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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倪匡] 木蘭花系列54 古屋奇影【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edvx    時間: 2010-8-26 22:47:23     標題: [倪匡] 木蘭花系列54 古屋奇影【全文完】

【故事簡介】
  安妮的同學提到一間鬼屋,不信鬼的人進去睡一晚,第二天不是瘋了,就是死了。安妮和
同學打賭,不必依賴木蘭花和穆秀珍,自己一人也有足夠的勇氣,在古屋中渡過一晚。
  木蘭花以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但高翔聽後,擔憂安妮打賭的鬼屋就是西郊白鶴圍的林家
古屋。因為警方接到投訴,共有四人接受了打賭,在那屋中過夜。第一及第二次都是單獨一個
人,事後被人發現因過度驚恐而引致心臟微血管爆裂而死。而第三次則是兩兄弟在古屋中過夜
,結果,弟弟同樣死在古屋中,哥哥因受了過度的驚恐而成了瘋子。
  變成瘋子的哥哥,只是說兩句話,一句是「影子,影子!」,另一句是「不要拉我,不要
拉我!」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3} 273-24276-159-4086[4]-15.74
【第六章】
作者: edvx    時間: 2010-8-26 22:47:33

【第一章】

  天色陰霾,氣候寒冷。
  在這樣的冬天,幾乎什麼全是瑟縮的,花園中的草枯黃了,椰樹只剩下了禿枝,金魚匿伏
在池底,一動不動,向遠處望,連海水也似乎靜止的。
  木蘭花隔著陽台的玻璃,向外眺望著,她不喜歡這樣陰霾的冬天,冬天本身有很多可愛之
處,大雪紛飛,替大地添上銀妝,就是冬天的可愛之一,然而,那樣的陰冷,那樣的一片肅殺
之氣,木蘭花不禁嘆了一聲。
  她向外望了一會,轉過身去,她聽到車聲,開鐵門聲,腳步聲,但是,她卻並沒有轉過頭
來,因為她知道,這時候,應該是安妮從學校回來的時候了。
  果然,安妮上了樓,可能是由於寒風的吹襲,安妮的臉色十分紅,安妮一見木蘭花,叫了
木蘭花一聲,放下一疊書本下來。
  木蘭花應了一聲,她只是向安妮望了一眼,略點了一點頭,就問道:「有什麼事?」
  木蘭花的那一問,使安妮驚訝地揚起了眉來,道:「蘭花姐,你怎知道我有事要對你說?」
  看到安妮的神情如此驚訝,木蘭花不禁笑起了來,道:「那太容易了,你回來之後,叫了我
一聲,只是望著我,一副想說話又不說的神氣,如果不是有著什麼特別的事,怎會那樣?」
  安妮笑了一下道:「真是那樣,蘭花姐––」
  她講到這裡,又停了一停,像是要說的話十分難以開口一樣。
  木蘭花也不催她,只是帶著微笑,望定了她,安妮揮了揮手,道:「蘭花姐,你一定猜不到
我要對你說的是什麼事?」
  木蘭花點頭道:「是的,我猜不著,但我卻已經可以預料到,你不論說什麼,一定是一件我
不會同意你去做的事情!」
  安妮著急起來,道:「啊,蘭花姐,你一定得同意我,我已經答應人家了!」
  木蘭花仍然不向安妮追問是什麼事,安妮站了起來,道:「其實很簡單,我跟人家打了一個
賭,要證明我就是我,我也有膽量,並不一定要跟著兩位大名鼎鼎的女黑俠,才能生活。」
  木蘭花皺了皺眉,安妮漸漸大了,女孩子到了安妮現在這個年齡,總有許多稀奇古怪的想
法,安妮自然也不會有例外的。
  關於這一點,木蘭花倒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她祇是微笑著,道:「誰會那樣以為,你自然是
你自己,不必倚靠什麼人而生活的。」
  安妮的神色,有點尷尬,她急忙道:「或者我說錯了,蘭花姐,我的意思,不應該指生活而
言,而是說,我自己應該有獨立的勇氣。」
  木蘭花仍然皺著眉,說道:「事情是怎麼開始的?」
  安妮來回走著,她雖然在竭力抑制著,可是卻顯而易見,她的神情,十分激動,她道:「我
們幾個同學,在閒談著,其中的一個,忽然提到一間古屋,他說,那古屋中有鬼,許多不信那
屋中有鬼的人,跟人家打賭,進去睡一晚,第三天,不是瘋了,就是死了!」
  木蘭花的雙眉,蹙得更緊,事實上,她不必安妮再講下去,就已經可以知道這是什麼一回
事了!
  安妮續道:「接著,又有人說,如果是木蘭花和穆秀珍,她們兩人中的任何一個人,肯到那
古屋中過一夜的話,一定沒有事,如果那屋中真有鬼的話,她們還能將鬼揪出來!」
  安妮講到這裡,又停了一停。
  木蘭花道:「然後––」
  木蘭花只說了兩字,安妮便接上了口,道:「然後,所有的人忽然都不說話了,望定我,蘭
花姐,你說,在那樣的情形下,我應該怎麼辦?」
  木蘭花笑了一下,道:「你有兩個辦法,一個是你對他們說,你回來對我們講一講,看我們
兩個之間,誰肯在那古屋之中,去渡過一晚。第二個辦法,就是你已經用了的那種!」
  安妮望著木蘭花道:「是的,我用了第二種辦法,我告訴他們,不必木蘭花或者穆秀珍,我
也可以獨自在那古屋中渡一晚!」
  木蘭花沉聲道:「安妮,這實在是一種很無聊的打賭,誰都知道世上沒有鬼,只要有一點勇
氣,就可以在那古屋睡上一晚,事實上,就算睡上一晚,也絕不能證明什麼事!」
  安妮道:「蘭花姐,或者我們這年紀的人,想法多少有點不同,我已經答應了下來,就非去
不可,我不要人家看不起我。我可以去麼?」
  木蘭花微笑著,道:「當然可以!」
  安妮高興地握住了木蘭花的手,道:「謝謝你,蘭花姐,還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由得我一
個人去,直到第二天早上,他們到古屋來到我,你不要在黑暗中保護我,由得我一個人!」
  木蘭花點頭道:「自然你答應人家的,就是你一個人去獨宿古屋,但我建議你帶一件武器去
!」
  安妮道:「自然,蘭花姐,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趁天色還沒有黑!我可以詳細檢查一下,
那古屋之中。究竟有什麼古怪。」
  木蘭花無可不可地道:「好的,天氣很冷,你可以將那個鶴絨被袋帶去!」
  安妮高興地笑著,跳著,奔出了書房。
  木蘭花望著安妮頎長、瘦削的背影,緩緩地搖了搖頭,少年人有很多古怪的想法,在成年
人眼中看來,一件可能是毫無意義的事情,但是在少年人的心目中,可能就十分重要,重要得
認為是人生途程中,極其重要的一環,木蘭花想到自己在少年時,也不免有同樣的傻事,她會
心微笑起來。
  安妮很起勁,奔進奔出,她帶了一隻足可以抵禦零下十度嚴寒的鶴絨被袋,帶了一支長電
筒,木蘭花替她準備了一壺熱咖啡和一大疊三文治,安妮又攜帶了一柄可以發射麻醉針的小手
槍。
  然後,在下午四時,她將準備好的東西,放在車上,駕車離去,直到她離去之前,她才道
:「蘭花姐,你為什麼不問問我,那古屋在什麼地方?」
  木蘭花笑道:「為了證明你確然能獨自渡過一個難關,也為了證明我絕不會來保護你,所以
我不需要知道那古屋在什麼地方!」
  安妮摟住了木蘭花,在木蘭花的頰邊,親了一下,道:「蘭花姐,你真好!」
  接著,她上了車,疾馳而去。
  木蘭花回到了屋中,雖然只是下午,但是由於天色陰得可怕,在屋中,已經有朦朧的暮色
了。木蘭花著亮了燈。不多久,高翔就回來了。
  高翔搖著手,一面走進來,一面道「好冷,蘭花,你沒有出去麼?」
  他奔上了樓,木蘭花從書房走了出來,高翔握住了木蘭花的手,兩人互望著,甜蜜地笑著
,高翔向書房望了一眼,道:「安妮還沒有回來?」
  木蘭花道:「回來了,又出去了!」
  高翔說道:「那麼冷的天氣,她到什麼地方去了!」
  木蘭花笑道:「這樣的天氣就叫冷了?安妮為了證明她有勇氣,和同學打賭,到一間有鬼的
古屋中去過一夜,早就走了。」
  木蘭花是帶著說笑的心情說那幾句話的,在她的預料之中,高翔聽到了那幾句話,一定會
哈哈大笑,然後就不再提起了!
  木蘭花可以說料事如神,她預料的事,很少出差錯的。然而很少出差錯,不等於不出差錯
,她的預料,也有錯誤的時候。
  這一次,她的預料就錯了!
  她的話才一說完,高翔便陡地一呆,然後,神情緊張地道:「有鬼的古屋?哪一間?」
  木蘭花看到高翔的那種神情,她也不禁呆了一呆,反問道:「什麼意思?本市難道有很多間
有鬼的古屋麼?為什麼你要那樣問?」
  高翔搓著手,他的神情仍然很焦急,造:「希望不是西郊白鶴圍的林家古屋。」
  高翔在那樣說的時候,神情很嚴重,木蘭花笑道:「如果是那一間,又怎樣?」
  高翔道:「那一間林家古屋,真有古怪!」
  木蘭花笑道:「要不要我也和你打一個賭,獨自到那古屋去過一晚?」
  高翔忙搖手道:「別開玩笑!」
  木蘭花揚了揚眉,道:「那古屋究竟有什麼古怪,你倒說說。」
  高翔又追問道:「安妮是不是到那裡去了?」
  木蘭花道:「我不知道,她特別聲明,不要人去保護她,她要單獨行動,所以我也沒有問她
!」
  高翔皺著眉,道:「不行,我們趁天還未黑,得到白鶴圍林家古屋去看看,如果安妮真是在
那裡,得把她叫回來!」
  木蘭花看到高翔說得那麼嚴重,她也不禁怔了一怔,道:「怎麼樣?」
  高翔道:「那屋子十分古怪,警方接到過三次投訴,總共有四個人,也是接受了打賭,在那
屋中過夜,兩次是單獨一個人,那兩個人,事後,都被人發現,僵斃在那古屋之中。」
  木蘭花凜了一凜,道:「死因是什麼?」
  高翔道:「過度驚恐,引致心臟的微血管爆裂而死,嚇死的!」
  木蘭花道:「第三次呢?」
  高翔道:「第三次,是兩個人,他們是兩兄弟,也是接受了打賭,在那古屋中過夜,結果,
弟弟因為同樣的原因,死在古屋中,哥哥卻失了蹤,兩天之後,才被人發現他在公路上遊蕩,
已經神經失常,成了瘋子,醫生說,那也是受了過度的驚恐所致!」
  木蘭花陡地一怔,她立時想起了安妮的話來。
  安妮在敘述她將要前去的古屋時,曾說過:「許多不信那屋有鬼的人,跟人家打賭,進去睡
了一晚,第二天,不是死了,就是瘋了!」
  本市可能有很多古屋,都被人傳說成有鬼,但是,有人死了,有人瘋了,這樣的事,決不
是通常的事,發生過那樣事的鬼屋,自然只有一間,就是高翔所說的白鶴圍林家大屋。
  那麼,安妮毫無疑問是到林家大屋去了!
  木蘭花呆住了不出聲,高翔更著急起來,忙道:「怎麼樣了,你想到了什麼?」
  木蘭花緩緩地道:「我想到,安妮曾說過,她要去的古屋,曾經有人去過夜,不是死了,就
是瘋了,看來,安妮正是到你所說的那間古屋去了!」
  高翔直跳了起來,道:「那我們還等什麼,快去追她回來!」
  木蘭花皺眉,搖頭道:「不,安妮跟人家打了賭,她將這件事看得十分嚴重,認為那足以證
明她有獨立的勇氣,不必去阻擾她。」
  高翔急道:「可是––」
  木蘭花揮了揮手,道:「我知道,有人曾在這古屋中被嚇死,被嚇瘋,你可記得有一篇著名
的小說,『蠟像院之夜』?」
  高翔沒好氣地道:「自然記得!」
  木蘭花道:「在那篇小說中,也是一個人接受了打賭,在一個陳列著歷代最奸壞的人的蠟像
院中過了一夜,他生出了種種幻想,終於死在蠟像院中,他是被他自己嚇死的,那幾個人也是
一樣。」
  高翔道:「你是說,安妮有足夠的勇氣,不會生出幻像來,是以她不會有事?」
  木蘭花點頭道:「是的,這也正好是給她一個鍛煉勇氣的機會。」
  高翔卻大搖其頭,道:「我絕不同意你那樣說法,事實可能不那麼簡單。」
  木蘭花奇道:「你那樣說,是什麼意思?」
  高翔道:「在第一宗命案發生後,警方就曾對這古屋,進行搜索,懷疑另有別情。」
  木蘭花道:「你們一定什麼也沒有發現,對不對?」
  高翔點頭道:「是的,可是我始終懷疑,那古屋被人利用來作為犯罪的基地,蘭花,你知道
,極度的驚恐,固然能令人死亡,但如果被注射了極度亢奮劑,也可以使人心臟微血管破裂而
死亡的。」
  木蘭花呆了一呆,道:「那樣說來,在那三個死者的屍體上,應該找到針孔了?」
  「沒有」高翔說「可是那個瘋子,他現在在瘋人院中,接受特別照顧,我們一直希望在他
的口中,得到線索,希望知道當晚發生了什麼事。」
  木蘭花忽然又笑了起來,道:「那也未免太可笑了,高翔,警方可以派人在那古屋中過一夜
,那不是全然明白了麼?」
  高翔道:「我們的人,曾在三次事件發生後,都留駐在那古屋之中,但是卻什麼也沒有。」
  木蘭花道:「留駐的一定不止一個人!」
  高翔苦笑道:「蘭花,你太苛求了,在連續有那樣的事發生了三次之後,要求一個警務人員
單獨留在古屋之中,這樣的命令,就算有警員肯接受,作為上級,也很難下達這個命令!」
  木蘭花望著高翔,一聲不出,高翔立時明白了她的意思,道:「蘭花,我自然曾提出過,讓
我一個人在那古屋中過一夜,可是方局長卻否定我的了提議。」
  木蘭花「唔」地一聲,道「那麼,那個嚇瘋了的人,可曾提供什麼線索?」
  高翔道:「很難說,那個人,自從被人在公路上發現,送到警方的手中,足足有兩個月了,
他自始至終,只是說過兩句話,一句是『影子,影子!』,另一句是:『不要拉我,不要拉我
!』」
  木蘭花道:「這兩句話,不能證明什麼。」
  高翔道:「是的,只能證明當晚他看到了一個影子,和有人拉他!」
  木蘭花笑著道:「影子可能是他們自己的,拉他的人,多半是他的弟弟!」
  高翔吸了一口氣,道:「蘭花,你決定不去理會安妮,由得她去?」
  木蘭花道:「是的。」
  高翔正色道:「蘭花,安妮可能在今晚,遭到極度的危險!」
  木蘭花呆了一呆,她平日是一個極有決斷力的人,可是如今,她也不禁猶豫了起來。的確
,高翔所說的話,決不是虛言桐嚇,安妮今夜,可能遭到極度的危險!她應該將她追回。
  然而,如果他們到了那古屋之中,將安妮找回來了,安妮的心情會怎樣?
  安妮一定從此對自己沒有了信心,也從此認定了在他人的心目之中,自己是一個沒有勇氣
的人,這絕不是一件小事,那足以影響安妮的一生」
  木蘭花呆了一會,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高翔也呆了一呆,道:「那麼,我們可以採取
折衷的辦法,我們也去,在暗中保護她!」
  木蘭花道:「我早已想到過這一點了,那樣做,可能弄巧成拙!」
  高翔卻變得固執起來,道:「不論你如何說,我們明知安妮有危險,決不能坐視不理!」
  木蘭花道:「問題就在這裡,我倒不以為那古屋中真有什麼古怪,不然,何以警方的搜索,
會一無發現?」
  高翔嘆了一聲,道:「蘭花,我沒有法子說服你,我得打電話通知秀珍!」
  木蘭花忙道:「千萬不要,秀珍一聽,一定大叫大嚷,奔進古屋去,安妮會恨你一生,好吧
,你既然堅持要在暗中保護安妮,我和你去,只不過我們的行動,要特別小心,唉,這實在是
對安妮的一種欺騙!」
  高翔嚴厲地道:「也是對她的愛護!」
  木蘭花並沒有再和高翔爭下去,因為她既然已經改變了初衷,自然沒有什麼可以爭論的了
,高翔如臨大敵一樣,帶了許多應用的東西。
  等到他們兩人出門口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黑下來了,天色黑得十分快,他們駛出了不到
一哩,便需著亮車頭燈了。
  也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警車的號聲,劃破黑暗寒冷的空氣,疾傳了過來,高翔忙將車駛
向路邊,好讓有緊急任務的警車通過。
  一輛警車,迎面駛來,以極高的速度,在他們的車邊掠過。
  高翔一等警車駛過,立時踏下油門,準備繼續向前駛去。
  而在那一剎間,他突然聽到了一下刺耳之極的緊急煞車聲,他連忙回頭看去,只見那輛警
車,因為在高速行駛中,突然停車,整輛車,都在公路上打著轉。
  高翔不禁皺了皺眉,這樣的情形,幸而現在公路上的車不多,不然的話,一定造成嚴重的
交通失事!
  而那輛警車,在打了幾個轉之後,又向前疾追了上來。
  木蘭花忙道:「停車,是追我們的。」
  高翔也看出那輛警車是來追自己的,他立時停了車,他的車才一停止,警車便已追了上來
,在高翔的車邊停下,一個警官自車上跳了下來,向高翔行了一個敬禮,高翔問道:「什麼事?
可是我開快車?」
  那警官道:「主任,方局長有命令,請你立即到總局去報到!」
  高翔呆了一呆,那警官又道:「方局長曾和你直接聯絡,但是你不在家中,所以他才命令離
你住宅最近的巡邏車,吩咐一定要找到你!」
  高翔皺著眉,下了車,來到了警車上,拿起了無線電,他才報了自己的代號,就聽到了方
局長的聲音,方局長的聲音很焦急,道:「高翔,你在哪裡?盡快趕來!」
  高翔道:「局長,發生了什麼事?我也有極重要的事要做,當然,是私人的事。」
  方局長道:「高翔,只好請你將私人的事,暫時擱一擱了,我這裡的事,十分的重要,非你
來不可!」
  高翔還是不想去,他又問道:「究竟是什麼的事?」
  方局長道:「在電話裡不便說,高翔,蘭花在麼,最好也請她一起來。」
  高翔不禁苦笑了一下道:「好,我來,但是蘭花卻不能來了!」
  他放下了電話,走回到了自己的車前,說道:「蘭花,方局長說有極重要的事,要召我回去
了,你––」
  木蘭花道:「不要緊,我一個人去好了,事實上,我一個人去,只有更好,更不會被安妮發
現我竟然會言而無信,一個人總容易隱蔽一些!」
  高翔握了握木蘭花的手,登上了警車,警車立時疾駛而去。
  木蘭花坐到了駕駛位上,這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木蘭花駕著車向前駛,直到轉了通向
西郊的公路,她還在想:自己這樣做,究竟對不對?
  雖然,她可以有把握,自己的行動,可以特別小心,令得安妮完全不知道,但是,無論如
何,那總是對安妮的一種欺騙。
  現在,就只好用高翔的話來解釋了,那也是對安妮的愛護,就算是欺騙,也可以說是,善
意的欺騙!
  木蘭花一面想著,一面駕著車,她簡直完全不知道接著而來的事是怎麼發生的,天色越來
越黑,而且,還下著細雨,車頭燈照耀所及的範圍,一片迷濛,公路上一個人也沒有,一輛車
也沒有,木蘭花將車子的速度提高,在那樣的情形下,應該是絕不會有問題的。
  可是,在突然之間,一個人,卻從路邊的樹後,轉了出來。
  那人自樹後一出來,便急急橫過公路,就在木蘭花駕駛的車前。
  木蘭花的反應,已經算得快的了,但是當時的車速高,那人又來得實在太突然,木蘭花陡
地扭轉駕駛盤,車子的車身,幾乎全都傾倒,車子向前衝出,還是碰到了那人,將那人碰得向
路邊的草叢中,直拋跌了進去,接著,便聽得有人叫道:「撞死人啦!」
  木蘭花的車子,在衝出了近二十碼之後才煞住,她立時將車子倒退了回來。
  那時,路邊又有兩個人走了出來,木蘭花的車子才一倒退回來,那兩人便聲勢洶洶,趕到
了車子旁,厲聲喝道:「出來!」
  木蘭花十分平靜,她道:「我當然會出來,不然,我也不會退回來了!」
  她說著,打開車門,走了出來,那兩人磨拳拍臂,大聲呼喝著,木蘭花也不理會他們,只
是道:「給我撞倒的那人呢?」
  那兩個人大聲喝叫道:「你撞死了我們的父親了!」
  木蘭花道:「我看得很清楚,我的車子左邊碰到了他,將他的身子彈了開去,在那樣的情形
下,他是不會死的,快讓我送他到醫院去!」
  木蘭花一面說,一面已向路邊的草叢走去,這時,她也聽到,草叢中發出了一陣呻吟聲來。
  而那時候,木蘭花也已有足夠的時間,使她鎮定下來,想一想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了。
  她絕沒有在駕駛上犯什麼錯誤,這是一條不限時速的快速公路,而那人,像是特地在等著
她的車子到來,才衝出來給她碰撞一樣。
  可是,隨即出現的那兩個年輕人,又聲勢洶洶,似乎對於傷者––他們的父親––反倒並
不關心,這一切,全是十分可疑的事。
  在這時候,木蘭花自然還不可能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然而她卻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等她料理這一切之後,再趕到白鶴圍林家古屋時,一定
也已快接近午夜時分了。
  木蘭花來到了草叢中,她發現有人在掙扎,她連忙將那人扶了起來,那人是一個老者,他
看來並沒有受什麼重傷,只是口角流著血,木蘭花扶著他站了起來,那兩個年輕人,又趕了過
來。
  那兩個年輕人中的一個,大聲道:「你撞倒了人,想就這樣算了麼?」
  木蘭花道:「誰想就這樣算了,先送他到醫院去,然後一起到警局去報案。」
  那兩個年輕人互望了一眼,一個狠狠地道:「你亂駕車,一定會受到重罰!」
  木蘭花聽出對方話中的那種充滿了恐嚇的意味,她冷冷地道:「我不認為我在駕駛上有什麼
錯誤,他是突如其來!」
  那兩個人一起叫了起來,道:「胡說,是你撞他!」
  木蘭花道:「我不必和你們爭辯,現在,將傷者送到醫院去要緊!」
  那兩個年輕人又互望了一眼,語氣忽然軟了下來,道:「這樣吧,看來他傷得不重,不必到
醫院去了,你賠醫藥費,我們自己去調理!」
  木蘭花沉聲道:「不行,一定要到醫院去,先到醫院,再到警局!」
  那兩個人道:「你,你撞倒了人,賠一點錢也不肯,這是什麼道理?」
  木蘭花已經看出蹊蹺來了,她也看到,那老者在不斷向這那兩個人使眼色,看來根本不像
是受了傷,這其中,自然大有古怪,木蘭花怒道:「要講道理,就得照我的辦法做,不能私下了
結!」
  那兩個年輕人口出粗言,罵了起來,木蘭花厲聲道:「去不去?」
  那兩個年輕人突然轉身,那個受傷的老者,身手也矯捷得出奇,三個人,一起奔向木蘭花
的汽車,一齊進了車廂,車門還沒有關好,車已然疾駛而去了!
  木蘭花實是料不到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她立時向前追去,縱身躍向前。
作者: edvx    時間: 2010-8-26 22:47:37

【第二章】

  木蘭花立時撲向車子,可是那三個人的行動,十分快疾,車子已經向前駛出,木蘭花撲上
了車尾的行李箱,她還來不及抓住任何東西,車子向前一衝,她打了一個滾,就從車上跌了下
來。
  木蘭花在公路上打了兩個滾,躍起身來,那三個人已駕著她的車子駛遠了!」
  木蘭花在公路上呆立了極短的時間,整件事的經過,不到一分鐘,可是這件事,卻實在太
奇詭了,那分明是一件故意安排的事!
  為什麼這件事,恰好會在她要到那林家古屋去的途中發生呢?是不是那和安妮到了林家古
屋,有著什麼聯繫?
  而更使木蘭花不明白的是,她分明撞到了那個老者,何以那老者一點也沒有受傷?
  木蘭花呆立了片刻,轉身走進了路邊的草叢之中,她才以腳撥了撥草叢,就看到了另外有
一個人,躺在草叢之中。
  當木蘭花乍一看到另外有人躺著的時候,她不禁嚇了一大跳。
  但是隨即,她就什麼都明白了!
  那個躺在草叢中的,並不是真人,只是一個橡皮氣人,木蘭花將那橡皮人提了起來,發覺
那橡皮人的胸前,背後,有著一股線。
  事情實在是再容易也沒有了,那三個人,伏在公路邊,在夜晚,車子稀少的時候,他們就
玩這個把戲,將橡皮人突如其來地牽出來,等駕車的人撞上橡皮人,他們再將橡皮人拉回草叢
,裝出是人被撞倒之後,彈回草叢中的樣子來。
  然後,那老者就假扮受了傷,由那兩個年輕人來擔任訛詐的角色。
  他們今晚遇上了木蘭花,堅持要到警局去報案,自然使他們訛詐不能得手,所以他們搶了
車子便走,可以說是倒了霉。
  然而這三個以訛許為生的小毛賊,卻也給了木蘭花以極大的困擾!
  這時,公路上一輛車子也沒有,木蘭花只好步行了!
  天色漆黑,細雨霏霏,在那樣的情形下,要步行將近十哩,實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等到
她步行到白鶴圍的時候,可能天色已亮了。
  所以,木蘭花在考慮了片刻之後,決定一面向前走著,一面設法找電話打,或者是攔截經
過的車子。
  木蘭花向前走著,雨似乎越來越密了,那一段公路,是偏僻的郊區公路,連路燈也沒有,
在黑暗中,只有緊密的雨點,閃著神秘的微光。
  木蘭花走出不多遠,雨珠便在她的頭髮上凝結,順著發腳,一顆顆地往下滾跌,她的身上
,也開始被雨水浸濕了,可是,卻連一輛經過的車子也沒有。
  在那樣的情形下,木蘭花沒有別的辦法可想,她只好繼續向前走著,希望能夠盡快地趕到
白鶴圍的林家古屋。
  本來,她一直認為在那古屋中,會有什麼凶險,是一件無稽的事。
  可是這時,在細雨中,在漆黑的環境中,在砭骨的寒風裡,她感到安妮一個人在一間陰森
而古老的大屋中,她也不禁自心底下生出一股寒意!
  ***
  高翔乘坐的那輛警車,在高翔上了車之後,一直響著警號,向前疾駛,穿過了市區,闖過
了很多槓燈,直來到了警局的大門口。
  一到了警局的門口,高翔已經肯定,一定是有極重大的事發生了。
  因為在警局門口的廣場上,已列著十幾輛警車,而已有七八輛警車,響起警號,在疾駛出
去,高翔忙下了車,奔進去。
  他才一進警局的大門,便有幾個高級警官,迎了上來,那幾個警官的神色,都十分緊張,
而他們一看到了高翔,都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了齊聲道:「好了,高主任到了,方局長正等著
啦!」
  那幾個高級警官,擁著高翔,一起來到了方局長的辦公室中,方局長和許多警官全在,高
翔一進去,方局長便自一張巨大的辦公桌前,抬起頭來,道:「高翔,你快過來,出了大事!」
  在那張巨大的桌上,是本市街道的模型,這時,在許多主要的街道上,都有紅燈閃閃亮著
。在另一邊的控制台旁,幾個警官正在忙碌地負責通訊工作。
  高翔來到了桌前,他直到這時為止,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然而,當他來到了桌前,向桌上,本市的街道模型看了一眼之後,他多少已有點明白了!
  那整座模型,造得十分精巧,其中主要的宏偉建築物,全是立體的,這時一幢著名的銀行
大廈,正在不斷地閃著紅燈,那是一種警號,表示銀行出了事。
  然而高翔卻也有點不能相信自己的判斷,那間銀行的保險庫之安全,已達到了世界第一流
的水準,實在是沒有什麼人可以打它主意的!
  高翔只低頭望了一眼,立時道:「難道是銀行出了什麼差錯?」
  方局長道:「半小時前,銀行的警鐘大鳴,警方立時派人出去,證明有人進入了銀行的保險
庫,在地下保險庫中,有煙冒出來,保險庫門是完好的,證明進入保險庫的人另有通道前往,
接著,電力公司和煤氣公司都發出了警號,地底的煤氣系統和電纜,全遭到了破壞,可能是有
人在地下掘洞,再進行爆炸,而進入保險庫的。」
  高翔不禁駭然道:「這簡直是瘋狂的搶劫的計劃!」
  一個高級警官道:「但也是值得的,保險庫中,有數以億計的鈔票!」
  方局長道:「我已經下令,封鎖了銀行大廈附近的一切交通要道,銀行的負責人也已趕到了
現場,只不過爆炸口在什麼地方,還未曾找到––」
  方局長才講到這裡,通訊控制台前的一個警官轉過身來,大聲道:「局長,現場報告,和銀
行大廈隔一條街的一幢大廈的地下室,突然有濃煙冒出,消防局煙霧人員衝了進去,發現了一
個巨大的洞口。」
  方局長忙道:「下令封鎖這個洞口!」
  高翔忙道:「我們走!」
  他轉身就出了方局長的辦公室,好幾個高級警官,跟在他的身後,方局長也跟了出來,高
翔來的時候,在警局門口列隊的十幾輛警車,已經駛走了,又有十幾輛警車停在門口。
  高翔等人一出了門口,立時上了警車,十幾輛車,一起向前駛去,駛到了現場附近,可以
看到所有的交通要道,都已架起鐵馬,探射燈將馬路照耀得明如白晝,在探射燈的照射下,雨
絲閃著閃亮的光芒。
  方局長等人直到了銀行的大堂前,才停了下來,他們一下車,許多人圍了上來,銀行前的
一幅空地,已成了臨時的指揮場所。
  圍上來的人,除了負責現場工作的警官之外,還有銀行的負責人,電力公司的負責人,煤
氣公司的負責人,和消防局長。
  場面十分混亂,銀行的大門已打開,銀行的大堂中,也滿是濃煙,幾乎每一個人都爭著講
話,完全聽不清楚每一個人在講些什麼。
  高翔大聲道:「大家靜一靜,首先,我們想知道電力系統和煤氣系統遭受破壞的程度,是不
是對市民的安全有威脅。」
  電力公司的負責人道:「我們已截斷了這一地區的電力供應。」
  煤氣公司的一個負責人,滿頭大汗,道:「我們已關閉了一個煤氣鼓,但是已有不少煤氣外
洩,幸而今晚風勁,還不至造成危險。」
  高翔點著頭,道:「請兩位繼續命令貴公司的人員檢查,如果安全一有問題,便立即採取緊
意性措施。」
  煤氣公司和電力公司的負責人答應著,追了開去,高翔又轉向幾個急得團團亂轉的銀行負
責人,道:「保險庫中的情形怎樣?」
  一個負責人道:「還不知道。」
  高翔皺著眉,道:「不知道?什麼意思,為什麼不進入保險庫?」
  另一個銀行家苦笑著,道:「保險庫的大門,配裝有最新型的電子時間控制,在未到明晨八
時五十五分之前,無法打得開。」
  高翔回頭望了一眼,道:「那麼,大堂的濃煙是從何處冒出來的?」
  消防局的一位官員忙應道:「是和保險庫連結的通風系統中冒出來的,據估計保險庫已經失
火了!」
  幾個銀行負責人一齊頓著腳,一個道:「糟糕,真糟糕透了,這幾天,正是市面上銀根最緊
的時候,正需要大量的現鈔流通,如果保險庫中的現鈔全被焚燬,唉,那真不堪設想了!」
  高翔和方局長兩人,互望了一眼,他們自然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銀行方面受了損失,市民會緊張起來,一起湧向銀行提取款頂,而這樣的行動,極可能造
成大銀行的周轉不靈,那麼,就危及整個經濟,會造成全市極大的混亂!
  高翔吸了一口氣,道:「消防隊不是已在另一幢大廈的地牢中,發現了一個大洞口麼?」
  消防局的高級官員道:「是的,但是煙霧隊員也無法進入,濃煙太甚,什麼也看不見。」
  一個高級警官補充道:「我們估計,匪徒的人數不少,而且他們可能還在銀行的保險庫中,
所以只是守住了出口,未曾派人衝進去。」
  方局長點頭道:「這估計是正確的,因為警鐘一響,就封鎖了各交通要道,匪徒根本沒有機
會離開。」
  高翔吸了一口氣,道:「那就好辦了,召集一千名志願人員,準備煙霧隊員的配備,我帶領
志願人員,從那個洞中衝進去!」
  高翔的話才一出口,在高翔身邊的幾個高級警官,和消防人員立時齊聲道:「我去!」
  高翔道:「我們先到那幢大廈前去看看!」
  高翔轉身走了開去,這時,在封鎖線外,記者雲集,一看到了高翔,各記者都大聲叫了起
來,高翔來到了記者群之前,高舉雙手,道:「到目前為止,我們只知道銀行的保險庫中,有大
量濃煙冒出,至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無可奉告!」
  百餘名記者,爭先恐後地發問,但是高翔話一說完,就轉過身,向前走了出去。
  當他來到那幢大廈前面的時候,二十名由警方人員和消防人員組成的志願隊,已在列隊相
候了,進入濃煙地區必需的配備,也已運到。
  那幢大廈,和銀行大廈只隔了一條街,大廈的門洞開著,大廈的最底層,是幾條走廊,走
廊的兩旁,全是各種各樣的商店。
  而這時,在整個大廈底層的走廊上,也滿是濃煙,幾架巨大的鼓風機,正將強風輸進去,
發出「呼呼」的聲響,想將濃煙吹散,可是,效果並不很大。
  在整幢大廈的每一個出口之處,全是真槍實彈的警員,嚴密地防守著。
  高翔略看了一看,來到了志願人員的面前,下令每一個人,都穿上防彈背心,戴上防毒面
具,同時,穿上了能在暗中發光的背心,以資識別,他自己也穿戴上了全副配備,領著那二十
個志願人員,進入了大廈。
  他們沿著一道樓梯向下走,樓梯的盡頭,是一道鐵門,鐵門已被弄開,濃煙就從鐵門中,
不斷地向外冒出來,他們這一隊人,全都配備有防毒面具,和氧氣呼吸筒,濃煙自然對他們不
再發生影響,但是,他們進入濃黑的煙霧之中,視線卻打了個折扣。
  雖然他們每一個人,都提著強烈的黃色霧燈,可是在燈光的照耀下,眼前也只能看到滾滾
的濃煙,視線不足五尺!
  高翔通過面罩內的無線電對講機,不斷地囑咐各人小心前進,他並且命令,各人將提燈的
燈光集中,這樣,總算勉強看清了地牢中的一些情形。
  那大廈的地牢,和別的巨型建築物的地牢,並沒有什麼地方不同,全是空氣調節系統的機
械,和各種的電纜,大型的變壓器,彎曲的小管,幾乎連可供人行走的道路也沒有。
  兩個消防隊員,他們已曾進入過地牢,並且發現牆上有一個大洞的,在前帶著路,高翔等
一行人就跟在他們的後面。
  不多久,在燈光的照射下,他們就發現了牆上的那個大洞」
  地牢的牆,全是大塊大塊的麻石砌成的,要在那樣堅固的石牆上,弄出一個那樣的大洞,
實在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幾乎是無人相信,會有這樣的事。
  然而如今,一個六尺見方的大洞,卻是確然呈現在眼前,大量的濃煙,也正自那個洞中,
滾滾而出。
  高翔的耳際,在這時也響起了方局長焦急的聲音,道:「高翔,你看到了什麼?」
  高翔回答道:「看到了一個大洞,在地牢中,我們沒有發現任何人,局長,應該向軍事當局
查間一下,我看,就算是上千枚的煙幕彈,也未必會造成那樣源源不絕的濃煙的!」
  方局長苦笑著,道;「高翔,還有一點想不通的,是何以進入銀行保險庫的人,要製造大
量的濃煙?」
  高翔道:「我想那是他們便利逃走的一種方法,要注意,從地牢中出來的人,如果沒有穿著
發光背心的,一律加以扣留。」
  方局長答應了一聲,高翔才道:「現在我帶領志願隊員進入了,我們預料會在街下面通過。
到達銀行的保險庫的外牆!」
  方局長道:「高翔,小心––」
  他講到這裡,頓了一頓,又道:「高翔,等一等,銀行的負責人剛才說,保險庫的外牆,有
著半尺厚的鋼骨水泥,和一寸厚的鋼板作保護,要洞穿銀行保險庫的外牆,實在沒有可能!」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在我看到了這地牢的石牆上的大洞之後,我覺得任何事都有可能發
生。這地牢中,一定有許多人工作了許多時候,我提議立時拘捕大廈的管理人,有人在大廈地
牢中工作,他一定知情的。」
  方局長答應著,高翔一手提著燈,一手提著槍,已向前走了進去。
  他們一路出了大廈地牢石牆上的那個大洞,便己經來到馬路的下面了。
  大城市的馬路之下,比馬路之上還擁擠,全是各種各樣的管道,電線,在開始的幾尺,那
些地下的電線,全被一個個的鋼叉,釘在一邊,現出一條極窄的,勉強可以供人通過的通道來。
  而在幾尺之後,則是一條直徑約有兩尺的圓形水泥管,那條水泥管,可能是下水道之下,
因為水泥管中,十分污穢,半積著泥漿,而這條水泥管,恰好橫亙馬路,自然是被利用來作為
通道了。
  高翔一馬當先,提著燈,鑽進了水泥管,進了水泥管之後,他只能俯伏前進,其餘的人,
一個接一個,俯伏著跟在他的後面。
  那水泥管中,更是濃煙瀰漫,在那樣的情形下,高翔和他帶領的二十名志願隊員,可以說
是處在極度危險的境地之中,他們的生命,幾乎是毫無保障的,在水泥管的另一端,如果有人
突然開槍向他們射擊的話,他們簡直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高翔自然明白這一點,是以他不理會管中那些污穢的泥漿,只是竭力迅速地向前移動著身
子。
  事實上,他早已知道那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任務,所以他並不是命令人和他一齊執行任務,
而是召集志願人員,表示參加這件任務,隨時可以生命危有險。
  那條水泥管十分長,高翔每一次移動,至少可以前進一尺多,可是水泥管像是沒有盡頭一
樣,在燈光的照耀下,只見滾滾濃煙,撲面而來,高翔的耳際,又響起了方局長緊張的聲音,
道:「現在怎樣了?」
  高翔道:「我們在一條下水道中,向前爬行,通出了那條下水道,就可以知道銀行保險庫被
損壞的情形了,現在,我已來到了另一端的出口了!」
  高翔看到了水泥管的出口,他扣動槍機,震耳欲聲的槍聲,持績不斷地響著,足足響了半
分鐘之久,高翔才縮著身子,自水泥管之中,鑽了出去。
  當他鑽出了水泥管之後,看到前面,又是一條十分狹窄的坑道,那坑道只有幾尺長,在坑
道的一端,是一個大洞,燈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到洞口被破壞的,捲曲的厚厚的鋼板。
  高翔吸了一口氣,道:「方局長,我們已看到了銀行保險庫的外牆。」
  方局長緊張地問:「怎麼樣?」
  高翔道:「銀行負責人的估計錯誤了,他們認為牢不可破的外牆,有著一個大洞!」
  這時候,其餘的志願隊人員,也紛紛自水泥管,爬了出來,擠在那窄狹的坑道之中,高翔
將燈向破洞之中照去,破洞之內,就是大銀行的保險庫,保險庫中的濃煙,反倒不是十分濃,
高翔立即發現,有一個方形的裝置,在那裝置中,有兩個圓形的管,自那圓形的管中,大量的
濃煙,正在滾滾地冒出。
  高翔側著身,自那破洞之中,鑽了進去,其餘的志願人員,全跟了進來,他們隨即發現,
同樣的濃煙裝置,一共五個之多。
  高翔和志願人員在保險庫中,散了開來,保險庫大得驚人,分成許多部份,每一部分都有
鐵柵保護著,在燈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到每一個鐵柵,都完好無損大量的現鈔,全部整整齊齊
地疊著。
  高翔不禁感到迷惑了,看來,銀行的保險庫內,並沒有損失。
  而要從銀行大廈鄰近的大廈地牢,弄通一條地道,通到銀行的保險庫來,那可以說是一項
極其艱鉅的工程,就算有十名以上第一流的專家,有著第一流的工具配備,至少也得工作一個
月以上!
  而在他們能夠成功地進入銀行的保險庫之後,卻只是放置了幾具能發出濃煙的裝置,而對
於堆積如山的鈔票,卻一動也不動,那是為了什麼?
  在這時候,高翔唯一能獲得的解釋,便是這一批歹徒,一進入銀行的保險庫,就觸發了報
警系統,是以他們根本沒有機會下手,便倉皇退出。
  然而,這一個解釋,連高翔自己,也感到不滿意。
  如果沒有那五座發煙裝置,這樣的解釋,自然可以滿意了,但現在,那批歹徒,要裝置這
五座發煙器,也得化費不少的時間,他們為什麼不利用這些時間,來動手掠奪鈔票呢?
  在他們而言,進入了銀行保險庫之後,要取走鐵柵內的鈔票,簡直是容易之極的事情,試
想想,他們能打通整條街道,能弄破如此堅厚的保險庫外牆,難道反倒不能對付那些鐵柵?
  可是,他們卻沒有動那些鈔票,他們只放置了發煙器,難道他們如此大的工程,目的只是
在大銀行的保險庫中,放幾具發煙器,來和警方開一個玩笑?
  高翔迅速地轉著念,在迷惑之中,他實在無法獲得任何答案。
  他一面命令進入銀行保險庫來的志願人員散開,一面向方局長報告保險庫中的情形,道:「
我們已順利地進入了保險庫,看來,銀行方面,沒有任何損失,有人在保險庫中,放了五具發
煙裝置,我們已在展開搜索,但沒有發現任何人。」
  方局長的聲音之中,也充滿了驚訝,道:「這怎麼可能?匪徒的目的是什麼?」
  高翔道:「我也不明白,請加強鼓風設備,我們已在破壞發煙裝置。」
  幾個志願人員,已將發煙裝置,扳了開來,並且噴射隨身攜帶的強烈滅火劑,濃煙已不再
冒出,方局長和高翔仍在通著話。
  高翔道:「保險庫中沒有人,這一點已可以肯定了。」
  方局長道:「他們不應該有機會離開的。」
  高翔道:「出入口既然是在那幢大廈的地牢,他們就有機會離開,他們在警方人員趕到之後
,可以退進大廈之中,那是二十多層高的大廈,要匿藏十來個人,實在是太容易了,而我們只
是封鎖了街道!」
  方局長道:「你意思是,他們仍然在這幢大廈之中躲著?」
  高翔道:「那就很難說了,他們可以利用大廈的天台逃走,但是仍不妨進行搜索,我想,主
要街道的封鎮,可以撤除了,只封鎖那幢大廈,我和志願人員,會輪流守護著保險庫,直到明
晨,保險庫的大門,可以打開為止!」
  方局長道:「好,我已通知人去尋找那大廈的管理人員了。」
  高翔在肯定了銀行保險庫中沒有歹徒之後,先領著一半志願人員,循原路退了出去,那時
,強力的抽氣機,已開始發生作用,將濃煙抽散了許多,他們出了大廈的地牢,立時由另一批
人,帶著新的氣筒,進入地牢,到銀行的保險庫去,接替那一半人出來。
  當高翔來到了外面的時候,細雨仍在繼續著,天似乎越來越冷,高翔除下了面罩,吸進了
一口新鮮空氣,銀行的負責人,聽說保險庫中,沒有損失,都在額手稱慶,有兩個負責人,跟
隨另一批人,進入了保險庫去了,方局長緊握著高翔的手,猛搖著,高翔道:「局長,我想不通
,這些人是為了什麼?」
作者: edvx    時間: 2010-8-26 22:47:41

  方局長道:「蘭花呢?她為什麼不來?」
  高翔道:「她另外有一點事,封鎖可以暫時撤除了!」
  方局長道:「我已經下了命令。」
  高翔抬頭看去,已看到各主要的街道上,鐵馬紛紛被拆除,主要的戒備,集中在那幢大廈
的幾個出入口,大廈的各個窗口,正傳來閃閃的燈光,可知大批警員,正在大廈的每一個房間
中搜索。
  整整一夜,警方人員的工作沒有停止,直到第二天的早晨。
  纂二天一早,市民便知道發生了意外,但是警方的公佈,只說是銀行大廈和鄰近大廈的發
電系統,有了障礙,發生了小火,銀行方面,並沒有受到任何損失。
  那幢大廈的地牢,受到嚴密的封鎖,除了警方的高級人員外,誰也不准進出。
  高翔在那一夜之中,又進入了銀行保險庫兩次之多,曾和銀行的負責人詳細地檢查保險庫
中的一切,證明沒有任何損失。
  越是沒有任何損失,就越是增加事情的神秘性,使高翔的心中,更是疑惑。
  天亮之後,高翔曾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到家中,可是一直沒有人接聽,木蘭花和安妮,還
沒有回來。
  八時五十分,銀行的負責人,打開了保險庫的大門,九時,銀行照常營業。
  大批換班的警員,守著被弄開的銀行保險庫的外牆,高翔和方局長,以及緊張了一夜的警
官,警員,全部倦疲不堪了,在接班人員到達之後,他們也準備撤退。
  那幢大廈,在經過了徹夜的搜索之後,仍然一無所獲,而由市長分發了特別的封鎖令,封
鎖一天,不准任何人進出。
  高翔在登上回家的警車之前,又和家中通了一個電話,可是電話鈴響了好久,仍然無人接
聽。
  高翔不禁嘆了一口氣,所有的事情,似乎都逼在一起來的。
  安妮遲不和人打賭,早不和人打賭,偏偏她要到那古屋去,市內就發生了這樣的大事!為
什麼天早已亮了,安妮和木蘭花還沒有回來?
  在那一夜之中,高翔自己實在是太緊張了,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及木蘭花和安妮,在林家
古屋之中,會遇到什麼意外。
  而直到這時,他仍然未曾想及這一點,比起銀行保險庫中所發生的那種事來,似乎林家古
屋中真的有鬼,也是微不足道了!
  高翔上了警車之後,警車疾駛著,將他送到了家中!
  ***
  高翔回到家中,已經將近十點鐘了。
  天仍然很冷,但天色總算已經放晴,一樣的寒冷,晴朗的寒冷,比較起來,總比陰霾的寒
冷要好得多了。
  高翔在門口下了車,推開了鐵門。
  送他回來的警車離去,高翔希望木蘭花已經回家了,是以他一走進花園,便大聲叫道:「蘭
花,安妮!」
  可是他的呼叫,卻得不到回答,屋中一個人也沒有,木蘭花和安妮仍然沒有回來。
  高翔皺了皺眉,他走進客廳,才一踏進客廳,電話鈴就響了起來。在這時候,高翔最需要
的,實在是一個熱水浴,但是電話鈴既然響了起來,他卻不能不聽,他拿起了電話,就聽到穆
秀珍在大叫道:「謝天謝地,總算有人聽了,這已是我第九百八十次打電話來了!」
  高翔不禁有點啼笑皆非,道:「對不起,我們全部不在家。」
  穆秀珍仍然在叫著,道:「好傢伙,大銀行發生了什麼事故?我看報紙上的消息,是警方故
意發佈的假消息,對不對?」
  高翔道:「秀珍,這件事我們還要詳細地研究,而且我還要徵求四風和五風的意見。」
  穆秀珍叫道:「什麼事,快說給我聽!」
  高翔道:「秀珍,我忙了一夜,這一夜的勞累,真不是言語所能形容,現在我也不敢希望可
以睡一覺,我只求能洗一個澡,你先約了四風、五風,到我這裡來,我要和他們一起到現場去
看看,問他們徵求一些技術上的意見,好麼?」
  穆秀珍卻還顯得老大不高興,道:「好!好!蘭花姐呢?安妮呢?叫她們來聽電話。」
  高翔道:「她們不在!」
  穆秀珍卻不肯就此罷休,追問道:「她們到什麼地方去了?」
  高翔真想告訴她,安妮和木蘭花,都到白鶴圍林家古屋去了。可是,他一轉念間,卻並沒
有說出來。
  如果只是安妮一個人去了,那麼高翔一定會告訴穆秀珍的,可是木蘭花卻去了暗中保護安
妮,而這件事,又不能讓安妮知道的。
  而不論什麼事,如果讓穆秀珍知這了,那等於是全世界都知道了,穆秀珍爽直的性格,使
她根本不知道什麼叫作保守秘密!
  所以高翔順口道:「我也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根本沒有回過家!」
  穆秀珍卻也不是那麼易於受騙的人,她在電話中「哼」地一聲,道:「高翔,你要是知道而
不說,小心我打穿你的頭!」
  高翔笑了起來,道:「照我的話,快找他們兩人吧,別胡扯了!」
  穆秀珍也笑著,道:「好,饒你一遭。」
  穆秀珍放下了電話,高翔看了看鐘,已是十時另五分了,木蘭花和安妮還沒有回來。
  高翔略想了一想,又撥了一個電話到警局,吩咐警局派人到白鶴圍的林家大屋去查看一下
,有了結果,立時向他報告。
  然後,高翔進了浴室,舒舒服服地享受著一次熱水浴,那真足以使他恢復疲勞。
  他自然沒有時間睡覺,因為大銀行發生的事,有不知多少工作,要等他去做!
  他從浴室中出來的時候,已經聽到了穆秀珍的聲音,他先披上浴袍,大聲道:「我就來了!
蘭花回來了沒有?」
  穆秀珍大聲道:「還沒有!」
  高翔又皺了皺眉,他換好了衣服,下了樓,雲四風和雲五風也全都在了,兩人一見了高翔
,就問道:「大銀行發生了什麼事?」
  高翔道:「這件事真是神秘極了,有人從大銀行鄰街的大廈地牢,掘了一條通道,還弄破了
大銀行保險庫的外牆!」
  雲四風呆了一呆,忙說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高翔道:「是啊,所以我才想帶你們到現場去看看,是什麼樣的專家,用什麼的工具,才能
達到這一目的!這對破案有很大的幫助!」
  穆秀珍叫道:「快走!」
  高翔又看了看鐘,十點半了,木蘭花和安妮,還沒有回來!
  而他又不能在家中等候木蘭花和安妮,他也不能抽空到白鶴圍去走一遭,是以他只是將這
件事壓在心中,和穆秀珍,雲垢兄弟一起出了門,到大銀行去觀察現場的情形,聽取雲氏兄弟
的意見。
  木蘭花和安妮,為什麼到這時候,還沒有回來呢?
  這個問題,得分開兩方面來說,先說安妮,安妮是在黃昏時分離家的
  安妮原來的計劃是,趁天色未黑,可以先檢查一下林家古屋的情形,但是,她卻沒有預計
到,在陰霾的冬天,黑暗來得如此之快!
  當她的車子駛向西郊的那條靜僻的公路時,天色已漸漸黑了下來,安妮將車子駛得十分快
,她直望向前,她以前並沒有到過她要去的那幢古屋,是以她需要小心地辨認道路。
  這時候,她心中一點也沒有恐懼的感覺,反倒對自己有勇氣接受那樣的挑戰,而感到自傲。
  等到天色漸漸變得更黑的時候,天色更陰,而且,細雨也已飄下,那時,安妮的車子,已
經轉進了一條小路,她也看到了在大半哩之外的那一片林子。
  她知道,穿過了那片林子,就是白鶴圍,而林家古屋,也就不遠了」
  她逐漸踏下油門,車子像箭一樣地向前射去,樹林迅速移近,車子在穿過了林子之後,又
駛過了一座橋,她已經可以看到那幢古屋了。
  在極濃的暮色中看來,那幢屋子真是充滿了陰森和神秘的感覺。
  或許是由於天氣的寒冷,也或許是由於這幢古老大屋,在黑暗中看來,格外顯得神秘可怖
,是以,當安妮停下車,打開車門,跨出車子的時候,她不由自主,接連打了兩個寒戰,她這
時候,站在離古屋約有二十碼處,有一條小路,可以通向古屋的大門。
  那古屋的外牆,有兩扇很大的鐵門,其中的一扇,已歪倒在一邊,鐵門內是一個很大的花
園,然而所謂花園,這時,只不過是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花園中的樹,全被攀籐的植物罩住
,以至在黑暗之中看來,像是一個聳立在黑暗中的怪物。
  而那幢古屋的本身,看來更像是一頭碩大無比的怪獸,蹲在黑暗之中,古屋的大門,彷彿
就是那怪獸的口,任何人一走進去,就再難出來,就要消失––
  安妮呆立了大約半分鐘,又打了一個寒戰,眼前的情形,的確十分陰森可怖,而這僅僅是
開始,她甚至還未曾踏進那古屋半步,而她所要做的,卻是在那古屋之中,渡過漫長的一夜!
  如果她現在就開始害怕起來,那麼她是決不可能渡過這一夜的了!
  安妮想到這裡,連她自己也覺得好笑了起來。
  這時,雨絲漸漸密了,安妮在車中取出了她帶來的東西,負在肩上,一手拿著電筒,臉上
帶著無畏的笑容,向古屋走去。
  當她向古屋走去之際,她已經在想,當明天早上,她的同學,發現她安然無恙地自古屋中
走出來時,一定會對她既欽佩又羨慕,承認她是一個勇敢的人了!
  安妮來到了鐵門前,那兩扇鐵門,一扇已經塌下,另一扇卻銹得推不開,安妮只好跨過倒
坍的鐵門,走進了花園。
  花園中的野草,長得足有她腰際那麼高,勁風吹襲著,枯草發出一陣陣瑟瑟的聲響來,真
有點叫人不寒而戰,安妮沿著一條石板鋪成的路,來到了古屋的大廳前。
  這幢房子,可能已有五六十年的歷史,它的建築方式,是半新不舊的,在幾級石階之上,
是十多扇顏色七彩的亮聰,已是東倒西歪,安妮走了進去,這時,在外面,雖說天色已經黑了
下來,但是在朦朧中,總還多少可以看到一些景物。
  可是,當安妮一踏進了大廳時,眼前卻頓時黑了下來,那種突然其來的黑暗,令得安呢嚇
了一大跳,她立時停了一停,先放下肩頭上的大包袱,而且,立時著亮了手電筒。
  手電筒發出的光芒,使得安妮安心了一些,她看到,那是一間十分寬宏的大廳,大廳中還
有不少已經殘舊不堪的傢俬。
  四周圍靜得出奇,安妮幾乎可以聽到她自己的心跳聲,雖然她不住地在對自己說:別害怕
、別害怕,根本沒有什麼可以害怕的,這裡,只不過是一幢沒有人居住的舊房子而已!
  可是,她雖然明知道這一點,但是,她的心還是跳得十分劇烈,比平時劇烈得多。
  她搖動著手電筒,看到了有一道寬闊的,通向二樓的樓梯。安妮定了定神,她決先將整幢
屋子檢查一遍,然後才決定在什麼地方過夜,反正時間還早,這時安妮並不愁沒有時間,只是
愁時間難以打發!
  她握著手電筒,先在樓下轉了一轉,樓下除了大廳,飯廳,和兩間小客廳之外,還有一聞
很大的書房,後面,則是廚房,由廚房,可以通向一個地窖。
  由於屋中實在太靜,而且屋子又實在太殘舊的原故,安妮幾乎每移動一步,就有一陣咯咯
吱吱,或是古怪的聲音發出來。
  在開始的時候,安妮不免心驚肉跳,著實害怕了一陣子,但是漸漸地,她也就習慣了。
  只有當她來到地窖的門口,用手電筒向地窖照去的時候,她嚇了一大跳,在手電筒的光芒
下,她首先看到,有許多碧綠的小圓點,在一閃一閃,接著,她就看清,在地窖中,有許多肥
大的老鼠。
  那些老鼠,看到了安妮,一點也不怕,只是睜著鼠眼,望著安妮,鼠眼中的那種幽綠的光
芒,充滿了邪惡,安妮感到一陣嘔心,她沒有走下地窖,關上了地窖的門,在外面反拴著,就
退了回來。
  然後,她踏著發出可怕聲響的樓梯,走上了二樓。
  當她來到了二樓之後,她已經完全不覺得害怕了,因為她已經可以證明,那是一間無人居
住的舊屋,根本沒有什麼值得可怕的,至於古屋中有鬼,安妮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幾乎笑了起
來。
  那一間古屋中沒有「鬼」呢?如果沒有「鬼」,茶餘飯後,人們用什麼來做談話的資料。
  安妮泰然自若地檢查看二樓的每一間房間,除了屋外的風聲,和屋內的她自己的腳步聲之
外,什麼聲音也沒有,安妮在二樓走了一遍,一共有八間房間,大多數房間,都有著殘舊的傢
俬,發出一股難聞的霉腐之味,只有其中的兩間較小的房間是空著的,而且地板上也很乾淨,
安妮決定選擇其中的一間來過夜。
  當她有了決定之後,她下了樓,將帶來的大包袱負在肩上,重又上了樓,到了她決定過夜
的那間房間之中,將包袱打了開來。
  她先取出了一盞用蓄電池發電的燈,著亮,雖然說她的心中認定了不必害怕什麼,但完全
在黑暗之中,也總不是辦法。
  那盞燈,足足可以使她在一夜之中,都獲得光亮。
  著亮了燈之後,她就熄了手電筒。那房間的窗口,全有著鐵枝,鐵枝雖然都已生了銹,但
是安妮在檢查之下,卻發覺都還牢靠可用。
  安妮又關上了門,她檢查了一下門鎖,鎖已經壞了,她就用一塊板,將門頂住,使門不能
在外面被推開,又關好了所有的窗,有一塊窗玻璃碎了,安妮用另一塊木板,將窗子封上。
  當她做完了這一切之後,她已經安全地將自己關閉在一間小房間之內了,而且,她還有著
一柄可以發射麻醉針的手搶,她在樓上,樓下如果有什麼「東西」要上樓來,樓梯一定會發出
聲響,她也可以警覺,安妮甚至有點怪自己太膽小,準備得太周全了!
  她抖開了被袋,脫了外衣,鑽進了被袋之中,將那盞燈移到了頭的後面,躺了下來,展開
帶來的書,看了起來。安妮自然不會帶一本恐怖小說來增加自己的恐懼,她帶來的是一本十分
動人的文藝小說,不多久,她已完全沉在那本小說的男女主角動人的戀愛之中,她甚至於完全
忘記自己是在一幢被人傳為「有鬼」的古屋之中,簡直和在家中,沒有什麼不同。
  她看了大約一小時書,覺得疲倦,放下書本,將那柄手槍,扣在手腕上,閉上眼睛,聽著
「呼呼」的北風聲,不一會,就睡著了。
  她睡著的時候,其實還很早,如果她在家中,絕不會那麼早就睡著的。
  而這時,一則由於她除了睡覺之外,根本沒有別的事可做,二則,她初進古屋來的時候,
也著實緊張了一陣子,在緊張之後,神情鬆弛,使格外容易覺得疲倦,所以才睡著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然後,她突然醒了過來。
  她是被一種奇異的聲響驚醒的,那種奇異的聲響,在樓下發出來,那是一種軋軋的聲響,
好像是有什麼硬物,要擠進其它硬物之間,而發出來的聲響。
  安妮才驚醒,還未曾立時睜開眼來,但是她已經知道,她那間小房間中,至少沒有事,燈
還亮著,那種「軋軋」的聲響,似乎是從大廳的左側發出來的,那兒是廚房,以及通向地窖的
門。
  安妮也立即想起,她並沒有進入地窖,因為地窖中有很多老鼠。
  但是,她卻拴緊地窖的門,這時,那種聲音,聽來像是有人在用力推地窖的門,想從地窖
中走出來!
  一想到了這一點,安妮不禁全身都發出了一股寒意,陡地睜閉了眼來!
  當她還未曾睜開眼來時,她已經感到了害怕,因為那陣聲響,實在來得太突然了!雖然,
那全然可能是因為風太強了,吹動了一扇未曾關好的窗子,所發出的聲響,但是在那樣的情形
下,卻無論如何,會使人生出恐懼之感來的。
  然而,拿她聽到了「軋軋」聲響時所感到的恐懼,和她這時睜開眼來之後所感到的恐懼來
相比,那簡直是不成比例的了!
  她才一睜開眼來,就看到,面對著她的那幅白堊剝落的牆上,有一個黑影!
  那是一個真正的黑影,大約有八尺高,雖然黑影一動也不動,但是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出,
那是一個人影,一個彷彿是披著斗篷的人!
  剎那之間,安妮感到自己不是躺在可以抵禦零度以下寒冷的鶴絨被袋中,而像是整個人,
都浸在冰水之中一樣,全身透涼!
  她張大了口,可是卻發不出聲響來,她立時想到,一定要有一個人,站在燈前,牆上才會
有那樣的一個黑影,如果那人,是站在燈後面的話,那麼,黑影就不應該出現在她面前的牆上!
  而為了方便躺下來之後看書,她將那盞燈,放在她頭後面不到兩尺處!
  那也就是說,在她的頭後,不到兩尺處,就站著一個人,那人是怎麼進來的,何以竟悄沒
聲地站在自己的頭後面?
  安妮只覺得身子陣陣發麻,她簡直整個人都僵住了!
  然而,她究竟曾和木蘭花、穆秀珍在一起生活過一些日子,她有足夠的勇氣,來接受這樣
的挑戰,雖然在乍一見到那黑影之際,她恐懼是如此之甚,但是那只不過是極短時間內的事。
  她立時尖聲叫了起來,她為什麼要叫,連她自己也不明白,或許是因為高聲的尖叫,可以
減輕心中的恐懼,事實上,當一個人可以出聲尖叫時,他內心中最恐懼的一剎間,也已經過去
了!
  她一面尖叫著,一面陡地翻起手腕來,已將手槍挑在手中,向後連射了幾槍,身子一縮,
也從被袋之中,直竄了出來。
  可是,當她自被袋之中,竄了出來之後,卻發現她的身後,並沒有人!
  安妮陡地一怔,窗仍關著,門上的木板也還頂著,不可能有人進來的,而且,事實上,房
間之中也沒有人,否則,那人的動作再快,也不可能一秒之前,他的黑影還留在牆上,而一秒
鐘之後,已失去了蹤影。
  安妮呆了極短的時間,她立時想到,那黑影,要判斷那人是不是還存在,只要看看牆上那
個黑影,是不是還在就可以了!
  她一想到了這一點,立時轉過了頭去。
  可是,就在她轉過頭去的那一剎間,幾乎沒有任何聲響,那盞燈突然熄減了
  房間中變得一片漆黑,安妮變得什麼都看不到了!
  安妮那時的吃驚程度,真是難以形容的,她連忙俯下身來,她還記得手電筒就在被袋旁邊
,她只要伸手摸到手電筒,就一樣可以獲得光亮。
  像安妮那種年紀的女孩子,在如此恐怖的情形下,居然沒有被嚇昏過去,而立時想到,她
只要拿了手電筒在手,就可以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那真是不容易的事了!
  安妮俯下身,才一伸出手去,就摸到了手電筒,可是她的手指,才觸到了手電筒,那手電
筒,就像是被什麼力量推動著一樣,向前滾了開去!
  手電筒在向前滾動之際,發出「骨碌碌」的聲響來,一直滾到了屋角!
  安妮這時,真正呆住了,她連忙站了起來,她不敢再向前去,立時後退了兩步,靠牆站著
,喘著氣,她的眼前是一片漆黑,她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只是緊張扣著搶扣,準備一
有什麼動靜,她就立時發射麻醉針。
  可是在房間中,卻沒有什麼聲響,樓下的「軋軋」聲也已停止了。
  而那並不是說,沒有別的聲響了,就在她背靠著的那幅牆的後面,發出了一陣難聽之極的
爬搔聲來!
  那一陣爬搔聲,實在聽得了毛髮直豎,好像在牆後面,有什麼人,要用指甲,將牆爬開一
個洞,再自那個洞中,將他爬搔得血淋淋的雙手伸出來一樣!
  安妮喘著氣,連忙打橫跨了兩步,可是,當她才跨出的時候,爬搔聲略停了一停,而當她
又重又站定之後,又響了起來。
  爬搔聲就在她的背後響著,那實在是令人無法忍受的,她不斷地移動著身子,可是那種爬
搔聲,卻一直在她的背後響著,安妮不由自主地發出尖叫聲,她的身上,在直冒冷汗。
  那實在是太恐怖了,她不顧一切地向前衝著,衝到了門前,踢倒了那塊木板,拉開了門,
當她拉開門的時候,她看到一點朦朧的光亮之下,走廊的牆上,全是黑影!
作者: edvx    時間: 2010-8-26 22:47:44

【第三章】

  安妮實在支持不住了,她的身子搖幌著,踉蹌退回到了屋子之中,又「砰」地一聲,將門
關上,她背靠門站著,而在門後,又響起了那種爬搔聲,似乎有木屑在簌簌地落下來,似乎那
扇門,就要被無數的銳利指甲抓穿,似乎有無數鬼魂要撲進來!
  安妮在那時候,感到了一陣昏眩。
  她也真正後悔,自己不應該到這間古屋來的!
  ***
  這時候,木蘭花仍在細雨霏霏中,步行著。
  公路上靜到了極點,向前望去,一片漆黑,一間房屋也沒有,就算有房屋的話,只要屋中
沒有亮著燈,木蘭花也是沒有辦法發現房屋所在的。
  木蘭花繼續向前走著,她並不怕天黑,她所擔心的,只是不知道安妮會在古屋之中,發生
什麼事,然而當她想到,如果不是高翔的堅持,她根本在自己的家中,不會前來時,她倒也安
下了心來,反倒想著,不知道方局長找高翔找得那麼急,不知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木蘭花又向前走了兩哩左右,她身上的衣服已濕了一大片,直到這時,她才看到前面不遠
處,路左邊,有燈光透了出來。
  木蘭花忙加快了腳步,向前走去,當她來到了離燈光越來越近的時候,她發現那是一條小
路,通向一幢小洋房中,小洋房有燈光射出來,自然裡面有人,想來,去借打電話,應該是不
成問題的。
  木蘭花的精神振了一振,轉上了兩條斜路,當她接近那幢小洋房的時候,便聽到了一陣劇
烈的犬吠聲。
  居住在郊外的人,養上幾條凶狠的狗來保安,那是不足為奇的,木蘭花繼續向前走,當她
來到了鐵門前的時候,看到兩條大狼狗,人立在鐵門內,發出可怕的叫聲來,露著白森森的牙
齒。
  而在那幢洋房之中,也有人走了出來,大聲喝道:「半夜三更,什麼人?」
  木蘭花忙道:「我的車子在半路上發生了意外,我來借打一個電話,請方便一下!」
  自屋中出來的人,手中抓著一個電筒,他先將手中的電筒,無禮地照在木蘭花的臉上,木
蘭花也不去責怪他,那人看了木蘭花好一會,才道:「對不起,即使你是一位小姐,我也不方便
放陌生人進屋來。」
  那時,那人已經移開了手中的電筒,藉著門柱上的燈光,木蘭花可以看出,他是是一個三
十歲左右的壯漢,那兩隻狗,正圍著他打轉,他顯然就是這幢房子的主人了!
  木蘭花微笑了一下,道:「的確,放陌生人入屋,是很不方便的,但是能不能請你代我打一
個電話?」
  那人沒好氣地道:「打給誰?」
  木蘭花道:「打到警局,給高主任,請他派一輛車來,我會在路邊等他派來的車子。」
  那人呆了一呆,道:「打給警局的高主任,那麼,你是誰?」
  木蘭花的聲音很平靜,她說道:「我是他的妻子!」
  那人卻大聲叫了起來,道:「你是木蘭花!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樣的天氣,獨自在公路上
步行的?」
  木蘭花攤著手,道:「我既然是木蘭花,那麼,任何事情都可能在我身上發生的,是不是?」
  那人笑了起來,連聲道:「對不起,真對不起,我不知道是大名鼎鼎的木蘭花小姐,請進來
,我可以將我的車子借給你。」
  木蘭花道:「那就更好了!」
  那人一面喝住了還在吠叫不已的狗,一面打開門,讓木蘭花走進去。
  木蘭花和那人,穿過了小小的一個花園,來到了屋子中,她立時覺得,一股暖氣,撲面而
來。那是一個小客廳,作北歐的佈置,壁爐中生著火,有幾個男女,圍著壁爐前坐著,當那人
和木蘭花走進來的時曉,他們一起轉過頭來,其中一個人問道:「什麼人?」
  帶木蘭花進來的那人道:「我們多了一位十分難得的客人,她就是鼎鼎大名的木蘭花小姐!」
  那幾個人一起站了起來,發出驚訝的聲音來,木籣花和他們略點了點頭,道:「對不起,打
擾了你們!」
  那人已遞了一杯酒給木蘭花,道:「來,喝一杯酒,驅驅寒氣。」
  木蘭花接過酒來,當她接過酒的時候,她也曾猶豫了一下,但是想來,不會有什麼意外的
,因為這些人,根本不知道她會來。而她也的確需要喝一口酒。
  所以她一口就喝乾了酒,道:「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叫人派車子來。」
  那人忙道:「方便,方便,不論你什麼時候將車子交還我,都不要緊!」
  那人說著,和屋中各人打著招呼,帶著木蘭花,離開了客廳,到了屋旁的車房中,指著一
輛小車子,道:「你可以使用這輛車!」
  他將車匙交給了木蘭花,直到看著木蘭花將車子駛出了斜路,他還在門口揮著手。
  木蘭花駛下了斜路,就轉進公路,向前疾駛著,那和她剛才在雨中步行,真是不可同日而
語。
  可是,她駛出了不多久,就覺得有點不對了!
  ***
  她是覺得自己的頭,越來越重,一種難以形容的疲倦,襲上了心頭,好幾次,她的頭不由
自主向下垂,碰在駕駛盤上!
  這實在是不可能的事,雖然夜已深了,但是對木蘭花而言,就算她整夜不睡,也不會覺得
那麼疲倦。木蘭花在一面竭力和那種疲倦感對抗著,一面也立時想到,自己之所以忽然之間,
會感到如此之疲倦,一定和那一杯酒有著極大的關係。
  除了那一杯酒之外,她未曾接觸過任何其他的東西,可是那一杯酒中,如果有著安眠藥的
話,那又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那屋子中的那些男男女女難道預知她會來到?而他們又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使她在半途中
昏睡過去?
  一連串的疑問,襲上了木蘭花的心頭,但是木蘭花卻根本無法一件件地去分析解答,因為
她實在太疲倦了,她非要睡一覺不可!
  她還在竭力掙扎著,這時,她仍然駕著車,她憑著她超人的意志,將駕車當作是一種下意
識的動作,她實在是幾乎已經睡著了。
  她的眼睜不開來,眼前是一片模糊,當她知道她自己實在支持不下去的時候,她也想,既
然有人要使她在駕駛途中昏睡過去,那麼,她如果就在路邊睡著了,一定會有極大的危險。
  她運用了她這時所能使出的最大力道,扭轉了駕駛盤,車子向路邊的田野中衝去,在猛烈
的震動之後,木蘭花的車子,已衝出了路邊,她聽到了一連串「卡察」「卡察」的聲響,好像
是車子衝進了一片灌木林之中,但是她已沒有力道來辨別自己駕駛的車子,究竟是不是隱蔽得
很好,因為她已到了她所能支持的極限。
  她在車子的震盪一停止之後,身子先是向後一靠,接著,向前一仆,伏在駕駛盤上,睡著
了。
  在那一夜,木蘭花並沒有到達白鶴圍,林家古屋,說出來實是令人難以相信,她在路邊睡
著了。
  木蘭花在睡著了之後,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也不知道,就在她睡著之後不久,有
兩輛車子,在公路上疾駛而過,她更不知道那兩輛車子,在公路上來回行駛了好幾次,好像是
在找尋什麼。
  而木蘭花的車子,的確是衝進了一個灌木叢之中,在如此黑暗的情形下,不是仔細尋找,
根本無法發現她的車子是在什麼地方!
  ***
  木蘭花是被一陣雀鳥的鳴叫聲吵醒的,當她聽到那一陣雀鳥鳴聲之際,她的頭還是十分沉
重,她下意識地揮了揮手,想將噪音揮走,好再睡下去。
  然而,就在那一剎間,她陡地想起了自己是如何沉睡過去的,那令得她突然抬起頭,睜開
眼來。
  她在那時,還是十分渴望繼續睡下去,但是那種疲倦的感覺,卻是可以對抗的,和昨天晚
上,她才離開那屋子時所感到的不同。
  不錯,那是昨天晚上的事,她已足足睡了大半夜,天已經亮了,天色也已放晴。朝陽從雲
層中射出來,木蘭花只覺得自己手腳冰冷,她昨天晚上,將車子衝進灌木叢之後,立時便睡著
了,連車窗也沒有關上,而天氣又是那麼地寒冷!
  木蘭花睜開眼來之後,除了看到陽光之外,還看到一群麻雀,在樹枝上跳來跳去,吱吱喳
喳地吵著,木蘭花使勁地搖了搖頭,使自己更清醒一些。
  然後,她看了看手錶,時間是七點半。
  已經過了一夜!她在車子渡過了一夜,而安妮則在那林家古屋中過了一夜!如果安妮在林
家古屋中,會遭到什麼意外的話,那麼意外已經發生了!
  一想到這一點,木蘭花的心中,不禁陡地一凜,雖然她還一點沒有證據,可以證明這一連
串發生的事,是一個大陰謀,但是,如果說是巧合,那不是太巧了麼?一定是有人要阻攔她,
不讓她到林家古屋去!
  為什麼有人要阻止她,不讓她到林家古屋去呢?那自然是在林家古屋之中,有著不可告人
之事,那麼,安妮在林家古屋,也可能發生危險!
  木蘭花心頭的吃驚,不住地增加,那也使得她的神智,迅速清醒。
  她連忙又發動了車子,向後退,在田野中轉了一個彎,踏下油門,用力衝上了公路。
  本來,她應該先折回到那屋子去,先看一下究竟的,但是由於她想到,安妮在林家古屋中
,可能已遭到了什麼意外,是以她一上了公路,立時將車子駛得飛快,駛向白鶴圍。
  二十分鐘之後,木蘭花的車子,穿過了一片林子,她已經看到了那幢古屋。
  木蘭花也是第一次來到這幢古屋的附近,即使是在陽光之下,那幢古屋,看來也十分陰森。
  而當木蘭花一駛近古屋之際,她立時看到了安妮的那輛車子。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在安妮的車子旁邊,還停著一輛大型的旅行車,那輛旅行車可能是
剛到,車上有七八個青年男女,正嘻嘻哈哈,打開著車門,從車中走了出來。當木蘭花的車子
在屋前停下之際,那七八個年輕人,都轉過頭,向她看來。
  木蘭花下了車,她已經認出了那幾個人之中,有幾個是安妮的同學,曾經到她家來過的,
那幾個年輕人也認出了木蘭花,一起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道:「蘭花姐,你也是來找安妮的
麼?」
  木蘭花點著頭,道:「是,你們到了多久?」
  一個圓臉的少女道:「我們才到,可是沒有人敢下車,那古屋,實在太駭人!」
  另一個青年道:「現在蘭花姐來了,還怕什麼,安妮真了不起,我算是佩服她了!」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就是你們和安妮打賭,要她在這古屋中過一夜的?」
  或許是由於木蘭花的神情太嚴肅,也或許是由於她的聲音太嚴厲,那些青年人,在剎那之
間全都靜了下來,一聲不出。
  過了一會,一個青年才道:「我們並沒有要她來這裡過一夜,是她自己願意藉此來考驗自己
的勇氣的。」
  另一個女孩子道:「我們也曾勸她不要來,可是她不肯聽!」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別說了,但願安妮沒有任何意外!」
  另一個女孩子怯生生地說道:「安妮會有意外麼?」
  木蘭花搖了搖頭,道:「很難說,至少我在昨天晚上,就遇到了不可解釋的怪事,我們快進
去看看吧!」
  那些年輕人互望著,他們的神情,本來是極之輕鬆的,可是這時,卻也輕鬆不起來了,他
們跟在木蘭花的後面,跨過了那度鐵門。
  花園中的枯草上,還凝著昨晚細雨的雨珠,一進鐵門,木蘭花就叫道:「安妮!」
  木蘭花一叫,那幾個年輕人也一起大聲叫了起來,他們的呼叫聲,令得草叢中,枯樹上的
雀鳥,一起振翅,飛了起來。
  他們大聲叫著,可是那幢古屋,卻仍然陰沉沉地,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們急急地穿過花園,進了古屋的大廳,木蘭花又叫了幾聲,仍然沒有回音,木蘭花道:「
我們分開來去找一找,你們幾個上樓去!」
  雖然是在白天,但是古屋中仍然是陰森可怖,每講一句話,都引起一陣空洞的回音,那幾
個年青人聽得木蘭花在要他們去尋找,面面相睹,都現出十分駭然的神情來,沒有移動。
  木蘭花心中十分焦急,安妮自然還在這裡,因為她的車子在屋外,而安妮只要還在屋中的
話,聽到了她的聲音,就決沒有不出來之理。
  木蘭花這時,幾乎已經可以斷定,已經有意外發生在安妮的身上了!
  她迅速地在樓下轉了一轉,只有在地窖的門前,略停了一停,打開了地窖的門,看了一下
,然後,立時出了廚房,上了樓。
  那些年青人,只是跟著木蘭花打著轉,他們臉上的神情,也越來越是駭然。
  木蘭花奔上了樓,那道殘舊的樓梯,在八九個人的踐踏下,發出可怕的呻吟聲來。
  上樓之後,木蘭花在打開了每一間房間的房門,只有其中一間房間,房門在裡面被東西頂
著,木蘭花一面叫著安妮,一面命兩個青年,用力撞著那房門。
  房門本也已開始朽腐了,在幾下用力的撞擊之下「嘩啦」一聲,倒了下來。
  木蘭花又揚聲叫道:「安妮!」
  可是,仍然沒有回答。
  當房門被撞開之後,安妮曾在這間房間中停留過,那是再無疑問的事了」
  她的被袋在房間中,那本小說,就在被袋的旁邊,那盞燈也在,地板的一角,是一隻手電
筒。
  可是,卻沒有安妮,木蘭花和那幾個青年人進了房間,一個女孩子突然叫了起來,道:「安
妮她是怎麼走出這間房間的?」
  那女孩子這句話一出口,其他的人,臉色全都變得煞白,的確,安妮是如何離開這間房的
呢?
  窗全關著,窗上有等鐵枝,門在裡面被頂著,安妮如果是瘋了,昏了,死了,都不奇怪,
可是她卻不見了,她怎麼離開這間房間的呢?
作者: edvx    時間: 2010-8-26 22:47:51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木蘭花在身上。
  木蘭花緊皺著眉,當門一撞開,木蘭花在看到屋中的情形後,她已然在想,安妮是怎麼離
去的呢?
  這裡是一間傳說中有「鬼」的古屋,安妮離奇失蹤,所有的人,幾乎會立即聯想到,安妮
是遇到了「鬼」!然而,木蘭花卻不那樣想。
  木蘭花是一個篤信科學的人,自然「鬼魂」的現像,也可以用科學的觀點來解釋,但是無
論如何,世上決不會有一種「鬼」,可以使人活生生地消失!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口氣,安妮確確實實不在這屋子中,而她現在需要做的事,就是將她找
出來!
  木蘭花望著那八個年輕人,那八個年輕人,個個神情緊張,屏住了氣息,一聲不出,木蘭
花的聲音很低沉,她道:「你們看到了,安妮已發生意外,我們還不知她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
麼,然而有一點是可以肯定,那就是趁早將她找出來,就減少一分危險,你們都是大學生了,
應該明白這點!」
  那八個年輕人點著頭,神情都很嚴肅。
  木蘭花又道:「我們都不會相信這間房子中真的有鬼,然而安妮昨晚在這裡,一定遇到過異
乎尋常的事,我知道她來的時候,曾攜帶著一支可以發射麻醉針的小槍,你們看,她曾發射過
!」
  各人循木蘭花所指看去,看到在牆腳下,有幾支小小的麻醉針。
  木蘭花又道:「我首先懷疑這屋子中有地道,我們要齊心合力將暗道找出來,你們之間,要
推出兩個人來,駕車找最近的地方打電話報警,請警方派人來,記得,切不可到由一條斜路上
去的一幢的歐式的房子中去,昨晚我從房子出來,在半路上就睡著了!」
  各人都點著頭,一個男孩子和一個女孩子道:「我們去報警。」
  木蘭花點了點頭,那兩個人轉身奔下了樓,木蘭花等人雖然在樓上,但是也是一直可以聽
到他們奔走的腳步聲,接著,自窗口看到他們奔出的花園,上了車子,駛走了。
  木蘭花和剩下的六個人,從這間房間開始,找尋木蘭花心目中認為一定存在的秘道。
  木蘭花知道,高翔曾告訴過她,在這幢古屋之中,曾發生過幾次意外,而在幾次意外之後
,警方都曾經大規模地搜查這幢房子,據高翔所說,是一無所獲。
  但是木蘭花仍然要檢查,她不信安妮會步行離開這幢房子,她也素知安妮的為人,若不是
昨晚曾發生過驚人的意外,她也不會發射麻醉槍的!
  安妮發生了意外,而她在趕到白鶴園來的途中,曾遇到了兩次事故,就算第一次,撞倒橡
皮人,她的車子被人劫走,這件事,是真正的意外,那麼,她在那屋子中飲了一杯酒,而致沉
睡不醒,這件事卻是一定可以和安妮在古屋中的遭遇聯繫起來的了。
  木蘭花一面帶著那六個安妮的同學,詳細檢查看這幢古屋,一面眉心打著結,在苦苦思索
著。
  她覺得這件事,已有了若干線索,可是這件事的開始,卻是難以解釋的。因為一連串的事
故,假定都是因為安妮要在古屋中留宿而引起的,那就很難解釋得通,因為根本沒有什麼人知
道安妮在古屋中過夜,更沒有人知道木蘭花連夜趕到古屋來,那麼,這一切事情,又是如何發
生的呢?
  木蘭花考慮的結果,覺得事情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要安妮在這間大屋中留宿,本身就
是陰謀之一!
  如果是那樣,那麼一切變故的發生,還可以有解釋,然而,難道真的一開始就是陰謀?木
蘭花望著那六個神情緊張,正在忙碌檢查古屋牆璧的年輕人,心中起了疑問,她順口道:「在閒
談中,是誰最先提起這幢古屋之中有鬼的?」
  那三個年輕人停了下來,天氣雖然冷,可是他們的頭上,都全在冒著汗,一個年輕人道:「
是黃煥芬。」
  木蘭花抬了抬眉,另一個年輕人道:「黃煥芬去報警去了。」
  木蘭花看了看表,他們七個人,已經樓上樓下,檢查了一個多小時,已經十時二十分了,
那兩個去報警的人,應該已可以帶著警員來到了。
  可是向外看去,通向古屋的路上,仍然是靜蕩蕩地,一個人也沒有。
  木蘭花皺著眉,又道:「這位黃同學,她又怎麼知道這屋中有鬼?」
  一個女孩子道:「黃煥芬說,那是她聽叔叔講的,她叔叔不是對她講,而是對另一個人講,
被她聽到的,她說有一次,她在她叔叔的書房外,聽得她叔叔在對另一個人說:林家古屋沒有
人敢接近,那裡有鬼!有人被嚇死過,也有人被嚇瘋過!」
  那女孩子講到這裡,想是因為心中害伯,是以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戰。
  另一個女孩子又補充道:「黃煥芬的叔叔有錢,她就是住在她叔叔家中的。」
  木蘭花仍然皺著眉,這一切,聽來似乎全是無關緊要的瑣事,然而木蘭花卻也隱隱感到,
這些瑣事,可能和整件事都有莫大的聯繫。
  但,究竟這些事和整件事有什麼關係呢?蘭花還是絕說不上來的!
  木蘭花又帶著那六個年輕人工作,到了十一點鐘,他們連地窖也檢查過了,可是什麼也沒
有發現,去報警的黃煥芬和另一個男孩子還沒有回來。
  木蘭花拍了拍身上的塵埃,道:「我們可以離開了!」
  幾個年輕人一起叫了起來,道:「安妮呢?我們還沒有找到她!」
  木蘭花鎮定地道:「我們已經找過她了,事實證明,我們根本不能在這屋子中找到她!」
  那幾個年輕人神色焦急,而木蘭花已向屋外走去,幾個人跟在她的後面,木蘭花到了花園
中園,又轉過身來,打量著整幢古屋。
  在陽光下看來,古屋的外觀,也充滿著神秘,事實上,安妮的失蹤,也確然是神秘之極」
  安妮的幾個同學,都不知道木蘭花究竟是在看什麼,木蘭花不出聲,她們也不敢出聲,木
蘭花呆立了約莫有五分鐘之久,便聽得一陣車聲,傳了過來,他們一起轉過身去,看到一輛警
車,疾駛了過來。
  那輛警車駛到了古屋的鐵門外,首先跳下車來的,是一個警官,接著便是黃煥芬和另一個
年輕人,他們三人一起跳進了鐵門。
  那警官來到了木蘭花的面前,看到了木蘭花,現出十分驚訝的神情來,道:「蘭花小姐,真
是你!」
  木蘭花向黃煥芬望了一眼,道:「為什麼去了那麼久才來?」
  黃煥芬滿腹委屈地道:「還說呢,警方說他們有重要的事,抽不出人來,我對他們說,你在
這裡,是你要我們來報警的,他們還不肯相信,鬧了好久,才撥出警員跟我們來的。」
  木蘭花向那警官望去,那警官忙道:「高主任正在到處找你,他已通知全市的警員,一有了
你的下落,立時與他聯絡。」
  木蘭花想起了昨晚她離家之後,高翔被方局長緊急命令召走一事,她這一夜,幾乎和外界
沒有任何接觸,是以也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時,她急忙問道:「發生了什麼事?高主任
在哪裡?」
  那警官道:「我們才接到的消息,高主任又到大銀行的保險庫去了!」
  木蘭花心中陡地一凜,道:「大銀行的保險庫,發生了什麼事?」
  那警官道:「詳細情形,我也不知道,昨夜,我們全體出動,駐守在交通要道上,檢查來往
車輛和行人,聽說有人炸開了大銀行的保險庫!警車上有無線電話,請和高主任聯絡。」
  木蘭花一面向外走去,一面道:「車上有多少人?昨晚有人在這古屋中失了蹤,這古屋中一
定另有乾坤,請你派人繼續搜查,並且在二樓的一間有被袋的房間中,作第一級檢查!」
  那警官立時答應著,所謂「第一級檢查」,是本市警方人員的術語,那是指發生了嚴重謀
殺案之後,現場的一切例行檢查工作。
  木蘭花跨過了鐵門,在那警官的大聲呼暍下,車上六名警員,跳了下來,來到了古屋中,
木蘭花打開了車門,拿起了無線電話來。
  兩分鐘後,她已和高翔取得了聯絡。
  那時,高翔正在大銀行的保險庫中,穆秀珍、雲四風和雲五風正和他在一起。
  當他們四人到達大銀行時的候,大銀行前,守衛森嚴,銀行雖然照常營業,但是看來卻也
冷清了許多,他們四人穿過了銀行的大堂,立時有兩個高級警官,迎了上來,將他們帶到銀行
保險庫的正門去。
  在時間掣規定的時間到了之後,保險庫的大門,已如時打開。這時,在保險庫的大門兩旁
,守衛得更嚴,高翔等四人進了保險庫。
  保險庫中的濃煙,經過了長時間的熱風,已然消散了,但是仍然有一股觸鼻的煙味,他們
經過了許多鐵柵,來到了那個破洞口。
  在破洞的內外,都有警員駐守著,穆秀珍一看到那個破洞,便大聲叫道:「好傢伙!」
  高翔苦笑了一下,指著那破洞道:「四風,五風,你們看看,要利用什麼樣的器械,才能弄
出這樣的一個大洞來。」
  雲五風和雲四風兩人走向前去,用手觸摸著捲開口的厚鋼板,和檢視著破裂的鋼骨水泥外
牆。雲五風更從身上,取出一柄鋒利的三角小銼來,用力在鋼板上銼著,發出難聽的聲響來。
  也就在這時候,一個警官,提著一具無線電話儀,走近高翔道;「高主任,蘭花小姐的電
話!」
  高翔在知道了木蘭花徹夜未歸之後,一直在擔心著,這時一聽得木蘭花有電話來,心中一
鬆,忙拿起了電話來,道:「蘭花,你好麼?」
  木蘭花的聲音十分低沉,她道:「我沒事。」
  高翔一聽得木蘭花那樣講,便陡地一呆,他幾乎沒有勇氣問出下一句話來,但是在陡地吸
了一口氣之後,他還是問道:「安妮怎麼了?」
  木蘭花道:「她失蹤了!」
  高翔的身子震了一震,木蘭花又補充道:「我在早上七點多趕到林家古屋,找到了安妮曾經
睡過的房間,但是她人卻不在!」
  高翔急急地道:「你在早上才趕到?那怎麼可能?」
  木蘭花道:「我在半路上發生了意外,說來話長,那裡有了什麼事?」
  高翔苦笑著,道:「真是屋漏碰到連夜雨了,有人在大銀行鄰街的一幢大廈的地下室,掘通
了一條路,通過馬路,直達大銀行保險庫的外牆,並且,將外牆弄開了一個大洞!」
  木蘭花問道:「大銀行損失了多少?」
  高翔的聲音乾澀,道:「奇怪的是沒有損失,也許匪徒根本來不及下手,但是,歹徒卻放下
了五具發煙裝置,弄得濃煙密佈!」
  木蘭花略呆了一呆,才道:「高翔,不論你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我卻無法來幫你忙了,我要
找尋安妮。」
  高翔忙道:「蘭花,大銀行既然沒有什麼損失,我也不必在這裡,我來與你會合!」
  木蘭花道:「暫時還沒有這個必要,因為我現在一點頭緒也沒有,你來了也幫不了忙,我會
隨時和你聯絡的。」
  高翔往和雲四風、雲五風一起在破洞口檢查著的穆秀珍望了一眼,道:「秀珍在這裡,你是
不是要對她說安妮的事。」
  木蘭花立時道:「不必說,你也別說。」
  高翔苦笑著,道:「那麼,我等你的電話。」
  「的」地一聲,木蘭花已掛斷了電話,高翔將電話遞還給身邊的警官,他不由自主地抹了
抹汗。
  雲五風、雲四風和穆秀珍三人,正在聚精會神地檢查破口,沒有留意高翔和木蘭花在電話
中講了一些什麼,也未曾留意到高翔聽完了電話之後,那種緊張而又恍惚的神情。
  高翔向他們走去,雲四風先抬起頭來,道:「高翔,外牆的爆破,是利用最新的密集無聲爆
破法造成的,這種爆破器,是工業界最新的成就,利用烈性炸藥,和高度壓縮的空氣。產生巨
大的爆破力,可以爆穿一尺厚的水泥牆,而不發出太大的聲音來。」
  高翔道:「這種爆破器,本市有得買?」
  雲四風搖頭道:「沒有,據我所知,本市能夠使用這種電子控制的密集爆炸儀的人也極少!
這使我很感意外,這種最新的爆炸儀,不是被用在工業建設上,而是被用在犯罪上!」
  雲五風接著道:「四哥,使你意外的,還不止此呢,你看看,這些鋼枝之所以會出現大洞。
是先經過了鋸割,然後又經過強酸在割痕上的腐蝕,再以極強大的氣壓吸力,將之逼穿的!」
  雲四風呆了一呆,道:「照說,那是沒有可能的事,這裡外面的空間,無法容納得下一具強
力的氣壓機!」
  雲五風道:「我也想到過這一點,但是從斷口的情形看來,又確然如此,或許他們有了強力
的,袖珍的氣壓機械,也說不定的。」
  高翔苦笑著,道:「照這樣說來,這宗犯罪,決不是普通人能做出來的了?」
  穆秀珍插嘴道:「自然,那是超級的大犯罪集團,他們計劃周詳,使用最新的工具,目的是
偷取大銀行保險庫中的全部鈔票!要不是偷取全部鈔票,他們可能連本錢也撈不回來!」
  高翔道:「可是他們卻什麼也沒有取走!」
  穆秀珍搖頭道:「那不證明我的判斷不對,他們沒有時間動手,只好逃走了!」
  高翔道:「一個這樣大規模的計劃,竟會在瀕臨成功的邊緣,因為時間不夠,而倉皇逃走?」
  穆秀珍翻著眼,道:「世界上的事,本就難說得很!」
  雲五風笑著,道:「四嫂,我看你的論證,不怎麼站得住腳?」
  穆秀珍立時瞪住了雲五風,雲五風忙道:「第一,他們有時間裝置發煙器,第二,他們用來
破洞的機械,全都搬走了,這決不是倉皇逃走的人所能做得出來的。」穆秀珍只是眨著眼,無
法反駁。
作者: edvx    時間: 2010-8-26 22:47:54

【第四章】

  雲五風的那幾句話,說得雖然簡單,但卻是無可反駁的,連高翔在事發倉猝之際,他也未
曾想到這一點,他也一直只當歹徒是因為警鐘響起,而倉皇逃走的。
  但現在聽了雲五風的分析,情形顯然不是那樣簡單的了!
  歹徒至多有足夠的時間裝置發煙器,和搬走一切使他們進入保險庫的工具。
  而這些時間,又是他們在可以進入保險庫之後所發生的。歹徒在可以進入保險庫之後,為
什麼不予取予擄,而好整以暇地做這些事呢?
  雲五風道:「照我看來,歹徒進入保險庫時,警鐘根本沒有響,他們不可能能夠進行如此巨
大的工程,而連銀行的警鐘系統,也不予破壞,他們一定是在從容退出之後,再度進入保險庫
,響起警鐘,放出濃煙,等候警方人員趕到的。」
  穆秀珍不禁笑了起來,道:「五風,照你這樣說來,這批歹徒全是神經病,有鈔票不拿,卻
因和警方開一個玩笑!」
  高翔聽到了這裡,轉身對身旁的一個警官道:「請銀行的負責人來!」
  那警官應聲走了開去,雲五風和穆秀珍仍然在爭論著,雲五風道:「我不知歹徒的目的是什
麼,只是照事實來分析的!」
  穆秀珍仍然不服氣地道:「我只是知道,世界上決不會有那樣的笨賊,笨到辛辛苦苦進了大
銀行的保險庫,只放一輪煙就算了!」
  在他們爭論的時候,那位警官已和兩個銀行的高職員,走了進來,一個職員道:「高主任,
我們已經和原來建造保險庫的承建公司聯絡過,他們表示明天就可以開工,來補好這個破洞。」
  高翔點著頭,道:「那是銀行方面的事,警方不會加以干預,但是我們經過詳細的研究,斷
定歹徒決不會入寶山空手而回,所以請銀行方面,最好再仔細查點一次,看看是不是真的沒有
損失。」
  那兩個職員略呆了一呆,道:「高主任,我們已經檢查過一次了!」
  高翔道:「我知道,但是再查一次,可以有更正確的結論!」
  那兩個職員互望了一眼,看他們的樣子,像是嫌高翔的提議太麻煩了些,但是結果,他們
還是點了點頭,道:「好吧,我們再查一次!」
  他們兩人離了開去,高翔已經知道了安妮的失蹤,心頭十分沉重,他在保險庫中來回踱著
,不一會,大批銀行職員,走進保險庫來,先由銀行的保安專家,檢查著每一個鐵柵外的電子
鎖控制器,證明那完全未曾遭受過任何的破壞。
  然後,就由一個警方人員,一個銀行的保安人員,陪同著銀行職員,走進鐵柵,監點著一
扎一扎的鈔票,有幾個鐵柵中,架上所放的,還完全是未曾發行的新鈔。
  高翔,穆秀珍,雲四風和雲五風四人,站在一旁看看,在忙碌了大半小時之後,一個銀行
高級職員,來到了高翔的身前,道:「點查的結果,和上次一樣,銀庫中沒有任何損失!」
  穆秀珍忙道:「再查一遍!」
  銀行的高級職員立時皺起了眉,高翔也苦笑著,道:「算了,經過兩次查點,不會再有錯的
,警方人員將一直守到保險庫修好為止!」
  那銀行高級職員走了開去,高翔道:「我們要不要從這破洞中,經過歹徒掘出的地道,到那
幢大廈的地窖中去看一看!」
  穆秀珍立時道:「好!」
  雲四風也道:「這件事的確太怪異了,值得進一步的研究,高翔,請你帶路。」
  高翔向在場的警務人員,吩咐了幾句,就先從那破洞中鑽了出去,穆秀珍跟在他的後面,
雲氏兄弟,則緊隨在穆秀珍之後。
  他們經過了那破洞,來到了水泥管口,水泥管中的污水,也早被抽去,高翔等四人鑽進了
管子之中,一起向前爬行著,不一會,就從管子的另一端,爬了出來。
  在那一端,也有許多警方人員守衛著,四人全爬出了水泥管,高翔才道:「我們剛才,已從
地下爬過了本市最繁盛的一條街道,再向前去,就是那另一幢大廈的地窖了,小心碰到頭!」
  他們慢慢地向前走出,來到了那大廈的地牢,雲五風看看那大廈地窖牆上的破洞,道:「和
保險庫的外牆一樣,那也是新型爆炸儀造成的,照我看,就算是第一流的工程人員,要造成這
樣的一條地下通道,和爆破工程,至少也得五天的時間!」
  穆秀珍立時道:「那就容易了,查一查這間大廈的管理人員,就可以明白了,有人在這裡工
作了至少五天之多,管理處的工作人員,沒有理由不知道的!」
  高翔道:「我早就想到這一點了,可是,這幢大廈的管理處,一共有七個人,事發之後,全
部失蹤,事情根本就是他們幹的。」
  雲四風道:「這七個人,難道全沒有檔案,地址?」
  雲四風的話,使得高翔又苦笑了起來,道:「這是一件計劃得十分周詳的行動,管理處的負
責人,在一個月之前死去,他手下的幾個人,本來是管理處負責人包工請來的,負責人一死,
他們就散了,大廈業主是輾轉經人介紹,請了這七個人來的,那介紹人也失了蹤,我已命人遍
訪曾見過這七個人的大廈中人,將他們的樣子畫出來,請法院下通緝令了!」
  雲五風道:「原來管理處的負責人,是被謀殺的?」
  高翔搖著頭道:「還不能肯定,我已命人去查了,不過,我看多半是被謀殺的。」才講到這
裡,就看到警方謀殺調查科的楊科長,知另一個高級警官,自大廈地窖的入口處,走了進來,
高翔忙道:「有結果了麼?」
  楊科長的神情,十分古怪,他一面點著頭,一面向前走來,來到了高翔的面前,才道:「有
結果了,原來的那管理員,叫季之發––」
  高翔道:「這我們知道了,他是怎麼死的?」
  楊科長道:「他的死因很特別,據他的家人說,在一個月前,他接受了一項打賭,一個人到
西郊的一家古屋中過一夜,那間古屋,傳說是有鬼的,到了第二天早上,他被發現死在古屋中
!」
  高翔一聽到這裡,臉色就變了!
  楊科長繼續道:「經過剖驗屍體,醫生說他是因為受了極度的驚恐而死!」
  高翔發出了一下近乎呻吟也似的聲音來,道:「那古屋,是白鶴圍,林家古屋?」
  楊科長有點奇怪高翔怎麼會知道,是以他先望了高翔一眼,才道:「是的,在那間古屋之中
,已發生了幾件事故,三個人死亡,一個人瘋狂。」
  高翔喃喃地道:「一個人失蹤!」
  高翔所指的一個人失蹤,自然是指昨晚才發生的安妮失蹤事件而言,但是楊科長卻不明白
高翔那樣說是什麼意思,只是用詢問的眼光望定了高翔。
  而高翔在那時,心中真是亂到了極點,他絕未曾想到,發生在大銀行保險庫中神秘的事件
,會和林家古屋內的事有關連。
  然而,從現在的調查所得看來,那分明是有關連的,那麼,安妮的失蹤,是不是也和這件
奇案有關呢?
  高翔的思緒極之紊亂,一點也想不出頭緒來,在那樣的情形下,他只盼望快點和木蘭花見
面。
  也就在這時,穆秀珍大聲道:「高翔,蘭花姐到那裡去了,她為什麼不來?」
  高翔定了定神,道:「我知道她在什麼地方,我現在就去找她。」
  穆秀珍道:「走,我們一起去!」
  高翔望了望穆秀珍,又望了望雲五風,他想,他沒有理由拒絕穆秀珍,不讓她和自己一起
去找木蘭花,既然如此,那麼也沒有必要將安妮失蹤的那件事,再對他們瞞下去了!
  因為他們一見到了木蘭花,一定會明白的。
  是以,他嘆了一聲,道:「好,蘭花現在也正在忙著,安妮昨晚接受了她同學的打賭,獨自
在那間有鬼的屋子中過了一夜,蘭花早上趕到那屋子,發現安妮已經失蹤了!」
  高翔的話,令得穆秀珍,雲四風和雲五風三人,齊齊發出了「啊!」地一聲驚呼,穆秀珍
忙頓足道:「高翔,你怎麼不早說?」
  高翔苦笑著,搖著頭,道:「是蘭花不讓我說,她還說,不論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她都不
能來幫我,我本來認為這兩件事,是截然無關的,但是現在看來,卻分明有著聯繫!」
  穆秀珍急得團團亂轉,道:「蘭花姐還在那古屋中?快和她聯絡!」
  高翔立時到了大廈地窖中,臨時設立的通訊台前,利用無線電話,聯繫上了那輛在西郊林
家古屋前的警車,可是,木蘭花卻已不在了。
  木蘭花是在半小時之前離開的。
  ***
  在幾名警員,對古屋作了詳細的檢查,而仍然沒有任何發現之後,又有三輛警車駛到。
  木蘭花請他們在古屋的附近,再展開搜索,她自己,駕了昨天晚上借來的那輛車子,駛上
了公路去。
  在那時候,木蘭花的臉上,現出了一種罕見的憔悴的神色來。
  那種憔悴的的神色,的確很少在木蘭花的臉上出現,因為木蘭花對任何事,都充滿了信心
,而一個充滿了信心的人,是不會感到疲倦的。
  然而這時,當木蘭花駕著車離開去的時候,她卻覺得自己的信心在動搖了」
  安妮在古屋失蹤,已是鐵一般的事實,他們找了一個上午,現在差不多是中午了。可是安
妮是如何失蹤的,她卻一點也不知道。
  她甚至無法作出任何的推測,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古屋中有「鬼」,是「鬼」在作祟,
但是木蘭花又怎會接受這樣的解釋?
  她在駕車離去之際,甚至有點精神恍惚,最先來到的那輛警車的負責警官,來到了車前,
道:「蘭花小姐,你到那裡去?高主任如果有電話來,我好告訴他。」
  木蘭花略想了一想,道:「我到離這裡大約有七哩,一條斜路上的一幢的歐式洋房子,在公
路上,可以看到那幢屋子的。」
  那警官可能有點好奇,他問了一句道:「到那屋子去幹什麼?」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
  她倒絕不是不想回答那警官的問題,而是事實上,她的確不知道自己去作什麼」
  她知道,自己被人用安眠藥弄得在公路邊上,睡了一夜,和安妮的失蹤,是有關連的,那
是有人不想她及時趕到林家古屋去保護安妮!
  而她也知道,她就算再趕到那屋子去,昨夜在屋中的那些人一定早已不在了,那麼,她還
去做什麼呢?一點作用也沒有!
  但是她卻不能不去,因為她不能放過這一個線索,那是她唯一的線索了!
  木蘭花踏下油門,車子飛也似地向前駛出。
  即使是在白天,這條偏僻的公路上,也是車輛稀少,木蘭花直駛到那幢屋子的門前,她聽
不到犬吠聲,她伸手推鐵門,鐵門也沒有下鎖。
  木蘭花推開了鐵門,走了進去,來到了那個佈置得相當華麗舒適的客廳中,壁爐中還有餘
燼,可是正如她所料,一個人也沒有!
  木蘭花在屋子上下,走了一遭,就在客廳中坐了下來,屋子四周圍十分靜,她只是手撐著
頭,一動也不動地坐著,苦苦地思索著。
  在大半小時後,高翔,穆秀珍,雲四風和雲五風,一齊進了那屋子的客廳,木蘭花仍然呆
坐著。
  木蘭花自然聽到車聲,而且,她也立即在車聲停止之後,聽到了穆秀珍的叫嚷聲,但是她
仍然一動不動地坐著,直到他們四個人走了進來,她才苦笑了一下,道:「高翔,你已經說了?」
  高翔點了點頭,道:「是的,蘭花,你在這裡做什麼?」
  木蘭花像是忽然之間,又充滿了精力一樣,她陡地站了起來,道:「來,我們好好地搜查一
下這間房子,不要放過了任何細小的東西!」
  高翔、穆秀珍,雲四風和雲五風四人,全都驚訝莫明,道:「為什麼?」
  木蘭花道:「我本來昨天晚上就可以趕到林家古屋的,但是卻在這裡,著了道兒!」
  木蘭花用簡單的概括,將她和高翔分手之後,所發生的一切,說了一遍。
  高翔在木蘭花講完之後,也道:「蘭花,林家古屋,和大銀行保險庫的劫案有關連的!」
  木蘭花揚起了眉,道:「那怎麼可能?」
  高翔也將大銀行保險庫中發生的事,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木蘭花用心地聽著,不時發出一些問題來,等到高翔說完,她道:「那真是有趣極了!」
  穆秀珍哭喪著臉,道:「蘭花姐,安妮被那古屋中的猛鬼,不知弄到什麼地方去了,而你還
說有趣!」
  木蘭花道:「不是鬼,是人!而且,我看他們,也未必會加害安妮!」
  雲五風道:「何以那麼肯定?」
  木蘭花道:「你想想,他們昨天晚上,有害死我的機會,但是他們卻不用毒藥,而只是在酒
中和了強力的安眠藥,如果安妮已死在他們的手中,那麼,我們早就在古屋中發現安妮的屍體
了!」
  木蘭花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又道:「在我未知道大銀行的怪案,和林家古屋有聯繫之前
,我的確很關心,但現在,我可以確信,那一批足智多謀的大盜,他們並不想謀殺人命!」
  高翔道:「可是,曾經有幾個人死在那古屋中呀!」
  木蘭花說道:「那些人可能真的是自己嚇死的,我對整件事,已經有了一個大約的概念,我
的推測是––」
  木蘭花說到這裡,電話鈴聲竟然響了起來,大家循聲看去,電話就在酒櫃上,穆秀珍搶前
一步,要去接電話,木蘭花道:「等我來!」
  木蘭花到了酒櫃之前,拿起了電話,她並不出聲,只聽得電話中傳來了一陣「嗤嗤」的笑
聲,道:「是警方人員,還是木蘭花小姐?」
  木蘭花道:「兩者都有!」
  那聲音又笑著,道:「你們來得太遲了,我已經打了三次電話哩,不過我知道,木蘭花小姐
,你一定會來的,你還認得出我的聲音麼?」
  木蘭花冷冷地道:「當然認得出,謝謝你的那杯酒,也謝謝你的車子!」
  那聲音道:「真對不起,和鼎鼎大名的木蘭花小姐,開了一個大玩笑,真對不起!」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那只不過是一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而已,你們在大銀行保險庫中開
的那個玩笑,就不同了,可以使你們每個人坐上二十年的牢!」
  那面的聲音,陡地停了下來,像是他絕料不到木蘭花會講出那樣的話來一樣!
  木蘭花泠笑著,道:「怎麼樣,是不是有點後悔開那樣的大玩笑了?」
  那聲音這才勉強地乾笑了一下,道:「蘭花小姐,你真名不虛傳,真了不起!」
  木蘭花道:「你太誇獎我了,我只不過是你們開玩笑的對象而已,我再問你一句,安妮在什
麼地方,我限你們立即恢復她的自由!」
  那人又是一呆,尖聲叫了起來,道:「那太冤枉了,我們絕不知道安妮在什麼地方,昨天晚
上,我們的幾個朋友,幾乎還著了她的手腳––對不起,我說得實在太多了,再見!」
  木蘭花忙道:「喂,等一等,你剛才那樣說,究竟是什麼意思?」
  可是,木蘭花的那句話才一出口,她得到的回答,只是「得」地一聲響,對方已掛斷了電
話。
  木蘭花還拿著電話聽筒,發了一會怔,道:「你們全聽到的了,那人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各人全都搖了搖頭,他們實在無法明白那人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而且,他們也根本無法想像,在林家古屋漫長的一夜之中,安妮遇到了一些什麼怪事。
  安妮在林家古屋中的遭遇,必需補述明白。
  ***
  安妮將背靠在門口,在門外,似乎又響起了一陣那種難聽之極的爬搔聲來!
  安妮剛才曾經打開過門,她什麼人也沒有看到,只是看到墻上有許多黑影,而這時,她背
靠著門,聽著那種可怕的爬搔聲,似乎是那些黑影一起離開了牆,撲在門口,在用力爬著,想
將門爬穿!
  安妮這時的恐懼,真是到了頂點,她已經不止一次地尖叫過,而在那樣的情形下,她反而
叫不出來了,而她的腦中,突然映出了一個她一直根本不願去想及的大字,那個字是:「鬼!」
  當安妮才一想到那個「鬼」字的時候,她的身子,劇烈地震動了一下。
  然而,接之而來的變化,卻是連她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在樓下傳來的怪聲,將她驚醒之後
,一連串的怪事,使她沉浸在極度的恐怖之中,在她下意識中,實在已經千百次地想到過那個
「鬼」字的了,但是由於恐懼,她根本不敢正面地去想一想。
  直到這時,她身受的恐懼,已然到達了頂點,她才陡地想起了「有鬼」來。而一想到這一
點之後,她的恐懼,反倒迅速消失了」
  她若是肯定了一切怪事,全是因為有鬼而來的,那實在是和她平時所受的教育,完全相違
背的,她根本不信有鬼,正因為那樣,所以她才會獨自到這林家古屋中來過上一夜的!
  如今那一切怪事,卻是實實在在發生著的,她也的確曾經看到那些可怕的怪影,但,這一
切,如果不是鬼所造成的,那就只有一個答案,那是人為的!
  既然是人為的,她何必害怕成這樣?
  當安妮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她真感到自己剛才的尖叫,如此的恐懼,實在值得慚愧!
  她定了定神,在她身後的那種爬搔聲,仍然在持續著,安妮移了移身子,當她的身子移動
之際,那種爬搔聲就停止。
  而當她的背靠在墻上之後,那種爬搔聲,卻又連續地發出來。
  安妮本來,早就試過那樣的情形,只不過那時,她正在極度的恐懼之中,根本不及去想及
其它,這時,她的心緒已然已經鎮定了下來,那就大不相同了,她立時發覺,自已的背,若不
是靠在墻上,就不會有那聲音發出來。她起先還以為那種聲音,是從墻上或是門上所發出來的
,但是在仔細聆聽了片刻之後,她聽出,那種聲音,竟是從她背後發出來的!
作者: edvx    時間: 2010-8-26 22:51:34

  安妮連忙把手伸到背後,她也立時摸到,在她背後的衣服上,掛著一隻小小的方形盒子,
那方形小盒,用一支針,插在她背後的衣服上。
  安妮將那方形的小盒,摘了下來,在黑暗中摸索著,當她摸到了一個凹凸的掣鈕之際,那
種可怕的爬搔聲,立時從盒中發了出來!
  安妮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大聲道:「好了,鬼花樣玩完了麼?」
  她這時,雖然在那樣大聲喝著,但是她的心中,仍然不免十分疑惑,因為這房間中,決不
可能有人進來的,她甚至可以肯定,直到這時,房間之中,仍然只有她一個人在!那麼,是什
麼人將這個可以發出怪聲的小盒子掛在她背後的。
  不單是那小盒子,又是什麼力量,熄了那盞燈,是什麼力量,使得手電筒滾開去,又是什
麼,使得墻上,出現一個人影?
  然而,儘管安妮的心中,還有著這些疑問,而這一切,全是人造成的,而不是鬼造成的,
那是再也沒有疑問的事了,總不成鬼還科學到會利用發聲的小盒子!
  是以安妮大喝了一聲之後,又厲聲道:「還不出來,躲在古屋之中,裝神弄鬼,究竟是什麼
意思呢?」
  在安妮的連聲斷喝之下,安妮所在的那間房間之中,突然怪聲大作,種種聽了令人不寒而
慄的聲音,不斷傳了出來。
  然而這時候,就算那些聲音再古怪一點,也是嚇不倒安妮的了。
  安妮在屋中,緩緩地移動著,蹲下身,在地上摸索著,她還記得剛才那支手電筒飛出去的
方位,而她並沒有用了多久,就摸到了那支電筒。
  在摸到了手電筒之後,她仍然蹲著身子,花了大約一兩分來鐘,辨別那些聲音的來源,當
她發現,那些怪聲,是從天花板上傳下來的時候,她陡地按著了電筒,射向天花板。
  古屋中的天花板,已經殘舊不堪,很多地方,天花板已經剝落,現出一條一條的木樑來。
如果是檢查古屋內是不是有秘道,即使連木蘭花那樣細心的人,也不會留意到幾乎碰一碰就坍
下來的天花板的。
  但是,這時安妮突然之間按亮了電筒,射向天花板,她雖然沒有看到什麼,卻立時聽到,
在天花板傳下來的怪聲中,夾雜著一陣腳步聲。
  安妮大聲叫道:「還想逃走?」
  她那一聲大喝之後,所有的怪聲,一起停了下來,只有腳步聲還在繼續著,天花板之下,
另有通道,那是毫無疑問的事了!
  安妮正在考慮著,用什麼方法,才可以最快地爬上天花板,去追那個裝神扮鬼的人,也就
在這時「拍」地一聲響,天花板上,翻下了一塊兩尺見方的活板來,同時,有一枝細如手指的
鐵枝,一端有著鉤,自那翻板翻出,出現的洞中,跌了下來,那鐵板足有八九尺長」
  等到安妮看到了那個洞和那根鐵枝之後,她已經完全明白了!
  利用一具折光幻燈機,就可以在牆上製造不論數目的黑影,利用那鐵枝,就可以撥熄燈掣
,就可以將手電筒點開去,就可以將那發出怪聲的小盒,掛在鐵枝的鉤上,將她在慌亂之際,
掛在她的背上去。
  自然,那人一定戴著紅外線的眼鏡,不然,他就不能在黑暗中行事了」
  安妮抓著那鐵枝,迅速地向上爬去,她爬進了那個洞口,發現天花板上,是一條十分寬敞
的通道,從房間中看來,天花板的剝落,殘破的情形,全是偽裝!
  安妮不禁慶欣自己的運氣,因為若不是那人走得匆忙,未曾將翻板鉤牢,而使翻板自己跌
了下來的話,她再也不可能發現在天花板上,有著一條甬道。
  安妮拉起了鐵枝,又將翻板扣上。
  那時候,她絕未想到自己會一去,去了那麼久,她也未曾想到,木蘭花會來找她。如果她
想到這一點的話,她就不會扣牢翻板,那麼,木蘭花和她的同學,一進入這間房間,就可以知
道她怎麼離去的了!
  而她在向上爬來的時候,鐵枝十分細,她必需雙手並用,是以也沒有法子將手電筒帶上去。
  這時,她看到甬道的盡頭處,好像有光亮在閃動著,她就向前奔了出去,她腳踏著的,是
堅實的木板,和整幢古屋,腳步放重些,就會咯吱咯吱發響,大不相同。
  她奔了十來尺,就來到了甬道的盡頭,有一度狹窄的暗門蓋掩著。
  安妮推開了那度暗門,一股寒風,挾著細雨,撲面而來,她幾乎跌了出去!安妮向外看了
看,已回到了林家古屋的外牆,離地大約有十五六尺,她還看到,有兩個人,正翻過古屋的圍
牆,向外奔過去。
  安妮小心地沿著牆,爬了出去,在離地還有六七尺時,她一縱身,跳了下去。
  當她跳下去之後,她抬頭向上看了一眼,祇見那甬道的出口處,在外面看來,是,一道一
尺來寬的裂縫,這幢古屋的外牆上,這樣的裂縫,少說也有七八十條之多,真是誰也想不到,
那樣的裂縫之中,有一條,會是甬道的出入口!
  安妮一落地之後,也轉過身,向前奔去,她翻過了圍牆,那兩個人在她面前三十多碼處,
還在田野中奔著,安妮大聲呼喝,追了上去。
  轉眼之間,便來到了公路上,公路邊上有兩輛車子停著,那兩個人來到了車前,各自打開
車門,上了車,其中一輛車子,立時發動,疾駛而去,而另一輛車子的車頭,卻發出一連串「
軋軋」聲,未能立時發動。
  安妮一直追了上來,離他們本就不遠,若是兩輛車子一起發動駛走,安妮自然追不上,可
是那輛車子一耽擱,安妮卻已追到了車旁。
  車中那人看看不對頭,推開車門,向外便逃,安妮一縱身,已躍上了車頂,接著,她從車
頂上直撲了下來,身子還在半空之中,雙足便已蹬出,那人正在向前奔跑著,安妮的雙足,重
重蹬在他的背上,蹬得他身子向前一仆,跌倒在地。
  而安妮的身子,也落下地來,在地上打了一個滾,那人剛掙扎著站了起來,安妮便已經滾
到了他的身邊,雙足一踢,踢在那人的小腿上,那人二個站不穩,重又跌倒,安妮一躍而起,
手肘撞向那人的後腦。
  這接二連三的攻擊,全都是迅疾無比,那人根本連還手的餘地也沒有,他的後腦被安妮撞
中,前額又重重撞在公路的路面上,那人立時發出了一下呻吟聲來,道:「別再動手了!」
  安妮一欠身,回手抓住了那人背後的衣服,將他提了起來。
  天仍然下著細雨,天色很陰暗,安妮雖然和那人面對面,但是也祇是約略可以看出,那人
是一個十分瘦削的年輕人。
  在木蘭花嚴格的訓練下,安妮的技擊術,足夠對付三個大漢而有餘,對方祇是一個瘦削青
年人,自然更不是安妮的手腳了。
  安妮抓住了那人的衣服,厲聲道:「你在林家古屋中,扮鬼嚇人,是為了什麼。」
  安妮一面喝問間,一面還用力搖撼著那人的身子,那人喘著氣,道:「不,不為什麼,祇是
為了好玩。」
  安妮冷笑一聲道:「好玩得很麼?你怎麼知道我會在古屋中留著,你的同伴逃到哪裡去了?」
  那年輕人卻抿著嘴,再也不開口。
  安妮推著他,直來到了那輛車旁,道:「走,跟我一起到警局去!」
  那人本來已經不再掙扎了,可是一聽得安妮要揪他到警局去,他又劇烈地掙扎了起來,也
就在這時,先前駛走的那輛車,突然著亮車頭燈,又疾駛了回來,安妮忙將那人拖到了車後,
在那人的後腦上,重重加了一拳,將那人擊昏了過去。
  那輛車子,疾駛到近前停下,車中一個人探出頭來,叫道:「怎麼還不走,別惹麻煩,首領
吩咐過,我們的行動,不能有任何枝節的!」
  看來,那駕車回來的人,還不知道他的同伴已著了道兒,安妮看準了機會,剛想再撲出之
間,那人話一說完,頭便縮了回去,立時又將車掉了頭,道:「快跟我來!」
  安妮打開了車後座的門,將那昏了過去的人,塞進了車中,她上了司機位,發動了車子。
  這時候,安妮已經知道事情絕不那麼簡單了,那兩個人在古屋中扮鬼,決不是為了好玩,
而是他們組織有計劃的行動的一部份!
  他們的組織,可能是很龐大,至少有一個「首領」。
  安妮其實還全然不知道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在做些什麼事,但是,她敏銳的感覺,卻已
感到了強烈的犯罪氣味。
  那時,那輛車子在向前駛去,安妮當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她若是跟蹤前去,就可以發現
他們的那個組織,和弄明白他們究竟是在幹什麼。
  所以安妮立時踏下油門,她和前面那輛車,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前面那輛車越駛越快,安
妮仍然緊緊跟隨著,公路上除了他們兩輛車之外,什麼車輛也沒有,越向前駛去,越是荒僻。
  十分鐘之後,安妮看到前面的那輛車子,轉上了一條上山的斜路,那斜路十分陡斜,一轉
上斜路,就可以看到上面的一個高坡上,依著山勢,有一幢相當宏偉的洋房。
  那洋房看來,和有錢人的郊區別墅,沒有什麼不同,前面的那輛車子,在大洋房門前停下
,車中那人,也自車中走了出來。
  安妮略為猶豫了一下,將車子直駛向前去,幾乎就在那人的身後停了下來。
  那人呆了一呆,轉過身來,可是他還未曾出聲,安妮已經打開了車門,同時,那柄小手槍
,也已抵住了他的背心,安妮在那人的驚愕中,冷冷地道:「想不到吧,跟在你後面的,一直就
不是你的同伴!」
  那人舉起了手,在門柱上的燈光照映之下,他的面色,顯得蒼白而憤怒,他道:「小姐,你
太過份了!」
  安妮冷笑著,道:「在林家古屋,我幾乎被你們嚇死,現在,我這樣就叫過份了?」
  那人吸了一口氣,道:「小姐,你現在最好做法,就是忘記一切,立即回家去。」
  安妮「哼」地一聲,道:「你就想我那樣做了,可是你現在沒有反抗的餘地,帶我去見你們
的首領,讓我弄明白你們這樣裝神弄鬼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安妮和木蘭花,穆秀珍在一起之後,自然也經歷了不少驚險百出的事情,但是像如今那樣
!由她單獨一人,制住了敵人,直闖敵人的巢穴,卻還是第一次。是以她的心中,也十分緊張。
  不過,她的行動,語氣,卻十分鎮定,那人的臉色變得難看之極,這時,大洋房內,已有
一個人走了出來,一面走著,一面道:「將那小姑娘嚇走了麼?」
  那人苦笑了一下,他還未曾出聲,安妮已陡地揚起槍來,扳動了槍機。麻醉針隔著鐵門,
射了進去,恰好射在走出來的那人的胸前,那人呆了一呆,不到一秒鐘,他的身子就向前一衝
,他的手揚了起來,像是想抓住什麼,穩住他的身子。
  然而,他卻什麼也抓不任,手才一揚了起來,他就倒了下去。
  在安妮身前的那人,趁機向前撲了出去,但是安妮立時又射出了另一枝麻醉針,射中了那
人的後腦,那人的身子向前一撲,撲在鐵門之上,發出了「砰」地一聲響,接著,就一動也不
動了!
  而在那「砰」地一聲響之後,周圍又靜了下來,簡直靜得出奇。
  安妮向屋子看去,祇見屋子的下層幾個窗口,有暗淡的燈光透了出來,整幢屋子中,似乎
沒有別的人了。
  安妮祇打量了極短的時間,就攀過了鐵門,進了花園,通向屋子的大門虛掩著,安妮一伸
手,推開了門,身子立時閃了一閃。
  她是怕門一被自己推開後,屋中便有人衝了出來。
  可是,門被她推開之後,屋中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安妮握著麻醉槍,走進了屋子,一進門
,就可以看到一個陳設得十分華麗,新穎的大客廳。
  在客廳中,有著兩組淺米色的沙發,和滿鋪著橘紅色的長毛地毯,客廳中一個人也沒有,
祇有一盞座燈亮著,發出柔和的光芒。
  安妮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著,她來到了客廳的正中,大聲道:「好了,你們全可以出來了,躲
不了哩!」
  她這時,那樣大聲呼喝著,原來的用意,祇不過是想試探一下,屋子中是不是有人,可是
,意料之外的是,就在她一出聲之後,客廳正中的大水晶燈,陡地亮著,在樓梯口,沙發後,
全有人站了起來!
  同時,在她的背後,也有一根硬而圓的金屬管子,抵住了她的背心,那毫無疑問的,是一
柄來福槍。
  安妮陡地呆了一呆,剎那之間,會有那樣的變化,她實在是料不到的」
  這時,祇見樓梯口的那人走向前來,那人的面上戴著一個面具,安妮又發現,其餘五六個
人也一樣戴著各種各樣的面具,她倒是像置身於化裝舞會一樣!
  那人揚了揚手,道:「安妮小姐,你手中的麻醉槍,還不肯放棄麼?」
  安妮仍然緊緊地握著麻醉槍,她實在不想放棄她的武器,可是,在她背後已被人家的武器
抵住的情形之下,她想不放棄也是不行的了!
  她發出憤怒的悶哼聲,用力將麻醉槍拋在地上,在她面前的那人,一腳將那柄麻醉槍踢了
開去,安妮道:「你就是首領了?」
  那人搖頭道:「不是,但我是第二負責人,小姐,你為什麼不像別的女孩子那樣膽小,一聽
到了怪聲,一見到了怪影,立時逃走?」
  安妮冷冷地道:「那使你們遭到了損失,是不是?」
  那人臉上的神情如何,由於他戴著面具,安妮當然看不到,但是他的聲音,卻躊躇了一下
然後才道:「直到目前為止,還不能說我們遭到了損失,但是你替我們增加了不少麻煩,倒是真
的,首先,我們不知道要如何處置你才好!」
  安妮冷然道:「如果你們的重大犯罪陰謀,因我而不得逞,那麼,可以將我殺死,在這樣僻
靜的郊外,沒有人會注意一下槍響的!」
  那人笑了起來,道:「小姐,你的鎮定和勇敢,大有木蘭花之風,不過你可能早已知道,我
們是不想殺人的,如果我們要殺人,早在林家古屋,就可以下手,我們是運用超人的智力,來
得到報酬,殺人是醜惡的行徑,我們絕不會採取的!」
  安妮道:「你們的犯罪計劃是什麼?」
  那人「哦」地一聲,道:「安妮小姐,那太過份了,我是不會告訴你的,你已逼得我們要放
棄這裡,我也只好委屈你一次了!」
  那人的右手,一直放在背後,直到此際,他才陡地揚起手來。在他的手中,是一隻圓柱形
的鐵罐,而他的食指,正按在鐵罐的一個掣上。
  一看到那樣的鐵罐,安妮便立即知道,那是一罐噴霧,那人一定是想利用噴霧,令自己昏
迷過去,是以她立時側過頭去。
  可是,她反應雖快,卻也來不及了,那人的手指,按了下去「嗤」地一聲響,一股噴霧射
了出來,安妮只覺得一股強烈的麻醉藥氣味,撲鼻而來,她嗆咳了一下,便覺得天旋地轉。
  而那時,她背後的那人,也後退了一步,安妮的身子搖幌著,在她身前的那人,還在對著
她,不斷地噴霧,安妮終於倒了下去。那人拋開了手中的鐵罐,大叫道:「我們快撤退!」
  一個戴著面具的女人道:「我們已經放棄了一個據點,再放棄下去怎麼辦?」
  另一個道:「林家古屋也靠不住了,我看我們不必再撤退了!」
  那人卻叱道:「胡說,我們的計劃天衣無縫,而且已經成功了,只不過放棄幾個據點,有什
麼大不了,安妮和木蘭花的出現,本就是意外,現在意外已經過去,我們的計劃也沒有受到任
何損失!」
  其餘幾個人不再說什麼,他們一起外向退去,到了外面,將那兩個仍然昏迷不醒的人,扶
上了車,所有的人,都擠進了兩輛車子中,駛走了。
  ***
  安妮一直躺在柔軟的地毯上,等到她又醒過來的時候,陽光射進客廳來,安妮掙扎著站起
身來,已經是下午兩點鐘了!
  安妮仍然覺得有點頭重腳輕,她腳步虛浮地走向前,在地毯上,拾起了她那柄麻醉槍來。
  她一手扶著沙發的靠背,定了定神,屋子中很靜,她已可以肯定一個人也沒有了,她來到
了電話旁,拿起了電話聽筒。電話線並沒有被割斷,她先打了個電話到家中,沒有人接聽,才
又打電話到警局,值日警官接到了安妮的電話,忙道:「安妮小姐,請你快到林家古屋去!」
  安妮道:「你能通知林家古屋的警方人員,派一輛車子來接我麼?我在林家大屋以西,約十
哩的一幢大洋房門前等他們!」
  值日警官道:「自然可以!」
  安妮放下了電話,走了出去,寒冷而嚴肅的北風向她吹來,使她清醒了不少,她等了不到
二十分鐘,一輛警車,已然駛到。
  安妮請兩個警員,留守著那幢洋房,她登上了警車,她上了警車,才知道木蘭花他們全來
了,只不過他們不在林家古屋,在搜索另一屋間子。
  當安妮走進那幢北歐式房子的時候,木蘭花等人,也正好對這幢屋子,作了徹底的搜查,
但是卻一無所獲,各人的心情,十分沮喪,但是安妮安然回來,卻使得他們全都高興了起來。
  穆秀珍緊握著安妮的手不放,道:「小鬼頭,你到那裡去了?可是給鬼迷住了麼?」
  安妮看到了各人,她也十分興奮,她將她昨天晚上的遭遇,講了一遍,各人用心聽著,她
講完之後,才補充道:「那幢大洋房,和林家古屋,我看全是一個犯罪組織的據點。」
作者: edvx    時間: 2010-8-26 22:51:45

【第五章】

  木蘭花點頭道:「這裡也是,但是他們已經撤退,我想也找不到什麼了!」
  高翔忙道:「就算找不到什麼,也得找找。」
  木蘭花道:「那自然,不過,我不參加了,如果有什麼發現,你告訴我,安妮,我們回家去
!」
  她一面說,一面向外走去,看她的樣子,像是準備放棄偵查這件事了。
  然而,看她向外走去的時候,那種汽緩的腳步,和緊蹙的雙眉,各人都可以知道,木蘭花
絕不是放棄追覓這一連串的事件,她只是在思索,思索這一連串事件的一個主要關鍵!
  他們離開了那幢北歐式的屋子,留下兩個警員看守著,高翔到林家大屋去,雲四風,雲五
風回到他們自己的企業中去如常工作。
  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三個人則回到了家中。
  當高翔來到了林家古屋的時候,已有更多的警方人員來到,高翔已知道古屋的暗道,是在
天板上,檢查工作自然更容易進行了。
  不到半小時,他就發現,二樓的每一間房間之中,天花板上,都有著暗門,而尖屋頂之上
,暗道密佈,高翔還發現,其中有一道梯子,直通到地窖下的一個地下密室中,那密室中已空
無所有,但是卻十分乾淨,顯然曾經利用過作為某種用途,而且,整個地下密室中都洋溢著一
種十分奇特的氣味。
  高翔又召來了化驗室的工作人員,化驗這地下密室中的空氣,和牆上,地下的一切痕跡,
以確定這間地下密室,究竟被利用來做過什麼事。
  高翔不但負責指揮林家古屋的搜索,他也幾次到達那幢大洋房,去進行搜查,可是卻一無
所獲。那兩幢房子的業主是誰也查出來了,那正是大銀行家的許多物業中的兩幢,是分租給承
租人居住的。
  警方也從銀行的檔案中查出了承租人所簽訂的合約,但是那是沒有什麼用處的,任何人都
可以化名來租下這兩幢屋子的。
  高翔一直忙到天黑,才回到了家中。
  在經過了毫無休息的,近四十小時的工作之後,高翔真是疲憊不堪了,一進家,他就倒在
沙發上,只有安妮和穆秀珍在客廳中。
  穆秀珍心急地問道:「有什麼發現?」
  高翔苦笑著,搖了搖頭,問道:「蘭花呢?」
  安妮道:「一回家,蘭花姐就將自己關在書房中,不許我們去打擾她。」
  高翔嘆了一聲,道:「我們在林家古屋發現了一間地下密室,那地下密室一定曾被利用來做
過某一件事情,可是現在卻空空如也了!」
  木蘭花也在這時,自樓梯上走下來。
  她一面走下來,一面道:「這批人犯罪計劃,安排之周詳,實令人昨舌!」
  高翔直了直身子,道:「如果他們就是弄開了大銀行保險庫的那批人,那麼真是人算不如天
算了,他們什麼也沒有得到!」
  安妮道:「高翔哥,你說『如果他們就是』,那是什麼意思,難道還不足以肯定麼?」
  高翔點頭道:「是的,到目前為止,兩者之間的聯繫,只不過是那幢大廈的前管理員,是死
在林家古屋之內這一點而已。」
  穆秀珍卻支持安妮的論點,道:「那也已經足夠了,一定是他們為了要方便在大廈的地窖中
行事,是以才將那管理員引到林家大屋去殺死的!」
  木蘭花微笑著,道:「秀珍,如果你是這些犯罪份子,不覺得那樣做太麻煩麼?他們可以在
任何地方,殺死那管理員的!」
  穆秀珍睜著眼,一時之間,答不上來。
  木蘭花又道:「所以,這件事,還有一個極大的疑點,是我們未曾弄明白的,高翔,你說先
後有三個人在林家古屋內被嚇死?」
  高翔道心:「是的,還有一個嚇瘋了。」
  木蘭花道:「在那三個死者之中,有一個,是那幢大廈的管理處負責人,另外兩個死者的身
份,和那發瘋的人的身份,可曾作過調查?」
  高翔呆了一呆,道:「那倒沒有。」
  木蘭花道:「應該調查!」
  安妮道:「那沒有作用,林家古屋既然以有鬼出名,那麼,自然有好事生非的人,會自己以
為膽子大,而在古屋中過夜。」
  穆秀珍瞪了安妮一眼,道:「就像你一樣!」
  安妮苦笑了一下,道:「我也幾乎被嚇死,他們將古屋中弄得那麼恐怖,嚇死人也絕不出奇
。」
  高翔已拿起了電話,通知警局的資料室,要他們代查那其餘幾個曾在林家古屋出事的人的
身份。
  十分鐘之後,資料室的回答來了,死了的三個人,除了一個已知是大廈管理處的負責人之
外,其餘兩個,一個是海員,另一個是建築工人,那個嚇瘋了的人,也是海員,而且檔案中記
錄得很明白,他們的家人證明他們,確然是接受了打賭,而在林家古屋內過夜時出事的。
  從資料室的回答來看,除了那個大廈管理處的負責人之外,其餘人顯然是和事情無關的了。
  木蘭花來回踱了幾步,道:「現在,我們可以作出這樣的假定。有一批人,利用荒僻的林家
古屋,進行某項工作,為了不願被人發現他們的工作,是以他們在古屋內扮鬼,將進入古屋中
的人趕走,卻不料有幾個經不起嚇,竟嚇死了!」
  高翔道:「這個假定可以成立,但我始終認為大廈的管理處負責人,是遭蓄意謀殺的。」
  安妮道:「我也那麼想。」
  木蘭花又呆了一會,才道:「還有一件事也十分值得奇怪,管理處的負責人一死之後,其餘
的管理人員,一齊散離,雖說是包工負責制,但是他們難道都不希望保留自己的職業?」
  高翔陡地跳了起來「啊」地一聲,道:「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失蹤的那七個人,無蹤可
查,但是以前的幾個管理人員,卻是有案可稽的,我立即通知,將那些人找來。」
  木蘭花打了一個呵欠,道:「是的,這裡面,多少可以得到一些線索。」
  木蘭花在講了那句話之後,突然望向安妮,道:「安妮,現在輪到你來想一想了,你那幾個
同學之中,誰可能出賣了你?」
  木蘭花這句話,實是來得突兀之極,是以令得安妮在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她
呆了一呆,才道:「蘭花姐,你那樣說,是什麼意思?」
  木蘭花道:「從林家古屋中的情形看來,那些人的工作已經完成了,他們不可能再有人在古
屋中,你到古屋去,他們也不會發現。然而,他們卻知道了,而且知道了將到古屋去的是你,
而又怕你會發現古屋的秘密,是以不但要將你嚇走,而且還要在半路上,三番兩次阻撓我,不
讓我去找你,你想,他們有時間佈置一切,自然證明你要到古屋去一事,早已為人所知,我和
高翔,連對秀珍都未曾說起過!」
  安妮苦笑著,道:「那幾個,全是我在學校中的好同學,我實在想不起他們之間,誰會出賣
我,可能是他們無意中講起,被別人聽了去,也說不定的。」
  木蘭花道:「有可能,你那幾個同學之中,最早提起鬼屋的是黃煥芬?」
  安妮道:「是,她說,她曾聽得她的叔叔,在書房中和人提起過,林家古屋有鬼!」
  木蘭花問道:「她叔叔是什麼人?」
  安妮道:「黃煥芬的叔叔,是本市的大建築商,擁有三家建築公司––」
  安妮還未曾向下講去,高翔已接口道:「那一定是黃成坊了。」
  安妮點著頭,道:「是他。」
  木蘭花的眉心打著結,高翔道:「蘭花,你在懷疑什麼?黃成坊家產億萬,實在沒有什麼可
以懷疑的!」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是沒有什麼可以懷疑的,我只不過在想,據四風和五風說,掘地
洞,爆破外牆,全是使用最新型機械進行的,這些機械,也正是建築業所用的,旁人並不容易
買得到!」
  在木蘭花那幾句話出口之後,客廳中,登時變得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高翔才吸了一口
氣,道:「那幢大廈的業主,也正是黃成坊。蘭花,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可以去訪問他一下。」
  木蘭花點點頭道:「好的,但是你去拜訪他的時候,要技巧一些。」
  穆秀珍咕嚕著,道:「億萬富翁怎會做賊?而且,他也只是個笨賊,什麼也偷不到!」
  木蘭花沉聲道:「這批人進入大銀行的保險庫,我同意五風的看法,他們一定在保險庫中逗
留了相當久,才從容退出的,事實上,他們已經達到了他們的目的,只不過我們無法知道他們
目的何在而已。」
  穆秀珍撇了撇嘴,道:「銀行什麼損失也沒有,他們達到了什麼目的?」
  木蘭花沒有回答穆秀珍這個問題,她又打了個呵欠道:「時候不早了,秀珍,你也該回去了
!」
  穆秀珍道:「好,我明天一早就來聽消息。」
  高翔送穆秀珍到門口,穆秀珍駕車離去,高翔回到了客廳中,道:「最奇怪的是,在保險庫
中放出大量濃煙,有什麼作用?」
  木蘭花搖著頭,道:「不知道,我們不知道的事還太多了,只好一步一步地搜索!」
  她扶著扶手,上了樓梯。
  這一晚,由於過度的疲倦,雖然他們心中,疑問重重,但也睡得十分甜。
  第二天,高翔最早醒來,他也不吵醒木蘭花,就來到了警局,警方已經找到了大廈原來的
管理人員,一共是六個人。
  那六個人,都被招待在一間房間中坐著,高翔一到,就去和他們見面,那六個人都現出害
怕的神色來,高翔先和顏悅色地安慰了他們幾句,才道:「你們原來都是跟季元發工作的,是不
是?」
  那六個人一起點頭,道:「是!」
  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道:「季元發是我們同鄉,他照應我們,才給我們一份清潔看更的工作
。」
  高翔道:「你們做那樣的工作,生活環境一定不會十分好的了?」
  那六個人一聽,臉上都現出了十分苦澀的笑容來,顯然是高翔的話,說到了他們的心中。
  高翔又道:「現在,警方不明白的是,何以季元發一死,你們不要求業主,留下來繼續工作
?而全都放棄了那份職業?」
  那六個人一聽,都現出極其奇怪的神色來,一個道:「不是我們自己要走的,我到今天還沒
有找到事做。」
  高翔的心中一凜,道:「誰叫你們走的?」
  另一個道:「業主,發哥死了的第二天,業主就著人來通知我們,他已請了新人,補了我們
兩個月的人工,將我們遣散了!」
  高翔呆了半響,事發之後,他並沒有親自調查這件事,而是他手下去調查的,所獲得的結
果,多少有點不同,警方的調查所得,是季元發死後,這六個人,自動未曾工作的!
  這其間,顯然有很大的出入了!
  而警方是向大廈業主調查的,大廈的業主,是黃成坊!
  高翔感到自己已經從一團亂線之中,理出了一個頭來了,黃成坊為什麼要說謊呢?而且,
這樣重要的一幢商業大廈,在舊的管理人員走了之後,錄用了一批來歷不明的人做管理員,那
也說不過去的事!那六個人見高翔不出聲,也都停了下來,望著高翔,高翔呆想了片刻,道:「
你們六人可以回去了,很謝謝你們和警方的合作!」
  那六個人相繼離去之後,高翔背負著雙手,踱了片刻,才道:「請安排我和黃成坊的約會–
–不,通知黃成坊,我要去見他!」
  在高翔的身後,一個警官答應一聲,走了出去,高翔來到了方局長的辦公室中,將這伴案
子的發展經過,向方局長報告了一下,就離開了警局。
  黃成坊的龐大的辦公室,就在那家大廈的頂樓,高翔走出了電梯,便是一條滿鋪著條色地
氈的大廳,已有兩個文質彬彬的人在電梯門口等著,道:「高主任麼?黃董事長已在相候!」
  高翔點了點頭,跟著那兩個職員,一起向前走去,他們先進了一間極其華麗的會客室,那
會客室的一邊,全是大玻璃,向外看去,對面就是大銀行大廈,和許多條繁忙的街道。
  在會客室中,有好幾個客人對著,那兩個職員將高翔帶到了一幅巨大的印象派畫前,略站
了一站,畫就齊口裂了開來。
  那兩個職員並不走進去,只是道:「高主任請進!」高翔走進來了,背後的門自動闔上,裡
面是一間加倍豪華的辦公室,一張巨大的桃木辦公室之後陳列著十幾幢大大小小房屋的模型,
辦公桌後,一個氣派過人的中年人,站了起來,向高翔伸出手,道:「高主任,歡迎,歡迎!」
  高翔走過去,和他握了握手,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打量著這個事業成功的億萬富翁。
  黃成坊搓了一下手,道:「高主任,你可是為了大廈地窖中發生的事而來的?我們什麼時候
可以動工將破洞補起來?」
  高翔笑道:「隨時可以。」
  黃成坊又道:「高主任還有什麼指教?」
  高翔仍然笑著,道:「黃先生,我想請問一下,現在嫌疑最大的,自然是那七個在逃的管理
員,警方想知道,究竟是誰錄用他們的?」
  黃成坊皺了皺眉,道:「這樣的小事,本來我是絕不過問的,但既然出了事,我也追問過,
那是總務處的一個職員決定的。」
  高翔道:「那職員呢?警方想見他!」
  黃成坊攤了攤手,道:「那人也不見了,看來,一切是早有預謀的,利用我大廈的地窖,去
打大銀行保險庫的主意!」
  高翔略呆了一呆,道:「那麼,在季元發死後,辭退那六個人,是你的主意?」
  黃成坊像是呆了呆,接道:「誰是季元發?」
  鬲翔道:「是這幢大廈原來管理處負責人!」
  黃成坊道:「對不起,這種人,名義上雖然是我的僱員,但是我的僱員有近萬人,我是無法
一一認得他們,他們的去留,更與我無關!」
  高翔又呆了半響,他不禁苦笑了起來。
  在未見黃成坊之前,他以為自己已經在一片紊亂之中,找到了一個頭緒。但是,在和黃成
坊交談了幾句之後,他發現他並沒有找到什麼線頭!
  看來,事情和黃成坊根本沒有什麼關係,只不過是總務處一個小職員的事,而那個小職員
,卻已經不見了,和那七個管理人員一樣!
  高翔站了起來,道:「謝謝你,我沒有其他的問題了,打擾你了!」
  黃成坊也站了起來,道:「隨時歡迎!」
  高翔走向外,黃成坊十分有禮貌地送了出來,一直送到了會客室中,高翔指著那幅大玻璃
,道:「從這裡看出去,視野真廣!」
  黃成坊道:「是啊,正對著大銀行!」
  高翔略揚了揚眉,他沒有再說什麼,在會客室門口,和黃成坊握了手,告辭離去。
  當高翔回到警局的時候,木蘭花和方局長全在他的辦公室中,木蘭花第一句話就問道:「會
見黃成坊的結果怎麼樣?」
  高翔嘆了一聲,搖著頭,道:「看來他沒有嫌疑,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大廈管理人員更換的事
,那是由總務處的一個職員決定的,那個職員,也失蹤了!」方局長苦笑道:「這樣一來,整件
事不是變得一點頭緒也沒有了?」
  方局長一面說著,一面望定了木蘭花,木蘭花只是緊皺著眉,不出聲。
  方局長吸了一口氣,道:「幸而銀行方面,並沒有受到損失,而他們也不願公佈保險庫被人
弄開的事實,我看這件事,只好歸入檔案了!」
  高翔揚了揚眉,木蘭花仍然不出聲。方局長從他們兩人的神態上,可以看出他們並不同意
自己的說法。方局長又勉強笑了一下,道:「或許這批歹徒這一次沒有得手,他們還會再來一次
的!」
作者: edvx    時間: 2010-8-26 22:51:49

  木蘭花緩緩地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們的安排,至少要幾個月的時間,如果一次不成,
警方有了戒備,他們是沒有機會再來一次的了!」
  方局長疑惑地道:「蘭花,你這樣說,彷彿他們已經成功了?」
  木蘭花的語調,仍然十分沉緩,她一定是一面思索,一面說著話,所以才會那樣的,她道
:「我們有什麼理由,說他們沒有成功?」
  方局長不禁呆了一呆,因為木蘭花的那一個問題,乍一聽來,是十分可笑的,但這時他們
正在嚴肅地討論問題,方局長自然不會笑出來,他只是在呆了一呆之後,道:「銀行方面一點損
失也沒有,這不足以證明他們並沒有成功麼?」
  木蘭花點頭道:「是的,這是一項強有力的證明,但是我們又怎能忽略其他各方面的事實呢
?」
  方局長道:「什麼事實?」
  木蘭花道:「事實的第一點,他們在弄開了銀行保險庫之後,有足夠的時間去裝置發煙器,
也有足夠的時間,完成爆破儀器的撤退。事實的第二點,他們在那三個據點之中的撤退工作,
做得十分完善,使我們一點線索也得不到。事實的第三點,他們這一批人,在事後消失無蹤,
這也決不是倉猝之間所能做得到,而全然是根據計劃來實行的,所以我說,他們已成功了!」
  方局長搖著頭,顯然不同意木蘭花的說法。高翔則道:「如果說他們的目的,只是在銀行的
保險庫中裝上五具發煙器,那麼,他們可說成功了!」
  木蘭花笑起來道:「天下有那樣的笨賊麼?」
  高翔攤開手,道:「可是銀行方面是不會隱瞞損失的,事實上,我在事發後,第一個進入保
險庫,也可以證明那些保護鈔票的鐵柵,完全未曾打開,你說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這是一個關鍵問題,而直到如今,我還未曾想到,那是為什麼,銀
行方面一點損失也沒有,這實在是一個最大的障稿,使我簡直無法再往下想去!」
  高翔和方局長兩人互望著,他們也低嘆了一聲。就在這時候,辦公室外有人敲門,高翔揚
聲道:「進來!」
  一個警官拿著一個文件夾,走了進來,道:「高主任,化驗室的報告來了!」
  高翔將文件夾接了過來,方局長道「不是什麼也沒有發現麼?有什麼可以化驗的?」
  高翔苦笑著,道:「的確是什麼也沒有發現,但是在林家古屋的地下密室中,我聞到了一股
奇異的氣味,所以我請專家辨認,那是什麼氣味,以斷定他們曾經在那裡,做過什麼?」
  那送文件來的警官道:「他們化驗過那裡的空氣,沒有什麼發現,但是那種氣味,三位專家
,都全發表了他們的意見,主任請看。」
  高翔將文件夾攤了開來,放在桌上,方局長和木蘭花一起去看,只見第一個專家的意見是
:那種氣味,是汽油過度揮發後造成的,而且還有濃烈的機器油揮過後發的殘留氣味,這位專
家的結論是:在這間地下密室中,曾有機器作過長時間的操作,而在機器被撤離之後,又曾經
過小心的清洗。
  方局長,高翔和木蘭花三人的眉心都打著結,高翔掀過了那份報告,去看第二個專家的意
見。第二個專家的意見是大同小異的,不同的地方是,那位專家補充說,在地下密室的空氣中
,有著發電機殘留下來的特殊的焦臭味。
  木蘭花不禁苦笑了一下,有機器操作,自然需要電源,而林家古屋是沒有電源的,發動機
器,當然非自備電源不可,這位專家,說了等於白說。
  高翔也「哼」地一聲,彈了一下那份報告,道:「這還要他說麼?」
  他一面說,一面又掀過了那份報告,當他們三人,看到第三位專家留在報告書上的意見之
後,他們三人,都陡地震動了一下。
  第三位專家的意見,具體得多,他肯定那地下密室之中,有著一種高級油墨的氣味,是以
他也斷定那地下密室中,曾有過長時期的印刷機操作。
  印刷機也是機器,不能說前兩位的專家,判斷錯誤,但是第三位專家的判斷,卻有用得多!
  剎那之間,方局長、高翔、木蘭花三人,全不出聲,他們都在迅速地思索著:油墨的氣味
,印刷機的操作,大銀行的保隨庫,大量的儲存在保險庫中的現鈔,這一切之間,有著什麼聯
繫呢?
  突然之間,木蘭花的神情變了,她眉心的結舒展,在她的臉上,現出了一絲微笑來。
  顯而易見,那是她已經有了答案!
  但是木蘭花卻沒有說什麼,只是向高翔望了過去,高翔還在苦苦思索著,當他看到木蘭花
向自己望來之際,他看到了木蘭花臉上的神情,他也知道,木蘭花的心中,已有了答案。
  可是高翔卻還想不到什麼,他剛開口問木蘭花,但是他的問題還未曾出口,他心頭陡地,
閃電也似地亮了一亮,他也想到了!
  幾乎是和他想到的同時,方局長也「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那自然是方局長也想到了!
  站在一旁的那位警官,看到他們三人那樣的情形,只覺得莫名其妙,無法知道他們三人,
究竟在作什麼。
  而高翔,木蘭花和方局長三人,互望了一眼,木蘭花微笑著,道:「高翔,是你想到,連空
中的氣味也可以作為線索的,現在你先說,你想到他們曾在那地下密室中,做過什麼事。」
  高翔先吸了一口氣,道:「印製偽鈔!」
  方局長道:「大量地、長時間地印製偽鈔!」
  木蘭花道:「一點也不錯,他們工作了至少半年以上,印了大量鈔票!」
  方局長立時又道:「可是近半年來,決沒有偽鈔流通的報告,難道他們印製的偽鈔,已和真
的鈔票一樣,還是他們等著,在若干日子後才脫手!」
  木蘭花卻微笑著,道:「不,他們印好的偽鈔,已經全部脫手了!」
  高翔一怔,木蘭花說得那麼肯定,他知道,木蘭花對一件事,肯下如此肯定的判斷,那一
定是有著充份事實的根據的,絕不會亂說。
  但是高翔卻仍然無法相信木蘭花的判斷!
  他略為呆了一呆,遲疑地道:「那不會吧,本市如果有偽鈔流通,就算是小額的,也很容易
被發現,何況我們斷定這是大宗的交易!」
  方局長也道:「是啊,直到如今為止,我們連一宗偽鈔的報告也未曾接到。」
  木蘭花滿有把握地道:「就快有了。」
  她在講了那句話之後,忽然又道:「高翔,通常來說,印製了大量偽鈔的人,是用什麼方法
脫手?」
  高翔道:「最通常的辦法,自然是低價售給大的犯罪組織,也有小規模的印製偽鈔,自己要
來使用。」
  木蘭花笑道:「也有人印了偽鈔,拿到馬場去賭馬,每一隻馬都下注,每場也多少有點真鈔
票可以收回來。這些全是舊辦法,而且是笨辦法了!」
  方局長忙道:「蘭花,你是說,那些人用了另一種聰明的辦法脫手?」
  木蘭花感嘆地道:「是的,一種聰明的辦法,簡直是絕頂聰明的辦法!」
  剛才,高翔,方局長和木蘭花三人,一起從油墨的殘留氣味,印刷機的使用,來推測林家
古屋的地下密室中曾做過什麼,他們三人推測的結果是一致的,雖然,得到答案的時間上,多
少有點差別,然而,那也絕不會超過一分鐘的時間。
  可是這時,木蘭花已知道這印製偽鈔的歹徒,使用了一種絕頂聰明的方法,將他們印製成
的偽鈔脫了手,但是高翔和方局長兩人,卻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高翔忙道:「蘭花,他們用的是什麼方法?」
  木蘭花又嘆了一聲,道:「實在太聰明了,高翔,銀行方面,不是一再聲明沒有損失,而我
們卻又可以證明歹徒在保險庫中逗留了相當時間麼?」
  木蘭花這一句話才出口,高翔和方局長兩人,一起「啊」地一聲,叫了起來。
  他們立時明白了!
  方局長手按著桌子,站了起來,吃驚地道:「蘭花,你是說,他們將大量的偽鈔運進大銀行
的保險庫去,又將同樣數目的真鈔票運走?」
  蘭花點頭道:「說穿了,實在很簡單,正是那樣,所以銀行方面,一點損失也沒有!」
  高翔和方局長兩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的確是一個聰明之極的辦法,絕頂聰明!
  木蘭花又道:「他們一定已經將印好的偽鈔弄舊,而且,模仿大銀行的點數方法,一扎扎包
好,在包紮鈔票的紙條上,一定還有著大銀行的印鑒,和點數員的簽字。試想,鈔票本是大銀
行發行的,有誰會懷疑,自大銀行中所發出來的鈔票,竟是偽鈔?」
  高翔和方局長兩人,齊齊吸了一口涼氣。
  方局長忙道:「高翔,快和銀行方面聯絡,叫他們停止一切支付,別再讓偽鈔流通。」
  木蘭花道:「那倒不必,大銀行若是停止一切支付,會引起市場的扎亂,我看還是建議銀行
用新鈔票支付的好,這些人既然如此聰明,他們一定不會動新鈔票的,因為新鈔票有號碼可以
稽查!」
  高翔一面點著頭,一面拿起了電話來,方局長也已然按下了對講機,道:「準備車子,我要
到銀行去!」
  木蘭花則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伸了一個懶腰,這時候,她只覺得無比地輕鬆!
  雖然,那批歹徒仍然逍遙法外,還一點沒有線索可以追尋。
  但是,整件案子中,最難想得通的一關,卻已然被她想通了!
  她深信自己的推理是正確的,在化了那麼大的工夫,打開了大銀行的保險庫,而銀行保險
庫中,沒有任何損失,那是不可能的事。
  現在,已經證明,銀行方面不是沒有損失,而是有了損失而不知道!
  歹徒的這個辦法,雖然實行起來,麻煩一些,需要動用巨大的人力物力,和極之周詳的計
劃,但是卻是最聰明的辦法!
  如果他們弄開了大銀行的保險庫,而偷走了大批鈔票的話,那自然直截了當得多,但是案
發之後,警方一定全力追緝,他們的手中,突然多了大量現鈔,在警方的全力追緝之下,他們
的處境就十分不妙了!
  而現在的情形,卻大不相同了,他們用一大批同等數目,印刷精良的偽鈔,代替了真鈔票
,大銀行方面不曾發現有損失,只當賊人無功而退,自然不會再追查下去,而歹徒手中所擁有
的一批,又是真鈔票。偽鈔在市面上流通,一定會被發現,然而卻絕不會有人料想得到,偽鈔
竟從大銀行的保險庫中源源不絕地流出來,而歹徒手中擁有的,既然是真鈔票,自然不必怕人
懷疑!
  這可以說是一個十全十美,天衣無縫的犯罪計劃!
  這個犯罪計劃,如果不是安妮要到林家古屋去度宿,引起了歹徒的恐慌,從而生出了一連
串枝節來的話,只怕再也不會被人發現了!
  而事實上,安妮到林家古屋去度宿,是懷著恐慌的心情而去的,她根本不可能在林家古屋
中發現什麼,就算木蘭花趕了去,在暗中保護,也不可能發現什麼,然而,全世界的犯罪份子
,有一個共同的弱點,那就是犯了罪之後,內心的恐懼感。
  不論犯罪份子對一件罪案的設計,是多麼的周密,也不論整個犯罪過程,是如何順利,犯
罪份子的心中,一定會惴惴不安,害怕自己的罪行,會被揭發!
  所以,當他們知道了安妮會到那林家古屋中留宿,而且,恰好又是他們整件犯罪事件中最
重要行動的那一天時,他們就害怕起來,他們不但想到扮鬼,將安妮嚇走,而且還在半路上阻
攔著木蘭花!
  但是,他們卻弄巧成拙了!
  他們還算是做得十分成功,因為他們的人,沒有一個落在警方的手中,而且,也沒有在那
三處地方,留下什麼線索來。
  然而,他們的行動,卻使警方發現了林家古屋的地下密室,那批歹徒,只怕做夢也想不到
,已經經過他們細心清理的地下密室中,還留下了氣味,而就是根據那些氣味,整件撲朔迷離
的事,便豁然開朗,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了!
  木蘭花想到了這裡,直了直身子,站了起來,高翔已放下了電話道:「我們立即到銀行去了
!」
  他們三人,一起離開了警局。
  ***
  在高翔,方局長,木蘭花三人,還未曾到達大銀行之前,大銀行中,已經緊張了起來。
  在接到了高翔的電話之後,銀行的偽鈔辨別專家,立時開始工作,只不過五分鐘,他們便
已經證明了木蘭花的推斷,是完全正確的的!
  銀行保險庫中的舊鈔票,是印刷得極其精良的偽鈔!
  一發現了這一點,銀行中自然亂了起來,所有出納員手中的現鈔,全被集中起來,為了應
付支付,一律改用新鈔票。
  雖然拿到新鈔票的顧客,心中有點奇怪,但是卻也沒有疑惑什麼,銀行的正常支付,總算
沒有停頓。
  大銀行各部門的高級職員,一起聚集在會議室中,大批職員,在查點偽鈔的數目,和核算
這一天之中,已流出去的偽鈔數字。
  等到高翔,木蘭花和方局長三人,在高級職員的帶領下,進入會議室的時候,十來個高級
人員的神色,緊張得難以形容。
  銀行的副總裁首先道:「這樣的事,對銀行的信譽,打擊實在太大了,鈔票是我們發行的,
但是大量的偽鈔,卻從我們銀行的保險庫中取出來,通過我們出納員的手而流出去!」
  高翔沉聲說道:「總算事情發現得早,確是不幸中的大幸,在事後發現,我曾請貴行兩次盤
點,貴行職員如果夠細心。早就可以發現這一點了!」
  副總裁的話,本來是頗有責備警方之意的,但是高翔立時發話,將他的話頂了回去。
  副總裁略呆了一呆,也有點不好意思地道:「誰會料得到,歹徒將大量的偽鈔換走了真鈔票
?」
  高翔道:「自然有人想得到,警方在經過調查,分析之後,就想到了這一點!」
  副總裁完全沒有什麼話可說了,方局長問道:「已有多少偽鈔流了出去?」
  會計主任道:「正在核算中,根據銀行往日的支付記錄,平均數字,大約是在兩千萬左右。」
  方局長又問道:「在保險庫中的偽鈔,還有多少?」
  會計主任又道:「很難說,到現在為止,已經發現的,超過一億五千萬!」
  方局局緊握著雙方,道:「現在暫時不要動那些偽鈔,只以新鈔票來付,可以應付得來麼?」
  副總裁道:「可以應付的,但銀行方面,受了那麼大的損失––」
  木蘭花在進了會議室之後,一直未曾開過口,直到此際,才道:「請放心,那筆錢,一定可
以追得回來的,所以警方要求銀行保守秘密,只當沒有這件事一樣,並且,盡可能查出真正的
舊鈔,夾在新鈔票中發出去,歹徒不可能將全部舊鈔,一起換走的。」
  副總裁道:「警方真有把握?」
  高翔和方局長兩人,一起向木蘭花望去。
  因為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要追回被換走的真鈔票來,可以說是一件絕無把握的事,是以
要答覆副總裁的追問,也十分困難。
  木蘭花略想了一想,道:「我們會盡力而為,你不能要我們在五分鐘內就破案的!」
  副總裁嘆了一聲,喃喃地道:「全是沒有號碼記錄的舊鈔票,這批歹徒,太高明了!」
作者: edvx    時間: 2010-8-26 22:51:59

【第六章】

  木蘭花,高翔和方局長三人,又到了大銀行的保險庫之中,點數員和偽鈔辨別家正在忙碌
地工作著,已被證明了的偽鈔,都堆在一個鐵欄之中,堆得比人還要高。
  木蘭花皺了皺眉,總數之巨,只怕是本市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宗罪案了!
  高翔站在木蘭花的背後,道:「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他們調換了鈔票之後,為什麼還要裝上
幾具發煙器,冒出大量的濃煙來?」
  木蘭花道:「這已不難解釋了,濃煙可以掩蓋偽鈔所發出的不同的氣味,而且,也可以使得
包紮舊鈔的紙條,印鑒,看來不容易分辨真偽,除此而外,不會有其他的作用了!」
  高翔點了點頭,對於木蘭花的分析,他自然是十分之佩服。
  高翔又道:「那麼,我們從何處著手,追尋那批歹徒,和追回被他們換走的鈔票來怩?」
  木蘭花卻沒有立即回答高翔的問題,只是轉身向外走去,高翔跟在她的後面,方局長還在
保險庫中,指揮著警方人員。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來到了銀行的大堂中,這時,正是銀行收支最忙的時候,大堂之中,
全是人,木蘭花和高翔穿過了人叢,木蘭花突然停了一停,直到這時,她才回答高翔剛才的那
個問題,道:「我看,我們還是從安妮著手。」
  高翔顯得有點迷惑,道:「從安妮著手?」
  木蘭花道:「是的,這件案子,能夠進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可以說全靠安妮和她的同學打賭
,要到到林家古屋去住一夜,使歹徒起了恐慌,你說是不是?」
  高翔略想了一想,道:「可以說是,要不是那樣,也不會有那麼多的聯想!」
  木蘭花道:「對那批犯罪份子而言,他們已經亂了陣腳,雖然他們應付得很好,並沒有露出
什麼馬腳來,但事實上,他們已經現出馬腳來了,而且,有最重要一點,那就是:歹徒何以知
道安妮要到林家古屋去住宿,又怎料到我會暗中去保護她?」
  高翔搖了搖頭。
  木蘭花又道:「記得前天晚上,安妮回來,說和同學打了賭,她還說,當時同學中有人說,
如果是我的話,一定可以將鬼揪出來,這種話,就可以使歹徒聯想到我也會去!」
  高翔呆了一呆,道:「蘭花,你是說,在安妮的同學中,有著歹徒的一份子?」
  木蘭花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但是歹徒總是從安妮的同學處,得知我和她會到林家古
屋去,是以才作出了一連串佈置的。」
  高翔呆了半晌,低著頭,向前走去,來到了銀行的大門口,他才道:「那麼,你要調查安妮
的那幾個同學?」
  木蘭花搖著頭,道:「不必全部調查,我想,只要去見一見黃成坊的侄女黃煥芬,就可以有
多少結果了。」
  高翔道:「黃成坊?你還是相信他有嫌疑?」
  木蘭花道:「到如今為止,他的嫌疑最大,昨天,我曾請雲五風去調查一下,有誰曾購置過
那種新型的爆破裝置和強烈的氣壓儀,調查的結果,今早雲五風派人送來給我,我還未曾和你
說起。」
  高翔吸了一口氣,道:「是黃成坊?」
  木蘭花道;「黃成坊是其中之一,一共有十二個工業或建築單位,有這樣的設備,黃成坊
是那十二個名單中的一個!」
  高翔搖著頭,道:「單憑那樣,還是很難使他的罪名成立的。」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你太心急了,我們要先查出他是不是有罪,然後再搜集證據,我相
信,只要我們查到他有罪,他並不是一個職業的犯罪者,一定會全部承認自己的罪行了。」
  高翔點了點頭,他們一起出了大銀行,木蘭花道:「你不必和我一起去,我自己到安妮的學
校去就行了!」
  木蘭花上了停在門口的一輛警車,向高翔揮了揮手,警車駛向前,十五分鐘之後,已經到
達了大學的正門。
  木蘭花下了車,大學的建築物,看來巍峨而莊嚴,校園中陳列看不少巨大的塑像,全是有
著高度藝術水準的作品,高等學府,確然有高等學府的氣派。
  校園中,有不小學生在,木蘭花直來到了大學的辦公室中,向辦事人員表明了身份,同時
,指名要見一年級學生黃煥芬。
  辦事人員略查了一查,就請木蘭花到會客室去等著,不多久,黃煥芬就夾著書本、筆記薄
,走了進來,她是一個十分活潑的少女,走進來的時候,也像是正在跳躍著一樣。
  當她進來之後,看到在會客室等她的,竟是木蘭花時,她先呆了一呆,接著便道:「蘭花姐
姐,原來是你,讓我去告訴所有的同學,讓他們來看看你!」
  木蘭花忙道:「不必了,我想單獨和你談談,是極其重要的事情。」
  木蘭花的神色、語氣都十分嚴肅,是以黃煥芬也呆了一呆,在木蘭花的身邊,坐了下來,
將書本放在膝上,抬頭望著木蘭花。
  木蘭花道:「關於你們和安妮的打賭––」
  黃煥芬道:「是啊,那是我不好,我首先提起那古屋中有鬼的。」
  木蘭花雖然和黃煥芬只交談了幾句,但是她已看出,黃煥芬是一個性格十分爽直乾脆的女
孩子,和這樣性格的人交談,大可以不必轉彎抹角的。
  是以她決定單刀直入,道:「煥芬,安妮只是受了一場虛驚,並沒有什麼損失,但是,我們
卻發現,林家古屋有鬼出現,和一件極其嚴重的罪案有關。」
  黃煥芬吃了一驚,瞪大了眼,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木蘭花又道:「據你的同學說,你是從你叔叔那裡,聽到那屋中有鬼的?是不是?」
  黃煥芬點著頭,木蘭花道:「是在什麼樣的情形下聽到的?」
  黃煥芬吃驚地道:「我叔叔,他和你所說的那件案子,不會有什麼關係吧!」
  木蘭花在黃煥芬的手背上,輕拍了一下,道:「別緊張,我們正在調查,而且,我要求我們
之間的談話,保持秘密,你回答我的問題。」
  黃煥芬答應了一聲,道:「第一次,是很久以前了,有人要將林家古屋,賣給我叔叔,拆了
來改建新型的花園別墅,我聽得那人講,這林家古屋中有鬼,當時叔叔曾大笑,他說他要去看
一看鬼是什麼樣子的。」
  木蘭花忙道:「他去了沒有?」
  黃煥芬道:「多半是去了吧,他是個說做便做的人,不過,他有沒有買下那古屋來,我卻不
知道了。」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第二次呢?」
  黃煥芬側頭想了一想,道:「第二次,是在他的書房中,有人在和他談話,這次是我叔叔提
到林家古屋中有鬼,他還叫那人放心。」
  木蘭花的心情,陡地緊張起來,道:「那人是什麼人,你認識麼?你和你叔叔說起過安妮打
賭的事?」
  黃煥芬搖頭道:「我不認識他。是的,我那天下午說起過。」
  木蘭花又緊接著問道:「那麼,你再看到他的時候,是不是可以認識他?或者,你可以根據
照片,將這個人認出來麼?」
  黃換芬側頭想著,在不到十秒鐘之後,她道:「我想可以的。」
  木蘭花站了起來,來到了電話前,她那時,已經感到,整件事,已快到尾聲了,問題是自
己採取什麼樣的方法來將網收緊,使犯罪份子落網而已。
  她打電話到大銀行,找到了高翔,高翔一聽到了木蘭花的聲音,就道:「蘭花,數字查出來
了,全部的偽鈔是兩億,而已經有一千七百多萬流出市面去了!」
  木蘭花卻道:「高翔,那失蹤的七個管理員,不是警方已經根據曾和他們接觸的人的口述,
查出了他們的樣子來了麼?」
  高翔道:「是的,連那總務處的職員的畫像也有了!」
  木蘭花道:「請你們派人送來大學的會客室,我等著要人認人。」
  高翔高興地道:「可是有了新的發現?」
  木蘭花道:「那要看是不是能認出人來。」
  高翔道:「好,我立時就來。」
  木蘭花放下了電話,黃煥芬有點吃驚地道:「蘭花姐姐,如果我認出了那個在叔叔書房中和
他交談的人,我叔叔會怎樣?」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那麼,他就多了一項曾犯罪的證據,不過,我相信你不會故意替
他來隱瞞的,是不是?」
  黃煥芬立時漲紅了臉,道:「當然不會。」
  木蘭花忙道:「對不起,我說了那樣的話!」
  黃煥芬著急地在客廳中踱來踱去,二十分鐘之後,高翔趕到,他在一隻牛皮紙袋中,取出
了一疊複印過的畫像來。
  木蘭花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些畫像,在高翔將那些畫像攤在桌面之際,她立即認出了其中有
用橡皮人愚弄她的三個人在,也有在那間北歐式屋子中,給她喝酒的那個人以及其他的人。
  黃煥芬站在桌前,看她的神情,十分緊張,她只站了一站,就抬起頭來,苦笑著,道:「我
認出來了,是這一個,不會錯的。」
  黃煥芬指的那人,就是給木蘭花喝酒的那人,高翔翻過了圖片來,道:「這個人叫丁孟生,
是總務處那個失蹤的職員。」
  黃煥芬在這時候,突然轉過身,哭了起來。
  木蘭花來到她的身後,道:「煥芬,你別難過,你沒有袒護你的叔叔,那樣做很對,不但盡
了你的責任,,而且罪案早一日被揭發,你叔叔的罪名也可能會輕得多,記得,我們之間的談
話是秘密的!」
  黃煥芬轉過身來,仍然噙著淚,道:「我叔叔,他做了什麼?」
  木蘭花道:「有可能在他的主持下,印製了值價兩億元的偽鈔,我們會立即去證明這件事的
。」黃煥芬吃驚得張大了口,合不攏來,半晌,她才道:「我知道他近一年來,一直在鬧周轉不
靈,但是想不到,想不到他竟會––」
  木蘭花道:「你別難過,那完全和你無關!」
  黃煥芬長嘆了一聲,低著頭,走了出去,木蘭花和高翔也立時出了會客室,登上了停在學
校辦公大樓的一輛車子。
  ***
  黃成坊的辦公室,高翔已經第二次來了,木蘭花卻還是第一次來。
  他們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了秘書之後,在會客室中等候著,他們並肩站在那塊大玻璃前,
高翔望著玻璃外的大銀行,心中陡地一動,道:「我記起來了,上次,黃成坊送我出來,我順口
說了一句外面的風景真好,他卻回答我說,對準了大銀行!」
  木蘭花點著頭,道:「有可能他每天看著大銀行,才想出那個計劃來的!」
  他們兩人低聲交談著,只見黃成坊的辦公室的門打開,兩個本市著名的銀行家,走了出來
,高翔和他們揚手打了一個招呼。
  女秘書也在這時,走了出來,道:「兩位請進,黃董事長在等候兩位了。」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走了進去,黃成坊自巨大的辦公桌後站起來,滿面春風,道:「請坐,
請坐,高主任,蘭花小姐,又有什麼指教?」
  高翔向木蘭花望了一眼,這時候,他們心中,雖然已知道黃成坊十之八九,是整件案子的
主持人,但是如何要令得他自己承認,卻還需要高度的技巧,如果不是一步步逼迫得他非自己
說出來不可的話,那麼,警方根本沒有可以控訴他的證物!
  是以,高翔並不開口,而要木蘭花開口。
  木蘭花望著黃成坊,像是充滿了感慨地道:「黃先生,一個成功的人物,不論他做什麼事,
都是成功的,你認為對不對?」
  黃成坊略呆了一呆,道:「自然是對的,但是,蘭花小姐,你那樣說,是什麼意思?」
  木蘭花卻仍然不回答他的問題,依然只是不著邊際地道:「可是,有的時候,太成功的計劃
,雖然全部實行了,也不見得會有好的收場!」
  黃成坊的臉色略變了變,但是他立即恢復鎮定道:「蘭花小姐,我很願意和你討論這些充滿
了人生哲學的問題,但是我現在很忙,很多事情等著我處理,能不能今晚,請你們兩位賞光,
到舍下來便飯?」
  木蘭花搖著頭,道:「不必了,我也沒有幾句話要說了,我還想說的是,成功人物所想到最
困擾的問題,應該是如何用人,有時候,心腹之人,是未必可靠的!」
  黃成坊有點難以掩飾他的尷尬了,但是他還是道:「我不明白––」
  木蘭花直視著黃成坊,道:「你不明白?是的,我未曾說出事實來,你是不會明白的,但是
,我一說出來,你就明白了,黃先坐,丁孟生將你出賣了!」
  木蘭花這一句話,說得十分平淡,但是在黃成坊身上引起的震驚,卻是驚人的。
  他本來也拿起一隻煙斗在點煙,可是木蘭花的話才一出口,他的手一抖,那煙斗「拍」地
一聲,跌在桌上,木蘭花立時道:「真是可惜得很,對不對,還有更可怕的事哩,他指控你殺死
季元發!」
  黃成坊立時叫了起來,道:「他胡說––」
  他只說了三個字,陡地又震了一震,然後,他立時道:「蘭花小姐,你在說些什麼?我完全
不明白!」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你明白得很,而且,你現在再來掩飾,已經太遲了!」
  黃成坊很快就完全恢復了鎮定,他又拿起了他的煙斗來,道:「兩位如果覺得我有罪的話,
那麼,我要請我的律師來為我說話!」
  高翔道:「可以,你可以叫你的律師來,但是我想,你請齊全市的律師,只怕也不能為你洗
脫罪名的了!」
  木蘭花接著道:「黃先生,現在警方給你一個特別寬容的機會,可以算是你自己向警方自首
的。印製偽鈔,經自首後,罪名可以輕得多,而且,事實上,你並未使用印製的偽鈔,只是將
它們送進了大銀行的保險庫之中!」
  黃成坊的鎮定,在木蘭花的幾句話之下,完全崩潰了!
  他的手發著抖,道:「你,你們––竟什麼都知道了?丁孟生這小子––真的出賣了我,那
是不可能的,唉,真料不到,可是你們怎會知道的?」
  自黃成坊梳得十分整齊的頭髮下,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流跌了下來,他顯然受了極大
的打聲,是以連講話也變得語無倫次了!
  他望著木蘭花和高翔,高翔直視著他,道:「怎麼樣,你願意接受我們的寬容辦法,還是要
我們出拘捕令,來將你拘捕?」
  黃成坊像是喪失了說話的能力一樣,他所講的那句話,是一個字一個字自他齒縫中迸出來
的,他道:「好了,我承認失敗了,我接受警方的寬容辦法!」
  他在講了那句話之後,抹了汗抹,才又道:「我的計劃是天衣無縫的,若不是我用人不當,
你們決不會發現破綻,我計劃了整整一年!」
  木蘭花微征一笑,道:「那你就怪錯人了,我想你選用的助手,不會少過十個人?」
  黃成坊喘息著道:「九個!」
  木蘭花道:「他們都很忠誠,對不起得很,丁孟生自首是我偽造出來的,事實上,在哪裡可
以找到他們,還需要你提供消息!」
  木蘭花這句話才一出口,黃成坊陡地站了起來,接著,又重重地坐了下來,在那剎間,他
的面色,變得比紙還白,他突然拉開抽屜。
  就在他拉開抽屜的那一剎間,木蘭花已經叫道:「高翔,小心!」
  高翔他立時去拔佩槍,可是,卻已經遲了一步,黃成坊已經先一步握槍在手,指住了高翔
和木蘭花,喝道:「你們坐下來!」
  高翔和木蘭花互望了一眼,高翔冷冷地道:「想不到你會幹這樣的傻事。」
  黃成坊額上的青筋,根根現起,他喘著氣道:「丁孟生沒出賣我,那你們是怎麼知道一切的
?」
  木蘭花道:「害你的是你自己,如果不是你知道了安妮要在林家大屋過夜,你大起恐慌,又
作了一連串意外佈置的話,只怕你真可逍遙法外了!」
  黃成坊仍然急速地喘著氣,他尖聲叫著,道:「可是我毀滅了一切,你們什麼也找不到,我
早已將制偽鈔的機器,拆成了一件一件,拋到了海底,你們不應該發現任何線索的!」
  高翔冷然道:「或者是,不過你在地下密室中開動印刷機太久了,在空氣中,留了不易消散
的油墨氣味,你不見得會在哪裡印四書五經的,是不是?而且,進入銀行保險庫之後,銀行方
面竟什麼損失也沒有,那也實在太引人起疑了!」
  黃成坊突然反常地大笑了起來,在他大笑的時候,高翔和木蘭花,好幾次想向前撲過去,
但是他們和黃成坊之間,卻隔著一張巨大的辦公桌,而黃成坊的手中,又握著一柄槍!
  黃成坊一面大笑著,一面伸手按著他辦公桌上的鈕,四面的窗簾,全都自動移了開來。
  窗簾拉開之後,是兩幅極大的玻璃,其中的一幅,正對著大銀行。
  黃成坊道:「你們看到了?我的業務越擴越大,一年之前,我就開始周轉不靈,我移東補西
,但是我知道,如果不獲得大量的現鈔,這種局面,決不可能永遠維持下去的,所以,我才定
下了這個計劃,使我成功地獲得了兩億元!」
  木蘭花冷冷地道:「也使你身敗名裂!」
  黃成坊突然又「哈哈」大笑了起來,他霍地站起,揮著槍,道:「是的,但是那對我來說,
並沒有什麼不同,沒有那大量的現鈔,我也支持不下去了,現在對我來說,是完全一樣的!」
  高翔厲聲喝道:「放下你手中的槍,將你九個同犯的所在供出來。」
  黃成坊用槍又掠了掠亂髮,立時又用槍指住了想逼近來的高翔,道:「別動,我也不會告訴
你他們在何處,他們全是我拖下水的,事成之後,他們每一個人分到了五百萬,已經走了!」
  高翔冷冷地道:「你不說也由得你,但不論他們走到何處,我們都有辦法將他們捉回來的。」
  黃成坊又高聲怪笑了起來,大叫道:「空氣,哈哈,空氣!我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我拆走
了每一樣東西,吸乾淨了每一粒紙屑,但是空氣之中,卻留下了油墨氣味,哈哈!哈哈!」
  他一面笑著,一面揮著槍,扣動槍機,在辦公室中,立時發出了幾下驚天動地的巨響。
  那幾下巨響,是槍聲,混合著大玻璃的破裂聲,黃成坊辦公室的門立時被推了開來,秘書
和幾個人,吃驚地站在門口。
  黃成坊厲聲喝道:「別動,你們誰也別動,木蘭花,我應該殺死你的,殺了你,我就可以安
全無事了,但是我卻不想殺人!」
  木蘭花冷冷地道:「季元發呢?」
  黃成坊尖聲叫道:「季元發是自己嚇死的,他本來就有嚴重的心臟病,不關我事!」
  黃成坊一面說,一面身子打橫移動著,來到了大玻璃的前面。
  大玻璃被他連射了幾槍,已經碎裂了一個大洞,當他來到大玻璃之前時,他距離外面,只
不過隔著三尺來寬的一道石沿而已。
  他一隻腳跨出了大玻璃,在門口的女秘書,立時尖聲叫了起來。
  木蘭花立時道:「黃成坊,你現在的罪名,至多只是坐幾年牢,以你的才能而言,出獄之後
,還可以大有作為,別做傻事!」
  黃成坊轉過頭來,他望著木蘭花,望了好久,才發出了一下十分苦澀的笑容來,道:「你錯
了,我一直是個成功的人,我太成功了,是以我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失敗,我已經不起失敗!」
  他才講到這裡,舉起槍來,對準了他自己的前額,扳動了搶機,槍聲才響,他的身子,便
向外倒去,翻過了三尺石沿,向下直跌了下去!
  所有在黃成坊辦公室的人,不由自主,都閉上了他們的眼睛!
  ***
  黃成坊的身子,從二十多層高的摟上,跌了下來,壓在一汽車的頂上,將那輛車子的車頂
,壓得陷進了一大塊,他的身子又彈到了地上。
  他是早在扳動槍機之後的一剎那間就死去的,億萬富翁的死亡,自然成為轟動的新聞!
  方局長和大批高級警官,是在事發後二十分鐘就趕到的,他在黃成坊辦公室後面的密室中
,找到了大量的現鈔,總數是一億五千五百萬。由此可以證明黃成坊所說的是真的,他的幾個
夥計,每一個人都得到了五百萬,離開了本市。
  警方接著,又在黃成坊的辦公室,找到了一個名單,知道了那幾個人的全部姓名,那幾個
人,全是第一流的機械工程師,和各方面的專家。
  警方也立即採取行動,通電全世界,去通緝那九個人歸案,而在和大銀行商議過這件事,
警方同意有限度地公佈這件事,並且將偽鈔的特徵詳細公佈出來,請那一天半之內,在大銀行
提取過偽鈔的人,盡可能鑒別自己的鈔票,拿到大銀行去兌換。
  這件事,自然轟動全市,成了市民茶餘飯後的談資,一直轟動了好久。
  而那幾個已經離開了本市的人,卻一直沒有音訊,警方只查到,事發之後,黃成坊曾替他
們每人匯了一筆巨款到瑞士去,調查追蹤到了瑞士,銀行方面證明款項已轉到了南美洲。
  再追蹤到南美,款項已被提走,那九個人自然逗留在南美,但是卻找不到他們。
  (這九個人,以後又有驚人的事發生在他們的組織之下,但已不是這個故事了。)
  好幾天之後,黃昏,天氣一樣那樣寒冷,安妮放學回來,和她一起回來的是黃煥芬。
  黃煥芬清瘦了許多,木蘭花輕拍著她的肩頭,道:「你心情平復了麼?你叔叔死了,你現在
的生活怎樣?」
  黃煥芬道:「我生活沒有問題,我去年生日,叔叔曾送給我一幢大屋子,我已經將那幢屋
子租給了一個外國領事居住了!」
  木蘭花道:「那很好,你要是有什麼麻煩,可以來找我。」
  黃煥芬嘆了一聲,道:「蘭花姐姐,我有一句話想問一問你。」
  木蘭花道:「你只管說!」
  黃煥芬道:「我叔叔為什麼要自殺呢?他是完全不必死的!」
  木蘭花呆了半晌,才道:「關於這一點,我想他在死前,他自己所講的話,是最後的解釋,
他太成功了,經不起任何的失敗!」
  黃煥芬道:「你認為他是個很有才能的人?」
  木蘭花道:「當然是,我經歷過不知道多少罪案,但是沒有一件,是計劃得像他那樣周密的
,直到現在,我們還未找到任何他用來衝破,挖掘地道的機械,他早已將之完全毀滅了!」
  黃煥芬苦笑一下,道:「那又有什麼用呢?」
  她黯然地笑一下,轉過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木蘭花也嘆一聲,在一簇菊花前,走了下來。
  這件事,是最奇特的一件,雖然在茫無頭緒之中,終於找出了事實的真相,但是那九個人
,卻至今未有任何消息。
  她在自己問自己:算是成功了麼?
  她沒有答案,而天色已漸漸黑了下來,寒風也更加勁疾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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