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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小佚 -【瀟然夢】《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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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00:29:2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初遇時,他毫不在意地將覆在臉上的面具摘下來,對著我笑。
我被驚呆了,不爲面具下那絕世的容顔,不 爲他驅散我不安的溫暖笑意。
卻只爲那雙望著你時燦若星辰的眼眸,隱藏了多少不爲人知的痛楚亦滄桑,
竟仍清澈地如一汪秋水。
那時的他,只是初入這江湖的懵懂好人。
那時的我,只是初到這世界的迷惘過客。
再見他,是很久以後。
我震驚了,爲那張仿佛成爲他身體一部分的月牙形面具,爲他渾身散發出的清冽死
寂,更爲那雙明明映著世間顔色,卻仿若空無一物的漂亮眸子。
那時的我們,恐怕誰也沒有想到吧,再相見時竟是用這樣的身份來面對彼此。
我知道,他沒有認出我;而我,認出了他,卻再也無法面對他。
潇然夢 第一卷 紛飛 紛飛 序

細雨飄  清風搖  憑藉癡心般情長
浩雪落  黃河濁  任由他絕情心傷
放下吧  手中劍  我情願
喚回了  心底情  宿命盡
爲何要  孤獨繞  你在世界另一邊
對我的深情  怎能用只字片語寫的盡  寫的盡
不貪求一個願
又想起  你的臉  朝朝暮暮  漫漫人生路
時時刻刻  看到你的眼眸裏  柔情似水
今生緣  來世再續  情何物  生死相許
如有你相伴  不羨鴛鴦不羨仙
……
疾風在我耳邊馳過,[穿越] 小佚 -【瀟然夢】《全文完》[穿越] 小佚 -【瀟然夢】《全文完》伊莉討論區伊莉討論區青絲翻飛,衣袂飛揚。
不知是否錯覺截戩摫搫,瞍瞂睿睡在這無止境的墜落中,我的心一片沈寂歊歌歋歍,銝銇銈銜竟隱隱聽到一陣悠揚悲傷的樂聲在耳邊似有若無地回蕩。
那歌詞唱的什麽,我很想仔細去辨別摜摴摬摐,髣魁鬿魂卻抵不住意識的逐漸消失。終于,這世間的一切銪銋銫銑,閨閣隤隡于我,迷離遠去。
天地間,一道絢麗地五彩光芒由我胸口散發、彌漫,轉眼間充斥整個山谷。
遠遠的似有悲傷的歌聲,動人心魄,仍在這世間的入口處,久久回蕩,回蕩……

情天動  青山中  陣風瞬息萬裏雲
尋佳人  情難真  禦劍踏破亂紅塵
翺翔那  蒼穹中  心不盡
縱橫在  千年間  輪回轉
爲何讓  寂寞長  我在世界這一邊
對你的思念  怎能用千言萬語說的清  說的清
只奢望一次醉
又想起  你的臉  尋尋覓覓  相逢在夢裏
時時刻刻  看到你的眼眸裏  缱绻萬千
今生緣  來世再續  情何物  生死相許
如有你相伴  不羨鴛鴦不羨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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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然夢 第一卷 紛飛 第1章 毀容

    “嗚……!”意識只是淺淺的恢複,我就感覺到全身火燒火燎般的疼痛,勉強睜開眼環視四周。入目卻是殘舊的木質房梁,到處糾結的灰色蜘蛛網和不住往下滲水的破敗三角形屋頂。  

    這……這是什麽鬼地方。我明明記得自己是隨著車子掉落懸崖的,怎麽……現在竟到了個類似破廟的地方?  

    一陣緩和期過後,我終于適應了這周身的疼痛。看來以往的經曆也不是全無用處嘛?我苦笑著揚了揚嘴角。

    眼珠流轉中,我,我瞥見前方有個人影,似乎正坐在火堆前。心中有些了然,應該是掉落懸崖後這個好心人救了我。外面下起大雨,他沒處去,只好把我帶到這裏。

    我忽然想起了一事,大驚,顧不得身體從臉到腳撕裂火燒般的痛,對那人大喊道:“小雨呢?不……你有沒有看到和我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子,你……”  

    那個……我終于看清了,那是個男子。他起身,用冰冷毫無溫度的眼睛掃過我,就轉身走出了破廟。  

    我,如遭雷擊!不是爲了他的眼神,我丫的別說眼神,就連他長相都沒看清楚。可是那一身古代服飾和裝扮……我進到劇組拍攝場地了嗎?  

    我安慰自己,一定是的。難怪我會躺在這種只有武俠小說才會出現的破廟、石床上。可是,心裏又隱隱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了個修長的身影。  

    我擡頭望向他,怔怔地看著他微濕的頭發輕輕隨風舞著,薄薄的唇輕抿,嘴角微微揚起,與唇邊的酒窩勾勒出一個漂亮的弧度。他的臉上,從額頭到鼻尖都被一個銀灰色月牙形面具遮住了。我只能看到他那雙長長的睫毛覆蓋下,冰藍色的瞳眸,帶著溫暖的笑意向我靠近。  

    我從未想過在中國會有人擁有這種顔色的眼睛,仿佛能奪人魂魄。是混血兒嗎?  

    “你沒事吧?”如水晶般清爽透徹的聲音。這是天籁傳來的樂聲嗎?  

    我忍不住吞了下口水,無意識地點了點頭。  

    他微笑著摸摸我的額頭,好清涼好舒適的觸感啊!我忍不住陶醉其中。這肯定是哪個劇組請來的大明星,正演戲呢。而且包准是個大牌,感覺比我以前接觸過的那些明星都有真材實料多了。  

    唉!上天什麽時候這麽眷顧我了?摔個懸崖都給安排這種豔遇。  

    等等,懸崖!我狠狠地在心裏咒了自己一通,一把抓住他的手,也許因爲我手中滾燙的溫度,他怔了下。但我並未察覺,一臉焦急地問道:“小雨呢?車上的其他人呢?”  

    他疑惑不解地看著我,漂亮的藍眸滿是擔憂。(咳!不會是以爲我燒傻了吧。)  

    我的心開始下沈,深深地吸了口氣,爲自己加油,擡頭問道:“是你救了我?”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輕柔地嗓音如泉水流動般響起:“是步殺在山谷裏發現你的,那時你身受重傷,高燒將死,是我救活你的。”  

    步殺?什麽怪名字,應該是剛剛坐在火堆邊的那個吧。我感激地朝他笑笑,不想牽動臉上傷口,痛得我龇牙咧嘴。但仍不忘繼續問道:“那你們有沒有看到我身旁還有其他人,或者旁邊有沒有車子之類……  ”  

    他仍是輕輕搖了搖頭,低頭單手輕柔地扶起我道:“姑娘,你的燒剛退下一點,傷口還沒有痊愈。還是喝了藥早點休息吧?”我這才注意到他的另一只手上端著碗藥。修長的手指握在粗制瓷碗的邊緣,在黑色藥汁的襯托下顯得格外晶瑩白皙。  

    但此時的我卻再也沒有心情去欣賞那雙手,去感激那份關心。盯著那碗黑漆漆的藥汁,我全身的力氣如一下子被抽空了般,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癱倒在他手上。  

    我現在幾乎已經可以肯定,我身上發生了史上最爛的橋段——穿越時空。  

    不幸中的萬幸,我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雖然已經滿是泥濘,但仍肯定是原來那件,本在我背上的包包也仍安靜地躺在我手邊。唉!至少我不是附身到別人身上吧!  

    到這時我才發覺自己右手上仍握著東西,我拿起來一看,臉色瞬間煞白。  

    那些墜崖前後的片段漸漸在腦中清晰起來,連帶著那些我希望永遠不要開啓的久遠記憶。  

    黝黑短小的金屬軀殼,在現代,非警務人員佩帶屬于絕對違法的走私物品——手槍!  

    那是……墜崖前,我跟那些歹徒撕打時奪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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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00:29:53 |只看該作者
潇然夢 第一卷 紛飛 第2章 毀容?

    我暗地把槍藏在了身下,其實我有什麽好心虛的,這個社會又不會有人認識它。

    那男子仿佛什麽都沒看見,藥已經湊到了我的嘴邊,聞著那味我就覺苦,可是看著對方關切真摯的眼睛,我卻沒轍,只得乖乖大口大口往下灌。

    我此刻可說是完全躺在他懷裏,他一只手環過我的脖子淩空將我支撐住,另一只手輕柔卻有力地拿著瓷碗餵我喝藥。聞著從他身上散發來的,淡淡的混雜著幽谷氣息的男子特有味道,我竟有些迷醉了。胸口似有股暖流,一忽兒竄了上來,臉瞬間發燙。

    我有些尴尬,喝藥地速度也不自覺慢了下來,幾乎都快忘了這藥的苦了。他卻也不催,只是微笑地輕柔地,看著我。冰藍色的瞳眸仿佛夾著幾分暖意在說:“別急,慢慢來。”

    我楞了下,忙一口把碗裏的藥全喝光,苦味此時才一股腦兒都竄了上來。

    他看著我皺眉,牽動傷口,不禁也抿了抿薄唇,眼含歉意。

    想來他也是沒轍,在這荒郊野地能找到藥材已經算很本事了,哪裏去找甜味的食物啊!

    我一把奪過手邊的包包,拿出兩顆“德芙”巧克力,這是小雨每天都會爲我放進去的,因爲我總忘記吃早飯,她說這個補充體力最好。

    想到小雨我不禁有些黯然,我在現實中表面看來與誰都能處的很好,事實上卻無法真正與人親近。小雨可說是我唯一承認的朋友。都是我連累了她,不知她有沒有事。

    深吸了一口氣,我看巧克力雖然已經有些化了,但好歹是甜的。于是迫不及待地剝開包裝放進嘴裏,直到進數化開才暗暗松了口氣。這是什麽藥啊!怎麽能苦到這種地步。

    一擡頭,見那男子直楞楞地盯著我——手中的巧克力。我尴尬一笑,本來還想把這顆也塞進嘴裏的,算了,人家怎麽說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嘛!

    我剝開一半包裝遞到他嘴邊,微笑道:“嘗嘗吧,是我們家鄉的特産哦!”

    他微微低頭俯視著仍半臥在他懷中的我,眼神甚是專注,藍眸中竟是我模糊的身影。

    我有些尴尬,只得撇開了頭去,手卻依然舉高遞著。

    他一口吞進了整塊巧克力,這才將我放置在石床上。

    我有些開玩笑地道:“味道不錯吧?苦中帶甜,很象生活的味道。”

    說完,自己都覺得心裏有些感慨又有些失落。一定要想辦法回去現代,我暗暗發誓,因爲那兩個人一定在沒日沒夜的找我、等我。

    “活著的味道……我已經很久沒有嘗過了。謝謝!”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微笑著沒有看我,也似乎沒有看任何東西,只是眼中的光芒仿佛陽光般燦爛。讓我忍不住跟著溫暖起來,仿佛爸爸和哥哥的感覺。

    “你叫什麽名字?”他問。

    “水冰依。”我順手一筆畫。

    “你怎麽會一個人昏迷在山谷呢?要知道這裏人跡罕至,尋常人是不敢孤身來此的。而且你那一身衣著,實在有些奇怪……”

    那說明他和那個步殺不是尋常人喽。我暗自斟酌著,要怎麽把這個故事編的圓滿。

    “如水姑娘實不願說,也無妨。”

    “叫我冰依吧。”我仍舊舒適地躺著,故事基本上已經打好了腹稿,于是側過頭跟他對話,“我和妹妹小雨從小無父無母,以乞討幹些零碎活爲生,很是艱難。這身衣服也是別人丟棄了我看剛合適才撿過來穿的,沒有辦法,我和妹妹……”

    此時是應該擠兩滴眼淚出來的,可惜沒有,我無奈側回頭面向裏屋。

    繼續圓謊。“前幾日,我們僥幸被一富戶招去當丫鬟,我被派去伺候太太,小雨就伺候老爺,本以爲總算有了安穩日子過。誰知那富家老爺不安好心,竟想調戲小雨,我正巧經過,于是趁老爺不備打暈了他,順手偷了些他家裏的東西,拉著小雨跑到這山間,不幸失足從山崖摔落了下來。于是……”

    我努力保持著顫音,想要讓自己聽起來在勉強忍住眼淚。其實這個故事有很多破綻,只是不仔細去分析也是很難發現的。

    更何況我跟眼前這個男子也不過是萍水相逢,想必他就算覺得我有所隱瞞也不會去深究。而我之所以刻意編出這個故事,也是爲我以後能名正言順跟著他們走找個借口。

    在古代這個人生地不熟的世界,我連是什麽朝代都不知道,一個人怎麽可能活的下去。

    “那冰依你先休息吧。”他對我的話沒有致一詞,就要走。

    完了!肯定是被懷疑了。

    我不禁暗罵自己笨,看我那身行頭,哪一點象是窮人家的孩子。剛還說那“德芙”是家鄉産的,真是笨的可以去餵豬了。

    “你對每個人都是這麽好的嗎?”我回過頭問。

    他回給我一個溫和的笑容,道:“我是個大夫。救人性命是應該的。”說完,就轉身打算離去。

    “外面不是在下雨嗎?那你和步殺在哪避雨?”我趕忙挽留。

    “不需要。”他依舊寬容地笑笑,“步殺在練劍,雨天對他來說是最好的時機,剛剛是我叫他守在這裏的。而我還要去采些草藥,你的臉……”

    他沒有再說下去,眼中滿是擔憂和謙然。這人絕對是個爛好人。

    我這時才忽然意識到,剛剛臉一直火辣辣地疼,想必是傷的很重。在這個醫術爛到徹底的古代社會,那我豈不是已經——

    毀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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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然夢 第一卷 紛飛 第3章 絕世


    我悻悻地摸了摸臉,左右臉頰分別有一道五六厘米長的傷疤,下巴也有條不短的刮痕,其他的小傷口恐怕數都數不清了。

    不過好象都抹了什麽藥膏,雖然火辣辣的痛,間或仍會有陣清涼的舒適感。

    難怪剛剛一牽動臉部就痛,我想起從懸崖上掉下來的那個時候,由于和綁架我的人扭打結果車子翻下山崖,我被衝擊的慣性從車子的窗口中甩了出來。

    當時只覺得全身一陣火辣辣的痛,然後就失去意識了,肯定是被那些碎玻璃割傷的。

    這麽多傷口,即便是在現代,要完全醫好也必須借助整容技術,在這裏恐怕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不過說起來,我以前也常常全身上下都是傷,又沒去精心料理過,可身上竟是什麽疤痕也沒有。

    唉,但那畢竟是小時侯的事了,現在的皮膚哪還會有這麽強的自我愈合力。

    難怪他這麽擔憂的看著我,對一個女人,尤其是古代的女人來說最重要的不外乎名節和容貌。

    我無意識地冷然一笑,名節和容貌嗎?我腦中倏然浮現出那具赤裸的屍體,即便滿身的傷痕卻依舊如白蓮般美麗聖潔。然而她卻再也不會醒來對我微笑了。

    我的心被狠狠地抽搐了一下,隨即馬上強迫自己將那畫面驅逐出腦海。早在七年前,爸爸用那雙溫暖的手將我和哥哥拉出黑暗的時候,我們不是發過誓了嗎?忘記那一切,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幸福快樂的生活。

    而我,也一直做的很好。至少,比哥哥做的好。

    我收斂了所有地情緒,轉而用一張帶笑的苦瓜臉面對他,哀聲道:“完了,這下毀容了。”

    可能聽出我完全開玩笑的口氣,他足足楞了有三秒,才道:“你竟完全不在乎嗎?”

    “那怎麽可能?”我甩甩手,“有誰會希望變成個醜八怪啊!不過再怎麽在乎也沒用啊!所以只好想不過是一個軀殼而已,反正下輩子總要換的。”

    也不知是因爲我思想過于奇怪還是說錯了什麽話,他聽完竟有些失神。

    我看他臉上閃著銀灰色的面具,心中有些了然。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你叫什麽名字啊?”我問。從外貌看,他的年齡應該是跟我相近的,頂多也不過大我一二歲。在古代我無親無故的,能跟著他,被他象哥哥那樣照顧還真是個不錯的選擇。

    “蕭祈然。”

    我點點頭,問道:“可以叫你祈然嗎?”

    “當然。”他露出一個如春風般和睦的笑顔。

    盯著他臉上的面具,我失神了良久,明知道不該問,但卻還是脫口道:“你爲什麽要帶著面具?我不能看看你的真面目嗎?”

    他楞怔了許久,估計是沒料到我會提出這個要求。不過繼而仿佛想通了什麽,不在意地笑道:“可以啊!如姑娘所言,不過一個軀殼而已。”

    說完,反手便將臉上的面具取了下來。

    “啊——”我張大了嘴忍不住輕呼出聲,原本躺倒在石床上的身體也支了起來。

    我發誓,絕對不是我想在他面前表現得那麽幼稚丟臉。而是那張臉,給我的震撼實在太大了。

    在現代,由于爸爸在台灣商界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叱咤風雲的名流。雖然,我和哥哥爲了不引人注意從來都是故意低調地過著普通人的生活,上普通的高中,可還是免不了要偶爾接觸上層社會那些翩翩佳公子和影視歌明星。即便是哥哥本身,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就是待人冷漠了點,不愛笑,卻更顯得酷。

    可是,早見過這麽多帥哥,我卻仍是被眼前這張臉震地久久無法回神了。這個人的容貌根本就無法用英俊來形容。什麽叫絕世容顔,我到今天才終于真正見識到。

    墨黑的絲絲發縷在廟外微風地扶動下不住飛揚著,時而貼著他白皙晶瑩的肌膚,時而又扶過他薄薄的微微揚起的唇。窄窄的鼻梁,如山上雪般襯著幽光,拔卓挺立。而那雙細長劍眉下的眼睛,我竟仿佛是第一次看清了它們的全貌。

    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帶出冰藍色瞳眸中溫暖的笑意,忽閃著明亮的光芒。

    下一刻,我徹底驚呆了!

    不爲面具下那絕世的容顔,不爲他驅散我不安的溫暖笑意。卻只爲那雙望著你時燦若星辰的眼眸,隱藏了多少不爲人知的痛楚亦滄桑,竟仍清澈地如一汪秋水。

    他對我的反應抱以苦笑,只是淡淡地道:“現在你知道我爲什麽要戴面具了吧?”

    我楞楞地點頭,隨即幡然醒悟,馬上又急切地搖頭道:“我可沒垂涎你美色的意思,你這個容貌是人看到都會沒抵抗力的。”

    他被我的話逗樂了,望著我輕輕一笑道:“你好好休息吧。”

    我還沈醉在剛剛那個顛倒衆生的完美笑容裏,直到他快走出門口的時候,才回味過來。

    他的背影筆挺地,在風中卻顯得相當單薄,神子般的華麗中竟隱隱透著無限孩子氣的落寞和蒼涼。面具仍被他握在右手上,捏地很緊,仿佛要將它握碎。

    我不知道他曾經曆過怎樣的事,卻在那一瞬間産生一種共鳴地心酸,讓我的心狠狠跳動了一下。我壓下心中一切翻滾地情緒,語調平靜而又輕柔地開口:

    “人生其實就是一場接一場的夢。以前的悲喜,想透徹了也不過是另一場已然結束的夢。既是夢,又何必再掛牽呢?因爲我們總有一天會醒來,繼續新的夢。”

    我緩緩地敘述,眼睛望著他,卻沒有望見他忽然僵直的身體。我的視線穿過他望向遙遠的時空,那個幾乎被我徹底遺忘的時空。

    勸慰別人容易,那麽我自己呢?

    我輕歎了口氣,忍著全身的疼痛再次躺下,緩緩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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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00:30:29 |只看該作者
潇然夢 第一卷 紛飛 第4章 結伴

    五天以後,經過祈然的精心護理我的身體已經基本康複了。只有臉上的傷依舊猙獰,我曾在河邊觀察過,幾乎可以肯定我此刻還未脫痂的臉拿出去嚇人,效果一級棒。

    即便脫痂了,恐怕傷痕也很難自動消除。看來當了17年的美女,如今老天終于狠心剝奪我的榮耀了。

    這五天來我很少見到那個叫步殺的人。不用祈然說明,我就知道他是個相當冷漠的人了,簡直跟我哥有的一拼。

    第二次見到步殺,是祈然叫他把藥端來給我。我當然不指望他會向祈然那麽對我照顧周到,可是也沒想過他會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放下藥就徑直離去。仿佛跟我在一個屋裏多待兩秒鍾,就會無比厭煩一般。

    不過我到是看清了他的長相。介于剛剛才受過祈然那張臉的視覺衝擊,相較起來步殺的長相真可說是乏善可陳了。但無論誰只要真正看過一眼,就絕不可能忘記。

    他一身黑衣,頭發簡單地直接綁在身後,有幾束散落下來隱隱遮住他的臉,使我一瞬間不能看得很清楚。你千萬別以爲他這樣的裝扮會被誤認爲女人,不,完全不可能。

    因爲他的全身都透著無盡的冰冷之氣,即便在頭發和披風的遮掩下你仍可以感受到他過于剛硬的身形和臉部線條。或者用冰冷來形容他並不合適,對了,是涼薄,涼薄到讓人無法感受到他存在的氣息。

    我再次從河邊回到破廟時,發現祈然和步殺已經打包好了衣物,顯然是要離開了。

    祈然已經帶上了面具,遠遠地看著我微笑,而步殺則面無表情地站在一邊,手中握著把長刀,看形狀很象浪客劍心手上的那把。

    其實我一開始並不是太喜歡漫畫這類東西,只是小雨實在太過于熱衷了。

    小雨這個人啊,全身仿佛會散發無盡光芒般,將身邊的人照亮、溫暖。跟她相處久了,耳濡目染,竟也慢慢喜歡上了這些東西,慢慢從孤獨中走了出來。

    說來有點奇怪,不知祈然會不會武功,也從沒見他拿過什麽兵器。

    咳~這種時候我竟還有心情胡思亂想,不早在爲這天怎麽死纏爛打上他們做准備嗎?

    我走上前去,望著祈然問道:“要走了嗎?”

    他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不舍和無奈。

    這五天他一直衣不解帶地照顧我,我則躺在床上,有事沒事給他講幾個適合古代的笑話,不能不說相處的非常融洽。

    短短五天的相處,我已經對他的聰慧和七竅玲珑之心歎爲觀止。

    他對身邊的一切,尤其是人心相當敏感。我什麽時候渴了,餓了或是傷口癢了,他都會第一時間發現,然後給予最周到的服務。

    至于我那些騙人的小伎倆,雖然他一句未說,我是打死都不相信他沒有察覺破綻的。

    但是就象我當初所說的,他待人,即便只是個陌生人,都太好了。甯可自己承受被人欺騙的痛苦,也不願勉強別人。

    我低頭,看著自己已經變成全黑的運動鞋,沈默許久才低聲道:“可以跟你們一起走嗎?”

    “不行!”一個不抑不揚,冰冷的聲音響起。

    我在心裏把步殺咒了個千八百遍,但仍低頭做可憐狀,我就不信祈然這個濫好人會忍心。

    “不是我們不願帶你上路,而是跟著我們實在沒有什麽好處,怕帶給你更大的麻煩。”

    我擡頭,堅定地望著他道:“我連毀容這麽大的痛苦都經曆過了,還有什麽好怕的?”

    祈然被我說的語塞,一時不知該如何推搪我才好。

    我感到一股冰冷的殺氣在我周身蔓延,擡頭只見步殺仍是面無表情的盯著我,只是那眼神,仿佛只要我堅持跟上,他就會毫不猶豫地下殺手,我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但骨子裏要強的個性,卻使得我反而擡頭,迎視著他,平緩而又堅定地道;“對不起,我知道會給你們添很多麻煩,但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所以請帶上我一起走。”

    氣氛仿佛沈默了許久,我回首望向祈然,卻沒有換上泫然欲泣的面孔。神情依舊倔強而淡漠。

    “好吧。”祈然終于松口了,他有些寵膩地摸了摸我的頭,無奈地笑道,“你這人毛毛躁躁的,把你丟下還真有些不放心。”

    幾天相處下來,真是越來越喜歡祈然了,就象哥哥一樣時時寵著我保護我,最重要的一點是比我那個哥哥溫柔多了。不知他是不是對每個人都如此,想到這裏不禁有些怅然,肯定是的,怎麽看他都是個濫好人。

    “謝謝!”我甜甜一笑,不知道這個表情在這張毀容的臉上會不會過于恐怖,“還是祈然最好了。”

    “祈,你……”步殺皺了皺眉看向祈然,欲言又止。

    “沒事的。”祈然笑笑,“不是有你在嗎?我們還是快點趕路吧。”

    步殺望了已經走前的祈然一眼,冰眸中閃過一絲擔憂。隨即,他面向我,瞬間地那抹擔憂轉爲濃濃地防備。

    “我不管你有什麽目的。”他的聲音字字清冷,透著無邊地寒意,“但若祈有什麽損傷,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靜靜地看了他半晌,仿佛從他身上望到了當年哥哥拼死保護我的身影。我淡淡地笑笑,不答話,卻忽然轉頭向前方大聲喊道:

    “祈然。”

    祈然回過頭不解地望著我。

    “你和步殺是什麽關系啊?主僕嗎?”

    祈然顯是沒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呆了許久,才露出一個笑容。我敢肯定,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展開這種毫無防備,如孩子般純真的笑容。

    他的聲音清泉般響起,緩緩流動于我們三人之間。

    “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親人。”

    我也向他展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祈然果然是祈然。

    是啊!最重要的親人,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回去,因爲那個世界中有我最重要的親人在等著我。

    我轉頭面向仍有些失神的步殺,收起所有的算計和假面具,用我平生最誠摯地眼神望著他,做出承諾:“我水冰依僅此發誓,決不做任何傷害祈然和步殺的事,否則就讓我重新活在黑暗中,孤獨一生。”

    沒有在黑暗中生活過的人永遠不會感受到黑幕帶來的孤寂,也不會感謝陽光的可貴,更不會知道從陽光中重入黑暗的無邊恐懼。

    這個誓言在普通人聽來,可能只是個無關痛癢的後果,但我卻肯定步殺能體味其中的分量。因爲祈然就是步殺的陽光,就象爸爸是我和哥哥的陽光一樣。

    “我承認有些事我做了隱瞞和欺騙,但卻也真的從未存一點點害你們之心。在這個世界上,你們對現在的我來說,是唯一的朋友。我只是單純的不想與朋友分開,僅此而已。”

    我誠懇地看著步殺,對他淩厲地探視絲毫不予回避。許久,我仿佛看他輕歎了口氣,又仿佛沒有,眼神依舊冰冷如昔。

    “走吧。”他眼中濃濃的殺意一閃而逝,隨即淡然道。

    我的心從未有過的歡呼雀躍,雖然防備仍然存在,雖然只要我傷害了祈然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殺我,可是畢竟……

    他說——走吧。

    不管是因爲他顧及祈然的立場,還是感受到了我們身上相同的波長,總之他能把我當同伴,哪怕只是讓我可有可無地跟著,也是相當值得驕傲的。

    “別只知站那傻笑了,我們還要在天黑前找到住宿的地方呢。走吧。”

    祈然遠遠地笑著向我招手,我竟感覺那微笑如對著步殺般清澈毫無防備。讓我首次感到,也許掉入古代也不是全然的壞事。

    步殺冷冷地走在前面,也許是因爲祈然的笑容太過溫暖,我竟能感覺到他背對著我的身影不再只有殺氣和防備。

    陽光淡淡地灑落在他們身上,臉上,仿佛跳躍著無數金芒,在我眼前忽閃忽閃。

    多年以後,每當回憶起此情此景我都忍不住夾著溫暖微笑,只是那溫暖以後的冰冷,微笑以後的苦澀,當時的我們又怎麽會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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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然夢 第一卷 紛飛 第5章 殺手

    陽春三月膈膊膇腐,飹馜馝馻天氣溫和清爽。我們一行三人抱著遊戲的心態,停停走走罳翟翡翥,賕賒赫趖竟也在一個月內走了大半個國家。

    在這一個月內我也終于弄清楚,自己究竟到了一個怎樣的時代。這裏並非中國古代的任何一個皇朝蜧蜡蜛製,適遭遨遮恐怕是另一個截然不同的時空吧。我們現在所在的國家國號爲“祁”,是周邊國家中實力最強的廔廙廑廜,箋粺粹精一共擁有三十六個州,一百八十幾個郡嗿嘄嘉嗼,蒞蓍蓁蒟郡下又轄縣鎮。

    祁國的國王——衛聆風,年僅20歲時就登基爲帝,是祁國史上最年輕也是最強大的皇帝。僅用了三年時間,就將版圖擴張了近一倍,成爲各國中當之無愧的霸主。

    至于其他幾國,我既沒有踏足,現在自然也無暇去理會他們。只知緊追“祁”之後的還有“尹”、“鑰”等國,實力也是相當不俗的。

    旅途中我閑來無事就跟祈然學習醫術、瑤琴。可能因爲在現代我本就對醫理頗感興趣,短時間內竟也有了一定的成果。至于瑤琴,本身在現代時我就學過古筝,所以彈起來竟也似模似樣。

    聽著祈然誇我聰明,真是飄飄然乎,也不管旁邊步殺“陰險”的笑。

    至于武功,祈然是一開始就想要教我。說在這亂世中,姑娘家沒有一點自衛能力是很危險的。可惜古代這武功委實過于恐怖,練外功都必須得有內功輔助,否則那些個中看不中用的花招,還遠不如我以前訓練來的技巧有用。

    問題就出在這個內力的修煉,竟讓我每天靜坐三個時辰,合六個小時,去感受體內氣流的竄動,再慢慢引導它。MY  GOD!還不如讓我直接死了算了。

    于是乎,興致勃勃要成爲武林高手的我,在三天後當機立斷放棄了這個想法。

    祈然無奈,步殺冷笑,這一次我全體忽略不記。
   
    走在被稱爲祁國“魚米之鄉”的昌平郡上,我的心情無比的暢快。這一個月來我可謂是實現了七年來每天盼著,卻苦于爸爸工作太忙一直沒機會實現的夢想——旅遊。

    除了偶爾因爲沒找到住宿的地方要風餐露宿外,其他可說是相當美好的。

    我臉上的傷早已經完全脫痂了,但疤痕卻如我所料依舊殷紅。介于第一次上街就嚇哭了一個小妹妹,嚇跑了一堆美男,我無奈之下只好每天帶起面紗。幸虧現在仍是初春,天氣溫和卻不炎熱,要到了三伏天我都不知是否要學祈然去打造個合適的面具了。

    也不知道是否錯覺,我總覺得自己臉上的傷疤有變淡的趨勢。想想又覺得應該是自我安慰的心理在作祟。

    我也曾問過祈然,當初見到我的臉有沒有覺得厭惡或恐懼。

    他笑笑,眼裏卻沒有笑意,說:“絕美的臉,才會讓我覺得厭惡或恐懼。”

    我楞了楞,終于知道他是在說自己。
   
    我手握著銀票三步並做兩步蹦到客棧老板面前,揚聲道:“老板,我們要住店。”

    恩,有錢的感覺就是好!象在現代,那個吝啬的老爹明明有錢到可以買下一個城市,可是偏偏就不給我和哥一毛多余的錢,美其明曰:享受生活。

    什麽包車接送,保镖護航的陣仗,我是壓根連影兒都沒見過。只有回家才能見到的那棟豪宅和爸爸偶爾帶我們去參加的上流宴會,才會讓我想起自己也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果然,有沒有血緣關系,待遇就是差了一截。

    我笑笑。那個人啊,永遠都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

    “請問客官要幾間房?”

    “兩間,要上房知道了嗎?”我晃了晃手中厚實的銀票道。

    “好勒!”掌櫃一聲吆喝,“帶幾位客官去天字一號、二號房。”

    我信步在前面蹦走,祈然頗有些無奈地笑道;“你做什麽高興成這樣?小心腳下,莫再摔交了!”

    我回頭狠狠地瞪了祈然和在旁眼露譏笑的步殺一眼,恨聲道:“都說了那是意外了,再提摔交我可要翻臉了!”

    想起幾天前那場意外我就火大。那天是個趕集日,街上人來人往的,無視祈然和步殺一副看怪物的表情,我正好奇地買了個古代的糖人兒又舔又咬又摸地研究著。

    忽然,街上起了陣混亂,原來是有匹馬驚了。眼見當街有個小男孩嚇傻了就在那馬蹄底下,我管不了三七二十一,箭步衝上去搶救。

    本來依我的身手,這種行爲絕對是小CASE,可誰料我那新穿上的古代士女裙和繡花鞋根本不能跟牛仔褲和運動鞋的矯捷相提並論,還沒跨出兩步我就被拌了個狗吃屎,那糖人竟也全擦在了臉上紗布上。

    眼看我就要和那小男孩一起成爲馬下亡魂,我嚇得閉上了眼睛。

    下一秒卻感覺自己已躺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睜眼,對上一雙藍眸。祈然的眼中第一次蘊涵了少許怒氣,正待斥責我。那小孩卻因驚嚇突然啼哭起來,害得我手忙腳亂去安慰,結果他突然湊過來在我臉上舔了一下就不再哭了。

    我嚇了一跳,他竟接著仍要再舔,這才想起我臉上全是甜漿。待要起身不予,那小孩卻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搞得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祈然此時都忍不住笑出聲來,這麽近得在他懷中看他如此開懷地笑,我竟有些愣怔。他忽然低頭,輕輕在我額頭上舔了一下,用略帶沙啞的聲音道;“果然很甜。”

    他望著我的眼神似燃著某些不知名的情愫,藍眸瞬間轉深。墨黑的絲絲發縷飄散到我的臉上,拂動著,直麻到我的心底。

    我一忽兒臉全紅了,“唰”一下跳起來,也不知該說什麽就往前走。誰知那裙,我真是無比後悔穿上這裙。只聽“撲通”一聲,我再次撲倒在地上。

    “哈哈……”這次不只是祈然,連著那小男孩和圍觀的人群都發出一陣善意的哄笑。

    我擡頭,發現竟連步殺那張千年不化的寒冰臉,也帶了些須笑意。唉!我是不是該先誇獎下自己功德無量呢?
   
    回憶結束,我轉頭悻悻地繼續往樓上走。

    自從那天以後,只要自己一穿上仕女裙,祈然就會時不時地冒出一句“走路小心”之類的話,最可惡的是兩人往往眼含笑意。尤其那個步殺,完全一副看好戲的促狹表情。

    可是不穿女裝改扳男裝,蒙著個面紗又實在太過奇怪。我也不是沒想過戴垂紗鬥笠。可是,我一提出後,祈然就堅決反對,說我平時走路就已經夠搖搖欲墜了,要再在眼前遮個紗布,也就別想活著走出一個郡了。

    我被氣地一天沒跟他們說話。

    我們正走在樓梯中段,忽然樓下一個洪亮的聲音破空般響了起來。

    “那不是步殺嗎?!”

    我回頭,看到步殺的臉瞬間凝結起來,全身的殺氣仿佛是與生俱來般,彌漫在這狹窄的走廊上。

    “真的是步殺?”

    “你……你沒看到他手上那把‘汲血’嗎?”

    “……”

    隨著這種議論聲的蔓延,客棧裏開始被恐慌、憤恨和疑慮的氣息充斥。看他們的樣子,有些似乎想立時奪門而逃,有些又緊盯著步殺恨不得剝他的皮,卻又夾雜著矛盾的恐懼,不敢有任何行動。

    我湊近微微皺眉的祈然,低聲問:“步殺是什麽來頭啊?瞧他們一副見鬼的模樣!”

    祈然沈默的望著我,雖然沒有擡頭我也能感覺到步殺的意識若有若無地集中在我身上。

    許久,他帶著點無奈道:“你一直都不知道嗎?步殺是天下第一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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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然夢 第一卷 紛飛 第6章 挑釁

    許久,祈然帶著點無奈道:“你一直都不知道嗎?步殺是天下第一殺手。”

    難怪他身上有著跟哥哥一樣的氣息,我苦笑,早該猜到了不是嗎?

    但現在卻不是感傷的時候,我望過去,幾乎能看到步殺眼中一瞬即逝的寒意。

    這一個月來我們三個每天都在一起,雖然步殺一直冷冰冰的樣子,可是我卻能感受到他越來越不再仇視我的存在。

    不管是因爲什麽原因,對于他這樣的人來說,要真正接受一個人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辦到的,所以這份信賴對我來說格外珍貴。

    我收斂所有的情緒,促狹地上上下下打量他半晌,笑聲道:“就你這副模樣也算的上天下第一殺手?”

    步殺眯起眼,回視我,眼中閃過一道危險的光芒。但渾身的殺氣卻無意識地收斂了,我笑笑。卻聽他清冷的聲音道:“要試試嗎?”

    我連忙往祈然身後一縮,聲音憤憤:“你明知我一個手無縛雞只力的弱女子怎麽可能鬥得過你?天下第一殺手耶!這麽響亮的名號,怎麽可能會象你這麽沒胸襟、沒氣度、沒修養……有本事,你跟祈然打啊!”

    “冰依!”祈然又好氣又好笑地打斷我,“你確定要在大庭廣衆討論步殺是不是第一殺手的問題嗎?”

    我低頭,這才發現下面的人群已經完全被嚇懵了,只懂呆楞楞地盯著我看。我尴尬一笑,對祈然道:“嘿嘿,我們還是先上去吧。”

    不知爲何,我忽然感覺背部一緊,仿佛有人正緊緊地盯著我。那眼光,不是冰冷的,卻也沒有什麽溫度,如果非要用什麽詞來形容的話,應該是——探究。

    我訝意地四處看看,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物。心中不禁暗怪自己太過疑心。

    “怎麽了?”祈然柔聲問。

    我搖搖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道:“我們上去吧。”

    祈然寵膩地摸摸我的頭發,示意我先走。所以我並沒有看見,他在我轉身後,眼光專注地盯著某個方向許久,許久。

    直到步殺拍了下他的肩,才回過神來,露出個淡淡的笑容,示意他不要去招惹。

    我們三個就這樣旁若無人的往上走,氣氛那個詭異啊,樓下大堂靜地連根針掉下都能聽的一清二楚。直到——

    “步殺——!”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淒厲的喊叫,“還我父親命來!”

    我的腳步一頓,回頭,只見一個全身布滿血跡的青年,披散著頭發狀似瘋癫地從門外衝了進來。原本就惴惴不安的人群,經此一嚇,馬上炸開了鍋。奔逃、擁擠、驚聲尖叫充斥了整個客棧,全體湧向門外。

    很難理解,我們三個遊遊走走都一個多月了,從沒見步殺掩過臉面,卻也沒人發現他的身份。步殺這個人本來就很難讓人感受到他的存在,怎麽今天一到客棧就會被人認出來呢?

    難道……是有人故意煽動人群?我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隨即想起第一個叫出步殺名字的聲音,仿佛不帶一絲恐懼。那麽,煽動者就是他喽?但是,動機又是什麽呢?

    我環目四顧,終于發現有個滿臉絡腮胡的中年人雙手環胸,靠在角落的梁柱上,平靜地注視著奔逃的人群。與四周恐慌或者憤怒的衆人截然不同,仿佛早就預知了這結果,現在正耐心等著正幕的開場。

    我湊到步殺身邊,輕聲問:“你認識那個瘋子嗎?”

    “認識。”他面無表情地回答,“一年前被我殺掉的王守躍的兒子。”

    “這麽早以前的人你還記得?”我訝意地道,因爲步殺對他不感興趣的人事是絕對不會花一分腦細胞去存儲的。

    他低頭淡淡地掃了我一眼,回答:“他本也是我的目標之一。”

    “那……您老會這麽好心放過他?”

    步殺的眼中已經開始積聚不耐的怒意了,我卻仍是不知好歹地用好奇寶寶的眼神直瞪他。

    “我沒興趣殺已經瘋掉的人。”他終于妥協,回答。

    果然,我所料不差。一個瘋掉的人又豈會知道步殺在哪裏,更不可能剛好在有人認出步殺的當口突然殺出來,這顯然是一個早就布好的局。

    我點點頭,隨即斂起笑容,沈聲問:“那下面那個呢?你認識嗎?”

    步殺的眼神瞬間郁結起來,冷笑道:“不認識。不過也不差了。”

    他一個翻身,躍到樓下已然走空一半的大堂。

    剩下的各個都手握兵器與正中央的步殺對視,眼中充滿怨恨。

    唉,想他老兄在一個客棧裏就能找到這麽多仇家,也真不枉他天下第一殺手的名號。

    “步殺!步殺!——”那個瘋癫青年喘著粗氣,大聲喊叫著,雙眼通紅,是人都聽得出他刻骨的仇恨。他一個個人望過去,終于目光落在步殺的刀上,大吼一聲:

    “終于讓我找到你了,步殺!還我爹命來——”

    步殺露出個憐憫的冷笑,在他即將撲過來前,輕輕側身一閃。青年收勢不及,一頭撞在梁柱上,頓時血流不止,將他原本就很班駁的破衫染得更猩紅。

    我忽然有些恐懼站在底下的那個步殺。他的全身溢滿了殺氣,不若平常的冰冷無表情,卻帶了抹嗜血的冷笑,直讓我感到徹心徹骨的涼意。

    他就這麽靜漠地看著周身的一切,仿佛除了自己,其他只是沒有生命的死物。

    我害怕那樣的步殺,害怕他會不顧一切的走入黑暗,再不回頭。一如當初的哥哥。

    “步——”祈然暖暖地悅耳地聲音響起,瞬間驅散了他身上的寒意,和我滿心的恐懼,“小心王奇,他被人嚇了毒,手指、鋼刀包括血都莫要碰。”

    我心頭一震,惶惶望向祈然,溫暖的笑衝淡了我地不安。他揉了揉我的頭發,將我擁進懷裏,聲音仿佛有魔力般逐漸安撫我:“放心吧,步殺不會有事的。他早已經不是以前的步殺了。”

    我使勁地眨眨眼將迷蒙的水汽逼回去,把臉深埋在祈然溫暖的懷抱裏,反手緊緊抱住他。

    哥哥和我早已經不是以前的我們了。這點我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嗎?但爲什麽聽到祈然的話我會感到那麽的如釋重負,仿佛就等著有一天,有這樣一個人來告訴我。

    步殺望了樓上的我們一眼,笑笑,沒有一絲諷刺與寒冷的微笑。隨即,沒等客棧的任何人有所反應,他動了。

    我擡頭的那一瞬間,只能看到一個如鬼魅般的影子在我眼前飄閃,隱沒。

    待我們回過神,王奇已經如死屍般躺倒在地上。只有那仍在起伏的胸口證明他還是活著的。

    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開始意識到自己與對手的實力差距,根本不是拼著人多或意志可以戰勝的。

    連那個絡腮胡也一時蒼白了張臉,真是好看。

    “說吧!”步殺刀尖遙指他,冷冷地道,“爲什麽要設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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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00:31:26 |只看該作者
潇然夢 第一卷 紛飛 第7章 圍鬥

    “說吧!”步殺刀尖遙指他,冷冷地道,“爲什麽要設計我?”

    絡腮胡明顯地一楞,沒想到步殺會這麽快將矛頭直指他。不過,只片刻他就冷靜了下來,換上一副悲憤的面具,對著衆人吼道:

    “大夥兒,你們也看到了,這個冷血的殺手,殺死了王少俠的爹,又把他逼瘋了,卻仍不肯放過他。這樣喪心病狂的人,相信在座各位曾受到他毒害的也不少吧。我蒙闊今天就是拼了這條賤命也定要爲天下英雄討個公道!”

    一番話,講得大廳裏群情激昂,人人一副慷慨就死的模樣。唉!群衆果然是盲目的。

    步殺毫不在意地笑笑,冷聲道:“是嗎?那麽我不妨先成全了你!”

    說完,身形一動。絡腮胡先是一慌,隨即馬上冷靜下來,抽出一把大刀,堪堪架住了步殺的刀勢。緊接著幾個來回,我只覺人影在我眼前不停的晃,我卻怎麽也看不清到底誰占了優勢。

    我心裏一慌,握著祈然的手也不禁直冒冷汗。他回頭輕輕地對我一笑,道:“放心吧,他不是步殺的對手。”

    果然,片刻之後,兩個纏鬥的身影分了開來,其中一個狼狽後退了好幾步,另一個則穩如泰山,仿若從未動過。

    絡腮胡吐出幾口鮮血,恨恨地盯著步殺,忽然想起了什麽,眼珠一轉,對著衆人道:“我們這麽是對付不了他的,各位!快上樓抓他同黨。”

    聲音剛落,底下那些自稱英雄好漢的人已經蜂擁著從樓道爬了上來。

    步殺的臉色狠狠一變,待要搶上,卻被周圍數十個人圍的團團轉。這些人要收拾也不過是半晌的時間,可他現在卻等不了這麽久。

    步殺冷冷地掃過圍住他的人群,那眼中的殺意和居高臨下的藐視,讓在場的人都打了個寒戰。他把手輕輕撫上黑刀“汲血”,指力一深——

    卻聽祈然的聲音倉皇急切地響起:“步!不要破刀,我們不會有事的!”

    步殺手勢一頓,周圍的人群已經圍了過來,他無奈地歎息一下,只得重新投入戰鬥。
   
    說真的,我竟然在這種時候還有心情欣賞步殺那邊的戰鬥,都不得不佩服我自己了!

    我一直覺得奇怪,步殺爲什麽會擔心我們呢?雖然我沒怎麽見祈然使出過武功,可這一個月來的相處,我大致也可以明了,祈然的武功絕不下于步殺。對付這些盲從的人群還不是易如反掌?

    有幾個人已經衝到了我們面前,祈然抱緊我輕輕一躍,姿勢那個潇灑啊!隨即轉身,晶瑩修長的手指隨手一點,眼前幾人就已如雕塑般無法動彈。臉上那個驚愕莫名的表情啊,真該拿出手機把他們照下來。

    (這裏PS一下:我從懸崖掉下來的時候,除了握住一把手槍,當然還有包裏的許多東西。手機就是其中一樣,當初歹徒奪了我手裏的手機卻不知道那個是小雨的,我的仍在包包中。當然,包包裏還有許多其他的東西,以後還會慢慢提到。至于那些東西包括手槍現在在哪?我只是把他們塵封起來了,畢竟在當時我不希望自己在古代留下任何異樣的痕跡。)

    一個後繼的老者,衝到我們面前,卻停了下來,望我們半晌,才道:

    “公子和姑娘年紀輕輕,爲何竟跟這等江湖敗類勾結?”

    祈然表情淡然,平聲道:“他是我朋友。”

    老者臉色一變,但仍忍住氣,好言好語勸慰:“看公子年紀輕輕就有一身好武功,將來必定能有一番成就。何必爲了一個誤交的匪類而斷送自己的錦繡前程呢?”

    祈然默然不語,我知他是脾氣太好,不願與人爭吵。

    那老者卻以爲勸慰有效,更是一副慷慨激昂地模樣振詞:“更何況公子不爲自己著想也要爲身邊的姑娘著想啊!若以後讓人知道她與步殺是一夥的,豈非毀了她一世清白?”

    我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本姑娘不講話你當我好欺負啊?

    看祈然擔憂的眼神,不會真的被說動了吧?唉!爛好人就是爛好人,怕是一輩子都只會爲他人著想了。

    我稍稍離開他的懷抱,向他嫣然一笑。隨即巧笑倩兮地面對那老者,做天真狀:“老爺爺,你說跟著步殺會毀我清白嗎?爲什麽?”

    老者仿佛意識到自己竟真的有希望感化兩個迷途的羔羊,心情一陣激動,回首阻止要上來的衆人道:“各位,這兩位看來仍有向善之心,我們是否該給他們一次機會呢?”

    “好!但憑李長老做主!”下面的人看來也是頗爲激動。

    下面纏鬥中的步殺擡頭冷眼掃了他們一遍,露出個輕蔑的淺笑。

    祈然則有些憐憫地看了那老者一眼,依然沈默不語。

    “小姑娘,你知道殺手是做什麽的嗎?”

    “殺人呗。”我做吃驚狀,“老爺爺,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

    下面忍不住一陣哄笑,老者的臉色白一陣青一陣,許久才控制住自己的怒氣,用自認爲最和藹的聲音道:“老爺爺當然知道。小姑娘,你不認爲殺人是不對的嗎?”

    我鄭重地點點頭,道:“是很不對。”

    老者大喜,正待再次鼓簧,我卻先他一步指著樓下纏鬥中的人群尖聲道:“老爺爺,他們那麽多人圍殺一個,那不是更不對?”

    樓道衆人待要昏厥,老者繼續耐著性子解釋:“那是因爲步殺他殺了很多無辜的好人,那些人是在爲民除害知道嗎?只有他死了,其他的好人才能不再被他殺害。因爲他是個該殺的壞人!”

    我的手緊緊地握成拳,指甲深嵌進肉裏我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真的要用盡我全身的力氣才能讓自己不露出冷笑。

    難道他們以爲殺手生來就是殺手嗎?難道他們以爲殺手是自願去殺人的嗎?他們只是一群拼命守護著自己和親人,甚至不惜淪爲別人工具的可憐人啊!

    爲什麽只是這樣仍不得不被人憎恨呢?

    “真是壞人?”我張大水靈靈的眼睛。

    老者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我一副難過的表情:“老爺爺,那我跟祈然哥哥也算是壞人嗎?”

    “這個……”老者看我一副被傷害的表情,心中不忍,想也不想脫口安慰道,“當然不算,你們是好人。”

    “哦,那即是說,就算我只是在拖延時間你也不會殺我喽?”我“天真”地問,“因爲老爺爺你又不是殺手,不會殺無辜好人的嘛!”

    老者臉色一變,隱隱覺得有什麽不對,但又抓不著頭緒。

    我笑笑,很真誠的表象:“老爺爺,還要告訴你一件事哦?”

    “什麽?”他緊張地問。

    我笑得格外燦爛:“步殺就站在你們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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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然夢 第一卷 紛飛 第8章 受傷

    我笑得格外燦爛:“步殺就站在你們後面。”

    老者驚懼地回頭,這才發現樓下那些圍殺步殺的人群早就橫七豎八地躺倒在地上,也不知是生是死。奇怪的是步殺身上依舊幹淨清爽,連一絲血跡也沒有。

    老者回過頭來,原本佯裝慈祥的臉已經變得猙獰無比,聲音仿佛是從牙齒中怨恨地蹦出來的:“臭丫頭,竟然敢耍我!我要你的命!”

    我呆呆地看著離我越來越近的深紅色手掌和一副扭曲的面孔,卻動彈不得。樓下傳來步殺的喊叫,聲音竟隱隱帶了些慌張:“冰依!”這似乎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在古代,這是我第一次感到死亡離我那麽近。可是我卻不想動,並非沒有絲毫的恐懼,只是那點突如其來的恐懼並不能驅散我長久以來的彷徨。心中竟有著少許的期盼:也許死了才好,那樣我的靈魂就會飄回現代跟爸爸、哥哥還有小雨團聚。

    然而,意料中的疼痛和死亡並沒有來臨,我卻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帶著少年特有的夾雜幽谷草木的清香,讓我恍惚間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碰——”身體被劇烈地震動了一下,下一刻,那老者已經跌飛出去,眼中是難以置信的驚愕和恐懼。

    “祈——!!”步殺發出一聲比剛剛驚慌無助上千百倍的驚叫。我從沒想過象步殺那樣的人竟也會有如此驚慌失措的時候。

    然而,馬上我便切身體會到了,那種仿若失去全世界的恐懼。

    一道暖濕的液體忽然落進我的頸脖,順著我的肌膚流淌。我沒有膽量轉身,因爲那一陣陣刺鼻的血腥味充斥了我的整個神經。

    終于,我所依靠的身體緩緩倒了下去,我倉皇轉身,望著臉色煞白的祈然,尖聲大喊,此時才發現自己的眼眶已經盈滿淚水。

    “祈然,你怎麽樣?你不要嚇我啊!”我扶住他的頭,哽聲。淚水滴濕了臉上的面紗,卻沒能阻止嘴角感受到的苦澀。

    祈然很無力地向我笑笑:“傻瓜,哭什麽?我沒事……咳……”又一口鮮血吐出來,染紅了他白色的襟口,“真的,沒事……”

    安慰的話還沒說完,他就昏迷在我的懷中。

    我擡頭,步殺已經將樓道上所有的人都踢了下去,黑刀帶著千鈞恨意劈向那個有膽傷祈然的老者。

    “步殺!”我大叫,聲音鎮定如昔。

    他刀勢一頓回頭同樣冰冷地望著我,用他充血地赤目望著我。

    “祈然不會希望你殺人的。”我扯下礙事的面紗讓猙獰的刀疤暴露在空氣中,平靜地道。

    生平第一次,我毫無抵抗得讓仇恨充斥了自己的心口。

    他竟說我是傻瓜?他自己才是徹頭徹尾的傻瓜啊!傻到我只想將傷害他的人碎屍萬段,傻到我和步殺都不惜爲了他重新背上一身的罪孽。

    可是,我卻不能仇恨,甚至不能讓步殺殺人。因爲那個躺倒在我懷裏的爛好人,絕對不會希望我們的手沾上鮮血。

    “救祈然要緊,我們走吧。”

    步殺眼中的火紅逐漸淡去,暴露了他眼底的無助和恐慌。他一腳將那嚇得魂飛魄散的老者踢下樓,背起祈然就往下走。我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面。
   
    客棧門口。

    “步殺,你以爲這麽容易就能走得了嗎?”絡腮胡,或者應該叫他蒙闊才對。他的臉色仍是蒼白,胡子上沾滿斑斑血跡,扶著斷裂的手臂恨聲道。

    大街上,一個人影也沒有,完全不若幾個時辰前的熱鬧喧囂。在蒙闊的身後有不下五十的人衆,穿著統一的服裝,整齊劃一,仿佛就等著他下令。

    一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絕不是烏合之衆,很有可能是改裝的精銳士兵,事情似乎有些麻煩。

    如果這件事背後真正的策劃者是官府的話……

    我知道不論在哪個時代,掌權者都不可能是絕對清廉的。甚至大部分越是強大的勢力,他的形成與形成後的維護更是肮髒不堪。在現代,我也不是沒見識過。

    可是卻怎麽也沒想到,來古代僅一個月,就要去面對那麽黑暗的現實。

    步殺把昏迷中的祈然放下交到我手中,聲音平靜地道:“看著他。”

    我點點頭,在客棧的台階上坐下來,把祈然的頭枕在我腿上。到此時我才想起自己在這一個月是跟祈然學了稍許醫術的,于是把上他的脈。

    心驚得實在不知該如何表達,祈然體內竟仿佛有千萬股氣息在亂竄。再細察才發現,真正紊亂的只有一股,從心口蔓延至全身各大血脈,竟仿佛在驅趕著他全身的真氣四散般。

    我顫抖地縮回手,用很大的勁咬牙才能阻止眼淚溢出來。這就是步殺擔心他的原因嗎?這個傻瓜,爲什麽明知自己絕不可催動內息,還要衝出來救我?我低頭看他。

    他的臉蒼白得幾乎透明,皮膚晶瑩如皎潔的月光。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輕抿著,卻仍是美的驚人。雖然我看不到他大部分的面容,卻能感受到沈睡中的他如嬰兒般純淨,如天使般聖潔。這樣一個人,不可能就這樣死去的!

    蒙闊輕蔑地瞥了眼我和昏迷中的祈然,對上步殺時卻帶了幾分敬佩,朗生道:“你以爲帶著這兩個廢物逃得掉嗎?”

    步殺不說話,全身漫布開抑制不了的殺氣。我卻擡頭,冷冷地道:“你有什麽目的不妨現在就說出來,我怕你待會沒命發表。”

    蒙闊眼中殺機陡盛,卻不答我話,對著步殺沈聲道:“‘玄武石’在哪?只要你交出來,我保證你們三個可以毫發無傷地離開這裏。否則……”

    “你這麽肯定石頭在我這裏?”步殺面色不變,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哼!誰不知道玄武石原本在‘青竹居士’謝家齊的身上,謝老前輩武功之強,當世險少有人能與之匹敵,所以根本沒人敢打玄武石的主意。”

    “可是自從一年前,他莫名其妙地從武林中銷聲匿跡後,玄武石也就不知所蹤了。很湊巧的,我一個朋友打聽到,謝前輩失蹤前的一個月,也是你接到暗殺他命令的時間。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你敢說不是你拿走了玄武石?”

    “如果我說我不知道呢?”步殺淡淡地說,眼中有某些不知名的光芒在閃動,目光仿佛穿透了蒙闊投向很遙遠的地方,象在緬懷什麽舊事。但手卻握緊了刀把。

    蒙闊眼珠一轉,有意地瞥了我一眼,陰險地笑道:“你步殺的本事我當然不懷疑,只要你想走,這世界上恐怕還沒有攔得住你的人。可是她們兩個呢?只要我拼著損失幾個手下,先把其中一個抓起來,你還不是要乖乖束手就擒?”

    話音剛落,站在前排的幾個人雙手一抖,竟翻出一張掛滿倒刺的魚網。果真是有備而來。

    步殺握刀的手松了下來。

    “一個昏迷不醒的廢人和一個沒有武功的女人,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要先保護哪個?”

    我第一次在步殺的臉上看到這種沮喪而無奈的表情。因爲他看上去總是如此堅不可摧,仿佛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麽事能難倒他。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驕傲如斯的人,此時此地卻不得不爲了我和祈然,放下手中的刀。

    “哈哈……”蒙闊大笑,“以冷血無情著稱的步殺竟然也有爲了別人放下屠刀的一天。而且還是爲了一個醜八怪和一個沒用的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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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然夢 第一卷 紛飛 第9章 背叛

    “哈哈……”蒙闊大笑,[穿越] 小佚 -【瀟然夢】《全文完》[穿越] 小佚 -【瀟然夢】《全文完》伊莉討論區伊莉討論區“想不到,以冷血無情著稱的步殺竟然也有爲了別人放下屠刀的一天。而且還是爲了一個醜八怪和一個沒用的廢人。”

    步殺垂下了眼簾銀銡銅銣,嵿嵽嶆嵹我卻能看到他眼中熊熊的怒火和一觸即發的殺氣,還有一絲對自我的厭惡和徹底悲哀。

    我不知道一直在戰鬥的他爲什麽要自厭慪慛慖慡,漡漇漁潎卻能深刻感受到這樣的心情。

    如果不是我的無能,如果不是我的消極箘箸箊箋,貍賗賑賏祈然根本就不會躺在這裏昏迷不醒。

    我忽然覺得自己好卑鄙。曾經,我想盡了辦法融入他們中間獄獐獑獃,氳滱漓漎說他們是我唯一的朋友。到現在,他們終于開始接受我了,我卻用“不能在這裏留下足跡”這樣的借口,一次次冷眼旁觀,一次次把自己置身事外。

    “步殺!”我開口,聲音冷如寒冰。

    他回首看我,一時竟回不了神,眼裏滿是難以置信的驚詫,看得我心中狠狠一痛。

    我的手中多了一把薄如蟬翼的匕首,正抵在祈然白皙光潔的頸上,維持著平靜冷漠的聲音道:“把‘玄武石’給我。”

    步殺緩緩地轉向我,眼底的冰冷幾乎可以把我凍僵。他墨黑的發絲貼著黑衫在風中輕輕揚起,襯著他蒼白的臉,赤紅的眼,竟猶如來自地獄的修羅般冷酷、邪惡。

    以前的他,由于祈然的溫暖,一直將黑暗和冰冷深埋在心底,竟讓我誤以爲那就是全部的他。真是可笑——

    原來,直到此刻,我才真正見識到步殺的可怕。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殺手——步殺。

    然而,真正讓我心驚的,卻是他冰眸中一抹深深的傷痛,壓垮我最後一絲自我保護的意識。仿佛烈焰中的一股幽藍之火,燃得我全身如被撕裂般生生疼痛。

    他是想起了我的誓言嗎?還是我那句:你們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吞下所有的苦果,將幾欲噴薄而出的眼淚強壓回心裏,匕首一抖在祈然晶瑩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絲:“如果想要他的命,就把‘玄武石’給我!”

    “你敢!”步殺猛然一吼,赤目緊盯著我似要把我灼穿,“汲血”刀橫劈而下,卻在到達我頭頂前生生停止。

    幾縷斷發順著我的臉頰緩緩飄落到昏迷的祈然臉上、唇上,隨著他微弱的鼻息顫動,黑白甚是分明。我用沒有握刀的手將它們輕輕撥開,最後深深地望了眼這張深烙我心底的臉。

    多想告訴他,善良美好如你根本不需要戴著面具生活;多想告訴他,請不要對任何人都好,卻惟獨忘了對自己好;多想……

    我擡起頭,無畏地直視那張冷然震怒的臉,嘴角卻是扯出一個淡淡的弧度:“我很清楚,全世界你唯一賭不起的,就是祈然的命。”

    步殺怔怔地望了我半晌,赤目逐漸轉黑,直到恢複夜幕的暗沈。我知道,他已經將我視做如蒙闊那樣陌生的仇人了,再也不是那個一起笑過、發過誓的朋友。

    我忽然醒悟:真是可笑,也許,他從來也沒有當過我是朋友。

    我的心一陣陣絞痛,卻要笑看著他緩緩地將刀收起,並從胸口拿出一塊漆黑、渾圓的晶石狠狠扯下,拋給我,冷笑道:

    “爲了這樣一塊石頭,竟讓你不惜毀容、發毒誓,還緊跟了我們一個月,真是難爲你了!”

    我緊緊握住仍留有他身體余溫的玄武石,收起匕首漠然道:“我勸你,與其在這裏跟我廢話,不如帶了蕭祈然快走。他……恐怕撐不了多久了吧?”

    步殺眉頭輕蹙,眼中如利刃般的殺意一閃。隨即,快速走近我身邊,蹲身扶起昏迷中的祈然。在他起身的瞬間,我擡頭,朝他展露出一個淡淡的,卻無比真誠的笑容,眼中的光芒如繁星般溫和燦爛,卻掩不住淡淡的悲傷。

    他一楞,隨即無比嘲諷,無比冷漠地掃了我一眼,那神情仿佛在說:你到了現在仍想騙我嗎?隨即,毅然決然地轉身離去,只留給我一個無情而又孤獨的背影。

    我起身,朝著仍被眼前局勢變化震得無法回神的蒙闊衆人嫣然一笑,因著臉上那幾道猙獰的刀疤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氣中,他們著實打了個激靈。

    “蒙將......大人,步殺要跑了,我們快追!”一個醒悟過來的士兵急切地提醒道。

    “追什麽!”蒙闊喝道,隨即用帶著幾分激賞的眼光看著我,笑道,“想不到姑娘年紀輕輕,能有如此高深的心計和智謀,竟連步殺都會錯信于你?真正是人不可貌相啊!”

    我嘴角一瞥,皮笑肉不笑地回應;“比起喬裝改扮的蒙將軍和您老的衆部下,我小小的陰謀又算得了什麽?”

    蒙闊虎目一斂,眼內閃過數道凶光,沈聲道;“你如何會知道……”

    看到我嘴角促狹的笑意,他的聲音猛然一頓,氣急敗壞地喊:“你竟敢套我的話?!”

    “咦!不是你自己非要告訴我的嗎?我可是一句話也沒說啊!”

    “臭丫頭!”蒙闊暴跳,“識相的就快把玄武石交出來,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

    “蒙將軍!”我猛喝一聲。

    “是!”背後一群士兵終于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唉!天生軍人的條件反射就是沒轍,我搖頭。

    蒙闊狠狠地瞪了背後衆人一眼,聲音馬上消失,真不愧爲訓練有素的士兵。

    “蒙將軍,你也看到我這張臉了。”我陰險地笑笑,“若非你們攪局,我盡可慢慢將這石頭騙到手,此刻卻不得不改變這全盤大計。你認爲,一個女人,如果連這個都不在乎了,還有什麽生不如死可以嚇唬我呢?”

    我這句話當然是在誤導他,讓蒙闊以爲臉是我爲了接近步殺取得玄武石,而自己畫花的。面對這樣一個爲求目的不折手段的人,他才不得不心生畏懼。

    蒙闊扶著劇痛的手臂,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許久才眯起眼,狠狠地道:“就算不用任何手段,我只要強取,你認爲可以帶著玄武石跑掉嗎?”

    我笑笑:“當然不可能。不過蒙將軍,你記得離我多遠的地方有條河嗎?”一臉的無所謂。

    蒙闊臉色一變,因爲客棧的右前方,也就是離此處不遠,就是一條護城河。卻仍是嘴硬:“你花了那麽大精力,才從步殺那裏騙來這石頭,怎麽舍得如此扔掉?”

    我笑容不變,反更見燦爛:“那也比拱手讓人好啊!”

    “說吧!”蒙闊終于自覺敗下陣來,“你到底要怎樣才肯交出玄武石?”

    我暗笑,這個一根筋通到底的軍隊老粗怎麽跟我比詭計。也不知道那些威脅步殺的手段是誰教他的……

    是誰……教他的?我的心裏忽然沒來由的一陣恐慌,神經瞬間緊繃,連每個毛細孔都皺縮起來。我很清楚,當年殺手訓練所造就的,如本能般的危機意識竟在此時啓動了。

    沒有人能了解,我對這種意識厭惡和恐懼的程度。它的出現,是時時刻刻提醒我,那段我拼命想要遺忘,卻如夢魇永遠糾纏著我的過去。

    我握刀的手微微滲出冷汗,胸口不斷傳來的“撲通撲通”聲讓我幾乎喪失思考的能力。狠狠的把指甲嵌進肉裏,劇烈的疼痛讓我稍稍清醒過來。

    我面上漫不經心地笑笑,卻一陣全神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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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然夢 第一卷 紛飛 第10章 回頭

    蒙闊被我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氣得幾乎跳腳,沾血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甚是可愛。

    雖只是三月,陽光卻意外的有些刺眼。

    突變陡生。

    烈日下,我竟能感覺一道寒氣侵體而來。精光閃過,我憑著本能,用手中匕首舉高相抵。

    然而,意料中的金屬相擊聲並沒有傳來,我心叫不好。肩膀處猛然傳來一陣劇痛,我卻顧它不及,狠狠往後一退。

    肩膀有肌膚被撕裂的疼痛,讓我一陣暈炫。

    我險險站穩,咬牙看著眼前笑得無比欠扁的青年。

    他二十六七歲的樣子,長得倒也算是英俊潇灑,只是一雙眼睛閃爍不定,光芒太過陰險飄忽。他全身的皮膚有些異樣的白皙,尤其一雙手竟比女人更纖細精致。此時正握著那把沾滿我鮮血的長劍,心滿意足的把玩。

    王八蛋!我低頭看看血肉模糊的肩膀,禁不住在心裏暗罵。那劍身竟是布滿倒刺的。

    我正待開口,他忽然舔了下劍上的鮮血,露出一個陰森的笑容,道:“不錯,果然是我喜歡的味道。雖然長得醜點……”

    他的聲音也不能說難聽,但那腔調,那表情,我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

    只是下一秒,我便再沒有嫌東嫌西的權利。

    他一只手緊緊的掐住我脖子,因爲失血過多,神志已經有些迷離的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如何到了我的身側並控制住我的。只是,胸口傳來窒息的陣陣劇痛,讓我再也沒辦法考慮這些。

    “蒙闊,還不快過來搜她的身!”

    蒙闊厭惡地瞪了他一眼,恨聲道:“秦業,你只是負責策劃這次行動而已,憑什麽命令我?不要以爲有皇……主子寵著你,就可以無法無天了!”

    “憑什麽?”秦業“嘿嘿”一笑,“就憑你讓這醜八怪耍的團團轉,而我一出來就制服她了!”

    蒙闊牙關咬得緊緊,面色慘白,卻還是認命的聽話。唉!明知不應該,我卻開始同情起這老粗來了。

    “姑娘,得罪了!”他走到我面前抱拳。

    我喉嚨被掐,一張臉鼈得通紅,卻還是勉強笑笑,用無比難聽的聲音回道:“蒙將軍,沒什麽……咳~……得罪,總比被這個……變態搜好!”

    蒙闊聽了我的話,忍不住露出個笑容,面色緩和了不少。

    只不過掐著我脖子的那位就不見得多高興了,他一把加重了力度,馬上讓我的臉色由紅轉紫,肺部因爲極度缺氧而不斷抽痛咳嗽,但卻又被生生遏止在喉嚨口。

    我努力憋著一口氣,冷笑道:“怎麽?不喜歡……咳咳~……變態這個……稱號嗎?不若……叫你人妖……如何?”

    “啪——!”一個巴掌狠狠掴在我臉上,牙齒仿佛都松動了一下。

    我絲毫不管嘴角溢出的鮮血,卻是嘲諷地看著他扭曲的臉。

    秦業不怒反笑,右手放開我的喉嚨,改捏住下颚,目光猥瑣地打量半晌。笑聲道:“我還一直在想,會被步殺看上的女人,到底有什麽與衆不同?”

    我閉上眼,不去理會他的風言風語,心中卻已轉了千百回,苦苦思索逃脫的方法。

    “可是怎麽也沒想到,會是個毀了容的醜八怪。真是害我失望的緊啊!”

    感覺到有冰涼濕潤的東西貼上我的臉,我睜開眼,赫然是那把沾滿我鮮血的長劍。他得意的一笑,迫得我擡頭面對他。

    “不過現在仔細一看,你以前,說不定也是個美人!而且,既然能吸引步殺,床上工夫肯定也不賴吧?”

    我冷冷一笑,回道:“我是不是個美女暫且不論。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不論過去、現在或者將來,我都不可能是個人妖!”

    “嘿嘿!”蒙闊和一衆士兵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

    “臭婊子!”秦業惱休成怒,長劍狠狠一劃,臉上已經有一股熱流和著新舊鮮血,緩緩淌入我的嘴角,“別一副清高的樣子,你還不是爲了玄武石才接近步殺的!”

    “是。”我用逐漸微弱的聲音回擊,“我當然不象你。”

    “就算想裝清高,也裝不成。我用膝蓋想想也知道,那些下三流的手段都是你教蒙闊的吧?”

    我對臉上的傷毫不在意。只是肩膀那一劍刺得很深,劍上的倒刺又撕裂了不少動脈。血長時間的流沒辦法止住,讓我的意識逐漸開始模糊,眼前的東西慢慢轉爲黃色,甚至不斷旋轉。我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卻絕不願在這樣一個垃圾面前屈辱地倒下。

    “蒙闊!”秦業大叫,嘴角露出一絲邪惡的笑意,“你不搜是吧?那我來!”

    “嘶——啪——”

    我連驚慌都來不及,耳中已是聽到了來自我身上的巨響,卻一時根本無法反應發生了什麽事!

    身體傳來陣陣的寒意,我看著秦業手上迎風飛舞的布片,竟忍不住身體如篩糠般的發抖。

    “怎麽?”秦業把手中的破衣隨手一扔,目光淫穢地緊盯著我裸露了一半的胸膛,得意地笑道,“你不是很嘴硬嗎?現在不敢說了?”

    秦業的刀仍架在我脖子上,我不得不承認,此時我的恐懼心已經升到了極點。我並不怕死,因爲經歷過太多比死更恐怖的事,所以有時覺得死反而是一種解脫。可是現在我卻不想死,如果我就這樣在一個敗類面前屈辱地死去,那麽我絕不會瞑目。

    我不用低頭都能看到自己胸前破爛的衣衫早已無法蔽體,紅色的肚兜在陽光下燦爛得格外耀眼,這還是我前幾天,因爲好玩才背著祈然和步殺偷偷買下的。

    白皙的肩膀襯著猩紅刺目的傷口,晃得我眼睛生疼。

    秦業突然咽了口口水,恨聲罵道:“臭婊子,果然是天生的騷貨,難怪步殺都被你迷得團團轉。看這皮膚細膩的……”那雙比女人更精致,在我看來卻比毒蛇更恐怖的手,緩緩向我的胸口抓過來……

    蒙闊忽然意識到了秦業要做多猥瑣的事,驚慌地叫道:“秦業,你幹什麽?”

    待要搶上,卻緊緊被身後的一個手下拖住。

    “將軍,以你現在的處境,實在不適合跟秦……公子正面衝突!”

    蒙闊急切的腳步終于停了下來,眼中有著無限的懊惱和自責。

    我什麽也沒聽見沒看見,只是緊緊咬住帶血的下唇,直到新的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即將渙散的精神終于重新被集中起來。

    我慢慢將右手抬到腹部,左手也跟著無聲無息地握了上去。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走這一步,然而這是我僅剩的一點意志唯一可以做到的事了!

    與其在絕望中被吞噬,不如絕地反擊。我反複念著這句話。
   
    突然,風起。

    一個如黑幕般的身影在我眼前閃過,仿佛如鵝毛般輕緩著地,又仿佛如隕石般瞬間墜落。

    只是那忽然帶起的勁風,明明烈如刀刃,在我卻如一陣春風,直將我絕望的心重新吹醒。

    隨著落雨般的猩紅噴灑在我臉上,隨著剛剛仍張揚跋扈的聲音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一把細長的黑刀滴著鮮血已猛然橫貫眼前。

    我無法去深究那鮮血從何而來,只是擔心迷離的雙眼,是否帶來了美好的幻覺,讓我幾乎無法相信自己所見到的一切。

    那是——汲血刀嗎?

    我緩緩擡頭,好吃力,仿佛用了一萬年的時間,又仿佛用盡了我一身的力氣。

    黑衣,黑發,黑色的瞳眸冷冷地注視著我。

    只是那冷漠,夾雜了多少憤怒、心痛和愧疚,我已經無法看清了。

    我忍住渾身的顫抖,淡淡地笑,聲音從未有過的輕柔婉約。

    我說:“步殺,祈然沒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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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00:32:37 |只看該作者
潇然夢 第一卷 紛飛 第11章 朋友

    我說:“步殺,祈然沒事了吧?”

    步殺大步踏到我面前,一把將那塊黑色的石頭砸到地上,怒吼道:“你到底在想什麽?爲什麽玄武石還會在我這裏?”

    原本就頭暈目眩的我此時只覺得有如千軍萬馬在耳邊奔騰而過。

    我努力地睜大眼睛,將玄武石撿起握在手心,在風中這無衣物蔽體的身子仿佛隨時便會倒下。我聲音微弱卻堅決:“祈然……沒事嗎?”

    步殺愣怔,再說不出一句話,他嘴唇微微顫抖著,握在身側的手緊地指節泛白。然而終于還是松開,聲音有自制、有妥協,也有痛心:“放心吧,祈不會有事的。”

    “是嗎?”我笑笑,由衷的。

    一時間,心裏象有什麽痛忽然消逝,支撐著我的最後一點力量也隨之被抽走了。我感覺自己晃了晃,聲音離我好遠好遠:“步殺,謝謝你,回頭……”

    眼前一黑,意識便離我遠去了。

    “冰依——!”

    在最後的一刹那,我感覺有人如箭般衝過來抱住了我,那眼中的驚惶、驚痛終于漸漸離我遠去,一片漆黑。
   
    說真的,意識慢慢清醒過來的時候我還真甯願自己繼續陷入昏迷,那樣至少感覺不到肩膀上火辣辣的麻痛。

    朦朧中感覺有雙手溫柔地碰觸著我肩上的傷口,很奇怪那雙手所到之處都感覺說不出的清涼舒適。我咬了咬牙,勉強睜開眼睛。

    一頭如絲般的黑發,就那麽靜靜垂在我眼前,沒有任何束縛,沒有任何點綴,在窗外陽光的映射下,透出淡淡的金芒,卻越發耀眼。晶瑩修長的手指小心的清理著我的傷口,動作輕柔的仿佛在保護最心愛的寶貝一般。

    我心裏暖暖濕濕的,輕輕開口道:“祈然。”

    祈然的動作停了一下,驚喜地抬頭看我,一張絕世容顔就這麽毫無防備地映入我眼簾。

    他的臉很蒼白,不知是不是因爲重傷剛愈,連嘴唇也沒有半點血色。然而,這絲毫無損他溫和如煦,清俊如水的容顔。

    深湛的冰藍色瞳眸,就這麽靜靜地映著呆怔的我,那眼中的柔和、疼惜和心痛,幾乎把我徹底融化。

    我尴尬地想要別開臉,卻不曾想牽動了臉上的傷口,痛地我龇牙咧嘴。

    祈然慌忙扶住我的臉,促聲道:“別動,你的傷口還沒愈合!”

    一邊幫我把襟口的衣服,整理好。手指冰涼的觸感讓我忍不住渾身一陣酥麻,臉“唰”一下便紅透了。

    我嘿嘿傻笑了聲,道:“真難得看到祈然的真面目啊!與我又添新痕的醜臉形成鮮明的對比。”

    本是說笑的,想緩和一下氣氛,祈然卻絲毫不會意,只是低垂了頭,緊盯著我的眼睛,一瞬不瞬。想不到,那種步殺的招牌式表情——冷酷,竟也會出現在祈然的臉上。

    他薄薄的唇緊抿著,藍眸轉暗,忽然間沒有了任何光彩,在那雙輕蹙的劍眉映襯下竟愈發深邃。我的心沒來由地又跳快了幾拍。

    “祈然…….”我困難地咽了口口水,一張絕世的俊容以這麽曖昧的姿勢盯著我,這個實在……該說我是好運還是壞運呢?

    “那個……你的傷怎麽樣了?”

    “爲什麽要騙步殺?”祈然緊盯著我。唉,他的聲音什麽時候變的這麽清冷的?

    “爲什麽要一個人留下?”

    我想起步殺背著他漸漸離我遠去的背影,不知爲何,自動避開了他迫人的視線,淡淡地道:“沒什麽,只是不想欠人情而已。”心裏撕扯般的痛到底從何而來?

    祈然一把抓住我的下颚迫我面對他,清涼的手指沒有用什麽力,溫柔但堅決。他的臉又迫進了我幾分,眼中的傷痛瞬間擊毀我薄弱的僞裝。黑亮的髮絲輕貼在我頰邊,他說:“我要你看著我說。”

    我眨了眨眼,想將迷蒙的水汽都化去,但滾燙的淚水還是順著眼角滑落,灼傷他握著我下颚的指尖。

    “祈然。”我哽聲道,“你們是我的朋友啊!要我怎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受辱、死去?”

    祈然呆怔地松開了手,眼神哀傷地望著我許久。忽然,他彎身將我抱緊在懷裏,緊的忘了我肩上仍殷紅的傷,緊的幾乎將我揉嵌入他體內。

    “冰依,你知道嗎?”他的聲音發顫,透出無限的無措與恐懼,“當我醒來看不到你們。當我,看到步殺懷中滿是鮮血的你,我真的好怕……”

    我聞著他身上淡淡的幽谷清香,心裏竟忽的如無波的水面般清澈甯靜。

    忍著肩膀的疼痛,我提臂回抱住他,仍帶著哭腔的聲音震落了眼中翻滾的淚水:“祈然,我其實……很怕。”

    我將頭埋入他懷中,盡情的流淚。我不想承認,可是,當祈然倒在我面前,當步殺用憎恨的眼神望著我,當秦業撕裂我衣服的時候,我真的好怕好怕。

    有一瞬間,我甚至覺得自己又要回到那血腥昏暗的生活。

    幸好……我用哭的沙啞的聲音說:“幸好,步殺還是回來了……我們還是朋友,對嗎?”

    祈然一句話也沒說,將我抱的更緊更緊。

    我痛的龇牙咧嘴,卻忍不住在祈然懷裏笑,仿佛看到了幸福的模樣,長著翅膀,如天使般在我頭頂盤旋。

    然而隱隱的,有一種不安在慢慢滋長。有個聲音在遙遠的地方,對我說:“水冰依,你終有一天是要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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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然夢 第一卷 紛飛 第12章 血蠱

    我的傷到了第三天才真正有見好轉,雖然結疤的傷口開始發癢,卻也比原先撕裂般的痛好多了。

    祈然跟我講了那天的情況。原來,那天在我昏迷之前,秦業的右臂就已經被步殺斬斷了,那些鮮血和那陣慘叫聲都是來源于他。

    我昏迷後,步殺就那麽抱著我,提著滴血的劍走出蒙闊他們的包圍,誰也沒膽量上來攔他。唉,想來這場面一定很壯觀,真可惜我沒能看到。

    我也是在醒來後的第三天才又見到步殺。

    他仿佛一路的風塵,臉容有些憔悴。

    我看到他,不顧祈然地阻攔,驚喜地坐起來,叫道:“步殺,你回來了?”

    他看了我一眼,並不答話,徑自走到祈然面前把一顆藥丸遞給他。

    祈然看了那黑色的,只有指甲大小的藥丸一眼,面色狠狠一變,竟忽然發瘋般地揪起步殺的領子怒吼道:“你又回去?你……你怎麽可以再回去?”

    “吃了它,否則你原有的內力會被全部吸光。”步殺冷冷地說。

    “現在內力對我來說有什麽……”

    步殺忽然伸手點了祈然的穴,將藥丸塞進他嘴裏,順氣拍下。

    我大驚,跳起來正要質問,卻見步殺在瞬間又解開了祈然的穴道。

    祈然一陣幹咳,仿佛要把吞下去的藥咳出來一般,如玉的面色漲的通紅,我心裏一陣難過,忙走過去扶住他,幫忙順氣。抬頭望向步殺時也難免帶了絲怒氣。

    “你到底給他吃了什麽?他不愛吃,爲何還要逼他?你有沒有……”

    “救他命的藥。”

    “就算是救命……”我一楞,“你說……救命……”

    一直以來,我總覺得醒來後似乎忘了件很重要的事。是祈然的傷,那天我把過他的脈,那脈象,我如今想起來竟也是一陣寒戰。

    但是,醒來後,他一直細心照顧著我,一副健康的樣子,我也就沒有再細細追問。如今,卻是越想越是心驚。

    祈然止住了咳嗽,面色冰寒地望著步殺,問:“這一次,冷玉又要你做了什麽?”

    步殺轉過了頭,垂下眼,一句不答。

    “回答我啊!”祈然大吼。我從未見他如此激動過。

    他的絕美的臉上绯紅如血,忽然,又一聲咳嗽,鮮紅的血從他口中噴了出來。

    “祈然——!”我顧不得被噴的滿身的鮮血,倉皇地扶助他大叫。

    步殺面色陡變,冰冷地眸子再也掩不住一臉的恐慌,大喊道:“不要運氣,收息!”

    “說!”祈然扶著我身子的手,晶瑩修長,沾著斑斑血跡,不住顫抖。

    步殺的手緊握成拳,複又松開,終于別開頭,淡淡道:“我幫他殺了祁國宰相——葉成宇。”

    祈然呆呆地楞了半晌,忽然忍不住大笑起來,帶著血笑得格外悲傷,心痛:“好!好個冷玉!比我料想的要仁慈……咳咳……不過是殺個人而已。”

    “祈然!”我反身緊緊抱住他,緊緊地試圖溫暖那不住顫抖發冷的身體,“祈然!請你不要這樣,步殺他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他清楚?”祈然一把推開我,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慘然笑道,“他清楚就可以去殺人?他清楚,卻還回去以前的生活?”

    “祈然。”我靜靜地看著他,“不清楚的人,是你。”

    我一瞬不瞬地凝望著祈然絕美的臉,聲音平靜而淡然:“你說步殺已經不是以前的步殺了。卻不知道,以前的步殺爲殺戮而活,如今的步殺卻是爲你而活。”

    “對他來說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以前和現在之分,他也從未想過殺人是對是錯。他在乎的只有你。你不希望他殺人,他就不殺。你希望他脫離以前的生活,他就頭也不回的離開。”

    “但有一點,也請你別忘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你活著的基礎上。沒有你的世界,對他來說,又有什麽以前和現在之分。”

    “祈然,那種執著和決絕,你真的清楚嗎?”

    祈然呆呆地看著我,藍眸迷惘而驚愕,仿佛始終沒有聽懂我在講什麽。

    我也不再說話,等他慢慢消化這些話。這種毫無來由的信念和執著,象祈然這樣的爛好人,很難理解吧?

    曾經,我也這樣的活過,所以,雖然那些都已成爲過去,我卻依舊刻骨地了解感覺。

    “我曾經是冷月教的第一殺手……”我怎麽也沒有想到,先響起的會是步殺冰冷的聲音。。

    “步!你——”祈然忽然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想要阻止,但看到他的表情,又望望我,終于還是靜靜的坐了下來。

    冷月教?是什麽教派?我不禁疑惑。

    “冷月教的殺手在發誓入教時,都會被迫在體內種入‘血蠱’。”

    “血蠱?”

    步殺沒理會我,繼續說:“蠱毒一旦入體,便無藥可解,每隔一個月不服食解藥就會痛不欲生。超過三天,蠱毒開始噬體,七天後就會變成行屍走肉的傀儡。”

    我驚愕地張大了嘴巴,一時完全無法動彈,許久才顫聲道:“那你現在…..”

    “血蠱被祈然取出來了。”

    還好!我暗松了一口氣,但心裏又隱隱覺得有什麽不對,祈然的內力會這麽混亂,難道是因爲……?

    我艱難地擡頭望向步殺,開口:“怎麽…..取出來的?”

    步殺笑笑,這是他臉上僅有的幾次笑意,卻是無比的淒涼和自嘲。

    “血蠱難取,在于它附血而生,只要一遇空氣就會馬上反噬。所以世人都認爲血蠱無藥可解。卻不知世間有人能想人之從所未想,行人之從所未行——以血引蠱。”

    步殺的聲音平靜低沈,“以血引蠱”這幾個字卻象重磅炸彈一般投在我耳邊,震的我全身顫抖。

    步殺又是慘然一笑:“僅僅是爲了救一個萍水相逢的殺手,他竟不惜以自己的命來引血蠱,甚至不惜從天堂墮入地獄!”

    “步——”祈然厲聲打斷他,“不要再說了,那裏不是天堂,而且,永遠都不可能是!”

    步殺卻不理會,臉上的笑意更濃,嘲諷更深,望著我,一字一頓地說:“那個殺手,甚至,在他以血引蠱的時刻還下手殺他。”

    “只因爲,他是最後一個目標。”

    我看著步殺,和他臉上幾乎將他折磨地瘋癫的愧疚,心竟如被揉碎般刺痛。

    我握緊了垂在身側的手,將指甲深嵌入肉中,才喚回神志,回頭深深地望向祈然。

    祈然已然恢複成平日的祈然,絕美的臉,溫暖的微笑,柔和的眼神。仿佛什麽都沒有變,可是我的心變了,我的心口疼到發酸發麻。

    他起身過來摟住我,淡淡的笑,真的很淡,仿佛什麽都平靜下來了,連表情也沒什麽波動。

    “血蠱確實在我體內,不過由于我特殊的體質。它並不會立時致命,也沒有步殺說的那麽恐怖。只是紊亂了我的內息,改變了我眼睛的顔色,僅此而已。現在這樣,我覺得很好,真的。”

    原來,那就是冰藍色瞳眸的由來。原來,這就是爲什麽他只接了一掌就會吐血昏迷。

    眼淚不由自主的湧了出來,我一把推開他,哽聲道:“你現在哪裏好了?你是笨蛋嗎?是白癡嗎?把這樣的東西養在體內竟然還說好?你說步殺不清楚自己在幹什麽,從頭到尾最不清楚的人一直是你!”

    “就算,就算你是大夫,也不是用自己的命去換別人的命啊?”

    “就算是我的命,就算是步殺的命也不可以!知道嗎?不可以!”

    祈然心痛的重新把我摟在懷裏,我不停地推打他,他卻仍堅決而溫柔的緊緊摟住我。

    我再次放縱自己在他懷裏失聲痛苦:“你這個爛好人!爲什麽對任何人都好,卻惟獨不知對自己好呢?”

    祈然終于將我安置在他的懷中,清澈如泉水般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傻丫頭,我也和你一樣,只是不想看著朋友死去啊!”
   
    我靜靜地抱膝坐在湖邊的假山石上,望著泛起漣漪的湖面發呆。天空灰藍灰藍,就仿如我此刻的心情。

    綿綿密密的細雨打在我臉上、頭上,長長的發絲沾濕了耷拉在額前,將眼中的世界遮的迷蒙混亂。

    一陣輕細如無物的腳步聲慢慢靠近,在我身後一步遠處停了下來。

    我把頭深埋在兩膝間,用悶悶的聲音問道:“步殺,祈然他……還能活多久?”

    背後的人沈默了片刻,終細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問:“你……爲什麽會知道?”

    我爲什麽會知道?我抬起頭,因爲我是祈然的徒弟啊!如今回想起來,我爲何心驚?生命的脈象是蓬勃還是死寂,我又怎麽會不知道呢?

    眼中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使得湖對岸細雨中飄搖的柳樹,仿佛有了多重重影。心,忽然痛得無法忍受,我拈起身邊一片飄落地柳葉,不可抑制地吟唱:“

    讓軟弱的我們懂得殘忍
    狠狠面對人生每次寒冷
    依依不舍的愛過的人
    往往有緣沒有份
    誰把誰真的當真
    誰爲誰心疼
    誰是唯一誰的人
    傷痕累累的天真的靈魂
    早已不承認還有什麽神
    美麗的人生
    善良的人
    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
    來來往往的你我遇到
    相識不如相望淡淡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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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00:32:56 |只看該作者
潇然夢 第一卷 紛飛 第16章 感情

    藍煙歎了口氣,道:“我果然沒有猜錯,你也喜歡上少主了是嗎?”

    我一驚,手上的茶杯重重滑落在桌面上,濺了我一手的水漬。

    “其實,不用猜也知道。”藍煙同情地看著我笑笑,又象在自嘲,“象少主這樣的人,只要是跟他朝夕相處的,又有哪個人會不淪陷呢?”

    我無意識地擦著手上的水漬,心裏翻騰地洶湧。我喜歡祈然?難道我真的喜歡上祈然了?

    藍煙依舊在平淡地說:“我絕不相信,你如少主所說只是個逃亡出來的富家丫鬟。我不知道你爲什麽要隱瞞身份,也不知道你接近少主究竟有什麽目的,但是現在請你離開。”

    藍煙柔和的眼神忽然一變,無比犀利的光直射在我臉上:“就算你並沒有害少主之心,你對他的感情,也終有一天會成爲傷害他的凶器,皇上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將他推上皇位的機會的。”

    我將顫抖的手按到胸口,裏面懸掛著的,是一個用透明水晶和鉑金鑲嵌而成的十字架掛墜。那是我16歲生日時哥哥親自爲我帶上的,他冷漠英俊的臉上滿是不自在的尴尬,卻依舊倔強地對著我和爸爸說:我們一家人,永遠都不分開。

    “你應該知道冰淩王國的實力,和我們作對……”

    “我會離開。”我站起身,俯視著藍煙,“你放心吧,我會離開的。今晚就走!”

    心口一陣陣的跳躍,一陣陣的麻痛,我撫上它,將湧上的淚水強逼回去。

    我到底在做什麽,竟那麽卑鄙地放任自己的感情?

    這裏並不是我的世界啊!終有一天我要回去,回到爸爸和哥哥的身邊去,不是嗎?

    藍煙定定地看著我,美目慢慢流露出佩服和憐惜之意,許久才低頭輕聲道:“對不起,我們也只是想保護少主。”

    “我明白的。”我勉強笑笑,頹然坐了下來,“可以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嗎?”

    藍煙默默點了點頭。

    “祈然的病有可能治好嗎?”

    藍煙一楞,疑惑地道:“什麽病?”

    難道她們並不知道祈然身上有血蠱?

    我盡量隱藏起自己的情緒,問:“那他今天白天爲什麽會突然休克……我是說昏迷?”

    藍煙聽了我的話,才長長舒了口氣,心有余悸地道:“那是因爲少主所練武功的關系……”

    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我知道這些機密的東西不是我應該過問的,只要知道祈然暫時沒事也就足夠了。

    隨即她略有些憤恨地道:“若不是步殺在緊要關頭忽然闖進來,少主又豈會出事?”

    我心底一片黯然,卻道:若是步殺不衝進去,依祈然那不肯拂逆人意的性子,非出事不可。
   
    送走藍煙後,我將塵封很久的現代背包從包袱中拿了出來。

    背包淡粉的底色已經有些退了,微微泛白。扣子也因爲摔下懸崖時的磕撞而掉了好幾顆,我小心翼翼地將灰藍色拉鏈拉開,那久違的“啪啪”聲,仿佛石頭般沈重。

    包裏有兩本書、一本筆記本和幾支筆。《中國近現代史》和《化學基礎概論》,正好是那天上午我和小雨選修的兩門課。

    想到小雨,我輕歎了口氣:小雨她,沒事吧?如果不是我,她也不會跟著墜崖。但願她平安無事。

    包包的暗袋裏是一個銀白色的女式手機、一本比一般體形較小的特殊“筆記本”和一把QSG92式手槍。

    我檢查了一下手槍中的子彈,完好無損,依舊是8顆(原爲15顆)。我上了安全鎖,確認無誤後才又重新放進暗袋。

    只有這個,不論是在現代還是古代對我來說都是永遠見不得光的東西。

    就算是爲了不破壞這個世界的平衡,就算是爲了抹殺那段灰暗的記憶,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去使用它。

    我打開手機,一陣悅耳的開機鈴聲仿佛被塵封了很久,才終于得到解放,歡快地唱了出來。

    “我很想飛,多遠都不會累,才明白愛得越深心就會越痛。我只想飛,在我的天空飛,我知道你會在我身邊……”

    “啪——”一滴淚珠落在手機絢麗的屏幕上,我趕忙擦掉它。接著卻一滴又一滴,如斷線的珠子般再也停不下來。

    也許,我是真的喜歡上祈然了;也許,我比想象中還要更喜歡他。

    否則,不會在知道要別離的時候如此心痛,如此難過。

    只是,我比誰都清楚,我是沒有資格愛人的。遲早有一天要離開的人,怎麽可以自私地攫取別人的感情,然後一走了之呢。
   
    忽然,敲門聲響起。我一驚,連忙將桌上的東西都收了起來,一邊抹掉淚水,一邊走過去開門。

    “祈——”我看到祈然戴著面具就站在我門外,不禁驚訝地喊道。可是聲音還沒有發出,就被他一把捂住,半拖著我走進屋內,後面還跟著個似笑非笑的步殺。

    我楞楞地看著這兩個背著大包小包的男人,許久才傻傻地問道:“你們這是要幹什麽?”

    祈然微微一笑,壓低了聲音道:“我們要連夜離開這裏。”

    “什麽?”我大叫出聲。

    祈然緊張地一把捂住我的嘴,道:“別那麽大聲,會把守衛我的人引過來的。今晚子時冰淩國的四大丞相就會過來,所以藍煙她們忙著迎接,暫時顧不到我。”

    “要逃跑,只有這麽一個機會了。”

    “逃跑?”我驚怔地望望一臉淡漠的步殺,腦子拼命地消化著這個信息,“爲什麽?”

    祈然苦笑了下:“難道你真希望我去當冰淩國的皇帝嗎?”

    我黯然地垂下眼睫,聲音低沈:“這哪有我希望的余地?”

    “冰依。”祈然柔聲喚道,“你抬起頭來看著我。”

    請你不要用這樣的語調,跟我說話!我把頭埋的更低:對不起,我真的承受不起。

    一只清涼修長的大手掐住了我的下颚,輕柔卻堅決地迫我擡起頭,對上一雙如天空般湛藍的眸子。

    “你一直沒有問過我和步殺走了那麽久到底要去哪裏。現在,我就告訴你。”

    那眸子藍的愈加深,愈加亮,裏面似有無數澎湃洶湧的感情在翻滾。

    我心頭一震,慌亂地脫出他手指的鉗制,目光怎麽也不肯對上他的,拼命搖著頭道:“我們……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不是嗎?這些機密的事,我沒有資格知道,也不想知道!”

    “步殺,”祈然的聲音一寒,那種決然孤傲的面色,竟似極了一個天生的王者,“請你先出去一下。”

    步殺不發一語,也不看我乞求的目光,漠然走出了房間。

    房間裏一下子安靜地詭異,祈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的眼睛則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我幹笑兩聲,道:“祈然,爲什麽…..讓步殺……?”

    “啊——!痛——!”話音未落,一股巨大的力道將我的身體掼了出去,仍未好全的肩膀與牆壁重重撞擊,痛的我幾欲落淚。

    祈然可能也沒想到我會撞到傷口,看著我眼角的淚珠,心裏一痛,輕柔地將我摟在懷裏。

    我真的開始相信藍煙的話了,祈然他可能是有一點點喜歡我?或者不只是一點點。

    心有些雀躍,卻震得我生疼。

    爲什麽他會喜歡如此卑微的我?喜歡這張連我自己都不願多看一眼的醜陋面孔。

    多想不顧一切地反抱住他,告訴他,我永遠都不離開。

    只是,我將頭深埋在他的胸口,聞著他身上獨特的幽谷清香,哽聲道:“我們還是朋友嗎?我們……永遠是朋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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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00:33:19 |只看該作者
潇然夢 第一卷 紛飛 第17章 出逃

    我將頭深埋在他的胸口裳裍覞覡,瑵瑣瑪瑲聞著他身上獨特的幽谷清香,哽聲道:“我們還是朋友嗎?我們……永遠是朋友鞃鞀靿鞅,需靘靼靺好不好?”  

    祈然抱著我的手緊得幾乎讓我無法呼吸,沈默了許久領頖頗颱,蜷蜞蝕蜵他才用極力克制的聲音道:“是因爲我的身份嗎?我說過我可以……”  

    “不是,不是……”我使力推開他蜞蝕蜵蜣,慷慥戧戫卻仍脫不出他身形的籠罩,“是我自己的原因。”  

    “對不起!”我雙手緊緊揪住他的衣襟碞碢碳碪,銦銗銖銪淚流不止,“我不可以愛人!真的不可以!”  

    “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是我沒資格去愛的!”  

    祈然修長的雙手撐在牆上,將我困在他身前的一方小天地中,目光中無限的痛楚,讓我怎麽也無法視而不見。他的聲音依舊悅耳,卻蒙上了淡淡的憂傷:“是不是,只要是朋友,你就會留在我身邊……”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這句話嚇呆了,猶自水霧迷蒙的眼一瞬不瞬地緊盯著他。  

    他的目光緊盯著我,抵在我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藍眸欲深,似要忘穿我的全部。  

    “我只想把你留在身邊。”他淡淡地說,眼裏流瀉出來的脆弱慢慢溢入我心中,“這樣,也不可以嗎?”  

    我再說不出一句話,此時此刻,哥哥、爸爸、小雨、原來的那個世界,一切的一切都從我腦中淡去,只余那雙美麗卻憂傷的藍眸。  

    我緩緩地點了點頭,仿佛許下一生的誓言般鄭重。  

    只是此刻的我怎麽也沒法想到,就是這一點頭,注定了我在這個世界的沈淪。如果給我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我是否會決然的離開呢?  

    也許還是不行吧,因爲終其一生我都無法對此刻這個,如天神般完美,卻如嬰孩般脆弱的少年徹底放手。  

    我和祈然面對面坐在寬敞的馬車上,顛簸前進,步殺依舊是不發一言地在外趕車。此刻正值夜色深重,四周都靜悄悄的,尤其這馬車中更甚。  

    爲了驅散那莫名詭異的氣氛,我乾咳了聲,問道:“祈然,你本想說你們要去何處的?”  

    祈然奇怪地望了我一眼,道:“你不是說你不想知道嗎?”  

    我尴尬地嘿嘿一笑,佯怒道:“那時是那時,你到底說不說啊?”  

    不知爲什麽,自從決定以朋友的身份一起走後,我的心便一下子輕松了下來。  

    其實,我也一樣沒有別的賒求,只要能留在他身邊就好。  

    “此行爲的是去找我皇兄。”  

    “啊?”我一楞,打斷他問出了我一直想問的問題,“冰淩真是一個國家嗎?這天下最強大的國家不是祁國嗎?怎麽又成了冰淩了?”  

    祈然果然也露出了一臉和步殺一樣看白癡的表情,仿佛在說: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見我怒瞪回去,才輕笑著解釋道:  

    “嚴格來說,其實冰淩並不是一個國家,只能算是一個幫派,因爲他從來沒有固定的領土和子民。只是,早在如今的祁、鑰等國建立以前,冰淩就已經存在數百年了。”
  
    “數百年?”我驚訝地喊道,“每個朝代的國王,竟會允許這樣一個有著極大威脅的組織,光明正大的存在?”  

    “他們當然不會允許,曾經也有個強極一時的國家,想要吞並冰淩,只是不到三年,便落到改朝換代,銷聲匿跡的田地。”  

    “冰淩國的財力、物力強大到外人根本無法想象的地步,這天下十數個國家中,沒有哪個不是依靠冰淩國的食材、武器在生存。一旦脫離了冰淩國的供給,那個國家就將全面崩潰!”  

    “難怪,”我咋舌,“人都說抓蛇要抓七寸,冰淩捏住的正好是別人的軟肋,果然夠陰險。”  

    “對了,你說去找皇兄?奇怪,你是冰淩王第幾個兒子啊?”  

    祈然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我父皇正統非正統的子嗣無數,光我知道的就不下二十個,許多我連面目都不曾得見,又如何會有心去數自己到底排行第幾?”  

    “咦,奇了,既是如此你父皇爲何非要你這個無心權勢之人繼承王位呢?”  

    祈然皺了皺眉,道:“可能因爲我母后是他最寵幸的妃子吧,兼且又是皇后。”
  
    “那你說你的皇兄,莫非他跟你是至親兄弟?”  

    祈然露出了一抹難得一見的欽佩笑容,道:“沒錯,他早我三年出生。母后常說他雖不如我來的聰慧,卻在很多事上比我通透數倍。待人雖是柔和,性子卻烈,做事果決,實是真正適合繼承王位之人。”  

    我欣然一笑,道:“看你說起他來如此開心的樣子,想必小時候沒少跟在他屁股後面轉吧?”  

    祈然面色一紅,清俊不可言喻的俊顔即便在朦胧月色下也可見其尴尬之色。  

    現在想來,祈然似乎越來越不介意在我和步殺面前脫下面具了,心中一動,不禁脫口問道:“祈然,你說你厭惡美麗的容貌,究竟是爲什麽?”  

    祈然的面色殊然一變,修長的手緩緩捂住胸口,臉容端的是蒼白一片。我道他是蠱毒發作,慌忙扶住他,促聲問道:“怎麽了?病發了嗎?”  

    馬車一頓,想是外面的步殺也聽到了我的話。  

    祈然略一擺手,恢複了面色,勉強笑道:“我沒事,只是忽然想到了些不開心的往事。”  

    “對不起。”我看他痛苦的樣子,心裏一陣難過,馬車繼續平穩地向前。  

    “說什麽傻話呢?根本不關你的事。”祈然笑著摸了摸我的頭,清涼溫和的觸感讓我的心都變柔了。  

    他言歸正傳,說道:“我大皇兄名喚祈軒,父皇從小就很看重他,僕一出生就立了他爲儲君。只是在五年前,他不知爲何故竟離家出走,從此再無音訓。”  

    “難道他也跟你一樣是不想繼承王位才自行離開的?”  

    “父皇母后也是這麽說的,可我卻知斷然不是因此。還記得我十二歲的時候他曾對我說過:‘祈然,男子漢俯仰于天地間,必當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造福百姓,澤被蒼生。如此率性所致,才不愧來這人世間走一糟。’”  

    “‘我可說是非常幸運的,生就坐擁天下,將來待我繼承父業,定不會辜負上蒼的這份寵信和美意。祈然,我知你不喜這些爭權奪利的政治鬥爭,卻也希望有一天你能試著敞開胸懷,創出個只屬于你的絢麗多彩的人生。’”  

    祈然說這話的時候,美麗的藍眸忽淺忽深,如水晶般清澈潔淨,泛著聖潔的光輝。只是很快那光便淡了下去,爲一陣黯然的憂郁所取代。  

    “只可惜,我還是辜負了大皇兄的期望。他走後,發生了很多事,生活仿佛忽然間裂了個口子,猜忌、暗殺、背叛、挑撥一切的一切接踵而來,壓的我完全喘不過氣。”  

    “我失去了以前的朋友、親人甚至值得信任的人,從不知道大皇兄竟是輕描淡寫地爲我擋住了如此多的傷害。”  

    “我這人從小就不懂如何拂逆別人的心意,父皇和母后失去了大皇兄後郁郁不可終日,我實在不忍心他們再擔心失望,才答應承接了這儲君的位子。想到,日後若大皇兄回來,就將王位還與他,若不回來,我就安安穩穩地當幾十年冰淩之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卻沒想到事情還是在一年多前發生了變故。我……和步殺相識,引出了他體內的血蠱,身體卻發生了異變。我知道,如果被父皇發現,步殺決計活不了,因此,我不得不學大皇兄般離家出走。”  

    “祈然,你的一輩子。”我語調平緩柔和,心卻覺得無比疼痛,“這樣活著,永遠爲別人而活,爲過去而活,你不覺得疲累嗎?”  

    祈然一怔,眼中滿是迷惘與無措,良久他才輕聲道:“過去的種種,即便是夢,卻也已經深深纏住了我,再無法逃脫。我早已離大皇兄爲我編織的那個夢,越來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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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然夢 第一卷 紛飛 第18章 重來

    祈然一怔,眼中滿是迷惘與無措,良久他才輕聲道:“過去的種種,即便是夢,卻也已經深深纏住了我,再無法逃脫。我早已離大皇兄爲我編織的那個夢,越來越遠了。”
  
    心中的火氣“噌”地冒了上來,我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在這馬車中一躍而起,揪住他的衣領將腦袋狠狠地撞上他額頭。  

    “砰——”一聲巨響後,我的腦袋轟然欲昏,心底卻越見鮮明,恨聲道:“蕭祈然!你有點出息好不好?有多少人拼了命的掙紮在黑夜泥淖中,只是爲了自由地在這世上生存幾年;有多少人夜夜被噩夢驚醒猶自含笑面對,爲的只是憧憬美好的未來。而你呢?”  

    馬車嘎然而止,步殺卻沒有進來。  

    我強自壓下胸口中升騰的怒火,終于有了焦距的眼睛灼灼盯著他:  

    “我一直以爲你只是太過善良,太過爲別人著想,卻沒想到你竟是個不願擔當的懦夫!你明明知道自己可能時日無多,卻情願讓我和步殺擔心害怕,也不主動就醫!你明明萬分想要過個不受束縛絢麗多彩的人生,卻非要將他歸咎于你大皇兄爲你編織的夢想!你明明,應該也必須拒絕父母這無理的要求,卻情願孤獨一身也不肯背負不孝的罪名!”  

    “祈然,你不知道嗎?對別人好是有前提的,那就是首先要對自己好!如果連你自己都不知善待自己的話,又如何奢望得到別人的愛呢?”  

    此話一出,我們兩個盡皆驚呆。  

    我到底在說些什麽啊?難道剛剛那一下把我的頭都敲壞了?  

    祈然一片慘白的俊臉上惟有額頭略見殘紅,想來我剛剛那一下撞的真是不輕。  

    他沈默了許久,嘴角溢出些許苦笑,聲音卻越發輕柔:“對不起。我本就不該一直拌著步殺的,更不該強留你在身邊。”  

    我雙手狠命一握,正待狠狠給他一拳。  

    卻聽他悅耳的聲音從迷惘變成從未有過的堅定:“但這一生,我只想任性這麽一次!我可以放棄全世界,可以爲此背負不孝之名,甚至可以不惜生命,卻不想放你們走。只要能跟你們在一起,我就什麽都不想去在乎。這樣可以嗎?”  

    他澄澈明淨的雙眼就那麽定定地望著我,有不安、有恐懼卻掩不住那與生俱來的沈著和淡定,恍惚間讓我憶起了初見時的那份驚豔。  

    藍眸中閃著無限光輝,竟似極了那美好的未來。步殺掀開簾子,神色冷峻,聲音清冷,卻暖人心扉:“看這天色要變,我們可能無法趕及避雨了。”  

    我“哦”了聲,道:“那索性就不要趕了,我們三個躲在這馬車裏避雨好了。”  

    在這更爲尴尬的氣氛中沈悶了很久,我忽然抬頭眼望著他們兩個道:“祈然也許只有數月的生命了……”  

    那天他窒息倒地時,我救醒他後,也曾略略把了下他的脈搏,只覺內息越見紊亂,體內真氣亂竄,心脈卻越見微弱,恐怕並不是什麽好現象。  

    當時,心中痛成一片,腦中卻忽然閃過一個極其異想天開的想法,端的把我下了一跳。
  
    只是這個想法,卻從此仿佛在我腦中生根了般,揮之不去,越種越深。這也是我答應藍煙離開的其中一個原因。  

    步殺眼露凶光,我卻不予理睬,繼續靜心平穩地敘道:“你們有沒有想過,在這段時間裏,除了尋找醫療的方法,我們還要做些什麽?”  

    祈然笑笑,道:“依冰依之見,我們該當做些什麽呢?”  

    我微微颔首,斂容肅穆,眼中閃過一片精光。語調依舊平穩,卻是擲地有聲:“如果是我,既知自己要死,就定會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償未償之心願!”  

    “祈然難道不想去創造一段絢麗多彩的人生曆程嗎?不爲大皇兄,不爲我們,就只爲你自己,痛痛快快地活一場!”  

    一席話說的祈然、步殺盡皆變色。就是步殺泰山壓于前而不倒的冷顔,也多了幾分驚異和深思,真是好現象。  

    我知道,這不僅是祈然的夢想,也是我這個曾經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一直在渴求的燦爛。從前,是怕那陽光太烈,太突如其來,便恍了眼。而如今,自從有了那異想天開地思考,便忽然把什麽都放下了。  

    “三個月!”我豎起三指,盡量平穩了因興奮而顫抖的嗓音,緩緩道,“這三個月中,我們拋棄過往,拋棄身份,拋棄負擔,用真正的自己,盡情去創造一段只屬于我們的傳奇!”
  
    祈然的身體仍呆坐著,似未回神,眼中卻已散發出無比渴望無比熾熱的光芒。  

    步殺清冷的聲音依舊,當頭澆我一身冷水:“且不說祈然的身份引人注意,就是我!你也不該忘了上一次的圍殺吧?”  

    外面的雨聲點點落下,打在馬車的頂棚上,啪啪做響。雨勢逐漸轉大,變爲傾盆,幸虧這馬車堅固耐水,否則真不知要如何是好了,只是可憐了外面那馬。  

    我黯然垂首,步殺依舊冷漠不語。  

    祈然卻是暗自沈思,忽然擡首道:“也並非毫無辦法。”  

    我心中一喜,匆忙擡頭問道:“真的?什麽法子?”  

    祈然略略側身,從包袱中拿出一張類似橡皮紙的東西。我正暗自奇怪,卻見他小心拿起攤平往臉上一貼,略一揉搓。  

    等放下雙手,竟成了個完全陌生樣的人,二十五六歲的年紀,長相平凡中略見清秀。這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那張臉皮竟象真的一般,完全看不出破綻。  

    我驚楞了半天,才拍手笑道:“真是太奇妙了,這樣就不怕有人認出你們了。”
  
    步殺瞥了我一眼,道:“我記得這人皮面具,你只有一張吧?”  

    祈然無奈地點頭,見我又是一臉頹然,才輕笑道:“無妨,待雨停之後,藍煙她們恐怕就已經追上我們了……”  

    “什麽……?”我驚叫著跳了起來,一時不慎撞到車頂,痛得我直吸冷氣。  

    祈然又是心痛,又是好笑,用藥膏揉著我的額頭,道:“真不明白你是在什麽環境中成長的,時而沈靜睿智、聰明絕頂,時而又迷糊天真的讓人無可奈何。”  

    我尴尬一笑,自是不好答話,卻仍忍不住問道:“藍煙她們會追來,那你爲何還同意停車?”  

    祈然笑笑,很自然地把我安置在他腿上,伸手抱住。我臉上有些發燒,卻終究不舍得離開這溫暖又清新的懷抱。  

    至于步殺,大多時候都會自動稀釋他自己的存在,現在更是成隱形人了。  

    “藍煙她們不會留難我,我若不點破或召喚,她們就算找到了我也只會在後面慢慢隨行保護。”  

    祈然雖然這麽說,我心底卻仍非常不安,幾個時辰前明明答應遠離她少主的,此刻卻仍不知羞恥的端坐在人家懷裏,這個落差未免也太大了。  

    “藍煙叫你離開我了吧?”  

    祈然忽然的這一問,叫我一陣手足無措,忙掙紮著站起來坐回原位道:“你怎麽知道的?”  

    祈然笑笑,那笑容很雲淡風清,似極了他平時的笑,卻又夾雜著道不清的悲傷:“答應我,別理她!我們……”  

    他的嘴唇倔強地抿了抿,才勉強擠出幾個字:“……是朋友。”  

    我低垂了眼,怎麽也不敢觸及那一片深藍,怕會將自己最後一點理智淪陷進去。  

    “待會我會叫藍煙帶信回去給父皇母后,放我三個月時間,再提繼承之事,我想他們應該會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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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然夢 第一卷 紛飛 第19章 新生

    我一楞,心中激憤,聲音也尖銳了起來:“難道說你要用你一生的幸福來換這三個月的自由?那怎麽可以?”  

    “不是的。”祈然依舊一片溫和淡雅,用微涼的手指輕觸我面頰上的疤痕,眼中微露出一絲憐惜,輕聲道,“且說我是否活的過這三個月,就是僥幸生存下來了,我也可以利用這段時間來尋找大皇兄的行蹤。”  

    “一旦找到了他,我便將這儲君之位交還與他,那樣我便自由了。”  

    我看著祈然的微笑,心中漸漸安定下來,卻仍有些疑懼。當初蕭祈軒既會拋下儲君之位離開,不管原因爲何,又怎會輕易回來?  

    但這些話我是萬萬不會說的,這也算是爲我們這三個月的幸福生活構造的,一個美好卻虛幻的結局吧。  

    我甩甩頭,拋去腦中一切雜念,眼望步殺道:“天下第一殺手先生,你怎麽說?”  

    他略一沈吟,就將祈然拖下的面具戴到臉上,立時變了個人面。  

    我知他已經同意了,笑顔如花(雖然是醜花),全身的興奮莫可名狀,伸出一雙手舉至頭頂。他們兩人都非常有默契地伸出大手與我相擊。  

    “啪——”,兩聲交疊著的清亮擊掌聲落。  

    我興致高昂地宣布:“‘無遊組’正式成立!”  

    祈然和步殺驚異莫名,還是由祈然問道:“‘組’是什麽?”  
  
    我費勁心思地想了很多詞來解釋卻依舊無法達意,最後只好頹然道:“你們就當是小幫派吧!”  

    “既是幫派又怎麽可能只有三人?”  

    我一跺腳,不耐煩地道:“我都說是小幫派了,真沒有,我們開第一例不就行了?男人大丈夫哪那麽多婆婆媽媽的?”  
  
    祈然和步殺均是一臉無奈和淒苦,我吼完,畢竟也有些訕訕,一時倒不好意思再說話。  
   
    步殺冷漠的聲音卻響了起來:“卻又爲何叫做‘無遊’?”  
   
    難得步大殺手肯主動來問我問題,我真是受寵若驚,趕忙答道:“‘無遊’顧名思義就是無業遊民的意思,你想啊?我們三人一個是逃亡的丫頭,一個是離家出走的皇子,一個是被炒鱿魚的殺手,不都是沒有職業的人嗎?說我們是無業遊民,恰中要害吧?”  
   
    雖然有些話聽不懂,祈然和步殺還是同時降下一頭黑線,再不敢多問一句。  
   
    下了半夜的雨終于在淩晨稀稀落落地停下,雨後的天空一片蔚藍澄近猶似祈然的雙眸。  
   
    我們三個並肩坐在駕駛位上,雖然有些擁擠,卻別樣興奮。  
  
    藍煙剛剛領了祈然的指令已經回去覆命了,臨行前她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神色複雜,我也只能當作沒看見,狂汗!  
   
    我抖了抖精神,道:“忽然很想唱歌,祈然不若試試能否跟上這首歌的調子?”  
   
    祈然淡笑著摸了摸我的頭,藍眸一片淺光,隨手取出一根通體碧綠的玉箫道:“你也莫當我是神仙,盡力試試便是。”  
   
    我燦爛一笑,不再言語,深吸了口氣,唱道:  
   
    滄海笑   
    滔滔兩岸潮   
    浮沈隨浪記今朝  
    蒼天笑   
    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   
    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事知多少  
    清風笑   
    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   
    一襟晚照  
    啦......  
    滄海笑   
    滔滔兩岸潮   
    浮沈隨浪記今朝  
    蒼天笑   
    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   
    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事知多少  
    蒼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  
    一曲唱畢,我心中一陣波濤澎湃,卻漸漸歸于甯靜。祈然的箫聲早在聽到一半的時候便停了下來,許是被這歌詞和曲調驚呆了吧。  
  
    我握緊了雙手,指尖緊抵著掌心,望向無邊無際的蔚藍天空,心中默念:爸爸,哥哥,小雨……還有那個世界的所有人,請容許我暫時將你們忘記;請容許我,拋棄過去,過一段真正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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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00:33:35 |只看該作者
潇然夢 第一卷 紛飛 第20章 無遊

    昏暗的燈火,在偌大的殿堂中搖曳生盼,映襯著房中央飛揚抖動的紗帳。一陣陣女子銷魂奪魄的呻吟之聲,從帳中斷續傳出,間中夾雜著男子略微粗重的喘息聲。  
   
    一時間,滿室的旎施春色,淫穢之氣。  

    半晌之後,床鋪停止了抖動,一雙修長有力的手緩緩掀起帳子,冷淡庸懶的聲音略略揚起:“小安子,送李妃回寢宮。”  

    “是。”一個長相稚嫩卻略顯清秀的太監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在羅帳前微一躬身淡淡地道,“娘娘請。”  
   
    紗帳微微抖動,探起一個甚是憔悴卻仍不掩其天姿國色的臻首。只見她鳳目含情,櫻唇嬌紅,渾身仍因激情過後的余韻而顫抖不止,柳眉輕皺,膩聲道:“皇上,妾身……”  

    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沾著晶瑩汗珠,無絲毫留戀地拔身而起,任由蜂擁而上的宮女太監服侍他擦洗,穿起一身深紫色衣飾。  

    見床上妃子仍撒嬌不肯離去,雙目一寒,冷冷地掃了她一眼,饒是身邊正用一根金絲絞繩束起他長發的太監也因著這溫度,忍不住打了個抖。  

    李妃心中一顫,此時哪敢再造次,連忙在宮女太監伺候下穿起衣物,匆匆離去。  

    紫衣男子隨意地揮了揮手,在一張雕龍大金椅上做了下來,道:“宣成副將!”  

    自有一衆宮女逐一將堂上的燈火點亮起來,一時間昏暗的殿堂立時明麗堂皇了起來。  

    不過片刻,一名太監領了個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進到內殿,朗聲道:“皇上,成副將帶到!”  

    “臣成憂,參見……皇上。吾皇……”成憂不知爲何,自己每次只消是向那霸氣天生的男人望上一眼,便支吾地連話都說不全了。  

    從看到的第一眼起,他便知道,那人是個天生的王者。根本不消言語、衣著來證明,是因爲那渾然天成的氣勢,只一個眼神便能叫你甘心順從。  

    “免了。”堂上的紫衣男子接過一杯茶,閑適地靠在椅背上,淡淡道,“尹國境內最近有何異動?”  

    成憂知他是在詢問自己查到的情報,忙暗自斂神道:“朝堂之上依舊是老樣子,大皇子和三皇子的黨派之爭日趨明顯,近日對于汀國的策略,也是主戰和主和兩種爭論。三皇子更是從三個月前便大開房門,大力結交各類武林人士。”  

    “哦?”堂上的男子冷冷一笑,道,“那老家夥有什麽反應?”  

    “尹王依舊是坐山觀虎鬥,並不參與兩位王子間的鬥爭。”  

    “老狐狸倒確實沈得住氣。”紫衣男子淡淡一笑。  

    “皇上……”成憂有些踟躇地回禀,心裏猶豫著要不要把那件看似無關緊要的事告知皇上。  
  
    紫衣男子眉毛略微一擡,道:“有什麽事就說吧。”  

    “是。”成憂再不敢隱瞞,忙道,“一個月前,尹國境內出現了一個非常奇特的幫派。”  

    “幫派?”  

    “回皇上,說是幫派也不盡然,因爲他們一幫中只有三個人,自稱‘無遊組’。”  

    “哦?無遊組。”紫衣男子嘴角扯出一道動人的弧線,懶懶的聲音中多了點興味,“倒是個有趣的名,是怎樣的三人?”  

    “提到這三人,不單是尹國,竟連我國南方邊境的子民也無人不曉‘無遊’之名。聽說,這無遊幫,本就是在三月前從我國境內開始興起的。”  

    “但最奇怪的就是,包括我們的密探,沒有人能查出他們三人的身份,甚至連名字也至今未獲。只知世人各給了他們一個稱號。”  

    紫衣男子品了口茶,淡淡道:“說來聽聽。”  

    “一爲絕世神醫。”  

    “絕世?”懶懶地嘲諷之聲自上頭響起,“這世上竟有當的起此稱號的大夫。”  

    “回皇上,他的醫術確實出神入化。但所謂絕世卻並非指他的醫術,而是長相。聽見過他的百姓說,他的容顔俊美,舉世無雙,故稱絕世。”  

    堂上之人不置可否,道:“那麽第二個呢?”  

    “二爲冷情刀客。”  

    見堂上之人不問話,成憂繼續答道:“這個刀客長相普通,但一身武功卻詭異非凡,三個月中但凡有人挑戰或參加擂台比武,無一人不是完敗。”  

    “有人說……”成憂頓了頓才道,“他的刀法猶勝當年的步殺。”  

    紫衣男子眼中精光一閃,修長優美的手指在椅坐上輕輕敲擊道:“繼續說下去。”  

    “三爲陋顔奇女。”  

    淡笑之聲從紫衣男子喉中溢出,道:“這又是什麽稱呼?”  成憂卻不敢笑,忙回道:“這第三個是位女子,聽說容貌奇醜,卻慧質蘭心,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堪稱一代才女。”(汗!這說的是誰呢,我怎麽愣是沒看出來?)  

    “成憂……”堂上之人忽然稍正了正身子,雙目冷然一掃,道,“你說了這麽多,不會是只爲了向我報告這三人的身份吧?”  

    成憂心頭一緊,忙低頭禀奏道:“回……回皇上,因爲有人報告說,鑰國蒙將軍和秦謀士曾和那女子有過接觸。期間似乎……還涉及到了……”  

    “玄武石。”  

    此話一出,紫衣男子庸懶不爲所動的面色終于有了些變化,冷笑著以手支頭,道:“四聖石要出世了嗎?看來,天下也終于要熱鬧起來了。”  

    “成副將!”  

    成憂一驚忙應聲擡頭。  

    只見堂上之人已經瞬間恢複了懶散地姿勢,道:“找人混進他們之中,不惜任何代價。”  

    俊美的驚人的臉上,露出一抹邪佞嗜血的微笑,隨即掩去,看的成憂一陣心驚。  

    “你該知道朕要什麽吧?”  

    “屬下明白!”  

    尹國的皇都——盛京,是現今最爲古老的七大古都之一。雖然尹國比不上祁國的富裕強大,遊玩到盛京之人卻不得不承認,這裏的繁華,即使比之祁國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盛京最有名的除了皇城,自然當屬“臥龍”一條街。  

    不論是在盛京土生土長的文人劍客,上京趕考的舉子,亦或只是路過的遊人,只要自認爲是風雅之士、名流劍客,就必免不了會到此一遊。  

    這裏可謂是通天的捷徑,無論是尹國還是祁國都會不時派出密探,看看是否有自己想要招攬的人才。這也使得有志青年們對這裏愈加趨之若骛。  

    在這裏,無論進哪一家店,就必得遵循店裏的規矩,否則即便再多的錢也沒人會來理會你,甚至會被人毫不留情地從後門轟出去。  

    所以不夠分量之人,或鬧事之人多半不會來這裏自尋難堪。  

    所謂規矩,無非就是些文鬥武鬥,破關解題的關卡。  

    這些關卡,往往分爲三關。第一關往往說難不難說易不易,卻也並非少數人才可解。尋著下去,自是每升一關便難上數倍。至第三關,往往文鬥便是千古絕對,武鬥便是絕頂高手。  

    過第一關者,可按常價接受店內服務;過了第二關者,則可享受半價優惠;至于三關全過者,自是全部免費了。  

    只是,既爲天下聞名的臥龍一條街,這裏的每位掌櫃小二俱是當代豪俠顯者,或是隱姓埋名的奇人,斷然不會是省油的燈。  

    是以,臥龍之名雖盛傳百年,前僕後繼希冀通三關的也不計其數,真正得償所願,名垂青史者卻寥寥無幾。  

    然而,幾天前,臥龍一條街裏所有的店竟于三日之內被挑了個遍,無一幸免。消息一傳出,頓時震驚了尹國乃至天下的所有人。  

    無人知曉那三個在三日之內挑遍臥龍的人究竟是何身份。只聽見過的人唏噓,一個絕美,一個冷顔,一個奇醜。他們自稱——  

    無遊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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