,再把一個一個的玉米饃饃貼在上面,餘下的鍋地還剩下豬油,李嫂掰了一株菜,又片了些臘肉下來,和菜葉一片夾著一片,累積在鍋底,用小火燴熟了玉米饃饃,又燴熟了菜,臘肉和菜的味道融為一體。
  廚房裡頓時肆意出了一陣香氣,季熠辰也不知道怎麼哄的那幾個孩子,牽著他的手到了廚房門口,也聞著這香氣了,沈香茉走出來扶住他,“你怎麼不坐著。”
  季熠辰反握住她的手,即便是看不見也是要他護著她才行,到了屋簷下坐著,季熠辰抿著笑意,抬頭似是再看她,緩緩道,“娘子的手藝,我等會兒一定好好嘗嘗。”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5:31

第139章 沿途遇襲流落山村(四)

  灶台裡燉著的臘肉菜和玉米饃饃的香氣時不時飄散出來,倒是嘴饞了李嫂的幾個孩子,傍晚時太陽西下,遠處田大哥拎著幾隻山雞野兔過來。進了院子之後把這些交給李嫂,拿起了盆子到外頭的溪邊洗澡去了。
  天色將暗的時候,田家這兒院子裡擺了桌子。李嫂把玉米饃饃裝在大盤子裡拿出來。還有一盆子的臘肉燉菜,熬在鍋子裡的是燉給季熠辰喝的豬骨湯。
  “前幾天下的陷阱,這些天抓的正肥厚。”田大哥坐下來,看著季熠辰,知道他瞧不見,說的話也爽氣,“你們啊放心吧,這人都活下來了,什麼都會好的。”
  沈香茉掰開一點玉米饃饃送到季熠辰的嘴邊,笑著,“田大哥說的是,什麼都會好的。”
  “明個兒要不去鎮上找個大夫過來瞧瞧。”這村子裡的郎中自然是不如鎮上的大夫好。老郎中年紀也不小了,看個病多少力不從心。
  “李嫂,不用這麼麻煩,在慢慢好起來。”沈香茉喂湯給他喝,季熠辰眼前好似是從今早的黑暗轉由到了如今的灰濛濛。不知是外面天亮的緣故還是他真的在恢復中,桌子底下,他握住她放下來的手。抓在手中也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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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了飯之後沈香茉陪著他在田家的院子外平地上散步消食,季熠辰讓她告訴他,這村子裡是什麼模樣,沈香茉看著四周,“高高田梯,下雨的時候這兒從上到下灌溉著,沒有雨水的天裡,還得村子裡的人自己挑水上去,這兒種了許多東西,底下還有水稻田,這幾日村子裡割稻子的人很多,李嫂說他們家的安排在了後天,你不是去過楊河,那兒的村子是什麼樣的?”
  “去的時候是下半年,水澇早就褪去了,不過莊稼都只剩下了一半,那兒沒有梯田,地勢比較低,河渠修繕過後情況就改善了很多,主要還是水利的事。”季熠辰頓了頓,似乎是在找尋她的方向,“其實前幾年就應該處理妥當的事,朝廷下撥的銀兩,最後到了楊河衙門早已經縮減了好幾成,最後用在修河渠上的根本不夠。”
  這些道理沈香茉都懂,朝廷下撥了五萬兩銀子,本來按著算,除去修繕的,受水澇影響,房子坍塌,田地被毀,每一戶受災百姓家裡少則都能有十兩銀子,可到最後,能有二三兩銀子已經是很多了,這其中大部分就是在層層環扣中被克扣下來。
  如此一來,百姓們的日子只會越來越苦,而這些官吏的口袋卻是越來越肥,三年一任,不過是換個地方換個人接著撈罷了。
  沈香茉想到了桐城三郡,“不知我們失蹤後,賀大人他們那兒怎麼樣了。”
  “他們不會有事的,那些黑衣人沖著我們而來。”季熠辰臉色一淩然,即便是看不見,還藏著一抹肅殺之息,“料想桐城這一趟會出事,沒想到他們的膽子這麼大。”
  “你知道是何人要害我們?”沈香茉轉過頭來看他,季熠辰搖了搖頭。
  “當初恒王妃要加害,父皇念著和恒王爺的兄弟情誼,免了他們的皇族身份,驅逐出了宜都,到如今去了哪裡知曉,可會不會再糾集兵力卻難說,百來號黑衣人訓練有素,絲毫不戀戰,目標明確就是我們。”季熠辰想了想,當年他出事,可和恒王爺沒有任何關係,到底是什麼人派來的黑衣人,要把他們趕盡殺絕,其心思也是昭然。
  “如今的宜都城,怕是要翻天了。”沈香茉歎了聲,宮裡知道他們出事,皇后娘娘肯定是要傷心,一天沒找到人,這就一天難安歇。
  “再等等。”季熠辰深吸了一口氣,他還想看看,這太子和太子妃失蹤了,生死未蔔,甚至可能是沒有辦法活下來的情況下,會有那些人蠢蠢欲動,等不及要有所動作了。
  “我雖看不見,如今卻能聽見你說話了。”季熠辰拉著她的手,把她攬在自己懷裡,他日思夜想的,聽到她的聲音。
  這悅耳清麗的聲音在他看不見的情況下顯得更具體生動,恍如是能夠清晰的描述出她的模樣,穿著一身簡單的衣服,沒有華服的複雜,也沒有錦繡的耀眼,頭上戴著簡單的梳簪,可以是銀簪子,可以是桃木簪,挽住了她的長髮。
  未施粉黛的臉上始終是噙著淡淡的笑意。
  如果可以,他們能夠在這兒多住上一段日子。
  季熠辰感覺到天色越來越暗,沈香茉扶著他進去,讓他坐在床邊,端來了藥讓他喝下,又替他洗漱。
  他們身邊沒有別的伺候的人,更不可能讓李嫂過來替他們做這些事,他這幾天所有的照顧都是她來的。
  沈香茉從來沒做過這些,從小到大,只有她被人伺候的,如今她卻漸漸熟練起來替他做這些事,沒聽她說起半句怨言,季熠辰知道,她的身子裡永遠有著可以爆發出來的力量,看似柔弱的脾氣,實則堅韌無比。
  ......
  沈香茉在他身側躺了下來,季熠辰抱著她,底下墊了兩層褥子,都是馬車上拿下來的,他怕她磕著難受,有將身下的被子給她墊著,“這幾天,你做了什麼夢。”
  “我夢見你醒了。”沈香茉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這皇宮之中,是不是還有人要害你。”
  “有吧。”季熠辰輕笑著,那笑意諷刺的很,“過去有的,現在依舊是還在,皇位和世子之位比起來,眼饞的人更多。”台史莊亡。
  沈香茉不肯和他聊的太晚,催他早早睡了,季熠辰把她整個兒摟在懷裡,圈在自己的懷抱中,低頭嗅著她身上的香氣,一遍一遍喊著她的名字,百聽不厭的要她回應自己,這農舍之中,隔牆都能聽到入夜外面家畜入睡後的咕咕聲,最後季熠辰也只能摟著她,僅能摟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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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陳家村的第十天,季熠辰醒來的第五天,他終於把這村子裡的情況和鎮上之外的事情打聽了清楚,他們沖下來的那座山下,包括陳家村在內,一共有十六個村子,兩個小鎮,這兒方圓這麼大的地方,若是賀大人他們前來尋找,一個村一個村子的打聽,少說也得耗費上大半個月的時間。
  而當晚那些黑衣人,如今到底是什麼個情況卻不好打聽,可以說是根本沒有任何關於他們的消息,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幾乎是沒有人可以活下來的,十來天過去,季熠辰相信,消息傳回宜都後,那些黑衣人不會再搜山林和村子。
  如今的當務之急,是要能聯繫上賀大人。
  當日他們受到夜襲,根本是連正裝都沒來得及穿,沈香茉更是沒來得及帶什麼配飾,除了她脖子上戴著的一枚玉佩之外,沒有別的可以相認。
  “把這個放在鎮上的當鋪,活當能有一月的期限,這是我娘留給我的,她說過這玉佩是有兩塊,娘出嫁的時候外祖母給了她一塊,還有一塊應該是給了大舅母,表哥他也許會認得。”沈香茉把玉佩解下來,季熠辰拿在手中摸了摸,溫潤的觸感是難得一見的好玉,若是賀大人他們會去當鋪,應當是能找到這個線索。
  “你的?紋玉佩太顯眼。”沈香茉把他手中的玉佩拿過,這東西拿到當鋪裡,別說賀大人了,鎮上的縣令直接就跑過來了。
  “也好。”他們身上沒有別的好認的東西,沈香茉的釵飾中途都震掉了,如今還不知道掉在山林的哪個角落裡。
  第二天一早,沈香茉拜託李嫂去了一趟鎮上,把這玉佩當了五十兩銀子,簽的是活契,一個月之後把玉佩贖回來。
  下午的時候村子的郎中又來了一趟把脈,說季熠辰的淤血都已經化解開來了,但此時,季熠辰只覺得眼前灰濛濛的,不是全黑的,卻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陳家村裡的日子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半個月的時間過去,村子外依舊是沒有消息,他們在這閉塞的村子裡,遠處的宜都城發生什麼事根本無從得知,季熠辰也不知道正流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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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末的一天,他們在這陳家村的第十八天,這天傍晚,陳家村的村口那兒,來了一群陌生的人。
  兩輛馬車,十來個人,為首的人看起來氣勢逼人,比鎮上的縣令還要有氣勢,他們進了村子之後就開始打聽半個多月前這兒有沒有出現過一對年輕夫婦,男的俊朗,女的美貌,他們是一路同行的,中途出事失散了。
  村中沒幾個人見過沈香茉和季熠辰,不過說起半個多月前有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人,當時倒是有幾個獵夫抬著破馬車和死去的馬從山上下來。
  聽著村民們的描述,再看他們指著裡面山坡上的小屋,賀大人與楊開洛對看了一眼,兩個人的眼底都有驚喜。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5:47

第140章 沿途遇襲流落山村(五)

  他們到處打聽了大半個月,終於在鎮上有了一些線索,楊開洛在當鋪中看到了這些天來所當的東西,其中就有沈香茉身上的玉佩。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但當時他們的第一反應是太子和太子妃遇害了,有人拿著他們的東西去當鋪裡典當,從鎮上的人口中得知了陳家村這兒的消息。他們即刻趕了過來。
  村民給他們指路。一行人到了田家的山坡下,馬車上不去,賀大人和楊開洛兩個人帶人上前,在院子裡看到了坐在那兒的太子殿下。
  季熠辰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順著聲音看過去,只瞧見很模糊的人影,沒辦法辯駁來了多少人,他嘴角揚起一抹笑,“你們來啦。”
  “殿下,微臣失職。”賀大人看到太子這幅樣子,手裡還拿著一根木質的拐杖,當即在地上跪了下來。自責萬分。台史溝血。
  聞聲出來的沈香茉看到是賀大人他們,臉上亦是驚喜,她張口,快一步的是手勢,【賀大人。你們都無礙吧。】
  “娘娘,一行人都在鎮上候著。”這一趟跟過來的沒有沈香茉身邊伺候的人,因為是匆匆趕來。也不確定是不是能找得到,所有人都暫且留在了鎮上。
  跟著出來的李嫂聽到他們喊殿下娘娘時已經愣住了,半響都沒反應過來,這他們跪在這兒做什麼,還有這說的話,打她出生開始,就見過縣的大老爺,哪裡見過那宜都城裡來的貴人,一聲殿下一聲娘娘,已經把她給弄暈了。
  還有這大妹子,怎麼一下不說話了。
  李嫂愣了半響趕緊進屋去搬凳子出來給他們坐,心想著倒點水出來,這一窩蜂進院子的得有十幾個人,她轉而進了廚房,收拾碗碟去了。
  這是沈香茉和季熠辰商量好的,等他們來找,她還是原來的樣子,能開口說話這件事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起碼眼下這關鍵時刻不能。
  沈香茉跟著進了廚房裡,讓李嫂不要再忙乎,李嫂忙拉住沈香茉,“大妹子,你跟我說,你們是不是宜都城裡來的。”
  “李嫂,我們就是富貴些的人家,宜都城裡住著的也有好壞的,他們這麼叫沒別的意思,你別往心裡去,咱們家裡的規矩,這有外人在,女人是插不了嘴說不了話的。”沈香茉怕嚇著李嫂一家子,宜都城裡一切對他們來說太遙遠了,也沒有這個說的必要。
  李嫂松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可把我嚇的,我還以為你們是宜都城皇宮裡頭來的人。”
  “沒呢,皇宮裡頭的人怎麼會上這兒來。”沈香茉拍拍她的肩,“別送水出去了,他們進了屋議事,在家裡,這婦道人家都是進不去的。”
  “大妹子,你這家裡規矩可真多。”李嫂放下碗,“這不能說話,還不能進去。”
  沈香茉笑了笑,論起規矩,哪裡比的過宮裡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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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香茉留了李嫂在廚房裡,過了近半個時辰,這邊來人請沈香茉出去了,這回沒用娘娘,而是改口用了夫人,進了屋子之後,季熠辰讓她坐到自己身旁來,即便是看不見,他也要她留在自己身旁。
  “明日臣就把叢太醫請來,殿...老爺,您真的不跟我們回去,這村子裡未免也太委屈您和夫人了。”賀大人意在於把他們接回去,到鎮上好好養傷,到時候悄悄前往桐城三郡,還得派人回宜都去。
  而季熠辰卻不是這麼想的,他讓賀大人快馬加鞭回宜都進宮私稟皇上這裡的情況,而他,還要繼續留在這裡養傷,等眼睛的傷好了也不能和他們一同出發,他和太子妃要走暗路,一路護送去桐城三郡。
  “楊大人是如何認得太子妃的玉佩。”季熠辰的視線瞥向楊開洛剛剛說話所在的位置,楊開洛看了一眼太子妃。
  “來宜都之前,臣的母親給了臣一塊玉佩,說是家傳之寶,還有一枚給了出嫁的姑姑,臣在當鋪中看到的時候覺得眼熟,所以才與賀大人前來一試。”
  他這話剛說完,季熠辰拉著沈香茉的手便一緊,他的嘴角微泛,“你們都回去吧,明日前來不必帶這麼多人。”
  “老爺,不如留下幾人看守。”賀大人擔心太子安慰,如今知道太子和太子妃的下落,一個人都不留他整宿都睡不安穩。
  ......
  最終賀大人留下了四個人,兩個守在田家的院子裡,兩個守在田家院子外山坡上,這都不用換班休息的,一守就是一晚上。
  田家夫婦對他們的身份有諸多猜測,可饒是他們再猜也難猜到那一塊兒去,只當他們是宜都來的富貴人家,看這樣子,又有人下跪,規矩又多的,肯定是大富貴。
  “我瞧著大妹子那端莊氣質,肯定是不俗。”李嫂點著油燈納著鞋子,抬頭看自己丈夫,“這事兒別和他們說,上次把他們救出來誤了你們打獵,少賺的好幾兩銀子,陳三的媳婦掛在嘴邊念叨了很多回了,這要是讓她知道,還不得上門來厚臉皮討要救命錢。”
  “陳三不是那樣的人。”田貴可不信,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兄弟,怎麼可能為了人家富貴的,趕著上門來討銀子。
  “陳三不是,陳三媳婦也不是?”李嫂剜了他一眼,手下的針飛快,“河邊洗衣服,用了她家棍子她都能嚷上好幾句,要不是那些馬肉,她那張嘴更不好堵,這還沒說當初你們下了陷阱再留幾日會逮著什麼,啥也別說出去,到時候啊,她不得想著法兒從大妹子她們那兒討好處。”
  女人看女人自然是另一番見解,李嫂咬斷了線,把鞋子扔給他,讓他試試,轉而去了隔壁屋子看幾個孩子睡的如何,這邊前面的屋子內,季熠辰卻壓著沈香茉,就欺她如今不能大聲說話,在她嘴上啄了一下,聲音暗啞,“那玉佩贖回來之後就好好放著,你不許再戴了。”
  “那是我娘留給我的東西。”沈香茉氣笑了,他什麼時候這麼小氣,表哥有一塊那是大舅母給他的,她的是娘親留給她的,這有什麼衝突的。
  “嗯,是你娘留給你的,所以更要好好保存著,你就別戴在身上了。”季熠辰嗯了聲,冠冕堂皇的為自己的話找充足的理由,“這事兒沒的商量。”
  “要是表哥只是放在家裡,並不是隨身攜帶的,我能不能繼續戴著。”沈香茉被他壓的喘不過氣了,翻了個身,她到了他的身上,明明是看不見的,這些事兒倒是嫺熟的很,根本不需要看多清楚。
  “不行。”季熠辰搖頭,誰知楊開洛往後戴不戴。
  沈香茉拿他沒轍,趴下來伏在了他的胸口,悶悶的笑著,“你怎麼這麼小氣。”
  “這和小氣無關。”
  “有關。”
  “無關。”
  沈香茉一瞪他,想起他看不到,在他伸過來的手上舀了一口,季熠辰笑了,一手壓住她的後腦勺,把她壓向了自己,位置還把控的很準確,親吻住了她,還在她的嘴唇上輕咬了一下,“不許戴了。”
  “那你做什麼還帶表哥一塊兒去桐城三郡。”沈香茉蒙住他的眼睛,坐在他身上下不來,只能這麼趴著。
  “他對這些有很獨到的見解,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公事歸公事,私事歸私事,季熠辰這些還是分的很清楚,若是哪裡小氣哪裡吃醋了,回來‘懲罰’她不就好了。
  沈香茉小口喘著氣,輕斥了聲,“小氣鬼。”
  季熠辰笑了,對這個新稱呼十分滿意,他就覺得他的妻子自從會開口說話之後,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的神情一定很可愛,生氣的樣子,賭氣的樣子。
  “沒有哪個男人會大方這種事。”季熠辰終於把她放下來了,靠在她的耳畔輕輕道,“除非,他一點都不在意。”
  沈香茉嘴角一勾,背過身去不理他,半響,她的聲音傳來,“也沒有一個女子會大方這種事。”
  季熠辰一愣,可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啊,只聽那語氣淡淡的,分辨不出她的情緒。
  他的心底裡激起了一層浪,只是臉上的神情依舊是淡定,他摟住她,靠在她耳邊又說了一句,“是麼,那你能多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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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很早的時候叢太醫就過來了,跟隨而來的還有雪盞,余媽媽想了很久還是決定讓雪盞過來,她比瑞珠穩重些,如今娘娘身邊就需要一個這樣的隨身伺候。
  叢牧到了之後即刻替季熠辰把脈,屋子過去了長達一炷香的時辰,沈香茉看著神色凝重的叢牧,【叢太醫,殿下的情況如何。】
  “殿下頭上的淤血已經散了,可不知是什麼緣故,殿下如今還欠一些才能看得清楚,殿下是不是覺得如今眼前看東西灰濛濛的似是蓋了一層霧。”叢牧想了想以往看過的病例,從藥箱裡拿出針灸的包,這是受傷引起的眼疾,沒有額外的問題下,應當是很快就能看得見才是。
  孤小的時候中蠱過。”季熠辰如今的境況確實是叢太醫說的那樣,像是蒙了什麼,灰濛濛的看不清楚,這讓他想起當初去山谷中求醫時的情形,當時那苗人把蠱蟲取出來時候又給他包了眼睛,起初幾日他經歷過灰濛濛的時候,後來才慢慢看得見。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5:57

第141章 沿途遇襲流落山村(六)

  叢牧聽了之後又重新想了一個治眼疾的辦法,他得在陳家村裡住下,雪盞也得住下,還有賀大人安排在這兒的幾個侍衛。這下子,田家這幾間屋子住不過了。
  即便是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陳家村的裡長也能分辨出他們幾個身份不低。而後親自上門來田家詢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這頭賀大人也是借勢,把侍衛安排在了田家下頭的一戶人家,叢牧也安排在那兒,給了裡正一些錢銀,不該往外傳的,一句都不要往外說出去。
  手頭上有了銀子,收了好處,裡正的嘴巴自然就緊了,也瞧著這群人富貴,出手大方的,裡正還心想著他們住的舒坦,能給村裡再多給些銀兩。
  針灸了三四日後。季熠辰的眼疾改善了一些,本來是灰濛濛的如今偶爾會顯露光白,他自己也心中有數,叢牧還向他提及了中蠱一事,又討教過當初那個苗人的醫治辦法。
  如此。他們這頭在陳家村住了快一個月時,這邊的宜都城已經鬧翻了天。
  太子殿下在前往桐城三郡的時候出事,到如今和太子妃兩個人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宮中這邊皇后娘娘悲痛欲絕,皇上這裡卻已經收到了賀大人派人送過去的密報,只是為了密保中太子所說的,皇上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皇后。
  朝堂之上更是眾說紛紜,最多的大約就是太子如今到底是生是死,秦大將軍那兒已經奉命派人往出事的地方全方位搜索,宮中景仁宮內,蔣懷柔在屋子裡陪著皇后,她的神情也是悲傷的很,表哥若是死了,她該怎麼辦。
  “我這苦命的孩子。”皇后娘娘實覺得自己的兒子實在是命運多舛,她也不是什麼惡人,沒做過什麼壞事,為什麼她的兒子從小就要遭這麼多的害,“我就該攔著不讓他去的。”
  “姨母,要不是太子妃,表哥他一定不會出事的,不是說那些黑衣人是沖著太子妃的馬車去,要不是表哥前去救她,表哥怎麼會也跟著摔下山去。”蔣懷柔擦著眼淚,心裡頭對太子妃恨透了,這時候還不忘記在皇后面前抹黑她一把。
  皇后被她這麼一說,更是悲痛,侍奉在旁的方嬤嬤忍不住看了蔣懷柔一眼,這蔣良娣虧的是娘娘的外甥女,還真是什麼話都敢說,這時候了還在這兒說太子妃娘娘的不是,遂她趕緊替皇后順背,“娘娘,殿下數次都能逢凶化吉,這一回一定沒事,那兒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等殿下回來,定是能否極泰來。”
  “對,對,辰兒他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每每都能逢凶化吉,這次一定也沒事。”皇后擦了眼淚。台投在扛。
  方嬤嬤趕緊又添了一句,“之前有太子妃娘娘照顧著殿下,這回啊,太子妃娘娘也會把殿下照顧好的。”
  皇后被她這麼安慰著,情緒平定了許多,蔣懷柔卻抬頭瞪了方嬤嬤一眼,正要開口,方嬤嬤直接搶了她的話,“蔣良娣,娘娘這時辰也該休息了,您不如過些時候再來陪她吧,等會兒聖上也該下朝過來了。”
  “是啊,懷柔,你回去吧。”皇后拍了拍蔣懷柔的手,並沒有發現她的異樣。
  蔣懷柔倒是想多留一會兒,但聽到皇上等會兒要過來,她就猶豫了,“姨母,那我明天再來看你。”
  方嬤嬤送了蔣懷柔出去,到了屋外蔣懷柔的臉色就變了,她看了一眼方嬤嬤,“方嬤嬤,你也是姨母身邊的老人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應該清楚。”
  “老奴只說對娘娘身體好的話,還請蔣良娣往後注意謝,切莫在娘娘面前提起太子和太子妃不好的事,您要知道,娘娘聽著傷神,皇上那兒可是會過問。”方嬤嬤就是仗著自己服侍皇后多年才敢說這一番話,換做是景仁宮的別人,早被蔣懷柔穿小鞋了。
  可在蔣懷柔眼中,這方嬤嬤也是不知好歹,自己是最得姨母喜歡的,她應該向著自己才對,還攔著她說她的不對。
  蔣懷柔哼了一聲走了,方嬤嬤命人去看後殿給皇后娘娘燉的湯好了沒,目送了蔣良娣離開,微歎了聲,轉而進屋陪著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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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底的陳家村,還未開始轉涼,這兒距離桐城三郡也就幾日的功夫,這天一早起來,季熠辰能大概模糊的看清楚眼前時,季熠辰決定要離開陳家村,去往桐城三郡。
  他的眼前如今好似是張著一層薄薄的紗,看什麼都隔了一層似的,季熠辰知道這也許是當年留下的後遺症,只要是能恢復,時間長短也沒關係。
  賀大人他們來了一趟,未免途中再出什麼岔子,季熠辰要和他們分批著離開陳家村,賀大人他們走他們的,他帶著太子妃另外喬裝過去,儘量是快馬加鞭到桐城,那兒是個什麼情形,也需要提早過去看看。
  臨著出發前,沈香茉給田家留下了不少銀子,當初救了他們的那幾家獵戶都讓賀大人去送了銀子,十兩二十兩在他們眼中或許並不算多,可對他們來說已經是一筆鉅款。
  離開這天早上,李嫂給沈香茉烙了一籃子的玉米饃饃,為了保存久一點,裡面添的也不是肉,而是自家做的鹹菜幹子,又在馬車後面放了些自家做的臘肉,目送了馬車遠去,李嫂還感慨萬分。
  後頭跟著前來的幾家獵戶,說是送行,其實是想看看這田家救回來的貴人,瞧著這伺候的人,這模樣架勢,陳三媳婦站在後頭看著,不免覺得自己虧大了,這要是知道他們這麼有錢,這些日子她該多去田家,也不知道這田家因此得了多少好處。
  羨煞的,好奇的,眾人目送了馬車離開,這邊的馬車,過了陳家村前頭的山脈後,朝著鎮子的方向,兵分兩路,賀大人他們回了鎮上,其餘的,季熠辰帶著沈香茉,隨行的還有叢太醫和雪盞,幾個侍衛,前後就兩輛馬車,朝著桐城的方向奔去。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7:06

第142章 桐城三郡(一)

  如此一路過去,果真是再沒遇到過什麼事情,沒有大批人馬一同前去,他們只用了四天的功夫就到了桐城三郡。進城的時候是中午,這兒的天比陳家村那兒還要來的熱,白天的桐城十分熱鬧。他們兩輛馬車進城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驅車一路前往府衙。早一步到的楊開洛已經把府衙裡面收拾妥當,這一次賀大人是前來上任,楊開洛是陪同太子前來,府衙後面就是宅院,賀大人一家宅院前面,後面留了一個單獨的小院給太子和太子妃。
  沒有提前通知,這兒上一任官員直接是和楊開洛交接的,底下三郡各鎮子裡的縣衙頭抬著都是在等幾天後賀大人到來,這幾日的功夫,反倒是給季熠辰留下了時間私底考察。
  他的眼睛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基本能看清楚,傍晚的時候季熠辰就帶著楊開洛外出。府衙內雪盞一個人收拾屋子,叫了這府邸裡的兩個小丫鬟去燒水,裡裡外外清掃了一通,回到主屋,看沈香茉坐在那兒。上前替她倒了一杯水,“小姐,等余媽媽她們到了。再把這兒的被鋪都換新的。”台諷廣才。
  “如此也不礙事。”接連趕了幾日的馬車,沈香茉乏的很,雪盞在屋子裡點了熏香,她躺在太妃椅上小憩了一會兒,已經是十月初的天,開著窗戶,午後吹進來的風還像是夏似的,雪盞找來了冰盆子放在窗邊,拿著扇子輕輕的扇著,空氣裡飄著一絲微涼,沈香茉很快就睡著了。
  ......
  等她醒過來之後已經是傍晚,廚房那兒雪盞親自去準備了吃的,這兒桌子上擺著兩碟子新鮮的果子,沈香茉坐在窗邊開始思量起這些事的前因後果,黑衣人是誰,到底是誰要害太子。
  如今和這太子之位有衝突的恐怕就只是宮中那幾位了。
  沈香茉還要想著回宮之後若是她病好了要如何應對三叔,經歷了幾場生死,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都活下來了,這些擔心的事也是時候去面對,她不能一輩子裝聾作啞,總該讓在暗處的人站出來。
  忖思片刻,等雪盞拎著食盒回來,沈香茉寫了一封信讓她送回蘭城給蘇家大小姐,這時天色漸暗,沈香茉吃過之後去了內廂洗浴,沒過半盞茶的功夫,內屋那兒有了動靜,太子回來了。
  ————————————————
  季熠辰看桌子上為他備著的吃食,內廂那兒傳來水聲,季熠辰讓雪盞出去,兀自進了內廂。
  聽到開門的動靜聲,沈香茉轉過身來,季熠辰已經到了她的面前,拿過一旁架子上的外衫,什麼都沒說,直接把她從水裡撈了出來。
  “我還沒穿衣服。”沈香茉濕漉漉的被他撈起來,連人都沒擦乾過,季熠辰卻直接拿著外衫把她裹上,眼底一抹暗沉,抱著她出了內向,聲音低沉。
  “不用穿,等會兒要脫的。”季熠辰淡定的一路抱著她走向床幃,沈香茉四下看了一圈,雪盞早就出去了,她低下聲音來,臉頰上一抹羞紅,“鞋。”
  “免得再脫。”季熠辰把她放在了床上,握起她的細足輕輕往上抬,沈香茉一低頭,看著羞人的姿勢,即刻並起雙腿壓著已經水沾濕的外衫,翻身想要躲藏,季熠辰快一步直接拉住了她的雙腿,身子擠入,她再也沒法動彈。
  “一個半月。”季熠辰默念了一個日子,沈香茉通紅著臉頰,眼底閃著氤氳,泛著水霧這般無辜的看著他,季熠辰笑了,抬手把她還有些濕漉的頭髮撥到後面,在她側臉上親了親,“別急,等會兒還要洗。”
  “你還沒吃飯呢。”沈香茉推了他一下,這力氣還不如沒退呢,季熠辰受用的很,抬手一撥把帷帳撥下來,罩住了所有,他貼在她的耳側輕輕的說了一句。
  “現在正準備吃。”
  ......
  ......
  季熠辰一句等會兒還要洗,一鬧就過了半夜,撥開帷帳喊雪盞進來換水,之前浴桶裡的早就涼了,季熠辰想著要在這兒住上半年,等換了水後抱著她過去,“不如在內修一個小一點的浴池,和宮中差不多的。”
  “太費了。”沈香茉一想到修浴池是要用來幹什麼的,即刻出聲抗議,“你是太子殿下,要懂得勤儉節約。”
  “嗯,就修一個吧,比宮中的小一些也夠用了。”季熠辰把她放到水裡,看了一下內廂,這兒的位置足夠了,“石漆的太麻煩,不如就定做一個大的木浴池。”
  沈香茉抬頭嗔了他一眼,季熠辰厚顏無恥的回看,“娘子是在邀請為夫共浴?”
  沈香茉忙搖頭,不待她說,季熠辰挑著眉又道,“是要馬上讓為夫進來的意思麼。”
  沈香茉瞪他,季熠辰笑的坦然,“娘子別急,為夫這就下來陪你。”
  “......”沈香茉已經被他的無恥給折服了,也著實是沒力氣,任由他到了浴桶裡。
  浴桶裡小,也做不得什麼,清洗過後季熠辰就抱著她從浴桶裡出來了,沈香茉困著,回到了床上被他攬在懷裡,沈香茉這才堪堪記起來自己之前心心念念要和他說的是,“這兒的事情結束之後回宜都,就說臣妾這病在這兒治好了吧。”
  “不怕沈家那兒你三叔起疑。”季熠辰見她張著眼睛又要合上,微嘟著嘴模樣勾人,低頭親啄了一下。
  “三叔這些年來就沒放鬆過警惕,既然如此,不如就看看他會怎麼辦。”沈香茉倒是很想知道,三叔得知她病好了後會怎麼看待她。
  季熠辰看她眼底裡閃過的一抹執拗,笑了,“入宮的時候怎麼不說。”
  沈香茉微怔了怔,低下頭去,“那時候,是怕牽連到你,三叔當年都想取我性命,你知道的多了,怕他對你不利。”那時的她也沒有準備好要對他說這一切。
  隨即,沈香茉抬起頭來,笑意裡添了一句學他的無賴,“我們一塊兒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都活下來了,老天爺一定不會讓我們這麼簡單就丟了性命,既然娶了我,就一塊兒風裡來雨裡去唄。”
  季熠辰一愣,隨即朗笑,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她這麼輕鬆愉快的神情,好似是卸下了包袱,又好似這樣的她才是她應該認識的樣子,而不是過去這幾年中那個什麼都斂藏在心裡的妻子。
  “好。”季熠辰把她抱在懷裡附和她的話,“風裡來雨裡去。”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7:14

第143章 桐城三郡(二)

  四天之後賀大人他們才到桐城,桐城這兒的官吏紛紛前去迎接,本來九月初該到的往後延遲了一個月,中途太子和太子妃又出事。連著桐城三郡這兒的官吏都跟著惴惴不安,生怕朝廷會降罪於他們。
  迎接到了賀大人他們之後這些官吏才知道,四天前太子殿下已經到了桐城。現如今在府衙裡住了好幾天了。白天的時候還與早到的楊大人外出秘密私訪,好麼,這些官吏剛剛欣喜太子沒事,他們不會被降罪;這下次又要開始憂心起來太子秘密私訪了些什麼東西。
  有多少東西是專門拿給朝廷看的,有什麼是平日裡百姓該有的作態,這些其中都是有門道的,每每遇到什麼巡撫前來,視察民情,表面的功夫大家都做的很好看,桐城三郡剛剛經歷過水澇,這些官吏擠破腦袋想著要給前來的太子留個好印象,好麼。這下子什麼都省了。
  賀夫人帶著家眷在衙門後院收拾,衙門前面的大堂內,季熠辰坐在上面,底下站著的全是桐城三郡的官吏,一旁楊開洛正公事著口吻說這幾天在那些鎮子村子裡看到的情形。
  總結下來其實就三個關鍵。官衙不盡心,水澇後那些作物田地都還沒有打理好;朝廷下撥的銀子沒有全到百姓手上,十兩銀子變二兩。二十兩銀子變五兩;之前通知過的修繕工作,頭都還沒起,早前水澇過的地方是爛泥的依舊是爛泥。
  楊開洛說罷,底下的幾個官員篩抖著身子,這,這還不是以為太子還要幾天才到,所以沒來得及。
  “孤本該在上月就到桐城了,你們就算是要做臉面,上月的時候就應該都準備妥當,知道孤出事了,怎麼,連這些功夫都懶得做了?”季熠辰當初去楊河的時候都沒遇到這樣,這幾日和楊大人出去,水澇時受災嚴重,又經歷瘟疫後的幾個村子,如今幾乎是民怨載道。
  去年的這個時候新皇登基之初,各項事務都不熟悉,再者是討伐登上的皇位,對各地民情還處在瞭解中,一年多的時間倒是便宜了這些距離宜都城遠的地方,俗話說天高皇帝遠,這些當地的官員日子過的不要太瀟灑。
  “殿下,我們這也是有苦說不出啊。”被點了名的幾個官員即刻跪下,在那兒訴苦道,“朝廷撥下來的銀子,到了咱們這兒所剩無幾,我們也想為百姓多貢獻些,也是苦於沒有出路可尋。”
  “那好,朝廷撥下來的銀子是個什麼程式,你寫一份文書,當初朝廷撥下來五萬兩銀子到這兒專用賑災所用,何知縣你好好算計算計,最後到了你手上的,到底是有多少,還有兩位通判大人,知州大人,你們都詳詳細細的給孤寫下來,觀河,去備紙筆。”
  諸位官吏臉上的神情一變,面面相覷,在這兒寫?
  “為了以防你們徇私舞弊,暗中互通,就在這兒寫完了直接交給孤,楊大人,知府大人為何沒有過來。”季熠辰看向楊開洛。
  楊開洛恭敬回稟,“回太子殿下的話,陳知府今早出城,去了巡撫大人府上。”
  季熠辰點點頭,轉而看這些不知道該怎麼下筆的官吏,聲音沉了幾分,“還不快寫!”
  ————————————————
  這大概是桐城三郡這些官吏當官以來過的最慘的一天,知府大人一早去了巡撫大人府上,他們也心知肚明是為了什麼,他們都是拿小頭的,大頭都在巡撫大人那兒,這知府也脫離不了干係,這不急著去商量辦法。
  而他們的,因為事先沒有商量,每個人寫出來的公文都不一樣,一群人聽楊大人在那兒念,一個一個羞憤的。
  太子還拿出了一份從百姓口中問出來的調查,一個縣裡頭到底多少戶收到了銀子,具體收到了多少銀子,多多少少,裡面參了多少人情世故,累積起來和知縣公文裡的數子沒一個對的上的,要說面前對的上,差不來去的,竟然只有兩個。
  丟臉丟到家了。
  季熠辰也沒說要罰他們,只是把這些東西收拾收拾都保存了起來,遣散了他們。
  本來還要給太子和幾個官員擺什麼迎接的宴席,如今,這些官吏都是面色蒼白的逃回自己府衙裡去。台諷布才。
  第二天,觀天和觀河回來回稟消息,說是這十幾個官吏裡面,其中有半數的已經把銀子給分撥下去了。
  季熠辰在一本名冊上打了幾個勾,冷笑,“還算識相。”
  “殿下,那其餘這些人。”賀大人上前詢問,季熠辰把名冊一放,起身出了屋子,“他們不是要等巡撫大人那裡怎麼做麼,就讓他們等著,廖國公在朝堂上兢兢業業,孤倒要看看他這個好兒子會怎麼辦。”
  ......
  季熠辰回了內院,青澤院這兒沈香茉剛讓余媽媽她們在院子裡添幾盆盆栽,屋子裡燒著她喜歡的熏香,季熠辰走進去,沈香茉見他回來,招手讓他過去,手裡拿著一件剛剛做好的衣服,站起來給他試穿,“聽這府裡的人說還得熱上一陣子。”
  “正好。”季熠辰試過後脫下放在一旁,坐下來倒了茶,“這幾日賀夫人那兒來訪的夫人很多,你若是不想見,都回絕了。”
  “巡撫大人府上送了帖子過來,廖夫人說要帶著兒媳婦和女兒前來拜訪。”在這帖子還是早上送過來的,沈香茉看著他,“賑災銀兩的事,是不是還沒了結。”
  自己不上門,反倒是讓夫人前來拜訪,季熠辰對巡撫大人這一招也覺得好笑,“回帖過去,說明日有空,明早我和賀大人他們出去看看,入了秋這兒沒什麼雨水,到明年開春雨季來之前把河道的修繕先解決了。”其餘的,再一樣一樣算。
  這些事都是刻不容緩的,沈香茉只能在藥膳上多注意一些,瑞珠端著剛剛煮好的藥湯進來,沈香茉看著他喝下去,“叢太醫那兒磨了一些藥丸,你隨身帶著。”
  “我讓觀天去找大夫了,到時候你這病,也該好了。”季熠辰起身在她額頭上親了親,兩個人相視一笑,門口那兒正要進來的雪盞看到這情形,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7:23

第144章 桐城三郡(三)

  第二天一早,巡撫大人家廖夫人帶著兒媳婦和女兒前來按察使府衙拜訪,在外遞交了帖子,帶進後院後。由賀夫人接待了她們,而後才帶去了青澤院。
  偏廳那兒,瑞珠已經備好了茶水。賀夫人帶著她們入內。過了一會兒沈香茉進來了。
  拜見太子妃是要行大禮,若是沈香茉計較的,廖夫人的兒媳婦和女兒得要磕頭才是,沈香茉抿著笑意坐下後就看著她們,那廖夫人似乎是沒有這意識,兒媳婦和女兒也會行了小禮後就坐下了,倒是賀夫人那兒臉色微閃了閃,當初她帶著幾個孩子,可都是給太子妃跪拜過的。
  大周朝上下都知道太子妃是聽不見也不會說話的,廖家出自宜都百年世家,一向對朝堂都是盡忠職守,這麼多年下來。這身在廖家人,多少也存著一些自信和傲氣在,廖夫人說起話來,也是一副‘我家人才輩出,皇家也不敢小覷我們’的姿態。
  “本來早早就來拜訪娘娘的。就是如今入了秋,府邸裡事情太多,又想著娘娘到了這兒需要休息幾日。所以昨日才派人送了帖子。”廖夫人笑看著太子妃,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心底裡早就開始算起了這太子妃的脾氣,若是個好脾氣好說話的,這半年在這兒就好辦多了。
  【巡撫府的事比較邀請,本宮陪同太子前來主要是為了水澇一事,廖夫人若是忙不開,不上門前來拜訪,本宮也能體諒。】沈香茉抬手做了這麼幾個手勢,待瑞珠翻譯過來,廖夫人的神色微變了變,閃過一抹訕訕,賠笑看著她,心中又有了另一番計量。
  “娘娘初來幾日,還沒有在這桐城走過吧,過幾日巡撫府上有宴會,不知能否邀請娘娘您賞臉前去。”廖夫人轉而邀請,沈香茉想起和太子商量過的事,微點了點頭,【廖夫人的心意,本宮知道了。】
  這就算是答應了?
  廖夫人和兒媳婦對看了一眼,坐在那兒的廖小姐已經朝著沈香茉這兒投來幾回視線了,如今剛到了及笄之年的廖家小姐,可以說是這桐城三郡裡官家身份最尊貴的世家小姐,看人都是頭抬高心孤傲的,如今眼見著比自己漂亮又比自己有氣質,家世還比自己好的,不論她是什麼身份,廖小姐就是喜歡不起來。
  “娘,我能不能去院子裡走走。”廖小姐坐不住,廖夫人朝著她看了一眼,還是賀夫人開口,讓人帶廖小姐出去,廖夫人頗為抱歉的回看她們,“娘娘別介意,她不懂規矩。”
  沈香茉笑了笑沒說什麼,和太子妃溝通太困難,廖夫人大都數的話都是與賀夫人說的,邀請了太子妃前去參加宴會,自然要邀請賀夫人了,賀大人可是要在此到任,夫人之間,早早的就需要開始交際。
  沈香茉在旁聽著,也不插話,她的視線在廖夫人身上掃了一圈,頭上的釵飾,手上戴著的桌子,身上錦布的質地,還有她脖子上戴著的一串紅寶石,這一身的行頭,沒有幾百兩銀子下不來。
  廖夫人的打扮已經超出了一般夫人的華貴,在這桐城三郡,天高皇帝遠的,廖巡撫一來就是七八年,恐怕這口袋已經裝的快要塞不下了。
  想到這兒,沈香茉嘴角泛著笑意,看廖夫人的眼神更和善了,前去巡撫府參加宴會,還能看看這巡撫廖家,到底有多厚實的家底可以供太子撈的。
  ——————————————
  這兒屋子內聊著,外面廖家小姐已經快要逛到外院。
  其實府衙後的院子並不大,更不能和大府邸相比,所以能走的地方並不多。
  廖春茵朝著前院衙門各司所在的地方走過去,快到門口的迎面那兒過來一個人,險些撞上他,在距離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姑娘請小心。”楊開洛禮貌的做了個請的姿勢,避開以為她要出去,廖春茵回了神,搖了搖頭,“我只是經過這兒。”
  “姑娘請自便。”楊開洛笑了笑,從她身邊經過朝著內院走進去,廖春茵眉頭微皺著,待他消失不見才問領著她在院子裡散步的丫鬟,“此人是誰,怎麼能如此隨意的進出內院。”
  “這是跟隨殿下而來的楊大人,他還是太子妃娘娘的表兄呢,太子和賀大人都是住在內院中,興許是有事才進來的。”丫鬟盡責的給她介紹了楊開洛的身份,廖春茵點點頭,並沒有怎麼在意。
  只是在回去青澤院時,她又在花園那兒遇到了楊開洛,此時的他換了一身衣服,手裡拿著幾卷東西,正和身旁的侍衛說著什麼,經過廖春茵身旁的時候,轉過頭來朝著她紳士的點了點頭,清俊的臉上一抹儒雅,兩添氣質,看的廖春茵微微一怔,再回神時人已經走出了花園,朝著前院過去了。
  廖春茵片刻失神,一旁的丫鬟沒看出來,領著她回了青澤院,這兒廖夫人她們也聊的差不多了,正準備告辭。
  沈香茉送到了屋子門口,賀夫人把廖夫人她們送出了府衙,在門口的時候,廖夫人拉著賀夫人的手又好一場聊,上馬車後,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廖春茵忽然開了口,“娘,隨同太子殿下來的楊大人,您知道是誰麼。”台歲雜巴。
  廖夫人一愣,沒想到女兒忽然會這麼問,“你見過他?”
  “剛剛在後院裡有一面之緣。”廖春茵想了想說道,“是太子妃的表兄,還是太子身邊如今得力之人。”
  一向瞭解女兒脾氣的廖夫人立馬就聽出了她的意思,從前可不曾聽她提起過別人,語氣也關切了幾分,“回去問問你父親,應該也是蘭城人氏。”
  廖春茵點點頭,暗的馬車內瞧不仔細,她姣好的面容裡,臉頰上還微泛著一抹紅。
  ————————————————
  傍晚季熠辰回來,夫妻倆就開始商量起了關於前去巡撫府參加宴會的事,一早外出視察,季熠辰也聽到了不少東西,這廖巡撫前來差不多有八年時間了,桐城三郡的水澇沒解決透徹,這些年來向朝廷攤手要銀子的次數倒是很多。
  季熠辰還打聽著一個有趣的,這廖巡撫沒別的愛好,就兩個,一極度愛財,二極度惜命。
  夫妻倆對望了一眼,季熠辰笑意裡一抹籌謀,“這回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是要命還是要錢。”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7:32

第145章 桐城三郡(四)

  幾天之後沈香茉前去了巡撫府參加廖夫人舉辦的宴會,她和賀夫人一同前去,因為不是在宮中,身邊沒有這麼多伺候的人。這陣仗也不大。
  沈香茉進去的時候其實那些官吏夫人也是愣了愣才知道太子妃今天也來了,紛紛前來打招呼,可這聊著聊著沒兩句就覺得尷尬了。太子妃聽不懂了。太子妃說的她們也看不懂,這雞同鴨講的,怎麼說得通。
  廖夫人很快命人把沈香茉迎到了安排好的閣樓裡,還是沈香茉先開的口要在巡撫府裡走動走動,廖夫人讓兒媳婦招呼好客人,親自陪著她進了廖府的後院。
  宜都城的廖家怎麼樣沈香茉沒去過,並不清楚,不過肯定不會像這兒這麼的奢華。
  沈香茉的視線在院子裡掃過,閣樓,假山,花壇,旁邊放著的花盆景栽。還有不遠處一座瞭望的賞景亭子,心裡估摸了一個數字,笑著聽瑞珠轉達廖夫人的介紹,走著走著,便來到了廖大人的書房這兒。
  說是書房不如說是一個小院。一排並立的屋子,全部都是上了鎖的,沈香茉來之前早就做了功課。這兒算是廖大人的藏寶院。
  遂不等廖夫人開口要帶她去別處,沈香茉轉過身來看她,【廖夫人,這兒不是廖大人的書房,怎麼還都上了鎖。】
  “這是老爺平日裡放雜物的地方。”廖夫人神情一閃,“娘娘,不如我們去那兒坐坐。”
  【本宮聽聞廖大人是愛寶之人,也是喜歡鑒寶,今日前來還想一觀。】沈香茉神情裡略有遺憾,要聽從廖夫人的意思離開,這邊廖夫人卻停住腳了,朝著那邊厚著的管事使了個眼色,笑著迎沈香茉朝著管事打開的一間屋子那兒走去,一面走著一面介紹。
  “娘娘您說的是這兒,那邊是老爺放雜物的地方,這兒才是老爺喜歡收寶之處,老爺是愛這些東西,不過啊收集的也不多,每樣都視若珍寶,我看著啊,都覺得他這兒是著魔了。”
  廖夫人笑著帶她進了屋子,別說剛剛那管事開門沈香茉是看到的,她還知道這一排的屋子裡放著的都是廖大人收集來的寶貝,至於這些寶貝花了多少銀兩,花的銀兩出處又是在何處,就十分值得推敲了。
  沈香茉看著放在架子上的一些古玩,狀若無意,【這些東西廖大人花了不少銀子吧,朝廷給的俸祿恐怕是不夠買這些的。】
  “這家大業大的,總還是能尋一些自己喜歡的事。”廖夫人神色微閃,朝著太子妃看了幾眼,見她好似是信了,心中松了一口氣。
  “娘娘,我還有一事相求,望娘娘能告知。”廖夫人把太子妃帶出了屋子,朝著不遠處的亭子走去,過半路時忽然開口問,臉上的神情也添著幾抹討好之意。
  沈香茉回頭看她,廖夫人輕咳了聲,“是想向娘娘打聽個事,這太子殿下身邊的楊大人,可成了親?若是沒成親,可有婚約在身。”
  沈香茉微愣了下,廖夫人笑著,“這些天有看到楊大人,是個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娘娘您也別笑話我,我家春茵的婚事,我可真的是愁壞了。”
  十五一過那不得十六了,一開始是挑剔,到後來年紀再大,就成了別人挑剔她了,到時候合適的年紀都已經成親,在想要如意的人家更難。
  廖大人把楊大人的情況一說,廖夫人最開始還有些瞧不上楊家,以廖國公府的家世,蘭城中出來的楊開洛,家世的確是差了一大截,但是楊開洛如今是太子身邊的紅人,升官發財不是指日可待,這樣的女婿也好,妻子家世比他好,往後不會欺負妻子,自身潛力大,往後更是前途無量。
  廖夫人思前想後,這不向太子妃打聽更詳細的消息來了。
  不過去了府衙裡一趟就中意上了表哥,沈香茉聽罷也愣了愣,半響,她笑著搖頭,【之前是不曾聽聞,楊大人來了宜都後,如今蘭城那兒楊家人是否給他議親,本宮並不清楚。】
  廖夫人臉上一喜,那就是沒成親,也沒說親了,她的笑意更加誠摯,“娘娘,您看我們家春茵可與楊大人是般配的很啊。”
  沈香茉無奈,她不做媒,更不會替表哥的婚事做主,【此等大事,本宮不好說什麼,廖夫人不如與楊家相說。】
  “若是能得了太子妃娘娘的誇讚,豈不是美事。”見太子妃什麼都沒想說,廖夫人略有些失望,外面來人請示說前廳那兒快開席了,廖夫人只得中止這個話題,帶著太子妃去了前廳。
  等廖夫人再緩過神來想找太子妃打聽關於楊大人的事,這邊沈香茉已經在宴席過半的時候離開了。
  ————————————————
  當天夜裡,巡撫府失竊了。
  巡撫廖大人兩年前高價尋得的一副八駿圖不見了,連帶著圖一塊兒不見得,還有他的景瓷玉器瓶,一塊古方的端硯,架子上少了三盒的南海夜明珠,角落裡他前幾天才剛剛擦過,擺放的一尊雲?香爐也不見了。
  這些東西加起來,價值好幾千兩銀子。
  這偷盜的賊那一雙眼睛賊的,帶走的都是屋子裡最值錢的東西,隔壁屋子裡還少了兩幅山青畫,藏著珍寶的匣子都被人打開了,精巧機關形同虛設,他好不容易收集?的十八顆明珠,一刻都不剩,連盒子都給端走了。
  他的寶駿馬,雲木台,還有琉璃寶石燈。
  這一樣樣,何止幾千兩,都趕得上幾萬兩了。台歲介技。
  廖大人看著這一切,夜半的時候誰潛入進來拿走這些東西都沒人能說的清,這盜賊把東西盜走後還留了一封信,看完信之,廖大人直接暈了過去。
  那信上所說,‘俠盜’把他的這些珍寶盜去後直接會變賣掉,兌了銀子來支援百姓,這些東西也差不多能抵那些他私吞的銀兩,要是不夠,他下次再來拿。
  而巡撫府禍不單行,廖大人這才剛剛暈過去,季熠辰就帶著諸位官吏,到了巡撫府。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7:43

第146章 桐城三郡(五)

  廖巡撫萬萬都不會想到府裡的東西會失竊是因為太子妃前來的緣故,他要是能料到太子有這一招,打死他都不讓妻子舉辦什麼勞什子宴會,引狼入室啊這是。
  偏偏現在廖巡撫不知道誰劫走了他的寶貝。還不能明著查,報官不就等於讓太子知道這些,他一個巡撫一年再多的俸祿也攢不了這麼多的東西。主要還是心虛著。出來迎接太子的時候,廖巡撫的臉色都是蒼白的。
  季熠辰也不多廢話,把各個府衙中搜來的賬和各個官吏之前所寫的東西一比對,直接放在廖巡撫面前,沉聲質問,“廖大人,你是不是要告訴孤,百姓們之所以拿不?這贈災銀兩,是你分撥下去後這些官員私吞的,還是你要告訴我運送銀子前來的官吏在這上面動了手腳,一連數年不同的官吏每個都克扣了?”
  廖大人還在心疼他的珍寶,竟是沒多少心思用在這上頭。直到季熠辰甩出大周律法,讓知府大人給他念了一段後廖大人這才徹底回了神。
  侵吞贈災銀兩的,輕則降職,重則直接會掉烏紗帽,還會進牢房。
  “太子殿下。臣的手頭上都有當初運送銀子過來官吏所寫的文書,臣這兒拿到多少銀子,各個官吏帶走多少分發到百姓手中。臣都有記,諸位大人們也有畫押,臣可真的沒有動什麼手腳。”
  回了神的廖大人腦袋轉的飛快,什麼話有利什麼話說不得,朝廷下撥的贈災銀兩他可都是按著程式來有所登記,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被抓到把柄。
  他這話一說完,底下這群官吏的臉色都變了,巡撫大人是按著確實數目給的,那他們手裡拿出去的不是這數目,豈不是在說都是他們私吞的,要不然呢,他們怎麼解釋。
  天太熱銀子都化了?
  季熠辰看著負隅頑抗的廖大人,笑了,“這麼說,廖大人是絲毫沒有侵吞過這些銀子,那這兒的百姓疾苦廖大人是否也沒看到,底下官吏沒有把銀子分派到位,廖大人也是一無所知?那你這官怕是蒙著雙眼塞著耳朵一路睡了七八年過來的。”
  廖大人是要說底下的情況他並不清楚,他都是聽官吏稟報的,可轉眸一想他就覺得這麼說不對勁了,那豈不是再說他一點都不關心老百姓的疾苦,日子過的好不好,是不是有贈災的銀子足夠改善生活的,一看便知。
  廖大人的臉色更不好看了,丟了這麼多的東西已經足夠難看,他看著太子,“殿下,這兒每年都會水澇,朝廷的這些銀兩下撥其實並不夠,又要修繕河渠,還要修繕水澇沖毀的屋舍,今年瘟疫,死了這麼人,這段日子老百姓的確過的苦,如今都還沒緩過來,這也是下官失職之處。”台歲團號。
  還真是,冥頑不靈的啊,拿出來的帳簿都記得清清楚楚,一副兩袖清風的好官吏模樣,廖家家底豐厚,這府中的奢華可以都說是廖家那兒當初給銀子置辦的,難怪他當時來的時候這知府大人不來府衙反倒是來了巡撫府。
  他這些招數用的,多少人對他馬首是瞻。
  季熠辰看他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抓牢這些要以真憑實據不夠,季熠辰如今也不能大動桐城這兒的官員為底氣,愣是不肯把銀子拿出來。
  下午時季熠辰離開,當天晚上,這巡撫府又有人來盜寶了。
  不過這回廖大人有提前防範了,四五個黑衣人能說明什麼,他這兒的侍衛團團圍住了幾個屋子,卻不料這些黑衣人轉了計策,有人站在屋頂上朝著這兒射火箭,搶不到東西,他們打算燒了!
  廖大人趕緊召集府裡的人前來救火,一面派人追那些黑衣人,天快亮的終於把屋舍裡的寶貝都遷移到了他的地下藏寶室中,這回火也燒不到,黑衣人來了也沒機會搶。
  正當廖大人得意呢,天濛濛亮時,廖夫人只披著一件衣服朝著他跑過來,手裡拿著一張紙,氣喘吁吁的跑到了廖大人面前。
  “急什麼,瞧瞧你這什麼樣子衣服都不穿好,成何體統。”廖大人看她這樣子訓斥。
  廖夫人是終於把氣兒喘勻了,“老爺...不好了老爺,有人把床內側櫃子裡的東西拿...拿走了!”
  “什麼!”廖大人剛平息下來的心即刻又懸了上來,他赤目瞪著廖夫人,“哪個櫃子?”
  “就是老爺你放了一個寶色匣子的櫃子,上頭的鑰匙你不是隨身帶著的,整個匣子都被人拿走了,還留了這麼一句話。”廖夫人把紙遞給他。
  廖大人篩抖著雙手把紙接過去,看完一行字,一口氣上不來,又暈了過去。
  這張紙隨之飄到了地上,上頭就寫了一行字:這麼厚的家底,帳簿借走看兩天。
  ————————————————
  天將明的按察使府內後院。
  青澤院這兒,沈香茉看著觀天一刀劈開了上了鎖沒有鑰匙開的匣子,這匣子從中裂開,露出了裡面三本厚厚的帳簿。
  愛財之人必定是喜歡細數珍寶,有事兒沒事兒看看自己到底多有錢,這廖大人也是,三本帳簿寫的十分詳盡,一本是克扣的各種銀兩,一本是別人送的銀子和禮,還有一本寫的是這桐城三郡這些官吏,到底和他有多少牽扯往來。
  這基本廖大人藏的極深,連廖夫人都不甚清楚的三本內帳,如今到了季熠辰的手上。
  看完了一部分後沈香茉笑了,“也虧的廖大人自己上心,記的詳盡,反倒是為你們辦案省了不少事。”
  “沒這麼多銀子的來源,他哪裡填的滿他那數間寶貝屋。”季熠辰其實也想笑,這廖國公的兒子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從他手裡拿錢就跟要他的命一樣,他貪還貪的覺得自己十分有禮了,又不是往絕境裡貪,所以這些年,桐城三郡就算是過的苦,百姓的日子也不是過不下去,這每年的文書功績上,也都不難看。
  “不知他看到帳簿沒了會作何反應,如今現成的臺階就在他面前,只要他把銀子拿出來,如今也不會治什麼罪。”要治罪,等回了宜都,讓廖國公自己教訓這個兒子。
  這辦法還是太子和她一同想出來的,一招偏棋,雙管?下,對付廖大人這樣的就不能用正常的法子。這廖大人現在是到了逼不得已要選的時候,要錢,還是要命,這基本帳簿呈遞到宮中去,他九條命都不夠使的。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7:52

第147章 桐城三郡(六)

  桐城這個地方不大,算上周邊的各個郡縣後就不小了,每年這兒水澇災害百姓損失的都很多,本來以這兒的條件應該是一個物產豐富的地方。連年的水澇生生折騰成了一區貧困。
  百姓們都想著吃飽穿暖,日子沒有到實在過不下去的地步誰都不會想和衙門抗衡,季熠辰來這兒一個月後。基本摸透了周邊郡縣的情況。河渠修繕的工作已經開始,而巡撫府內,暈了兩回的廖大人,再度醒來之後做了個十分不情願的事,他從庫房裡拿出了三萬兩銀子,送到了季熠辰這邊。
  有什麼人會在家裡藏五萬兩銀子,廖大人就是其中一個,就算是看著這滿箱子的銀子他都覺得舒坦,不是他捨得拿出來,而是逼不得已要拿出來,被偷走的三本帳簿,這不算受賄的。光是這些年克扣的就有將近十萬兩銀子,如今他拿了一半出來,相當於朝廷給了一次贈災的數額。
  衙門大堂內滿箱子放著,廖大人沒有來,他還病著呢。體虛氣短,一想到五萬兩銀子沒了,他哪兒有心情過來。
  這邊清點過後。賀大人和楊大人顯得很高興,這麼一筆銀子,連帶著修繕的都可以帶過去了。
  “殿下,不知是何人偷走了他的帳簿,還有那偷廖大人府上珍寶的,可真是助了一臂之力啊。”賀大人把當初他們算好的預算帳本拿出來,如此算下來,受災的百姓一戶還能拿到十兩銀子,河渠修繕好後明年不會再有水澇,這日子很快能好起來。
  指使觀天觀河去偷帳簿的主謀正在看後頭抬上來的箱子,末了,季熠辰接過賀大人手中的帳本,“明年開始,桐城三郡這兒的事就簡單多,賀大人應當是能料理妥當的吧。”
  “殿下請放心,臣一定把這兒治理好,不會辱沒了太子的信任。”賀大人對這次的上任極有信心,三年還是六年,一旦河渠修繕好了,外任的功績上肯定是漂亮的很。台序引血。
  季熠辰點點頭,讓賀大人和楊大人把這些銀子的去向都分配好,轉而進了內院。
  ————————————————
  此時剛好是午後的時辰,沈香茉在午睡,屋子內薄紗架起的幔布,窗外微風拂動進來,吹動了幔布,露出她安靜恬淡的神情,季熠辰輕手拉開幔布,到了她身側,睡的極淺的沈香茉醒了,抬眼看他,還有些迷糊,“殿下。”
  沈香茉起身,季熠辰折身靠上去,讓她依著自己,拍了拍她的肩膀,“再睡一會兒。”
  “廖大人的事妥當了?”沈香茉差不多也該醒了,支起身子看著他。
  季熠辰點點頭,“送來了五萬兩的銀子,人沒來,病著。”
  五萬兩銀子啊,不是銀票,抬進來不得裝好些箱子,沈香茉張了張嘴,“我看這帳簿得手抄一份留下來,原來的還回去,他做賊心虛,怕偷帳簿的人外泄出去這才匆匆往這兒送銀子。”
  季熠辰也是這麼想的,帳簿必須要還回去,“再留點什麼好。”
  沈香茉想了想,“手抄一份,留作紀念。”
  季熠辰笑了,抱著她親了親她的額頭,“你怎麼想出來這些話的。”偷帳簿的時候那紙上的內容也是她想的,比起官方正兒八經的,反而是這樣的更讓廖大人覺得驚悚,因為猜不著東西是被誰偷走的。
  “那廖夫人還與臣妾提起過另外一件事,廖家小姐芳華的年紀,正是要說親,廖夫人向臣妾打聽了楊大人的事。”這都過去不少天了沈香茉才想起來,也不知廖夫人有沒有派人去蘭城。
  “楊大人年紀也不小了。”季熠辰微眯了眯眼,和他一般大小的年紀,如今都雙十,“是該成親了。”
  “這事兒臣妾也不能替他做主,所以廖夫人那兒沒回什麼。”沈香茉看他的神情,輕輕在他腰上捏了一下,語氣嗔然,“想什麼呢!”
  “為夫在想,你也是楊大人的親人,提醒一下成家立業這件事也是必要。”季熠辰說的一本正經,“改日你勸勸。”
  沈香茉狐疑的看著他,不是不願意她和表哥有過多的接觸,怎麼一下又讓她前去勸著表哥趕緊成家呢,正要開口,季熠辰有些耍賴的抱住了她,把她桎梏在自己懷裡,身子往下沉,兩個人平躺在了床上,他嗅著清香,“陪我睡一會兒。”
  季熠辰說睡就睡,沒幾息的功夫真的入了夢鄉,沈香茉抬手把薄被往上拉了拉,在她心中,他也是一個很能隱忍的人,從小到大他所經歷的事情比她還要多,自從去年到蘭城慶賀太皇后誕辰開始就事出不斷,最近一月的時間,他也忙的累。
  抬手輕輕地撫了撫他的眉宇,等回了宮,還有更多的事在等著他們,她的,他的,但是如今沈香茉能確定了,自己不是孤軍奮戰。
  ————————————————
  幾天之後挑了個合適的機會,沈香茉和表哥提起了他婚事一說,亭子內沈香茉坐著,楊開洛站著,看她做完手勢之後他在那兒安靜了許久才開口,“上一回聽你提起婚事,還是兩年前,好像也沒有多久。”
  楊開洛的語氣裡有淡淡的惆悵,他看著沈香茉,“如今又讓娘娘操心臣的婚事。”
  【你是大舅和大舅母唯一的兒子,他們也盼著你能早日成家立業,前去楊家說親的人也不少,以表哥的優秀,定是能獲得許多世家閨秀的芳心。】
  “太子妃也想讓臣早點成親麼。”楊開洛挪開視線,並沒有看她許久,沈香茉微怔了怔,【那是自然,我希望表哥能早日成家立業,能夠過的開心。】
  “你一定是這麼希望的。”楊開洛輕笑著,“從小你就是善良的人,見不得別人過的不好,若是和你有什麼牽連的,你心裡都會過意不去。”
  楊開洛話語停頓了片刻,搖頭,“只是表妹,如你若說,婚姻大事是要如意才會過的開心,等我遇到了,我一定會成親。”其實他早就遇到了,只不過,他只能算個過客,甚至連過客都算不上。
  【表哥一定會早日遇到心儀之人。】沈香茉笑著舉了舉杯子,楊開洛也笑了,“是啊,你希望的,我一定很快會遇到。”
  沈香茉看著他喝下杯子裡的茶,終於明白為什麼太子讓她來勸了,誰說他不記得,當初在蘭城的時候,她去楊家參加表妹婚宴後回來鬧出的那些流言蜚語,太子他都記著呢。
  “殿下如今待你很好,我也就放心了。”楊開洛又喝了一杯茶,“若是殿下能找到人醫治好你的病,往後你就能恢復以前的樣子。”
  【嗯,殿下待我很好。】沈香茉笑著,臉上的笑意參不了假,這和她當初還在蘭城時的完全不一樣。
  既然她過的很好,那他還執拗什麼。
  “風大,你快回屋去吧。”天暗了幾分起風了,楊開洛讓她趕緊回青澤院去,目送著她離開,楊開洛一杯一杯喝著茶,好似是在喝酒。
  他早就釋然了,也早該釋然的,如今就是覺得,這樣遠遠看著她,有機會這麼遠遠看著也不錯。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8:00

第148章 桐城三郡(七)

  十二月中時桐城這兒的天才有了宜都深秋的感覺,入夜風有點大,衙門裡熱熱鬧鬧的在準備新年的到來,青澤院這兒。余媽媽帶著幾個丫鬟把青澤院上下好好的清掃了一遍。
  這是沈香茉他們到桐城的第三個月,桐城這兒的冬天最冷也不過如此了,更不會下雪。如今的時節少雨。正合適河渠修繕趕工,一連三四天,季熠辰都沒回來,在那兒加快進度修繕,等這年一過,桐城這兒的雨季二月就來了,到時若修繕的河渠還沒牢固,水一沖又會塌陷,所以這些天季熠辰監工的也格外嚴謹。
  瑞珠拿了許多紅紙進來,和雪盞一塊兒剪了窗花交給秋裳她們去外面貼起來,這邊的府衙門口那兒忽然到了好幾輛的馬車,還有護送的一支軍隊。看他們的氣勢,比宮中的侍衛隊還要來的大。
  季熠辰不在,楊開洛也在忙,賀大人這些天各個郡縣的跑,外頭沒人迎接。賀夫人一聽是宮裡來的,趕忙派人過來請示太子妃。台序休圾。
  沈香茉前往府衙前院,東西都已經抬進院子了。數個大箱子,為首的是一個面容冷峻的軍官,他朝著沈香茉一拱手,“太子妃娘娘,我等奉命護送這些前來,末將衛臨。”
  衛臨帶著數百人的軍隊過來,不僅僅是為了送這幾箱子的東西過來,他還是奉了皇上之命,由秦將軍親派前來桐城,到時候還要護送他們回宜都。
  “這些都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賞賜。”衛臨把一份冊子交給觀河,由觀河交給了瑞珠後再遞交到了沈香茉的手上,上面寫的都是箱子裡東西的細則,皇上賞賜的很少,幾乎都是皇后娘娘賞賜的。
  他們到達桐城之後關於‘太子和太子妃無礙’的消息長了翅膀一般飛快的傳到了宜都,也不用皇上說什麼,得知太子還好好的活著,安全到了桐城,皇后的病一下就好了,後來得知皇上要派人過來,當即準備了許多東西讓衛臨帶過來。
  吃的用的,皇后想得很周到,能準備的都準備過來了,沈香茉讓觀天把衛臨他們帶下去安排住處,這麼多人,得安排在外才行,府衙外院這兒根本是住不過。
  ......
  這些東西抬去內院收拾妥當,又花了好幾日的功夫,臨近十二月低,桐城這兒大街小巷滿是新年的氣氛,府衙內賀夫人也忙了好一陣,等到了二九這天,巡撫府那兒還想邀請太子和太子妃前去參加晚宴,季熠辰已經帶著沈香茉去了桐城這兒的叫羅福寺的廟宇。
  他們換了最普通的衣服,就像是在陳家村裡的時候那樣,沈香茉的頭上只戴了一支簡單的銀簪子,觀天和觀河他們在身後跟著,也是尋常家僕的衣服,加上拎著籃子的雪盞和瑞珠,一行人看起來像是苦讀書生夫妻二人,帶著僅有的隨從和丫鬟出來逛廟會。
  桐城這兒,年三十羅福寺外的廟會很熱鬧,天一黑就有人前來,這兒不似宜都,隨意出去哪個熱鬧的集市兩側都林立著酒家茶樓。
  這兒的廟會,街市很寬,兩側的鋪子卻都是單層的,更多熱鬧的是擺在外面的攤子,到了廟會這天,許多鋪子還會額外把東西搬出來賣,還有推著小車在街上叫賣小玩樣兒的,沈香茉看到許多孩子在廟會裡跑來跑去,十分的貼近百姓的生活。
  季熠辰帶著她停在了小攤前,這兒放著許多桃木雕刻的簪子,不華貴卻十分精緻,打磨精細的中間還有兩個能滾動的木珠子給包裹在了簪子中央的鏤空裡面,季熠辰看的認真,那攤販介紹起來也起勁,“這位爺,您可真有眼光,這些都是新趕出來的,您啊給您夫人戴著試試,保管好看。”
  攤販又拿出幾樣也是精巧的,他瞧著這夫婦倆郎才女貌,也應該是買得起他的東西,遂介紹的更起勁。
  季熠辰看來看去還是第一眼看中的最喜歡,抬手給她戴在了側邊,沈香茉微低著頭,等他說好了才抬起來,自己又瞧不見,有些緊張的看著他,“好看嗎?”
  “好看。”烏黑亮麗的頭髮裡戴著這麼一支簡單的桃木簪子,反倒是顯露出一些華貴來,季熠辰笑著把簪子調整了一下位置,“夫人戴什麼都好看。”
  沈香茉瞪了他一眼,這兒都是人呢,季熠辰卻不在意,讓觀天付了錢,直接讓她戴著這簪子繼續逛廟會。
  走過半時廟會裡越來越擁擠,遠遠的飄來一陣香氣,一行人過去,一個賣吃食的攤子前圍了不少人。
  又想把這普通百姓的日子給體驗夠了,季熠辰護著她排在後面,一旁觀天他們守著,兩個冷漢子懷裡抱著一路買回來的面具糖葫蘆等東西,看起來格外的逗趣。
  往裡排了一會兒沈香茉才知道這吃食的攤子賣的是什麼,不知用什麼料做的,搓成了圓球放入油裡面炸,炸的表皮酥脆後撈起來,瀝幹了油後直接放在糖粉裡裹了一圈,用油紙包裹,五個銅錢買一個,季熠辰買了四個,替她捧在手裡,多要了一張油紙包了一個先遞給她,“嘗嘗。”
  看他似是燙了手似的忙交換到另外一隻手拿著,沈香茉笑著,咬了一口手裡的糖圓子,入口研磨粉碎的糖分粘在了嘴角,而口中盡是甜味酥脆後的軟糯,最中間還有餡料,經過油炸之後那餡料都融化了,似是舀了一口飽滿的汁,特別好吃。
  “你嘗嘗。”沈香茉輕舔了一下嘴角的糖粉,把糖圓子遞到他的嘴邊,季熠辰眼神一暗,視線落在她的嘴角上,恨不得自己才是那糖粉才好,張口咬下,滿口的香甜。
  “喜歡的話讓她們試試。”她分了三四口,他一口半就吃下去了,末了把其餘的交給了雪盞和瑞珠嘗嘗,嘗好了,回去得好好研究怎麼做。
  ......
  他說在陳家村的時候過了將近一月的平民生活,卻沒有帶她好好走走,如今是臨著好機會,喬裝打扮一番出來,能帶她好好逛一逛廟會。
  季熠辰說到做到,帶著她一直走到了廟會的尾端,再進去那兒就是羅福寺的大門了,沈香茉抬頭看天空中綻放的煙火,這兒季熠辰牽起她的手,順著臺階往寺廟裡走去。
  進了寺廟後拐角就是祈福的大榕樹,這上面掛著許許多多的平安符,紅的黃的綴滿了整個榕樹,沈香茉走到一旁買了一道平安符,瑞珠上前付銀子,沈香茉執筆在平安符內寫下了他的名字。
  寫了一半時他湊過來看,“寫著什麼呢。”
  沈香茉趕緊遮掩,笑著把他推開,“哪有人湊上來看的,這都是祈福的人自己祈願的,你不許看,過去站好。”
  季熠辰樂了,他明明看到一個辰字還說不許看,沈香茉瞪著他,季熠辰忙點頭,“好好好你寫。”
  沈香茉執筆又寫了幾個字,扭頭看他,忙把平安符折起來,季熠辰還好奇她後面寫了什麼,走過來替她扔,沈香茉不讓,微紅著臉,“我自己來,否則不靈驗了。”
  可她的力氣,這麼高的樹又垂了這麼多的平安符,哪裡能這麼容易扔到一個地方掛起來,這扔平安符也是有門道,後面的木牌先飛上去,掛在了枝頭上,剛好平安符卡住。
  “我幫你。”季熠辰不由分說的走到了她的身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裡捏著平安符,抬起來往上,瞄準了一個地方,他的頭靠在她的側邊上輕輕問,“你要祝我什麼?”
  沈香茉漲紅著臉,順著他抬起來的手往上扔,木牌牢牢的掛在了樹枝上,那平安符隨風搖晃了一下,沈香茉閉上眼祈福,她希望他平平安安的,能一直陪著她。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8:11

第149章 桐城三郡(八)

  季熠辰看她閉著眼低頭認真祈福,眼底裡的笑意彙聚成了一抹情深,好似他的眼底如今只看得到她,全部都是她。他的眼底,已經容不下別人。
  這樣的感覺應該還要參著些慌張,可季熠辰卻很高興。他陪著她站在這兒祈福。抬頭看那隨風飄動的平安符,不管上面寫的是什麼,他們都會平平安安。
  ......
  在榕樹上祈福過後他們去了廟殿裡上香拜佛,羅福寺並不大,因為是在桐城之內所以才額外的熱鬧,廟裡還有求籤算命的,沈香茉從一個廟堂裡出來,門口這兒瑞珠和雪盞候著,季熠辰在不遠處買東西。
  沈香茉真要前去,耳畔忽然傳來了輕佻的戲言聲,轉頭過去,兩個公子哥站在幾步遠的地方。身後還跟著幾個家僕,兩個人滿是笑意的看著她,眼神之大膽,直接是在沈香茉的臉上轉悠。
  “敢問姑娘芳名,汝等從未見過如此絕色佳人。桐城之中也不曾聽聞。”這兩個公子哥看穿著也算是有點家底的樣子,拿了把扇子就要充風流才子了,瑞珠在旁一聽。竟然調戲我們家小姐,怒斥道:
  “你們是何人,膽敢在此胡言亂語。”
  “這位姑娘,你身邊的丫鬟也是靈巧之人,真不愧是絕色佳人,連身旁的這兩個丫鬟都是不可多見的小美人。”兩個公子看她的眼神更加的肆無忌憚了,瑞珠朝著太子那邊看了一眼,轉眼這怒意就消了,轉而是一抹幸災樂禍,她笑眯眯的看著這兩個公子,說吧說吧,到時候看你們怎麼給自己挖墳。
  沈香茉故意朝著他們笑了笑,正巧季熠辰已經走到了,頗為強勢的到了沈香茉的身後,瞥了那兩個公子一眼,一句話都沒說,直接扶著沈香茉下了臺階。
  後頭跟上來的瑞珠和雪盞還納悶呢,怎麼太子殿下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半響她們才意識過來,觀天和觀河哪兒去了。
  只聽見這羅福寺廟的後山忽然傳來了殺豬般的嚎叫聲,直接把廟裡的人都給鎮住了,待有人趕過去看,發現後山兩株四五米高的樹上,吊著兩個裸著上半身,下半身就穿著褲衩的兩個公子哥,幾個僕人倒吊著綁在另外幾棵矮樹上。
  更慘的是,兩個公子哥眼睛和嘴巴都青腫著,被人打的都眯成一條縫快看不見了,估摸親媽來了都認不出是誰,他們嗚嗚的哭著,隱隱約約從眼縫裡看到底下圍了越來越多的人,這哭嚎聲越漸的慘烈,誰來救他們下去啊,真的是不想活了啊。
  ————————————————
  正當眾人都跑去後山看時,觀天和觀河回來了,兩個人一本正經的跟著他們出了羅福寺,聽瑞珠問起誰在嚎叫時還面不改色的說著,“大概是豬叫吧。”
  回府衙的馬車上,沈香茉看著他鎮定自若的樣子,沒忍住笑,倒在了他的懷裡,“你讓觀天他們去做的?”
  季熠辰看她樂不可支的樣子,低頭狠狠的親了她一下,“你這真是會招人。”他才離開多久,就有人瞄上他的媳婦,真是一刻都離不得身。
  沈香茉被他親的氣喘吁吁,雙頰泛紅,嘴唇瑩潤,眼底一抹氤氳,委屈的很,“我哪兒招人了?”
  季熠辰眼神一暗,對著外面的觀天吩咐,“快回府衙。”
  沈香茉有些意識到了什麼,扭了扭身子想從他懷裡掙扎出來,季熠辰摟著她更緊了,低頭即刻攫獲了她的雙唇,悶哼中只飄了這麼一句話,“先收點利息。”
  ......
  大年初一沈香茉腰酸背痛,幸好不用上哪兒拜年,只在上午的時候接見了一下賀夫人一家子,給賀夫人的幾個孩子分了紅包。
  賀之幀膽兒大,也沒有因為她是太子妃而怕她,而是坐在她面前,好奇的看著她,“娘娘您是不是很累。”
  沈香茉回神,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髮,【你為什麼會這麼問呢。】
  “我看娘娘很困的樣子,是昨晚沒睡好嗎,娘說殿下和娘娘去廟會了,很晚才回來麼。”小傢伙問題都是一連串的,沈香茉囧著神情,回來的也不晚,睡的倒真的是很晚。
  沈香茉搖搖頭,【不困。】
  賀之幀的神情有些苦惱,明明看起來很困啊,賀夫人這兒趕緊帶著兒子離開,沈香茉這才得了些空閒,想回床上補一下,那邊巡撫府裡派人送了請帖過來,邀請他們初五過去,還有各家官吏夫人送來的東西。
  一忙就是下午,沈香茉終於能睡一會兒,睡前瑞珠進來還繪聲繪色的說了昨夜羅福寺裡發生的事,那兩個戲言過小姐的公子哥被人給整治了,聽說是揍的爹媽都忍不出來,大冷天的因為實在是爬不上這麼高的樹,又不能割了寺廟裡的老樹,弄了一個時辰才把兩個人救下來,救下來的時候快凍成人棍了。
  “小姐,您是不知道那兩個人有多狼狽,真是活該,膽敢戲言小姐,這要是在宜都,這兩個人觸犯太子妃,關進天牢裡也不為過,只打成這樣還便宜他們了,小姐,您說這是不是太子殿下吩咐人去做的。”瑞珠說著轉過頭來看自家小姐,發現沈香茉已經睡了,抬手替她把被子蓋好,放下了帷帳,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外頭秋裳她們也在說這件事,瑞珠端了個針線簍子過來,和她們接著聊了起來。台序系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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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初是走動的時候,桐城內很熱鬧,季熠辰他們卻沒有的休息,河渠的工期到了最後,元宵前幾天全部完工,還需要晾上七八日。
  一月底的時候季熠辰放水通河渠,這兒得試驗上半月的時間,看看會不會出現那兒部位河渠沒有修繕牢固,出現漏水現象,二月初時,季熠辰帶人又補了幾個地方。
  沈香茉印象中,蘭城的雨季最早也要四五月,宜都要在五六月才會迎來雨季,但是桐城這兒,感覺年才剛過出沒多久,天漸暖時,二月十二三時,天開始下雨了。
  桐城三郡的雨水充沛的讓許多北地乾旱妒忌,可就是雨水太充沛了才會導致水澇,桐城這兒地勢又相對較低,這春雨,直接從二月中一直下到了月底,整整下了半個月。
  而季熠辰為期四個月修繕的河道,成功的撐過了這半個月的高量雨水,桐城三郡各地也沒有出現水澇。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00:28:20

第150章 她的病終於全好了

  桐城三郡的雨季二月開始,到了五月初才漸漸少雨,季熠辰一直要留到了五月初,最後檢查過哪些河渠後才能啟程回宜都。
  三月初的時候。季熠辰為沈香茉找來了一個大夫。
  據說是桐城三郡中十分有名氣的大夫,醫治過很多疑難雜症,給沈香茉把脈過後。其實他的答案和當初叢牧診脈所得是一樣的。沈香茉的身子並沒有什麼大礙,這麼多年過去哪裡還會有什麼淤積的現象。
  但聽季熠辰提起太子妃在危難時刻有開口說話過,診脈之後,這個大夫和叢牧一起,在偏房內商討了許久。
  大半個時辰過去之後,他們給沈香茉開了另外一個方子,說是通絡之用。
  季熠辰讓叢牧把這個大夫送出去,屋子內,沈香茉看著這簡單的藥方,這大夫的意思其實很明瞭,既然太子妃不是一直失語的,那便是需要藥力加外界的刺激。藥還不是重點,重點的是外界的刺激。
  “這兩個月正好。”季熠辰心中有了主意,外力的刺激不難尋,如今也不需要想法子去設計什麼意外,這些天雨水不斷。時常會遇到雷雨交加的情況,這不是就是最好的刺激?
  ......
  天公作美,連著送了好幾個雷雨交加的晚上。大雨磅礴的天氣裡雷電愈加猛烈,只要一開窗就能看到天邊乍現的閃電,轟隆隆的雷聲響起,就算是沈香茉真的聾了,看到這樣的情形也會害怕。
  一個月之後,沈香茉先是能聽見了,到了四月中,一天夜裡季熠辰回來的晚了些,又臨著雷雨天,當天夜裡沈香茉因為擔心,這就能開口說話了,第二天那請來的大夫和叢太醫一同前來診脈,皆是覺得不可思議。
  沈香茉則是笑看著這大夫,“翁大夫,這次真的是要好好謝謝你了,沒有你和叢太醫一起想的辦法,我的病也不會這麼快好。”
  前後也花了兩個月的時間,翁大夫忙擺手,“不敢居功,這藥方多是叢太醫想的,他為娘娘診治多時,對娘娘的情況比我要瞭解的多。”
  “自然是都要謝,尤其是謝謝翁大夫你,本宮聽聞你一直想在桐城內開一間醫館,已經派人在城裡盤下了一間藥鋪,這兩天在改建,從今以後這醫館的主人就是翁大夫你。”沈香茉說罷,瑞珠把一個小匣子送了上來,打開來裡面是鋪子的契約和一百兩銀子。
  甕大夫連連說不能收,“這使不得。”
  “與其給翁大夫診金,不如圓了翁大夫你所想的,醫館開了也是衛桐城這兒的百姓謀福利,素問翁大夫宅心仁厚,這醫館,你一定要收下。”沈香茉看了叢牧一眼,“叢太醫,你與翁大夫是同行,你送他出去,好好聊聊。”
  “是。”叢大夫送了翁大夫出去,出了府衙之後翁大夫還是有些惴惴不安,看著叢牧:
  “叢老弟,這事兒我也沒出多大的力,太子妃如此大一份禮,我這,哪兒好意思收啊。”就是開了幾張藥方,也不是什麼稀世罕見的藥。
  “既然是太子妃讓你收了你就拿著,我問你,當初替娘娘把脈的時候你覺得如何。”叢牧一面送著他一面問。
  “說實話娘娘的脈象沒多大的問題,就是有些舊積,但這些和失聰是沒有什麼關係的。”
  “既然你清楚,這些東西您就更該拿了。”叢牧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治好了太子妃,就算太子妃不賞,太子也會賞,說不定往後宮中還會追賞,你醫術了得,又仁心仁義,醫館的事你一定能夠打理好的。”
  翁大夫被他推著走快了兩步,臉上有疑,“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這要是沒多大問題,那也不是我的功勞啊。”非要說,那得是打雷打的好哇。
  “聽不懂也罷了,你啊就好好打理你的醫館。”叢牧把他推上馬車,笑著目送馬車離開,回頭真要回府衙,楊開洛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那兒,叢牧神情一怔,繼而笑道,“楊大人。”
  “太子妃能說話了?”楊開洛剛剛聽到他們說了才知道太子妃的病好了,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楊大人,娘娘的病好了,剛剛翁大夫就是來診脈的。”台樂冬技。
  楊開洛看了一眼那邊已經遠去的馬車,“這甕大夫的醫術可真是了得,多少大夫束手無策的事,竟然讓他治好了。”
  “是啊,甕大夫的醫術的確是了得,本官也是自愧不如。”叢牧笑著走進了衙門內,兩個人又就著這事兒聊了一會兒。
  ————————————————————
  傍晚季熠辰回來了,沈香茉和他把白天甕大夫過來的事說了一遍,“回宮後母後問起來,是不是也這麼說。”
  “母后那兒可以先說,至於其他人,先看看他們的反應如何。”太子妃是一個能說會聽的正常人了,這件事第一個要告訴的就是父皇和母后,其餘的,不必急著回去就說。
  “河渠的事何時結束?”
  “等雨水過去我們就啟程回宜都。”季熠辰拉著她的手在手心裡握了握,“你若是沒準備好,我們先不說也沒事。”
  沈香茉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意,輕搖了搖頭,怎麼會呢,她已經準備好了。
  ......
  五月初的時候桐城這兒的雨季過去,迎來了初夏。
  只有一處的河渠出現了輕微的漏水現象,其餘的在經歷接連兩個多月的雨水中都沒有發生斷裂坍塌的現象,這麼多年來,桐城三郡那些受水澇災害嚴重的村落,終於能安安穩穩的作物,等待秋天的收成,再也不用擔心夜半起來時候大水衝垮了房子,也不用擔心作物受損,吃不飽會餓死。
  到此時算起來他們在這兒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巡撫府那兒偷過來的帳本還回去後手抄的一份季熠辰交給了楊開洛保管,五月十三這日,府衙門口收拾妥當,衛臨帶著他的軍隊,啟程護送太子和太子妃回宜都。
  回宜都的速度要比來時的快,入夜後都是留宿在了鎮上,來時的那群黑衣人並沒有再出現。
  秦大將軍身邊的衛臨是個十分盡忠職守之人,即便是留宿在了驛站小鎮上,他的人都是團團圍住客棧,五步一哨的安排了人,遠處一有動靜客棧這邊就會知道。
  也許就是他這樣的嚴密保護,季熠辰他們一路回宜都,一個月的時間,什麼意外狀況都沒有過。
  六月中時,他們回到了宜都。
  ————————————————————
  好像五月從桐城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天氣,一個月後到了宜都,這兒的夏也才剛剛到來,馬車進城之後一直送到了宮門口,進了宮門口秦將軍留下大部分的士兵在外面,只帶了四個人跟隨著太子進去,過了二宮門經過長回廊後,沈香茉她們在共門口那兒看到在此等候迎接的秦良娣她們。
  瞧見太子殿下終於回來了,簡直就是失而復得的萬分欣喜,她們這些人都還沒侍奉過太子呢,要真出了什麼事可不得開始守寡,年紀輕輕的,還都是大姑娘。
  其中茗申院和茗品院那些奉儀更是激動,她們對太子的感情可比後來進宮的這些妃子要深的多,唯獨是秦良娣的視線,黏在了馬車邊上盡忠守著的一個人身上,再也挪不開去。
  她的視線太過於專注,衛臨轉頭看她,神情冷凜著沒有一絲表情,秦卿卿嘴角微抖,倉惶的撇過來臉去,泛著酸的鼻子,連帶著眼眶都跟著紅起來了,別人看著,還以為她是在喜極而泣太子安全回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15:57:29

第151章 主動出擊(一)

  無人發現秦良娣的異樣,和她一樣低頭眼紅的好幾個,還有哭著的呢,蔣懷柔直接是沖到了季熠辰面前。要不是退的及時,她直接就抱住他了。
  “表哥,你終於回來了。嗚嗚。”蔣懷柔神情很激動。眼淚掛在眼眶中,她是真的高興啊,從知道表哥出事開始到後來得知他安全到了桐城,情緒的起伏就猶如是跌入懸架絕境後又爬上來,太驚心動魄了。
  季熠辰眉頭一皺,蔣懷柔也沒發現他的異樣,就是深情的看著他,還等著他給予回應呢,這邊皇上那兒派來的宮人已經等候多時,季熠辰朝著沈香茉點了點頭,直接去了乾清宮。
  蔣懷柔她們的視線直接跟著季熠辰離開的方向好久,沈香茉看在眼裡。直接朝著東宮的方向走去,等眾人意識過來,她已經走出有幾步遠了。
  秦良娣是第一個跟上去的,她雖情緒低落也清楚自己如今的身份,後面蔣懷柔她們匆匆跟上。一大群人朝著東宮走去,到了宮門口時遇到了在外迎接的崔媽媽她們,這些人都是沈香茉身邊伺候的。看到沈香茉比看到太子來得激動,忙迎進了屋子,讓秦良娣她們先回自己院子。
  崔媽媽喜極而泣的看著沈香茉,“小姐,可真是擔心死我了,您和太子失蹤的消息傳回來之後,沈家那兒老太爺都跟著病下了,夫人進宮好幾回,如今回來就好,平安回來就好。”
  “回宮的消息沈家那兒應該也知道,再派人去侯府告知一下祖父。”沈香茉吩咐崔媽媽安排人去鎮國侯府,這兒彩蝶和彩衣進來稟報這大半年來太子宮中的事,即便是太子和太子妃都不在,東宮依舊是很熱鬧,三天就能有一齣戲,彩蝶和彩衣兩個人還說不完。
  等彩蝶和彩衣出去之後崔媽媽才發現奇怪的地方,小姐怎麼對她們都直接開口說話了,“小姐,您這是要讓她們知道?”
  “在桐城的時候殿下為我尋了一個大夫,醫術了得,喝了兩個月的藥,我的病就好了。”沈香茉如此解釋,崔媽媽一聽就明白了,心裡全是為小姐高興的,小姐願意在太子殿下面前開口說話,那就不用再瞞著殿下了。
  “別的事回來再說,前去景仁宮請安。”
  沈香茉沒有休息多久,備好東西後即刻前往景仁宮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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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景仁宮內,得知太子妃帶著東宮的妃子先回了東宮,太子去了乾清宮,皇后娘娘也沒有等多久,命人備下新茶,過了一會兒宮人就帶著沈香茉進來了。
  “兒臣給母后請安。”
  沈香茉第一句出口皇后就愣住了,本來她是要說太子妃幾句的,可這些話在聽到太子妃開口說話後直接被打亂了,皇后略有詫異,“你能說話了?”
  “在桐城的時候有幸遇到了一個醫術精湛的大夫,他為兒臣開了幾個藥方,本來兒臣和殿下都沒有抱很大的希望,服用了兩個月之後奇跡卻發生了,兒臣不僅聽得見,還能開口說話。”沈香茉笑著說道,皇后眼神一閃,還真是不習慣聽太子妃說話,到現在都還有些難以置信,聾啞的兒媳婦真的好了?
  “那這大夫應該重重有賞。”皇后心底裡略顯些異樣,“這麼大的事怎麼也不派人回報。”
  “殿下說派人送了書信過來告知父皇和母后,母后是不是還未收到書信。”沈香茉怔了怔,書信是早就派人送了的,怎麼可能還沒到宜都。
  “這不是重要的事。”皇后擺擺手,不甚在意一封信的事,問及他們落崖,語氣有些沉,“太子的眼疾是不是又犯了。”
  “殿下的眼疾並沒有什麼大礙,有叢太醫在,很快就已經恢復。”沈香茉隱了在陳家村中太子失明了這麼長一段日子,而是挑了賀大人找到她們開始說起。
  皇后聽著眉頭直皺,“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沒出什麼事實乃大幸,你也是,當時如此危險的情況,你就不該讓太子與你上一輛馬車,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這後果會有多嚴重。”
  “當時情況危急,兒臣在馬車內也是六神無主,若是知道太子上來,兒臣寧願自己出事也不會願意殿下上來的。”沈香茉順著皇后的話走,末了,又誠心誠意的添了一句,“讓母后擔心實在是兒臣之過,這段日子也勞煩了母后幫忙打理東宮的事。”
  聽她這麼說皇后的臉色才略有緩和,她看著沈香茉,又覺得哪兒不太對,半響才意識過來哪裡不對,以前說話都得站著個翻譯的,說一句話得等上一會兒她才能知道,而自己聽她一句話還得經由宮女傳遞,繁瑣的很。
  如今這些事兒都給省了。
  這失聰失語的症狀沒了,太子妃不會再讓人說什麼不是,皇后應該高興才是。可她看著沈香茉的小腹,就是高興不起來,人是好了,去了大半年,肚子怎麼還是沒動靜。
  “晉王府內的晉王妃在今年年初生下了一女,如今已經差不多有三個月大,你既然回來了就備著東西送過去。”
  “是。”
  “還有,東宮內侍寢的都要記碟,也該有些規矩,太子怎麼想的,你這做太子妃的有時候要勸的還是得勸,其中利害,你理當通透的很。”
  沈香茉閃了閃神,“是。”
  “行了,早點回去吧。”皇后擺手讓她離開,這兒身側的方嬤嬤扶著她進內屋,皇后走了兩步歎氣,“這回可一定得有好消息才行。”
  “娘娘放心,殿下不會令您失望的。”方嬤嬤扶著她坐下,也為太子妃高興,“太子和太子妃的關係越來越好,太子妃如今又是沒有什麼病痛了,定是能很快有好消息。”台樂邊弟。
  “得讓辰兒去秦良娣和任良媛那裡,若是她們有了身孕,現如今也是能解了一大困境。”皇后哪裡還要顧及兒子兒媳婦到底有多少兒女私情在裡面,縱觀朝堂,她是要為兒子的以後做打算,若是真的不能生,就更不能攔著秦良娣她們趕緊生下皇孫。
  “你派人去乾清宮,等到太子出來,請她先過來本宮這兒。”皇后靠在了太妃椅上休息,方嬤嬤招手走進來兩個小宮女,一個搖扇,一個替皇后捶腿,退身出去後方嬤嬤即刻派了人去往乾清宮。
  這兒的沈香茉沒有回東宮,而是去了太后娘娘所在的壽和宮內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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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新皇登基,太后就把宮中所有的事都交給了皇后,專心禮佛,不過問朝堂的事。
  沈香茉進去請安的時候,皇后正在佛堂裡,老宮人帶著她到佛堂門口,由人進去稟報,過了一會兒才有人把沈香茉請進去,散著檀木香氣的佛堂內,皇太后坐在那兒,前面的小案桌上擺著的是木魚和經書,還有一個小香爐,其中插著一炷香,已經燃了一大半。
  “年紀大的人不愛睡了,若是一直想睡,像太皇太后那樣,也不會剩下多少日子。”太后笑看著沈香茉,請她坐下,一手還擱在經書上,“孩子,你們可算回來了。”
  “讓太后娘娘掛心了。”沈香茉說罷,太后的反應慢一些,而後神情裡才露出一抹高興。
  “孩子,你好了啊。”
  “是啊太后娘娘,孫兒如今都好了。”
  太后連說了三個好,倒是對沈香茉能開口說話了這件事十分的高興,“聽聞你們遭到黑衣人的襲擊,心裡頭也惦念著,過山峻嶺的,入夜多危險,你們膽子也大,這麼多的人馬其中還有幼小,太魯莽了。”
  “太后娘娘教誨的是。”沈香茉虛心接受了,唯一遺憾的是沒有抓到一個黑衣人,在得知太子和太子妃的馬車掉下去後這些人就消失了,賀大人他們根本沒找到蹤影。
  “說什麼教誨,就是年紀大了,見不得這些生死,哀家這把老骨頭,去了也就去了,你們啊,還年輕。”太后這一輩子經歷的事情很多,喪子,謀反,先帝被陳王爺生生逼死,太皇太后病榻在床,如今的她專心禮佛。
  沈香茉今日前來還有別的事,“太后娘娘,您可否知道先帝在世時,曾是培養過不少暗衛,您可知道現如今,還有誰指使的動這些人的。”
  太后略顯渾濁的眼神一亮,“你問這些做什麼。”
  “殿下派人去查,發現這些人並不知行刺後就全部消失,他們很有可能是混入了百姓生活中去,著實難尋,而且這些人中的一部分,身手像極了先帝暗衛。”沈香茉按著記憶力想的,把這些黑衣人的情況描述了一下。
  太后聽了半響,搖了搖頭,“先帝在時,這一向是由他親自指揮,若是不能指揮也是有虎符可以調動。”
  “這樣的虎符有幾個?”
  “傻丫頭,這虎符自然只有一個。”太后笑了,“這東西先帝是極少有可能交給別人,一直是拿在自己手上的,哀家也只見過一回罷了。”
  “那如今這虎符可還在。”那是一群訓練有素的黑衣人,目的明確,絕不拖泥帶水,絕不可能是普普通通的侍衛。
  “不在了。”太后歎息,“宮亂的時候乾清宮內亂成那樣,陳王爺一直在找,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找到了,如今陳王爺已經伏法,還有人能調動這些人的話,虎符必定是在別人手上。”
  沈香茉想了想,“那您,可還記得那虎符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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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香茉從太后那兒的來了一張十分簡單的虎符樣子,天色將暗時太子回來了,她把這圖拿給了他看,“你可認得?”
  “看著眼熟。”季熠辰沒有印象在哪兒看到過類似的東西,忖思片刻終於想起來,“兵符的樣子和這個差不多,但又有些不一樣,我查到的,能確定那些黑衣人中有暗衛。”
  “沒有虎符如今沒法召見他們。”他們當務之急首先要考慮的就是那群黑衣人的來歷,是誰指揮,唯有如此才能徹底斷了這危急。
  “臣妾聽太后娘娘說,這些暗衛都是訓練有素,但是虎符最多只能調動一百個人,除非有先帝的口諭和旨意,這說來,他們能用的最多只有一百個人,當初在山上攻擊我們的也就百來號人,臣妾以為,可以再引蛇出洞。”沈香茉心生一計,說了一半就遭到了季熠辰的反對。
  他皺著眉頭摟住她,“這才冒險了,我不願意把你置身在那樣的危險裡。”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她再出什麼事。
  “我們如今不就置身在危險裡,你也是,我也是,太子妃病好了的消息很快會傳出去,到時候三叔知道了,難保會做點什麼,說什麼我們也得主動一回。”沈香茉又把剛剛的計畫說了一遍,“去千佛寺有好幾條路,其中有兩條十分適合埋伏,他們要麼不選,要選了,必定是這兩條之一。”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15:57:40

第152章 主動出擊(二)

  夫妻倆說到了很晚,理所當然,季熠辰留宿在了沈香茉這邊,屋外已經掌燈。側殿那邊蔣懷柔梳妝打扮了一番,還噴了香露,靠坐在床上擺了個撩人的姿勢。單薄的衣衫貼身穿著。的確是有若隱若現的勾人感。
  外屋一個宮女匆匆進來,蔣懷柔即刻收了手,淡淡的看著她,“何事。”
  “娘娘,太子妃那兒掌紅燈了,太子殿下今夜留在太子妃那兒。”宮女低著頭不敢看坐在那兒的蔣懷柔,很快的把正殿那兒的情況說了一遍。
  蔣懷柔面色一僵,這不可能啊,姨母明明就派人來說過了,表哥今晚一定不會留在太子妃那兒,怎麼現在又在太子妃的屋子裡!
  “去看看,熄燈了沒有。”蔣懷柔拉起衣襟。神色不明的起身朝著窗戶那兒走去,從她這邊角度看過去,僅僅是能看到正殿,卻看不到太子妃的屋子。
  很快宮女就回來了,“娘娘。那裡還沒熄燈。”
  蔣懷柔拳頭緊握了幾分,“來人啊,去景仁宮看看皇后娘娘可歇下了。”台央撲號。
  “娘娘。如今這時辰皇后娘娘肯定是已經歇下了,再者殿下已經留在太子妃那兒,您有什麼事啊,明天再說。”蔣懷柔身邊,蔣二夫人特地送進宮來給蔣懷柔出主意的楊嬤嬤忙勸阻,這時去景仁宮不合適。
  “為什麼要等明天,姨母都已經和表哥說了,表哥也都答應了,為什麼還會留在太子妃那兒,肯定是那個女人故意留下表哥,不讓她來我這兒,我得趕緊告訴姨母才行。”蔣懷柔愣是把一切的錯都怪罪在太子妃的頭上,她自然也是得這麼想了,總不能是太子的錯。
  “小祖宗,這萬萬使不得。”楊嬤嬤拉住她,苦口婆心勸道,“這麼一來,殿下可是要對你心中生了間隙,往後再要和好可不容易。”
  蔣懷柔不甘心,“那怎麼辦。”
  “您想,如今殿下和太子妃剛剛回來,這麼長的時間又經歷過生死攸關的大事,殿下待太子妃的情分肯定是不一般,您且看看後頭那些院子裡會怎麼辦,咱們啊,以靜制動,這頭說什麼也不能是您先出,否則別人又該拿您仗著皇后娘娘的權威恃寵而驕說事了。”
  “表哥怎麼會對她有情分,明明是她拖累了表哥纏著表哥的。”蔣懷柔不許楊嬤嬤說太子和太子妃有情分,半點都不許。
  楊嬤嬤歎了一口氣,以她之見,太子待太子妃不僅是有情分,這情分還不一般。只是看蔣懷柔這樣,楊嬤嬤也只能是順著她的話說,“是是是,沒有情分。”
  蔣懷柔又看了那邊主殿一眼,最後只得回到床上歇下。
  ————————————————
  這邊沈香茉的寢宮內,夫妻倆是還沒歇下,不過也差不多了,第一天回來,上午還在趕路,兩個人上了床之後還在商量,慢慢的,沈香茉趴在他身上睡著了。
  一頭瀑布的黑髮披散在她肩膀上,有一半垂在了他的身上,她側臉靠在自己的胸膛上,眯著眼,神情恬淡。
  前一秒的時候自己說話她還在嗯嗯著,幾聲過後她就沒動靜了,雙手還攀著自己,睡相呆呆傻傻的。
  季熠辰欣賞著她這樣的睡姿,覺得賞心悅目,半響等她睡熟了才扶著她讓她躺下,拉開簾子吹熄了燈,把她摟在懷裡正要睡時,沈香茉醒了,黑暗中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正好對上他的漆黑的眸子,喃喃了聲,“你怎麼在這兒啊。”
  季熠辰還沒入睡,聽到她這麼問,笑了,“我不在這兒我該去哪裡。”
  沈香茉睡的迷迷糊糊的,抬手在他臉上摸了摸,“不對啊,母后不是讓你去秦良娣她們那裡,你不去,母后該生氣了。”
  季熠辰臉色一暗,拉住了她的手,沈香茉不肯停,還在那兒摸摸索索,似乎是不太信他在這兒,又似做夢做糊塗了,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做夢還是醒著。
  “母后跟你說了什麼。”
  “不告訴你,你要知道做什麼。”沈香茉不樂意被他拉著,扭了扭身子,手朝著他身上胡亂的撥了一下,季熠辰卻拉著朝被子底下探去,哄道,
  “快說,母后都跟你說了什麼。”
  手裡一股燙人的炙熱,沈香茉張了張眼看著他,睡眼惺忪,有些迷糊。
  被子底下的手還輕輕捏了捏,季熠辰抽了一口氣,沈香茉笑了,“母后讓我勸著你,去秦良娣那裡過夜,還有去任良媛那兒,還有你那個表妹那裡。”
  說著說著,沈香茉眯上眼,好似沉浸在自己夢裡面,神情委屈,“你那表妹還險些害死我,心腸可真夠歹毒的。”
  季熠辰現在哪裡有空再聽她講母后和她說了什麼,她纖軟的手太不老實,握著就握著罷了,還能無師自通,沈香茉卻像是發現了好玩的,朦朦朧朧睜開眼,看到他神情不對了,被子底下的手更頑劣了起來。
  下一刻,她被他壓倒在了身下。
  “母后說的話,你聽聽過就好了,就說勸不住我。”季熠辰福低身子靠在她耳邊輕輕道,“我們現在不說這些。”
  “我要睡了。”沈香茉忽然鬆開了手,反過來推他,任性著神情,眯上眼就要睡覺。
  季熠辰哪裡肯就這麼放過她,“等會兒再睡。”睡衣解開了。
  肩膀上一涼,沈香茉睜大眼睛,季熠辰早已經控制全域,低頭截獲她的嘴唇,要把她從睡夢中親醒過來。
  ————————————————
  第二天一早沈香茉去景仁宮請安過後接見了蔣良娣她們,經過昨晚楊嬤嬤的勸阻,蔣懷柔暫且的沉住氣了,她本來一大早就要去景仁宮告狀的,但她要沉住氣,先看看別人的反應。
  只是蔣懷柔還沒來得及失望,另外的一件事把這些人都給震驚到了,太子妃能說話了!
  沈香茉看著她們臉上的神情,笑著讓瑞珠把從桐城那兒帶來的東西分送給她們,“這是在桐城的時候別人獻禮送給殿下的,你們挑著喜歡的選一樣。”
  秦卿卿這兒是第一個選的,她挑了一樣,抬頭看著太子妃,說出了眾人的心聲,“娘娘,您能說話了?”
  “也是運氣好,殿下在桐城那兒找到一個名醫,呆的那段日子裡在那大夫的幫助下才慢慢好起來。”沈香茉點點頭,任良媛她們聽著神色各異,殿下本來對太子妃就夠好了,這麼久以來就沒去過她們院子裡,如今太子妃的病好了,她們姿色和才能都比不上,哪裡還能討得太子的歡心。
  秦卿卿顯得挺高興的,“恭喜娘娘。”
  秦卿卿這麼一開口,其餘的人也都跟著說了賀喜,唯獨是蔣懷柔,抿著嘴只動了動,聲音並沒有出口。
  讓蔣懷柔失望的是,接下來的時間裡沒有人提起任何關於侍寢的事,甚至連秦良娣都沒有問及關於太子的隻言片語,只是溫和的坐在那兒。
  蔣懷柔有些沉不住氣了,等到沈香茉提到五日後要去千佛寺祈福時候,忽然插話道,“娘娘,到時候殿下可會陪同前往。”
  “殿下日理萬機,自然是沒空陪同前往。”沈香茉看著她,“菏澤院那兒如今已經收拾妥當,蔣良娣何時搬回去?”
  蔣懷柔臉色一僵,“還要搬回去?我不是住在側殿了為什麼還要搬回去。”
  沈香茉神情微沉了下來,“當初是事出有因才讓你暫時住在側殿,怎麼,你是想一直留在側殿了?”
  良娣住側殿本來就不合規矩,當時她嚇得不輕,又趕著要去桐城才沒管這件事,如今她回來了就得把這事兒好好的理清楚,“菏澤院那兒上下已經都清理乾淨,不會有任何地方再出現老鼠。”
  “萬一有呢,之前娘娘您也說沒有,還不是鬧了這麼大的事。”蔣良娣怎麼都不願意再搬回去了,那菏澤院就是個噩夢,她心理陰影太大了,決不能回去。
  “萬一還有,那就是有人刻意對蔣良娣下手,那你住在菏澤院和住在側殿沒有區別,要動手的,住哪裡都沒用。”沈香茉緩緩的說道,蔣懷柔臉色一白,正要反駁,沈香茉又淡淡的說了一句,“關於海芋的事,本宮還沒追究,宮中素來是禁這些毒物,菏澤院裡之前更沒有這些,本宮想知道,蔣良娣住進去大半年的時間,那海芋就長了這麼大,究竟是誰種下的呢。”
  說起海芋,蔣懷柔便不怕了,“娘娘,這事兒皇后娘娘那兒已經處置了。”
  “哦?”沈香茉眉宇一動,轉頭看秦良娣,“怎麼處置的。”
  秦良娣柔柔道,“宮中鳥雀眾多,興許是那些誤食了海芋的種子,飛到此處後落腳過灑下的。”
  皇后這解釋,直接把錯兒都推給了鳥雀,總不至於找一群鳥雀過來問罪吧,太子和沈香茉去了桐城之後,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沈香茉回來要再過問,蔣懷柔自然是一副不怕的樣子,洋芋已經拔了,解釋也已經給了,這件事皇后娘娘那兒給了解釋,太子妃再繼續追問,豈不是不給皇后臉面。
  蔣懷柔神情裡略顯得意,可這得意並沒有維持多久,沈香茉下一句話,直接把她臉上這得意的神情給擊垮了。
  “瑞珠,去通知崔媽媽,派人替蔣良娣把東西收拾好,抬去菏澤院。”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15:58:37

第153章 主動出擊(三)

  瑞珠直接出去尋崔媽媽了,屋子裡的眾人面面相覷,什麼時候開始太子妃的態度變的這麼強硬,難道真的是要把蔣良娣的東西從側殿裡收拾出去。
  她們還沉浸在太子妃病好了能說話能聽見的驚訝中。又聽見太子妃要蔣良娣從側殿裡搬回菏澤院,這邊的蔣懷柔是徹底的坐不住了,她這會兒哪裡還管這麼多的規矩。霍的站了起來瞪著沈香茉。“你敢,那可是皇后讓我住在側殿裡的,皇后娘娘說的話難道你也不聽了麼。”
  “母后是後宮之主,她的話自然要聽,不過這東宮之中,這點小事本宮還是自己能做主的。”沈香茉話說過半,神色忽然淩厲了幾分,“蔣良娣,你的規矩都學到哪裡去了,誰教你可以這麼和本宮說話的。”
  蔣懷柔一愣,以前就聽她打手語,什麼情緒都不會寫在臉上。素來是笑眯眯的,可如今會開口說話了,整個人的氣場都跟著變了,看起來還是溫溫柔柔的太子妃,板下臉孔呵斥的時候無形中有一股威懾。台央在扛。
  “那就請娘娘和皇后娘娘去稟明。到時候怪罪下來,可不是臣妾沒有提醒娘娘。”蔣懷柔從中擠出幾個字來,看沈香茉的眼神裡充斥著妒意。
  憑什麼。現在能說話了就能這樣呵斥自己。
  “這點小事還勞煩不到皇后娘娘。”沈香茉起身朝著屋外走去,過去一些就是側殿,崔媽媽已經帶人進去收拾東西了,門口的楊嬤嬤幾個人怎麼攔都攔不住。
  蔣懷柔緊接著跟出來了,看到沈香茉真的派人收拾側殿,要讓她搬去菏澤院,一跺腳,竟然跑出東宮,朝著景仁宮那兒找皇后娘娘告狀去了。
  雪盞見此請示,“娘娘,要不要派人把蔣良娣帶回來。”
  “不必了,你帶兩個人去菏澤院看看,還有哪裡沒有收拾妥當的全部都打理好。”沈香茉就是要讓她去景仁宮告狀,東宮這兒做主的是她,還從來沒有一個良娣就能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她真當這兒是自家後院了。
  ————————————————
  秦良娣她們都受驚不小,太子妃回來之後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啊,能開口說話後氣勢高漲了不止一倍,就安靜笑起來的時候才像以前的娘娘,剛剛那一幕她們之前是從不曾看到過的。
  也難怪她們會這麼想,從來都是需要別人傳話的,難免不能盡善的表達沈香茉的意思,她裝聾作啞,凡事都裝作沒聽見,以前管的事情也少,太子妃軟糯好說話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所以如今沈香茉一強硬她們就都嚇到了。
  崔媽媽她們都知道,小姐就是說一不二的性子,脾氣比誰都擰,心裡頭的主意大著呢。
  ......
  不一會兒景仁宮那兒就派人過來了,要請太子妃過去,不用猜就知道是為了興師問罪。
  沈香茉讓崔媽媽和雪盞她們繼續收拾側殿和菏澤院,吩咐秦良娣,“本宮不在,從側殿中搬出來的東西,秦妹妹你幫忙看著些。”
  秦卿卿忙點頭,沈香茉讓其餘的人散了,回了屋子後換過一身衣服,帶人出了東宮。
  秦卿卿她們看著太子妃遠去,後頭的宋招訓,“這一點都不像我認識的娘娘。”
  “我倒是聽說了,沈家的姑娘個個脾氣都很大的,那沈家大姑娘,嫁去了衛家做了夫人,性子十分的霸道,連衛夫人這個做婆婆的都說不得她,我想娘娘以前是病著,沒法說,如今能說了,這還會忍著不成?”後頭宋承徽分析的頭頭是道。
  膽子比較小的陳昭訓聽了不免有些擔心,“我覺得娘娘人很好啊,即便是沒有服侍過太子,她都沒有虧待過任何一個人,你看茗品院裡的那些奉儀,都過的那麼舒坦,我還沒入宮的時候聽人說,宮中不受恩寵的話日子很不好過的。”她入了宮之後卻沒感覺到日子不好過,東宮之內她們都沒被太子臨幸呢,太子都對她們毫不過問,還是太子妃對她們好。
  “你真蠢,那是她在收攏人心,等你以後信了她,看她不好好對付你!”宋承徽扭頭瞪了她一眼,陳昭訓身子一縮,往秦卿卿身後跺了跺。
  “不管怎麼說,景仁宮裡都是一場好戲,看不到,可惜了。”任良媛扭了扭身子,笑意裡一分妖媚,轉身朝著自己院子回去,眾人面面相覷一陣,跟著也散了。
  而此時的景仁宮,沈香茉到了之後,才剛開始硝煙。
  ......
  剛進門就聽見了屋子裡傳來蔣懷柔委屈的哭聲,真不知道她把狀告了幾回了,蔣懷柔進去時,皇后的臉色十分的不好看。
  一看到沈香茉來了,皇后沉著臉呵斥,“怎麼,如今本宮的話都沒人聽了是不是,本宮讓懷柔住在側殿裡,你如今要差人把東西強搬出去。”
  “姨母,她還說您是後宮之主,但東宮的那些事是由她做主的,這點小事根本不用過問姨母您的意思,姨母您看,她根本不把您放在眼裡。”蔣懷柔哭著,說話倒是一點都不打頓,十分的利索,斷章取義,添油加醋的本領不小,有罪的帽子使勁往沈香茉頭上扣。
  皇后沉著臉看著沈香茉,“看來本宮真的是管不住你們了。”
  “母后是要偏聽蔣良娣的話,那兒臣也無話可說。”沈香茉行禮之後站在那兒,臉上的神情坦然的很,“兒臣自認說過的那些話都不失公允,問心無愧。”
  “姨母您看,她還這麼說。”蔣懷柔哭倒在那兒,梨花帶雨的,煞是可憐。
  皇后氣笑了,“好,好,你倒是說說看你怎麼問心無愧!”
  “當初菏澤院出事,蔣良娣口口聲聲說有人要害她,這?患緣由何處?這海芋又是在哪兒出現的,最後是連半點別人害她的線索都沒有,不過蔣良娣倒是順理成章的搬去了側殿,如今菏澤院那兒什麼都安置好了,幾乎算是大修繕了一遍,蔣良娣卻不願意搬回去,一定要住在側殿中,母后,此事她做的可對?”沈香茉語氣很淡,就是在敘述幾件事情罷了,她也不是故意要為難蔣良娣,更沒興趣沒工夫去故意刁難,規矩就是規矩,她住在側殿了,往後別的人還怎麼管束。
  “那是本宮答應讓她住在側殿的,你有何異議。”皇后瞥了她一眼,語氣森冷。
  “兒臣不敢,可母后您也說過,東宮之中侍寢要平衡,這住所自然也要平衡,秦家人時常入宮拜見秦良娣,還有任家,宋家,側殿那兒是必經之路,蔣良娣住在那兒,讓他們作何感想。宮中規矩如此,母后若是捨不得的蔣懷柔擔驚受怕,不如在東宮之外在另外安排一宮讓她住,兒臣絕無異議。”
  “胡鬧,她是太子良娣,怎麼能在東宮之外安排住處。”皇后一拍桌子,卻反駁不出太子妃說的這番話,因為就在昨日,她把這番話和他們都說過一遍,侍寢一事,事關重大,秦家任家都看著呢。
  “既然如此,蔣良娣要住在東宮,就要守規矩,即便不是東宮,宮中對妃子住處尚有嚴格的安排,為一人破例,宮中難免有流言蜚語,兒臣此次回宮已經聽到了不少關於蔣良娣的事情,底下都傳著她仗母后的勢橫行霸道,長此以往下去,母后這兒的名聲可都要受損了。”
  皇后過去不甚中意這個兒媳婦,因為她失聰失語,配不上自己兒子,如今皇后更不滿意這個兒媳婦,不能生,如今還一張嘴這麼能說。
  “她做了什麼事是橫行霸道,本宮可從未聽說。”
  蔣懷柔點點頭,看沈香茉的眼神裡透著一抹恨意,繼而委屈的看著皇后,這些都是太子妃冤枉她的。
  “羅嬪有了身孕,禦膳房裡另外多添了吃食,羅嬪懷有身孕需要補,蔣良娣連著兩回搶了羅嬪的血燕;李淑妃娘娘愛吃佛跳牆,禦膳房裡燉煮了半日,蔣良娣一句身子不適,讓人半道把李淑妃的佛跳牆給劫回了自己那裡,更別說份位比較低的幾位美人了,還有東宮之中秦良娣她們。”
  皇后聽著,臉色越來越不對,羅嬪是羅家族中送進宮來的妃子,羅家是皇后的母族太子的外祖家,羅嬪有身孕的時候皇后不知道多高興,外甥女竟然連羅嬪的東西都要搶?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15:58:48

第154章 主動出擊(四)加更

  皇后的臉色一陣青,“這些事本宮怎麼會不知道。”
  “這些都瞞著沒讓母后知道,真要有人去了蔣良娣那兒要說法,說不定就跟現在一樣。先被她告了一狀,今日早晨請安時她還出言不遜,母后。蔣良娣兒臣教不好也沒法教。她不肯搬出側殿,也不肯守規矩,兒臣自然要出手懲戒,若是母后這麼不分青紅皂白的護著她,兒臣往後是真不敢再對她的事有任何的說法,也不敢讓她留在東宮裡了。”
  沈香茉說罷,蔣懷柔抬頭看姨母的反應,神情裡一抹緊張,忙否認,“姨母,我沒做過那些事,我要是做過那些事您怎麼可能不知道。太子妃她冤枉她,她一直都不喜歡我,她還不想讓我留在東宮裡,姨母您要為我做主啊。”
  皇后看了她一眼,蔣懷柔撐著可憐。哭的更凶了。
  皇后給方嬤嬤使了個眼色,後者出去差人打聽事情去了,皇后看著沈香茉。“你當如何。”
  “兒臣就一個說法,蔣良娣要麼把規矩學好了,不再仗著因為母后是她的姨母而做一些不守規矩的事情來;如若不然,東宮之中是留不得這樣的人了。”
  皇后氣笑了,“怎麼,你還想把她貶出宮不成。”
  沈香茉微低了下頭,“兒臣不敢,母后可以讓她在東宮之外獨住一宮,側殿那兒非收拾出來不可,母后您也說過,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不要住在東宮,不要礙眼,她自己獨住一宮,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沈香茉沒空去管她,到時候她再搶了誰的東西,引起公憤,沈香茉也不會替她做這個主,皇后娘娘的親外甥女麼,那就讓皇后自己來管好了。
  蔣懷柔自然是不答應,她看著皇后,“姨母,我不要住回菏澤院去,那兒還鬧過鼠患,她就是歹毒心腸不想讓我好過,我就住在側殿好不好。”
  此時方嬤嬤回來了,蔣懷柔說話的神色一頓,閃過一抹恐慌,她朝著方嬤嬤看去,眼底迸射出一抹警告之意,可方嬤嬤怎麼會理會她,她只關心皇后娘娘的聲譽,對這個只會哭和告狀的蔣良娣早就不喜了。
  方嬤嬤走過來靠在皇后耳邊說了好久,蔣懷柔的臉色慢慢蒼白下來,她不知道先在該看誰,雙手還抓著皇后的衣袖,不可能的,姨母不可能不幫她,她這麼疼她。
  皇后的臉色一變再變,沈香茉的神情越發的從容,她來這兒不是無理取鬧,有憑有據規矩當頭,母后若還是要護,那她也無話可說,東宮那兒犯了錯,該罰的罰,該關的關,她不會看在幕後的顏面上饒過她。
  半響,方嬤嬤站了起來,皇后似乎還在震驚當中,久久不能緩過神來。
  蔣懷柔越發的緊張,可憐兮兮的喊了一聲姨母,皇后轉頭看她,眼底裡的神情不明意味,最後皇后看向了沈香茉,冷淩著語氣,“你回去吧,菏澤院那兒收拾妥當,別再出什麼事了。”
  “兒臣告退。”目的達到了,沈香茉沒想多留,即刻離開了景仁宮。
  而這邊屋子內,好像是陷入了死寂,蔣懷柔小心翼翼的等著,剛剛姨母的話她也聽見了,這是要她搬出側殿啊,可是她現在不知怎麼的,不敢求,因為姨母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半響,屋子裡傳來了皇后的歎息聲,“懷柔啊,你是不是不適合留在宮中。”
  皇后這句話一說完,蔣懷柔不是剛剛委屈著哭,她是真的害怕的哭了,她跪到了皇后面前拉住了她的手痛哭,“姨母,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那樣,我不應該不聽您的話,姨母我知道錯了,我只是想留在表哥身邊,我不想出宮,我已經是表哥的妃子,我不要出宮去。”
  “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事。”皇后的神情比她還要來的悲痛,她是失望啊,她把這個外甥女當女兒一樣的看待,如今在這宮中,這個外甥女卻成了她的一個笑話,禦膳房裡屢次搶別人的吃食,還對太后娘娘不敬,李淑妃那兒好歹是長輩,可她卻和以前在睿王府裡的一個樣對人家,宮中再多的規矩都沒有教好她。
  別人說的沒有錯,她就是恃寵而驕,仗著她會給她做主,在宮中橫行霸道。
  “不是的姨母,我沒有,我沒有。”蔣懷柔這次是真的怕了,姨母都不要她了,表哥肯定會同意姨母的話,她不要出宮,她要留在表哥身邊,“姨母我錯了,我不想離開表哥,離開了他我會死的。”
  聽著她這般痛苦,皇后心裡又是一陣的心疼,小的時候也是摟在懷裡疼愛過的孩子,當初還想讓她當自己的兒媳婦,皇后拿她當親生女兒看待,如何能不心疼她現在這幅樣子,“你真的知道錯了?”
  “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好好聽您的話,聽表哥的。”蔣懷柔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方嬤嬤這兒遞過來帕子她也不要,就是這麼哭著。
  “本宮在給你找兩個教導宮規的嬤嬤,你好好學,什麼時候學好了,什麼時候再來景仁宮和本宮請安,在這期間,你不許見蔣家人,也不許去找太子,好好留在院子裡也不許出去找別人,往後,私底下你可以叫姨母,一旦還有別人,你都要與她們一樣稱呼,不得自恃。”皇后這麼說,就是變相的要禁她的足了。台央丸亡。
  “那,側殿的事。”蔣懷柔心中還抱著一點點的希望,皇后臉色一沉,“側殿的事休得再提,好好住在菏澤院,這宮中的規矩,你得全部記牢。”
  蔣懷柔心一沉,多少的不甘心湧出來,太子妃說了那麼幾句後姨母就轉了口風,不再偏幫她了。
  “你若還不知悔改,本宮只能讓你母親進宮來把你接回去。”皇后看出了她的想法,淡淡的補了一句,蔣懷柔身子一顫,心裡頭的那些想法瞬間被擊散了,再也不敢隨意的生出這樣的念頭。
  ......
  蔣懷柔回去了,失魂落魄的,皇后看著她離開,長歎了一口氣,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又像是在詢問方嬤嬤的意思,“本宮是不是做錯了,當初皇上和辰兒都反對的,本宮卻一力保她入宮,還說她一定能夠做好的,可如今...”
  “娘娘,依太子殿下的性子,老奴斗膽進言,娘娘還是讓表小姐回蔣家的好,在這宮中,她住的不習慣,娘娘您也得為她兜著圈子收拾這麼多的事,到時皇上和太子那兒您還都落不著好。”方嬤嬤加緊著進言,送回去的好啊,送了這麼一個大麻煩回去,往後就不會有人再在娘娘耳邊嚼舌根了。
  皇后臉上盡是倦容,不願意再提這事,“再想想,扶本宮進去休息吧。”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15:58:59

第155章 主動出擊(五)

  蔣懷柔回到東宮時她的所有東西都已經被搬回了菏澤院,可她對菏澤院是真的有陰影,那時候鼠患給她帶來的驚恐太大了,就算是已經過去了大半年她都還沒辦法緩過神來。在菏澤院門口踟躕了好一會兒,遲遲不肯進去。
  楊嬤嬤怎麼勸都沒有用,蔣懷柔此時是不會再跑去景仁宮找皇后做主了。可她心裡還委屈著。姨母明明知道她怕這些,為什麼不讓她留在側殿,她是皇后娘娘,太子妃就是要聽她的,姨母也不疼她了。
  “娘娘,咱們進去吧。”楊嬤嬤抿了抿嘴,“景仁宮裡皇后娘娘派來的嬤嬤已經在了。”
  “這麼快?”蔣懷柔一怔,跨步上了一個臺階,一旁的茗申院那兒忽然揚聲傳來了嬌俏,“這不是良娣娘娘麼,怎麼又回菏澤院來了,您不是在側殿住的好好的。”台丸廣號。
  轉頭看去。十五奉儀紫衣就站在茗申院的門口,懶懶的靠在那兒洋洋得意著神情望著這邊,蔣懷柔越是暴跳如雷,她就越高興。
  “賤人。”蔣懷柔啐了聲,“不要以為本宮不知道你幹了什麼。那些老鼠不就是你放進來的。”
  “蔣姐姐,話可不能亂說,沒有證據憑空捏造。那是誣賴,誰不知道菏澤院裡最多的就是鼠窩了,也不知道打理乾淨沒有,嘖嘖,你這回住進來再被嚇跑,我看是回不了側殿了。”紫衣看著她那樣就覺得解氣,嘚瑟什麼啊,皇后娘娘不理你了,不就混的比她們還要慘。
  “誰是你姐姐,看我不撕爛你這張賤嘴。”蔣懷柔整個兒脾氣就沒好過,沖著她下令,“去,把十五奉儀給本宮帶過來,本宮乃太子良娣,難不成還教導不了一個小小奉儀了,如此沒規沒距,還不快去!!!”
  身旁的宮女看了一眼楊嬤嬤,一個都沒動,低垂著頭。
  那邊的紫衣直接看樂了,笑出了聲,“架勢還挺大的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如今還是多大的身份,從側殿搬回來不好受吧,走那麼高的地方再摔下來,我想也是不好受的,娘娘您啊得心放寬,做人大度一些。”
  “你們連本宮的話都敢不聽了!”蔣懷柔森冷著臉色,楊嬤嬤一把拉住了她,朝著十五奉儀那兒看了一眼,這茗申院裡的奉儀都不是什麼好惹的角,她一個勁的想激著小姐鬧起來,就等著看好戲,決不能讓小姐在這節骨眼上鬧。
  楊嬤嬤低聲提醒,“娘娘,皇后娘娘那兒派了嬤嬤過來,您要是這時和十五奉儀起了衝突,皇后娘娘那兒可就更生氣了。”
  這一句話猶如是冷水灌頂,一下把蔣懷柔的怒意澆熄了,她狠狠的瞪了十五奉儀一眼,轉身進了菏澤院,這邊十五奉儀還有些不習慣她就這麼走了,這鬥雞的性子,今天怎麼就熄了呢。
  十五奉儀進了院子,那兒站著其餘的人,閔柔也在,十五娘笑的解氣,“看吧,看她這樣跑去告狀,又沒能把太子妃給掰倒,反而自己惹了一身腥,可真夠解氣的。”
  當初這蔣良娣無緣無故的來她這兒,又是責駡她,又是侮辱她,還出手打她,這口氣,怎麼見她出醜她都覺得不夠解氣。
  “娘娘如今病好了,自然不會再讓著她什麼。”閔柔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你啊這脾氣,今天她是在景仁宮裡受了挫,皇后娘娘待她這麼好,等這個關過去了,你可別再撞上去,免得自己惹不痛快。”
  “我哪有這麼蠢,這次好不容易尋著機會才說的,對了閔姐姐,你為什麼說娘娘病好了就不會讓著她,娘娘的脾氣我看一直都是溫溫和和。”
  “嘁,說你傻你還不承認。”紅芙哼了聲,靠在樹旁笑的不屑,“太子妃可從來都不是什麼軟角色,她只不過都忍著先,你看她不管做什麼,太子殿下可有說過她半句不是的,以前在睿王府的時候她就頗有手段,你居然信她是溫溫和和的人。”
  “娘娘有手段,紫衣說娘娘溫和,這兩者之間也不衝突。”看著她們兩個又要吵起來,閔柔出來打圓場,“好了,你們自己說著有什麼好吵的,東宮中的日子如此,我們的身份如此,難不成姐妹之間你們還要鬧不愉快,讓別人看笑話?”
  紫衣哼了聲,紅芙則是撇過臉去,眾人沉默了一會兒,心中各有想法。
  她們會入宮,一是真的喜歡太子,二是過慣了被人伺候,不用擔心飯碗也不用擔心苦日子的生活。
  出府有一大筆銀子的補償是沒有錯,可要再回到伺候男人,逢迎男人的生活中去,她們如何都不願意。
  好一會兒,其中的六娘開口,“當初海棠出事的時候我就覺得娘娘不簡單,她是沈家的二小姐,沒出事的時候聽聞是沈家最聰慧的孩子,她只是失聰又不是變傻,還有十三的事情。”
  “那你也不能否認,娘娘是真的待我們不錯。”一直不怎麼開口說話的五娘牡丹輕輕道,她算是這些人當中被季熠辰帶來早的,“不論殿下來不來,娘娘從沒虧待我們什麼,閔柔說的沒有錯,這裡是宮中,不是什麼睿王府了。”
  別人鬧騰還有後臺,她們鬧騰,誰都幫不了她們。
  氣氛略顯凝重了些,沒人說話,十六娘紅芙率先回了自己屋子,緊接著,一個一個的也都回屋去了,茗申院這兒散了,隔壁的菏澤院內,蔣懷柔在摔了一屋子的東西之後,心情也平復了,收拾了一下行頭走出屋子,去了隔壁的廂房內,接受兩個嬤嬤教導宮規。
  而此時東宮的主屋內,沈香茉的臉色微凝,她手裡捏著從沈家送過來的信,眼底閃著,半響才收攏回來,這是小弟之彥寫給她的信,他說他病了,照鏡子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他後背上有一塊很小的胎記,他還問她,為什麼最近三叔總喜歡帶著他,去哪兒都喜歡帶著他。
  屋子裡沉寂了好一會兒,沈香茉深吸了幾口氣都沒法將心情平復下來,小弟身上有胎記的事她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明明小的時候她陪著他洗過澡。
  祖父身上是有太胎記的,那是從曾祖父那兒遺傳下來,大伯和父親都沒有,三叔倒是遺傳了祖父這胎記,大哥二哥大姐姐和她身上都沒有這東西,為什麼小弟身上會有?
  沈香茉心中有個很可怕的念頭在生出來,三叔和母親在她八歲那年就被她發現苟合,小弟是在她十歲那年出生的,如今不過八歲,三叔離開沈家遊歷去的時候她十二歲,那時候小弟已經兩歲了,這些年來三叔和母親根本沒有斷過。
  沈香茉臉色一白,她沒辦法控制自己不往那個方向去想,小弟身上以前沒有胎記的,怎麼一下子就有了,還是,以前她根本沒有發現。
  季熠辰進來時看到了她氣的哆嗦的神情,忙到她身旁,“怎麼了。”
  沈香茉看到他,像是有了主心骨,雙手拉著他,語氣有些顫抖,“熠辰,你說,要是一個人身上一開始沒有胎記,忽然發現自己有了胎記,那是怎麼一回事。”
  “家裡出了什麼事了?”季熠辰想來想去,也唯有沈家的事才會讓她這個樣子,沈香茉深吸了好幾口氣,終於沒有再顫抖。
  “三叔應該已經知道了我已經能開口說話,他一向多疑,猜測我已經恢復記憶不過是時間的問題,我懷疑,之彥他,不是我爹的孩子。”沈香茉要把這件事說出口是多麼的艱難,她其實早該想到,早該懷疑這件事,母親在得知三叔回來後自己急著想見三叔是可以理解,為什麼還非要帶著之彥呢,還有那胎記,若是之彥說的是真的,那麼就是有人刻意在遮掩,換言之,某些人怕是早就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有些事情不去想,那便不會意識到什麼,和一旦深想就沒辦法停止,過去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太多了,沈香茉都抓不完。
  “也只是懷疑,是否真假,去查一查就知道了。”季熠辰拍著她的肩膀安慰,“即便是真的,你先當做不知道。”
  “為什麼要當做不知道呢。”沈香茉輕輕道,“我若知道了,你說三叔和母親會怎麼辦,我只是擔心他們會傷害我爹,你說,給我爹安排個差事,在給他安排幾個人護著,先支遠了再說如何?”
  “桐城哪兒如今河渠修繕完了,倒是需要一個有經驗的,去把那兒的商路打通,再往南就要到南蠻了,岳父他經驗豐富,相信和那些人也能打的了交道。”季熠辰算了算時間,“去個三五年應該沒有問題,可以讓賀大人關照一下他。”
  沈香茉點點頭,抬頭望著他,眼神閃爍,“謝謝你。”
  “傻瓜。”季熠辰摸了摸她的頭,把她抱在懷裡,“還說什麼謝謝,這些事,兩個人商量著都比一個人想來得好,千佛寺的事,我已經安排妥當了,到時過去,進山谷前,你先去一趟香燭鋪。”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15:59:10

第156章 主動出擊(六)

  幾天之後,沈香茉以去千佛寺祈福為由,出了宮帶著一批人馬去往千佛寺。
  千佛寺在宜都城外,馬車需要一個半時辰。沿途過去走官道,還要接連經過兩個山谷。
  因為那兒相當於是皇家寺廟,平日裡前去燒香的都是要尋著大日子人才多。如沈香茉這天去的。清早出門,從城北出發,路上的人並不多。
  沈香茉帶的人並不算多,觀天和觀河兩個人都跟來了,又有二十來個侍衛,不是大陣仗出宮的,別人也不會知道這就是太子妃的馬車,沿途過去,前後三輛馬車,並沒有引起別人的過多注意。
  快到第一個山谷前的時候,沈香茉下了馬車前去這邊鎮上的香燭鋪子,這若大的鋪子裡竟沒幾個客人。掌櫃的看到她們進來的顯得很熱情,瑞珠代為買了很多東西讓侍衛送出去,快要出去時,等鋪子裡的客人離開,里間那裡的簾子忽然拉開了。瑞珠帶著沈香茉進去,在這里間內,沈香茉看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樣裝扮的秋裳。
  “娘娘。您留在這兒,我代您上馬車去千佛寺。”
  這是季熠辰的辦法,若是山谷那兒真的出了什麼事,他不願意沈香茉去冒這個險,儘管是去的人都能夠保證能保護好人,他還是不放心。
  秋裳她們跟在她身邊很久,對她的動作姿態也熟悉的很,讓她們打扮成她的樣子上馬車應該是能夠蒙混過關,可她剛剛在進鋪子的時候改主意了,“秋裳,你現在馬上換了衣服,換上宮女服等會跟本宮出去。”
  “娘娘,您應該留在這兒。”秋裳有些心急,“您要是出了什麼事那可怎麼辦。”
  “剛剛到這個鎮上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了,這鎮上根本就沒有這麼多的人,既然如此,我們的馬車在這兒停留本就是奇怪的事,馬車到的時候這兒四處都有人看著,難保不會有人盯,你一旦出去,他們就會發現鋪子裡我還留著,有這麼一回,下次就難誘出來了。”知道太子和太子妃是要故意引他們出來,往後沈香茉去哪兒都不會有人埋伏了,這都是陷阱啊。
  所以,這個誘餌得她親自去當。
  ......
  秋裳趕緊換了衣服,沈香莫若無其事帶著她們出來,掌櫃的看到她時還愣了愣。
  沈香茉沖著他笑了笑,帶人出了鋪子,走的還額外的慢,似乎是要人看清楚她的樣子,朝著街上又看了一眼,繼而才收了衣襟上馬車。台丸引號。
  人少的鎮上多煙塵,馬車開過卷起了很長的一陣煙,過去了好一會兒,等到馬車在鎮子門口消失不見了,這鎮子的街道上,三三兩兩的人群中不知什麼時候,少了好幾個人。
  ————————————————
  很快就要過山谷了,沈香茉拉開簾子遠遠看去,那是兩邊高聳的山谷,中間部分是想圓圈一樣包裹,只包了一半,露出的那些像是一道天縫,這樣接連的兩座山谷之間距離不過一裡路,沈香茉從這兒看僅僅是能看到前面那座山谷而已。
  那兒像是一個張著血盆大口的妖怪,隨時準備吞噬進來的人,沈香茉拉下了簾子,靜坐在馬車內,一旁的秋裳和瑞珠都很緊張。
  很快進了第一座山谷,山谷內左右很窄,內外有幾百米的長度,馬蹄聲在山谷內顯得格外重,這兒有回音,空蕩蕩的很突兀。
  馬車上觀天和觀河都很警惕,他們駕馬車走過了第一個山谷,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可眾人誰都不敢送些下來,迎面過了五百米左右還有第二個山谷,這兒兩面都是高崖,短暫的一條路,此時卻變成了極為漫長的事,等前面的觀天駕著馬車要進第二個山谷時,忽然這第二個山谷上面滾下來了好幾塊大石頭,幾匹馬嚇的高舉起身子停了下來,正要改道朝後時,第一個山谷那兒也掉落下來了好幾塊大石頭。
  石頭不多,剛好堵住狹窄的過道,馬車過不去,要不然就是人下來爬過去了,此時的要緊關頭也不會有人真下馬車爬過去,這一招,是要把他們困在兩個山谷之間。
  二十幾個侍衛護著沈香茉的這輛馬車,那邊山谷的斜坡上終於出現了黑衣人的身影,不比當初在山上的人多,也許是早就一路尾隨,估計過他們一行人的人數才敢動的手。
  這些人下來之後直接就包圍了馬車,四五十個人,全是身著黑衣遮住臉孔,這一次他們沒有用火攻也沒有要致命,他們要捉活的。
  打鬥一觸即發。
  觀天和觀河對看了一眼,他們心中都是早有主意,從馬車內抽出長劍,這兒馬車尾那兒先打了起來,馬車內秋裳手裡也拿著一柄匕首,還分了一把給瑞珠,兩個小丫頭把沈香茉團團圍住,沈香茉拉開簾子一角看出去,這兒的侍衛撐不過一刻鐘。
  外面二十幾個侍衛倒下了四五個,已經有黑衣人可以摸到馬車這邊,他們想用鉤子把馬車尾的頂卸下來,整輛馬車都被他們給牽扯動了,沈香茉身一晃,只聽見木塊裂開的聲音,馬車尾那邊的角落裡,竟然扯開了一道縫,露出光來。
  觀天趕緊過來支援,打退了這幾個試圖直接從後面把太子妃劫走的人,前面那兒又出現了紕漏,他們在人數上的劣勢太大了。
  觀天被兩個黑衣人纏住,勾著木板的鉤子狠狠一拉扯,一半的木板被牽扯了下來,馬車內的沈香茉露在了他們眼前,一個黑衣人沖上來想要直接掰開木板,忽然遠處一支利箭飛來,直接把那黑衣人的手釘在了木板上。
  眾人朝著那邊看去,就是黑衣人他們下來的另一端那兒,幾個弓箭手正舉弓朝著他們瞄準。
  太子妃的人都已經看到了,黑衣人並不想就這麼放棄,他們之中有人悶聲下令,餘下的四十來個黑衣人再不和侍衛糾纏,直接??的朝著馬車沖過來,只要把太子妃抓到手,再來多少人都不必懼怕。
  那個被釘在馬車上的黑衣人直接給拔了下來,幾個黑衣人一起拉扯,那車板根本承受不住,瑞珠和秋裳兩個人擋在沈香茉面前,正當他們沖進來的時候,沈香茉所在的馬車頭這邊,門一開,觀河快速的把她拉了出來,十來個侍衛包圍著沈香茉,把她護在了中央。
  這一幕落在了山坡上和弓箭手站在一起的季熠辰眼裡,他的臉色倏地一沉,抬手,二十幾個弓箭手?放箭,馬車旁邊直接堆屍了一片。
  這麼多人至少有幾個能留下活口,其餘的,他都不需要。
  遠攻難擋,還是居高臨下,黑衣人意識到這是一個陷阱,餘下的人想要逃脫時,觀河直接拖住了那個剛剛一直和他糾纏的黑衣人,直接把他壓制在了馬車上擰斷了他的手,那個黑衣人之中發號施令的那個,已經沖到了下來的那個位置,和季熠辰這兒隔了幾棵樹,讓他們順利的逃走了七八個。
  季熠辰讓其中幾個人前去追捕,追捕不到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這些留下的黑衣人,還活著的夠他問了,先帝留下的這些暗兵是屬於待命,他們不會因為這件事的失敗而東躲西藏,只要破解了這些人,要找到虎符和背後指揮的人只是時間的問題。
  他從上面走了下來,後面不僅是跟著二十來個弓箭手,還有衛臨所帶的百來個士兵,可惜沒能用上,這些人下來之後就去清理山谷裡的石塊了,季熠辰卻直直朝著沈香茉這兒走過來,沉著臉,顯得很不高興。
  侍衛退開,都讓到了一旁,季熠辰走到她面前,深看著她,好似在責備,她在拿她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在鎮上的時候她也也是來不及通知他,知道他已經早早在那兒埋伏了,她抬頭看著他,還是覺得有些心虛,笑了笑,“我怕他們看出破綻,下回就不好引誘了。”
  “不是商量了還有另外一計,要是他們發現馬車上的人是假的,我們這兒也能圍堵住他們,起碼香燭鋪子那裡的人是逃不掉的。”等他話說出口了,他又不忍心指責她,語氣無形中柔和了很多,越發的無奈。
  “我這不是怕他們那幾個只是探前路的,根本問不出什麼。”沈香茉說了一半又不往下說了,看著他,有些討饒,“我知道錯了,下回一定不會以身涉險!”
  “怎麼還會有下次。”季熠辰抬手把她拉到自己身旁,再有下次,絕不會再讓她冒這個險了,要是今天沒有萬全準備,她真被黑衣人帶走了怎麼辦。
  “我知道你會來救我的啊。”沈香茉輕輕的囁了一句,她相信他會及時出現的,所以她才會這般篤定的坐在馬車內來到這兒。
  季熠辰看她笑的狡黠,忍不住抬手,輕輕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再轉頭看那些黑衣人時,眼神一瞬冷淩了下來,透出了一抹戾氣。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15:59:28

第157章 主動出擊(七)

  逃走的那七八個人沒有追到,餘下的傷的傷,死的死,最後被帶回刑部後活著的還有十來個。這些人,是連夜審問的。
  沈香茉回到宮中之後還沒人知道在外發生了什麼事,入夜。季熠辰沒有回來。只派了人回來說晚上會遲歸,沈香茉命秋裳去準備一些夜宵,這兒瑞珠前來提醒,明日沈家那兒大夫人和二夫人會進宮前來拜見。
  沈香茉手裡翻著書,也沒什麼睡意,讓雪盞把前幾天小弟送過來的書信又看了一遍,輕捏著那一頁久不能翻閱過去,祖父應該很高興她現在能如常面對別人,三叔去年成親,三嬸至今未有身孕,大伯的身子不大好,若是有一天祖父去了。沈家的一切應該會交到大哥手中,說三叔沒有野心,沈香茉是不信。
  三叔一直都是很聰明的很,大伯和爹都比不過三叔聰明,沈家在外的許多生意都是三叔在其中打通關節。爹是守本分的人,打交道上遠沒有三叔來的更圓滑。
  很多年前她還記得,那時她也小。祖父要三叔走仕途,三叔怎麼都肯,明明是考得上的,放下書直接拿起算盤開始打理家中的生意,時常往外跑,漸漸的祖父也沒再說他這麼大年紀了還不成親。
  大哥和大伯一樣是從仕,鎮國侯府的名聲是祖父傾盡所有支持皇上得來的,按理來說,這些都是長子嫡孫所繼承,可以後的以後,沈香茉並不敢保證。
  她也許該見祖父一面。
  ......
  屋外微有動靜,沈香茉以為季熠辰回來了,抬頭看去,推開門的是雪盞,手裡端著一碗燕窩粥,端著放到了臥榻旁的桌子上,“娘娘,您也該早點歇息。”
  “今天菏澤院那兒可有出什麼事。”沈香茉小口吃著粥,窗外夜色靜好,六月的風徐徐吹入,十分的宜人。
  “菏澤院那兒蔣良娣並未出門,皇后娘娘這回是下了決心要讓她改好了。”雪盞每天都有派人去菏澤院那兒看看,偶爾是有大動靜,不過都未曾鬧到院子外面來,裡面兩個皇后娘娘親派的教養嬤嬤十分的嚴苛,若真要學上一兩月,也是累人。
  “那也得看她有沒有這決心改好。”她對蔣懷柔可沒抱這麼大的希望,反倒是覺得以她的脾氣,指不定後頭還能做出更出乎意料的事情來。
  雪盞把碗端下去,太子還是沒回來,沈香茉靠在床上翻著書,夜半,此時的刑部這兒,氣氛卻十分凝重。
  那十來個黑衣人一開始閉口不答季熠辰的問話,撬不開嘴,用私刑了都硬是可以扛下來,季熠辰讓人把他們身上的東西都搜出來,有的衣襟內藏了荷包,有兩個身上還帶著玉佩,季熠辰把這些東西收集起來放在他們的面前,冷眼看著,“你們是先帝在時受訓的人,聽先帝和虎符的支配,你們前來暗殺孤和太子妃是受了誰的指使。”
  十來個人安靜無聲,季熠辰也不心急,拿起其中一個荷包,摸了摸上面的花紋,是新的,這樣的東西總不至於出自男子之手,荷包內還有一張平安符,季熠辰晃了晃手中的荷包看著他們,“這裡的東西,一天之內宜都城內外就能打聽出來到底是出自誰之手。”
  這些人中有人臉色微變,季熠辰看在眼裡,安靜等著。
  人都有軟肋,他們是受訓過的人,加諸在他們身上的傷害根本不能讓他們屈服,左右不過是死,在做暗衛的時候就已經清楚了。
  其實受訓中也包括家人,聽命於虎符,誓死不從。
  但人不是機械,十個裡面總有一兩個還有感情。他們會把這些東西放在身上,就說明有放不下的事,家人也好,朋友也罷,只要是有軟肋,季熠辰就有時間慢慢和他們耗。
  ......
  牢房裡安靜了許久,這些黑衣人中有八個身上是有暗衛的記號,也就是其餘的是幕後之人所派,這些人,到時候季熠辰還要另外處置。
  過了一會兒牢房外有了動靜,觀天匆匆過來,對著季熠辰彙報了一些事,季熠辰臉上勾起一抹笑,笑意入不了眼底,化為森冷,他並不看其中一個,而是掃過了他們所有人,“忍心讓自己懷胎八月的妻子在家擔驚受怕,忍心孩子沒出生就沒了爹,不知是不是還能忍他沒死,可妻兒卻比他早一步先死了的結果。”
  跪在後面的一個黑衣人終於繃不住臉色,朝著季熠辰這兒看過來,神色中有緊張,季熠辰的視線終於定在了他的身上,嘴唇微張,緩緩吐露出了一個位址。台司宏弟。
  有膝蓋癱跪在地上的聲音,那黑衣人再沒了剛剛那寧死不屈的樣子,季熠辰沒有興趣去看他心裡頭的擔心,視線落在其他人身上,“孤能想到的,你們以為讓你們來執行刺殺任務的人會不會想到這一點。”
  牢房內又是一陣沉默,可這一陣的沉默和剛剛的不同,其中的不屈淡了,換而的是不確定。
  季熠辰轉身出了牢房,把這裡交給了刑部尚書審問。
  能讓他們活下來的,找到虎符之後,這些人還能繼續為他所用。
  ————————————————
  接下來的審問快了很多,那個家中有身懷六甲妻子的黑衣人第一個招了,但他並不是暗衛,刑部尚書問出了他聽從於誰的指令,結果很出乎季熠辰的預料,一夜過去,刑部尚書遞給他的冊子上多了好幾個人的名字。
  季熠辰回到東宮的時候已經是黎明,門口那兒莫離看到太子回來了,輕輕的開了門,又命人去抬熱水過來,季熠辰在屋子內簡單洗漱過後到了床邊,沈香茉帷帳也沒拉,就靠在他平日裡睡的位置,側靠著,微低著頭酣睡。
  季熠辰抬手摸了摸她的臉,自己翻身到了床內側,把她摟在懷裡,這一動,沈香茉直接驚醒了。
  “回來了?”沈香茉支起身子看他,身上還帶著從外面回來的清涼,如今已經是快清晨,再過一會兒可就要上早朝了,“刑部那兒怎麼樣了?”
  季熠辰在她耳畔說了幾個人的名字,沈香茉驀地睜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半響才吐露出幾個字來,“這怎麼可能。”
  “這是一塊大肥肉,能從中分一杯羹的,鋌而走險的人不在少數,你看陳王爺,他是怎麼跨出那一步的,這個皇位如果沒有之前的種種,恒王繼位是理所當然,先帝沒有幾年好熬了,當了二三十年的太子,忽然有一天變成這樣,是誰都不能忍。”
  季熠辰頓了頓,換了個位置摟著她,“我這太子之位,原來也是屬於別人的。”
  沈香茉怔了怔,隨即就想通了,恒王爺願意放下這一切換恒王妃的性命,帶著全家脫離皇家,永遠不回宜都,可恒王妃和恒王世子卻並不是願意的。
  魏家在陳王爺謀反之時是一力支持太子即位的,後來睿王爺討伐,魏家在宜都城裡是連著範家等助睿王爺的軍隊進城,可他們心中到底還是想支持太子即位,想的是睿王爺扶持恒王爺繼承大統,而不是取而代之。
  朝中是有一幫老臣整日在上串下跳,說的無非就是正統二字,對睿王爺繼位這件事字裡行間覺得不妥。恒王爺在朝中這麼多年,先帝在世時候當了二三十年的太子,他身旁也有盡忠之人。
  她和太子那番出事,若是死了,堪堪初立起來的朝堂怎能不動盪。
  “父皇可知道?”沈香茉翻了個身,在他的胳膊中挑了個舒適的位置靠著,半捱在他身上。
  “父皇一向是心慈之人。”季熠辰頓了頓,“恒王爺的事,他念著兄弟情誼,恒王爺又願意以這些身份想抵。”
  季熠辰的聲音停頓了下來,沈香茉的手剛好觸及在了他胸口的舊傷上,像是心照不宣一般,她的手很快要挪開去,季熠辰卻抓住了她放在上面的手,聲音沉了幾分,“你不是想知道這傷口的由來麼。”
  沈香茉抿了抿嘴,那也得他願意說了才行。
  看她的神情季熠辰是知道她很在意這個,其實心裡還是泛著一些小開心,季熠辰捏緊了她的手,做了個這樣的開場白,“這是年少輕狂時留下的。”
  沈香茉抬眼瞥了他一下,季熠辰笑了,“我若說了,你別生氣。”
  沈香茉點了點頭,季熠辰看了她好一會兒這才開始說起傷口的事,追溯的遠一些,季熠辰說起了他十四歲時候的事,和季熠川當時說的差不多一樣,他初去花滿樓,遇到了當時才剛剛登臺的明月。
  “登臺以前她是清伶,登臺之後就會有開苞夜,誰出的價高誰就能買她的第一夜,當時花滿樓中開價的人很多,我和志恒兄打了賭,我以一千五百兩銀子買下了她的開苞夜。”
  剛說完被他捏著的手有要抽離的趨勢,季熠辰抿著笑意看她,“不是說不生氣。”
  沈香茉不支聲,季熠辰又添了一句,“我沒碰她。”
  準確的說,當時的季熠辰不想碰她。
  登臺那一夜,明月一襲白紗裙從堂上坐著花籃下來的時候,季熠辰真覺得是看到了一輪明月在她身後照耀,皎潔,聖白,她像是純潔美好,季熠辰不願意任何人玷污了她,這才買下她的開苞之夜,並且還買下了她之後無數也夜晚,她可以見別的客人,陪著喝酒聊天,但是絕不能過夜。
  而這無數個夜裡,季熠辰都沒碰過她。
  那是一種極強的精神寄託,季熠辰喜歡那樣的明月,她聰明,有才識,又善良美麗。這樣的女子不該留在花滿樓中。
  “所以我去向父皇說,想把她帶回家。”季熠辰要去徵求當時睿王爺的同意,那必定不是什麼侍妾這麼簡單的身份。
  懷裡的人直接沉默上了,季熠辰就知道不該說,可如今說了一半卻不得不說完,他拉著她的手覆在了自己的刀疤上,聲音沉了幾分,“這傷口,就是最後一次和她見面時留下的。”
  花滿樓的媽媽不就是需要銀子麼,季熠辰幾乎是用銀子包下明月,讓她夜裡不用服侍別人,但他能給的,好像是僅僅只有這麼多了,他不能帶她進睿王府,也不能把她贖身離開花滿樓留在睿王府外,最後一次見面,明月用刀刺入了他的胸口,說要看看他的心裡是不是真的都是她。
  在那之後沒有過幾天,一場大火燒毀了明月所在的畫舫,屍骨無存。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15:59:39

第158章 主動出擊(八)

  屋子裡沉默了許久,窗外的天都漸漸亮了,季熠辰的神情變得有些擔憂,他低頭看她。沈香茉趴在他的胸口上,什麼話也不說。
  “茉兒。”季熠辰有些討饒的喊了一聲,早知道她是這樣的反應。讓她猜忌一輩子他都不會說了。花滿樓那一年多的事也是他一直不願意開口告訴別人的,不是明月這個人不能提,而是她最後在一場大火中喪了命。
  “我心裡只有你一個人。”季熠辰拉著她的手往他的心臟上撫摸,“我這輩子只會愛你一個人。”
  沈香茉的身子輕顫了一下,季熠辰捏緊著她的手,生怕她會消失不見。台司腸號。
  半響,沈香茉動了,她的另一隻手撫上了他那刀疤處,語氣輕囁,“疼麼。”
  “不疼了,早就好了。”季熠辰把她摟在懷裡,下巴抵著她的額頭。“我一直在想這件事什麼時候告訴你更合適,當時在睿王府,得知畫被燒了的時候,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願意被你看到那些東西。”
  這也是季熠辰心底裡不可觸及的一道痕跡,當時的他是惱羞成怒了,才初初對她動了心。被她看到了那些畫,他心裡比誰都緊張,只是用錯了方法,還傷害了她。
  “她要動刀,你怎麼不躲呢。”那疤痕一看就是沒有處理好的,否則不會到今天還是這樣子,沈香茉其實並沒有吃醋,她就是在知道事情原委之後覺得有些悶,過去的事,還是已經過世的人,沈香茉沒有小氣到那份上,還要揪著這種事不放,可若是要她大方,作為一個女子,她聽著這些自然的不會舒心。
  季熠辰摟著她,“那時的心性並不是如此,如今想想,便是太過於年輕氣盛了。”
  沈香茉仰頭看他,臉上的神情沒有多少笑意,看的季熠辰忐忑不安,沈香茉忽然起身,看窗外漸漸亮起來的天,跳過了話題提醒他,“你該去早朝了。”
  季熠辰一愣,沈香茉已經下了床傳喚服侍的人進來,瑞珠她們魚貫而入,端著盆子拿著衣服,季熠辰這兒一下就沒了再多解釋的機會。
  穿好衣服,還是沈香茉過來替他系的腰帶,季熠辰低頭看她神情淡淡的,忽然覺得很不對勁,可早朝在即,沈香茉是催著他快去早朝,過了一會兒等天亮了後前去景仁宮請安,回來之後又接見了東宮中的妃子,這一晃入了夜,知道他晚上有事,沈香茉洗漱過後早早的歇下了。
  而此時的宜都城幾座宅子內,變的很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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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一夜之間的事,魏家上下從魏國公到魏家長子,次子,還有魏家兩個嫡孫,全部被帶到了刑部,魏家其餘家眷關在了府中。
  距離魏家的宅子並不遠的王侍郎府也遭到了這樣的境遇,王侍郎和他的長子。
  深夜之中士兵前往這樣拿人,驚動了住在鄰里的很多百姓,人們以為又是兩年前亂世到來,街道上許許多多入夜後被驚醒的人出來觀望,而那幾個府邸中被帶出來的人,直接帶去了刑部。
  深夜裡有另外一隊出城的士兵並不引人注意,他們直接朝著往南的方向跑去,日以繼夜的趕路。
  此時宮中乾清宮內也是燈火通明,刑部那兒受審,乾清宮中皇上連夜召見了諸位大臣商討這件事,其中還有當初執反對恒王離開宜都的老臣,微微顫顫的拄著拐杖,都在那兒等。
  他們在等最終刑部那兒的審問結果,也在等最後皇上會給出什麼樣的判決,意圖謀害太子的罪名恒王妃當初都承擔不起,更別說一些朝廷官員,這是要誅九族的大罪。
  季熠辰的人此時還在這幾個府中大肆搜查,這些人不會把虎符帶在身上,這些官員論罪也有輕重,而虎符在誰那兒,誰就是幕後主謀這件事根本無需多言。
  快天亮的時候季熠辰的人在魏國公府內找到了虎符,就被放在魏家老夫人的佛堂後面,佛像後立著一個小匣子,前去搜查的時候魏家的老夫人還試圖把它藏起來,而當虎符送到刑部這兒的時候,一直支撐著的魏國公是再無話可言,而魏家大老爺是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虎符,暗衛,黑衣人,刺殺。
  刺殺還是兩次,一次未遂之後還有第二回 刺殺太子妃的舉動,罪無可恕,這些人,賜死毋庸置疑。
  這些口供一份一份的被呈遞到了乾清宮這邊,兩年前陳王爺逼宮,後睿王爺起兵討伐,但是天牢裡的恒王爺深以為是睿王爺起兵討伐後會擁立他繼承大統,魏家人當初支持恒王爺的紛紛轉而支持睿王爺,以求睿王爺討伐成功,可以把太子殿下扶上皇位。
  可偏偏睿王爺沒有這個打算,任誰都沒有這氣度,在外封地多年,平日裡交情也沒有多深的,奪下的皇位還要給恒王爺。
  睿王爺登基為皇之後,過去有功的紛紛有賞,包括魏家王家他們在內,就算是以前支持的是恒王爺,什麼趨勢什麼朝向,這烏紗帽當頭,這些人就繼續留在了朝中,實際上暗中一直和恒王世子有聯繫。
  魏家是恒王世子的外祖家,恒王妃的娘家,如今朝堂上的位置對魏家來說那是遠遠不夠,當初若是恒王爺登基,這魏家是能比如今的沈家還要榮耀,權勢都是鋌而走險得來的,當王侍郎把陳王爺都沒來得及用的虎符進羨的時,魏家就已經開始部署起了之後的事。
  首先要把恒王爺從天牢裡帶出來,不能讓皇家這兒以養傷之名再行軟禁,最能讓皇家放心的辦法就是恒王妃犯了錯,恒王爺為了保她,棄了皇家的身份,讓皇上安心了,能從天牢裡出來,帶著恒王妃和幾個孩子離開了宜都。
  離開宜都之後的第二步計畫,魏家找了許多人來訓練,訓練成黑衣人,因為先帝留下的暗衛實在是太少了,這些人功夫雖好人數卻不夠,充數之後魏家一直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很快桐城瘟疫,那兒三郡各地亂了一陣子,皇上派太子前去監辦修河渠一事,魏家人和恒王世子都覺得機會來了。
  當日在山上的刺殺,對他們而言是真的萬無一失,任誰從山崖上掉下去都是會死的,這麼高的地方,中途又在上坡上沖了一陣子。
  可太子和太子妃就是活下來了。
  宮中這兒得知太子太子妃被刺殺的時後即刻開始調查,為了以防萬一,魏家大老爺就把虎符藏在了魏家老夫人的佛堂裡,還是在佛像後面,用匣子加以鑲嵌,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而若是他們從此之後不再露面,季熠辰也抓不到他們,可他們還是忍不住,得知太子妃病好了,能說能聽,人們開始操心起太子嫡子的事情,那邊恒王世子來信,說是絕不能留下世子妃,只要太子妃一死,沈家和皇家的關係必定瓦解,後面還有鎮難侯等人也會一併疏遠。
  於是他們策劃了第二次刺殺,在太子和太子妃的有意安排之下,這一次刺殺還顯得格外的順利,順利之後他們被抓住了好些人,逃走的僅有那麼幾個,太子輕而易舉的找到了這些黑衣人的幕後指使者,連著牽扯出數名官員。
  其中有幾個關於,還與乾清宮殿上站著的幾個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在。
  王侍郎找到虎符之後不交給朝廷,反而是給了魏家,實乃大罪,不可饒恕,魏家的罪就不用去算了,反正是不會有什麼活路,而恒王世子那兒,就等派出去的人把恒王爺一家帶回宜都。
  得知皇上大概的處置辦法,季熠辰放心了,披星戴月的回東宮,還想為昨晚的事好好和媳婦說一說,才到主屋這兒門口就被莫離攔住了,“殿下,娘娘說她累了,主殿那兒已經收拾妥當,您今晚就暫且歇息在那兒。”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15:59:52

第159章 吃醋了

  若是太子殿下硬是要進屋去,莫離她們也攔不住,外頭沉默了半響,季熠辰看著她們。“娘娘個吩咐的時候是如何說的。”
  莫離和秋裳對看了一眼,“娘娘只說她累了。”
  季熠辰點點頭,“白天娘娘做了些什麼。”
  一早起來沈香茉去請安。又在東宮內處理了一些事。下午前去側殿后的菏澤院看了一下蔣良娣,全部聽下來也沒有哪裡不對勁的,季熠辰沒有為難她們,直接去了主殿休息。
  .......
  第二天一早,主屋這兒沈香茉醒的很早,其實半夜的時候有醒來過兩回,問及在外的瑞珠,太子殿下昨夜睡在了主殿。
  沈香茉到了外屋,崔媽媽備好了早膳,原以為主殿那兒太子上早朝去了。不一會兒,在主殿外伺候著的彩蝶匆匆走了進來,神色有些緊張。朝著沈香茉跪了下來,“娘娘,殿下還未起來,在殿內還問我們現在什麼時辰,不許我們進去伺候。”
  沈香茉拿著杯子的手一頓。隨即想到了什麼,起身讓崔媽媽把早食準備好,出去朝著主殿走去。
  彩鳳就守在門口。她們剛剛是推開門之後又被太子殿下趕了出來,沈香茉見著陣仗,心中隱隱猜到了點什麼,命她們把水交給身後的瑞珠她們就行,輕推開門,主殿內一片昏暗。
  一扇窗都沒開的主殿內猶如是沒有天亮的昏暗黎明,沈香茉朝著側邊的裡屋走去,床榻上沒有人,季熠辰站在床榻邊的屏風旁,視線朝著這兒看來,語氣森冷,“不是說了出去,誰讓你們進來的。”
  他看不見她?
  沈香茉心中一驚,“殿下,是臣妾。”
  季熠辰聽到她的聲音時神情才緩和下來,等她走近了,他才一副似是模模糊糊看見她的樣子,有些疑惑,“天是不是還沒亮,我看著為何這麼暗。”盡向華血。
  如今哪裡還顧忌的到鬧彆扭,沈香茉拉住他,怕他看不清楚會絆到凳子,扶著到了床邊坐下,抬手在他面前輕輕晃了晃,他也只是遲鈍的一閃,並沒有似清明時來的這般靈活。
  沈香茉的心揪了一下,“殿下,你是不是又看不見了?”
  季熠辰神情微頓了頓,反著捏緊了她的手,問了一句,“是不是好不了了?”
  “不會的。”沈香茉搖頭,“叢太醫都說你沒事了,肯定是這些日子以來太忙了,沒有休息好,只要好好休息幾日就會沒事。”
  季熠辰把她抱在了懷裡,“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沈香茉掙扎了一下,掙脫不開,輕歎了聲,“讓叢太醫再來看看吧。”
  季熠辰不鬆開,執拗的又問了一遍,“你是不是在生氣。”
  “我沒有。”
  “你有。”
  “我沒有。”
  “那為什麼要吩咐她們說你累了,要我睡主殿來。”季熠辰追問了一句,沈香茉一下就不支聲了,在他懷裡的身子還僵硬了一些。
  季熠辰發現了她的異常,卻是摟的更緊,語氣裡似是懇求,“你是不是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
  半響,他的懷裡才傳來她悶悶的聲音,“我沒有生氣。”
  她就是,鬧彆扭罷了。
  心裡頭不舒坦,不舒坦著,便不怎麼想和他說話,明明知道什麼都是過去的。
  “我知道你在生氣。”季熠辰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這件事本來想一直瞞著你,也覺得沒有說的必要,都是過去的事,但不想騙你,若是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女子大抵都是如此吧,未曾知道的,舉著手發誓都說不在意,可真要說了,心裡頭別提多在意了,情緒一上來,便鬧起了小彆扭。
  要是沒有他忽然又看不見了,沈香茉還不知道自己這彆扭會再鬧上多久。
  “既然如此,你怎麼還收著那些畫。”過了一會兒,她悶悶的又說了一句,摟著她的季熠辰笑了,好大的醋勁。
  季熠辰徵求她的意見,“那我把它們燒了。”
  “不用了。”沈香茉輕哼道。
  這回季熠辰是聽明白了,她這一聲不用,是違心的,之前那句問話,那才是真心的。
  “那些留在睿王府呢,沒有帶過來。”季熠辰靠著她輕笑著說道。
  沈香茉悶著不語,神情卻微送了一些。
  只是等她過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她開始意識到哪兒有些不對勁了。
  他看不見怎麼不請太醫過來,也不早通知自己,四更天過半就要起來,五更天早朝,若是沒法前去,他早該派人通知,她這兒也應知道,怎麼會等到她起來後讓彩蝶來稟報。
  一深想起來,沈香茉剛剛進來的時候他是站在屏風邊上的,前面過去有凳子,他能分毫不差的就過去了?
  沈香茉神情微閃,語氣輕柔了很多,“我扶你回主屋去吧,休息一會兒說不定就好了,到時再請叢太醫過來看看。”
  “你不生氣了?”季熠辰被她拉著起來,正在想要不要繼續這麼模糊下去時,身側的沈香茉在走過去的時候忽然絆倒了旁邊的凳子,身子一歪就要跌倒,季熠辰即刻拉住了她,把她拉回到了自己懷裡,單個字出口後他的臉色就變了。
  慘了,露餡了。
  下一秒季熠辰就緊拉住了她的手,抱著她直接壓倒在了床榻上。
  在門口候著的瑞珠她們聽到這樣的動靜都退到了殿外關上了門,這邊床榻上,沈香茉被他壓的逃脫不開,瞪著眸子看他,“你騙我。”
  季熠辰十分無賴的在她嘴上親了一下,笑的自得,“你心疼我。”
  沈香茉氣笑了,“你就用這辦法讓我過來。”
  “我是怕我真的看不見了。”季熠辰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樣子,認真的看著她,“早上醒來的時候有刹那是真的看不清,我怎麼捨得看不見你。”
  沈香茉側過臉去不理他,虧她剛剛還擔心的要死,他竟然騙她。
  “娘子,你在吃醋。”季熠辰又笑了,低頭在她臉頰上親了親,又在她閉上的眼睛上親了親,把她抱起來摟到了自己身上,讓她壓著他,從下而上看她。
  沈香茉惱羞成怒,垂了一下他的胸口,季熠辰悶哼了聲卻不肯鬆開手去,神情越發的笑的開心,又求道,“別生氣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16:00:02

第160章 博弈(一)

  一直拖到了她得去景仁宮請安了季熠辰才放過她,期間又是親又是摟又是抱,把他昨夜沒能睡在一塊兒的都給補了回來,換過了一身衣服。沈香茉前腳出去景仁宮請安,季熠辰這兒則是去了一趟刑部。
  那邊的審問已經在昨天夜裡就有結果了,皇上要發落這些人。在朝堂上必定是要有理有據。昨天後半夜的時候這些人已經畫押,今天下午消息已經傳出去了,季熠辰前往刑部,就是去拿虎符的。
  這邊東宮內,沈香茉從景仁宮請安回來,接見過了秦良娣她們的請安,午膳過後,沈香茉接見了沈家人。
  沈家來的不僅是大伯娘和母親,還有三嬸嬸趙氏,與大伯娘一同前來的還有大姐姐沈香卉,偏廳內一下坐了四個人,顯熱鬧了不少。
  “聽聞娘娘如今恢復如常。能開口說話了,我們都是高興的很,沈家那兒老太爺更是開心,吩咐我們趕緊進宮來看看,還給娘娘帶了不少好藥。都是在外時找來的。”何氏笑著,一旁沈香卉抬眼看沈香茉,神情並不如何氏來的熱切。反而是透了一股道不明的情緒,好似沈香茉恢復如常這件事對她來說,也沒有如別人那樣的高興。
  “祖父保重身子才是最要緊,勞煩大伯娘了,宮中也不缺這些,往後有什麼好藥,留給大伯他們補補身子才好。”沈香茉婉拒沈家往她這兒送藥材,不論是出自誰的心意,沈家送過來的藥材,沈香茉是一樣都不敢碰。
  幾個人的神情裡還有些不習慣,十來年都已經慣了沈香茉聾啞的樣子,如今忽然能開口說話,還特別的順暢,沈大夫人何氏多是高興,而沈二夫人嚴氏,這一趟入宮卻是惴惴不安。盡向島號。
  她看了沈香茉好幾眼,神情閃爍著,似是有話想問,又不知道如何問出口,後而是沈香茉接觸到了她的視線,先開了口,“前幾日收到了之彥命人送過來的信。”
  嚴氏一愣,“之彥送信給娘娘,是為何事。”
  “大抵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想問問本宮。”沈香茉笑了笑,末了神情微凝,“在桐城時候那大夫看好了失聰失明的事情後,我好像還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何氏和沈香卉的視線投注過來,嚴氏和趙氏也看了過來,神情各是不同。
  “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小時候的事情也記的模模糊糊,從閣樓上摔下來之後那些事,斷斷續續的,也沒個准。”沈香茉的神情略有苦惱,嚴氏心中震撼的很,還是維持著那鎮定建議。
  “娘娘不如喝一些安神湯,若是想不起以前的事,得慢慢來。”
  沈香茉笑了。“母后說的是,得慢慢來。”有些事,想要快點來都不行。
  ......
  無人發現嚴氏手握的帕子內已經被汗水浸濕,她看著坐著和大嫂談笑風生的太子妃,這樣的香茉讓她覺得有些陌生。
  好似是恢復了如常後連人都變得有些不一樣,大嫂與她說了這麼多的話,來時想要說服太子妃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而想要打探太子妃到底記起了多少事又無從下手,最後,陳氏帶著女兒和三弟妹去皇后娘娘那兒請安,沈香茉把嚴氏單獨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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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內的氣氛安靜了許久,沈香茉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繼而看著嚴氏,“母親,之彥寫給本宮的信中的確說了幾件事,其中有一件還和母親也有關係。”
  嚴氏的身子微抖了一下,“娘娘這說的,是何事。”
  “之彥與本宮說他病了,還有一件事,之彥還說他要當哥哥了,母親有了身孕這麼大的喜事,怎麼不告訴本宮呢。”沈香茉在中間頓了頓,之後笑看著嚴氏,“母親尚未過三月吧。”
  嚴氏剛剛整個心臟都要飛出來了,她還以為太子妃要說什麼,還以為之彥和太子妃說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最後聽她說起自己有身孕,嚴氏整個情緒都跟著鬆懈了下來,出了一陣冷汗,忙掩飾眼底的神情,“是,剛剛才一月多的身孕,想等懷胎穩定了再派人給娘娘報喜。”
  “母親糊塗,如今正是需要多休息的時候,您怎麼能進宮,若是衝撞了孩子多不好。”沈香茉抬了抬手,余媽媽送進來幾個已經包裹好了的匣子,“這兒有一些安胎藥,母親帶回去服用著,可得把身子好好調養了。”
  嚴氏按壓不下心驚來,她總覺得兒子給太子妃的信中還說了別的事,可她也想不透是什麼,這才越想越覺得有些恐慌,就像是對太子妃到底恢復了多少記憶的恐慌,她是不是想起她八歲那年的事了,那她是不是想起是她三叔把她推下閣樓,她還想起她在閣樓上撞見的那件事。
  她今天本來是可以不入宮,可她又不得不入宮來試探,嚴氏抬起頭看著沈香茉,“娘娘,您如今能說能聽,大病一場之前的事,可記得多少。”
  “並不多,想的多了有時會頭疼。”沈香茉微皺了皺眉頭,繼而看著嚴氏,“母親是要提醒本宮該想起些什麼事嗎?”
  她是想要她永遠想不起來才好,怎麼會提醒呢。嚴氏搖頭,“若是實在想不起來娘娘也不必多勉強,免得傷了身子。”
  “母親才要更小心身子,爹爹如今可知曉了?”沈香茉故意有此一問,弟弟都知道了,父親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你爹他早知道了,都想著等一切穩妥了再告訴娘娘,沒想到之彥那孩子說的這麼快。”嚴氏笑著,手中的帕子捏的都快能擠出汗水來。
  沈香茉也笑了,她看了一眼母親平坦的小腹,看似無意的問了一句,“母親的身孕,大夫說多久了?”
  “一...一個多月。”嚴氏抬手輕掖了掖額頭,沈香茉笑意微變,只是眼神卻有了變化,一個多月麼,為什麼她打聽到的,這起碼是有兩個月的身孕呢。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16:00:13

第161章 博弈(二)

  沈家之大,幾房人住在一塊兒,大房執掌中饋也不可能把沈家上下所有的人都執掌在自己手裡,所以沈香茉要在沈家打聽些消息不難。母親的貼身丫鬟都守的很死,只不過到底是一月還兩月時間沒有來月事,仔細盯著也能發現。
  沈香茉的笑在嚴氏眼底顯得有些滲。也許是心中有鬼。也許是覺得如今的太子妃看起來不是這麼好蒙混,嚴氏眼神縮了縮,最終什麼都沒說出口。
  “爹爹一定很開心,之彥都這麼大了,是該給他添個弟弟妹妹。”沈香茉淡淡的說了一句,“母親可要保重身子,平平安安足月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算這日子,應當是在明年二月。”
  嚴氏心中微撼,點了點頭,“是啊。”
  沈香茉收了視線,低垂下頭。語氣中沒什麼情緒,“如今母親有了身孕,小弟那兒如若估計不住,還是送去書院裡的好,雖說沈家有自立的族中書堂。如今之彥也有九歲了,宜都城外的嵩山書院是這兒最好的,今年入了秋就把之彥送過去吧。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一直留在家裡。”
  嚴氏抬頭看她,眼底閃過一抹意外,沈香茉笑了,“之彥這年紀,並不適合跟在三叔身邊,沈家雖然有從商,但之彥作為二房嫡長子,若是今後能如入官場,也是助力,本宮這兒安排下去,母親不會介意吧。”
  提到跟在沈鶴越身邊時嚴氏心中就已經夠驚詫了的,她現在幾乎是能確定太子妃一定是想起了什麼,可到底有沒有想到閣樓裡的事,嚴氏還隱隱抱著些希望。
  “之彥他像老爺,對商事感興趣的很。”嚴氏還想婉拒,沈香茉身旁的瑞珠換了一杯茶遞過來,屋外秋裳端著一碟糕點進來放在了嚴氏身旁的桌子上,嚴氏話說了一半忽而臉色一遍,抿緊著嘴,糕點的甜膩味卻無孔不入,讓她覺得難聞的很。
  “也難怪母親不知道,當初母親嫁到沈家來的時候爹爹已經幫著祖父家裡家中的生意,其實當年爹爹是想走仕途,但是大伯已經是太子太傅,爹爹就只能接受祖父手上的生意,沈家真正對生意上的事感興趣的其實是三叔。”
  沈香茉的聲音慢悠悠的,像是極細的尖錐,慢慢的鑽入了嚴氏的身體裡,她覺得渾身難受,又撇不開這感覺,沈香茉每提到一次三叔都讓她覺得煎熬,加上碟子裡在她聞起來並不是香氣濃郁的糕點,嚴氏的臉色越漸蒼白,最後一手輕捂住了肚子,做出了痛苦的神情。
  “母親您這是怎麼了。”沈香茉示意瑞珠和秋裳把人扶去了廂房內休息,不遠不近,一陣止不住的幹嘔聲傳來。
  沈香茉還笑著的神情肅然一凜,兩個月的身孕才會開始害喜,母親這陣仗,害喜的不是一天兩天的,而兩個月前父親剛好在蘭城那邊,母親這肚子裡的孩子,難道又是三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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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香茉把嚴氏留在了廂房內,直到大伯娘她們請安過來,帶著一併回了沈家,而這頭匆匆回了沈家的嚴氏,還沒來得及回自己院子,即刻又命人備了馬車出府去,走的太急了,她都沒有發現身後有人跟著。盡反他技。
  大約一炷香的時辰,馬車進了巷子後在一間小別院門口停了下來,嚴氏進了別院後直接到了後面的主屋內,這一小別院,前廳和後面的主屋之間也就是隔了一個回廊的距離。
  嚴氏等了不少時間,許久之後這別院裡又多了個人,竹林茂密的院子內,嚴氏站在那兒,身後是聞訊過來的沈鶴越。
  見到了他仿佛是見到了主心骨,嚴氏看他的眼神裡是看自己丈夫沒有的神采,“鶴越,娘娘她不僅能說話能聽見,她還想慢慢想起了以前的事。”
  沈鶴越這些年過去,並沒有怎麼老過,他是沈家三兄弟中生的最英俊的一個,站在那兒挺拔著身子就會讓嚴氏想要依靠,她頓了頓望著他,“你說她是不是想起了我們的事。”
  “她怎麼說的。”沈鶴越顯得很溫柔,把她扶進了屋子內,這一招對嚴氏來說十分受用,她把大半身子都捱在了他身上,聲音軟的很。
  “她說如今想得多了會頭疼。”坐下之後,嚴氏尋思著,“她應該是還沒記起閣樓裡的是,倘若她記起來,絕不是那樣的眼神看我。”
  可嚴氏又有說不出的怪異感覺,她問自己懷有身孕時的那一段話,太奇怪了,沈鶴越的視線在她腹上掃過,“她還說了什麼。”
  “她說之彥書信給她過,是之彥告訴她我有身孕的事,她還想把之彥送去嵩山書院裡去念書。”嚴氏一時半會兒也不能全部理清,松了一口氣看著他,“你不是想要把之彥留在身邊,教導他經商。”
  “嵩山書院倒是個不錯的去處,皇親貴族也會在那兒,去幾年能結交到不少親貴,經商的事,如今也不太急。”沈鶴越深邃著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麼,嚴氏拉著他,如今再想要在私底下見他,他們只能來這兒,自從他成親之後在沈家就再也不能如以前那樣了。
  多少年過去了,從她嫁入沈家開始,他們之間就一直維持著這樣的關係,她嫁入沈家那年她才十七歲,他二十歲。
  如今,十三年過去,她已經是將要半老徐娘,他卻依舊是當年那樣,更甚成熟,他還娶了個和她當年一樣年輕的妻子,說她心裡一點都不妒忌,那絕不可能,十三年下來,嚴氏對這個小叔子,早就也有了佔有欲。
  就算是當年的事是他逼迫在先,半推半就了這麼多年,難道還不情願麼。
  沈鶴越轉過身來看她,抬手勾起了她的下巴,“太子妃的建議不錯,讓之彥去嵩山書院,改日有空你再入宮,看看太子妃。”
  “鶴越,你說她什麼時候回想起那些事,若是想起來了該怎麼辦。”嚴氏心中還是十分的緊張,要是這些事被揭發出來,她沒得做人,她的孩子,腹中的孩子,一樣都沒法做人。
  “她若是想起來了。”沈鶴越沒有繼續往下說,神情卻森冷了下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16:00:25

第162章 博弈(三)

  沈香茉很快就接受到了她恢復記憶所帶來的‘後果’。
  她時常喝的藥湯裡多了一味牛心荔的東西,僅僅是兩克的分量,是秋裳在後廚房裡煲湯,只離開一盞茶的功夫就被人趁機進來動了手腳。沈香茉是等著有人下手,送去太醫署一查,一碗湯藥裡下的分量。這牛心荔煮熟後的果子碾粉參在裡面。足以致死。
  這世上能這麼乾脆,這麼直接的要她沈香茉活不下去的人只有一個,就是三叔,當年他自己從閣樓上推下來的時候就沒想過要讓她活著。
  半個月後,也是秋裳一個‘抽空’的時間,沈香茉的午後要喝的燕窩露裡面出現了醉心花的果子,沈香茉將這一碗燕窩露給了瑞珠抓來的兔子吃,一會兒的功夫,兔子抽搐而死。
  這一次她不需要再交去太醫署查看,東西都留了下來,沈家送進宮的珍貴藥材,切片的人參中混入了夾竹桃偽裝的片。第三次秋裳給機會下手的時候,終於把那個在茗品院內照顧五娘的小宮女給抓住了。
  這個小宮女是當初新皇登基後皇后肅清後宮,重新選了送進宮來的,裡面到底那些是誰的人,在宮外的時候沒有排查清楚。入了宮就更難分辨了,小宮女平日裡很聰明,知道有事兒沒事兒來廚房這兒和管事的宮女嬤嬤混熟一些。等到要下手的時候,做的十分自然。
  五娘得知此事之後整個兒驚呆了,她怎麼可能會害太子妃,那她身邊伺候的人怎麼可能會用這樣惡毒的手段要太子妃致死。
  確切的說,她身邊的宮女,到底是誰的人。
  沈香茉把人拿下之後就派人去沈家把沈老太爺給請進了宮,半個月前季熠辰以桐城三郡的名義把沈家二老爺派遣去了那邊打理商道一事,如今都快到桐城那兒了,嚴氏因為懷有身孕沒有前去,陪同前往的是何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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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末八月初的天正值炎熱,東宮外花園內的閣樓裡擺放了兩個冰盆子,沈老太爺坐在那兒,手裡的拐杖放在一旁,他也才剛剛被人請到這邊。
  屋子裡是新備下的茶,瑞珠請老太爺稍等,過了一會兒沈香茉過來了,身後的雪盞手裡端著一個盤子,盤子中放著的是這一個半月之間她吃食裡出現的問題,湯藥,燕窩露,還有沒來得及放下去的假人參。
  沈老太爺看著孫女,對她今日前來的事只參透了一半,“你讓你爹去了桐城三郡,是怕沈家有什麼事,不想讓你爹知道。”
  “的確是桐城那兒有要事,爹爹是沈家人,也不會有什麼事是不能告訴他的,今日孫兒請祖父入宮,是為了這些事。”沈香茉把宮女下毒的事說了一遍,也單刀直入的很,“這個叫翠娥的宮女當初是宜都這兒分送入宮的,孫兒派人去查,這宮女的家人還與沈家有些淵源,再說細緻些,這宮女能入宮,還是托了三叔的福氣。”
  沈老太爺歎了一聲,“你想說你三叔要害你,不會的,你三叔他雖說是涼薄,但是真的疼你,不會讓人下毒害你。”
  “祖父說不會,這從沈家送過來的藥裡面發現的東西,總不至於是別人要害我。”沈香茉迎上他的視線,正色,“祖父,你可知道我當年是怎麼從閣樓上摔下來的。”
  沈老太爺的神情默了默,“香茉,祖父時常和你說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你可知道。”
  “孫兒怎麼會不知。”她就是知道這個今天才會請祖父入宮,鬧開了丟的都是沈家的臉,何至於要別人來看沈家這些笑話。
  沈香茉又道,“可即便是孫兒知道又能如何,當年我從閣樓上,是三叔親手把我推下來的,祖父既是知道這些年來孫兒是裝的,也該知道孫兒裝的辛苦,全是為了不讓三叔知道我還記得那些事。”
  “祖父您說一榮俱榮,這些年三叔的事,祖父您都是知道的麼。”沈香茉直直的看著沈老太爺,眼底裡並沒有多少失望,再疼她的人都停留在了小時候,祖父想要沈家榮耀起來,不僅是她在宮中受恩寵,還要沈家在外能夠站得住腳。盡反圍技。
  “你三叔是極有天賦之人,比你爹更會執掌生意上的事,香茉啊,你大伯也老了,祖父也老了,今後的沈家交給你大哥,外頭那些生意上的事還得靠你三叔,偌大的家還需要你在宮中,你三叔不可能對你下此毒手。”
  沈老太爺這句話裡帶著的是滿滿的篤定,甭管小兒子最後想要什麼,貪心也好,心術不正也罷,他都不會看著沈家掉勢,太子妃一死,損失最大可是沈家,哪裡會下狠手。
  “那這些東西,祖父又覺得是誰如此見不得孫女活下去。”沈香茉冷笑,“他能請來雲遊的大夫對我行催眠之術,又三番五次試探我是不是想起了以前的事,祖父,你告訴我三叔想要做什麼。”
  沈家的一切怎麼來的,大兒子走官場,次子么子行商,沈家要有錢,還要有權,少一個不行,沈老太爺閉眼之間就要看著沈家光宗耀祖。
  沈老太爺眯了眯眼,“那你說,你要如何。”
  “先和離,爹爹和母親和離,母親離開沈家,她腹中的孩子我和我爹都不要,三叔若喜歡又不肯認,祖父您又覺得好歹是沈家的子孫,那就再抱回來,給三嬸養著。”在祖父面前動不了三叔,她也不能繼續讓爹爹被這麼蒙蔽著,小弟長大了也就算了,母親肚子裡的孩子就是孽種,絕不能留。
  “無緣無故讓你的爹和離,他自己都不肯。”沈老太爺瞥了一眼那幾隻碗,“香茉啊,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唯有沈家好了,你在這宮中才能更穩妥,如今你還未為太子生下一兒半女,這沈家半分不得動。”
  “是祖父不肯放手天南地北的大生意,要三叔在外替沈家跑著,這麼多年下來親事也隨他了,母親的事祖父您明明有所察覺卻閉口不談,我裝聾啞的事,您也是如此。若是有一天三叔要這沈家的一切,到那時候祖父您是不是還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沈香茉哼笑著,眼底一抹諷刺,三叔怎麼會不敢殺她,他對沈家榮耀的重視遠遠沒有祖父來的高,他無所謂的。
  沈老太爺看著越發淩厲的孫女,這就是他從小看著長大,覺得最聰明的孩子,也是沒讓他失望過的孫女。
  半響,沈老太爺沉聲道,“你說,你還想怎麼樣。”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16:00:37

第163章 博弈(四)

  屋子裡沉默了許久,擱著的冰盆子似乎是融的太快了,屋子中氣溫有些低。
  沈香茉看著祖父一頭的白髮,這麼多年來。沈家二字讓他操了太多的心,她知道一個家族的榮耀意味著什麼,也清楚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但是三叔之後沈家不是沒有人能操持了,她在的這些年裡,也會盡全力去護住沈家。
  斂下了心思,沈香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笑著開口:
  “爹爹和離之後,祖父可以讓三叔回蘭城沈家去,那裡的事務總是需要人打理,前兩年不是在上北那兒又有些皮毛的生意,三叔既然是善於料理這些,不如就讓留在外頭,替沈家打理這些,祖父您看可好。”
  沈老太爺眼神一炬。這是要直接將他外放,不得回宜都了。盡找名血。
  沈香茉低著頭,長指輕輕的摸著杯子邊緣,聲音幽幽,“祖父。有些事紙包不住火,如今沈家站的高,盯著的人也不少。一旦被有心人捏住把柄,後果不堪設想,您想,如今朝堂之上有多少人心裡是暗想著沈家能發家靠的僅是祖父當時運氣好,慧眼跟了皇上,若是再出什麼岔子,就真的是讓這些人給說中了。”
  屋子裡又陷入了一陣的沉寂,沈老太爺似乎是在思索些什麼,他抬眼看了孫女一眼,“你三叔去了上北,你爹在桐城,沈家的生意該如何。”
  “二哥圓滑,又不羈官場束縛,祖父何不讓他棄仕從商。”沈香茉淡淡的給了一個提議,沈老太爺磨著扳指的手一頓,似是從喉嚨裡面發出的一聲歎息。
  “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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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祖父,沈香茉並沒有多高興,瑞珠進來輕稟報了聲,沈香茉起身回了東宮,那邊前院,兩個宮女,一個采領處的太監跪在地上,一旁是從他們屋子裡搜出來的東西,包裹放著的,箱子裝著呢,銀兩和首飾都有。
  這些宮人屬各司之處,平日裡都不會進出內宮中各位妃子的宮殿,但他們和宮外接觸的比較多,尤其是采領處的太監,要負責宮中各物的採買檢查,他們這兒若是出了問題,領回來就是各宮中出問題了。
  人是觀天送來的,事情是太子命人去查的,太監時常出入宮中,兩個宮女則是和下毒的宮女翠娥一同入的宮,只是翠娥運氣好到了東宮這兒服侍,她們還留在各司之中。
  ......
  “你們與翠娥一同入宮,入宮之前,有沒有人交代你們做什麼。”沈香茉看著這兩個小宮女,“出入宮是誰替你們帶的東西。”
  兩個小宮女跪在地上怕的發抖,“娘娘,奴婢不知道,奴婢是官府的人來選的時候被選中入宮的。”
  沈香茉瞥了一眼包裹裡露出來的首飾,“這些是誰賞賜的。”
  “是...是各宮娘娘們看我們送去的衣服好,賞賜下來的,司裡的嬤嬤分給我們...”兩個宮女絞盡腦汁的想著,這邊觀天已經在沈香茉的授意下把這些首飾拿出來了。
  沈香茉接過一支,首飾很普通,就是金銀參半的,在宮中很多見,都是用於賞賜給宮人,各宮的妃子是不會戴這些東西。
  首飾做工也普通,中段大一些,尾端做一個花簪的樣子,沈香茉的手停頓在了首飾的尾端,輕輕轉了轉,視線回到兩個宮女身上,“本宮最後再問一遍,首飾是誰賞賜給你們的。”
  宮女眼神閃爍,一遍一遍在沈香茉手中的首飾看過,幾息功夫過去,沈香茉把首飾交給觀天,“弄斷,看看裡面到底藏了什麼。”
  七八件首飾,截斷的尾端,盤子裡發出叮呤噹啷的聲音,隨之從那孔當中掉落下來的就是黑褐色的粉末,倒在盤子裡的一側,一件首飾裡藏著三四克這樣的粉末,全部倒完,那兩個宮女的臉色是煞白,癱跪在地上更是抖著身子不敢說什麼。
  “給她們喂了試試,看看這究竟是什麼。”兩個嬤嬤上前桎梏住了其中一個宮女,雪盞這兒拿起紙片把粉末盛在上面,捏住宮女的下巴迫使她張開嘴,把紙裡的粉末全部倒了下去,又一杯水下灌,等著她如數吞下去了才鬆開口。
  宮女嚇的臉色發青,直接撲倒在了地上,伸手往嘴裡的扣,先要把喝下去的東西催吐出來,眼底盡是驚恐。
  還有一個宮女直接嚇呆了,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那個吃了藥粉的宮女臉色開始漲紅,密密麻麻的紅點浮現,她倒地不起,渾身抽搐,身子蜷縮在了一塊兒臉色極其的痛苦,半響,她翻著白眼,漲腫的嘴巴口吐白沫。
  沒有人抓著還跪著的那個宮女,可她早嚇的腿軟,跑的力氣都沒了,看著被灌了藥的宮女變成這樣,這個宮女哭著撲到了沈香茉的腳下,開始求饒,“娘娘,娘娘饒命,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奴婢只是聽別人吩咐的把東西給翠娥,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奴婢不知道這裡面還有東西。”
  “你聽誰的吩咐。”沈香茉命雪盞把渾身抽搐的宮女帶下去,空氣裡飄著一股難聞的味道,那個宮女直接嚇的失禁了。
  “是...是王儀,是王小儀賞賜給我們的東西,是翠娥過來拿的,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裡面有東西。”宮女想要去拉沈香茉的裙擺,直接被宮嬤拉開了,她哭著磕頭,滿額頭的血還不肯停下來。
  “翠娥和你們說了什麼,還有誰給你們東西過,你好好想清楚了,想清楚了都告訴崔嬤嬤,這樣才能活命。”沈香茉冷眼看著她,把這幾個人都交給了崔媽媽,隨後吩咐觀天,“去查一查這個王小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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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皇登基,政策不全,後宮之中有所疏漏的,就有人想盡辦法要往裡鑽,這個王小儀,入宮之後被皇上臨幸過一次,比起那些到現在為止還沒見到皇上的,算是幸運的。
  她是從蘭城那兒送入宮的秀女,初選時十分奪目,複選時低調了些,一路有驚無險的入了宮,起初只封了美人,本事也不小,如今已經是六品小儀,蘭城王家,是個小官吏。
  季熠辰派了人前去蘭城查問,這邊宮中,采領那兒牽出的幾個人都被問了罪,包括和翠娥相熟的宮女,出入宮的太監。
  時隔幾日,在御花園內,王小儀因為衝撞了李淑妃娘娘,觸怒了皇后,又在她宮中主屋外面的花壇裡搜出了一道符紙,裡面還包裹著一個布紮的小人,未等辯駁,王小儀直接被皇后的人帶走,奪了份位,貶為宮女,直接送去了後庭。
  入夜。
  東宮之中,沈香茉手裡是季熠辰剛剛遞給她的幾張紙,上面是王小儀身邊幾個宮人審問的話,“三叔與王家關係匪淺。”
  季熠辰輕拍了拍她的背,“處理掉了這些人,你三叔就沒辦法再對你做什麼,上北那兒人生地不熟,足夠多的事情讓他忙,這裡的事他插不上手。”
  沈香茉嗯了聲,若不是祖父回去說了什麼,三叔肯定還不急於動手,這邊牽出了王小儀,三叔的手在宮中這兒斷了之後,不知他接下來還會想什麼辦法補救。
  “其實也不難,只是你過去害怕的他太多了。”季熠辰把她抱在懷裡安慰,“他並不是多麼強大的人,你在宮中,以後他不會再有機會對你做什麼。”
  沈香茉抬了抬頭看他,那是因為有他在,她一個人做不了這些事。
  王小儀的宮中,花壇裡的東西是他命人埋著的,知道李淑妃最忌諱的東西,是季熠辰安排讓王小儀得罪了她。
  要觸怒母后並不難,一個是父皇的妃子,只要他在母后面前提起一句王小儀對他似乎注意的過多了,母后那兒怎麼會容許這樣的妃子留在宮中。
  內宮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妃嬪,皇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王小儀家世一般,說她長的美,後宮之中哪個妃子是不美的,摘了份位被送去後庭,多少人看著高興,就等著有機會上去踩一腳,誰會救她。
  而後庭這個地方,王小儀這樣的人,能支撐多久。
  最終結果都逃不過一個死,沈香茉輕歎了聲,伏在他的胸口,“我是不是太狠心了。”
  季熠辰知道她所說的是那些並不知情卻也參合其中的宮人,抬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有因必有果,他們為利益所趨,必定是要為他們所作的這一切付出代價,那幾個宮女難道不是起了貪念才如此,即便是不清楚首飾裡面到底有什麼,心裡也該知道絕不是什麼好事,她們這些人,不值得同情。”
  沈香茉收緊了手,季熠辰卻不想談及這些事了,把她往上抱了幾寸,看著她,暗著語氣,“我們做些該做的事吧。”
  沈香茉眼前一晃,被他翻身壓在了床上,季熠辰低頭在她脖子間聞了聞,“我們抓點緊,生個孩子。”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16:00:50

第164章 博弈(五)

  季熠辰說要生個孩子,這一努力,後半夜沈香茉迷迷糊糊的還在迎合著,等他抱著香汗淋漓的她去內廂浴池的時候。沈香茉其實已經快要睡了,可在浴池裡,從身後。他又要了她一次。
  第二天一早醒來。沈香茉的喉嚨竟有些啞。
  伺候在屋子裡的瑞珠她們這麼久時間過去也習慣了,殿下上早朝之後伺候了娘娘起來,秋裳拎來了食盒,布好了桌子後,沈香茉這早膳才吃了一半,雪盞匆匆前來稟報,鎮國侯大清早命人送了消息過來,二夫人出事了。盡找投亡。
  已經懷有四個月身孕的二夫人,昨天夜裡忽然大出血,不僅腹中的孩子沒了,就連二夫人自己的性命都沒有保下來,被發現的時候。二夫人整個人是以朝著床下的姿勢爬下來的,地上一灘血,蔓延在她的身下,場面十分滲人。
  沈家那兒老太爺即刻命人把消息送進宮來,這件事遠在桐城的二老爺還什麼都不知道。而這死相又太過於慘烈,沈之彥在那兒嚷著要報官嚴查此事,被老太爺直接拎書房裡關了起來。
  沈家現下很不太平。
  “娘娘。老太爺希望您能回去一趟。”雪盞最後補了如此一句。
  母親過世,沈香茉自然要回去哭喪,祖父還來不及書信過去讓爹爹和母親和離,如今這人,竟然是死了。
  “備素服。”沈香茉又讓瑞珠去把秦良娣請過來,宮裡的事要交由她打理幾日,沈香茉轉而去了景仁宮稟明情況,皇后這兒也是十分意外這個消息。
  “一個多月前不是才剛進宮過,怎麼會。”這小產的事也不是沒有發生,可怎麼會就這麼慘烈,連大人的命都去了。
  沈香茉幼年喪生母,如今繼母又過世,皇后看她神情裡也有憔悴之意,“去吧,,該去的。”
  皇后見她匆匆離去,不免唏噓,“這沈家的二夫人,年紀還很輕吧。”
  “不過三十來歲。”方嬤嬤在一旁回稟。
  “這年輕輕的,怎麼會出這樣的事,可真是。”皇后歎了聲,“可惜了。”
  “娘娘,這兒是不是要派人去弔唁。”
  “你安排兩個人,帶些東西過去,代表宮中前去弔唁,不能失了禮節,如今香茉的父親還在桐城,怕是趕不及回來。”對這樣的事情,皇后也覺得悲傷的很,有了孩子小產也就罷了,可年紀輕輕的,性命都沒了,留下的兒子年紀也不大,可真是薄命。
  方嬤嬤前去安排人,這邊東宮內,沈香茉已經換好了素服準備出宮,太子還在早朝,留了人下來通稟,沈香茉即刻帶人,出宮回沈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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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還是她兩年多的時間來第一次回宜都這兒的沈家,也沒想到是這種事,大門口,昨天夜裡就已經把白綾都掛起來了,門口的大燈籠也都換了白色,靠牆的地方停著數輛馬車。
  沈香茉匆匆進了府內,前院這兒,前廳內已經佈置好了靈堂,不知哪兒找來的哭靈人,十二個跪在靈堂中,哭聲傳出來,悲鳴的很。
  大伯娘和三嬸在門口這兒迎接前來弔唁的客人,沈香茉換過一身衣服後出來,這兒見到是太子妃的,還有行禮。
  沈香茉先進的靈堂,發現沒有小弟的身影,隨後命人去找,在祖父的書房這兒找到了被關在屋子裡的小弟,沈之彥關在這兒一晚上,不吃不喝的,就縮在角落裡,哭過了,看起來可憐極了。
  沈香茉闔上門,外面還有兩個婆子守著,祖父是狠了心不許他出去說什麼母親死的冤,沈之彥抬頭看到是姐姐,哇一聲大哭著,朝著沈香茉撲了過來。
  連衣服都是後來婆子進來強換的沈之彥撲在沈香茉懷裡的哭的傷心極了,“姐姐,我娘沒了,祖父為什麼不讓我去報官,娘明明是讓人害死的,為什麼祖父不讓我去報官。”
  “有什麼事在家就可以查了,自然不能報官,之彥,不是什麼時都得鬧到官府裡去,難道你想讓衙門裡的仵作要驗母親的身子?”沈香茉拍著他的肩膀安慰。
  “那也不用這麼急著下葬,為什麼這麼急著把靈堂擺起來,祖父可以在家查。”沈之彥抹了一把眼淚,瞪著紅腫的雙眼看沈香茉,“姐姐...你是,你是不知道,娘她就是被人害死的,我進屋子的時候,滿地都是血,娘想從床上爬下來找人都不行,屋子裡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平日裡都是裡面守夜的一個,外面有兩個,怎麼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沈之彥嚇壞了,他雖然也覺得自己是一個小大人,可進屋子那一刹那,看到那樣的畫面,沈之彥直接嚇呆住了,倒在血泊裡的娘親,已經天人永隔,前一天晚上還囑咐自己以後去了嵩山書院裡之後要好好念書,可這才隔了一夜的功夫,人就沒了。
  最讓他不能接受的是,祖父竟然要把娘直接入殮安葬,都沒有查過事情的真相,為什麼要直接下葬了,“也許是娘的吃食裡出了問題,也許是別的,姐姐,祖父為什麼一點都不查就把娘下葬了。”
  “即便是要查,母親總是要安安穩穩先走的是不是?”沈香茉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慰,“你不能一直留在這兒不出去,靈堂那兒你還要替母親哭靈,聽姐姐的話,莫要再問祖父這些話了。”
  “祖父真的會查麼。”沈之彥啜泣的看著她,沈香茉點頭,即便是知道祖父在這件事上的態度是越快處理越好,她還是得安慰住這個弟弟。
  “娘吃過的東西都還留在屋子裡。”沈之彥抹了一把眼淚,又傷心起來,“姐,娘怎麼會死。”
  沈香茉摟著他安慰,“姐姐帶你出去,到靈堂裡給母親哭靈。”
  沈之彥這才點點頭,卻依賴她的很,到了門口這兒婆子要攔,沈香茉說了一句,其中一個婆子前去稟報祖父,過了一會兒有了回訊,沈香茉帶著他到了前廳這兒。
  ————————————————
  只要是沉浸到了這氛圍裡面,人總是容易添點悲傷,沈香茉沒想嚴氏會死,更沒想是這樣的方法,不論是和離還是要不要這個孩子,她只想著的她和三叔之間的關係能斷的乾淨,即便是斷不乾淨,那也不用和二房有什麼牽扯。
  可如今她還來不及和爹爹和離就出事了。
  帶著小弟進了靈堂,沈之彥跪在那兒哭的傷心,他摸著眼淚,視線在大大奠字後的棺木,這對他來說是最突然的事。
  他還懷著希望祖父最後能好好查查這件事,還娘一個明白。
  ......
  沈香茉又去了一趟祖父的院子,這次不是書房,而是去了沈老太爺的屋子,昏暗之下沈老太爺一身素服站在那兒,沈香茉進來之後轉過身來看他,門口的管事把門關上,留下祖孫倆說話。
  “既然人都已經走了,和離的事也算了,還當她是沈家人。之彥那孩子吵著鬧著要給說法,若是還要和離,怕是那孩子心理都受不住。”
  沈香茉對這個沒有意見,人都死了,還和離做什麼,只是怎麼死的也是她好奇的地方,“祖父,若我是之彥,也要討個說法,母親死的蹊蹺,當時屋子裡怎麼會沒有一個伺候的人。”
  “屋子裡的人被她自己遣出去了,至於這屋外頭的,估摸是自己偷了懶,做了其他的事,這才耽擱了功夫。”沈老太爺給了沈香茉這麼一個說法,包括為什麼會中毒,到底是不是中毒也難說,畢竟人若下葬,那些證據,就只能在屋子裡找了,若最終沒有定論,此時就不了了之。
  而沈老太爺的心思裡,這事兒就該不了了之。
  ......
  前院那兒來了客人,管事來請,沈老太爺拄著拐杖出去了,沈香茉在書房內留了一會兒,也欲去前院那邊,正要轉身,門口那兒出現了一道身影。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16:01:01

第165章 博弈(六)

  沈香茉以為是祖父身邊的管事回來,抬頭等看清楚來人時,他已經進屋子了,後面的手很自然的把敞開的門直接闔上。沈鶴越看著沈香茉,臉上的笑意很從容,就如是長輩看到她時該有的神情。
  “三叔。”沈香茉見他關門。神情微凜。
  “這麼緊張做什麼。怕我對你做什麼?”沈鶴越笑的越是從容,那眼底的寒意越是深,沈香茉對那眼神太熟悉了,熟悉到十幾年過去都不曾忘記,當初在閣樓的樓梯口那邊,三叔推她下去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神情。
  “不愧是我們沈家最聰明的孩子,裝了這麼多年,我還真是讓你矇騙過去了。”沈鶴越也是在她出嫁之後才隱隱覺得不對,最後從桐城三郡回來,徹底確定了她裝病這件事,這麼多年過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她就這麼裝失憶,還要裝聾啞,怎麼不算是最聰明的孩子。
  “三叔豈不也是,嚴氏會大出血至死,難道不是三叔下的手。”沈香茉哼了聲。這一句沈家最聰明的孩子,從他嘴裡誇出來半點都不值得高興。
  “她還是你的母親,你不能這麼叫她。”沈鶴越深看著她。眼底閃過一抹異彩,恍若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別人的樣子。
  “她還是和三叔您夫妻之實多年的人,腹中還有三叔你的孩子,你也下的此毒手。”沈香茉悄悄靠在了後面的桌子上,仰頭看他,並沒有示弱。
  沈鶴越笑了,“你都要她和你爹和離了,一個懷著孩子和離出家門的女子會遭多少非議你可清楚,既然如此,不如死了她還能保全她沈家二夫人的身份,也能給她的兒子留點顏面下來。”
  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感情還是她的錯,她不該趕盡殺絕了?
  “三叔您若是對她有半分感情,你就不會見的她這樣。”沈香茉對這個三叔的失望從當年就開始了,小的時候多麼疼愛她的人,兩三歲時還會牽著她的小手,帶她出去玩的人,後來卻是要她命。
  沈鶴越看她神情裡的憤然,眼神一晃,“你和你娘長的真像。”
  ......
  沈香茉的身子猛然一怔,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什麼叫她和娘長的像。
  沈鶴越卻沒有顧忌她,也不擔心她會跑掉,陷入了回憶之中,“你娘嫁入沈家的時候我才十三歲,正值年紀,她這個二嫂,可真是對我關懷備至的很。”盡農何號。
  “那時我身上的許多衣服都是你娘親手做的,做了二哥的,還有餘下的都給我足了,可真是這世上最好的嫂子。”
  沈鶴越的眼神裡忽然染了一抹癲狂,他幾近貪婪的眼神看著沈香茉,她和娘親長的很像,尤其是那一雙眼眸和嘴唇,沈香茉被他盯著瘮冷,三叔這語氣,太怪異了。
  “這麼好的二嫂,不應該只做嫂子而已。”沈鶴越緩緩補了這麼一句,沈香茉錯愕,他則笑了,“你娘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你小時候像你爹多一點,如今倒是像你娘。”
  “你!”沈香茉氣的渾身發抖,“你竟然能說出這等禽獸不如的話來!”
  這是什麼,看上自己的二嫂了,喜歡上自己的二嫂了?
  “可是你娘竟然拒絕了我。”沈鶴越的神情即刻森冷。
  當年的沈家二老爺和二夫人感情有多好,沈家二夫人對這個小叔子好,完全是拿他當弟弟看待的,會給他做衣服做鞋子,都是視作親弟弟一般,誰能想他起了異樣心思,還能真的把這大逆不道的話說出口。
  沈香茉猛然想到了什麼,雖然娘的身子不好,可也沒有到要臥床休息的地步,後幾年為什麼身子骨會越來越差,為什麼明明心情沒有不好,大夫說心緒都是最佳的,身子骨還好不了。
  “我娘她的病,是不是也是你做的。”沈香茉紅著眼眶瞪著他,“我娘去世前的兩年,幾乎是臥榻休息,這病一直都好不了,是不是就是你做的。”
  “傻孩子,你娘她只是想不明白罷了。”沈鶴越搖了搖頭,沒有絲毫的愧疚在裡面,仿佛是覺得這一切都是應該的,理應是如此,“若是你娘像之彥的母親一樣,如今一定還活的好好的。”
  “你,可真是喪心病狂!”沈香茉一口氣喘不上來,淚水從眼角落下。
  娘親過世的時候她才四五歲,沒想到這也是三叔做的手腳,可三叔當年才多大,娘去世的時候,三叔才十八九的年紀,他怎麼會歹毒到這份上。
  “你和你娘,真的生的挺像的。”沈鶴越忽然靠近她,就在她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來,看著她臉上浮現的厭惡,他笑了,“看來當年的事,你都記起來了。”
  “誰都沒有對不起你,祖父沒有,我爹沒有,我娘也沒有,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那都是人命,這麼多年,你和嚴氏在一起,如今你又去了三嬸。三叔,你心裡到底在想著什麼,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往宮裡安排人,你這是要置沈家於水火之中。”沈香茉止不住眼淚往下掉,她的心好疼,娘親死的時候瘦弱成那個樣子,大夫束手無策,她怎麼會想到是三叔動的手,好幾年啊,他怎麼能夠殘忍成這樣。
  “你說起宮裡的人,把他們肅清出宮,王小儀送去了後庭,把你三叔我的胳膊手臂都斷了,你是不是就安心了?”沈鶴越神情收斂了一下,“去上北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親自來開這個口,你說的,三叔都會答應你。”
  “你當年在娘親的藥裡面放了什麼。”沈香茉怒遏看著他,“三番兩次在宮中命人下毒,你答應我?”
  他藏著的野心不就是為了要侵佔沈家,以前是蘭城沈家,如今是鎮國侯府。
  “那是我第一次出去通商,找回來的曼陀羅。”沈鶴越正說著,忽然朝著沈香茉這兒一抬手,袖口裡飛出了許多粉末,直接沖著沈香茉飛過來,她側過臉去,還是聞到了許多。
  “什麼東西。”沈香茉把身上飄到的全部撣乾淨,沈鶴越壓的越來越近,最後把沈香茉擠在了桌子旁邊。
  他笑看著,眼底的人仿佛不是自己的侄女,是那個他心心念念了很多年的二嫂,那個至死不從,最後病死的二嫂。
  在他笑意抽空的時間裡,沈香茉抬起手一揮,折了半的杯蓋,鋒利處直接劃過了沈鶴越的脖子,他沒來得及躲閃,脖子上暫態出現了一道血痕,越來越深,最後滲了血跡出來。
  “你再來啊,這兒再來一刀。”沈鶴越不退反進,神情猙獰的朝著她逼近。
  沈香茉往後退去,可退著退著她就覺得不對勁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9-16 16:01:15

第166章 博弈(七)

  沈香茉退無可退,腳下一絆,身子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沈鶴越似乎是覺得她再沒有了逃跑的機會。森冷著神情看著她,下一刻,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多年以前的記憶即刻湧了上來。閣樓上的。噩夢中的,沈香茉抓住他的手臂,但不敵他的力氣,沈鶴越沒有下狠手,她還有呼吸的機會。
  她覺得哪裡不對勁,三叔的眼神太不對勁,他仿佛是在看別人似的,眼神死死的盯著自己的雙眼,正當他走神之際,沈香茉猛地一把推開了他,喘息著朝門口跑去。
  可不到兩步就被他拉了回來。
  沈鶴越這一次下手狠了,直接把她推倒在了桌子上。頭上的綴飾重重的甩在了桌子上,從桌上又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叮響聲,沈香茉咬牙,沉著眸子看他。“我娘待真誠,如親弟弟一般看待,沈家上下哪裡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你娘就是對我太好了。”沈鶴越沒覺得哪裡不妥。他低頭看著沈香茉,抬手想要碰一下她,沈香茉往後一仰,他沒能得逞,又陷入到了自己的回憶裡去。
  那是少年心懵懂的幾年,尚未議親,他正對生意上的事有著濃厚的興趣。
  院子裡伺候的人不多,那時候剛嫁入沈家的楊氏,因為未嫁時家中也有這樣年紀的弟弟,對小叔子分外照顧。
  做吃的,縫補衣服,看他長的快,時常時做了自己丈夫的,還給他另外備一身,可這些好意,在他眼裡竟然有了不同凡響的意味。
  沈鶴越漸漸對這個二嫂越來越上心,只差了三歲的年紀,她美麗,溫柔,身姿綽約,她笑起來的時候明媚皓?,十分的動人。
  到了他十五六歲時候就很清楚那不是什麼對兄嫂的敬愛,而是愛慕了。
  沈鶴越本來藏的很好,可總有那樣的契機讓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那時候沈香茉已經兩歲多了,蘭城中不知誰家爆出了這麼一個醜聞,丈夫臥病在床,妻子和小叔子廝混到了一起,最後生下的孩子竟然還不是自己丈夫的,後來丈夫被氣死,這個家中,竟然也就這麼畸形的存在了。
  爆出這件醜聞的時候,這件事已經是好幾十年前的,爆出來之後當事人都已經垂垂老矣,別人聽著唏噓,這件事卻把沈鶴越埋在心裡的種子給催長了,破土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沈家上下都覺得他不肯娶親的緣故是因為沉迷于生意,放蕩不羈,唯有他自己心裡清楚是為什麼,但這世上,有悖倫理的事並不這麼輕易就發生了,沈鶴越第一次袒露心聲後楊氏當他年少懵懂,還想著要為他參謀一門好親事,和丈夫商量。
  第二次第三次,楊氏才漸漸覺得不對勁,開始疏遠這個小叔子。
  這才沈鶴越的眼底又成了不可容許的事,而那些畸形的愛慕,漸漸的變成了妒忌和恨。盡何見才。
  求而不得,毀之。
  ......
  而嚴氏死的太可惜,她悲在自己的蠢,也悲在他太狠心。
  沈香茉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穩定心緒,平靜著神情看著三叔,“你的事情祖父都知道,殺了我對沈家對你而言根本沒好處。”
  沈鶴越回了神,眼底的濃烈斂藏了一半,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沈香茉,“所以我現在改主意了。”
  屋子裡的氣氛瞬間詭異,沈鶴越壓低了聲音,“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看到的那一幕,在你爹的閣樓裡。”
  沈香茉神情一凜,放在身後的手緊緊一拽。
  “你和你娘真的是越來越像了,一點都不像二哥。”沈鶴越的身子發出了危險的氣息,沈香茉腦海裡閃過那樣一個念頭,下一刻,他就把她按到在了桌子上。
  也就是刹那之間,沈香茉根本不待怎麼回想,她下意識的動作,身後手中緊握著的簪子,直接插入了他的後背,那力道,十分的狠。
  沈鶴越吃痛一推,沈香茉抬腳一踹被他抵住,他忍著痛直接把簪子拔了出來,甩在地上,大手桎梏在了她的脖子間,眼神陰狠,“看來我還是對你太仁慈了。”
  他要做什麼,他的手已經放在了她的裙擺處,沈香茉瞪大著眼睛看著他,不可置信,三叔瘋了。
  “不要,三叔你瘋了。”
  “要是太子殿下看到你這樣子,外面得知太子妃如此,你想這後宮中,你可還呆的下去。”
  求而不得,毀之。
  對楊氏一樣,對她的女兒,也一樣。
  ————————————————
  話語伴隨著動作,就在他抬手要扯開她的衣服時,緊閉著的門被一腳踹開了。
  兩個侍衛沖了進來,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觀天沖到了沈鶴越的身後,把他壓制住直接拖到了一旁,凳子連著帶倒了兩根,桎梏在她脖子下的手消失了,沈香茉的身子猛的往下沉,被沖進來的季熠辰給接住了。
  她哪兒還有力氣,所有的力氣和勇氣在剛剛的對峙中都耗費光了,她一直在等他來,即便是不清楚他會不會來,她還是相信他會來救自己。
  “沒事了。”季熠辰把她摟在懷裡,看到她脖子上的淤青,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肩膀安慰,視線是陰霾的看著被觀天和觀河制住的沈鶴越身上,眼底的暴風雨,即將來臨。
  ......
  季熠辰把沈香茉扶出去了,沈鶴越直接被觀天和觀河帶去了天牢裡,沈老太爺氣暈了過去,而得知自己弟弟要殺侄女消息的沈家大老爺,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還算是給沈家保留了面子,沈鶴越是從後門被帶走的,而季熠辰一路抱著沈香茉回了允瀾居。
  沈香茉在他懷裡安靜的很,季熠辰把她放到了臥榻上坐下,抬手輕輕的撥著她的頭髮,理順了之後,又把她歪了釵飾摘下來放在一側,雙手替她收拾著弄亂的衣服,最後,長指觸及她的臉頰,像是隱忍著什麼,又把她攬在了自己懷裡。
  他要是再晚到一步會怎麼樣。
  沈香茉感覺到他身子發出的一顫,抬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我不怕,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當他到了沈家之後,得她在沈老太爺院子裡,而沈老太爺卻在前院待客時,季熠辰的心裡就隱隱有了不安,他沒有任何猶豫的直接到了沈老太爺的院子,看到緊閉著的門,外面被指使走的管事,當即就讓觀天破門而入。
  他的妻子看著鎮定無比,當他抱住她的時候他就知道她有多害怕。
  耳畔又是她的輕呢聲,“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季熠辰笑了,“你怎麼知道我一定回來。”
  沈香茉離開他的懷抱,眉頭皺了皺,似是在思索,半響,看著他眼神裡是篤定,“我相信你會來。”
  在三叔掐住她脖子的時候,她心裡想的,都是他的出現。
  季熠辰捧著她的臉,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嗯,我會來。”他怎麼會丟下她一個人呢。
  過了一會兒,一隻手輕輕的揪住了他,似是在徵求他的意見,“三叔的事,你要如何處置。”
  季熠辰的神情徒然一淩,任何傷了她的事他都不容許。
  怕嚇到她,季熠辰只是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對外會說他去上北打理沈家的生意去了,至於別的處置,你不用管,都交給我。”
  沈香茉默聲,對於沈家來說,這樣的安排是最好的,而對於三叔,沈香茉根本起不了半點親情之心。
  ————————————————
  半日後,沈香茉去過靈堂那兒,和季熠辰一塊兒回宮了,三日之後鎮國侯府二夫人出喪,因著是太子妃母親的身份,宮中這兒也派了人前去送葬,而此時的天牢內,三日的功夫,沈鶴越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沈家那兒沈老太爺氣病了,沈家大老爺本想來天牢裡見見弟弟都被阻攔在外,陰暗潮濕的環境裡,空氣中充斥著血腥味,還有一陣一陣久不見陽光的黴氣。
  沈鶴越躺在牢房內,一塊木板上趴著,他的手腳都被打斷了,只能以這樣的姿勢趴在那裡,衣服上血跡斑斑是審問時留下的,他的雙眼在季熠辰走進來之後變的有些清晰,只是抬不起頭來,只能輕輕往上點一下,沈鶴越看到是太子,打的滿口是血的嘴巴竟裂開笑了。
  “太子殿下。”沈鶴越的視線在他臉上劃過,張口有血流下來,“您屈尊大駕,要看著我死,何必親自前來。”
  季熠辰攤開手,一塊牌子在他手心裡安靜的放著,沈鶴越神情一怔,眼底閃過一抹不明意味,眯上眼後,看也不看季熠辰,直接當做他不存在了。
  其實季熠辰要的就是這樣的反應,從沈鶴越嘴裡還能撬出來什麼呢,早年怎麼害沈家二夫人,怎麼和如今的沈家二夫人苟合,又如何害太子妃,這些季熠辰都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沈鶴越這麼多年在外東奔西走時所遇到的事。
  “看樣子你是認得這牌子了,這些年你每隔兩年都會去一趟苗疆,你能找到的人,孤也有辦法找到。”
  半響,沈鶴越睜了睜眼,聲音嘶啞,“那就先恭祝太子殿下,早日解了太子妃身上的蠱毒。”
  他的命不重要,死了就死了,也不值一提,為了太子妃,太子不會動沈家。
  沈鶴越根本不怕死,對他而言,如今這樣活著才是痛苦。
  忽然,一滴透著涼意的水落在了沈鶴越的臉上,季熠辰手裡揚著的是只有拇指大小的長瓶子。
  緊接著,季熠辰把瓶子裡所有的液體都倒在了他的臉上,低頭靠在他的耳邊,“你說的沒有錯,孤會早日解了太子妃身上的蠱毒,不過現在,孤也給你時間好好享受一下。”
  沈鶴越起初是沒有反應過來,等季熠辰出了牢房,他的臉上開始出現火辣辣的疼,整個人開始絞痛的時候沈鶴越才明白過來太子說的什麼。
  牢房裡響起了撕裂般的痛嚎聲,那不是皮肉傷時的痛,更不是被捅傷之後內腑的痛楚,而是有什麼在四肢百骸同時傷害時劇痛,甩不開,一直糾結在那兒,從心臟到四肢,無處不痛。
  出了天牢這痛苦聲還有隱隱約約的傳來,整整持續了一個多時辰,任憑別人都想像不到那是多大的折磨,此時的東宮內,季熠辰正在哄著沈香茉喝湯藥。

卷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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