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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Tom Clancy] 《 獵殺紅色十月號》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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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9 01:00:20 |只看該作者 |正序瀏覽 | x 1
 

  冷戰後期,蘇聯研製了一艘新型颱風級核潛艇改進型「紅十月號」,並派老練的艇長馬爾
科·拉米斯
(Marko Ramius)上校負責該艇的首次試航演習。然而拉米斯因為之前妻子在一場醫
療事故中辭世而備受打擊,萌生了叛逃的念頭。
  按照試航演習的命令,「紅十月號」將在巴倫支海地區會同樣是A級的潛艇「科諾瓦洛夫
號」進行演習。然而起航前,拉米斯向蘇聯海軍政治部主任尤里·帕多林將軍寄出了一封信,
說明自己將開著潛艇駛向紐約蘇聯海軍在帕多林將軍收到信之後開始派出了北方艦隊大批艦
艇搜尋「紅十月號」。美軍的多艘潛艇發現了大量的蘇聯海軍艦艇向美國海岸線襲來。這使
感到震驚與意外。


【第一天】十二月三日,星期五

【第二天】十二月四日,星期六

【第三天】十二月五日,星期日

【第四天】十二月六日,星期一

【第五天】十二月七日,星期二

【第六天】十二月八日,星期三

【第七天】十二月九日,星期四

【第八天】十二月十日,星期五

【第九天】十二月十一日,星期六

【第十天】十二月十二日,星期日

【第十一天】十二月十三日,星期一

【第十二天】十二月十四日,星期二

【第十三天】十二月十五日,星期三

【第十四天】十二月十六日,星期四

【第十五天】十二月十七日,星期五

【第十六天】十二月十八日,星期六

【第十七天】十二月十九日,星期日
{3} 275-25346-168-4251[5]-15.59
【第十八天】十二月二十日,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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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歸類為歷史軍事,但是這部小說和歷史一點關係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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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9 01:05:0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天】

  「紅色十月」號核潛艇
  雷恩攀著直梯穿過艙蓋一路爬上艦橋指揮塔,站上駕駛台後,他不忘謝謝雷明斯讓他上來
,雷明斯擺手笑了一笑,說他功勞最大理應出來透透氣。是他和曼庫索倆人一個由下頭托一個
在上頭拉,才把雷明斯硬給弄上駕駛台的,這一次又是他們三人圍在這一方小天地裡。
  下頭控制室中,曼庫索艦上過來的官兵已經接了手,機艙裡頭也補齊了些人員,這樣至少
可以輪班守值偌大的裝備,以便大夥喘口氣。
  電訊室裡的堵漏不盡如人意,海水又慢慢滲了進來,不過好在它的艙間位置高過水線以上
,所以沒有什麼好操心的。輪機長設法用平衡水櫃調整了一下左、右舷的吃水,船身略為朝右
扶正了一些,只是改善不大,左舷傾角還有十五度。艦首也依然往下埋在水裡一大半,尤其是
幾隻水櫃為了調整平衡打空了之後,好像還更往下沉了一點。半球形艦首撞凹崩裂的地方,迎
著一波波湧浪,激起了不均勻的水波,朵朵烏雲月兒半掩的黑夜裡,水花飛濺起來的樣子依稀
可辨。
  伴護的達拉斯和波魚兩艦,潛航在紅色十月號艦尾兩側,駛近了奇薩披克灣口的亨利岬和
查爾斯岬時,兩艘潛艇都伸起鼻子朝自己前後左右猛嗅。行百里著半九十!最後這五分鐘可不
容再出差錯。
  後頭大老遠的海面上,一艘滿載著LNG 液態天然瓦斯的專用貨輪也正緩緩駛向奇薩披
克灣航道口。據海岸防衛隊早先宣佈的說,今夜航道將暫時封閉,因為一艘引擎出了毛病的天
然瓦斯輪要緊急進港,溯游直上波特馬克河北岸的馬里蘭州庫佛港卸貨去––故事是這麼編的
。滿載了炸藥一樣危險的瓦斯專用船一旦失去控制,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所以平日來往船隻
繁多的灣裡頭,這會已不見一艘船影。
  雷恩心裡暗忖,不知道海軍是怎麼說服了這艘商船船長同意假裝引擎故障的,它還真得落
在後頭慢慢開進來才像。耽誤了人家原來行程可得怎麼解決?不過這已經不是他該再去操心的
事了。
  紅色十月號比原先預定的行程晚了整整六個小時才到,海軍一定早在岸上急瘋了。四十分
鐘之前,他們才一浮出水面,頂上立刻就來了一架獵戶式巡邏機繞著他們打轉。左紅右綠的進
港燈標在前方隨波起伏,像是不停地朝他們眨著眼打燈號,再往後頭一點,橫跨奇薩披克灣口
的大鐵橋已然在望,只是平日車水馬龍的橋面上瞧不出一點車輛移動的燈光。中情局大概在橋
的兩頭都設了路障,說不定橋上還正擺著一輛大怪手,或是翻倒了一貨櫃的新鮮雞蛋、柴油什
麼的吧,無巧不成書嘛。
  「您到過美國沒有?」雷恩說,有心打開話匣子。
  「沒有,沒踏上西方國家一步。只去過古巴一次,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雷恩朝左右兩頭看了看,船正好駛進灣口。「好了,雷明斯艦長,歡迎您回家!說實話,
艦長,真高興您終於到了!」
  「更高興你自己也終於到了?」雷明斯笑了一笑。
  雷恩放懷笑得更歡。「一點都不錯,報告艦長,真該謝天謝地,也謝謝您讓我到上頭來第
一個看到家。」
  「小事情,雷恩!你的功勞最大。」
  「叫我傑克吧,艦長。」
  「是約翰這兩個字的另一種叫法?」雷明斯問。「約翰在俄文裡叫伊凡。」
  「我想是吧。」雷恩不曉得雷明斯為什麼笑得那麼開心。
  「拖駁船過來了。」曼庫索指了指前方。
  兩位艦長用肉眼都瞧見了,唯獨雷恩還舉著望遠鏡四下張望。好一會之後,他才瞧見一哩
開外一個比夜色還黑的東西正朝他們接近。
  「威王?威王?這是拖駁客棧號呼叫?請回答。」
  曼庫索由夾克口袋裡掏出靠泊用手提對講機「客棧?這是威王,您早啊,先生?」突然講
起一口英國味十足的話來。
  「請您跟在我後頭,艦長,我們招呼您進去。」
  「好極了,真要謝謝那麼麻煩你們,請帶路吧,完畢。」
  「威王號」艦是英國皇家海軍「雨燕級」號S–一零四的核子動力潛艇艦名。這條潛艇一
定在老遠不知名的地方作水下巡弋,雷恩心想,說不定是南大西洋福克蘭群島的外海吧。一艘
英艦的造訪軍港諾福克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英美兩國海軍之間,本來就跟兄弟一樣經常
你來我往,顯然,上頭早已料到好事者或蘇聯間諜,對一艘與一般美國潛艇外型長相不一的陌
生潛艇蒞港所會帶來的好奇,這樣,就是有心想打探的人,也無從查證起。
  拖駁駛近到距他們剩下幾百碼時,一個漂亮回轉動作,在紅色十月號前頭就了位,兩艦以
五節低速朝前續航,拖駁桅頂也亮起了領航紅燈。
  「希望不要給什麼老百姓遊艇小船撞見才好。」曼庫索說。
  「可是你不是說過整個航道已經關閉了嗎?」雷明斯問。
  「沒錯,不過那是指進出港的商漁船,西航道那邊的遊艇碼頭區可就難講,雖然是大半夜
的,可是誰也不敢擔保沒有飲酒作樂的富商大賈或是吟詩賞月的雅皮。灣裡頭一般老百姓的小
艇誰也管不了,而且導航雷達上也看不到這些小不點,平時我們進出港也得讓他們像讓大爺似
的,他們才不管你什麼軍艦商船的,眼裡更是沒有避碰規則那一套。」
  「有這事?」
  「這是個自由國家,艦長」雷恩慢悠悠地說「您恐怕得花上一段時間才能瞭解自由的真正
意思了,這兩個字常被人誤解濫用,不過––您挑了它卻是一點也沒選錯。」
  「你住在這附近嘛,曼艦長?」雷明斯問。
  「對,我們艦隊部也在這,家就在維吉尼亞灘附近,進灣口朝南邊那一片海灘住宅區上,
不過,恐怕這一趟是回不去了,上頭準備盡快要我們再出海––也只有這樣才行,弟兄們人多
嘴雜––看樣子,今年聖誕又不能跟家裡一塊過了。沒辦法,誰叫自己幹了這一行。」說著曼
庫索笑了笑。
  「您家裡還有那些人?」
  「三個,太太帶兩個小仔子,大的叫邁可,八歲,小的四歲,叫多明尼加。他們也都習慣
了老爸不在家了。」
  「你呢,雷––傑克?」
  「一男一女。我大概可以在家過節了,抱歉,曼艦長!不過,早先我還一直在懷疑回不回
的去哩。我看,等事情都處理差不多,咱們可是得挑個時間再聚一聚,連你們倆下邊的弟兄們
,大夥一起慶祝一番。」
  「那可是得不少桌呦」曼庫索笑了起來。
  「我會記在中情局的帳上。」
  「對了,中情局會怎麼處置我們?」雷明斯問。
  「跟我前兩天同您說過的一樣,艦長,大概頂多一年以後吧,您就可以想幹什麼儘管幹什
麼了。隨您自個高興,住也好,走也好,到那去幹什麼都行。」
  「就這樣?」
  「就這個樣!而且我們美國人一向也以慇勤好客自豪,報告艦長,要是我有機會從倫敦再
調回來的時候,您和您艦上的官員隨時歡迎到我家裡來,我那兒的門永遠為您們敞開著。」
  「拖駁左轉了。」曼庫索朝前頭指了指說。駕駛台上方才這一段話,令人無端興起了一股
依依離愁。
  「你接手吧,曼艦長」雷明斯點了點頭說。畢竟,這已是曼庫索的港了。
  「左舵五度––」
  下頭傳來一聲覆誦舵令的長音。「報告艦長,左舵五度到,雙車進一,左舵五度!」
  「好!」
  客棧號左轉駛進了諾福克港主航道。航艦薩拉托加號正泊在靠左的修船碼頭,飛行甲板上
停著一具其大無比的吊桿車。再往後,長長一排碼頭,是諾福克海軍造船廠的地盤。航道上不
見一個船影,兩邊碼頭上除了航艦之外,平日嘈雜的大修定保艦都不見了。
  紅色十月號尾隨著拖駁一路朝向空蕩蕩的航道緩緩駛去。雷恩心想,前頭這一艘客棧號拖
駁上,會不會也全換上了一群新兵訓練中心才報到的菜鳥大頭兵?或許是幾位海軍將軍自己臨
時權充了艇員在上頭把舵操作?不管是哪一種情形,他現在都見怪不怪了。
  維吉尼亞州諾福克港
  二十分鐘之後,他們終於到了目的地。
  李曼營區裡的「八一零」號岸塢,是一座專為俄亥俄級飛彈潛艇新造的水泥大沉塢,八百
來呎長的岸塢由水泥沉箱一個個堆砌起來,比實際俄亥俄級潛艇的排水量大了許多,上頭還搭
了鐵棚天遮,專門防蘇聯間諜衛星偵照塢裡的動態用。
  這座沉塢和整個李曼營區,是諾福克基地裡機密等級最高的地段,平常即使是有通行證的
人員,都還得一路亮通行證經過好幾道安全檢查和荷槍實彈的陸戰隊警衛才能進得去,尋常老
百姓,包括造船廠的技工在內,不要說進去了,連靠近營區一窺究竟都免談。
  「雙車停!」曼庫索下了令。
  「雙車停,報告艦長。」
  紅色十月號在距塢門還有兩百碼的地方就停了車,靠著慣性作用,她可以再往前滑個一百
來呎。客棧號拖駁已經轉過身由潛艇右舷船頭使勁頂她轉頭。駕駛台上,兩位艦長心裡可都寧
可靠紅色十月號自己本身的動力直接駛進塢裡去,不過半沉的船頭加上破洞凹陷處,使得潛艇
運轉迴旋力小了不少。拖駁足足費了五分鐘才將潛艇扶穩對正塢門。
  雷明斯親自接過指揮權下令進塢,這是他的船,大概也是他最後一次下車舵令了。
  潛艇筆直地朝滿是海水的塢裡邁步,一吋吋地通過塢門進了棚內。曼庫索在一旁幫著指揮
背鰭兩邊自己艦上弟兄接過塢上撇來的纜繩,這邊才一套上繫纜柱,對方就迅速將纜繩朝絞機
帶上挽住,左右各纜一陣絞拉之後,潛艇慢慢停穩在正中心線上,艦尾這頭才一通過塢門,塢
門就緩緩移動關了起來,平時用來遮蓋小艇的一張張大帆布罩,已經叫人給扯了起來遮擋在塢
門上。整個入塢過程都在燈光管制下暗暗地悄然進行,塢門上頭遮蓋的帆布固定妥了之後,塢
內棚上的大燈才大展光明。猛然之下,塢裡頭三十來位官員像足球場上歡迎英雄球員的球迷似
地爆發出一陣歡呼和口哨,唯一欠缺的大概就是樂隊齊奏了。
  「停主機!」雷明斯用俄文透過廣播器向機艙裡的官兵說了一句,跟著他像是才回過神來
一樣立刻又用英語補述了一遍,語氣中帶了些許惆悵,然後他又抬頭看了一看左右。「嗯,我
們終於到了!」
  橫跨塢內的大吊車由前頭緩緩沿著鐵軌駛了過來,吊鉤上掛了一付早備便好的跳板,越過
了背鰭,吊車邊向左舷移動邊放下跳板。跳板才一擱下,梯口還來不及固定,兩位左襟上一排
排勳章幾乎快別到脖子下邊的將軍,已經一個箭步登上跳板走––不!跑了過來。
  走在前面的一位雷恩認得,那是海軍軍令部長丹.佛斯特上將。快走到潛艇這一頭時,佛
斯特部長舉手朝艦尾甩了一個五百,然後他仰頭看著駕駛台方向。「請求准予登艦,報告艦長
?」
  「同意––呃?」
  「所請」曼庫索連忙提醒他下一句英文用詞。
  「是,同意所請!」雷明斯大聲回答。
  軍令部長三步並成兩步跨上了主甲板,跟著沿著背鰭外的直梯往上攀。直梯攀來相當吃力
,因為船身還朝左斜了十幾度,爬上駕駛台外緣時佛斯特上將已經氣喘如牛。
  「雷明斯艦長?我是丹.佛斯特。」
  曼庫索伸手扶著他的大老闆跨進駕駛台內。四個人一站,小駕駛台更形擁擠。
  部長先伸手和雷明斯重重一握,跟著握曼庫索艦長,最後才是雷恩。
  「看來你這套軍服可是撈回本來了,雷恩?臉上怎麼也掛了彩?」
  「還好,報告部長,我們半途上碰上了一點意外。」
  「唔,我看得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雷恩沒留下來繼續向他解釋,自有曼庫索招呼他去了,這是他們海軍自己的事,雷恩不用
管了。他循著直梯穿過艙蓋又下到控制室,下來前已經插不上嘴跟佛斯特將軍打一聲招呼。
  控制室裡,人人臉上洋溢著喜氣,只是大家全待在那沒有人多說一句話,好像深怕一說出
了口,眼前這一切就會像幻夢氣泡一樣的消失。
  對雷恩而言,這一切其實已經結束,他拎著自己到船上來時所帶的東西,找了個艙口蓋爬
上甲板,然後自顧自地順著梯口跳板往地下走。跳板上迎面而來一批又一批的人,似乎沒有人
特別注意到他的存在。
  碼頭上,兩名醫務兵正抬著一付擔架等著,雷恩想起該跟威廉士打聲招呼,就站在旁邊等
他下來。醫務室病床上躺著的威廉士又昏迷了三個鐘頭,可惜他錯過了前面最精采的那一段。
  梯口邊上等候威廉士的時候,雷恩摸出波德副長丟給他的那包俄國煙,他朝身旁的醫務兵
借了火點燃最後一根抽了兩口,威廉士綁在擔架上由艦上醫務兵抬下來了,醫官諾亞士跟在一
旁提著一瓶點滴注射液。
  「你還好吧,威廉?」伴著擔架一塊走向救護車時,雷恩看見威廉士張了一下眼。
  「還活著就是」皇家海軍上尉威廉士苦著臉憋出了一個笑。「您呢,長官?」
  「我?能站在這塊水泥地上,真謝天謝地咯!」
  「他要是能盡快躺到億元病床上也謝天謝地喇!您好啊,雷恩中校?」是醫官諾亞士。「
好了,我看我們就別耽擱了。」
  新來的兩名醫務兵連忙幫著提點滴扶擔架朝一旁的救護車後門過去。一會之後,救護車沒
拉警笛就駛走了。
  「請問長官是雷恩中校嗎?」一位陸戰隊上士過來敬了個禮問。雷恩回了他禮點頭稱是。
  「我這兒有專車等著接您,請您跟我來,長官。」
  「帶路吧,上士!」幾天船上生活下來,雷恩已經海軍味十足。
  一輛鉛灰色的海軍旅行車帶了他直上諾福克海軍航空站。雷恩換乘了一架早先準備好的直
升機立刻起飛,這時的他已累的不成人樣,管不得是搭什麼飛機了,其實就算是換了聖誕老人
馴鹿拉的雪橇,這會他也不會在意。
  往華府安德魯空軍基地直飛的三十五分鐘航程裡,雷恩一個人孤坐在後艙隔窗望著黑夜,
眼睛是瞪得老大,腦海裡卻忽而思若泉湧忽而空白一片。
  飛機降落後,一輛轎車接了他直駛蘭格利中情局本部。
  蘭格利中央情報局總部
  雷恩終於又踏進了副局長葛萊將軍的辦公室。時間已是清晨四點整。
  副座在場,局長穆爾法官和賴特副局長也在座。葛萊將軍端了一杯東西給他,不是咖啡,
雷恩仰頭一口而盡,是「野火雞」純波本威士忌。
  局裡三位最高首腦輪流握住了他的手。「坐著吧,孩子!」法官先開的口。
  「幹得真是漂亮!」葛萊副座笑著說。
  「謝謝您!」雷恩又啜了一口立刻加滿的杯子。「現在,還有事嗎?」
  「有,我們等著聽你的任務報告。」
  「噢!不––不幹了!報告副座,我要直接回家。」
  葛萊將軍眼睛眨了一眨,笑著由身上掏出一樣東西往雷恩懷裡一揣。「七點零五分,杜勒
司機場,第一班回倫敦的班機,票已經買好了。你最好先洗一洗,一身汗臭油味的,換套乾淨
點衣服。還有,別忘了拎著你的衝浪還是滑雪芭比一塊走。」
  雷恩一口又灌下了杯中殘酒。辛辣的酒味刺得他鼻頭一酸眼睛也濕了,幸好喉嚨一嗆一咳
及時遮了過去。
  「看樣子你這套軍服可沒白穿」賴特副座見狀轉了個話題。
  「軍服裡頭的身子也沒白閒著!」說著雷恩從腋下掏出那支FN自動手槍「這玩意也一樣
。」
  「是KGB秘情局臥的底?他沒跟著大家一塊逃?」局長問。
  「什麼?你們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個鬼?你們知道卻不先告訴我?天呀!」
  「坐下來,孩子」法官按住雷恩的肩膀。「我們也是後來才曉得的,等我們想通知你時,
你已經隨艇下去了,晚了半小時。運氣不好,不過你還是辦到了,這才難能可貴。」
  雷恩已經累得不想再叫再喊,也什麼都不想再說了。
  葛萊由桌子抽屜裡拿出一部袖珍錄音機和一本記滿了問題重點的筆記本。
  「威廉士,那位英國皇家海軍上尉,他的情形最糟」雷恩說,這時已是兩個鐘頭之後。
  「不過,船上的醫官說他可以撐得下去。這條船恐怕暫時哪兒也去不了,船頭凹了一大塊
不說,還進了不少水,船身肚子上也叫魚雷給咬了一個大洞。颶風級的潛艇果真如他們所說的
一樣,老闆,俄國人把她造得可真是夠結實,真要再謝天謝地一次。不過,那條阿爾法艦上可
能還有不少人沒死呢––。」
  「唔––是可憐那些人了。」穆爾局長點了點頭。
  雷恩也慢慢點了兩下頭。「我想,恐怕也只有這樣了,雖然,我也不知道這麼作對是不對
,報告局長,丟下他們在那活生生地等死。」
  「我們也不知道」穆爾法官說。「我們也不知道!不過,要是我們派人從那上頭救出了人
來,那––我們所作的一切––你所作的一切,就等於白費了,你想你願意嗎?」
  「何況能不能救得出來或是還有沒有活的也是個問題,我們不能冒這種險。」葛萊副座說。
  「我也不知道」雷恩說著又一口灌下第五杯酒。酒意慢慢上來了。
  他原來以為會是局長根本不理會那上頭還有沒有人活著的事,結果切是他老闆葛萊副座才
令他悚然心驚。看來––看來這個老海軍已經叫這檔子事給腐化了他的心––還是中情局幹久
了,人就會這個樣子?––他連幹海軍最起碼的信條––人溺己溺––都全忘了?而這個問題
叫我雷恩又如何來作答?
  「我實在不知道。」
  「這就是作戰,傑克」賴特副座開了口,比他平常說話的樣子要正經了許多,嗓門也低了
不少。「一場真刀實槍的作戰,孩子!而你這一部份已經盡了力。」
  「要是真打起仗來,盡了力的就是要平安回家」說著雷恩站了起來「而這個嘛,各位!就
是我現在要作的。」
  「你的東西都在盥洗間了」葛萊抬手看了看腕表。「要是你想刮刮鬍子,時間還來得及。」
  「哦,差點忘了這個」說著雷恩伸手往脖子上一掏,取下了兩把鑰匙來。他隨手遞給了葛
萊。「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不是?有了這玩意,你就可以舉手之間幹掉五千萬條命,哈!『無
敵鐵金剛,無敵鐵金剛,我們是正義的一方,要和惡勢力來對抗,有智慧、有膽量、愈戰愈堅
強––』」雷恩邊唱邊搖搖晃晃地走向浴室。他知道他已經醉了,不然不會套用了女兒小薩莉
的卡通主題曲哼唱起來的。
  屋裡三個人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葛萊伸手按停了錄音機,然後看看自己手裡的鑰匙
。「還要帶他去看總統不?」
  「算了,這個時候不妥」局長搖搖頭說。「這孩子已經受夠了,不能再怪他。準時送他上
機好了,詹姆士。明後天我們再派個小組到倫敦,先弄完後頭那一部份的報告再說吧。」
  「只好這麼辦了」說著葛萊低頭看了看手中杯子「這麼一大早,來這個不嫌早了點?」
  穆爾法官沒答理他,自己又斟了一杯仰頭一口飲盡。「大概吧!不過太陽雖然還沒起來,
乾了這杯也好上路辦正事去。來吧,老賴,咱們還有一些要緊事得準備不是?」
  諾福克海軍造船廠
  天還沒亮,曼庫索和他艦上的人就搭著拖駁回到港口外等候的達拉斯號上。這艘688級
的攻擊潛艇立刻調頭朝著灣外的大西洋潛了下去,等太陽剛剛在東邊天際泛出一抹魚白時,他
們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至於灣外的波魚號艦,她則早在紅色十月號一進灣口,就丟了艦上的醫務士不管,回身繼
續執行原訂的巡邏任務去了。
  兩艘潛艇都奉命要在海上再多待個三十天,這一段日子正好用來給艦上的官兵學著忘掉這
兩天所看到、聽到、或是猜到的一切。
  李曼營區的「八一零」號岸塢了,紅色十月號四周的海水正漸漸抽乾,龐大的潛艇龍骨已
經坐上了塢墩,塢的四周裡外多了二十來位陸戰隊警衛。
  這在八一零號岸塢來講不是什麼新鮮事,每隔一陣子,有俄亥俄級飛彈潛艇進來的時候必
然如此。塢上備便了一群早先挑選出來的工程師和技術人員,有人已經好奇地圍著打量研究潛
艇的結構。
  第一批由艦上帶下來的是通信用的密碼簿和安全解密器,這幾樣東西都有專人取了立刻送
往馬里蘭州梅耶堡的國家安全局總部。正午之前,這些玩意就能派上用場。
  雷明斯和他艦上的官員也收拾了個人行旅,由專車送往雷恩前半夜搭機的地方。一個鐘頭
之後,一行人已經進駐維吉尼亞州南方查爾斯維里郡附近的一所中情局秘密招待所。一夥人立
刻安頓上床就寢,兩位睡不著的官員卻好奇地打開了房裡電視,正好趕上有線電視網的晨間節
目,倆人瞪著一雙大眼驚異地開始認識這個新鮮的美國生活。
  ***
  華盛頓杜勒斯國際機場
  雷恩沒看見日出。
  他準時登上七點零五分杜勒斯起飛的環航七四七班機。班機直航英國倫敦,機長用充滿感
性地聲音向大家問了聲早,然後他報告天氣陰霧,不過請旅客安心,因為待會大家就會看見晚
起的太陽了。果然,片刻之後,客機衝破雲霄,旭日迎空而照,只是雷恩卻作了一件他這一生
中從來不曾有過的事。在客機還沒拉穩上升的機頭時,他就已經酣然入夢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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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9 01:04:51 |只看該作者
  「弗倫奇,告訴我導彈潛艇的情況!」
  「先生,我聽到––抽水聲音,我想––她移動了一點,現在方位是2–0–1。我可以
用被動聲納跟蹤她,先生。」
  「湯普森,標定導彈潛艇的航道。古德曼先生,我們那個活動潛艇模擬器是不是仍在待命
發射?」
  「是,是」魚雷軍官回答說。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我們炸沉她沒有?」政委問。
  「可能」圖波列夫回答說,自己也不知道炸沒炸沉。「我們必須靠近了才知道。慢速前進
。」
  「慢速前進。」
  「波魚」號潛艇
  「波魚」號現在距「科諾瓦洛夫」號不到二千碼,一直狠狠地在向它發主動聲納信號。
  「它在移動,先生。從被動聲納上還是能聽出來。」聲納軍士長帕爾默說。
  「很好,停止發脈衝信號」伍德說。
  「是,停止發脈衝信號。」
  「我們有了方案?」
  「緊緊地咬住。」雷諾茲答道。「運轉時間是一分十八秒,兩枚魚雷都準備好了。」
  「前進一。」
  「是,前進一。」
  「波魚」號慢了下來。指揮官在考慮他可以找到什麼藉口才能射擊。
  「紅色十月」號潛艇
  「艦長,是我們的聲納向我們發脈衝信號,在東北偏北。低功率主動聲納信號,先生,一
定不遠。」
  「你認為可以用水下電話通信同它聯繫上嗎?」
  「可以,先生!」
  「艦長」曼庫索問。「准許同我的潛艇聯繫嗎?」
  「可以。」
  「瓊斯,馬上聯繫。」
  「是。瓊斯呼喚弗倫奇,你在守聽嗎?」聲納兵對著話筒直皺眉頭。「弗倫奇,回答我。」
  「達拉斯」號潛艇
  「指揮塔,聲納室報告,我聽到瓊斯用水下電話通信呼喚。」
  錢伯斯拿起控制室的水下電話通信話筒。「瓊斯,我是錢伯斯,你們情況如何?」
  曼庫索把話筒抓過來。「沃利,我是巴特。」他說。「我們艇身中部中了一彈,但是沒有
斷裂。你能不能幫我們干擾一下?」
  「是,是!馬上就幹,我的話完了。」錢伯斯將話筒放回。
  「古德曼,往活動潛艇模擬器發射管灌水。好,我們跟在活動潛艇模擬器後面上去。如果
A級潛艇向它射擊,我們就把A級潛艇幹掉。先向前直行二千碼,然後向南轉。」
  「準備完畢,外側門已打開,先生。」
  「發射。」
  「活動潛艇模擬器發射,先生。」
  假目標以二十節的速度向前竄了兩分鐘,為「達拉斯」號開路,然後慢了下來。它像個魚
雷,前頭部分裝有一個大功率的聲納傳感器,上有錄音機,播出的錄音就像是一艘688級潛
艇的聲音。每隔四分鐘,它的運行聲就從大變成無聲。
  「達拉斯」號從原來的航道上下潛幾百英尺,離假目標一千碼在後面跟著。
  「科諾瓦洛夫」號小心地靠近水泡壁「波魚」號在它北面跟著。
  「向假目標射擊吧,你這個狗娘養的」錢伯斯沉著地說。總指揮所的人員都聽到了,使勁
點頭同意。
  「紅色十月」號潛艇
  雷明斯判斷水聽儀監聽區現在在他們與A級潛艇之間。他命令輪機回轉,於是「紅色十月
」號向東北方向的航道前進。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左舵十。」圖波列夫冷靜地下令。「我們往回轉前要先去北邊的靜區看看她是不是還沒
完蛋。首先,我們必須搞清楚有沒有雜波。」
  「還是聽不到聲音,海底無碰撞聲,沒有崩裂聲––有新的回波,方位1–7–0––」
值勤准尉報告說。「聲音不同了,艇長同志,是一個螺旋槳––聲音像是美國的。」
  「朝哪個方向?」
  「朝南,我想。是的,朝南––聲音又變了。是美國的。」
  「一艘美國潛艇在進行誘惑,不理它。」
  「不理它?」政委說。
  「同志,如果你向北行駛被魚雷擊中,你還會朝南走嗎?是啊,你也許會––可是馬科不
會。這太明顯了。這艘美國潛艇是在進行誘惑,想把我們引開。這一著不算高明。馬科會幹得
更出色。他會朝北走。我熟悉他,我知道他怎麼想的。他的潛艇現在在朝北走,也可能朝東北
走。如果她完了,他們不會搞假目標進行誘惑。所以我們知道她還能動,但是受了傷。我們要
找到她把她幹掉」圖波列夫平靜地說,一門心思地要追捕「紅色十月」號,他學到的東西頓時
都湧進了他的腦海。他現在要證明,他是新的主宰。他的良心很平靜。圖泣列夫正在為實現自
己的命運全力以赴。
  「但是這些美國人––」
  「不會射擊,同志」艦長說,微露一絲笑容。「如果他們可以射擊,我們早就死在北面那
艘潛艇的手中了。他們未經批准是不能射擊的,他們必須請示批准,同我們一樣––但是我們
已經得到批准,佔了便宜。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正是魚雷擊中她的地方,等我們清除了干擾,
我們就會再次找到她,這時就逮住她了。」
  「紅色十月」號潛艇
  他們不能使用「毛蟲」了。因為有一邊已被魚雷打壞。
  「紅色十月」號正用螺旋槳以六節的速度前進,這比用另一套裝置的聲音要大。這很像通
常的保護導彈潛艇的演習,但是演習時總是預先假定護航的攻擊潛艇可以射擊趕走壞蛋的––
  「左舵,反航向」雷明斯下令。
  「什麼?」曼庫索吃了一驚。
  「考慮一下,曼庫索」雷明斯說,一邊留意著雷恩是否確實執行了命令。雷恩執行了命令
,但不知其所以然。
  「考慮一下,曼庫索中校」雷明斯又說了一遍。「剛才發生了什麼情況,莫斯科命令一艘
獵潛艇留下,大概是一艘『波利托夫斯基』級的潛艇,就是你們叫A級的那種潛艇。它們的艦
長我都很瞭解,很年輕,都很有––啊,叫進取心是不是?對,叫進取心。他一定知道我們沒
有完蛋。如果知道了,他就會來追我們。所以嘛,我們要像狐狸一樣地溜回去,讓他過去。」
  曼庫索不喜歡這種作法。雷恩用不著看他就能知道。
  「我們不能射擊。你的部下不能射擊。我們沒法跑開––它比我們快。我們也沒法躲起來
––它的聲納比我們強。它會向東行,用它的速度來鉗制我們,用它的聲納來測定我們的位置
。而我們向西行,則最有可能逃出去,因為它沒有算計到這一點。」
  曼庫索還是不喜歡這一作法,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這種作法很巧妙,真太妙了。他又低下頭
去看海圖。這不是他的潛艇。
  「達拉斯」號潛艇
  「婊子養的,它就在跟前過去了。要不是不理睬這個假目標,就是沒聽到聲音。它在我們
正側方,我們馬上就要進入它的聲納聾區了」拉瓦爾軍士長報告說。
  錢伯斯輕輕地罵了一聲。「也只好這樣了。右艙十五。」
  潛艇迅速按令轉舵,至少「達拉斯」號沒被聽到。
  「讓我們跟在它後面。」
  「波魚」號潛艇
  「波魚」號現在距A級潛艇的左舷艇尾一海浬。
  它同「達拉斯」號一直保持聲納聯繫,注意到它改變航向,伍德中校簡直不知下一步該怎
麼辦。最容易的辦法是射擊,但他又不能。他在考慮自作主張去射擊,憑直覺就只有這個辦法。
  A級潛艇正在追逐美國人––但是,他不能憑直覺行事。職責第一嘛!過於自信比什麼都
壞,他痛苦地反省著。這次行動本來的設想是,周圍不會有任何艦艇;即使有,攻擊潛艇也能
早早地預先通知導彈潛艇離去。這是個教訓啊,但是時下伍德不願去多想。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回波。」執勤准尉對著擴音機說。「前面,前面有聲音,低得幾乎聽不到。用的是螺旋
槳,速度極慢,方位0–4–4,距離不明。」
  「是『紅色十月』號嗎?」圖波列夫問。
  「說不上來,艇長同志。也可能是艘美國潛艇。我想是朝這邊來的。」
  「!」圖波列夫環視了一下控制室。難道他們開過了「紅色十月」號?還是可能已經把她
擊毀了?
  「達拉斯」號潛艇
  「它知道我們在這兒嗎,弗倫奇?」錢伯斯走回聲納室問道。
  「沒法知道,先生。」拉瓦爾搖了搖頭。「我們緊跟在它後面。等一等––」軍士長皺了
一下眉頭。「另一個回波,在A級潛艇那邊較遠的地方。一定是我們的朋友,先生。天哪!我
想她是朝這邊開來了,是用她的輪機,不是那個怪玩意兒。」
  「距A級潛艇多遠?」
  「不到三千碼,先生。」
  「前進二!轉左舵十!」錢伯斯命令道。「弗倫奇,發主動聲納信號,但要用冰下聲納。
它可能不知道那是什麼,讓它以為我們是導彈潛艇。」
  「是,是,先生!」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艇尾有高頻率聲納信號!」執勤准尉叫道。「不像美國聲納,同志。」
  圖波列夫霎時間迷惑了。難道朝海方向的是艘美國潛艇?在他左舷艇尾的那一艘肯定是美
國的。那麼這艘定是「紅色十月」號無疑。馬科到底是條狐狸,她躺在那兒不動,讓他們過去
,她就可以射擊他們了!
  「全速前進,左滿舵!」
  「紅色十月」號潛艇
  「回波!」瓊斯大聲叫道。「前面無聲。等一等––是A級潛艇!它駛近了,像是要轉彎
。有人向它另一側發射了動聲納信號。天哪!它可真近啊。艦長,這艘A級潛艇不是單點源。
我得到了輪機和螺旋槳之間的信號間距。」
  「艦長。」曼庫索說。兩位指揮官面面相對,心有靈犀一點通,兩人都想到一塊去了。雷
明斯點點頭。「找出距離。」
  「瓊斯,給這個王八蛋發動聲納信號!」曼庫索往艇後跑去。
  「是。」所有系統都開足了功率。瓊斯打出了一個單一的測距聲納信號。「距離一千五百
碼。射角零度,先生。我們同它在一個水平上。」
  「曼庫索,讓你的士兵找出距離和方位!」雷明斯使勁地扭著信號器操縱桿。
  「好,瓊斯,你現在是我們的射擊指揮。盯住這隻母狗。」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右舷有一聲主動聲納脈衝信號,距離不清楚,方位0–4–0。朝海方向的那個目標剛
剛對我們試測了一下。」執勤准尉說。
  「找出距離。」圖波列夫命令道。
  「距後側方太遠了,同志。在艇尾聽不到了。」
  其中有一艘是「紅色十月」號––但是是哪一艘呢?他能冒險射擊一艘美國潛艇嗎?不能!
  「對付前方目標的方案是什麼?」
  「不是個好方案。」副艦長回答說。
  「目標正在想法加速前進。」執勤准尉集中注意西邊的目標。「艦長,前方回波不是,重
複一遍,不是蘇聯的。前方回波是美國的。」
  「哪一個?」圖波列夫吼了起來。
  「西邊和西北方都是美國的,東邊目標不詳。」
  「滿舵。」
  「舵滿。」舵手應聲說,將駕駛盤向上轉。
  「目標在我後方,我們必須咬住,一轉身就射擊。我們走得太快了。減速,前進一。」
  「科諾瓦洛夫」號平時轉身轉得很快,但是動力減低使得螺旋槳動起來像個制動器,動作
就慢了下來。可是,圖波列夫這麼做還是對的。他必須將魚雷發射管對準靠近目標方位的地方
;他必須盡快減速,使聲納室可以告訴他準確的發射情報。
  「紅色十月」號潛艇
  「注意了,A級潛艇繼續在轉彎,現在從右向左––推動裝置的聲音小了點,它剛把動力
關上。」瓊斯邊看螢幕邊說。他腦子裡在飛快地計算著航向、速度和距離。「距離現在是一千
二百碼。它還在轉彎。可以照我想的那樣幹嗎?」
  「看來得那樣。」瓊斯把主動聲納定在自動發射脈衝信號上。「得看看這轉彎要幹什麼,
先生。如果它聰明,它會向南先把航道搞暢通。」
  「那就祈求上天別讓它那麼聰明」曼庫索在過道裡說。「按原方向航行!」
  「按原方向航行」雷恩說,心想再來一枚魚雷是不是就會把他們全部報銷。
  「還在轉彎。我們現在在它的左側方,也可能是它的左舷艇首。」瓊斯抬起頭來。「它要
先整個轉過來。主動聲納發來了。」
  「紅色十月」號加速至十八節。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找到了」值勤准尉說。「距離一千米,方位0–4–5,零度射角。」
  「定好位。」圖波列夫向副艇長下令。
  「應該是零度射角。我們轉得太快了」副艦長說。他盡快定好位,現在潛艇正以四十多節
的航速在靠近。
  「只準備五號發射管!發射管進水,門––打開。準備!」
  「射!」
  
「五號射出!」副艦長按下了電鈕。
  「紅色十月」號潛艇
  「距離減至九百–––前方高速螺旋槳停轉!水中有一枚魚雷在我前方未爆炸。一枚直對
著過來!」
  「不管它,盯住A級潛艇!」
  「是,好了,A級潛艇方位2–2–5,正在穩下來。我們需要向左一點,先生。」
  「雷恩,左舵五,航道2–2–5。」
  「五度左,轉2–2–5。」
  「魚雷迅速靠近,先生」瓊斯說。
  「對著衝!盯住A級潛艇。」
  「是。方位仍是2–2–5,同魚雷的一樣。」
  大家都在加速行駛,潛艇間的距離迅速縮短。魚雷也越來越快地接近「紅色十月」號,但
是它裡面有個安全鎖定裝置。為防止炸毀自己母艦的發射平台,這些魚雷非要達到離發射潛艇
五百至一千碼的地方才能解除保險備炸。如果「紅色十月」號來得及靠近A級潛艇,她就受不
到傷害了。「紅色十月」號現在正以二十節航速行進。
  「距離A級潛艇七百五十碼,方位2–2–5。魚雷靠近了,先生,只剩幾秒了。」瓊斯
瞪著螢幕嚇傻了。
  咚!魚雷擊中了「紅色十月」號半球形艇首的中部,沒有爆炸。安全鎖定機制還要跑一百
米才能打開。這一衝撞,把魚雷撞成三段,更由於導彈潛艇是加速前進,碎段被撞落在一旁。
  「啞彈一個!」瓊斯笑了。「謝謝上帝!目標方位仍是2–2–,五距離七百碼。」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沒有爆炸?」圖波列夫奇怪了。
  「安全鎖定」副艦長罵道。他定位太匆忙,但又不得不如此。
  「目標在哪?」
  「方位0–4–5,同志。方位未動」值勤准尉答道「正迅速靠攏過來。」
  圖波列夫面色蒼白。「左滿舵,側翼前進!」
  「紅色十月」號潛艇
  「轉,從左向右轉。」瓊斯說。「方位現在是2–3–0,稍過了一點。舵需要往右轉一
點,先生。」
  「雷恩,右舵五。」
  「五度右」傑克回答。
  「不,右舵十!」雷明斯取消了原來的命令。他一直用筆和紙在跟蹤。他是最瞭解A級潛
艇的。
  「十度右」雷恩說。
  「近場作用,距離到四百碼,方位是2–2–5,對準目標中心。目標在忽左忽右擺行,
更多地是向左。」瓊斯迅速地說。「距離––三百碼,射角零度,我們與目標在同一水平上,
距離二百五十,方位2–2–5,對準目標中心。它跑不了啦,艦長。」
  「要擊中!」曼庫索叫道。
  圖波列夫要是改變深度就好了。事實是,他倚重了A級潛艇的快速和操縱的靈敏性,忘記
了雷明斯對此瞭如指掌。
  「目標要奪路而逃––瞬時回轉,先生」
  「站好,準備撞!」雷明斯忘了有碰撞報警器,等他想起來拚命拉響後不到幾秒鐘就撞上
了。
  「紅色十月」號以三十度角撞到了「科諾瓦洛夫」號中部偏後的地方。碰撞力擊裂了「科
諾瓦洛夫」號的鈦制耐壓船體,把「紅色十月」號艇首給撞扁了,就像個擠扁了的啤酒鐵罐。
  雷恩站的不夠穩,一下子給拋到了前方,臉撞在儀表板上。艇尾,威廉斯給從床上彈了起
來,被諾伊斯一把抓住,險些頭碰甲板。瓊斯的聲納系統全給撞毀了。這艘導彈潛艇在A級潛
艇上彈跳了幾下,這一衝力,沖得她往前向上,龍骨從那艘較她小的潛艇甲板上擦過,嘎嘎直
響。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科諾瓦洛夫」號有完整的全水密裝置,但也無濟於事。兩個艙室頓時給撞開了口,海水
嘩嘩湧進;控制室和艇尾各艙之間的艙壁不一會兒就因艇體變形而倒坍。
  在圖波列夫眼前,層層白色泡沫從右舷席捲而來,他被吞沒了。
  A級潛艇向左側滾轉,擦到「紅色十月」號的龍骨又給翻了過來。幾秒鐘的時間,這艘潛
艇就翻了個個兒。整艘潛艇的水兵和器材裝備給撞得亂七八糟,像骰子一樣四下濺落。半數水
兵已被淹沒。
  「科諾瓦洛夫」號的艙室全進了水,尾部對著海底沉了下去,同「紅色十月」號的接觸就
此結束。政委最後一個有意識的動作是猛拉災害信號操縱桿,但一切都已無濟於事:潛艇整個
翻了過來,電纜都纏在指揮台的圍殼上了。
  「科諾瓦洛夫」號墓地上的唯一標誌是一堆泛起的水泡。
  「紅色十月」號潛艇
  「我們都還活著嗎?」雷恩的面部在大量流血。
  「上,水平舵向上!」雷明斯叫著。
  「一直向上。」雷恩右手按著傷處,用左手剎住倒回。
  「報告損壞情況」雷明斯用俄語說。
  「反應爐系統完好無損」米列克辛立即回答。「損害控制板顯示魚雷室進水––我想是。
我已經送進了高壓空氣,水泵也已經開動。建議上浮至水面判定損害情況。」
  「好」雷明斯一隻腳蹦到空氣管道那裡,把所有的浮筒都灌滿了氣。
  「達拉斯」號潛艇
  「天哪」聲納軍士長說「有人撞了什麼人。我聽到了破裂聲向下走,艇體開動的聲音向上
走。說不上哪個是哪個,先生,兩個輪機都沒聲了。」
  「趕快上浮到潛望鏡深度!」錢伯斯命令道。
  「紅色十月」號潛艇
  當地時間十六時五十四分「紅色十月」號首次在諾福克東南四十七海浬處破大西洋洋面而
出。周圍看不到其他艦隻。
  「聲納全完了,艦長。」瓊斯把他的那些盒子都關上了。「沒了,全都碎了。就剩一些亂
七八糟的側向水聽器了。沒有主動裝置,連水下電話通信也沒有了。」
  「到前面去吧,瓊斯。你幹得很好。」瓊斯取出煙盒裡最後一支香煙。「隨時效勞,先生
––但我夏天就要離開了,看情況吧。」
  布加耶夫跟著他向前面走去,魚雷剛才的那一下碰撞弄得他還是什麼也聽不見,只感到震
驚。
  「紅色十月」號靜靜地停在海面上,艇首下沉,壓載水艙開了孔,向左傾斜二十度。
  「達拉斯」號潛艇
  「這麼著吧」錢伯斯說,他拿起了話筒。「我是錢伯斯中校,他們擊毀了A級潛艇!我們
的人都平安無事,現在上升至海面。準備好消防救護組!」
  「紅色十月」號潛艇
  「你沒事吧,雷恩中校?」瓊斯小心地捧著雷恩的腦袋看了看。「像是撞碎了玻璃,撞得
很厲害,先生。」
  「別擔心,血止了就好了」雷恩搖搖晃晃地說。
  「大概是。」瓊斯將手絹捂在他的傷口上。「但是我真希望你別老這樣流個不止,先生。」
  「雷明斯艦長,請批准我去司令台同我的潛艇聯繫,行嗎?」曼庫索問。
  「行,我們可能需要幫手修復損壞。」
  曼庫索穿上外衣,摸摸他留下的小型步話機是否還在袋中。三十秒鐘後,他就站在司令台
上了。
  他剛朝水平面一眼掃過去,就看見「達拉斯」號正露出水面。天空好像從來沒有這麼美好
過。相距四百碼,他看不清對方的臉,但肯定是錢伯斯。
  「『達拉斯』號,我是曼庫索。」
  「艦長,我是錢伯斯。你們的人都沒事嗎?」
  「沒事兒!但我們需要幫手。艇首全給壓扁了,艇體中部挨了一枚魚雷。」
  「我能看到,巴特。瞧瞧那兒。」
  「天哪!」一個鋸齒狀大洞一半在水上,一半在水中,艇首把潛艇拖得很下。曼庫索真不
懂她怎麼還能浮起來,可現在不是探問究竟的時候。
  「過來,沃利,把救生筏拿出來。」
  「來了。消防救護組已準備好,我––啊,我們另一位朋友也來了。」錢伯斯說。
  「波魚」號在「紅色十月」號正前方三百碼處升上水面。
  「『波魚』號說,這一地區無任何障礙。除了我們沒別人。這話以前聽到過,是不是?」
  錢伯斯笑了,但心裡很不是滋味。「我們發電求援怎麼樣?」
  「不用。先看看我們能不能對付。」
  「達拉斯」號靠近「紅色十月」號。
  幾分鐘後,曼庫索指揮的潛艇已到左方七十碼處,十名水兵正在一條救生筏上拚命劈浪前
進。
  在這之前「達拉斯」號只有幾個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現在大家都知道了。他可以看到他
的部下在指指點點地談論著。好一篇精采的故事啊!損壞不像他們原來擔心的那樣厲害。魚雷
室沒有進水,衝撞把傳感器給損壞了,示數失靈。前面的壓載水艙向大海開了口,修不好了,
但是潛艇很大,壓載水艙又很分散,所以只是艇首沉下八英尺。
  唯一有點麻煩的是艇身向左傾斜。不到兩個鐘頭,無線電室的滲漏就給堵住了。
  雷明斯、米列克辛和曼庫索討論了半天,最後一致認為,只要他們繼續減速而又不下到九
十米以下水域行駛,他們可以再度下潛。
  他們去諾福克要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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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9 01:04:48 |只看該作者
  「你害怕嗎?雷恩?」雷明斯咯咯地笑。
  傑克暗自詛咒了一聲。他的聲音有點顫。「我也是有點累。」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可不容易。作為沒有受過訓練的新兵,你幹得很不錯了。我們去諾福
克要遲到了,但一定能到達,你瞧吧。曼庫索,你在導彈潛艇上待過沒有?」
  「噢,當然待過。雷恩,別緊張。導彈潛艇就是這麼一回事。人家來找我們,我們一下子
就不見了。」這位美國中校看完海圖抬起頭來。他用硬幣擺在另三艘潛艇的估計位置上。他考
慮再多做些記號,但是後來決定不做。這張海岸分圖上有一些非常有趣的記號,如一些程式控
制的飛彈發射基地。艦隊情報單位得到這類情報會樂瘋的。
  現在「紅色十月」號正以六節的速度向東北方向行駛。「科諾瓦洛夫」號以三節的速度向
東南方行駛。「波魚」號以二節航速向南直駛「達拉斯」號以十五節速度南行。四艘潛艇現在
都在一個六海浬直徑的圓圈裡,差不多全都要會合到同一點上。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圖波列夫在自得其樂。不管什麼原因,美國人選擇了保守的做法,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想,最好的情況是,其中的一艘攻擊潛艇靠近來跟他搗亂,讓那艘導彈潛艇在另一艘攻
擊潛艇的護衛下通航過去。常言道,在海上,凡事都不會照原樣重複出現。他呷了口茶,挑了
塊三明治。
  他的聲納執勤准尉聽到聲納設備上有個怪聲音,只響了幾秒鐘就沒了。最初他以為是遠方
地震的隆隆聲。
  「紅色十月」號潛艇
  由於「紅色十月」號的有效平衡,她上升了;現在雷恩要使水平舵向下傾角五度,再下潛
到一百米處。
  他聽到兩位艦長在談沒有溫躍層的問題。曼庫索解釋說,這在這一地區並不是異常現象,
特別是在大暴風雨之後。他們都認為運氣不好,如果有一層熱氣團,就可以幫他們躲避。
  瓊斯正在控制室後門口揉他的耳朵。俄國的耳機戴起來不很舒服。「艦長,我聽到北面有
東西,時有時無。我來不及截獲它的方位。」
  「誰家的?」曼庫索問。
  「說不上來,先生。主動聲納還不賴,但是被動聲納系統還夠不上演習的標準,艦長。我
們還沒成瞎子,但是也快了。」
  「好吧。如果你聽到什麼,就大聲說吧。」
  「是,是,艇長。你這裡有咖啡嗎?布加耶夫先生讓我來找點。」
  「我讓人給你們送一壺去。」
  「好。」瓊斯回去幹活了。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艦長同志,有回波,但不知是什麼」執勤准尉在電話上說。
  圖波列夫邊吃三明治邊走過來。俄國人一直不太能識別「俄亥俄」級艦艇,確切地說只發
現過三次,但是每次不到幾分鐘就失去目標。因此,誰也搞不清這一級艦艇有哪些特徵。
  執勤准尉將一副備用耳機遞給艦長。「可能要等幾分鐘,同志。它時隱時現。」
  美國沿海的水域雖然近乎恆溫,但是對聲納系統來說,卻並不理想。小浪小渦流激起了道
道游動的牆,很不規則地反射出道道聲能。圖波列夫坐下來耐心地聽著。等了五分鐘這個信號
才回來。
  執勤准尉擺了擺手。「聽,艦長同志。」
  指揮官一下面色刷白。「方位?」
  「聲音太弱,太短促,來不及截住––但是艇首兩邊都是1–3–6到1–4–2。」
  圖波列夫拿下耳機往桌上一扔,向前走去。他一把抓住政冶委員的手臂,拉他快步走進軍
官餐室「這是『紅色十月』號潛艇!」
  「不可能。艦隊司令說過,殘骸已經肉眼檢查,證實已被摧毀。」政委使勁地搖頭。
  「我們上當了。『毛蟲』的音響特徵是與眾不同的,同志。美國人已得到了她,她就在那
兒。我們必須擊毀她。」
  「不行,我們得同莫斯科聯繫,請求指示。」
  政委是個好共產黨員,可他是水面艦艇的軍官,不是潛艇上的人,圖波列夫這樣想。
  「政委同志,升到水面得幾分鐘,發電報到莫斯科大概要十或十五分鐘,等收到莫斯科的
回答最快也得三十分鐘––那時,他們還會要我們給予證實!總共一個小時,兩個,三個?『
紅色十月』號早就走了。我們原來的命令還有效,沒有時間同莫斯科聯繫了。」
  「那要是你錯了呢?」
  「我錯不了,同志!」艦長不滿地說。「我要把我發現目標的報告寫進航海日誌,還有我
的建議。如果你不許我這樣做,我也要把這寫入航海日誌!我是對的,同志。現在是你做主而
不是我。你決定吧!」
  「你肯定嗎?」
  「肯定。」
  「那好。」政委像洩了氣的皮球。「你說該怎麼辦吧。」
  「盡速行動,別等美國人找到機會把我們幹掉。回到你的崗位上去,同志。」
  這兩個人回到控制室。「科諾瓦洛夫」號艇首的六個魚雷管都已裝上了馬克C533毫米
有線導航魚雷。一切就緒,待命發射。
  「聲納室,把主動聲納系統全部打開,向前搜尋!」艦長下令。
  執勤准尉按下電鈕。
  「紅色十月」號潛艇
  「哎唷。」瓊斯使勁搖頭。「艦長,我們碰上主動聲納信號了。左舷,艇身中部,可能靠
前一點。不是我們的潛艇,先生。」
  「波魚」號潛艇
  「指揮塔,聲納室報告,那艘A級潛艇找到了導彈潛艇!A級潛艇的方位是1–9–2。」
  「前進二。」伍德立即下令。
  「前進二,是。」
  「波魚」號的輪機猛地開動起來,螺旋漿旋即在深色海水中拍打起來。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射程七千六百米,射角零度。」執勤准尉報告說。原來這就是派他們出來尋找的潛艇,
他想。他剛戴上送受話機,所以可以直接向艇長和射擊指揮軍官報告。
  副艇長是射擊指揮首席檢查官。他立即將數據輸入電腦。這是個簡單的目標幾何問題。「
用魚雷一號和二號來解決。」
  「準備射擊。」
  「魚雷管進水。」副艇長從海軍士官面前伸手過去親自轉動了開關。
  「魚雷管外側門已打開。」
  「再檢查一遍射擊方案。」圖波列夫說。
  「波魚」號潛艇
  「波魚」號上只有聲納軍士長聽到那一瞬的聲響。「指揮塔,聲納室報告,目標A級潛艇
––剛往魚雷管注水,先生!目標方位1–7–9。」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方案核實無誤。艦長伺志」副艇長說。
  「發射一號和二號。」圖波列夫命令道。
  「發射一號––發射二號。」
  當壓縮空氣魚雷管射出電動魚雷時「科諾瓦洛夫」號抖動了兩次。
  「紅色十月」號潛艇
  瓊斯首先聽到。「左側有高速螺旋槳聲!」他大聲清楚地說。「魚雷在左側水中!」
  「左舵!」雷明斯用俄語脫口發出命令。
  「什麼?」雷恩問。
  「左,左舵!」雷明斯用拳頭敲打欄杆。
  「左滿舵,快!」曼庫索說。
  「滿舵左,是。」雷恩使勁轉動駕駛盤,然後停住。
  雷明斯將信號器旋轉到最大全航速。
  「波魚」號潛艇
  「兩枚魚雷在運行」帕爾默說。「方位從右換到了左。我再說一遍,兩枚魚雷的方位都迅
速地自右換到左,它們對準了那艘導彈潛艇。」
  「達拉斯」號潛艇
  「達拉斯」號也聽到了。錢伯斯命令全速,並轉左側。魚雷在追,他沒有多少辦法,只有
照美國的做法行事,向其他地點跑––要非常快。
  「紅色十月」號潛艇
  「我需要知道航線!」雷恩說。
  「瓊斯,告訴我方位!」曼庫索叫道。
  「3–2–0,先生。兩枚魚雷朝這邊來了。」瓊斯馬上回答,調節著操縱裝置來明確這
個方位,來不及慢慢固定下來了。
  「轉到3–2–0,雷恩」雷明斯命令道「如果來得及的話。」
  太謝謝了,雷恩生氣地想著,看著陀螺羅盤卡嗒卡嗒地轉3–5–7過了。方向舵失控偏
離了「毛蟲」發動機突然增加動力,他在駕駛盤上就可以感到回傳的抖動。
  「兩枚魚雷朝這邊來了,方位3–2–0。再說一遍,方位不變」瓊斯報告說,自我感覺
相當冷靜。
  「只好這樣幹了,夥計們––」
  「波魚」號潛艇
  戰術標圖上顯示出了「紅色十月」號,A級潛艇和兩枚魚雷。「波魚」號在他們以北四海
浬處。
  「我們可以射擊嗎?」副艦長問。
  「向A級潛艇?」伍德使勁搖頭。「不行,怎麼都不行。」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兩枚馬克C魚雷以四十一節速度發出,這不算快,因為這樣更便於「科諾瓦洛夫」號的聲
納系統來導航。
  計劃要跑六分鐘,已經跑完一分鐘了。
  「紅色十月」號潛艇
  「好了,過了3–4–5,回舵」雷恩說。
  曼庫索一聲不響。雷明斯用的戰術他不很同意,這是要面向魚雷駛去,這樣可使目標剖面
達到最小面積。但是可以給它們一個比較簡單的幾何形截面方案。大概雷明斯懂得俄國魚雷的
性能,曼庫索希望如此。
  「定在3–2–0上了,艦長。」雷恩說,眼睛盯在陀螺重複器上,好像這很重要。腦中
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祝賀他,幸虧他一小時前上過了廁所。
  「雷恩,向下,把水平舵盡量向下放。」
  「一直向下到底。」雷恩將橫舵柄推到了停止上。
  他嚇壞了,更怕的是出故障。他不得不安慰自己,想必這兩位指揮官都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他已別無選擇。他想,反正他確實知道一件事。可以給導航魚雷製造錯覺。如同瞄準地面的
雷達信號一樣,聲納脈衝也可以受到干擾,特別是他們想找的那艘潛艇處在靠近海底或接近水
面的地方,脈衝到達那裡時常常被反射過去。如果「紅色十月」號下潛,就可潛到對方找不到
的不透光的地方––只要她來得及到達那裡。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目標方向改變,艦長同志。目標縮小」執勤准尉說。
  圖波列夫考慮了一下。蘇聯的戰鬥原則他全知道,也知道雷明斯在這方面寫過不少著作。
馬科過去教我們做的,他自己現在都要付諸實行了,圖波列夫暗自想道。轉向對著衝過來的武
器,可盡量縮小目標截面積,然後下潛到海底,在一片混亂的反射信號中消失蹤影。
  「目標要力圖潛至海底。準備戰鬥。」
  「是,同志。她能那麼快就潛到海底嗎?」副艦長問。
  圖波列夫絞盡腦汁在想「紅色十月」號有哪些操縱特性。「不會,她不可能在那麼短時間
內下潛那麼深。我們會幹掉她的。」對不起啦,老朋友,我可沒有別的選擇了。他心想。
  「紅色十月」號潛艇
  雷恩每次聽到聲納衝擊波在雙殼艇體上的回聲,就嚇得魂飛天外。「你們不能干擾一下或
做些別的什麼嗎?」他要求道。
  「耐心,雷恩」雷明斯說。他以前從沒有真正碰上這些實彈,但是在他的生涯中卻已成百
次地做過這種演習。「讓他知道他先找到我們。」
  「你帶有假目標嗎?」曼庫索問。
  「有四個,在魚雷室,在前面––但是我們沒有魚雷兵。」
  兩位艇長都顯得很冷靜,雷恩愁眉苦臉地看著,內心怕得要死。兩個人誰也不願在對方面
前示弱。但是他倆就是這麼訓練過來的。
  「艦長」瓊斯叫道「兩枚魚雷,恆方位3–2–0––剛剛***開始活動起來。再說一
遍,魚雷現在已活動起來––其!聲音像是48,艦長,好像是馬克48魚雷。」
  雷明斯正等著這個情況。「對,我們五年前偷了你們的魚雷聲納,但沒偷到你們的魚雷發
動機。布加耶夫!」
  在聲納室裡,布加耶夫一聽到發射了魚雷就加大了音響干擾。現在他正細心地給干擾脈衝
定時,同朝這邊來的魚雷脈衝一致起來。脈衝撥成了同樣的載波頻率和脈衝重複頻率。必須定
得非常準,發出稍微有點失真的回波信號,他就可以製造出假目標。不是很多,也不是很遠,
就那麼幾個,在附近。這樣,他就可以使發動攻擊的A級潛艇上的射擊控制員辨不清目標了。
  他一邊玩味著美國香煙,一邊小心地用拇指按著觸發器裝置的開關。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他媽的!他在干擾我們。」執勤准尉注意到有新的脈衝,情緒開始上來了。
  真正目標的脈衝正在消失,現在旁邊又有兩個新的脈衝,一個在北,近一點,另一個在南
,遠一些。
  「艦長,目標正在使用蘇聯的干擾裝置。」
  「瞧,對吧!」圖波列夫對政委說。
  「現在可要留神。」他對副艦長下令。
  」紅色十月」號潛艇
  「雷恩,水平舵全力向上。」雷明斯大叫道。
  「全力向上。」雷恩用肚子使勁頂著橫舵柄,拚命往回拉,希望雷明斯看到他在玩兒命地
幹。
  「瓊斯,告訴我們時間和距離。」
  「是。」干擾在主示波器上顯示了一幅聲納圖像。「兩枚魚雷,方位3–2–0。距離至
一號魚雷是二千碼,二號是二千三百碼––我知道了一號的俯角!一號稍微向下,先生。」布
加耶夫或許根本不傻,瓊斯想,但是他們要對付兩枚魚雷––
  「波魚」號潛艇
  「波魚」號艦長怒火中燒。他媽的,交戰原則搞得他真他媽的一籌莫展。除非,或許––
  「聲納室,朝那婊子養的發攻擊聲納信號!用最大功率,衝垮那個王八蛋!」
  「波魚」號BQQ–5型聲納設備發出定向的能量攻擊波,正面向A級潛艇沖打,也許這
種沖打可以干擾他們的搜尋的聲納。「波魚」號不能射擊,但是俄國人不一定知道。
  「紅色十月」號潛艇
  「現在有一枚魚雷已經咬住我們了,先生,但不知是哪一枚。」瓊斯將耳機從一邊耳朵上
摘下來,正準備把另一邊也取下來。一枚魚雷的導航聲納正在追蹤他們。真糟糕,如果這些魚
雷同馬克48一樣––瓊斯太清楚了,這些玩意兒幾乎是百發百中。他聽到推進器多普勒聲納
的變位,隨即在「紅色十月」號下面掠過。
  「有一枚未中,先生。一號在我們下面過去了。二號正朝這邊來了,脈衝信號的間隔越來
越短了。」他伸過手去拍拍布加耶夫的肩。可能他真是俄國人說的是個艇上的天才。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第二枚馬克C魚雷以四十一節的速度劈水向前竄行。這使魚雷接近目標時的速度為五十五
節左右。導航和決斷系統回路非常複雜,蘇聯人沒法模擬美國馬克的尋標的聲納通過絕緣導線
向發射艦艇回報。副艇長可以選擇導航魚雷的聲納數據,這些數據可以來自潛艇的聲納系統,
也可以來自魚雷本身。
  第一枚魚雷上了對魚雷聲納頻率複製的電腦尋標系統干擾的當。副艇長對第二枚則用了低
頻率艇首聲納來導航。他現在知道了,第一枚太低未命中,這意味著目標是中脈衝。執勤准尉
迅速改變頻率,使聲納圖像空白了幾秒鐘,然後才將干擾方式改變過來。
  副艦長冷靜而熟練地指揮第二枚魚雷選擇中心光點,對準目標衝去。
  五百磅的彈頭一下撞擊在目標中間偏後的地方,就是控制室的前面一點。一毫秒之後爆炸
了起來。
  「紅色十月」號潛艇
  爆炸威力一下子把雷恩摔出了椅子,頭撞到了甲板上。他失去了知覺,不一會就醒了過來
,四周漆黑,耳朵直響。這一聲爆炸,把十幾個配電器震得都短了路,幾秒鐘後紅色管制燈才
亮起來。
  艇尾,瓊斯正好把耳機取下,但是布加耶夫直到最後一刻還在設法迷惑正衝過來的魚雷,
但沒有成功。他在甲板上滾來滾去,很痛苦,一隻耳朵的耳鼓已破裂,什麼也聽不見了。
  輪機艙那邊,一個個正在爬起來。這裡的燈還亮著。米列克辛的第一個行動就是查看損害
控制狀況登記板。
  爆炸發生在外殼。這是由輕鋼製成的一層外皮,裡邊是裝滿水的壓載艙,由若干小隔板組
成,像蜂窩一樣,有七英尺寬。艙那邊是高壓氣瓶,然後是「紅色十月」號的電瓶庫和耐壓內
殼。魚雷擊中了外殼一塊鋼板的中心,離焊接處有幾英尺遠。爆炸力把外殼打了個十二英尺寬
的洞,把裡面的壓載艙隔板打碎了,打破了六個氣瓶,不過,它的威力到此也就用得差不多了
。最後一下還損壞了三十只鎳鎘電瓶。這是蘇聯工程師有意安排在這裡的。他們知道,這種安
排用起來不方便,充電也困難,而最糟的是,它們會被海水污染。但考慮到這樣可以給艇體增
加一道防彈層,大家也就接受了。
  「紅色十月」號的電瓶救了她。如果沒有這些電瓶,這一聲爆炸就會炸在耐壓艇體上。現
在則不一樣,面上的這層防衛系統,使它承受的爆炸力大大減小,而這種防衛系統西方卻是沒
有的。內殼有一焊接處出現了裂隙,水就像高壓水龍頭似的噴向無線電室,但除此以外,艇體
還是牢固的。
  雷恩控制住自己後,馬上回到座位上,看看他的儀器還能不能用。他可以聽到前面艙內海
水在濺進。他不知該怎麼辦。他知道的是,此刻斷不能驚慌失措,腦子裡一直在叫放鬆,別緊
張。
  「要我幹些什麼呢?」
  「還跟我們在一起嗎?」曼庫索的臉在紅燈的映照下像個魔鬼。
  「不在啦,見他媽的鬼,我已經完蛋了––要我幹什麼呢?」
  「雷明斯?」曼庫索瞧見艦長從艇尾艙壁托架上取下電筒,拿在手裡。
  「下潛,直下到海底。」雷明斯拿起電話叫管輪機的停轉輪機。米列克辛已經下達了這個
命令。
  雷恩把操縱桿向前一推。在他媽的一艘給穿了他媽的一個洞的潛艇上,他們竟然讓你下潛
!他想。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著實地擊中了,艦長同志。」執勤准尉報告說。「輪機停下來了。我聽到艇體破裂聲,
深度正在改變。」
  他又放出去幾個主動聲納信號,但是沒有回波。爆炸引起海水大翻騰,轟隆隆的回聲在海
中交混震盪著,湧起億萬的水泡,在目標周圍組成一個「水聽儀監聽地帶」,很快就把目標遮
蔽了。他發出的攻擊聲納信號被層層水泡反射了回來,被動式聽音能力則被不斷發出的隆隆聲
降得很低。
  他所能肯定的就是有一枚魚雷擊中了目標,大概是第二枚。他是個有經驗的人,力圖弄清
這些聲音和信號意味著什麼,而他設想的大多數情況都是對的。
  「達拉斯」號潛艇
  「這些壞傢伙得了一手。」聲納軍士長說。
  「達拉斯」號行駛得太快,沒能好好利用自己的聲納,但是這聲爆炸是不可能聽不到的,
艇上全體人員都聽見了。錢伯斯在總指揮所測算出他們的位置距當時「紅色十月」號所在地有
兩海浬。
  艙內其他的人都嚴肅平靜地看著自己的儀器。他們有一名同行剛剛被擊中了,而敵人卻在
噪音壁的另一邊。
  「放慢航速,前進一」錢伯斯命令道。
  「前進一」執勤軍官重複了一遍。
  「聲納室,告訴我數據。」錢伯斯說。
  「正在收集,先生。」拉瓦爾軍士長正在緊張地弄明白聽到的是什麼。幾分鐘後「達拉斯
」號慢了下來,減到十節以下。
  「指揮塔,聲納室報告,那艘導彈潛艇被一枚魚雷命中。我聽不到她的輪機聲––但是沒
有斷裂聲。我再說一遍,先生,沒有斷裂聲。」
  「你能聽得到那艘A級潛艇嗎?」
  「不能,先生,水裡亂七八糟的聲音太多了!」
  錢伯斯滿臉堆上了愁雲。你是個軍官,他自言自語道,薪金不是白給的,而是要你去思考
。首先,發生了什麼事?其次,該怎麼辦?想好了,然後行動。
  「目標的估計距離是多少?」
  「大概是九千碼,先生」古德曼上尉說,看著火力控制電腦編製的最後一個方案。「她會
在水聽儀監聽地帶較遠的那邊。」
  「下潛到六百英尺深度。」下潛軍官向舵手轉達了命令。
  錢伯斯考慮了一下當時的情況,決定自行其事。他真希望曼庫索和曼尼恩在跟前。這兩個
人,一個是艦長,一個是領航員「達拉斯」號戰術管理委員會的一切事項都由他們三人來決定
。他需要同別的有經驗的軍官交換意見––但是周圍卻一個也沒有。
  「注意,我們要下潛了。爆炸引起的干擾還要繼續下去,如果這種干擾狀態活動發展的話
,那是向上擴散的。那好,我們就到它底下去活動。首先,我們要測定導彈潛艇的位置。如果
她不在那裡,那就在海底。從這兒到海底只有九百英尺,所以她可以同全體人員安全地下到海
底。不管她在不在海底,我們也得開到她與A級潛艇之間去。」
  同時,他還在想,如果A級潛艇再射擊,我就宰了這個混蛋,讓交戰原則見鬼去。他們得
耍弄一下這個傢伙。但是怎麼耍呢?「紅色十月」號又在哪兒呢?
  「紅色十月」號潛艇
  她下潛速度之快出乎意料。爆炸還把一個平衡水艙給炸裂了,使反浮力反而比原先規定的
要大。
  無線電室漏水情況嚴重,但是米列克辛已注意到他的損害控制台也被水淹沒,於是馬上採
取了措施。每個艙都有一個電動泵,無線電室的泵開動起來,他還把一個主區泵也開動了,這
樣勉強能抽去室內的水。無線電都已壞了,但是誰也沒有打算要發什麼電報。
  「雷恩,一直向上,到右滿舵」雷明斯說。
  「滿舵右,水平舵一直向上」雷恩說。「一直碰到海底嗎?」
  「想法別碰上」曼庫索說。「那樣會把裂隙撞得更大。」
  「好極了」雷恩低沉地答道。
  「紅色十月」號在水聽儀監聽地帶下向東弧線緩緩下降。雷明斯希望這一地帶在他與A級
潛艇之間。曼庫索想他們可能終於會得救的。如果這樣,他得仔細看一看這艘潛艇的平面設計。
  「達拉斯」號潛艇
  「聲納室,給我向導彈潛艇發出兩下低功率的脈衝信導。我不想讓別人聽到,軍士長。」
  「是。」拉瓦爾軍士長調整了一下就把信號送了出去。
  「好了,指揮塔,聲納室報告,我找到她了。方位2–O–3,距離二千碼。她不在,重
複一遍,不在海底,先生。」
  「左舵十五,轉2–0–3」錢伯斯命令道。
  「是,十五度左!」舵手大聲回答。「新航道2–0–3,先生,十五度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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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9 01:04:44 |只看該作者
  奎定拿起電話打給大西洋艦隊司令作戰部,再次告訴他們,海上沒有敵人活動的跡象。
  「紅色十月」號潛艇
  雷恩看了看手錶,已經五個小時了。
  在椅子上坐得夠久了,他匆匆地向海圖一瞥,看來八小時的估計樂觀了點,要不然就是他
誤解了他們的話。
  「紅色十月」號正沿著大陸礁柵走,很快就要轉西駛向弗吉尼亞角。可能還得走四小時,
快不了。
  雷明斯和曼庫索顯得疲憊不堪。大家都很累。可能是輪機艙的人最累,不,廚師最累。他
跑來跑去,把咖啡和三明治送到每個人的面前。俄國人好像都特別餓。
  「達拉斯」號潛艇/「波魚」號潛艇
  「達拉斯」號以三十二節的速度超過了「波魚」號,再次交互前進。「紅色十月」號在幾
海浬後面跟著。
  指揮操舵的沃利.錢伯斯少校不喜歡這種盲目的三十五分鐘的快速行駛,儘管「波魚」號
傳話說一切都暢通無阻。「波魚」號注意到「達拉斯」號通過,於是轉過來好讓側向聲納基陣
去跟蹤「紅色十月」號。
  「二十節速度的聲音夠吵的」「波魚」號的聲納軍士長對他的同伴說。「『達拉斯』號航
速三十節時也沒這麼響。」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南邊有聲響。」執勤准尉說。
  「到底是什麼?」圖波列夫一直在門口徘徊。已有好幾個鐘頭了,弄得那些聲納兵好不自
在。
  「現在還說不上來,艦長同志。可是方位沒有改變,正朝這邊過來。」
  圖波列夫回到了控制室,命令反應爐系統再進一步減低功率。他考慮把整個裝置關掉,但
是反應爐發動起來需要時間,而且現在還沒有搞清楚目標與他們相距多遠。
  艦長抽完三根香煙後回到了聲納室。執勤准尉並不為此感到絲毫緊張,他是艇上最優秀的
聲納操縱員。
  「一個螺旋槳,艦長同志,一艘美國的,大概是一艘『洛杉磯』級,正以三十五節速度前
進。十五分鐘內,方位只改變了兩度,它就要駛過來了,等一等––輪機停了。」這位四十歲
的二級老准尉使勁按著耳機。他聽到空泡聲音逐漸減小,然後完全停止,目標消失得無蹤影了。
  「它停下來測聽呢,艦長同志。」
  圖波列夫笑了。「它聽不到我們,同志。走走停停,你還聽見什麼了嗎?可能是在護送什
麼吧?」
  執勤准尉又去注意聽耳機,並在儀表板上調整了一番。「可能––海面上吵得厲害,同志
,我––等一等,好像有些聲音,我們上一個目標方位是1–7–1,而這個新聲音來自––
1–7–5。聲音很輕,艦長同志––有一聲脈衝信號,只有主動聲納的一聲。」
  「喔。」圖波列夫靠著艙壁。「幹得不壞,同志。現在我們必須耐心等待。」
  「達拉斯」號潛艇
  拉瓦爾軍士長宣佈這一地區可以通行。
  BQQ–5型聲納設備的靈敏接受器沒有發現任何東西,甚至在使用了信號算法處理系統
之後,也是如此。錢伯斯把艇首調轉過來,這樣那一聲脈衝信號就可以傳到「波魚」號,再由
「波魚」號向「紅色十月」號發出脈衝信號,好搞清楚信號是否被收到。前面十海浬又是可以
通行的。「波魚」號以三十節的速度出發了,後面跟著的是美國海軍最新的飛彈潛艇。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又有兩艘潛艇。一艘是單螺旋槳,另一艘是雙螺旋槳,我想是這樣。聲音還是很輕。那
艘單螺旋槳潛艇調轉得快得多。艦長同志,美國有雙螺旋槳潛艇嗎?」
  「有,我相信有。」圖波列夫自己也搞不清楚。目標顯示的特徵差異並不那麼明顯。不管
什麼情況,他們都得注意。
  「科諾瓦洛夫」號正以兩節的速度在一百五十米深處潛行。不論誰來,似乎都是衝著他們
來的。也好,他們畢竟也好教訓教訓帝國主義了。
  「紅色十月」號潛艇
  「誰能來駕駛換換我嗎?」雷恩說。
  「需要伸伸腰是不?」曼庫索問道,走了過來。
  「對,我本來也可以航行時不上廁所的。但這次咖啡在肚子裡直跟我搗亂。」
  「我來換你,先生。」這位美國艦長於是坐上了雷恩的位置。
  傑克往艇後直奔最近的一個廁所。兩分鐘以後,他覺得好多了。回到控制室後,他彎了幾
下腿,好讓血液流通流通,然後草草地看了看海圖。美國海岸用俄文標記,看起來真怪,簡直
有些可惡。「謝謝你,中校。」
  「沒什麼。」曼庫索站起來。
  「現在可以肯定了,你不是水兵,雷恩。」雷明斯剛才一直在默默地觀察著他。
  「我可從來沒有說我自己是水兵,艦長」雷恩欣然贊同。「到諾福克還要多少時間?」
  「噢,還得四小時。」曼庫索說。「打算天黑以後到。他們有辦法讓我們神不知鬼不覺地
進去,但我不知道是什麼辦法。」
  「我們是白天離開海灣的,要是有人看到了我們怎麼辦?」雷恩問。
  「我什麼也沒看見;即使有人在那裡,他能看到的也只不過是三個沒有號碼的潛艇指揮塔
。」它們白天離開是為了利用蘇聯衛星覆蓋區開「天窗」的時機。
  雷恩又點燃一支煙。他的妻子要是在跟前定會大罵他一通,但是他在潛艇上待著神經太緊
張了。坐在操舵台上,除了盯著那一堆儀器外,什麼事也幹不成。保持這艘潛艇的平衡,比他
預料的要容易;他僅試了一次急轉彎,就知道潛艇向任何方向改變航程都是不那麼靈活輕便的
。三萬來噸鋼呢,他想––怪不得。
  「波魚」號潛艇/「紅色十月」號潛艇
  「波魚」號以三十節的速度猛然超過「達拉斯」號,繼續前行了二十分鐘,然後停在距「
達拉斯」號十一海浬處––離「科諾瓦洛夫」號只有三海浬,弄得「科諾瓦洛夫」號上的水手
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波魚」號的聲納裝置雖然沒有新式的BC–10/SAPS 信號處理系統,不過也夠
高級的,但卻無法測聽到完全不出聲的東西,而「科諾瓦洛夫」號卻正在那裡不出一聲。
  「紅色十月」號收到准許航行的信號後,於15:00時駛過「達拉斯」號。
  艇上的全體人員都疲憊不堪,盼著在日落後兩小時到達諾福克。雷恩盤算著他飛回倫敦不
知要等多久。他怕中央情報局要他留下來詳細報告執行任務情況。曼庫索和「達拉斯」號的水
手們則在想不知能不能看到自己的家人。他們不指望能實現這個願望。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不管是什麼,反正是個大傢伙,我想是個很大很大的。照現在的航線開,就會離我們不
到五公里了。」
  「是一艘『俄亥俄』級的,莫斯科說的。」圖波列夫說。
  「聽起來像是雙螺旋槳潛艇,艦長同志。」執勤准尉說。「『俄亥俄』級只有一個螺旋槳
,這你是知道的。」
  「是的,同志。不管怎樣,二十分鐘以後它就要靠上我們了。另一艘攻擊潛艇正以三十五
多節的速度行進。如果一直照這個速度行駛,它將超過我們十公里。」
  「另一艘美國潛艇呢?」
  「靠裡面幾公里,跟我們一樣在慢慢地漂呢。我們不知確切的距離,我可以在主動聲納上
弄清楚,但是––」
  「我知道後果會如何。」圖波列夫打斷說,回到駕駛室。「告訴輪機軍官們,待命行動。
全體都已各就各位了嗎?」
  「是的,艦長同志」副艦長回答說。「對美國獵潛艇開砲,我們的方案很棒––就是那艘
在行進的。它全速前進,對我們來說更容易些。另外一艘,我們馬上就可測定它的位置。」
  「好,換個辦法。」圖波列夫笑了。「形勢對咱們有利時,你知道咱們能幹多大的事?」
  「那怎麼幹呢?」
  「等大的那一艘一開過去,咱們就逼近去摳它的屁股眼。他們耍完了他們的把戲,現在該
看咱們的了。讓輪機軍官加大馬力,我們馬上就需要開足馬力了。」
  「同志,那會發出聲音的。」副艦長提醒說。
  「不錯,但我們別無他法。十%的功率,那艘『俄亥俄』級不可能聽到,那艘靠近的獵潛
艇恐怕也不一定聽得見。」
  「波魚」號潛艇
  「這聲音是哪兒來的?」聲納軍士長在他的控制盤上調了一下。
  「指揮塔,聲納室報告,發現有回波,方位2–3–0。」
  「指揮塔明白。」伍德中校馬上回話。
  「辨得出來嗎?」
  「辨不出,先生,剛出現。反應爐裝置和蒸汽聲音,弱極了,先生。我簡直辨不出裝置的
特徵––」他把增量鍵開到最大。「不是我們的艦艇,艦長,我想我們在這裡可能找到了一艘
A級潛艇。」
  「噢,太棒了!馬上向『達拉斯』號發信號。」軍士長照辦。
  但是「達拉斯」號以三十二節航速行進,沒有聽見這快速的五聲脈衝信號。「紅色十月」
號現在離他們有八海浬遠。
  「紅色十月」號潛艇
  瓊斯的眼睛忽然轉動一下緊閉起來。「布加耶夫先生,告訴艦長我剛才聽到幾聲脈衝信號
。」
  「幾聲?」
  「不止一聲,可我沒有數。」
  「波魚」號潛艇伍德中校做出了決定。他本來是想用高度定向低功率的辦法送出聲納信號
,盡可能減少暴露自己位置的可能性。但是「達拉斯」號沒有收到。「最大功率,軍士長,用
一切辦法送到『達拉斯』號。」
  「是,是。」軍士長將功率調節開到最大。幾秒鐘後準備就緒,送出了一百千瓦的攻擊聲
納波。
  乒–乒–乒–乒–乒!
  「達拉斯」號潛艇
  「哎唷!」拉瓦爾軍士長喊了起來。「指揮塔,聲納室報告,『波魚』號送來了危險信號
!」
  「全停機。」錢伯斯命令道。「全艇安靜。」
  「全停機。」古德曼上尉立即傳達命令。艇尾,反應爐值班員減少了蒸氣需要,反應爐內
的溫度就增加了,這樣,中子就可從反應爐裡逸出,使裂變反應迅速慢下來。
  「等速度到了四節就轉到一速上去。」錢伯斯對總值勤官說,然後走向艇尾聲納室。
  「弗倫奇,我急著要數據。」
  「還是走得太快了,先生。」拉瓦爾說。
  「紅色十月」號潛艇
  「雷明斯艇長,我覺得我們應當慢下來。」曼庫索審慎地說。
  「沒有重發信號。」雷明斯不同意。
  第二次定向信號他們沒收到「達拉斯」號還沒有轉達這個危險信號,因為它走的還是太快
,來不及測定「紅色十月」號的位置就駛過去了。
  「波魚」號潛艇
  「好了,先生,『達拉斯』號發動機已經停止。」伍德咬了咬下嘴唇。
  「好吧,讓我們來找這個狗娘養的。按我們的辦法搜索,軍士長,最大功率。」他回到控
制台。「大家各就各位。」
  兩秒鐘後警報信號響了起來「波魚」號已經進入戒備狀態。不到四十秒,都已各就各位,
由副艇長湯姆.雷諾茲少校擔任射控協調指揮官。他的一班人馬,軍官和技師都在等著將數據
輸入馬克117射擊指揮電腦。「波魚」號艇首的聲納艙正將聲能送入水中。
  十五秒鐘以後,帕爾默軍士長的螢幕上出現了第一個回波信號。「指揮塔,聲納室報告,
我們得到了明確的目標,方位2–3–4距離六千碼。從裝置特徵上看可能是A級潛艇。」帕
爾默說。
  「給我一個方案!」伍德急匆匆地說。
  「是。」雷諾茲觀看著數據輸入,另一組軍官正在海圖桌上用紙和鉛筆標圖。不管有沒有
電腦,都得有備用資料。數據在螢幕上顯來顯去「波魚」號的四支魚雷發射管裝有兩枚「魚叉
」式反艦飛彈和兩枚馬克48魚雷。此刻只能用魚雷,馬克48是庫存中火力最大的魚雷,是
有線導航的––本身的主動聲納可以自動飛向目標––行進速度在五十節以上,可載一枚半噸
重的彈頭。
  「艇長,兩枚魚雷都有目標,運轉時間四分三十五秒。」
  「聲納室,停發脈衝信號。」伍德說。
  「是,是,已停發,先生。」帕爾默停止了主動聲納系統。
  「目標仰角–俯角接近零,先生,深度大致同我們一樣。」
  「很好,聲納室。繼續注意。」伍德現在知道了目標的位置,再發攻擊聲納信號只會讓人
家摸出自己的位置。
  「達拉斯」號潛艇
  「『波魚』號在向什麼發出攻擊聲納信號,他們得到了回波,方位大概是1–9–1」拉
瓦爾軍士長說「那裡還有一艘潛艇,我不知道是什麼級別。我能聽到一點裝置和蒸氣的聲音,
但是還聽不出特徵來。」
  「波魚」號潛艇
  「那艘潛艇還在走,先生。」帕爾默軍士長報告說。
  「艦長」雷諾茲看完紙上的航跡抬起頭來說「她的航道在我們和目標之間。」
  「棒極了。前進一,左舵二十。」大家奉命行動時,伍德來到了聲納室。「軍士長,加足
馬力,等著使勁向那艘潛艇發攻擊聲納信號。」
  「是,是,先生。」帕爾默在控制台上忙著調節。「準備好了,先生。」
  「對直她發過去。這次我可不想讓她再聽不見了。」伍德看著聲納測繪板上航向指示器擺
動起來。「波魚」號在迅速轉動,但是還不夠快,沒對準她。
  「紅色十月」號––只有他和雷諾茲知道她是俄國艦艇,雖然水兵們都在亂猜––來得太
快了。
  「準備好了,先生。」
  「發出去。」
  帕爾默按了一下攻擊聲納鈕。
  
乒–乒–乒–乒–乒!
  
「紅色十月」號潛艇
  「艦長」瓊斯大叫起來「危險信號!」
  還沒等雷明斯作出反應,曼庫索就一下子跳到信號盤前,將開關撥到「全停機」。撥完後
他對著雷明斯說:「對不起,先生。」
  「沒關係」雷明斯繃著臉看海圖。電話隨著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用俄語說了幾秒鐘後放
回原處。「我告訴他們,我們現在碰到了麻煩,但是我們不知道是什麼問題。」
  「一點不錯。」曼庫索走過來同雷明斯一起看海圖。輪機聲音正在減弱,但是按美國標準
還不夠快。根據俄國潛艇的要求「紅色十月」號已經夠安靜的了,但是他還嫌聲音太大。
  「看看你們的聲納兵是不是可以找到什麼。」雷明斯建議道。
  「對。」曼庫索朝艇尾走了幾步。「瓊斯,看看那裡有什麼。」
  「是,艦長,可是這個裝置不好搞啊。」他已經把陣列傳感器對著那兩艘護航攻擊潛艇了
。瓊斯調整了頭戴送受話器上的裝備,開始調節擴大器。沒有信號處理機,沒有信號算法處理
系統,傳感器能幹什麼!但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蘇聯的系統得用機電操作,不像他用慣的電
腦控制系統。他仔細地,慢慢地把聲納室前部的許多套定向接收器給變動了一下,他右手捻弄
著一包香煙,雙目緊閉。他沒注意布加耶夫一直坐在他旁邊,也在測聽同樣的輸入信號。
  「達拉斯」號潛艇
  「我們知道了什麼呢,軍士長?」錢伯斯問道。
  「我只知方位,別的全不知道。『波魚』號已經完全跟上她了,但是我們的朋友在受到主
動聲納信號衝擊後馬上就減低到原來的馬力,而後我就聽不到她了。『波魚』號得到了一聲強
烈的回波。她可能相當靠近了,先生。」錢伯斯四個月前剛剛提升為副艦長,他非常聰明,是
個有經驗的軍官,並且可能是個候選的指揮官,但是他只有三十三歲,回到潛艇上才這麼四個
月。回來前的一年半里,他在愛達荷州當反應爐教官。
  他作為曼庫索艇上的主要軍紀官,態度生硬是他的工作需要,但也掩蓋了他內心的不安全
感,雖然表面上他不願承認。現在他的事業生涯正處於關鍵時刻。他清楚地知道這次任務是多
麼重要。他的前途全有賴於他要做出的決定。「你可以發一次攻擊聲納信號就找到它嗎?」
  聲納軍士長考慮了一會兒。「想做出發射方案怕還不行,但我們總會探測到一些東西。」
  「就發一次,幹吧!」
  「是。」拉瓦爾迅速地撥弄了一下儀表板,啟動了主動聲納裝置。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圖波列夫不由得抖動了一下身體。他動作得太快了。他應當等他們過去了再動作––但是
,如果他要等那麼長的時間,他就不得不移動;而現在那三艘潛艇都幾乎是靜止不動地懸浮在
附近。
  這四艘潛艇的航速都是只夠控制本身的深度。俄國的A級潛艇頭朝東南,這四艘潛艇排列
成不規則的四邊形,可向海中任何方向移動。「波魚」號和「達拉斯」號在「科諾瓦洛夫」號
以北「紅色十月」號則在它的東南。
  「紅色十月」號潛艇
  「剛剛有人朝它發了一個主動聲納信號」瓊斯平靜地說。「方位大致是西北。但是它聲音
很小,我們沒法分辨。先生,我敢打賭,它離我們相當近。」
  「你怎麼知道?」曼庫索問。
  「我聽到了主動聲納––我想是一次測距脈衝,是從BQQ–5型聲納設備傳來的。然後
我們又聽到目標碰回來的回聲。在數學上可以用好幾種辦法計算,但是我有把握的是它在我們
和我們的人之間,稍靠西一點。我知道這不一定很確切,先生,但是我們就知道這一點。」
  「距離十公里,或許再少點。」布加耶夫判斷說。
  「這也不一定確切,但好歹有個數。這些情況都不完整。對不起,艦長,我們已盡力而為
了。」瓊斯說。
  曼庫索點點頭,回到控制台。
  「出什麼事了?」雷恩問道。為了保持深度,他一直撳住水平舵操縱裝置的按鈕不放。他
不明白周圍發生了什麼事。
  「那邊有一艘敵潛艇。」
  「我們掌握多少情況?」雷明斯問。
  「不多。西北發現目標,距離不明,但可能不太遠。我敢肯定這不是我們的艦艇。諾福克
說這一地區己清查過可以通行,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漂行嗎?」
  「漂行。」雷明斯拿起電話重複了一遍。他下達了幾道命令。
  「紅色十月」號輪機提供的功率使潛艇保持二節的航速,剛夠保持駕駛艦艇的最低速度,
不夠保持深度。由於「紅色十月」號本身的輕微正浮力,她正以每分鐘幾英尺的速度向上飄浮
,水平舵裝置也無能為力。
  「達拉斯」號潛艇
  「我們朝南倒回去吧。我不喜歡看到那艘A級潛艇比我們更靠近我們的朋友。徑直轉到1
–8–5,前進二。」錢伯斯終於開口了。
  「是,是。」古德曼說。「舵機,右舵十五,轉新航道1–8–5,保持第二速向前。」
  「是,十五度右。」舵手轉動舵輪。「先生,十五度右,新航道1–8–5。」
  「達拉斯」號的四個魚雷發射管裝了三枚馬克18和一枚假目標:一個價格昴貴的活動潛
艇模擬器。魚雷中有一枚是瞄準那艘A級潛艇的,但是射擊目標很不清楚。這枚魚雷得自己去
跟蹤一番。
  「波魚」號的兩枚魚雷差不多也都準備好了。問題是,這兩艘潛艇都無射擊權。這兩艘攻
擊潛艇都在按正常的戰鬥條例執行任務。它們只有在自衛時才能射擊,所以只能巧施計謀,嚇
唬對方來保護「紅色十月」號。
  問題是,那艘A級潛艇是不是已經知道那就是「紅色十月」號潛艇了。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朝那艘『俄亥俄』級行進。」圖波列夫下令道。「航速三節。同志們,我們必須耐心。
美國人既已知道我們在哪裡,他們不會再向我們發出主動聲納信號了。我們現在要悄悄地移走
。」
  「科諾瓦洛夫」號的銅螺旋槳轉得快了一些。由於關閉了一些次要的電氣系統,輪機軍官
就能夠在不增加反應爐輸出功率的情況下增快速度。
  「波魚」號潛艇
  在最靠近的攻擊潛艇「波魚」號上,回波已消失,測向方位下降了一些。伍德中校考慮,
是否用主動聲納取得另一個方位,但最後決定不這麼幹。如果他用了主動聲納,他所處的地位
就像警察拿著手電筒在黑房子裡找夜盜一樣。主動聲納脈衝信號可以使他的目標對他瞭如指掌
,而他卻不一定知道對方。在這種情況下,使用被動聲納才是正常的作法。
  帕爾默軍士長報告「達拉斯」號在他們左側通過。
  伍德和錢伯斯決定不使用他們的水下電話聯繫。他們現在不能再出任何聲響了。   ***
  「紅色十月」號潛艇
  他們已隱蔽航行半小時了。
  雷恩在他的崗位上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他竭力保持鎮靜,但手心裡卻已汗涔涔。給關在
一個大鋼管內,什麼也看不見,聽不見,這可不是他受訓過的那種戰鬥。他知道,外面有一艘
蘇聯潛艇,他也知道它得到了什麼樣的命令。如果它的艦長知道了他們是誰––會發生什麼情
況呢?他想,艇上的兩位艦長可真沉著冷靜。
  「你們的潛艇能保護我們嗎?」雷明斯問。
  「向俄國潛艇射擊?」曼庫索搖了搖頭。」只有它先射擊我們才還擊。根據正常規則,我
們不會射擊他們的。」
  「什麼?」雷恩大吃一驚。
  「你想發動一場戰爭嗎?」曼庫索笑了,對此好像感到很好笑。「兩個國家的戰艦一開始
交火,戰爭就開始了。我們得想個脫身之計。」
  「冷靜點,雷恩」雷明斯說。「這是我們常碰到的。獵潛艇想找到我們,而我們設法不被
找到。曼庫索艦長,請告訴我,你們在冰島外聽到我們時距我們多遠?」
  「我沒有仔細地研究你們的海圖,艦長」曼庫索說。心裡在思忖著。「可能是二十海浬,
三十公里左右。」
  「當時我們正以十三節的速度前進––音速比航速快。我想,我們現在可以慢慢地向東行
,不致於被發現。我們開動『毛蟲』,以六節的速度行進。你知道,蘇聯的聲納沒有美國的管
用。你同意嗎,艦長?」
  曼庫索點點頭。「這是你的潛艇,先生。我可以建議向東北航行嗎?那樣我們一小時內,
或者用不了一小時,就該在自己的攻擊潛艇後面了。」
  「好。」雷明斯單腳蹦到操縱台前,將艙盞打開,然後回到電話這邊。他下達了必要的命
令。一會兒「毛蟲」動力轉了起來,速度緩緩增加。
  「右舵十,雷恩。」雷明斯說。「回舵。」
  「十度右,先生。舵回,先生。」雷恩執行命令,他很高興,他們到底採取了行動。
  「你的航道是0–4–0,雷恩。」曼庫索看著海圖說。「從3–5–0直到0–4–0
。」他在舵手位上可以聽到左舷下水流的拍擊聲。每隔一分鐘左右,就聽到奇怪的隆隆聲響上
三、四秒。他面前的速度表已過了四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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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9 01:04:4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天】

  「紅色十月」號核子潛艇
  「還有八小時」雷恩自言自語道。
  他們剛才就是這樣告訴他的。到諾福克要航行八小時。他自己要求回到水平舵操縱裝置那
裡去,這是他唯一能幹的活,他也得做點什麼。
  「紅色十月」號仍然人手奇缺。美國人差不多都到艇尾的反應爐艙和輪機艙那邊去幫忙了
,只剩下曼庫索、雷明斯和他在這邊操作。幾英尺外,布加耶夫正在監聽聲納設備,瓊斯在一
旁幫忙。醫務人員仍在病房圍著威廉斯著急。廚師跑來跑去為大家送三明治和咖啡,雷恩嘗了
一口很失望,大概他是讓格里爾的飯菜給慣壞了。雷明斯半坐在潛望鏡周圍的欄杆上,腿上的
切口已不再流血,但是一定比他自己說的要痛得多,因為他讓曼庫索去檢查儀器和負責導航了。
  「正舵。」曼庫索命令道。
  「舵正。」雷恩將駕駛盤向右轉回,對準中間,看了看舵角指示器。
  「正舵,定在1–2–0方位上。」曼庫索對著海圖緊蹙眉心,逼鴨子上架,他竟如此斗
膽挑起導航這艘龐大潛艇的擔子。真感到緊張。
  「這一帶你可得小心,南來的海岸堆積物把沙洲越堆越高,他們每過幾個月就得來挖一次
。這個地區的暴風雨也幫不上什麼忙。」曼庫索說罷又回去看潛望鏡。
  「我聽說這是個危險區」雷明斯說。「大西洋的墓地」
  曼庫索給予證實。「不少艦船都在沿外海灘一帶覆頂了。氣候和水流情況都壞透了。戰爭
期間,德國人大概在這兒也沒好日子過。你那張海圖上看不出,但是在海底有好幾百條艦船殘
骸。」
  他回到海圖台旁。「可是我們完全可以避開這塊地方,大概要到這裡我們才朝北轉。」他
在海圖上順著一條線指劃著。
  「這是你們的水域。」雷明斯表示同意。
  他們現在是鬆散的三船編隊。「達拉斯」號打頭陣,帶他們駛入大海「波魚」號壓後。三
艘潛艇在潮水中行駛,甲板幾乎全被海浪淹沒,指揮台上空無一人,全靠潛望鏡來領航。雷達
裝置全部停用。三艘潛艇都沒有任何電子噪音發出。
  雷恩朝海圖台上瞄了一眼,他們已離開了港口,但是海圖上標的沙洲還要綿延幾海浬。
  他們也沒有用「紅色十月」號的「毛蟲」動力系統裝置。這個裝置原來同斯基普.泰勒預
言的幾乎完全一樣。一共有兩套軸隧式葉輪。一對葉輪在艇首往後約1/3處,還有三個就在
艇身中部偏後。曼庫索和他的機械師們饒有興趣地仔細審查了設計圖,對「毛蟲」設計的質量
倍加讚揚。雷明斯呢,他不願相信他那麼早就被偵察到了。曼庫索只好把瓊斯找來,讓他把自
己的地圖拿出來,上面有估算出的「紅色十月」號在冰島海岸外的航線。儘管比艇上的測程儀
差了幾海浬,但是如此接近不會是一次巧合。
  「你們的聲納一定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好。」雷明斯嘟嘟嚷嚷地說,站在離雷恩的控制台幾
英尺的地方。
  「是相當不錯」曼庫索承認。「但是還有更好的,我們有瓊斯,他是我見到過的最優秀的
聲納兵。」
  「那麼年輕,那麼精幹。」
  「我們有不少這樣的人哪。」曼庫索笑了。「當然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但是我們的小
伙子都是自願來的。他們知道要來幹什麼。我們可是挑得厲害,等我們桃中了,就拚命地加以
訓練。」
  「指揮塔,聲納室報告。」是瓊斯的聲音。「『達拉斯』號正在下潛,先生。」
  「很好。」曼庫索點燃了一支香煙,走向內部通話機。他按了按輪機艙的電鈕。「告訴曼
尼恩,我們需要他到前面來。幾分鐘後我們就要下潛了。好了。」他掛上電話,又回到海圖這
邊來。
  「你這批人帶了有三年多了吧?」雷明斯問。
  「是啊。要不然他們全面訓練一完,馬上就得讓他們走。對不對?」
  雷明斯想,為什麼蘇聯海軍不能像這樣去得到和留住人才呢?他對此是再清楚不過了。美
國人讓自己的士兵過得很體面,為他們提供像樣的食堂,支付相當不錯的薪金,對他們很信任
––這一切都是他二十年來奮力以求的。
  「你要我來調節排氣裝置吧?」曼尼恩走進來問道。
  「對,帕特,我們兩三分鐘後就要下潛了。」
  曼尼恩向航海圖匆匆一瞥就走向排氣管道。
  雷明斯用一隻腳蹦到航海圖前。「他們對我們說,你們的軍官是從資產階級中挑選出來的
,由他們去管理工人階級出身的普通水兵。」
  曼尼恩在操控著排氣控制裝置。排氣管道肯定夠用。他頭一天已在這裡花了兩個鐘頭來弄
清這個複雜的裝置。
  「一點不錯先生。我們的軍官確實是統治階級出身的。你就看我吧。」他一本正經地說。
曼尼恩的膚色跟研磨過的咖啡一樣,他操著一口南布朗克斯的口音。
  「但你是個黑人」雷明斯沒聽懂這個玩笑,他不同意地說。
  「沒錯,我們才真正是一艘民族共居的艦艇。」曼庫索又去看潛望鏡了。
  「一個意裔艦長,一個黑人導航,還有一個特棒的聲納兵。」
  「我聽到了,先生!」瓊斯沒有用內部通話話筒直接叫了起來。「『達拉斯』號傳來的水
下電話通信信號。一切都好,他們正等著我們。傳話到此暫時終止。」
  「指揮塔,我們終於可以通行了。雷明斯艦長,只要你說一聲,我們隨時可下潛。」曼庫
索說。
  「曼尼恩同志,紿壓載水艙排氣。」雷明斯說。實際上「紅色十月」號壓根兒就沒浮上來
,但是現在還要準備下潛。
  「是、是,先生。」上尉轉動液壓控制裝置上最上一排總開關。
  雷恩縮了下脖子。這聲音使他想到像是有百萬隻抽水馬桶同時沖水下來。
  「水平舵向下五度,雷恩。」雷明斯說。
  「是,向下五度。」雷恩將橫舵柄向前推。「水平舵向下五度。」
  「她下得很慢」曼尼恩看著替換上的人工制的定深儀。「好大的傢伙。」
  「是啊。」曼庫索說。
  指針過了二十米。
  「轉正舵。」雷明斯說。
  「是,舵正。」雷恩將操縱桿向後拉。三十秒後潛艇才定好位。她好像反應很慢。雷恩原
以為潛艇會跟飛機的反應一樣快呢。
  「讓她輕一些,帕特,再下一度,保持水平。」曼庫索說。
  「嗯嗯。」曼尼恩皺皺眉頭,檢查了下定深儀。壓載水艙已全部進水,要保持平衡就得利
用較小的平衡水艙了。他費了五分鐘才使艦艇達到要求的平衡。
  「對不起,先生們。她太大了,調整不了那麼快。」他說,有點不好意思。
  雷明斯其實很佩服,但他感到有點惱火,所以沒有露出真情。他原以為這位美國上尉調整
起來沒那麼快,哪知他第一次平衡這艘陌生潛艇就這麼熟練––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朝北去了」曼庫索說。他們已過了海圖上標明的最後一個沙洲,離
開已有兩海浬遠了。
  「艦長,建議駛新航道0–0–8。」
  「雷恩,左舵十」雷明斯下令「轉0–0–8。」
  「好,十度左」雷恩應聲說著,一隻眼盯在方向舵指示器上,另一隻眼盯住陀螺羅盤復示
器。「轉0–0–8。」
  「小心,雷恩。艦艇轉得很慢,但一轉動,你就得往後轉––」
  「反向偏轉。」曼庫索有禮貌地糾正說。
  「對,反向偏轉方向舵,讓艦艇停在她正常的航道上。」
  「對了。」
  「艦長,你們的方向舵也出問題嗎?」曼庫索問道。
  「在跟蹤你們時,好像你們轉的彎相當大。」
  「用『毛蟲』就是這樣。軸隧裡流出的水猛烈衝擊方向舵,如果你用得太厲害,舵就會給
打得直顫動。我們第一次下海試航時,就把舵給擊壞了。這是因為,啊,你們怎麼說來著,兩
個『毛蟲』軸隧碰在一起了。」
  「這對螺旋槳的運轉有影響嗎?」曼尼恩問道。
  「沒有,只對『毛蟲』有影響。」
  曼庫索不喜歡這個情況。其實並沒有多少關係。計劃很簡單,直截了當。三艘潛艇直奔諾
福克,兩艘美國攻擊潛艇以三十節的速度在前交互駛行,偵察開路「紅色十月」號則保持二十
節的恆速隨後而行。
  艇首轉彎時,雷恩開始回舵。他等得太久了,儘管是右舵五度,艇首還是向右偏過了預定
的航道。陀螺羅盤復示器每轉過三度就抱怨似地卡嗒一響,一直轉到0–0–1才停住。又用
了兩分鐘才回到正常航道。
  「真對不起,現在穩在0–0–8上了。」他終於報告說。
  雷明斯體諒地說:「你學得很快,雷恩。沒準哪天你會成為一名真正的水兵的。」
  「謝謝,我可不幹。這次航行我弄懂了一件事,那就是,你們這些人掙的每一分錢都是該
得的。」
  「不喜歡潛艇嗎?」曼尼恩吃吃地笑了。
  「沒地方跑步。」
  「那倒是真的。艦長,還需要我嗎?我想到艇尾去,輪機艙人手奇缺。」曼尼恩說。
  雷明斯點點頭。難道他是統治階級出身?這位艦長迷惑不解。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和另一艘艦艇外,全部都以二十節的速度往家走。
  圖波列夫A級潛艇正在回頭往西航行。艦隊命令,除他的圖波列夫要往西航行兩個半小時
。現在,他正以五節的速度反航向行駛,這是A級潛艇能夠不出聲航行的最高速度。這樣作的
想法是,在這一片混亂中,他的艦艇不會被發現。
  此時,一艘「俄亥俄」級艦艇正向諾福克駛去,更可能是向查爾斯頓駛去。
  不管怎樣,圖波列夫可以悄悄地在這一帶繞圈觀察。「紅色十月」號已被炸毀,他從作戰
命令中只知道這些。
  圖波列夫搖了搖頭。馬科怎麼能幹出這種事呢?不論答案如何,他的叛國行為就已要了他
的命了。
  五角大樓
  「我覺得,要是再多些空中掩護就更好了。」福斯特海軍上將說,身子靠著牆。
  「是的,先生,但是我們不能太顯眼,是不是?」哈里斯將軍問道。
  兩架P–3B飛機正沿著哈特勒斯角至弗吉尼亞這條航線進行搜索,好像是在進行例行的
飛行訓練。其他大多數的「獵戶」式巡邏飛機都遠在海上飛行。
  蘇聯艦隊已經駛出海岸四百海浬了,三隊水面艦艇已經重新匯合,周圍都是他們的潛艇。
  「甘迺迪」號、「美洲」號和「尼米茲」號在他們東面五百海浬處;「新澤西」號也在減
速拉開距離。俄國人返航一路上都會受到星座」監視。航空母艦各戰鬥大隊將跟在後面保持一
定距離,一直跟到冰島,而且要各航空大隊若即若離地不斷出現在他們的雷達探測範圍內,好
讓他們知道美國還在注意他們。
  冰島基地的飛機則負責跟蹤他們返家的一段航程。英國「無敵」號現在已不參與行動,正
在往回走的路上。
  美國攻擊潛艇正恢復到正常的巡邏方式;據報,蘇聯所有潛艇都巳駛離海岸,但是這一情
報還不精確。他們行進的隊形鬆散,發出很大的聲響,使巡邏的「獵戶星座」式巡邏機難以跟
蹤,因為它們沒有聲納浮標。
  儘管這樣,哈里斯中將還是判斷這次行動行將結束。「那你要去趟諾福克啦,將軍?」哈
里斯問。
  「我想應該去同大西洋艦隊司令碰下頭,行動後的一次協商,你明白的。」福斯特說。
  「是、是,先生」哈里斯說。
  「新澤西」號主力戰艦
  「新澤西」號正以十二節的速度行進,兩邊各有一艘驅逐艦給它加油。
  伊頓准將正在編隊指揮官作戰控制中心。一切總算平安無事地過去了,謝天謝地。蘇聯人
現在在前面相距一百海浬之處,仍在「戰斧」式飛彈射程之內。但是別的什麼都夠不著他們了
。總之,他感到滿意。
  他的部隊同「塔臘瓦」號一起成功地執行了一次行動。「塔臘瓦」號現在正南行去佛羅里
達州梅波特,他希望他們不久能再在一起這樣行動一次。一艘主力戰艦的將級軍官可以指揮一
艘航空母艦,這還是老早以前的事。他們一直不斷地監視著「基洛夫」號的動靜。要是當時發
生一場戰鬥,伊頓相信他們能對付得了伊凡。更重要的是,他確信,伊凡也明白這點。他們現
在等的只是返回諾福克的命令。
  回家過聖誕節可太棒了。他認為他的部下應該得到這個機會。主力戰艦上的許多士兵都是
老手了,差不多每個人都成了家。
  「紅色十月」號潛艇
  乒,脈衝信號響了一聲。瓊斯將回聲信號的時間記在小本上,並叫道:「艇長,剛從『波魚
』號得到安全信號回聲。」
  「波魚」號現在在「紅色十月」號和「達拉斯」號前方十海浬。他們的想法是,讓它在前
行駛,先監聽十分鐘,從它的主動聲納發出的信號將表示距「波魚」號十海浬以及前面的二十
多海裡都是安全可行的。「波魚」號將慢慢漂流來證實此處安全可行。
  在「紅色十月」號以東一海浬處的「達拉斯」號立即全速行駛,超過「波魚」號十海浬。
兩艘攻擊潛艇交互前進。
  瓊斯正在試驗俄國的聲納裝置。他發現主動聲納設備還不賴,對被動聲納系統,他根本不
想一試。因為在「紅色十月」號安靜地待在帕姆利科灣水底下時,他一直無法探測到美國潛艇
在何方。那些潛艇也是一動不動,只用反應爐在轉動發電機。可它們就在一海浬以內呀!沒能
找到使他很失望。
  同他在一起的軍官叫布加耶夫,相當友好。開始時那人有點傲慢––瓊斯想,好像他是主
人,我是奴隸––後來那人看到艦長那麼器重瓊斯,於是改變了態度,這使瓊斯感到驚訝。從
瓊斯知道的那一丁點共產主義來看,他原以為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可當兵的竟連個食堂都沒有
,這不是有點瞎扯淡嗎!在睡艙裡吃飯?
  瓊斯應該睡覺了,他卻利用了這一小時來研究這艘潛艇。曼尼恩先生也同他一起研究。
  他們從睡艙開始,每個人的床頭櫃都沒有鎖––大概是便於軍官們隨便搜拿。瓊斯和曼尼
恩也就如此這般地翻箱倒櫃查看一番。沒什麼有趣味的東西,連水兵們保存的裸體女郎月曆紙
也都是蹩腳貨,擺的那些姿態裝腔作勢,全是傻樣;那些女人––嗯,瓊斯是在加利福尼亞州
長大的,見得多了!這些全是破爛貨。他於是毫不困難地懂得了為什麼這些俄國人想叛逃。
  導彈是他們感興趣的。他倆打開了一個檢查蓋,仔細查看了導彈內部。他們想,還不算低
劣,接線太鬆了點,也許那樣試驗起來容易些。這枚導彈看起來特別大。噢,他想,原來那些
狗雜種就是用這些東西對著我們來著。他不知海軍會不會拿它幾枚。如果有朝一日要向老蘇聯
發射幾枚導彈,不妨把蘇聯自己的導彈也添上。
  瓊斯,一派胡想,他對自己說。他壓根兒就不希望讓這些該死的東西飛出去。
  有一件事肯定是要辦的:這艘艇上的每一樣東西都要卸下來,經過試驗、拆開來,再進行
試驗––而他是海軍中研究俄國聲納的頭號專家。也許在分析時他會在場––在海軍再多待上
幾個月會是值得的。
  瓊斯點燃了一支香煙。「來一支我的煙,布加耶夫先生?」他將一包香煙遞向這位電子軍
官。
  「謝謝,瓊斯。你以前上過大學?」上尉拿了一根美國香煙。他早就想來一支了,但過於
自尊,不好意思開口要。他慢慢地才明白,這個士兵是他的技術同行。雖然瓊斯還沒資格當值
班軍官,但是他操作維修聲納裝置絕不遜於他所知道的任何人。
  「是的,先生。」瓊斯知道,對軍官叫一聲先生,絕不會傷對方的感情。特別是對這些傻
傢伙。
  「加利福尼亞州理工學院。讀完五個學期,平均分數是A。我沒讀完。」
  「為什麼要離開?」
  瓊斯笑了。「嗯,先生,你要知道,那個加州理工學院是個,嗯,挺怪的地方。我跟我的
一個教授開了個小小的玩笑。他用頻閃光燈進行高速攝影,我呢,裝了個小開關,他那兒一閃
,整個房間的電燈就滅了,不幸開關短路,電路起火。把一個實驗室給燒了,三個月的數據資
料和一萬五千美元的設備全毀了。這違反了校規。」
  「你學什麼的?」
  「我要拿的是電機工程學位,副修控制論。還有三個學期就行了。我一定要去學完,然後
去拿碩士,然後是博士學位;到那時,我要作為無軍職人員,回到海軍來工作。」
  「你為什麼要搞聲納呢?」布加耶夫坐下來問。他還從來沒有和士兵這樣談過話。
  「嘿,先生,這個有意思。只要一發生事––你知道,譬如戰爭吧,跟蹤另一艘潛艇,就
像現在這樣––我就成了指揮官。艇長幹什麼都得依照我給他的數據行事。」
  「那你喜歡你們的指揮官嗎?」
  「自然,他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一個––我一共遇到過三個。我現在的艇長可是個好人。你
只要把你的工作做好了,他就不會跟你找麻煩。你有話要跟他說,他就聽著。」
  「你說你要回大學唸書,你怎麼付學費啊?他們告訴我們,只有統治階級的子女才能去大
學唸書。」
  「那是胡扯,先生。在加州,只要你有辦法,你就去讀唄。像我,我一直在攢錢––在潛
艇上花不了什麼錢,是不?––海軍也還可以幫忙。我已經攢了不少,足夠我學完碩士的。你
學的是什麼?」
  「我上的是高等海軍學校,跟你們的安納波利斯一樣。我希望在電子學方面得一個正式學
位。」布加耶夫道出自己的夢想。
  「不費事,我可以幫你實現。如果你的程度夠得上加州理工學院,我可以告訴你去找誰。
你會喜歡加利福尼亞州的,那可是個居住的好地方。」
  「我還希望操作真正的電腦。」布加耶夫說,意真情切。
  瓊斯輕輕一笑。「那麼,你自己買一架好了。」
  「買一架電腦?」
  「當然。我們『達拉斯』號上就有好幾台小型電腦,『蘋果』牌的。嗯,大概二千美元就
可買台不錯的。這比買汽車便宜多了。」
  「二千美元買台電腦?」布加耶夫從渴望變得懷疑起來,肯定是瓊斯在誘惑他。
  「沒準用不著。三千美元你就可以買到一架設備特棒的機器。嘿,你對『蘋果』公司說明
你是什麼人,他們說不定會白送你一台,說不定海軍會送你一台。假如你不想要『蘋果』牌,
還有別的牌子,『IBM』、『TRS–80』、『阿塔里』,各式各樣的,就看你用它來幹
什麼了。你瞧,只一個『蘋果』公司就賣出了一百多萬台。『蘋果』牌的是很小的,但它們是
真正的個人電腦。」
  「我還從來沒聽到過這個––叫『蘋果』牌?」
  「是啊,『蘋果』牌。這家公司是兩個人創辦的,那時我還在上高中。打那以後,他們賣
出了大約一百萬台電腦,像我剛才說的––他們現在可有錢啦!我自己還沒有––在潛艇上沒
有地方擱––但是我的兄弟自己有一台IBM PC 電腦。你還不相信我,是不是?」
  「勞動人民有自己的電腦?難以相信。」他捻滅了香煙。美國煙草味道有點淡,他這樣想。
  「那好吧,先生,你可以問問別人。我剛才說過,『達拉斯』號上就有幾台『蘋果』牌電
腦專供水兵們使用。當然還有管射擊控制、導航和聲納等其他玩意兒的。我們用『蘋果』牌電
腦玩遊戲––肯定,你會迷上電腦遊戲的。等你玩上CHOPLIFTER ,你就上癮了。
還有別的東西,像各種教學程式,等等,等等。不騙你,布加耶夫先生,大多數商店還都可以
找到買電腦的地方。你等著瞧吧!」
  「聲納怎麼用電腦呢?」
  「那得要時間慢慢講,先生,而且恐怕還要得到艇長批准。」瓊斯提醒自己,這個傢伙多
少還是個敵人。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這艘A級潛艇在諾福克東南大約五十海浬,沿大陸架邊緣緩緩漂流。
  圖波列夫命令把反應爐功率迅速退回到總輸出功率的5/100左右,只夠管電氣系統及
其他什麼小用處。這就使得他的潛艇幾乎全然不發聲響。命令都是口傳的。「科諾瓦洛夫」號
正在執行嚴格的靜默航行任務,甚至連日常的炊事也被禁止。因為一做飯就可以聽到金屬鍋在
金屬爐格上移動的聲音。除非另有通知,水兵們得一直吃乾酪三明治。想說話就得悄悄耳語,
不管什麼人出點聲音都會被艇長聽到,而艇上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聲納監視系統控制室
  奎定正在審閱兩架「獵戶星座」式巡邏飛機通過數字通信線路送來的數據。
  一艘被損壞的美國飛彈艦艇「喬治亞」號渦輪機出了點毛病,正由兩艘攻擊艦護送駛向諾
福克。
  海軍上將說,由於俄國人在沿海一帶活動,他們一直沒讓「喬治亞」號進來,而現在要讓
它進來修理好了再出去,越快越好。「喬治亞」號載有二十四枚「三叉戟」式洲際飛彈,是美
國整個威懾力量中一個不小的部分。既然俄國人已離開,修理這艘艦艇應是當務之急。讓它開
進來是安全的,但是還要「獵戶星座」式巡邏飛機先去檢查一遍,看看在這場大混亂中,是不
是還有蘇聯潛艇留下來。
  一架P–3B飛機在諾福克東南大約五十英里處九百英尺的高空巡航。前視紅外線掃探器
沒有反應,面上沒有顯示熱特徵;磁力異常探測器也沒查出地球的磁場上有什麼大的干擾。但
是有一條飛機航路把它帶到了距那艘A級潛艇只有一百碼遠的地方。
  「科諾瓦洛夫」號的艇身是用無磁性的鈦造的。在它南邊七海浬處扔下的聲納浮標也沒有
探出它反應爐裝置的聲音。
  數據正不斷地傳送至諾福克,奎定的工作人員把這些數據都輸入了電腦。問題是,不是蘇
聯所有的潛艇都有下落。嗯,奎定中校想,這說明有問題。有幾艘艦艇乘機從他們圖上標的地
點溜走了。他報告說,有那麼一點可能,還有一兩艘艦艇留在那裡,卻又找不到證據。他不知
道大西洋艦隊司令要幹什麼。
  他確實對一件事感到非常高興,幾乎有點欣喜若狂。對付蘇聯艦隊的行動,他認為處理得
相當不錯;那艘完蛋的A 級潛艇還留在那裡。「格洛馬探險者」號什麼時候才能出來把它拖
走呢?他不知能不能有機會仔細看一下那艘潛艇的殘骸。真是良機難逢啊!大家都不那麼認真
地看待目前的行動。這是有道理的。如果「喬治亞」號真的壞了一個發動機,它會回來得很慢
;而一艘慢航的「俄亥俄」級艦艇就會像處女鯨要保持身份那樣發出響聲。如果大西洋艦隊司
令真那麼關心此事,他不會將滅虱行動交給由後備隊員駕駛的兩架P–3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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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9 01:04:19 |只看該作者
  「我想見見他們」總統說,一時感情有點衝動。
  「那可以安排,先生。但是必須十分慎重。」穆爾告誡說。
  「大衛營,那裡應當很安全了。還有雷恩,法官,我希望對他能多加關照。」
  「明白了,先生。我們已經很快地把他提上來了。他同我們一起,前途不可限量。」
  蘇聯,丘拉坦
  「紅色十月」號之所以被命令在還遠不到拂曉的時候就下潛,是因為有顆衛星在八百公里
的高空沿地球軌道運行。
  像「灰狗」客車一樣大小的「信天翁」八號衛星,十一個月前在蘇聯丘拉坦人造衛星和太
空船發射場上用巨型火箭被送上了高空。
  這顆大型衛星是雷達海洋偵察衛星,是經特別設計用來進行海上監視的。「信天翁」八號
在當地時間十一時三十一分經過帕姆利科灣。衛星上的程序設計是用來跟蹤整個可見地平線上
的熱接受器的探詢任何可見之物,截獲符合其探測參數的任何信號。
  它不斷地在軌道上運行,在飛經美國艦隊的艦艇上空時「新澤西」號上的干擾器都向上發
出電波攪亂其信號頻率。衛星的錄製系統準確無誤地把干擾電波錄製下來。這種干擾會讓操作
人員獲悉有關美國電子作戰系統的一些情況。
  當「信天翁」八號經過北極時,它前面的拋物面天線就緊跟另一顆衛星––「星火」通信
衛星上的載波信號。當這顆偵察衛星找到它的高飛的同伴時,一個雷射波束旁側聯繫裝置把「
信天翁」錄音帶上的內容傳遞過去。「星火」立即把它傳送到丘拉坦地面站。
  美國人也把收到的數據通過他們自己的通信衛星傳遞給馬里蘭州米德堡的國家安全署總部。
  幾乎就在同時,這個數字信號由相距五千英里的兩個專家小組予以檢驗。
  「天氣晴朗」一個技師悲歎道「現在我們才碰上晴朗的天氣!」
  「那就乘機好好利用一下吧,同志。」一個在他旁邊另一架控制台上的人正在觀察一顆監
測西半球的地球同步氣候衛星發來的數據,瞭解一個敵對國家的天氣可以有很大的戰略價值。
  「又有一個冷峰正逼近他們的沿海。他們的冬天和我們的一樣。我希望他們過個愉快的冬
天。」
  「但我們的人在海上過冬不會是愉快的。」那位技師一想到在海上遇到大風暴,心裡頭就
不寒而慄。去年夏天他在黑海上遊覽了一次,暈船暈得一塌糊塗,狼狽至極。「啊!這是什麼
?上校!」
  「什麼事,同志?」那位值勤的上校快步走了過來。
  「快看這兒,上校同志。」技師用手指著電視屏幕。「這是帕姆利科灣,在美國中部沿海
。看這兒,同志。」
  屏幕上那塊水域的熱成象呈現黑色。但是當技師調整顯示器時,就變成了綠色,還帶有兩
塊白色斑,一大一小。那塊大些的白斑曾有兩次分成兩部分。這是那塊水域水面的影像,部分
水面比應有的溫度高半度。這個差別並不常見,不過這個反應足以證實有什麼東西使水增加了
熱度。
  「也許是陽光吧?」上校問。
  「不是的,同志,晴朗的天空使整個地區得到均衡的陽光。」技師沉靜地說。當他認為自
己意識到什麼東西的時候,他總是沉靜的。「兩艘潛艇,也許是三艘,在水下三十米處。」
  「你肯定嗎?」
  技師輕輕按了一下開關,顯示出雷達圖像,圖像上呈現出燈芯絨狀的微小波浪。「水面上
沒有任何東西產生這種熱量,上校同志。因此水下肯定有什麼東西。每年的這個時候並不是鯨
魚交配的季節。這只能是核潛艇,大概有兩艘,也許三艘。據我推測,上校,美國人被我們的
艦隊部署嚇住了,以致要為他們的導彈潛艇尋找掩蔽。他們的導彈潛艇基地就在南邊只有幾百
公里處。也許他們的一艘『俄亥俄』級艦艇已經在這裡找到掩蔽,而且也像我們一樣,由一艘
探索潛艇保護著。」
  「那麼它很快就會行動的。我們的艦隊正在奉命歸隊。」
  「太可惜了,如能跟蹤它多好。機會難得啊,上校同志。」
  「是呀。幹得好,技師同志。」十分鐘後這個情報已發往莫斯科。
  莫斯科蘇聯海軍最高司令部
  「我們要利用這個機會,同志」戈爾什科夫說。「我們現在正在召回我們的艦隊,我們可
以留下幾艘潛艇收集電子情報。美國人在混亂中可能會落下幾艘發現不了。」
  「很有可能」艦隊作戰部部長說。「『俄亥俄』號要往南去,可能是去他們在查爾斯頓或
金斯灣的潛艇基地。或者向北去諾福克。我們在諾福克有『科諾瓦洛夫』號,在查爾斯頓一帶
有『沙比利科夫』號。我想這兩艘艦艇都會在原地停留若干天。我們必須幹出點成績來,向那
些政治家們表明我們的海軍是名符其實的。能夠跟蹤『俄亥俄』號可能就是個開端。」
  「我要在十五分鐘後發出命令,同志。」作戰部部長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他不贊成他從
戈爾什科夫那兒得到的政治局會議的報告,但是,如果謝爾蓋一旦被搞下台,他的地位最有可
能來接管這項工作––
  「新澤西」號主力戰艦
  就在幾分鐘前,伊頓接到了「紅色火箭」電文:莫斯科剛剛通過衛星向蘇聯艦隊發出了一
項很長的行動命令。
  現在俄國人確實已進退兩難,這位海軍准將尋思著。
  他們周圍有三個航母戰鬥編隊––「甘迺迪」號「美洲」號和「尼米茲」號––全部由喬
舒亞.佩因特指揮。
  這三個編隊伊頓都能看得到;在作戰行動方面他還控制有「塔臘瓦」號,可以加強他的水
面行動分隊。
  准將把他的雙筒望遠境轉向「基洛夫」號。「指揮官,把分隊擺到作戰位置上去。」
  「是。」分隊作戰軍官拿起戰術無線電話筒。「藍色少年,我是藍色國王。琥珀光,琥珀
光,執行命令,我的話完了。」
  伊頓等了四秒鐘,才聽到「新澤西」號的戰鬥警報。艦艇全體人員紛紛奔向各自的戰鬥崗
位。
  「到『基洛夫』號的距離是多少?」
  「三萬七千六百碼,先生。我們一直在每隔幾分鐘就秘密地用雷射測量一次距離,隨問隨
報,先生。」分隊作戰軍官報告說。「主炮組的炮塔仍然裝著高炮彈,重炮每隔三十秒鐘修正
一次射擊方案。」
  旗艦駕駛台上,伊頓指揮椅旁邊的電話嗡嗡響了。「我是伊頓。」
  「所有崗位上的人都已就位待命,准將。」主力戰艦的艦長報告說。
  伊頓看了看他的秒錶。「很好,艦長。我們確實已把士兵訓練得非常出色。」
  在「新澤西」號的戰鬥情報中心,數字顯示器標明了到「基洛夫」號主桅的準確距離。
  從邏輯上講,第一個目標總是敵人的旗艦。唯一的問題是「基洛夫」號能夠承受多大的懲
罰––以及用什麼可以首先把它擊毀,是炮彈齊發,還是用「戰斧」式飛彈。射擊指揮軍官幾
天來一直在說:重要的是在任何飛機能干預之前就把「基洛夫」號置於死地。
  「新澤西」號還從未依靠自己的力量單獨擊沉過一艘艦艇。等了四十年,時間可謂長矣。
  「他們調轉航向了」分隊作戰軍官說。
  「好,讓我們來看一看有多遠。」
  「基洛夫」號的編隊一直是向西航行的,接到信號之後,環形編隊中的每艘艦艇都一齊向
右拐彎航行。當他們航行到0–4–0方位時,轉向便停止了。
  伊頓把雙筒望遠鏡放到支架上。「他們正在返航。通知華盛頓,並讓我們的人繼續待命一
段時間。」
  杜勒斯國際機場
蘇聯人要把他們的人弄出美國花了好大氣力。
  一架「伊柳辛」伊爾–62型客機從正常的國際航班中抽調出來,直接從莫斯科派往杜勒
斯機場。降落時已日落西山。它幾乎是英國VC –10型的翻版。這架四引擎飛機滑行到最
遠處的服務區加油,一個備用的空勤組與一些不想下飛機舒展腿腳的其他乘客一起被帶過來,
這樣這架飛機就可以立即返航了。
  兩個活動走廊從候機大樓開出兩英里,來到這架等候的飛機前,裡面是「紅色十月」號的
水兵。他們正在向外眺望白雪覆蓋的原野,心裡明白這是他們最後一眼看美國了。他們很安靜
,還在一小時前,他們在貝塞斯達從床上被叫醒後由大客車載到杜勒斯機場。
  這一次,沒有記者打攬他們。四個軍官,九個執勤准尉,以及其他軍人,在登機時被分成
各個不同的小組,每組人都被帶到飛機上的一個隔開部分。每個軍官和執勤准尉都各有一個K
GB詢問者。
  當飛機開始起飛滑跑時,盤問也就開始了。待「伊柳辛」飛到航行高度時,大多數艦艇人
員心裡都在問自己,為什麼不選擇留下來,同他們那些背叛的同胞在一起。顯然,與KGB人
員的這些談話是不愉快的。
  「雷明斯艦長是否有奇怪的表現?」一個KGB少校問彼得羅夫。
  「當然沒有!」彼得羅夫馬上回答,提防著。「你難道不知道我們的潛艇被破壞了嗎?我
們能逃出來保住性命就算萬幸了!」
  「被破壞了?怎樣破壞的?」
  「反應爐系統。我不應當過問這件事,我不是工程師,不過,是我發現了滲漏。你看,幅
射膠片劑量計顯示出有汙染。可是輪機艙的儀器卻沒有。不僅是反應爐受到了損害,而且全部
幅射傳感儀器也都失靈了。我親眼看到了這一切。米列克辛總工程師不得不重新裝配幾個儀器
去查找反應爐滲漏管道。斯維亞多夫能把這件事說得更清楚,他親眼看到了。」
  那個KGB官員不停地在記筆記。「那麼,你們的潛艇離美國海岸那麼近幹什麼?」
  「你這話怎麼講?難道你不知道我們接受了什麼命令?」
  「你們接受的命令是什麼,醫生同志?」KGB官員狠狠地盯著彼得羅夫的眼睛。
  醫生作了解釋。最後說道:「我看到了命令,是貼出來讓大家看的,像往常一樣。」
  「是誰簽署的?」
  「科羅夫上將唄,還能有誰?」
  「你沒有感到那些命令有點奇怪嗎?」少校生氣地問道。
  「你難道會對給你的命令提出質疑嗎,少校同志?」彼得羅夫鼓起勇氣說。「我不這樣做
。」
  「你們的政治官員出了什麼事?」
  在另一處,伊萬諾夫正在說明「紅色十月」號是如何被美國和英國艦艇發現的。「不過雷
明斯艦長巧妙地躲過了他們!要不是那個該死的反應爐事故,我們就成功了。上尉同志,你必
須找出是誰對我們這樣幹的。我想親眼看到他的死期!」
  KGB官員沒有被打動。「那麼艦長最後對你說了些什麼呢?」
  「他命令我管好我的人,沒有必要不讓他們和美國人說話。他還說美國人休想找到我們的
艦艇。」伊萬諾夫一想到他的艦長和艦艇都已不在了,就眼淚汪汪的。他是一個自豪的而且享
有特權的蘇聯青年,父親是黨的科學院院士。「同志,你和你們的人必須查出那些對我們這樣
幹的混帳王八蛋。」
  「事情幹得很狡猾」斯維亞多夫在幾英尺之外詳細講述著。
  「甚至米列克辛同志也是在第三次檢查時才發現的,他發誓要對於這件事的人給予報復。
我親眼看見的。」中尉說,他忘了他從來沒有真正看見。
  他說得很詳細,有時甚至還畫圖解,說明事情是怎樣發生的。「我不瞭解事件的最終結局
,我當時正趕來值班。米列克辛、蘇熱波伊和布加耶夫連續幹了幾個小時,想接通我們的輔助
動力系統。」
  他搖了搖頭。「我想跟他們一塊兒幹,但是雷明斯艦長不准。我不顧命令又提出了要求,
可是被彼得羅夫同志阻止了。」
  在大西洋上空航行兩小時後,剛剛進行盤問的高級KGB人員在機尾碰頭對筆記湊情況。
  「是啊,要是這位艦長真幹了,那他是非常內行的。」負責這次初步調查的上校總結說。
「他對部下下達的命令是無懈可擊的。關於這次任務的命令也是當眾宣佈並同平常一樣張貼出
的。」
  「但是這些人中有誰能認得科羅夫的簽名呢?我們總不能去問科羅夫,對不對?」一位少
校說。
  北方艦隊司令在盧勃揚來卡大樓裡第一次受審問調查兩小時後得了腦溢血而死去,大家都
感到非常失望。「不管是什麼情況,都有可能是偽造的。我們在古巴有一個秘密潛艇基地吧?
政委是怎樣死的?」
  「醫生肯定那是一次事故。」另一位少校回答說。「艦長認為他撞著了他的頭部,但他實
際上是打斷了脖子。但我認為他們應當發報請示。」
  「有個無線電靜默命令。」上校說。「我查過了。這對導彈潛艇來說完全是正常的。這位
雷明斯艦長難道精於徒手搏鬥嗎?是不是有可能是他殺害了政委?」
  「有這種可能性。」審問彼得羅夫的那個少校沉思著回答說。「他並沒有受過這方面的訓
練,但幹那種事並不困難。」
  上校不知道是否該同意這種說法。「我們是否有任何證據證明艦艇人員都感到正在醞釀著
一場叛逃事件?」
  大家都搖頭表示沒有這方面的證據。
  「那麼潛艇的日常行動都正常嗎?」
  「正常,上校同志」一位年輕上尉答道。
  「獲救的領航軍官伊萬諾夫說,躲避帝國主義的水面艦隻和潛艇的任務執行得很完滿––
完全根據規定進行,不過在十二個小時內是由雷明斯這傢伙執行的,幹得非常出色。我還不覺
得這裡面有任何背叛行為。」
  大家都知道,這些水兵將在盧勃揚來卡大樓裡苦挨光陰,直至他們每個人的頭腦都被洗刷
乾淨為止。
  「很好」上校說。「迄今還沒有跡象表明潛艇上的軍官有背叛行為,是嗎?我看是沒有。
同志們,你們要繼續進行查問,要溫和一些,直至我們抵達莫斯科。可以讓大家輕鬆一些嘛。」
  飛機上的氣氛逐漸變得比較愉快些了。給每個人上了小吃和伏特加酒,好讓大家鬆鬆口,
也有助於他們同KGB官員之間的良好同志關係,但是KGB官員只喝白水。
  這些水兵都知道,他們將會被監禁一段時日,命中注定,只好認了。但對一個西方人來說
,這將是不可思議的宿命論。
  KGB要花幾個星期的時間去設想那艘潛艇上發生的每個事件。從在波利亞爾內解下最後
一根纜繩的時間開始,直到最後一個人進入「神秘」號為止。
  世界各地的KGB間諜小組也已開始工作,探聽「紅十月」號上所發生的事究竟是中央情
報局的陰謀還是其他情報機構的陰謀。KGB一定要找到答案,但負責此案的上校卻認為在這
些水兵身上是找不到答案的。
  「紅色十月」號潛艇
  諾伊斯允許雷明斯在別人監護下從醫務室到軍官餐室走動十五英尺。
  病人氣色不好,不過這主要是因為他需要洗個澡,刮刮鬍子,像艇上的每個人一樣。鮑羅
丁和曼庫索扶著他在桌子頭上的座位落坐。
  「好了,雷恩。你今天好嗎?」
  「好,謝謝你,雷明斯艦長。」雷恩笑吟吟地端著一杯咖啡。
  實際上,他是如釋重負,因為在過去的幾個小時裡,他已把管理潛艇的問題交給了那些確
實內行的人。雖然他正數著還有多少小時他才能離開「紅色十月」號,但是他已既不感到暈船
也不感到害怕了,這在兩星期來還是第一次。「你的腿怎樣了,先生?」
  「還在疼。我得學著別再讓挨上一槍了。我好像還沒對你說,我感謝你救了我的命。大家
都這樣說。」
  「也救了我的命」雷恩回答說,有點不好意思。
  「早上好,先生!」是廚師在說話。「我可以為你準備一些早餐嗎,雷明斯艦長?」
  「好吧,我很餓了。」
  「很好,一份美國海軍早餐。我再去弄點新鮮咖啡來。」他說後就走向通道。三十秒鐘以
後,他端著新鮮咖啡回來了,並為雷明斯準備好了一套餐具。「早餐十分鐘就得,先生。」
  雷明斯倒了一杯咖啡。盤子上放著一個小紙袋。「這是什麼?」
  「咖啡伴侶。」曼庫索笑了笑。「是倒在咖啡裡的奶油,艦長。」
  雷明斯撕開小包,疑惑地看了看裡面,然後才把它倒進杯子裡攪動。
  「我們什麼時候離開?」
  「明天某個時候。」曼庫索回答說。「達拉斯」號會定期地上浮到潛望鏡深度,接受行動
命令,然後通過水下通話通信命令轉告「紅色十月」號。
  「幾小時前我們獲悉蘇聯艦隊正向東北返航。日落時我們就會知道確切消息了。我們的人
正在緊盯著他們。」
  「我們去什麼地方?」雷明斯問。
  「你有沒有跟他們說你去什麼地方?」雷恩想知道。「你在信中究竟講了些什麼?」
  「你瞭解那封信的事兒?怎樣知道的?」
  「我們瞭解––噢,我瞭解信的事,不過我只能說這些,先生。」
  「我告訴尤里大叔我們在向紐約駛去,把這艘艦艇作為一件禮物送給美國總統。」
  「可是你沒有向紐約航行」曼庫索反駁說。
  「當然不能。我希望進入諾福克。海軍基地離得那麼近,為什麼還要跑到民用港口去呢?
你說我應當對帕多林吐露真情嗎?」雷明斯搖搖頭。「為什麼?你們的沿海水域那麼寬闊。」
  親愛的帕多林上將,我在向紐約駛去––怪不得他們像發瘋似的!雷恩想。
  「我們是去諾福克還是查爾斯頓?」雷明斯問。
  「我想是去諾福克」曼庫索說。
  「難道你不知道他們會派出整個艦隊追趕你嗎?」雷恩厲聲說。「到底為什麼要寄那封信
呢?」
  「他們總會知道的」雷明斯回答說。「他們總會知道的。我估計誰也不會找到我們。可你
們把我們找到了,這是我們始料未及的。」
  美國艦長盡量想不露出笑容。「我們在冰島沿岸附近發現了你們。你們的運氣比想像的要
好。如果我們按期從英國出航,我們離海岸就會再近十五海浬,那樣我們就可以任意擺佈你們
了––對不起呀,艦長,但我們的聲納和聲納操縱員都很棒。以後你可以見一見第一個跟蹤你
的人。他現在正與你們的布加耶夫一起工作。」
  「是個軍士操舵兵」鮑羅丁說。
  「不是軍官?」雷明斯問。
  「不是。他只是一位非常優秀的聲納操控員。」曼庫索說,感到有點奇怪。為什麼一定要
有一位軍官在聲納裝置那裡值班呢?
  廚師又回來了。他所說的標準美國海軍早餐是一個大托盤,上面有一塊火腿,兩個嫩煎荷
包蛋,一團烘烤的土豆肉丁泥,四片烤麵包,另外還有一小罐蘋果凍。「如果你還想加一些,
就告訴我,先生」廚師說。
  「這是一般的早餐嗎?」雷明斯問曼庫索。
  「這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我個人喜歡蛋奶烘餅。美國人早餐吃得很多。」
  雷明斯已經動手吃了起來。兩天來他沒有正正經經地吃過一頓飯,加上他腿部受傷失血,
這使他的身體非常需要進食。
  「告訴我,雷恩。」鮑羅丁點燃了一支煙說「在美國什麼東西最令人感興趣?」
  傑克指著艦長的盤子說。「食品商店。」
  「食品商店?」曼庫索問。
  「我在『無敵』號上看了中央情報局的一篇報告,內容是關於那些來到我們這邊的人的一
些情況。」雷恩不想用「叛逃者」這個詞,這個詞聽起來總是有點貶低別人的身份。
  「恐怕使你們那邊過來的人感到吃驚的第一件事就是逛超級市場了。」
  「給我講一講吧」鮑羅丁要求道。
  「超級市場是一座約有足球場那麼大的房子,嗯,也許比足球場小些。從前門進去,取一
輛購物小推車。新鮮水果和蔬菜擺在右邊;從左邊繞著走,慢慢地走過其他各種商品的貨架。
我從小就是這樣買東西的。」
  「新鮮水果和蔬菜?現在冬天有嗎?」
  「冬天又怎樣?」曼庫索說。「也許貴一點,但是你總能買到新鮮貨。我們在艦艇上很想
吃這些新鮮東西,可在艦艇上我們能吃到時鮮貨和鮮奶大概只有一個星期。」
  「那肉呢?」雷明斯問。
  「想要什麼有什麼。」雷恩回答說。「牛肉、豬肉、羊肉、火雞、雞,應有盡有。美國農
民生產效率非常高。美國不但能自給,而且還有許多剩餘。你也知道,蘇聯買我們的糧食。我
們給農民錢,是為了讓他們少種東西,這真是活見鬼,但是這樣才能使生產過多的東西得到控
制。」
  這四個俄國人滿臉疑雲。
  「還有別的嗎?」鮑羅丁問。
  「還有什麼使你感到新奇嗎?幾乎每個人都有一輛車。大多數人都有自己的住房。只要有
錢,你想要什麼,幾乎都可買到。我估計,普通美國家庭每年的收入大約是二萬美元。這裡的
軍官掙的比這個數字還要多。事實是,在我們這個國家,只要是有些頭腦的人,當然你們都是
有頭腦的,只要你願意工作––當然你們都是願意工作的,即使沒有任何幫助,也可以過上舒
適的生活。此外,你們可以放心,中央情報局一定會很好照顧你們的。我們不會讓人家對我們
的好客有所抱怨的。」
  「那麼我的這些人都會幹些什麼呢?」雷明斯問。
  「這倒說不太好,先生,因為我本人從未參與過這種事情。我想你們將會被安排到一個安
全的地方去休息輕鬆一下。中央情報局和海軍方面會想跟你們進行詳細的談話。那沒什麼值得
驚奇的,對吧?這個我以前已對你們講過了。從現在起一年以後,你們可以愛幹什麼就幹什麼
。」
  「如果有人想同我們一起參加巡航,那也歡迎」曼庫索補充說。
  雷恩不知道這話究竟有多少是真實的。海軍是不會讓他們中間的任何人登上688級艦艇
的,因為這將使他獲得有價值的情報,足以使他回國後可以保住自己的腦袋。
  「一個友好和氣的人是怎麼成為一名中央情報局間諜的呢?」鮑羅丁問。
  「我不是間諜,先生。」雷恩又說了一遍。他不能怪他們不相信自己。
  「在研究院攻讀期間,我認識了一個人,他把我的名字介紹給他在中央情報局的一位朋友
詹姆斯.格里爾上將。幾年前,我被邀請參加一個學術小組,這個小組是被請來核查中央情報
局的某些情報估計的。當時我正在興致勃勃地寫一本關於海軍歷史的書。在蘭利,我度過了夏
季的兩個月,寫了一篇關於國際恐怖主義的論文。格里爾看了很喜歡。兩年前,他請我去那裡
專職工作,我接受了。那是個錯誤」雷恩這樣說,但並不是真那樣認為;或許他真的是那樣認
為?「一年前,我被調到倫敦與英國情報局一起參加聯合情報分析組的工作。我的日常工作就
是在一張桌子旁坐下來,分析各地間諜送來的情報資料。我迷上了這項工作,因為我要分析你
們的意圖,雷明斯艦長。」
  「你的父親是間諜嗎?」鮑羅丁問。
  「不是。我父親是巴爾的摩的一個警官。十年前,他和我母親在一次飛機失事中喪生了。」
  鮑羅丁表示了同情之意。「那麼你呢,曼庫索艦長,你為什麼要當水兵?」
  「我從小就想當一名水兵。我父親是個理髮師,我在安納波利斯時就決定要在潛艇上做事
,我認為那很有意思。」
  雷恩正在注視著一件前所未見的事:來自兩個不同世界,有著兩種差異極大的文化背景的
軍人,正在努力尋找共同點。雙方都在探索,尋找性格和經歷方面的相似之處,為彼此的相互
瞭解奠定基礎。這太有意思了,簡直令人感動。
  雷恩想,這對蘇聯人來說不知會有多大困難。也許比他自己做過的任何事情都要難,因為
他們已經破釜沉舟。他們把自己熟悉的一切全都拋棄了,相信會得到更美好的一切。
  雷恩希望他們會成功,完成他們從共產主義向自由的過渡。在過去兩天中,他逐漸認識到
,人們要叛逃該有多大的勇氣啊!在導彈艙內面對一支手槍,比起一個人向過去的整個生活告
別,簡直是小事一樁。
  也真怪,美國人得來自由怎麼就全不費功夫。對這些冒過生命危險的人來說,要去適應那
些在雷恩這樣的人看來全不成問題的東西,會有多大困難嗎?是他們這樣的人創造了「美國的
夢想」,也需要他們這樣的人去維持這種夢想。而這些人竟然來自蘇聯,真是怪事。也許沒有
什麼可奇怪的,雷恩聽著面前的交談,心中不禁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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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9 01:04:15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天】

  東海岸
  美國「鴿子」號潛艇救難艦凌晨四時抵達查爾斯頓船塢。蘇聯水兵都被安置在水兵食堂內
,他們都巳變得難以管束了。俄國軍官們曾努力去限制他們的人員同援救了他們的美國人接觸
,實際上這根本辦不到。
  簡單地說吧,他們沒有辦法阻止人們上廁所。
  「鴿子」號為來客提供了良好的海軍食品,最近的廁所在離艦尾幾碼處,在去廁所來回的
路上「紅色十月」號的人員碰到了英國水兵,其中有些人是裝扮成士兵的會講俄語的軍官,還
有些人是屬於士兵級別的俄語專家,是在最後一批蘇聯人到達「鴿子」號時才空運過來的。
  他們原以為登上的是一艘敵對的艦艇,但是卻遇見了友好的講俄語的人,這對許多年輕新
兵來說,產生了一種征服力量。他們的談話都錄進了暗藏的錄音機裡,等以後到華盛頓進行檢
查。
  彼得羅夫和那三個低級軍官很晚才意識到這一點,當他們明白過來以後,就輪流陪同那些
人去上廁所,活像承擔保護責任的家長一樣。但他們還是未能防止這件事情:一名身穿水手長
服裝的情報官員表示可提供避難,說任何想留在美國的人都會得到許可。十分鐘以後,這個消
息就在全體水兵中傳開了。美國水兵吃飯的時間到了,俄國軍官幾乎無法阻止大家相互間的接
觸;結果是,這些軍官光顧忙著巡視各個餐桌,自己卻吃得極少。
  使他們的美國同行感到吃驚的是,他們竟不得不一再拒絕應邀去「鴿子」號軍官餐室就餐。
  「鴿子」號小心翼翼地駛入船塢,沒什麼可著急的。
  當舷梯放妥以後,碼頭上的樂隊奏起了一組蘇聯和美國樂曲,慶祝這次救援工作中的合作
。蘇聯人原以為由於是在凌晨,他們會在靜悄悄的氣氛中抵達,可是他們錯了。
  當第一個蘇聯軍官在舷梯上剛下了一半時,就被五十盞高強度的電視燈光照得眼花繚亂,
電視記者們嚷著提問題。這些記者是從床上被喚起來去採訪那艘救難艦的,好在聖誕節期間為
晨間廣播新聞網提供一條精采新聞。
  這些俄國人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西方新聞記者這類人,因此,這種文化背景的差異引起了
大混亂。記者們認出了那些軍官,於是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這使竭力控制事態的那些海軍陸戰
隊士兵大為驚恐。在一個記者面前,這些軍官都裝作一點也不懂英語,但卻發現有一個鑽勁十
足的記者帶來一位來自哥倫比亞市南卡羅萊納大學的俄語教授。
  彼得羅夫在六架攝影機面前結結巴巴地說了一些政治上無可指責的客套話,但願整個事件
是一場惡夢。
  用了一個小時才把全部俄國水兵都安排到三輛專門租用的大客車上,然後開往機場。沿途
,坐滿新聞人員的大小汽車與大客車並排疾駛,不斷地打擾這些俄國人,閃光燈亮個不停,還
叫嚷著各種誰也聽不懂的問題。
  飛機場的景象沒有多大差別。空軍派來了一架VC –135運輸機,但在這些俄國人登
上飛機之前,又不得不在記者的海洋中擁擠著前進。
  伊萬諾夫碰到了一位斯拉夫語專家,由於他帶著可怕的鄉音,俄語講得一塌糊塗。
  登機又用了半小時。十二名空軍軍官安排大家坐好後,就分發香煙和小瓶酒。當這架專員
運輸機飛到二萬英尺高度時,飛行令人十分愉快。一位軍官通過機內電話裝置向他們宣佈以後
的計劃,要對大家進行體檢。
  蘇聯第二天將要為他們派出一架飛機,但是大家都希望他們能多留一兩天,可以充分地體
驗一下美國的好客。機組人員格外賣力,向他們的乘客介紹著航線途中每個地面文物、城鎮、
村莊、州際高速公路和汽車站的來歷,還通過譯員表明全體美國人要求與蘇聯保持和平、友好
關係的願望,表達美國空軍對蘇聯水兵的勇氣懷有一種職業上的欽佩心情,並悼念那些先人後
己勇敢地留在後面而犧牲的軍官。
  這一整套從頭到尾是場冠冕堂皇的騙局,目的是征服對方;這場騙局已開始取得成效了。
  飛機在華盛頓郊區上空低飛,快到安德魯斯空軍基地了。翻譯員解釋說,現在他們正飛過
一些中產階級家庭。他們都是政府和當地工業部門的普通工作人員。
  地面上又有三輛大客車在等著他們,這三輛客車並沒有走華盛頓特區周圍環形公路的路線
,而是直接穿城而過。三輛車上的美國軍官為交通的擁擠表示道歉,他們說,幾乎每個美國家
庭都有一輛小汽車,許多家庭有兩輛或者更多;現在人們只使用公共交通工具,省得自己開車
麻煩。開自己的車還有麻煩」
  蘇聯水兵簡直認為這不可思議。他們的政治軍官以後會告訴他們,這全是胡說,但誰又能
否認路上的成千上萬輛汽車呢?這肯定不可能是為了一些水兵而在一小時以內故意安排的一場
假把戲吧?當車駛過華盛頓特區東南時,他們注意到黑人也有汽車––幾乎沒有地方可停放那
麼多汽車!
  大客車繼續沿林蔭路行駛,譯員說,他們要是能被允許去參觀一下許多公開開放的博物館
就好了。翻譯員還說,在太空博物館裡有一塊由「阿波羅」太空人從月球上帶回來的石頭––
這些蘇聯人看到在林蔭路上慢跑的人,成千上百的人正在信步漫走。大客車向北一拐,通過華
盛頓西北部漂亮的地區向貝塞斯達開去,這時車上的蘇聯人都唧唧喳喳地說開了。
  在貝塞斯達,他們受到電視攝影記者的採訪,通過三大電視系統作了實況轉播,友好的笑
嘻嘻的美國海軍醫生和衛生員迎接了他們,把他們領進醫院進行身體檢查。
  十位大使館的官員已在那裡,他們都在琢磨如何控制住這批人,但從政治上說,又不能對
本著緩和精神給予這些人的照料提出抗議。
  從沃爾特.裡德醫院和其他政府醫院請來的醫生們為每個人作了迅速、全面的醫療檢查,
尤其是要檢查是否受了輻射中毒。在檢查時,每個人都發現自己身邊單獨有一名美國海軍軍官
,有禮貌地詢問他個人是否想留在美國,並指出,每個決定要留下的人需要親自向蘇聯大使館
的代表去說明意願––但只要他願意這樣做,他就會獲准留下。
  大使館官員感到惱火的是,有四個人作出了這樣的決定。一個人在與海軍武官面談後撤回
了決定。
  美國人很謹慎,把每次會見都作了錄影;如果以後對方指責說美國人搞恫嚇,就可以馬上
反駁。
  醫療檢查做完以後––謝天謝地,放射性照射度很輕
微––這些人又吃了一頓,然後上床休息。
  華盛頓特區
  「早上好,大使先生」總統說。
  阿爾巴托夫注意到,佩爾特博士又站在他的主人身邊,就在那張寬大的古董桌子後面。他
預料這次會見不會是令人愉快的。
  「總統先生,我是來抗議美國政府對我國水兵的未遂綁架。」
  「大使先生」總統厲聲回答說「在一位前地方檢察官看來,綁架是一種卑鄙而可惡的罪行
。美利堅合眾國政府不容被指控犯有此種罪行––當然更不容在這間辦公室裡!我們過去沒有
,現在沒有,將來也永遠不會綁架別人。你聽清楚了嗎,先生?」
  「除此之外,阿列克謝」佩爾特用緩和一些的口氣說「如果不是我們,你們說的那些人就
不會活到今天。為了救出你們的軍人,我們損失了兩名優秀人員。恐怕你們至少應該對我們為
救援你們的水兵所做的努力表示一點感謝,而且也許可以對那些在救援過程中失去生命的美國
人作一點同情的姿態吧。」
  「我國政府已注意到貴國兩位軍官所做的英勇努力,蘇聯政府和蘇聯人民確實希望對這次
救援表示感謝。儘管這樣,先生們,有人下了功夫,蓄意誘使這些人中的某些人背叛他們的國
家。」
  「大使先生,去年貴國的拖網漁船救出了我國的巡邏飛機的機組人員之後,蘇聯武裝部隊
的軍官用金錢、女人和其他各種誘餌引誘我們的機組人員,要他們提供情報或者同意留在符拉
迪沃斯托克,對不對?不要跟我說你不知道這件事,你知道這種把戲是怎麼耍的。當時我們對
此沒有提出抗議,是不是?沒有。那六個人還活著,我們就非常非常感激了。現在,當然囉,
他們都回來工作了。貴國對美國普通公民的生命所給予的人道主義關懷,我們仍是感激的。至
於當前這件事,每個軍官或士兵都被告知,只要他們願意留下來就可以留下來。沒有使用任何
武力。我們要求每個希望留在這裡的人都要同貴使館的一位官員見面,這樣就給了你們一個公
平的機會,向他說明他行動的錯誤。這當然是公平的,大使先生。我們沒有給錢,也沒有用女
人。我們不收買別人,我們更不會綁架別人,永遠不會。要是誰去綁架人,我就把他關進監獄
。我甚至還曾處決了一個。不要再拿這個來指控我了。」總統理直氣壯地結束了發言。
  「我國政府堅持,必須把我們所有的人都送回國」阿爾巴托夫堅持說。
  「大使先生,任何在美國的人,不論其國籍或來到我國的方式如何,都有權受到我國法律
的充分保護。我們的法院對此曾多次作出裁決。根據我國的法律,在沒有正當的法律程序情況
下,不能強迫任何男人或女人去做違反他意願的事。這個問題就到此為止。現在,我有一個問
題要問你。有一艘彈道導彈潛艇在離美國海岸三百海浬處幹什麼?」
  「一艘導彈潛艇?總統先生?」
  佩爾特從總統的寫字檯上拿起一張照片,交給阿爾巴托夫。是「海崖」號的錄像機錄下的
,照片上是那枚SS –N–二十海上發射的彈道導彈。
  「那艘潛艇的名字是––曾經是『紅色十月』號」佩爾特說。
  「它已經爆炸,在離南卡羅萊納州海岸三百海浬處沉沒。阿列克謝,我們兩國之間有一項
協議,即任何此類艦艇不得靠近對方國家五百海浬即八百公里以內的地方。我們想瞭解那艘潛
艇到那裡去幹什麼。不要跟我們說這個導彈是什麼捏造出來的––因為即使我們想幹這種蠢事
,我們也沒有這個時間。那是你們的一枚導彈,大使先生,而這艘潛艇還運載了十九枚此種導
彈。」佩爾特有意把數字說錯。
  「美國政府要求蘇聯政府說明它是怎樣違反我們之間的協議到那裡去的,而同時貴國又有
那麼多其他艦隻如此靠近我們的大西洋海岸。」
  「那肯定是那艘失蹤的潛艇。」阿爾巴托夫主動說。
  「大使先生」總統輕聲說道。「那艘潛艇直到星期四才失蹤,是你跟我們講了這件事的七
天之後。總之,大使先生,你上星期五的解釋與我們掌握的確鑿事實並不吻合。」
  「你到底要指控什麼?」阿爾巴托夫怒氣沖沖。
  「怎麼啦,沒有什麼指控,阿列克謝。」總統說。「如果那項協議不再起作用,那麼它也
就不再有效了。我想上星期我們也討論過這種可能性。美國人民今天晚些時候將會瞭解事實真
相。你對我國很瞭解,可以想像出他們會作出什麼樣的反應。我需要有個交代。目前,我看不
出貴國艦隊還有什麼理由待在我國沿岸。『救援』工作已經勝利完成,蘇聯艦隊的繼續存在只
能是一種挑釁。我希望你和貴國政府考慮一下我的軍事將領現在會怎麼對我說;或者,如果你
願意的話,不妨設想一下相反的情況,你們的將領將會對納爾莫諾夫總書記說些什麼。我需要
有個交代。如果得不到解釋,我只能得出一種結論,當然還有其他一些結論;而這些結論都是
我極不願作出的。請向貴國政府轉達這個口信,並告訴他們,既然你們有些人選擇要留在這裡
,我們大約很快就能瞭解到具體發生的情況。再見。」
  阿爾巴托夫離開辦公室,轉身向左,從西門離去。一名海軍陸戰隊門衛把門打開,但他卻
沒有注意到這種禮貌舉動。
  大使的司機正等在一輛「卡迪拉克」高級小轎車的外面,為他開著門。這位司機是KGB
華盛頓站政治情報部門的負責人。
  「怎麼樣」司機說,看了一下賓夕法尼亞大街上的交通情況,然後驅車左拐。
  「嗨,會見的情形正如我預料的那樣。現在,我們可以絕對肯定他們綁架我們人員的原因
了」阿爾巴托夫回答說。
  「是什麼,大使同志?」司機立即問道,克制住自己的惱怒情緒。要是在幾年以前,大使
這個黨的馴服工具是不敢對KGB內高級官員採取應付拖延態度的。自從安德羅波夫同志逝世
後,國家安全委員會變得失寵了。但情況還會糾正過來的。他對這點很有把握。
  「總統就差譴責我們違反雙方一九七九年的秘密協議,蓄意派遣潛艇接近他們的海岸了。
他們扣下了我們的人,單獨加以盤問,以便瞭解那艘潛艇的使命是什麼。中央情報局這樣幹要
多長時間才能完呢?一天?兩天?」阿爾巴托夫氣憤地搖搖頭。
  「他們也許已經知道,只需用一些麻醉品,或許用一個女人,就可使他們鬆口。總統還提
請莫斯科想像一下,五角大樓那些頭腦發熱的人要對他說什麼!要他去做些什麼!這沒有什麼
難於理解的,是不是?他們會說我們在演習一場突然核攻擊,或許甚至會說就在進行這場攻擊
!似乎在致力於實現和平共處方面我們還不如他們!這些疑神疑鬼的蠢貨,他們對已發生的事
情感到害怕,甚至還感到氣憤。」
  「你可以責備他們嗎,同志?」司機問道。他把這一切都記在心上,在進行著整理,分析
,考慮向莫斯科總部作出單獨報告。
  「他還說我們的艦隊再也沒有理由待在他們的沿海了。」
  「他是怎樣說的?是一項要求嗎?」
  「他的措詞是溫和的,比我預料的溫和。這就引起我的關注了。我認為,他們是在計劃採
取什麼行動。舞弄軍刀會發出響聲,抽出軍刀卻是不會發出響聲的。他要求對整個事件做出解
釋。我能對他說什麼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猜想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而這位高級情報人員的確是知道的––
  事情的來龍去脈,其本身就是難以置信的。海軍和軍事情報總局竟能允許發生這樣難以相
信的大錯誤,這使他感到吃驚。卡修斯間諜提供的情況簡直荒唐之極。司機親自把卡修斯的情
報轉交給了莫斯科。難道美國和蘇聯都可能是某個第三者的受害者?
  一項行動出了差錯,於是美國人要設法找出誰應當負責,以及是怎麼造成的,以便他們可
以自己去做?這倒還說得通,但是其他的情況呢?
  路上交通擁擠,他皺起了眉頭。
  他從莫斯科總部接到的命令是,如果這是中央情報局的行動,他應當立即查清。他不相信
這是中央情報局的行動。如果是,那中央情報局的掩蓋本事簡直是神工鬼斧,非同一般。掩蓋
這樣一個複雜的行動有可能嗎?他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不管怎樣,他和他的同事們將要幹上幾
個星期,去查實有沒有掩蓋情事,去搞清在蘭利和事件現場都有些什麼傳說,與此同時,KG
B在世界各地的機構也都要採取同一行動。如果中央情報局打入北方艦隊的最高司令部,他會
發現的。對此,他信心十足。他恨不得希望中央情報局已經這樣做了。
  軍事情報總局要對這場災難負責;幾年前,軍事情報總局從KGB威信下降中撈到了好處
,而現在它可要丟面子了。如果他對形勢的分析是正確的,那麼政治局正在用KGB去壓軍事
情報總局和軍方,使莫斯科的KGB總部能對這樁事件進行自己的獨立調查。不管調查中發現
了什麼,KGB都會先聲奪人,把軍隊壓下去。KGB用這種或那種辦法總會發現已經發生的
事情的。如果發現的結果對其對手造成損害,那就更好––
  蘇聯大使走出去以後,門就關上了,佩爾特博士打開橢圓形辦公室的一扇旁門,穆爾法官
走了進來。
  「總統先生,我得像這樣躲在密室裡幹事已經有一陣子了吧。」
  「你真指望這能有效果嗎?」佩爾特問。
  「是的,我現在就這樣指望。」穆爾舒坦地坐在皮椅子上。
  「這是否有點懸,法官?」佩爾特問道「我是說,進行一次這樣複雜的行動?」
  「妙就妙在這兒,博士,事情並不需要我們去幹。蘇聯人將會替我們幹。噢,當然囉,我
們要有不少人在東歐到處提出許多問題探聽消息,巴茲爾爵士的人也會這樣做的。法國人和以
色列人已經在這樣做了,因為我們已經問過他們是否知道那艘迷航的導彈潛艇發生了什麼事情
。KGB也會很快就發現和懷疑為什麼四個主要西方情報機構都在瞭解同一個問題––他們心
想,如果這是我們的行動,這些情報機構就會保持緘默態度的。
  「你得瞭解蘇聯人面臨的困境,他們必須在兩種同樣不高明的方案中作出選擇。一方面,
他們可以認為,他們最受信任的一名專業軍官犯了前所未有的嚴重叛國罪。你已經看過我們有
關雷明斯艇長的檔案。他是共產黨的寵兒,一個真正的新型蘇維埃人。此外,這種叛逃陰謀必
然還有若干同樣受信任的軍官參與。蘇聯人有種固定的想法,總認為這種人怎麼也不會離開『
工人的天堂』的。但是他們又拚命設法阻止人們離開他們的國家,我承認這似乎是矛盾的,可
那是事實。失去一名芭蕾舞演員或一名KGB間諜是一回事,但失去一名政治局委員的兒子,
一名服役近三十年而又無可挑剔的軍官,卻完全是另一回事。再說,一個艇長有許多特權,你
可以把這種叛逃比作一個自我奮鬥而發跡的百萬富翁離開紐約跑到莫斯科去居住。他們怎麼也
不能相信。
  「另一方面,他們可以相信我們通過亨德森編造的故事。這個故事也並不高明,但卻有大
量旁證使之成立,尤其是我們曾努力誘使他們水兵叛逃的事實。你已目睹了他們對此是多麼惱
火。他們認為,這是對文明行為準則的粗暴踐踏。後來我們發現這是艘導彈潛艇,總統作了有
力的反應。這也是對亨德森情報的有利證據。」
  「那麼他們會傾向哪一方呢?」總統問。
  「先生,這個問題是個心理學問題,而蘇聯的心理學對我們來說非常非常難懂。要麼是十
個人集體背叛,要麼是外界策劃的密謀,在這兩者之間要作出選擇,我的看法是,他們會選擇
後者。要他們相信這真是一場叛逃行動,那簡直就是迫使他們重新反省一下自己的信念。誰願
意幹那種事?」穆爾得意地作了個手勢。
  「選擇後者意味著他們的安全受到了外來者的破壞而把自己說成是一個受害者,比不得不
承認他們的統治思想存有內在矛盾要好聽一些。此外,我們還知道KGB將主持這次調查。」
  「這是為什麼?」佩爾特問道。他被法官的計劃吸引住了。
  「叛逃也好,海軍軍事行動的安全受到滲透也好,不管是哪一種情況,軍事情報總局都要
負責。海軍和陸軍的安全是他們的管轄範圍。由於KGB在我們的朋友安德羅波夫離開人世以
後所受到的損害,情況就更是如此。蘇聯人不能有一個自己調查自己的組織––更不能在情報
界內這樣做!所以,KGB伺機要整一下它的冤家對頭。從KGB的角度來看,外部的煽動是
遠為吸引人的選擇:這有利於KGB展開一場更大的行動。如果他們證實了亨德森所說的一切
並使每個人相信那是真的––當然他們是會那樣做的––那麼由於是他們揭露了事實這豈不會
使他們神氣得多!」
  「他們會去證實那些情報嗎?」
  「當然會的!幹情報這個行業,如果你執意要找到什麼東西,你就能找得到,不管這個東
西真有假有。主啊,雷明斯這傢伙永遠不會知道我們該多感激他。這樣的良機,真是千載難逢
,千萬不能喪失。」
  「但是KGB以後的腰桿將變得更硬了」佩爾特說。「那是一件好事嗎?」
  穆爾聳了一下肩。「遲早總要發生的。把安德羅波夫搞下台––說不定還是被殺害的––
使軍隊得到太多威信,這正像五十年代搞掉貝利亞的情況一樣。蘇聯人像我們一樣,依靠對軍
隊進行政治控制,而且比我們更厲害。由於KGB把他們的最高指揮權奪走了,他們就幹了那
件骯髒事。這樣的事總是要發生的,這樣倒也不錯,我們能從中獲得好處。現在只有幾件事還
需要我們去做。」
  「比如說?」總統問。
  「我們的朋友亨德森在一個月左右以後要放出消息說我們有一艘潛艇從冰島駛出一直跟蹤
著『紅色十月』號。」
  「那是為什麼呢?」佩爾特不同意。「那樣他們就會知道我們是在撒謊,就那艘導彈潛艇
而引起的風風雨雨是場騙局。」
  「不完全是這樣,博士」穆爾說。」把導彈潛艇開到離我國海岸這樣近的地方,這總是破
壞協議的行動;從他們的觀點來看,我們無法知道那艘潛艇為什麼會去那裡––只有我們審問
了留在這兒的水兵才會知道,當然這些水兵可能不會告訴我們什麼有用的情況。蘇聯人會料到
我們在這件事上沒有完全對他們說真話。我們跟蹤了他們的潛艇,並準備隨時摧毀她,這個事
實正好給了他們想要尋找的說我們搞兩面三刀的證據。我們也會說,『達拉斯』號用聲納系統
監測到了反應爐事故,這就可以解釋我們的救難艦為什麼就在附近。他們知道,嗯,他們肯定
懷疑我們隱藏了什麼東西。這將使他們對我們究竟隱藏了什麼產生錯覺。俄國人對這種情況有
一種說法,他們管它叫作狼肉。他們將發動一項廣泛的行動來刺探我們的動靜,不管是什麼動
靜。可是他們將一無所獲。中央情報局中唯一知道事實真相的幾個人是格里爾,里特和我本人
。我們的行動人員接到命令去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能夠洩露出去的也不過就是這些。」
  「亨德森怎麼辦?我們有多少人知道那艘潛艇的事?」總統問。
  「如果亨德森向他們吐露了什麼,那他就是在自己的死刑判決書上簽字。KGB對雙面間
諜是要嚴厲處置的:他們不會相信我們利用他來遞送假情報。他明白這一點。同時我們在任何
情況下都會嚴密監視他。我們有多少人知道這艘潛艇的事?或許有一百人,這個數字還會增加
一點。不過記住,他們以為在我們的沿海地區目前有兩艘沉沒的蘇聯潛艇。而且他們完全有理
由相信,不論什麼樣的蘇聯潛艇裝備出現在我們的實驗空裡,全都是從洋底打撈上來的。當然
,我們會為此目的而使『格洛馬探險者』號重新開動起來。如果我們不這樣做,他們就會生疑
。為什麼要使他們失望呢?他們遲早總會把整個事情搞明白的,不過,到那時殘缺的廢艦體就
將在海底了。」
  「這麼說,我們不能把此事永遠保密了?」佩爾特問。
  「永遠是一段很長的時間。對這種可能性我們必須有個計劃。在眼下一段時間內,這個秘
密應該是相當保險的,因為只有一百人知道。一年以後,至少是一年以後,更可能是二、三年
以後,他們才會積累到足夠的資料,對發生的事有所察覺。不過到那時,就不會有很多實際證
據能夠證實了。再說,如果KGB發現了真相,他們會向上報告嗎?如果軍事情報總局發現了
真相,他們肯定會發現的,那麼,在他們情報界內部隨之而出現的混亂將對我們有利。」穆爾
從皮煙盒裡取出一支雪茄煙。
  「我說過,雷明斯在幾個層次內都給我們提供了一個難得的機會。而且妙就妙在我們不必
多費什麼周折,俄國人會完成全部跑腿工作,去尋找那些並不存在的東西。」
  「那些叛逃者又怎麼辦呢,法官?」總統問。
  「他們嘛,總統先生,將會得到照顧。我們知道如何辦理這件事。我們對中央情報局的慇
勤接待很少有什麼意見。我們要花幾個月時間向他們盤問情況,同時我們還要為他們在美國生
活做好準備。他們將獲得新的身份,重新接受教育,必要時還要做整容手術。而且,從此以後
他們不必再去工作––但是他們會想要工作的。他們所有的人差不多都會這樣的。我想海軍會
給他們安排的,如付薪水請他們擔任潛艇戰術部的顧問,諸如此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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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9 01:04:11 |只看該作者
  「那個大目標在哪兒?」
  「正前方,一百碼左右處。讓我們弄清楚我們看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對,向前開––有東西,看來像一把屠刀,我們要嗎?」「不要,繼續向前。」
  「好的。航程多少?」
  「六十碼。應當馬上就看到了。」就在奧弗頓看到的同時,那兩位軍官也在電視機上看到
了。最初只是一個光譜影像,就像人的眼睛中的餘像一樣逐漸消失了,然後又恢復了。
  奧弗頓第一個作出了反應。「他媽的!」那個東西有三十多英尺長,外表看來很圓。他們
從後部接近它,看到了圓形主體部分,裡面有四個小一些的錐體伸在外面有一英尺左右。
  「那是一枚飛彈,艦長,他媽的一枚完整的俄國核子導彈!」
  「原地不動,傑西。」
  「是,是。」他往回關掉了動力控制器。
  「你說過那是個V級的」約翰遜對那個蘇聯人說。
  「我弄錯了。」卡岡諾維奇的嘴抽動了一下。
  「我們再靠近一些看看,傑西。」
  「海崖」號向前移動了,上升到彈體的側面。上面寫的是俄語字母,那是不會錯的,但是
離得太遠,無法認出那順序數碼。
戴維.瓊斯又要添件新寶貝了,一枚SS–N–20「海鷹」式導彈,攜有八枚五十萬噸當量
的分導多彈頭飛彈。
  卡岡諾維奇非常仔細地看著導彈彈體上的記號。就在從「基輔」號起飛前,有人向他介紹
了「海鷹」式導彈的情況。他作為一個情報軍官,一般地對美國武器的瞭解更甚於對蘇聯武器
的瞭解。哪有這等好事啊,他想。美國人允許他乘坐他們的一艘最先進的研究潛艇,艇內的佈
局他已銘記在心,而且他們替他完成了使命。「紅色十月」號已經完了,他需要做的全部事情
是把這個情報帶給「基洛夫」號上的斯特拉博上將,這樣,艦隊就可以離開美國海岸了。讓他
們到挪威海去玩他們那套骯髒的把戲吧!看看誰能在那兒取勝!
  「查實位置,傑西。給這個王八蛋做上個記號。」
  「是。」奧弗頓按了一個鍵,部署了一個聲納應答器。這個應答器只對一個編碼的美國聲
納信號作出反應。這會指引他們回到導彈這邊。他們以後還會帶著大型起重裝置返回來,用繩
索把導彈拖到水面上來。
  「那是蘇聯的財產」卡岡諾維奇指出。「這是在國際公海上––在公海下面。它屬於我國
。」
  「那麼你們就他媽的過來把它拿走吧!」這個美國水兵厲聲說。「你們決不可能把它撈起
來,太重了。」
  卡岡諾維奇想,他一定是個偽裝的軍官。
  「對不起,約翰遜先生我們還要回來找它的。」卡岡諾維奇提出反對意見。
  「我想你說得對。」約翰遜笑了笑。
  卡岡諾維奇容忍了美國人取得的小小勝利,要不情況可能會更僵,僵得不好收拾。「我們
還要繼續尋找更多的殘骸嗎?」
  「不去了,我想我們應該回到上面去了。」約翰遜肯定地說。
  「可是你接到的命令––」
  「我接到的命令,卡岡諾維奇上校,是去尋找一艘V級攻擊潛艇的殘骸。可我們找到的是
一艘導彈潛艇的墳墓。你欺騙了我們,上校,因此我們對你的禮遇也就到此為止。我想,你已
經得到了你想得到的東西。過些時候我們會回來尋找我們想找的東西。」
  約翰遜伸手去拉動金屬壓艙物的釋放把手,金屬板一鬆,掉了下來。於是「海崖」號得到
了一千磅的向上浮力。此時要想停在下面也無法停住了。「回家了,傑西。」
  「是,艦長。」
  「海崖」號靜悄悄地回到了水面。
  美國「奧斯汀」號艦艇
  一小時之後,卡岡諾維奇爬上了「奧斯汀」號的指揮台,要求准許他給「基洛夫」號發一
份電報。
  這是事先商定的,不然「奧斯汀」號的指揮官會拒絕的。
  有關這艘沉沒潛艇身份的消息不脛而走。這位蘇聯軍官播發了一系列的密碼,同時還播發
了那個定深儀刻度盤的順序數碼。這些都立即被收悉。
  奧弗頓和約翰遜看著這個俄國人帶著定深儀刻度盤登上了直升機。「我不怎麼喜歡他,約
翰遜先生。我們把他打敗了,是不是?」
  「你提醒了我,再也不跟你打牌了,傑西。」
  「紅色十月」號潛艇
  六個小時之後,雷恩醒來了,艨朧中聽到了似曾熟悉的音樂。
  他在舖位上躺了一分鐘,在想這是什麼音樂,然後急忙穿上鞋向軍官餐室走去。
  餐室裡正在插放電視錄像《外星人》。雷恩走到那裡時,正巧看見大家在觀賞這部片子。
一架十三英吋電視機放在餐桌最裡邊的一頭,大部分俄國軍官和三名美國軍官一直在看電視錄
像。俄國人都在輕輕揉著眼睛。
  傑克倒了杯咖啡,在桌子的一端坐了下來。「你喜歡這個片子嗎?」
  「太棒了!」鮑羅丁讚揚說。
  曼尼恩上尉暗自好笑。「這是我們放第二遍了。」
  有一個俄國人開始說話了,俄語說得很快。鮑羅丁為他作了翻譯「他問是不是所有的美國
兒童都像這麼自由自在地行事?」
  雷恩笑了起來。「我可從來沒像那個樣子。電影中的故事發生在加利福尼亞州,那個地方
的人是有點想入非非。事實並非如此,孩子們的行為並不是那樣的。至少我從來沒見過,我就
有兩個孩子嘛。但話又說回來,比起蘇聯家長的教育,我們教養的孩子的確要獨立得多。」
  鮑羅丁把話翻譯了過去,然後給了一個俄國式的回答。「如此說來,所有的美國孩子都不
是像那些小流氓嘍?」
  「有些是。美國並非完美無缺,先生們。我們也犯不少錯誤。」雷恩決定要盡可能地向他
們說明真實情況。
  鮑羅丁又作了翻譯。在座的人都有點將信將疑。「我跟他們說了,這部電影是兒童故事片
,不應對它過於認真,是這樣吧?」
  「是的,先生。」剛走進來的曼庫索說。「這是個兒童故事,可我已看了五遍了。歡迎你
,雷恩。」
  「謝謝你,艦長。想必一切你都已能控制了。」
  「是的。我想,我們都需要放鬆一下了,我還得給瓊斯再寫一封表揚信。這真是個好主意
。」他向電視機揮了一下手。「至於嚴肅地幹點正事,我們有的是時間嘛。」
  諾伊斯走進來。
  「威廉斯怎麼樣?」雷恩問。
  「他會好的。」諾伊斯給他的杯子斟滿。「我給他做了三個半小時的手術。頭部傷口是表
皮的,就是流血多了點,但頭部的傷都是這樣。胸部的傷勢可很危險,子彈差一點打著心臟。
鮑羅丁副艦長,誰給他緊急搶救的?」
  副艦長指指一位上尉。「他不會講英語。」
  「告訴他,多虧他救了威廉斯。插了胸腔引流管就有救了,否則就沒命了。」
  「你肯定他會好的」雷恩追問道。
  「當然,雷恩,我就是幹這一行的嘛。他在短期內還是個傷病員。如果我們能設法把他送
進真正的醫院,我會感到更放心。不過沒關係,他的病情巳經得到了控制。」
  「那麼雷明斯艦長呢?」鮑羅丁問。
  「沒問題,他還在睡覺。我已抽時間把他的傷口縫合了。請問一下,他是在什麼地方接受
急救訓練的?」
  鮑羅丁問了上尉一聲。「他說他喜歡看醫學書籍。」
  「今年多大了?」
  「二十四歲。」
  「告訴他,假如他確實想學醫,我會告訴他如何開始。如果他懂得怎樣在合適的時間幹合
適的事情,他或許會幹得相當不錯,甚至可以以此為生的。」這位年輕軍官聽了這番話顯得很
高興,接著就打聽在美國一個醫生能掙多少錢。
  「我在服役,所以我掙得不很多,加上飛行律貼,每年是四萬八千美元。如果在外行醫,
我可以掙得更多。」
  「在蘇聯」鮑羅丁指出。「醫生掙的錢差不多和工廠的工人一樣。」
  「也許這就是你們的大夫並不高明的原因吧。」諾伊斯說。
  「艇長什麼時候能再來指揮?」鮑羅丁問。
  「我要讓他整天躺著。」諾伊斯說。「我不希望他再開始流血。明天他就可以稍稍活動一
下,但還得小心才是。我不希望他那條腿動得太多。他會好的,先生們。由於流血多了,有點
虛弱,不過他會完全康復的。」諾伊斯好像是在宣講自然法則。
  「我們感謝你,大夫。」鮑羅丁說。
  諾伊斯聳了一下肩膀。「我拿錢就是幹這一行的。現在,我可以問個問題嗎?這裡到底發
生了什麼事情?」
  鮑羅丁大笑起來,把這個問題翻譯給他的同志們。「我們都將成為美國公民。」
  「這麼說你們帶來一艘潛艇啦,是嗎?真他媽的夠意思。我原先以為這是一件什麼––我
不知道該怎麼說,反正是什麼舉動吧。真是了不起。恐怕我現在還不能對任何人講。」
  「對,不能講,大夫。」雷恩笑了笑。
  「太遺憾了。」諾伊斯邊說邊向艇上的醫務室走回去。
  莫斯科
「好啊,上將同志,你來向我們報告勝利啦?」納爾莫諾夫問。
  「是的,總書記同志。」戈爾什科夫點點頭,審視了一周地下指揮中心的會議桌。所有內
圈人物都在,還有軍方首領和KGB的首腦也在場。
  「斯特拉博將軍的艦隊情報官卡岡諾維奇上校得到美國人允許,登上他們的一艘深潛研究
艇去查看那艘沉艦殘骸。那艘小艇發現了一段殘骸碎片––一個定深儀。那些儀器都是編號的
,它的編碼已立即轉發到莫斯科了。這個定深儀肯定是『紅色十月』號上的。卡岡諾維奇還檢
查了一枚從該潛艇上放出來的導彈。那肯定是一枚『海鷹』式導彈。『紅色十月』號完蛋了。
我們的使命完成了。」
  「那是碰巧,上將同志,不是按計劃完成的。」米哈伊爾亞歷克山德羅夫指出。
  「你的艦隊沒能完成尋找和摧毀那艘潛艇的任務。我想,格拉西莫夫同志要向我們談點情
況。」
  尼古拉.格拉西莫夫是新上任的KGB首腦。他已經向在座的政治局委員作了匯報,很想
向這些裝模作樣、趾高氣揚的軍人透露匯報內容。他想著看他們的反應。KGB和這些人是有
帳要算的。
  格拉西莫夫簡述了他從卡修斯間諜那兒得到的報告。
  「不可能」戈爾什科夫厲聲說。
  「也許。」格拉西莫夫有禮貌地說。「很有可能這是一項非常巧妙的假情報。我們的情報
人員正在對此進行調查。但是,有一些很有意思的細節能夠證實這個假設。請允許我回過頭來
再談一下,上將同志。
  「首先,為什麼美國人允許我們的人登上他們的一艘最先進的研究潛艇?其次,為什麼他
們竟與我們合作,把我們『波利托夫斯基』號上的水兵搭救上來,而且還把情況告訴我們?他
們允許我們立即看望我們的人。這是為什麼?為什麼不留下我們的人,利用他,然後幹掉他?
是感情上的緣故嗎?我認為不是。第三,在他們救起這個人的同時,他們的飛機和艦隊正在騷
擾我們的艦隊,肆無忌憚,咄咄逼人。後來這種情況突然停止了。過了一天以後,他們又反過
來要協助我們進行『搜索與救援』的工作。」
  「因為斯特拉博明智地當機立斷不對他們的挑釁作出反應」戈爾什科夫回答說。
  格拉西莫夫再次有禮貌地點點頭。「也許是如此,這對那位上將來說是一項明智的決定。
作為一個軍官,這樣忍氣吞聲是不容易的。另一方面,我想,大概在這個時候,美國人也可能
收到了卡修斯傳給我們的那個情報。我還想,假如我們懷疑美國人已把這樁事情搞成是中央情
報局的行動,那他們會害怕我們的反應的。現在我們已經得知,幾家帝國主義情報部門正在打
聽我們這支艦隊行動的原因。
  「在過去兩天中,我們一直自己在作嚴格的查對。我們發現」格拉西莫夫看了一下他的筆
記「在波利亞爾內潛艇製造廠有二十九名波蘭工程師,主要幹質量控制和檢查工作,那裡的郵
電處理手續很不嚴格。雷明斯艦長並未像他給帕多林信中據說作出的威脅那樣,要把他的潛艇
駛入紐約港,而是在港口以南一千公里處,潛艇就被炸毀了。」
  「這顯然是雷明斯那方面的假情報。」戈爾什科夫提出異議。
  「雷明斯不僅在捉弄我們,而且要蓄意把我們引入歧途。正因為如此,我們才在所有的美
國港口部署了我們的艦隊。」
  「可是一直沒找到他」亞歷克山德羅夫平靜地說。「繼續說下去,同志。」
  格拉西莫夫接著說了下去。「不管他打算去什麼港口,他離任何港口的距離都在五百公里
以上;而且我們可以肯定,只要他直線航行,是可以到達任何一個港口的。實際上,上將同志
,正如你在開始匯報時所述,他在離港出海後七天之內就可以到達美國海岸的。」
  「我在上周已詳細說明過,如果要這樣做,那就意味著要以最高速度航行。而導彈潛艇指
揮官是不願意這樣做的。」戈爾什科夫說。
  「鑒於『波利托夫斯基』號遭到的命運」亞歷克山德羅夫說「這一點我可以理解。但是你
將會看到一個祖國的叛徒像賊一樣地跑掉。」
  「跑進我們設置的陷阱中。」戈爾什科夫答道。
  「可這個陷阱已失去了作用」納爾莫諾夫說。
  「目前我並不想說這件事是真實的,甚至也不想說有發生這種事的可能。」格拉西莫夫說
,語調客觀而冷靜。「然而,卻有充分的間接證據證實這點,因此我必須建議國家安全委員會
對這件事進行全面深入的調查。」
  「我管轄範圍內的安全問題是海軍和軍事情報總局的事」戈爾什科夫說。「可現在不再是
了。」
  納爾莫諾夫宣佈了兩小時前作出的決定。「KGB將兵分兩路調查這起丟人的事件。一個
小組將調查我們在華盛頓的間諜人員提供的情報;另一組將按那封據說是雷明斯艦長寫的信是
真實的這一假設進行。如果說這是一個叛國陰謀,那也完全是可能的,因為雷明斯能夠根據現
行的規定和做法挑選他自己的軍官。國家安全委員會將就繼續這種做法是否可取的問題,目前
艦長們對他們部下軍官前途發展的控制程度以及黨對艦隊的控制等問題,向我們提出報告。我
認為,我們一定要進行改革,首先要更加頻繁地把軍官從一艘艦艇調到另外一艘艦艇任職。如
果軍官們在一個地方待得久了,他們顯然會在忠誠問題上出現混亂情況。」
  「你的建議會毀掉我的艦隊的效率!」戈爾什科夫敲打著桌子。「那是一個錯誤。」
  亞歷克山德羅夫糾正說:「是人民的艦隊,上將同志。是黨的艦隊。」
  戈爾什科夫明白這個主意是誰出的。納爾莫諾夫仍然得到亞歷克山德羅夫的支持,這就使
總書記同志的地位牢靠安全;而這也意味著在座的其他一些人的地位並不牢靠安全。是哪些人
呢?
  帕多林聽了KGB的建議心裡就反感。那些臭間諜對海軍的情況能有多少瞭解?對黨又有
多少瞭解?他們是一夥不可靠的機會主義者。安德羅波夫已經證明了這一點,而政治局現在竟
讓這個乳臭未乾的格拉西莫夫攻擊這支保衛國家反對帝國主義的武裝部隊,這支部隊曾把國家
從安德羅波夫集團手中拯救出來,始終是忠實可靠地獻身於黨的。但是它一直是這麼幹的,不
是嗎?他想,正如赫魯雪夫把朱可夫搞下去一樣,在貝利亞被搞掉之後,是朱可夫促成赫魯雪
夫繼位的。現在這些混蛋竟搬出KGB來同軍人作對,也不想一想,鞏固他們地位的首先就是
軍人––
  「至於你,帕多林同志」亞歷克山德羅夫繼續說。
  「是,院士同志。」帕多林現在顯然找不到什麼藉口了。總政治部最後批准了對雷明斯的
任命。如果雷明斯確實是個叛徒,那麼帕多林就會受到判斷嚴重失誤的譴責。但是,如果雷明
斯是個不知情的人質,那麼帕多林和戈爾什科夫就是受騙而採取了輕率的行動。
  納爾莫諾夫接過亞歷克山德羅夫的話。「將軍同志,我們發現你的那些保衛『紅色十月』
號潛艇安全的秘密規定執行得很成功––除非,就是說,雷明斯艦長是清白無辜的,而且他親
自將艇毀掉,連同他手下的軍官以及那些肯定是來竊取那艘潛艇的美國人一起同歸於盡。不管
是哪種情況,在KGB檢查從沉艇上得到的部件以前,看來這艘潛艇並未落入敵人手中。」
  帕多林眨了幾下眼睛。他的心跳加快了,感覺到左胸一陣劇痛。難道就這樣輕輕地放過他
了嗎,那是為什麼?他過了一會兒才明白,他畢竟是政治官員。如果黨在設法重建對艦隊的政
治控制––不,是重申從來失掉的東西––那麼政治局就不能罷免掉黨在高級指揮部門的代表
。這就會把他變成為這些人的附屬品,尤其是亞歷克山德羅夫的附屬品。
  帕多林最後認為他可以同意這種想法。而這可使戈爾什科夫處於極為不利的地位。雖然這
要經過幾個月的時間,但帕多林肯定,俄國艦隊將會有一位新領導,這位新領導的個人權力不
會大到可以在沒有政治局拍板的情況下自己決策。
  戈爾什科夫名望太高了權力太大了,而黨魁們不希望在高級指揮部內有一個擁有那麼高個
人威望的人存在。
  我的腦袋總算保住了,帕多林心想,萬萬沒料到自己會交上好運。
  納爾莫諾夫繼續說:「格拉西莫夫同志將與你們的政治安全部門一起工作,負責檢查你們的
各個工作環節,並提出改進的建議。」
  如此一來,他現在豈不成了KGB在高級指揮部裡的間諜了嗎?也罷,反正他保住了腦袋
,保住了職務,保住了別墅,也保住了兩年以後的退休金,所花的代價很小。帕多林已經心滿
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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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9 01:04:07 |只看該作者
  一個醫務員在介紹完他自己和他的夥伴以後說:「我們從這卸下數百磅重的冰凍食晶,然後
幫助瓊斯拿電子裝置。」幾分鐘功夫,一切都安排妥當。兩個拿著食物走在前面的水兵看到兩
具僵硬的屍體和一堆冰塊,被嚇了回來。這兩個人新近死去,還沒來得及搬走。
  「艦長,東西全拿來了。」瓊斯報告說。他把定深儀刻度盤交給那個軍士長。
  「這些都是什麼東西?」鮑羅丁問。
  「副艦長,我把安裝水底電話的調頻器拿來了。」瓊斯舉起一個小箱子。「這裡還有一台
小型彩色電視機,一台盒式錄影機和一些電影錄影帶。艦長考慮到你們各位可能需要點什麼東
西輕鬆一下,也好對我們增加點瞭解,對吧?」
  「電影?」鮑羅丁搖搖頭。「電影院的電影?」
  「是啊」曼庫索咯咯地笑了。「瓊斯,你帶來了什麼片子?」
  「先生,我拿來了(外星人》、《星球大戰》、《大漢傑克》和《荒原人家》。」顯然,
要向這些俄國人介紹一些什麼樣的美國情況,瓊斯還是謹慎的。
  「很抱歉,艦長,我的部下對電影的愛好範圍很有限。」鮑羅丁原先是想看《波將金戰艦
》的,可是他實在太疲勞了。
  廚師急匆匆地抱著一大堆食品向艇尾走去。「咖啡馬上就來先生。」他在走向廚房的對鮑
羅丁說。
  「給我弄點吃的。一天了,我們誰也沒有吃過東西呢」鮑羅丁說。
  「拿吃的來!」曼庫索向艇尾叫道。
  「是,艦長。讓我來看看廚房裡有什麼東西。」
  曼尼恩看了一下表。「二十分鐘,先生。」
  「我們艇上什麼都有嗎?」
  「全有,先生。」
  瓊斯繞過聲納擴大器上的脈衝控制器,給調頻器裝上電線。幹起來比他預想的還容易些。
他還把無線電麥克風也一起從「達拉斯」號上拿來了,現在就把它接到了聲納裝置上,然後通
電起動。他必須等聲納裝置熱起來。自從瓊斯許久以前跟他父親幹電視機修理活以來,他還沒
有見過這麼多真空管。
  「達拉斯號,我是瓊斯,在收聽嗎?」
  「在。」答話有雜音,瑟瑟作響,就像出租汽車裡的無線電。
  「謝謝,就這樣吧。」他閉上開關。「行了,這很容易嘛.是不是?」
  還是個當兵的呢,真活見鬼!連對蘇製設備都未訓練過!「紅色十月」號的電子軍官暗自
想道。但他從來沒想到,這件設備竟與過時的美國調頻系統幾乎一樣。「你當聲納兵有多久了
?」
  「三年半了,先生。是從我大學退學以後開始的。」
  「這些你都是在三年內學會的?」電子軍官直截了當地問。
  瓊斯聳了下肩膀「那算什麼,先生?我從小就擺弄收音機那一類玩意兒。我放點音樂可以
嗎,先生?」
  瓊斯事先就下決心要表現得特別友好。他只有一位俄國作曲家的一盤磁帶:胡桃夾子組曲
,是和四盤巴赫的曲子一起帶來的。瓊斯喜歡在搞線路圖時聽音樂。這位年輕的聲納兵在霍格
希文待過,三年來他聽過所有這些俄國的裝置,現在,他得到了這些裝置的圖表,這些裝置的
硬件,也得到了把這些東西全部搞清楚的時間。瓊斯的手指隨著柴可夫斯基的樂曲在翻動圖表
,布加耶夫還在驚訝地望著。
  「該下潛了,先生」曼尼恩在控制室裡說。
  「很好。鮑羅丁副艦長,你如同意,我就協助照顧通氣孔。所有艙口和通道都是––關著
的。」曼庫索注意到,潛水控制板使用的光陣列系統和美國艦艇上用的一樣。
  曼庫索最後又觀察了一下情況。巴特勒和他的四名老軍士長已經在艇尾照管「核水壺」。
情況看來確實很不錯。唯一有可能鬧大亂子的就是「紅色十月」號的軍官們改變初衷。
  「達拉斯」號將通過聲納系統不斷地觀測這艘核潛艇。如果她有所行動「達拉斯」號的航
速優勢快十節,可以趕去封鎖航道。
  「依我看,副艦長,我們已做好下潛的準備」曼庫索說。
  鮑羅丁點點頭,拉響了下潛警報。那是一個蜂音器,就像美國艦艇上的一樣。
  曼庫索、曼尼恩和一位俄國軍官開動了全部通氣控制裝置。「紅色十月」號開始緩慢下沉
。五分鐘後她就停在七十英尺深的水底了。
  白宮
  凌晨三點鐘,佩爾特正給蘇聯大使館打電話。
  「阿列克謝,我是傑弗里.佩爾特。」
  「你好,佩爾特博士。我必須向你們表示我本人和蘇聯人民的感謝,感謝你們救了我們的
水兵。幾分鐘前我得到消息說他現在已恢復知覺,而且可望完全康復。」
  「是啊,我本人也剛聽說。順便問一句,他叫什麼名字?」佩爾特不知道他是否把阿爾巴
托夫吵醒了,聽起來不像。「
  安德烈.卡季斯金,是從列寧格勒來的一名炊事軍士。」
  「很好,阿列克謝。我得到的情況說美國的『鴿子』號救難艦救起了南北卡羅萊納兩州海
岸外另一艘蘇聯潛艇上的差不多全體人員。顯然,她是『紅色十月』號。這是個好消息,阿列
克謝。壞消息是那艘潛艇爆炸了,沒等我們把他們全部救上來就沉沒了。艇上大多數軍官,還
有我們的兩名軍官,都失蹤了。」
  「這是什麼時侯發生的事?」
  「昨天一大早,通知晚了,很抱歉,『鴿子』號的無線電出了故障,據說是因為水下爆炸
引起的。諒來你能理解這類情況的發生。」
  「是會發生的。」
  佩爾特不得不佩服這樣的回答,聽不出有一絲嘲笑之意。
  「他們現在在哪裡?」
  「『鴿子』號正朝南卡羅萊納州的查爾斯頓方向駛去。我們將在那兒用飛機把你們的人員
直接送到華盛頓來。」
  「這艘潛艇爆炸了?消息確實嗎?」
  「確實,有一個水兵說,他們曾發生了一次重大的反應爐事故。虧得『鴿子』號正好在那
裡。它正朝弗吉尼亞海岸方向駛去,去查看你們的另一艘失蹤艦艇。我想你們的海軍現在需要
幹點什麼。」阿列克謝.佩爾特說。
  「我將把這件事報告莫斯科,博士」阿爾巴托夫冷冷地回答說。「你能告訴我們這件事是
在哪兒發生的嗎?」
  「我還可以說得詳細些,我們派了一艘艦艇把一條深潛研究潛艇送到水下去找遇難艦艇殘
骸。如果你們需要,你們可以讓你們的海軍派個人飛往諾福克,然後我們再用飛機把他送去作
番檢查。夠公平了吧?」
  「你說你們失蹤了兩名軍官?」阿爾巴托夫對佩爾特的建議感到意外,故意拖時間好考慮
一下。
  「是的,兩個都是救援人員。我們的確救出了一百人,阿列克謝」佩爾特提防著說。「這
是了不起的。」
  「的確是這樣,佩爾特博士,我必須發報請示莫斯科。我還會找你。你就在辦公室嗎?」
  「對,再見,阿列克謝。」
  他掛了電話,看著總統。「我能及格嗎,總統?他們會上嗎?」
  「在真誠上還要下點功夫,傑夫。」總統懶散地躺在皮椅子上,睡衣外套著一件長袍。
  「會的,他們肯定想證實那艘潛艇的毀滅。問題是,我們能把他們唬住嗎?」
  「好像福斯特認為可以,聽起來似乎滿有道理。」
  「嗯,我們已經得到了她,是不是?」佩爾特說。
  「不錯。我想關於那個蘇軍情報總局特務的事恐怕不對頭,要不然就是他們把他和其他人
一起趕走了。我想見一見那位雷明斯艦長。天哪!利用反應爐出問題來嚇人,難怪他把大家都
趕離了潛艇!」
  五角大樓
  斯基普.泰勒正坐在海軍作戰部部長辦公室的椅子上休息。
  港口的海岸警衛站早就備有一台微光電視,它的錄影帶由直升機送到櫻桃鎮,再從櫻桃鎮
由「鬼怪」式噴氣戰鬥機運往安德魯斯。此刻,它正在一個信使的手中。信使的汽車剛剛在五
角大樓正門口停下。
  幾分鐘之後,一位少尉說:「我有一包東西要親手交給福斯特上將。」福斯特的副官向他指
點了房門。
  「你好,先生,這包東西是給你的,先生。」這位少尉把包好的那盒錄影帶交給了福斯特。
  「謝謝,你可以離開了。」福斯特把盒式錄影帶插入他辦公室內電視機上的放影機,電視
機已經打開。幾秒鐘後就出現了影片。在調節焦距的時候,泰勒在海軍作戰部部長身旁站著。
  「行。」
  「調好了。」福斯特說。
  圖像很糟糕––只能這麼說。微光電視系統由於把周圍的光線作了程度相同的增強,所以
顯示不出很清晰的圖像。這往往會把許多細節抹掉。不過,他們看到的也已足夠了:一艘非常
巨大的導彈潛艇,指揮台遠離艇尾,比西方國家製造的任何潛艇都要遠得多。她使「達拉斯」
號和「波魚」號相形見絀。
  在以後的十五分鐘裡,他們一言不發地看著螢幕。除了圖像有點顫動外,畫面幾乎像測試
圖一樣生動。
  錄錄帶放完後福斯特說:「好啦,我們給自己搞到了一艘俄國導彈潛艇。」
  「怎麼樣啦?」泰勒笑了。
  「斯基普,你以前曾想指揮『洛杉磯』號,對吧?」
  「是的,先生。」
  「我們欠了你這筆債,中校。我們欠了你許多債。那天我作了些調查,軍官在執行任務時
受傷並不一定非要退職,除非他表現出已不適於擔任現職。我想,你們的艦艇在完成任務返航
時出的事故是屬於因公致傷,再說我們也有一些艦長是缺了一條腿的。小伙子,我要親自去向
總統說明這件事。要想得心應手地重操舊業得需要一年的功夫。如果你還想得到那個指揮權,
我保證會給你搞到的。」
  泰勒為此坐了下來。這將意味著要去適應一個新的旅程,這件事他已經考慮了好幾個月,
他需要幾個星期的時間去適應這個新旅程,還需要一年,整整的一年,來重新學習他需要瞭解
的一切,然後才能出海––
  他搖搖頭。「謝謝你,將軍。你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但是,不必啦。對我來說
這些都已成過去了。我現在已有著不同的生活,擔負著不同的職責。而且,我這樣會搶了別人
的飯碗。這麼說吧,你讓我看一下那艘導彈潛艇,咱們這帳就算了結了。」
  「這我可以保證。」福斯特曾期待而且幾乎肯定他會這樣回答的。但這太遺憾了。他認為
,泰勒除了一條腿之外,本來是很可以成為他那條旗艦的接班人的。咳,誰也沒說過這個世道
是公平的啊!
  「紅色十月」號潛艇
  「你們這幫夥計看來什麼都能控制了」雷恩說。「我找個地方躺一下,諸位不介意吧?」
  「躺一下?」鮑羅丁問。
  「睡覺。」
  「噢,就在彼得羅夫醫生的艙裡吧,走過醫務室就是。」
  雷恩向艇尾走去,中途探頭向鮑羅丁的艙室內望去,發現了那個被打開的伏特加酒瓶。這
種酒沒有多大喝頭,但夠溫和的。
  彼得羅夫的舖位不很寬,也不很鬆軟,這些雷恩都不在乎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和衣
就躺了下去。他軍服上的油膩和污垢已髒得沒法洗淨了。五分鐘後他就進入了夢鄉。
  「海崖」號研究潛艇
  斯文.約帕遜上尉認為,空氣淨化系統的運轉不正常。如果他的感冒再持續幾天,也許他
就不會注意到了。
  「海崖」號剛剛越過一萬英尺,要等到浮上水面時,才能湊合修一下那個系統。那倒並不
危險––因為環境控制系統和太空梭一樣,具有許多內部後備能力––就是討厭一點。
  「我還從來沒下潛到這麼深過。」伊格.卡岡諾維奇上校在同人交談。
  把他帶到這兒來,是個複雜的過程。需要一架「螺旋」式直升機從「基輔」號把他送到「
塔臘瓦」號,然後由一架美國海軍的「海王」式飛機把他送到諾福克,再由一架直升機把他載
至美國「奧斯汀」號艦艇上,這艘艦艇正以二十節的速度朝著北緯三十三度,西經七十五度的
方向駛去。
  「奧斯汀」是一艘巨大的機降艦台,艦尾部分是一個有遮蔽的起落艙室,平時用來供飛機
起落,而今天它卻運載著「海崖」號,這是一艘三人潛艇,是從馬薩諸塞州的伍茲霍爾空運來
的。
  「有些人是不能一下就習慣的」約翰遜說「但是到了水下,三百英尺和一萬英尺沒有多大
區別。艇體上出現一條裂縫,一樣都會很快地讓你送命,就掉在這下邊,下一艘艦艇要想來收
回殘骸都不可能了。」
  「還是想想那些高興的事吧,先生。」一級機械軍士傑西.奧弗頓說
  「聲納系統沒問題吧?」
  「沒問題,傑西。」
  約翰遜與機械軍士在一起工作已有兩年了。「海崖」號是他們的寶貝。這是一艘結實的小
型研究潛艇,主要用來完成海洋地理方面的任務,包括聲納監視系統傳感器的安裝和修理。
  在這艘三人潛艇上,沒有誰指揮誰的問題。奧弗頓未受過良好的教育,也不能清楚地表達
自己––至少說話不夠文雅。但是在操控這艘小型艦艇方面,他的技藝是無與倫比的;約翰遜
正樂於把這件工作留給他幹。這位上尉的任務是要完成接受的任務。
  「需要清理一下空氣系統了」約翰遜說。
  「對,過濾器都該更換了。我下星期就幹這件事。其實今天上午我就可以換,但我想備用
控制電路系統更重要。」
  「看來我只好同意你了。能幹好嗎?」
  「我是大姑娘上轎啊。」控制座前面厚厚的玻璃瞭望舷窗上映出了奧弗頓的笑臉。
  「海崖」號粗劣的設計使它的動作顯得很不靈便,好像是它明知想幹什麼,但又不完全知
道如何去幹。
  「目標地域有多寬?」
  「相當寬。『鴿子』號說,爆炸後,碎片濺得很厲害,到處都是。」
  「我相信。水下三英里,水流把它向四周衝散開來。」
  「那艘艦艇叫『紅色十月』號吧,上校?是艘V級攻擊潛艇,對不對?」
  「那是你們給的級別。」卡岡諾維奇說。
  「那你們叫什麼呢?」約翰遜問。他沒有得到回答。到底是個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呢?他在
想。級別的名稱有什麼了不起呢?
  「打開定位聲納。」約翰遜使幾個系統都開動了。由於安裝在腹部的高頻聲納發出的音波
「海底」號隨之震動著。
  「看到海底了。」黃色螢幕上顯示出白色的海底輪廓。
  「有什麼障礙沒有,先生?」奧弗頓問。
  「今天沒有,傑西。」一年前,他們在離這兒幾海浬的地方活動,差一點被一艘「自由」
號艦艇刺穿––該艦於一九四二年前後被德國潛艇擊沉;艦體被一塊巨石支撐著停在那裡,形
成一個角度:那次如果相撞,肯定會是致命的。這件事教育了他們兩人要謹慎小心。
  「好,我已開始收到一些猛烈的回波了,就在前面,像扇子一樣地散開。到海底還有五百
英尺。」
  「是。」
  「嗯。有一大塊碎片,大約三十英尺長,可能有九到十英尺寬,在十一點鐘的方向三百碼
處。我們先去看看那個吧。」
  「往左來,現在打開燈。」六個高強度的照明燈亮了。潛艇四周立即通亮,宛如一個光球
。在水下光的射程超不過十碼,因為水吸收光能。
  「看到海底了,就在你說的那個地方,約翰遜先生。」奧弗頓說。他停住了油門下降,檢
查了一下浮力,幾乎正合適。好。
  「在電池供電的情況下,水流會很猛的。」
  「多強?」
  「一節半,也許會二節,這要看海底形狀了。跟去年情況一樣,我想我們可以活動一小時
,頂多一個半小時。」
  約翰遜表示同意。海洋地理學家對這種深水流仍然感到不解,因為它似乎不時地在改變著
流向,並無固定的方式。真怪,海洋中有許許多多怪事。正因如此,約翰遜努力攻讀,獲得了
海洋地理學學位,為的是要探索其中的一些奧秘。這種精神當然不是為了生計。下潛三英里算
不上什麼,至少對約翰遜是如此。
  「我看見一個東西,就在我們右前方閃了一下。要我抓住它嗎?」
  「如果可能的話。」在「海崖」號的三台電視監控器上,他們都還看不到。這些電視監控
器面向正前方,監控著艇首左右側四十五度的範圍。
  「行。」奧弗頓把他的右手放在沃爾多機械手控制裝置上。這是他真正最擅長的技術。
  「你能看出來那是什麼嗎?」約翰遜操控著電視機,問道。
  「是一種儀器。你能關上一號照明燈嗎?它太刺眼了。」
  「等一下。」約翰遜探身向前關掉了那個開關。一號照明燈是為艇首攝影機提供照明的,
這時立即滅了。
  「好,乖乖,現在讓咱們穩住––」機械軍士的左手調節著定向螺旋槳調速器,右手操縱
著沃爾多,保持平衡。現在,他是唯一能看得見目標的人。可以在反射鏡中看到,奧弗頓在笑
。他的右手迅速地移動著。
  「抓住了!」沃爾多抓住了定深儀刻度盤。
  這個刻度盤是一個潛水員在「奧斯汀」號出港前用磁鐵把它吸附在「海崖」號艇首的。
  「你可以再打開一下那個燈,先生。」約翰遜打開了那個照明燈。奧弗頓把機械手抓的東
西在艇首的攝影機前晃動著。
  「你看得見那是什麼嗎?」
  「看起來像是個定深儀,但不是我們的那種」約翰遜說。
  「上校,你能認一認嗎?」
  「好」卡岡諾維奇立即說。他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想顯出不痛快的樣子。「是我們的,我
看不清上面的數字,那是蘇聯的。」
  「把它放到吊籃裡,傑西。」約翰遜說。
  「好。」他操縱著沃爾多,把刻度盤放到焊接在艇首的吊籃裡。然後把機械手收回到停止
的位置上。
  「碰到淤泥了,浮上來一點吧。」
  「海崖」號離海底太近了,螺旋槳的尾流攪起了細細的淤積泥土。奧弗頓加大了馬力,上
浮到了二十英尺的高度。
  「好多了。看到氣流的作用了吧,約翰遜先生?強度足有二節。必須縮短我們在海底的時
間。」水流正在快速地把那些污泥濁浪向左舷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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