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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洛水 -【白狐天下】人間世(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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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5 12:47:10 |倒序瀏覽 | x 1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11-5 13:17 編輯

2046年,被妖靈附身的主人公被吸納進入聯合國安全總署的異能組。
主人公風照原和古畫中千年白狐的關係,
將會從一開始的敵對、不信任而慢慢轉化,
風照原將在白狐的幫助下慢慢學習妖術,
並開創屬於自己的事業,這是一條成長的主線。
當然主人公和白狐的關系遠非如此簡單,
古畫中的白狐爲什麼會恰巧附在主人公身上,
會在後文給大家一個比較有趣的意識流回憶。
另外與異能大宗師法妝卿之間的鬥爭以及微妙的感情因素,
將是一條激勵主人公追求永恆的副線。
劇情發展到了後面,主人公將開始陸續自創秘術,
奠定日後一代秘術大宗師的地位,這也可以證明一下風照原的智商。
總之,白狐是一個在現代的都市生活中追求永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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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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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5 12:47:44
第一部【人間世】 第一章〈中蠱者死〉


  二○四六年,香港。

  這是一隻精靈般的魔手,蒼白修長的手指,以眼花繚亂的高速,在黑白的鋼琴鍵上跳動,一串串強勁動人的音符如同迸射的煙花,穿過五彩的燈光,在午夜一點的藍月亮酒吧中,在形形色色的男女瘋狂扭擺的腰肢間,激情噴湧。

  另一隻手也在忙碌,撫過斜倚在鋼琴邊上的美女--美艷的酒吧老闆月桂的雪白大腿,在絲緞般的腿肌上輕巧地打著節拍。

  月桂穿著一件低胸的紅色緊身上衣,開叉的黑蕾絲超短裙包裹起豐翹的臀部,性感的嘴唇半張,懶洋洋地盯著坐在鋼琴前,左手彈奏,右手也不閒著的少年身上。

  月桂忽然一口咬住了少年的耳朵,甜膩地叫道:「照原,今晚別走了,可以嗎?」

  少年抬起頭,微笑著搖搖頭,他相貌俊秀,服飾華貴,膚色蒼白,有種女子般柔弱的脂粉之氣。

  月桂的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嬌嗔道:「是我自不量力,大名鼎鼎的香港四大世家之一的風家二公子風照原,怎麼會垂青我一個平凡的酒吧女老闆呢?」

  風照原皺了皺眉,歎氣道:「月桂,妳又不是不知道,我從來不覺得我們風家有什麼顯赫之處。什麼四大世家,只是黑社會的社團罷了。」

  月桂搖搖頭:「管他什麼黑道白道,只要有錢有勢就行。如果沒有你風照原公子的名頭罩著,我這個藍月亮酒吧早就關門大吉了。」

  「我的名頭可沒有什麼用處,家族的事情我是一向不聞不問,那些打打殺殺我也絲毫不感興趣。」

  「聽說你大哥風柯野在黑道上已經有了很大的名氣,別怪我不提醒你,他雖然是你父親的義子,可將來說不好,風家的產業都會被他這個外姓人吞掉。」

  風照原拍了拍月桂的香臀,滿不在乎地道:「不要胡說,雖然大哥平時和我不大談得來,不過我們兄弟倆的感情一直不錯。再說風家的產業我向來都不關心,只有音樂,才是我的生命。」

  月桂長長歎了口氣,風照原在琴鍵上撥出一串流泉般的美妙音符:「我下個月就要參加波蘭的肖邦鋼琴大賽了,哪有時間想這些無聊的事。」

  月桂媚眼如絲,將自己豐滿的胸脯壓在他的臂膀上,膩聲道:「陪我也算是無聊的事嗎?人家真的很寂寞呢。」

  砰的一聲巨響,酒吧的門被猛烈撞開,十幾個身穿黑色西裝的大漢蜂擁而入,個個臉色慌張,神情焦急:

  「二公子,大事不好了!」

  風照原微微一愣,道:「出了什麼事?」

  為首的大漢抹了一把額頭上涔涔的汗珠,結結巴巴地道:「老爺,老爺他,他歸天了!」

  「什麼?」

  風照原全身劇震,天花板上旋轉的燈光投在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血色。

  ????※????※????※???

  風府位於清水灣的一處豪華別墅,靠山望海,氣派非凡。別墅的周圍佈滿了身穿黑色西裝的保鏢,來回走動巡查。

  轎車剛駛過紅外線監控的鐵門,風照原就從車內撲出,跌跌撞撞地衝入別墅。

  大廳內燈光耀眼,雪白的意大利大理石地面上,一具紫檀木的棺材觸目驚心地橫躺著,一個面色紅潤得近乎怪異的老人靜靜地睡在棺木中,口鼻早已停止了呼吸。

  「爹!」

  風照原臉上突然露出驚恐的神情,嘴唇不停地顫抖著,像是見到了鬼一樣。

  老人的臉紅得就像是一團烈火,似乎皮膚內的血液一滴滴要滲出來似的,而他的全身看不到任何傷痕,無數只密密麻麻、五彩斑斕的小蟲子爬滿了他的屍體,不停地蠕動著肥胖的身軀,令人毛骨悚然。

  風照原慘呼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爹怎麼會變成這樣?究竟是誰幹的?」

  「二公子,你總算回來了。」

  大廳中一個負手而立的中年人冷冷地道,他身穿怪誕的復古黑袍,臉形消瘦,雙目有如兩盞幽綠色的鬼火,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風照原泣聲道:「吳先生,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二弟,你先起來吧。」

  一個豐神俊朗,身材高大魁梧的青年扶起風照原,他雙目紅腫,語聲哽咽:「爹今天午夜驅車前往銅鑼灣,與段橫進行地盤劃分談判,回來的路上也沒什麼異常,有說有笑的。誰料到一走進家門,他就突然倒地猝死了。」

  身穿黑袍的吳先生森然道:「老闆可能是被人暗中施了蠱法,施術者一定是個極其可怕的蠱術師,算準了時間,恰好在老闆回到家的那一刻中蠱嚥氣。」

  風柯野雙目中厲光一閃:「一定是段橫所為,他的首席保鏢是從泰國請來的降頭師昆猜,肯定是今夜雙方談判有了分歧,所以他懷恨下此毒手。」

  段橫同樣也是香港黑道的四大家族首領之一,為人心狠手辣,無惡不作,就連黑道也不沾的白粉生意,據傳他也在暗中操作,段家的勢力如今已經日趨膨脹,直接威脅到鄰近的風府。

  「我真應該跟著老闆一起去見段橫,以防不測。」

  吳先生歎息道,他是一個身懷異能力的人,十年前被風天從大陸重金禮聘回香港,據說他擅長茅山道術,殺人於無聲無息之間。四大黑道家族長期以來明爭暗鬥,各自禮聘了一些奇能異士,為自己效力。比如昆猜,他的降頭術精深可怖,曾經在短短的半小時之內,將段橫的一個仇家活生生地化作一灘發臭的膿水。

  風柯野咬牙道:「我立刻集結人手,一定要殺了段橫,替爹報仇!」

  風照原呆若木雞地望著父親的屍體,淚如泉湧,腦中一片空白。習慣了養尊處優,事事由人操心的他,一時還無法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

  「請大公子三思,依我看,這件事需要詳細計劃,不能操之過急。」

  吳先生緩緩地道,相比風照原,他對風柯野的語聲中更多出了一份尊重:「目前,我們沒有任何有力的直接證據可以表明是段橫下的毒手。根據二十二年前四大家族訂下的協議,任何主動尋釁,挑起戰鬥的一方,將遭到其他三大家族的聯手封殺。」

  風照原忽然嘶聲叫道:「難道爹的血海深仇就不報了嗎?」

  吳先生冷然道:「二公子一向不問黑道的事務,恐怕對此還不太清楚,一個錯誤的決定,會導致風家被連根拔起,幾千條跟隨我們的兄弟性命從此化作灰燼,因此不得不慎重考慮。」

  風照原緊握著雙拳,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一絲鮮血從被牙齒咬破的嘴唇中滲出,無力地凝滯在嘴角。

  風柯野沉默了一陣,冷靜而明亮的目光停留在風照原的臉上,道:「二弟,吳先生說得沒錯,我們一定要保持冷靜,不能魯莽行事。」

  風照原悲聲道:「我不管,我一定要替爹報仇!」

  吳先生的雙目中露出一絲嘲弄之色:「二公子是想自己去報仇嗎?不過,二公子一向沉迷於什麼音樂、書本之類,好像連槍都不會用吧。」

  風柯野沉聲道:「二弟,你不要這麼衝動。等我召開風府社團的會議以後,再作決定。」

  風照原呆呆地望著風柯野,第一次感到自身的軟弱與無能,在眾人的眼中,自己只是一個知道吃喝玩樂,毫無用處的公子哥吧。

  「風蓉呢?怎麼沒有看到她?」

  發了一會愣,風照原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風柯野雙目中露出一絲憂色:「三妹一見爹的屍體,就哭暈過去。我讓醫生給她打了鎮靜針,現在應該睡了。你也回房休息吧,一切事情大哥會做主的。」

  風照原目光呆滯地點點頭,大廳內靜寂得像死一般沉悶,透明的玻璃幕牆外,茂盛的梧桐在鬱熱的夏風中,發出沉重的喘息聲。



第一部【人間世】 第二章〈遠賣異域〉


  臥室裡沒有亮燈,風照原呆呆地坐在黑暗中,心中猶如萬馬奔騰,亂成一片。

  「噹」的一聲,牆上懸掛的古董鐘敲在了子夜二點上。

  寂靜的室內突然有了一種動的感覺。

  茶幾上的咖啡杯,幽靈般地伸出了八隻細腳,緩緩爬下桌腳,向風照原匍匐而去。

  幾條蟒蛇般粗長的黑影在天花板上晃動,慢慢逼近了風照原的頭頂。

  鮮紅色的羊毛地毯開始蠕動起來,細密的羊絨毛竟然變做了無數只火苗般的蟻蟲,密密麻麻地閃爍在每一寸角落。

  風照原剛要開口驚呼,「蓬」的一聲,坐著的真皮沙發突然伸出兩條佈滿鱗甲的嶙峋手臂,將他的口鼻緊緊摀住。

  粗長的黑影迅猛撲下,纏繞住風照原的頭頸,火苗般的蟻蟲急劇膨脹,

  整個房間剎那間變成了一座火海,到處都是奔騰竄動的火焰,肆孽吞噬著一切。風照原喉中「咕咚」作響,瞪著驚恐的眼睛,眼睜睜地看著一隻八足的怪物爬上雙腳,一口咬在了腿上。

  風照原雙眼一閉,立刻不省人事。

  桌椅不斷發出辟哩啪啦的爆裂聲,牆上的一幅古畫頹然落地。

  這是一幅傳統的中國水墨畫,頁面發黃,頁角上書寫著一行模糊的字跡,細看好像是道家的符印。這幅古畫相傳是北宋年間的珍品,來歷古怪,歷經千年輾轉,落到風家先祖的手裡。畫中有幾棵劍蘭,數塊嶙峋的山石,一隻雪白色的狐狸躲藏在山石背後,悄悄地探出頭來,露出一雙靈動深邃的眼睛。

  古畫在火光中迅速捲起,然而畫中白狐的雙眼卻越來越亮,彷彿變成了活物一般,緊緊地盯著地上不省人事的風照原。

  轟然一聲,屋頂的木樑猛然墜落,狠狠地砸在風照原頭上,鮮血頓時泉湧而出,流淌在古畫裡的白狐上。

  一記清亮而怪異的吼叫聲突然響起,白狐的眼睛變成了奇異的血紅色,身體一點點地消失,彷彿順著風照原不斷湧出的鮮血,慢慢融化在他頭部的傷口處。

  「一千年了,我終於脫離了封印。」

  一個妖異的聲音幽幽地響起。

  隨著吞吐席捲的火蛇,古畫瞬間化作了焦黑的煙灰,幾縷奇異的白色煙霧裊裊升騰。

  房門忽然被撞開,一個俏麗的少女一邊咳嗽,一邊驚惶失措地哭喊道:「二哥,二哥,你怎麼樣了!」

  「沒事的,三妹,我已經通知了消防隊和醫院,二弟不會有事的。」

  風柯野用力拽住風蓉,望著面前熊熊的火光,英俊的臉上露出深不可測的神情。

  「嘀嘀,嘀嘀嘀。」

  緊急救護病房的心電圖儀器上,顯示出一道道不斷震盪的心跳振幅。主治大夫蹙眉望著綠色的心電圖,回頭看了看雙目緊閉,昏倒在病床上的風照原,迷惑不解地搖了搖頭。

  「醫生,我的二哥他,他究竟怎麼樣了?」

  風蓉雙目紅腫,顯然剛剛哭過一場,突然喪父,再加上同胞手足又遭不測,她一個十六歲的花季少女,悲痛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三妹,別急,聽醫生慢慢說。」

  風柯野拍了拍風蓉的肩膀,鎮定地道。

  「說實話,你哥哥的情況十分古怪。」

  主治大夫凝視著風照原說:「按照常理,他遭遇火災,身上至少也應該有部分面積的燒傷,可是你們看。」

  主治大夫掀開蓋在風照原身上的床單:「你們看他的肌膚,哪裡有一點被火灼傷的痕跡,反倒雪白嬌嫩,就像是新生的嬰兒一般。」

  「那他為什麼昏迷不醒呢?」

  風蓉神色淒婉地問道。

  「他的內部器官出現了異常。」

  主治大夫指了指心電圖:「常人哪有這樣快速的心跳?就算是一個運動員跑完一萬米,也不可能出現這樣高頻率的心跳。何況他的心跳一會兒快得嚇人,一會兒卻緩慢無比,實在是太怪異了。」

  風柯野緩緩地道:「醫生您的意思,是說目前我二弟的情況究竟如何,您也無法判斷。」

  「不錯。」

  主治大夫點頭道:「我們必需為病人做一個全面的檢查,還要邀請其它醫院的專家,共同會診後才能定論。不過就病人目前的狀況來看,死亡的可能性不大。」

  風蓉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風柯野目光閃動道:「三妹,看來二弟是不會有事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去,你已經幾夜沒有合眼,需要好好休息。」

  風蓉疲憊地點點頭:「我明天再來看二哥。」

  風柯野扶著風蓉走出醫院,望著她鑽入轎車後離開。沉默了一會,他從懷中掏出一隻純銀的煙盒,取出一根香煙叼入唇中。

  「咯嚓」一聲,火光閃爍,一隻手從風柯野的背後伸出,拿著打火機,為他點燃了香煙。

  裊裊的青煙飄散在夜色中,天空漆黑如墨,四周沉寂無聲,醫院大樓前,只有風柯野指間的紅色煙頭髮著微光。

  「那個小子還沒死嗎?」

  風柯野身後的人緩緩走到他的身邊,雙目猶如鬼火飄動,竟然是風府重金禮聘的吳先生。

  風柯野冷哼了一聲:「命可真夠大的,連你最得意的茅山道術居然也弄不死他。」

  「這下不太好辦,風府在短時間之內兩人遭遇不測,警方已經開始注意了。」

  吳先生面色冷漠地道。

  「不能再殺他了。」

  風柯野深吸了一口煙:「再來一次謀殺警方一定會仔細調查,何況屍體的處理也很麻煩,只要留在香港,遲早會被人發現。」

  「那大公子的意思是?」

  「我們今天凌晨不是和非洲人有一批人口買賣嗎?」

  「不錯,我們答應給他們一批勞工,遠去非洲的鑽石礦幹活。交易的地點是在葵湧貨物碼頭,還有一個半小時就要正式交易。」

  「那我們就玩一次人口失蹤的遊戲。」

  吳先生的復古黑袍無風自動:「大公子是說要將那個小子賣到非洲礦場去做苦工?」

  風柯野的嘴角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你也知道,去了那個地方,是不可能再活著回來了。」

  「這倒是個有趣的想法。多賣給對方一個勞工,我們還可以多出十萬港幣的酬金。」

  「你說老頭子要是泉下有知,知道他的寶貝兒子去了那裡,會作何感想呢?」

  風柯野惡魔般地大笑起來,揮了揮手:「這件事你親自去辦,一個半小時後,我要風照原飄揚過海,成為一個非洲的難民。」

  「一定為公子辦妥。」

  吳先生大袖飄飄,宛若一隻巨大的黑蝙蝠,消失在醫院的大樓中。

  「白狐!白狐!」

  昏迷在病床上的風照原突然高聲狂叫起來,邊上的心電圖巨幅震盪,儀器上閃冒出綠色的火花,警報裝置頓時大作。

  護士急匆匆的腳步聲在走廊上響起,推開房門,卻見到病床上站著一個不足一尺,綠色小鬼模樣的怪物,對著自己露出白森森的獠牙。

  護士驚駭地大叫起來,「砰」的一聲,心電儀器猛然爆炸,濃煙滾滾,電光四濺。

  颼颼的夜風從敞開的窗戶貫入,黑濛濛的夜色中,幾個綠色小鬼怪物扛著風照原,幽靈般地消失在遠方。

  凌晨二點,葵湧貨物碼頭。

  「蓬」的一聲,風照原被幾名大漢抓起,裝入一隻集裝箱的貨櫃。

  不到半個小時,碼頭上的一艘外籍遠洋輪上便已裝滿了集裝箱,在悠悠的汽笛聲中,準備開錨起航。

  風柯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風先生,合作愉快。」

  對面的非洲大漢滿意地點點頭,遞過來一隻沉甸甸的密碼箱,風柯野示意手下打開,裡面全都是百元的綠色美鈔。

  「風先生,請點一下數目。」

  風柯野關上密碼箱,擺手道:「不用了,我們也不是第一次交易,難道還信不過對方嗎?」

  非洲大漢哈哈一笑:「今後還要多多合作。」

  「你放心,不管是勞工還是女人,要多少儘管開口。今後的香港,我風柯野說了算。」

  非洲大漢轉身欲行,風柯野突然道:「你不會讓這些人再回到香港,給我添麻煩吧。」

  非洲大漢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到了我的礦場,不把這些勞工搾乾,怎麼對得起我付出的美鈔啊。」

  風柯野微微一笑,遠洋輪緩緩離開渡口,消失在茫茫的海天之際。

  「恭喜公子,最大的隱患已經除掉了。」

  風柯野的背後閃出了吳先生詭異的臉。

  風柯野得意地仰天狂笑:「忍了那麼久,風府現在終於由我來當家了!」

  「今後的香港,我看都得由公子做主了。」

  吳先生陰森森地道。

  凝視著幽深洶湧的海面,風柯野的嘴角露出殘酷的笑意:「再見了,我親愛的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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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5 12:48:09
第一部【人間世】 第三章〈礦場奇兵〉

  半個月後,遠洋輪在南非的一座偏僻海島邊靠了岸。

  雖然已近深夜,島上依然冒著熊熊的火光。規模龐大的鑽石礦井中,一隻隻簡陋的升降機正在上下運作。

  到處都是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勞工,在一批武裝大漢的監督和打罵下,疲憊地開採鑽礦。

  一隻隻集裝箱被搬運到海島上,陸續打開。濃烈的糞便惡臭頓時飄散開來,整整半個月,所有的勞工都被關在集裝箱中。箱上有一個碗大的洞孔,所有的食物和水,都從這個洞孔送入。

  「他媽的,還是死了不少。」

  手拿皮鞭的工頭檢查著從集裝箱裡慢慢爬出的勞工,大聲咒罵道。

  「我們在這裡幹活,真的會發工資嗎?」

  一個瘦弱的男人剛從集裝箱裡鑽出,膽怯地看著比他高出一頭的工頭。

  沉重的皮鞭猛力地抽打在他的身上,工頭獰笑著道:「發工資?不想死的話,你就賣力幹活吧,豬仔!」

  幾個臉色憔悴的勞工驚慌地大叫起來:「不是說好有工資的嗎?如果沒有,我們就不幹了!」

  「不幹?」

  工頭森冷地揮了揮手中的皮鞭,幾個武裝大漢立刻端起槍口,火蛇噴冒,那幾個勞工慘叫著倒在血泊中。

  「現在,沒有人再說廢話了吧?」

  工頭厲聲道:「立刻給他們工具,今夜就教會這些豬仔怎樣幹活!」

  「老大,這裡有個半死不活的人。」

  一個大漢用力踢了一腳從集裝箱內爬出來的風照原,他渾身污濁不堪,在地上痙攣般地聳動,皮膚底下的血管令人咋舌地暴起,雙耳微顫,似乎正在經歷某種奇特的變異。

  「唰」的一聲,皮鞭毒蛇般抽打在他的背上,工頭凶暴地吼道:「別他媽裝死,快起來!」

  風照原迷茫地睜開眼睛,熊熊的烈焰,流淌的鮮血,一隻雪白的狐狸若隱若現。

  夜空中,一輪靜靜懸掛著的金色滿月,妖異地變成了慘白色。

  全身的骨骼猛然發出劇烈的爆裂聲,風照原仰天狂吼,襤褸的衣衫裂成碎片,蝴蝶般四處激射。

  他的雙目竟變得閃耀如星,靈動幻異!

  「隆隆隆」

  夜空中猛然響起一陣轟鳴聲,數十架深綠色的戰鬥直升機毫無徵兆地出現,盤旋在海島上空。

  武裝大漢們震驚地抬起頭,直升機上響起嘹亮的警告聲:「我們是聯合國特別行動隊,我們是聯合國特別行動隊。你們被包圍了,請在十分鐘內放下武器,重申一遍,十分鐘內放下武器,放棄抵抗,否則我們將強行採取行動。」

  「他媽的,開火!」

  工頭怒罵一聲,端起胸前的機槍。對著天空瘋狂掃射。

  島上頓時亂作一片,武裝大漢們紛紛舉槍反抗,空中的直升機立刻還以顏色,震耳欲聾的槍炮聲中,一道道火蛇在夜色中交織成眩目的光網。

  勞工們開始四處奔逃。

  一名武裝大漢突然盯著浪濤洶湧的海面,驚恐地叫道:「不好了,是潛艇!」

  三艘小型潛艇破開海浪,出現在海島前方。全副武裝的聯合國特種兵們蜂擁而至,迅速爬上海島,對兀自頑抗的大漢們發動了無情的攻擊。

  在空中火力的配合下,戰鬥很快成一面倒的局勢,頑抗的人被紛紛擊斃,其餘的則雙手抱頭,絕望地蹲在地上。

  一架黑鷹直升機從空中緩緩降落。

  「真是漂亮的一仗。」

  機艙內,駕駛員尊敬地回頭對詹姆斯少將道:「清除了這個非法黑道礦場,您可以光榮地退休了。」

  詹姆斯俯視著火光耀眼的海島,長歎了口氣,他已經五十四歲了,身居聯合國特別行動處的處長,也整整二十年,如今即將退休離崗,不免心中有幾分感慨。

  「那是什麼?」

  詹姆斯緊盯著海島,大聲叫道。

  一個白色的影子正在島上急速奔跑,姿勢矯捷靈巧,但又十分怪異。遠遠望去,就像是一隻被獵犬追趕的狐狸。

  「通知所有的隊員,截住那個東西!要活捉!」

  詹姆斯斷然下令。

  幾十個特別行動隊員立刻撲了上去,然而白影卻異常靈活,往往伸手就要捉住他,卻被他怪異地左躲右閃,撲了個空。

  「他們說是一個人,好像是個勞工!」

  駕駛員震驚地對詹姆斯道。

  直升機降落在了海島上,詹姆斯鑽出機艙,不能置信地看著不遠處疾奔的白影,驚呼道:「我的耶穌基督啊,真的是一個人!」

  數百名隊員終於圍住了白影,慢慢逼近,將他圍困在當中。

  「不要傷害他!」

  詹姆斯一邊吩咐,一邊驚訝地跑了過去。

  這是一個俊秀的亞洲少年,十七八歲的樣子,身上的衣衫幾乎變成零星的碎片,雪白的肌膚透著奇異的溫潤光澤,顯得非常悅目。

  「你是誰?叫什麼名字?在這裡是什麼身份?」

  詹姆斯話問出口,這才想起對方是一個東方人,根本聽不懂自己的英語。

  「我是誰?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出乎詹姆斯預料,對方能說一口非常標準的倫敦英語。

  「你不知道?這裡是南非的一個私人秘密礦場,經過我們查實,這裡非法販買勞工開採鑽石,進行黑市交易。」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怎麼會被賣到礦場上做勞工?我究竟是誰?」

  「看起來你好像失去了記憶?」

  詹姆斯皺了一下眉,開玩笑地道:「你真的是一個地球人嗎?看見你奔跑的樣子,我還以為是外星人光臨呢。」

  「風照原!我好像叫風照原!」

  「你記起來了?」

  風照原眼神一亮,隨即搖搖頭:「其餘的都想不起來了。」

  「那太遺憾了,如果你能證實你的身份,我們可以遣送你回家。」

  「為什麼我會被賣到這裡做礦工?為什麼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在我的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風照原沉吟著道,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從前的柔弱之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雙神采奕奕,充滿了智慧與靈異的眼睛。

  「你需要幫助嗎?小伙子?」

  詹姆斯關切地看著風照原。

  苦思了良久,風照原頹喪地搖搖頭,滿目憾色地道:「除了我的名字之外,我真的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尊敬的先生,你們打算如何處置我呢?」

  「如果你和島上的那些匪徒無關的話,我們當然會讓你自由離開的。」

  「離開。」

  風照原喃喃地道:「離開了這裡,我又該去哪裡呢?」

  詹姆斯同情地看著他:「先找一份工作,再試著慢慢恢復從前的記憶吧,可憐的孩子。」

  「可是,我又該去哪裡找工作呢?先生,您,您可以提供給我一份工作嗎?」

  「工作?喔天啊。你有什麼一技之長嗎?也許,也許我能想想辦法。」

  也許是一見投緣,詹姆斯對這個舉止文雅,言語中頗顯教養的少年有著莫明的好感。見對方相求,不免起了惻隱之心。

  「先生,最近以來,您恐怕一直過著單身的生活,您生活節儉,除了抽煙,想必沒有其它嗜好。還有,您是個左撇子。」

  風照原仔細打量了詹姆斯幾眼,說道。

  詹姆斯驚奇地睜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這些?」

  「您的左手無名指上沒有戒指,這對西方人來說,是單身的標誌。您胸前的軍銜不少,可見不會缺錢用,但是您的腕表很舊,白色的襯衣領有些泛黃,說明您生活節儉。您的左手中指發黃泛黑,這是經常吸煙的標記,但偏偏在左手,證明您習慣用左手吸煙,我試著猜測一下,您是個左撇子。」

  「哈哈,真是了不起。」

  詹姆斯開懷大笑道:「這樣敏銳的觀察力,這樣的連鎖思維方式,我還是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見到。」

  「請問,我可以做什麼工作?」

  想起剛才風照原那奇異驚人的奔跑姿勢,那無比敏捷的頭腦,一個異常大膽的想法,突然冒出了詹姆斯的腦海。

第一部【人間世】 第四章〈新的身份〉

  聯合國安全總署的大樓內,詹姆斯盯著剛從電腦裡打印出來的檢查報告,吃驚地張大了嘴。

  「受檢者:風照原;身體總體評價:超優等;智商指數:二百二十八。」

  詹姆斯用力眨了眨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這份報告。智商二百二十八,簡直匪夷所思,這還是人的大腦嗎?居然比愛因斯坦還要高上一倍!

  全封閉的隔離室中,風照原一個人孤獨地坐在沙發上,不知道為什麼,一旦入睡,在夢中他總是看見一隻毛色雪白的狐狸,緊緊地盯著他,眼神明亮而狡黠。

  室門突然開啟,詹姆斯拿著一份厚厚的檔案走到風照原的身前,深深凝視著他。

  「我能符合你們的標準嗎?」

  風照原不動聲色地問。

  「如果加入了安全總署,那就意味著,你要和過去一刀兩斷。就算你重新想起了失去的記憶,也都必須忘記。」

  「我已經想過了,既然我被遠賣到非洲礦場,可見我過去的處境一定很糟糕。也就是說,我的回憶未必令人愉快,甚至可能很悲慘。記不起往事,對我而言也許是一件好事。」

  少年超乎年齡的理智讓詹姆斯有些吃驚,他仔細看了看風照原,語重心長地道:「你能這樣想最好,你會有一個嶄新的身份,從事危險甚至殘酷的工作,隨時都有可能喪命。除非年老退休,否則一旦加入是不允許中途退出的。然而能夠活著等到退休的人,不會超過千分之一的概率。」

  風照原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先生,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這種冒險的工作,我很有興趣。」

  詹姆斯歎了口氣:「對於一個智商超過二百的人來說,我也許是多慮了。」

  「什麼?我的智商超過兩百?」

  風照原驚異地道:「那是不太可能的!」

  詹姆斯聳聳肩:「我也不相信,可是事實如此。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安全署長尤爾德上將也不會破格同意錄用你。」

  「我被錄取了?」

  「是的。經過緊急決議,安全總署錄用你為最新成立的超能力行動組--雷電盾牌的組員。不過,你還需要經過一系列的培訓考核。如果不合格,將會被立即開除。」

  「謝謝您,詹姆斯先生。」

  「記住,就算你想起了過去,也要堅決把它忘記。不能再和你從前認識的人有任何瓜葛,否則,等待你的將是安全總署內部肅清的嚴懲。」

  詹姆斯頓了一頓,沉聲道:「也就是死亡。」

  沒有任何的猶豫,風照原道:「我什麼時候開始接受培訓考核?」

  「現在。直升飛機在外面等著,直接將你送往瑞士洛桑的培訓基地。」

  風照原緩緩地伸出手:「那我應該向您道別了,詹姆斯先生,真的非常感謝您為我所作的一切。」

  詹姆斯低歎一聲,按動了牆壁上的門鈴。兩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立刻

  聞聲進入,領著風照原向大樓外的停機坪走去。

  「用這個人始終有點冒險。」

  封閉室的牆壁忽然裂開,出現了一個隱蔽的暗門。一個滿頭銀髮的矍鑠老人緩緩走出,凝視著風照原遠去的背影道。

  詹姆斯笑了笑:「尤爾德署長,您不是一向喜歡冒險嗎?」

  「我們的工作,需要有非常乾淨的背景。如果他不是有那樣高的智商和令人驚歎的身體條件,再加上失去了記憶,我是不會考慮用他的。」

  詹姆斯拍了拍手上的卷宗:「經過身體、心理、精神各方面的檢查,風照原沒有任何的不良嗜好以及犯罪心理傾向,好像還受過良好的教育,背景應該不會有大問題。像我們這樣高機密高風險的工作,對於一個失去記憶的人來說倒是很適合。」

  尤爾德沉吟道:「詹姆斯,雖然他是你推薦的人,不過一旦違反了內部紀律,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我明白。」

  詹姆斯低聲道,他掏出打火機,點燃了風照原的資料,一頁頁打滿鉛字的紙張,在火光中緩緩化作翻飛的黑灰。

  一天後,直升機緩緩降落在洛桑市郊外的一座空曠山坡上。

  四周群山環抱,白雪皚皚,十多個大小湖泊星羅棋布,碧藍色的湖水彷彿是寶石鑲嵌而成的鏡子,倒映出碧空中的縷縷白雲。

  風照原在幾名士兵的陪同下走出直升機,一輛深綠色的越野車停靠在對面,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鑽出車,銳利的目光停留在風照原的臉上,顯得咄咄逼人。

  「本人罕高峰,現任聯合國安全總署下的培訓基地總教官。」

  男子的聲音沉著有力,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但不知是什麼原因,風照原卻在瞬間瞭解了對方的大致性格:果敢、剛毅,不喜歡說廢話。

  「您好,我叫風照原。」

  「請稱呼我長官。」

  罕高峰沉聲道:「你將在這裡接受培訓考核,如果有什麼問題,請你現在提出。」

  「沒有問題,長官。」

  「很好,那你跟我來。」

  罕高峰領著風照原坐上越野車,沿著曲折的山路向下行駛,大約半個小時左右,越野車在半山腰一塊平滑如鏡的湖泊前停了下來。

  湖畔邊綠樹如蔭,鮮花怒放,茂密的草叢中豎著一塊高高的石碑,顯得異常醒目。

  罕高峰走下車,從懷中掏出一個遙控器,對準石碑快速按動了十多個按鈕。

  「三、七、一、六、A、¥、$、@、九、九、Z」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風照原已經完全看清楚了罕高峰依次按動的遙控器鍵盤,總共十八個字符。

  「叮咚」一聲,石碑表面神奇地浮現出一個液晶的顯示屏。

  「請在十五秒內進行指紋鑒別。」

  顯示屏中傳出柔和的聲音。

  罕高峰快步上前,將自己的右手中指按在顯示屏上。

  一連串的綠色圖案出現在顯示屏上,幾秒鐘之後,顯示屏中傳來「指紋核對無誤」的聲音。

  平靜的湖水忽然炸開一道道細紋,波浪湧動,一艘小型潛水器幽靈般地浮出湖面。

  罕高峰身形一閃,如一隻大鳥般凌空飛起,橫越湖面十多丈,輕巧地落在湖中心的潛水器上。

  「自己跳過來。」

  罕高峰望著佇立在湖畔的風照原,冷冷地道:「這是所有前來培訓的學員,必須過的第一關。」

  風照原遲疑地看著寬闊的湖面,這麼遙遠的距離,單憑人力跳躍而過,簡直是匪夷所思。沒想到這個基地總教官罕高峰,竟然是個擁有超能力的人類。

  「快跳。」

  罕高峰面無表情地催促道。

  風照原微一皺眉,足尖猛然點地,腳下突然生出一絲奇異的熱氣,直鑽內腑,身軀不由自主地高高躍起,向湖心中的潛水器落去。

  耳畔風聲呼嘯,風照原這一跳竟然足足橫越了近二十丈的距離,瞬間已越過了潛水器,眼看他就要跌落湖中,突然身體在半空中一個停頓,腰部擰動,後仰翻身,雙腳分毫不差地落在了潛水器上。

  整套動作似乎是在表演雜記一般,猶如行雲流水,自然瀟灑。

  罕高峰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奇:「你是中國人,學過武術?」

  「我對武術一竅不通。」

  風照原搖搖頭,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好像是出於本能吧。」

  罕高峰不再說話,掀開潛水器上的玻璃罩,領著風照原坐入,隨著一陣輕微的震動,潛水器破開湖面,緩緩向下沉去。

  風照原回頭再看,湖畔上的那塊顯示屏,不知何時已經悄然消失在石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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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人間世】 第五章〈虛擬世界〉


  湖中又是另外一幅奇異的景致,透過玻璃罩向外看去,碧綠的水中沒有任何的生物,一道道藍色的光線交錯縱橫,織成了一張嚴密的光網。

  一絲奇特的警兆出現在風照原的心頭,他本能地感到,這些美麗耀眼的藍色光線充滿了致命的危險。

  潛水器靈巧地穿過光網,向湖底駛去。

  「培訓期間任何學員不能擅自離開這裡,否則觸碰上湖中設置的高壓電網,後果自負。」

  罕高峰淡淡地道。

  風照原好奇地問道:「難道還有其他的學員在這裡受訓嗎?」

  罕高峰點點頭,拉動操縱桿,潛水器的前端突然伸出了一個錐形的螺旋鑽頭,潛水器調轉方向,迅速加速,向湖底猛力衝去。

  「轟隆」一聲,湖底的淤泥與石塊四散激濺,潛水器不停向下鑽去,開始前方一片黝黑,大約百米後豁然開朗,光線明亮,右方出現了一個長長的圓筒形甬道。

  潛水器鑽入甬道,滑行了幾千米的距離,在一扇緊閉的金屬門前緩緩停下。

  罕高峰掀開頭頂上的玻璃罩:「基地到了。」

  風照原走出潛水器,好奇地觀察著周圍,甬道的四壁上嵌著蜂窩般的密集發射孔,顯然是某種威力極大的武器裝置。

  「罕高峰。」

  罕高峰站在金屬門前,沉聲喝道。

  「聲波檢測無誤,請進。」

  甬道頂壁上燈光流爍,發出機械的聲音,緊閉的金屬門自動開啟。

  一個新奇的世界展開在風照原的面前。

  這裡就像是一個龐大的迷宮,無論是上空、前方還是地底,大小通道縱橫交叉在整個空間中,宛如蛛網一般密集,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無數輛小型機械車游魚般地穿行在通道中,一輛機械車迅速駛到兩人身前,駕駛員起身向罕高峰行了個軍禮,道:「長官好。」

  罕高峰還了個軍禮:「送我們去考核大廳。」

  機械車載著兩人,一會兒竄上高高的天橋通道,一會兒左彎右拐,鑽入地道,半個多小時後,來到了一扇圓月形的銀白色大門前。

  「所有的學員都已到齊了,通知其他學員,現在就開始培訓。」

  罕高峰吩咐完駕駛員,領著風照原推門而入。

  室內無比寬敞,整整有數百平方米左右,佈置得就像是一座奇幻宮殿,各種傳說中的神話人物以大理石的雕像形式林立四周,牆壁上掛滿了稀奇古怪的面具和獸頭,一隻巨大的五芒星形噴水池坐落在大廳中央,乳白色的池水雲霧繚繞,池壁上刻滿了奇異的符號。

  幾分鐘後,室外響起了陸續的腳步聲。

  一個身材健美的高個金髮美女當先而入,她好奇地打量著風照原,碧色的美目閃閃發亮。

  「學員卡丹婭前來報到。」

  金髮美女朗聲道,她的雙腿異常修長,緊繃的牛仔褲裹住結實的大腿肌肉,走動時給人以靈巧有力的感覺。

  風照原的目光驚異地落在大廳的牆壁上,一隻黑色的小手幽靈般地鑽出來,接著是細細的手臂,瘦弱的腿,然後是一張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的臉。

  整個軀體竟然從廳外穿牆而來。

  「學員札札前來報到。」

  瘦小的黑人男子雙手抱胸,懶洋洋地靠在牆上,向卡丹婭扮了個挑逗的鬼臉。

  學員們陸續走入大廳,他們來自不同的國家,不同的種族,有的看上去孔武有力,充滿了逼人的氣勢,有的奇裝異服,敏捷靈巧,刁鑽古怪。

  最後走進來的學員是一個英俊的青年男子,他穿著質地高貴的名牌西裝,戴著金絲邊眼睛,舉止斯文,顯得風度翩翩。

  「蘭斯若前來報到。」

  青年男子的目光在眾人身上一掃而過,最終停在了風照原的臉上,藍色的眼睛透過鏡片露出一絲驚異的表情。

  風照原身旁的卡丹婭低聲自語道:「奇怪,蘭斯若不是世界精神學方面的權威嘛,怎麼他也來參加這個培訓呢?」

  罕高峰見人已到齊,沉聲道:「歡迎各位前來參加本次的培訓考核。在座的二十位學員,都是從各國精挑細選出來的奇能異士,擁有不同於常人的超能力。然而在這裡,你們只是作為一名普通的學員,接受本次考核。

  成功通過考核的學員,將成為聯合國安全總署新成立的異能行動組--雷電盾牌的組員,組長由本人擔任。」

  「請教官快點開始吧,我們都等不急了。」

  一名叫巴赫的學員悶聲悶氣地道,他說話時嘴唇絲毫不動,只有淡藍色的電光在身軀四周流爍,看起來十分可怕。

  罕高峰環顧眾人,從懷中掏出一疊文件:「這是一份死亡自願書,內容是本次考核有可能出現的變故,包括各位的意外死亡,聯合國安全總署概不負責。同意的便簽字,否則立刻退出考場。」

  眾人面面相覷,沒想到這個考核竟然嚴重到與性命尤關,都有些猶豫起來。

  「哈哈,生命原本就是一場遊戲。生與死,只是遲早的結果。」

  帶著溫文隨意的笑容,蘭斯若接過文件,看也不看便飛快簽了名,在他的豪氣感染下,其餘的學員紛紛簽署了自願書。

  「你呢?需要考慮這麼久嗎?」

  札札拍了拍風照原的肩膀,擠眉弄眼地嘲笑道。

  「生死是大事,怎麼能草率呢?」

  風照原正色道,仔細又看了一遍手上的自願書,才果斷簽上了名。

  「既然各位沒有一個自動退出,那就開始吧。」

  罕高峰從懷中掏出一張薄薄的晶片,飛快按動了幾串數字。

  「砰砰」,所有的門窗自動關閉,靜了一會,大廳以一種難以覺察出的緩慢速度移動了起來。

  天花板突然變成了一個液晶的大屏幕,複雜的電腦程序眼花繚亂地跳過屏幕,直到所有的程序啟動完畢,大屏幕自動關閉。

  罕高峰輕輕拍了拍手掌。

  四周頓時變得一片漆黑,只有噴水池上方的白霧,在黑暗中裊裊變幻。

  一股神秘的壓抑感頓時籠罩了眾人。

  「彭」的一聲,大廳的一角突然亮起深綠色的火光,照得每一個人的臉上一片慘碧之色。

  燃燒的綠火中突然現出了一個女人的身影,蛇一般地舞動著,隨著搖曳的火光,大廳中陳列的大理石雕像忽明忽暗,彷彿復活了一般,池壁上的符咒開始發光,猶如夏日夜空中的璀璨星辰,閃耀流轉。

  噴水池中傳來嘟嘟的氣泡聲,乳白色的池水像燒沸的熱粥,劇烈翻滾。

  池水變了顏色,從最初的乳白幻化作紅、橙、黃、綠、青、藍、紫七色光華,緊接著一道水柱沖天而出,在半空中彎成一個拱形,向下俯落。彷彿一條張開了巨口的彩虹神龍,龍口正對著眾人,流水凝聚不散,早已超越了物理的尋常理念。

  學員們忍不住驚呼起來,罕高峰渾厚有力的聲音將騷亂壓了下去:「

  龍口之中,是一個虛擬的世界。它模擬了遠古以來最神奇的東西,是安全總署參考了所有天外來物的遺跡,加上人類的最高科技建立而成的。

  你們將在那裡得到嚴酷的考驗,但同時也會在那裡學到終生有益的東西。七天之後,能夠活著走出來的學員,將成為雷電盾牌的組員。各位都明白了沒有?」

  「既然是用高科技模擬的世界,那是否意味著我們可以隨時在半途退出考核呢?」

  迎著眾人蔑視的目光,風照原不動聲色地問。

  罕高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要你們在危險來臨之前高呼『我投降』這三個字,將會自動退出這個世界。」

  「但願我永遠不會叫出這三個字。」

  一名身材奇偉,肌肉如同鐵打般彪悍的大漢傲然道,率先昂首走入龍口,霓虹般的光華一閃,大漢的身影頓時消失無蹤。

  所有的學員都陸續走入了龍口,大廳的燈光倏地亮起,綠火熄滅了,一個穿著金絲露背長袍的艷麗女子幽靈般地出現在罕高峰的身後。

  「在想什麼呢?」

  女子膩聲道,她的容貌有種說不出來的妖媚,高挺的身材山巒般地起伏著,一舉一動,充滿了強烈的誘惑力。

  罕高峰頭也不回地「嗯」了一聲:「想那個叫風照原的學員,我覺得在他的體內,潛伏著一種極為怪異的力量。」

  女子風情萬種地撩了撩長髮,黃金的奇形手鐲襯托得她手腕更勝皓雪:「聽說他的智商高達二百多,真是令人畏懼。不過聰明的人大都怕死,你看他臨去時還在詢問退出的問題,便知此人做事缺乏男子漢的膽量。」

  「尤妃麗巫師,這次你錯了。」

  罕高峰慢慢轉過身,一字一頓地道:「謀定而後動,才是真正的人物。當初我在參加這個考核前,也曾經問過和風照原同樣的問題。」

第一部【人間世】 第六章〈神話人物〉


  剛走入龍口,一股奇異的力量便將風照原吸住,剎那間天旋地轉,身體被高速拖向前方,無數個閃亮的字符電光火石般在眼前擦過,耳畔此起彼伏地響起古怪的吼聲。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突然亮起一片刺眼的白光,整個身軀彷彿從高空直直向下墜落。然而在身體接觸地面的一瞬間,風照原靈巧地向側旁翻滾,大大減輕了重力的傷害。

  抬起頭來,周圍已經是個迥異的世界。

  頭頂上方飄浮著絢麗的彩霞,五光十色地鋪滿了整個天空,巍峨的青山宛如巨人,直直插向彩霞,茫茫的草海沿著風照原腳下的山坡一直漫延到遠方,在那裡,森林、湖泊星羅棋布,奇特的建築物如同色彩繽紛的鮮花,灑滿了浩瀚寬廣的大地。

  周圍看不見其他的學員,只有無窮無盡的天與地。風從高聳的山峰吹下,天籟般美妙的聲音清晰可聞。風照原彷彿回到了宇宙初開,諸神降臨的原始環境中,他情不自禁地奔跑起來,忘情高呼,恨不得讓自己奔放的情緒,拋灑這裡的每一寸土地。

  一道極細的金光突然在對面的山坡背後射出,隨著大地的震顫,千萬道金光射了過來,八匹金色駿馬拉動的長車呼嘯著出現在山坡上,車上立著一個雄偉的巨人,金盔金甲,猶如希臘神話中光芒萬丈的太陽神,手中的金色弓箭遠遠瞄準了風照原,震弦而出。

  風照原心中一驚,身體急速橫移,幾乎就在同時,金色的利箭帶著破風之聲,緊擦著他的肩膀射過,直直釘入了地面。

  一團金色的光焰在草原上炸開,車上的巨人仰天發出雷鳴般的吼聲,震得漫天的雲霞也在微微顫慄。

  馬車如同狂呼的風暴衝下山坡,巨人手執金弓,閃耀的箭光不斷射來,似乎將風照原變成了追逐的獵物。

  風照原立刻撒腿狂逃,這才完全明白罕高峰讓他們簽署死亡自願書的意義,雖說這是一個營造出來的虛擬世界,但面對的死亡威脅卻和現實世界同樣真實。

  遼闊的草原上,一前一後掠起了兩道旋風。風照原以令他自己都驚異的速度飛奔著,體內湧出無窮的力量直灌雙足,耳畔風聲呼嘯,草原波浪般地向身後倒退。

  巨人的吼聲漸漸遠去,風照原停下腳步,剛要回頭察看,一道刺眼的金光閃電射來,在身邊轟然炸開。

  就在停步的一瞬間,馬車又追了上來。

  風照原心中駭然,繼續全力狂奔,好幾次眼看已不見巨人的蹤影,但他稍作停歇,馬車便立刻追近,猶如附骨之蛆,始終難以甩脫。

  風照原的額頭滲出了汗珠,人力終究有限,這樣一直逃下去,遲早會因為力竭而被對方追上。心神恍惚之間,足下不禁慢了下來。

  馬車奔馳的速度陡然加快,不斷拉近與風照原之間的距離,而巨人手中的金箭永遠也射不完,連綿如雨,無休無止。每一根都疾如閃電,迅如奔雷,將風照原四周的草地射出無數個深深的洞孔。

  眼看馬車就要追近,風照原突然身體橫移一丈,向左側閃去,緊跟著腰部一擰,向右方飛竄,未等馬車調整方向,風照原又向前疾衝。這幾步跑得變幻莫測,難以捉摸,頓時將馬車甩在身後。

  就這樣忽左忽右地不斷變向,風照原始終與馬車保持一段距離,然而這樣奔逃的方式更耗精力,不到半個小時,他的速度越來越慢,呼吸越來越急促,步伐越來越笨重,逐漸到了體力的極限。

  難道只能選擇放棄了嗎?

  所有能夠想到的對策在風照原腦海中一一掠過,汗水不斷流淌臉頰,心臟在胸腔狂跳的聲音清晰可聞。

  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響亮,金甲巨人的狂呼震耳欲聾,風照原深吸一口氣,猛然頓住身形,足下點地,向馬車倒射而回。

  這個舉動大大出乎了對方的意料,幾根金箭在風照原的前方射偏而過,不等車上的巨人調整再射,風照原已經躍上了馬車,奮起一拳,狠狠擊在了對方的臉上。

  這一拳如同擊在虛幻的影像中,感覺不到任何的接觸。金光一閃,巨人竟然消失了,連同八匹神駿的馬車,神奇地融化在空氣中。

  一切彷彿從未發生過,四周如此平靜,只有風吹過草原的簌簌聲,風照原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大口地喘著粗氣。

  一扇金屬門突然幽靈般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扇門來得毫無徵兆,猶如被施了魔法,金屬像流水般地不停晃動,閃動著眩目的光澤。

  一行行的字跡在門上緩緩顯出:「弓箭只適合遠攻,近身卻不能發揮作用。避實就虛,以己之長,攻敵之短,是戰勝敵人的要領。」

  隨著字跡在門上顯示之後,金屬門隨即消失在視線中。

  風照原忽然明白過來,這個模擬出來的世界是讓學員們在身處危險的絕境之地,自然領會對應的方法和技巧。

  難怪罕高峰當時說他們會學到終生有益的東西,原來確有所指。

  風照原默默思索了一陣,放眼望去,前方不遠處已是濃密的原始森林。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突然從林內傳出,風照原心神微凜,放眼望去,一個學員滿身鮮血,跟踉蹌蹌地從一棵粗壯的樹後爬出,勉強爬了幾米後,終於僕倒在草原上,身後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跡。

  一個圓球般的東西慢慢鼓出了那名學員的後背,儘管隔著衣服,風照原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個東西蠕動的樣子,「噗哧」,一道鮮血噴泉從屍體的背部標起,一個長著細小觸鬚的怪物破體而出,駭然是一隻龐大的眼珠。

  眼珠的觸鬚迅速爬動,瞬間便已鑽入茂密的叢林。風照原暗暗震驚,過了一會,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屍體身邊,翻過他的臉一看,竟然是渾身能夠發出電光的巴赫。

  沒想到考核剛剛開始,就有一名學員慘死。看來在這片奇異的土地上,無處不暗藏著凶厲的殺機。

  微弱的懼意在心中一閃而逝,風照原莫明地生出一種強烈的戰鬥衝動,似乎內心深處某種野性的東西,正在悄悄復甦。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風照原已經躍入了叢林。

  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

  古樹參天,茂密的枝葉遮住了天空的光線,一片黑□□、陰森森,到處是刺人的荊棘和灌木,長鬚般的籐蘿纏滿樹幹,地上積滿了深綠色的苔蘚和厚厚的落葉,盤根接錯的樹根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林內靜寂無音,但仔細聆聽,每一個角落似乎都在發出窸窸窣窣的怪聲。風照原放慢腳步,雙耳如同動物般微微顫動。

  極其輕微的呼吸聲從斜對面的灌木叢中傳來。

  一絲危險的警兆油然而生,風照原向旁疾閃,「篤」的一聲,一根黑色的長索毒蛇般地飛射而至,索端的鋼爪深深地嵌入風照原背後的樹幹。

  一個怪物幽靈般地躍出灌木叢,他手握長索,三角形的扁平頭部生了一對彎彎的犄角,全身被油亮的黑色鱗甲緊緊包裹,只露出一雙眼睛,毒蛇般地閃動著凶光。

  身形微晃,風照原已經退到了一棵古樹旁。

  「噗」的一聲,腳下的一根籐蔓突然收緊,鋼箍般地勒住風照原的腳踝,身邊一棵粗矮的大樹猛地伸出五六根樹枝,向他腰間圍去!與此同時,對面的怪物迅速撲至,手中已經多出了一把又細又薄的尖刀。

  風照原忽然臥倒,繞樹急滾,剎那間,腳上的籐蔓已纏樹數圈。

  寒光閃閃的利刃逼近風照原的咽喉。

  雙手撐地,風照原的身軀猛然彈起,將雙足迎向尖刀,「啪嗒」,纏在腳上的籐蔓在刀下寸寸斷裂。緊接著一個靈巧的倒翻,風照原的雙手向後閃電般捉住尖刀,順勢刺入樹幹。

  矮樹發出痛苦的呻吟聲,一個黑影從裂開的樹幹中滾出,幻影般地消失在眼前。

  怪物一聲嗷叫,數十點寒光從他黑漆漆的掌心爆出,密雨般罩向風照原。

  風照原伸手一拉,身旁茂盛的樹枝被他揮舞著擋在身前,寒光穿過枝葉,已經大大減緩了速度,風照原向後不斷飛退,幾十枚尖銳的鋼針在他的胸前勢盡而落。

  怪物一頭撞了過來,兩隻巨大的犄角對準了風照原的胸膛。

  頭上突然響起迅疾的風聲,凌厲的寒光直直劈下,兩個青面獠牙,身穿鐵甲的怪獸在風照原的瞳孔中閃耀,毛茸茸的巨掌中揮舞著鋒利的長矛。

  風照原心中叫苦不迭,身體陡然蜷縮成一團,竟然從對面撲來的怪物胯下滾了過去。

  穿檔而過,風照原繞到了怪物背後,反手一掌,將對方推向洶湧逼近的寒光中,隨即頭也不回地向前狂奔而逃,他根本不會格鬥的技術,再糾纏下去,必然會在層出不窮的怪物攻擊下喪命。

  「嗖」的一聲,兩柄狹長的利刃同時斬落在風照原剛才的位置上,後者身形連續閃動,幾下便已經鑽入密林深處。

  半晌之後,風照原總算甩脫了追趕他的怪物,剛喘了幾口氣,腳下踏實的土地驟然裂開一個大口,一股極強的旋轉吸力攫住他,向下急速沉去。

  風照原只覺眼前一黑,下一秒時,已置身在一個奇特的空間中。

  四周朦朦朧朧,混沌黯淡,整個身軀彷彿陷入了稀薄的液體中,軟綿綿的不著力。風照原的腦海中剎那間閃過十多個念頭,竭力思索脫困的方法。

  一點微光突然出現在前方,光點越來越亮,慢慢放大成一片光暈,到了最後,竟然化做了一個人形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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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人間世】 第七章〈格鬥精義〉

  銀白色的一頭長髮,如同瀑布垂灑在寬厚的雙肩上,岩石般稜角分明的臉,深邃的雙目閃動著灼灼碧光。上身赤裸,一塊塊結實的肌肉彷彿隆起的石塊,盤根虯結。火紅色鋼甲包裹的雙腿修長而強壯,撐起昂藏偉岸的身軀,猶如電腦遊戲中的戰神,給人以一種高山般不可動搖的氣勢。

  光影的模樣越來越清晰,逐漸轉換成實在的肉體。

  風照原駭然退後,眼角環顧四周,悄悄準備著逃跑的路線。

  「歡迎你來到這裡,經受了怪物暗殺考驗的學員。」

  戰神般的男子並沒有對風照原發動任何攻擊,口中發出沒有任何起伏的聲音,不帶絲毫人類的感情。

  「相信此刻的你,對格鬥已有了相當的興趣。」

  風照原心中一動,剛才他應付險境時,都是採取避實就虛、閃躲為主的策略,步伐姿態也只是體內一股莫明的力量所引導的自然反應,全然談不上任何的格鬥技巧。對方這麼一說,確實勾起了他對搏擊的求知慾。

  「你究竟是誰?」

  風照原試探著問道。

  「我是所有格鬥精華的綜合體。」

  「我不明白。」

  對方機械般地解釋道:「我等同於一個虛擬的機器人,被輸入了古今中外所有的搏擊格鬥術程序。凡是被送到這裡的學員,將由我傳授格鬥技巧。」

  風照原這才鬆了一口氣,完全放下戒備之心。

  「格鬥,是身體每一部分最合理的運用。拳、腳、肘、膝、頭,都可以成為攻擊的利器。務必用最有效、最簡單、最具破壞力的方式,予敵致命一擊。」

  戰神般的男子道:「請注意,我將對你發動初級戰鬥力的攻擊,讓你在實戰中加深領悟格鬥的技巧。」

  風照原微微一驚,對方一個側身飛腿,閃電般踹向風照原小腹。

  風照原靈活地向左側閃動,對方的右拳緊跟著擊向他的面門,踹出去的腿自然落地,閃電般橫掃風照原的腳踝。

  「要注意進攻的連續性!」

  戰神般的男子一邊指點風照原,一邊發動著暴風驟雨般的攻擊,拳腳夾帶著令人窒息的可怕力量,將風照原逼得左閃右躲。

  風照原雖然完全出於下風,但步伐奇特,姿勢靈巧,每次都是在差點擊中他時,被他以匪夷所思的動作避開。

  時間一長,風照原自然領會了一些格鬥技巧,比如簡單的揮拳直擊就有三、四種變化,隨著出拳的方向、速度、力量以及攻擊對手的部位不同,擊出的效果也相應不同。而為了防止對手的反擊,進攻時也必需盡力減少破綻,做好相應的防守策略。

  「現在是中級戰鬥力的攻擊。」

  對方悶聲道,拳腳的力量逐漸加重,速度比剛才快了一倍還不止,肘擊、膝撞,各種攻擊動作令人眼花繚亂。但他說話的語速依然平穩緩慢,不斷將格鬥的技法告知風照原。

  風照原只覺得四周的壓力越來越重,眼前到處是風車般旋轉的拳腳,他一邊要避開對方的攻擊,一邊還要記住對方的招式,盡量吸納領會。儘管風照原的智商高得驚人,此刻也不免生出頭暈眼花,黔驢技窮的感覺。

  對方忽然收拳退後,風照原頓感渾身輕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的全身近乎於癱瘓,只是憑著頑強的意志苦撐,才勉強保持著目前站立的姿勢。

  「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只有將自己逼入極限,才能得到突破。」

  戰神般的男子毫無表情地道:「格鬥需要不斷的苦練,沒有捷徑之路。」

  「那要練到什麼時候才是終點呢?」

  風照原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問道。

  「你提出的問題程序中沒有設定過,我無法做出回答。」

  對方木然道:「請做好準備,我將進行最高層戰鬥力的攻擊。」

  話音剛落,對方已經一拳擊出。

  這次他的拳法變了,看似雷霆般的動作,等到風照原招架時突然變得虛不勝力,而輕柔隨意的一擊,逼到風照原身前時卻猛地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每一拳、每一腳,變得虛虛實實,無跡可尋,再難以讓風照原覺察出受攻擊的部位。

  數招過後,風照原已被逼得連連後退。

  「記住,進攻是最好的防守!」

  戰神男子面無表情地道,一拳迅如奔雷,劈得風照原的黑髮向後飛揚。

  風照原心有所悟,忽然身體後仰,平平跌倒在地,雙足毒蛇般地探出,勾住對方的腿,用力一絞。

  對方的雙腿猶如鋼柱般紋絲不動,右拳夾帶著風聲,猛然向下擊出,逼近風照原的胸膛。

  「砰」的一聲,風照原終於挨了一拳,身軀從地上彈起,向後撞出。

  「格鬥的最高層次是一種無意識的感覺,憑純粹的本能去進攻和防守,到了那個層次你就會發現,任何簡單或者複雜的技巧,都將成為多餘。」

  戰神般的男子聲音漸漸微弱,肉體變做無數個閃耀的光點,迅速逝去。

  風照原從地上緩緩爬起,心中驚異不已,在對方重拳觸及到風照原胸膛的一剎那,他已經扭動身軀,避了過去。然而儘管如此,對方蹭過風照原的拳風,依然將他重重擊倒。

  格鬥精華的綜合體,果然名不虛傳。

  風照原開始思索起對方剛才的每一個招式,不時起身比劃著,試圖用最短的時間將剛才所學全部消化。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風照原沉醉在奇妙的格鬥世界中,渾然忘記了一切。

  四周的液體開始像波浪般湧動起來,緩緩向前流去。

  風照原埋首思索著對方消失前的留言,感到難以理解。試想格鬥是一種有意識的行為,招式的運用必須經過大腦的思考,又怎能變成無意識的本能呢?再說技巧的運用,對他這樣一個初涉格鬥的菜鳥來說至關重要,又怎麼會是多餘的呢?

  嘩嘩的水聲突然傳入耳中,風照原這才如夢初醒地抬起頭,腳下流動的液體陡然加快了速度,猶如一匹脫了韁繩的野馬,瘋狂向前衝去。

  震耳欲聾的水聲驚心動魄,眼前霧氣騰騰,一片白晃晃的巨型瀑布橫陳在前方,千萬道水流猶如排山倒海的雪崩,滾滾而落。風照原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已被衝入瀑布,向下方急墜。

  高速猛衝的急流打在背上,猶如千萬柄重錘敲擊,風照原眼前發黑,疼得幾乎要昏死過去。

  「轟然」一聲,水流夾帶著風照原衝入一個深深的水潭中,雪玉般的浪濤高高激濺,風照原隨著浪頭沉了下去,隨即手腳劃動向上浮起,出神地望著身前磅礡無匹的瀑布。

  彷彿閃亮的銀河倒垂,瀑布從幾百丈高的空中擊下,聲勢浩蕩,途經兩邊的懸崖,化作無數道激濺的白箭。每一道水流的速度、形態、軌跡各不相同,在陽光下千變萬幻,騰挪矯夭,猶如戰神男子虛實莫測的拳腳。

  這無比壯觀的自然景象,瞧在風照原眼裡,似乎也和格鬥暗暗吻合。

  風照原雙目放光,游近過去,伸手抬足地模仿起水流飛濺的姿態。他此刻既要揣摩水流的運動,從中感悟剛剛學會的格鬥技術,又要保持身體的平衡,使自己能夠浮在水面上。剛開始風照原總是拳腳比劃兩下,便沉了下去,猛咽幾口冰涼的潭水。到後來已經逐漸能夠分心二用,穩穩浮在水面,每一招擊出,隱隱包含了某種微妙的平衡,似攻似守,如動還靜,彷彿以奇怪的姿勢在水面上花樣游泳。

  風照原如癡如醉,大聲呼叫,戰神男子所教授的一招一式,每一句話,無比清晰地在心中流過,又彷彿化作了眼前激情四溢的瀑布,與自己合為一體。

  他彷彿已變成了水流,噴薄飛濺,化作了洶湧的瀑布,轟然鳴動,在天空陽光之間,在大自然廣闊的懷抱中,進行著生命的狂舞!

  良久,風照原才停了下來,大口地喘著氣。

  天色逐漸黯淡,空中絢爛的雲霞不知何時慢慢散去,暮色像灰暗的翅膀,悄悄覆蓋了一切。

  劇烈運動過後,一種靜極了的感覺在風照原心中油然而生。

  他的目光落在了水潭上,儘管瀑布怒沖而下,水潭依然保持原狀,敞開胸懷,安然容納著湍急飛揚的水流。

  瀑布、水潭,一動一靜,生出玄妙的對比。

  這是一種只可意會,無法言傳的奇特意境,在白天與黑夜交替的瞬間,一幅深蘊了天地奧妙的畫卷,徐徐在風照原的面前展開。

  風照原忽然感覺到一種宇宙般的浩瀚力量,相對於這種力量而言,自己剛剛領悟到的格鬥技巧,又是多麼的渺小和可笑。

  人力又怎能與天力所抗衡?

  體內那股莫明的力量彷彿受到某種召喚,微妙地變化著。

  時間無聲流逝。

  天地終於變得一片漆黑。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忽然暗流重重湧動,風照原回頭察看,只見波濤翻滾,浪花四濺,碧綠的潭面上,緩緩浮起一隻巨山般龐大的怪獸。

  牛頭、蛇頸、龜背,豹尾,怪獸凸出的雙眼紅得就像是兩團烈火,瞪視著風照原。

  風照原不禁頭皮發麻,握緊了雙拳,暗道又要開始一場激戰了。

  出乎意料的是,怪獸並沒有向風照原發動任何攻擊,向他點點頭,目光中毫無凶暴的意味。

  風照原暗暗稱奇,怪獸緩緩游到他身邊,溫順地垂下長頸,龜背微弓,似乎示意風照原坐到它的身上。

  風照原頓時意興大發,又想怪獸如果要加害他的話,早就可以下手,而自己伏在它的背上,就算它突然狂性發作,也可以設法逃生。一念及此,立刻躍上獸背,雙手卻瞄準了獸頸,以防不測。

  怪獸搖搖尾巴,載著風照原向前方游去。

第一部【人間世】 第八章〈別有洞天〉

  水潭三面環山,峭壁林立,奇峰突兀,巨大的山石千奇百怪,形態各異,生滿了大大小小的洞孔。風照原一邊欣賞四周的景致,一邊嘖嘖稱奇,真不知道聯合國安全總署是怎麼創造出這個神妙的世界,按說這一切都應該是虛幻的影像,但進入此境中的人卻偏偏體會到無比的真實感。虛虛實實,令人迷亂。

  眼前驀地一暗,怪獸繞過一座利劍般筆直的山峰,向一個半露在水面上的山洞游了進去。

  風照原輕輕拍了拍獸背,道:「你究竟想帶我去哪裡?」

  怪獸喉中低嗚一聲,仰起頭,加快了速度。

  山洞深不可測,曲折迂迴,越往深處游,水就越來越淺,直到前方出現了一片嶙峋的石灘,怪獸才停了下來,尾巴輕掃,似在示意風照原旅遊觀光到此結束。

  為什麼帶自己來這個地方呢?

  風照原輕輕躍下獸背,怪獸掉頭遊走。

  走在石灘上,四周的空氣冰涼而潮濕,大約半個小時候後,前方的路似乎到了盡頭。

  幾百個鐘乳石洞出現在風照原的面前。

  馥郁的芬芳撲面而來,四周倒懸著光怪陸離的鐘乳石柱,往下滴著五彩的液體,落在雪一般潔白的地面上,清揚圓潤,宛如玉器的奏鳴。每個鐘乳石洞大小不一,形態各異,光暈流轉,色澤繽紛。猶如百花盛開般繁麗動人,又好像天上璀璨的繁星,綻射出明艷的光芒。

  風照原陶醉在這玉宇瓊樓般的景致中,信步向其中一個鐘乳石洞走去。

  洞內寬敞明亮,隨著風照原的腳步聲,碧綠色的石壁水一般地晃動起來,竟然變做了一面液晶大屏幕。

  「歡迎你前來學習機械科學課程。」

  一行行英文字母從屏幕上緩緩浮出,每一句都伴隨著中、日、法、拉丁等七種語言翻譯。

  風照原仔細默讀文字,發現主要是一些現代科技知識,包括操作電腦,精密儀器以及各種高尖端的槍支武器。比如怎樣像黑客那樣侵入電腦,破解程序,如何熟練地駕駛各種運輸工具,甚至學會自行組裝炸彈並拆除等等。

  此時風照原驚人的智商發揮了作用,不到半天功夫,他已經牢牢記住了屏幕上所講述的內容,也完全明白了怪獸帶他來到此地的原因。

  讓學員們一邊接受考核,一邊培訓,學習新的知識,成為全能的人才,是安全總署創造這個奇異世界的真正目的。

  「我投降!」

  一記倉惶的叫聲突然傳入耳中。

  風照原心中一緊,立刻奔出石洞,一隻巨大的眼珠閃電般從一個鐘乳石洞中爬出,迅速消失在遠方。

  赫然就是他在森林邊看見的那個怪物。

  地上多了一行星星點點的血跡。

  風照原小心翼翼地走入那個鐘乳石洞,看見一名學員俯身趴倒在地上,背上多出了一個血洞,鮮血汩汩流出。

  風照原心中狂震不止,罕高峰明明告訴過他們,只要說出「我投降」三個字,危險就會解除,學員將被自動帶回原來的世界。可是剛才自己清楚地聽見了那名學員的叫聲,為什麼他卻慘死在這裡?

  難道罕高峰欺騙了他們?

  一滴冷汗滲出了風照原的額頭。

  可是罕高峰又為什麼要欺騙他們?難道說,整個考核只不過是一個可怕的陰謀?

  包括自己在內,所有的學員是否都已經成為了被捕殺的獵物?

  與此同時,一滴冷汗同樣地從罕高峰的額角滲出,滴落在雙手按動的電腦鍵盤上。

  「怎麼會這樣?難道系統真的失靈了?」

  望著一片模糊的監控屏幕,罕高峰面色沉重。

  尤妃麗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身後。

  「環球電子遊戲集團的電話接通了嗎?」

  罕高峰頭也不回地道。

  尤妃麗點點頭:「他們的總裁亞歷山大說,會立刻派出最好的技術維修骨幹趕到這裡,估計在十個小時後到達。」

  「十個小時?當初他們把這套系統賣給安全總署的時候,不是承諾隨叫隨到嗎?」

  罕高峰不滿地哼了一聲,皺眉沉思了幾分鐘,道:「你看會不會有其它的可能?」

  「你的意思是?」

  兩人對望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目光中的憂色。

  「難道說,有人偷偷破壞了系統?」

  尤妃麗櫻唇微微地顫抖:「這應該是不可能的事情。」

  「破壞系統需要有驚人的科技知識,再加上巫術之類以意念為主的精神力量,此外還要對我們這套系統異常熟悉才能做到。」

  「這裡除了你之外,好像只有我具備這樣的條件了。」

  「你是尤爾德署長大人的侄女,當然沒有任何嫌疑。」

  罕高峰沉默良久,忽然厲聲道:「給我所有學員的背景資料,我要再看一遍。」

  學員的屍體逐漸僵硬,從鐘乳石柱上滴落的叮咚水聲,似乎已變成了可怕的死亡之音。

  風照原默默地看著大屏幕上的微觀經濟學知識,心中的疑團始終無法解開。

  或者是安全總署蓄意殺光他們這些具有超能力的人,或者安全總署已經無法再控制這個虛擬世界,兩者必居其一。然而無論哪種答案,學員們都被逼入了拴在髮絲上的巨劍之下,生死懸於一線。

  沉吟中,風照原向另一個鐘乳石洞走去。

  無論如何,多學習一點新的知識,就多增加一些生存的本錢。

  此刻的風照原就像是一塊海綿,在知識的海洋不斷吸取水分。然而以他的聰明才智,面對天文、地理、藝術、經濟之類天花亂墜般的浩瀚知識,也不免覺得頭昏眼花,只能勉強記住其中的一小半。

  這些鐘乳石洞簡直就是人類文明的發展史,包羅萬象,深不可測。就算是用盡他一生的力量,也無法掌握所有的知識。

  只是在這片浩瀚無際的文明大海中,是否有可以超越的彼岸呢?

  風照原默默地思索著,向最後一個鐘乳石洞走去。

  左腳剛剛邁進洞口,一陣銷魂嫵媚的女子笑聲就隱隱傳來。

  一個活色生香的美女世界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流光閃爍的鐘乳石桌、椅、床一一具備,十多個蕩人心魄的女人嬌笑盈盈,美目流盼,或躺、或坐、或站,有的穿著華貴的晚禮裙,露出雪光四射的乳溝,有的穿著性感的比基尼,搖擺著高高隆起的香臀,還有的只是薄薄披了一層白紗,豐滿動人的胴體依稀可見。

  洞角的石椅上,一個俊雅的男子正上下其手,懷中的美女發出一陣陣動人的嬌吟聲。

  「蘭斯若?」

  風照原吃驚地叫道。

  「原來是你。」

  蘭斯若對風照原微微一笑,雖然他溫香滿懷,筆挺的西裝凌亂不堪,胸膛半裸,神色間卻有一股出奇的鎮定。

  沁人的香風迎面而來,一個穿著低胸晚禮裙的美女撲入風照原的懷中,雙手摟住他的腰,慢慢撫摸了起來。

  銷魂的醉人感覺頓時蔓延全身。

  「沒想到這裡別有洞天吧?」

  蘭斯若含笑看了一眼風照原,雙手肆無忌憚地活動著:「安全總署倒是想得很周到,居然在這裡安排了那麼多的美女。算得上是寓教於樂了,哈哈哈哈!」

  風照原的身後又有一個美女靠了上來,豐滿堅挺的雙峰緊緊地貼在他的背上,緩緩摩擦。

  一股原始的衝動立刻升起,風照原彷彿聽到體內傳來低沉的吼聲,渾身血脈賁張,恨不得將兩個美女立刻壓倒,恣意蹂躪。

  「你也是被怪獸帶到這裡來的嗎?」

  風照原強忍體內的慾火,竭力保持著冷靜。

  點點頭,蘭斯若一把扯去了懷中女子的薄紗,大笑道:「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你在這之前想必都經歷了一番凶險廝殺,現在為什麼不放鬆心情,好好享受一番呢?」

  胸前的美女突然撩起了晚禮裙,露出修長雪白的雙腿,她媚笑著捉住風照原的手,放在自己豐滿的大腿上,向深處伸去。

  「蘭斯若,這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風照原咬了咬牙道,女子的大腿滑膩無比,充滿彈力,背後酥胸的摩擦速度更是越來越快,動人的喘息聲清晰可聞。

  真是個要命的時刻。

  「這要問安全總署了。」

  蘭斯若忽然推開了懷中的美女,微笑著走出洞去:「我已經享受過其中美妙的滋味了,現在輪到風照原你了。請不要辜負安全總署的美意,我就不在這裡礙事了。」

  蘭斯若的背影轉瞬消失在洞口,風照原腦中「嗡」的一聲,身後的美女已經脫下薄紗,八爪魚般地纏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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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5 12:49:27
第一部【人間世】 第九章〈變化妖身〉

  風照原體內那股莫明的力量突然湧動起來,如同獸性回歸,烈火般的情慾剎那間燃遍全身,他再也克制不住,反手抱住背後赤裸的胴體,左手猛然撕開懷中美女的晚禮裙,撲了上去。

  動人的呻吟聲頓時大作。

  兩個美女的胴體猶如漫畫書般的完美,雪白高聳的乳房,纖細的腰肢,有力的大腿緊緊地夾住風照原,細密的汗珠隨著瘋狂的動作,一滴滴滲出滑膩的肌膚。

  風照原已經無暇細想這石洞中的玄虛,他用近乎狂野粗暴的方式侵犯著眼前動人的兩具女體,對方熱烈地回應著他的動作,眉宇中春情蕩漾,媚態橫生。

  終於達到了快樂的極點,風照原大吼一聲,身軀微顫。

  更多的美女圍了上來,十幾雙纖纖玉手撫過風照原的身軀,在豐滿妖嬈的肉體廝磨中,美女們大肆挑逗,雪乳香臀,粉臂玉腿,蛇一般纏住了風照原。

  片刻之後,風照原雄風又起。

  一個又一個的高潮奔騰而來,放縱的快樂將風照原完全包圍起來,風照原感到自己的魂魄離開了身體,在無邊無際的空間中飄飄蕩蕩。

  迷亂中一點殘餘的神智閃過腦海,這樣下去,自己不是要精竭而亡嗎?

  猶如一盆冷水兜頭撲下,風照原頓時清醒,想要抽身而出,卻已經身不由己。

  周圍的美女就像是一個無底洞,毫無休止地向他索取,貪婪而無度。風照原只覺得全身精氣變成了一道有形的物體,急速宣洩而出,他的目光漸漸黯淡,瞬間已經變得死人般空洞無光。

  「撲通」一聲,風照原全身劇烈抽搐,仰天摔倒,不省人事。

  美女們的臉上已不見了媚笑,面色冷漠地穿好艷服,毫不理睬地上的風照原,重新回到石床、石椅上,等待著下一個獵物。

  風照原並不知道,這個鐘乳石洞其實是考驗學員們對性慾的忍耐能力,作為雷電盾牌的組員,必需要具備頑強的意志,抵抗住美色的誘惑。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情慾,便會陷入無邊的慾海中力竭而亡。

  過了很久,風照原的手微微動了一下。

  一根根細長的白毛從他的肌膚冒出,越來越多,瞬間已經密密麻麻地長滿了全身,他耳朵的輪廓也在變化,變得又尖又長,鋒銳的爪子伸出指甲,雙眼慢慢地睜開,射出妖異的紅光。

  四周的溫度瞬間變得森冷刺骨,下一秒又變得如火焰般地狂熱,再下一秒又變回酷寒的冰窖,寒熱以令人咋舌的高速交替變化,空氣中不斷發出密雷般的轟鳴聲,一塊接著一塊的鐘乳石爆炸四濺。

  一記尖利的叫聲響徹四周,風照原緩緩地從地上爬起,如同神話傳說中的妖怪,舉起雙臂,仰天厲嘯。

  銀白色的璀璨光華從風照原的體內激射而出!

  純淨的,華麗的,耀眼的銀白色光芒,像萬丈銀河滾滾衝下凡塵,將整座鐘乳石洞變成了洶湧流動的光之海洋。

  「噗哧噗哧」,鮮血狂標,兩個離他最近的美女已被風照原抓起,尖利的爪子破開頭皮,直直地插入天靈蓋。

  這難道是我嗎?

  魂魄彷彿回到了軀殼中,風照原看見自己厲嘯著衝向女子們,鮮血飛濺,他猶如一個恐怖的魔怪,無情地撕開一具具嬌軀,殘肢斷臂到處亂飛。

  「把你的靈魂交給我吧。」

  一個妖異的聲音在心靈深處柔聲道。

  風照原恐懼得想要發抖,但他的身體已經完全不受支配,它現在屬於另一個無比強悍的意志,這個意志驅使著他無情地殺戮,將周圍所有的生命徹底摧毀!

  「把你的靈魂交給我吧,你將會得到難以想像的力量,在這個塵世中,成為所向無敵的生物!」

  妖異的聲音一遍遍地響起,如同糾纏的幽魂,陰森的詛咒,咆哮的暴風雨,要將風照原的心靈完全吞沒。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毛茸茸的手掌插入最後一個美女的胸膛,將她的心活活挖出。

  「不!」

  風照原猛然抱住頭,狂吼道:「不!」

  眼前血光翻湧,金星亂冒,頭痛得要裂開一般,好像有無數根尖銳的刺在狠狠鑽入,身軀被兩種力量互相撕扯,千萬把利刃在切割著五臟六腑,似要將他碎裂成一片片。

  風照原慘叫一聲,暈倒了過去。

  當他重新醒來的時候,相貌已經完全恢復了原樣。雪白的細毛消失了,尖銳的爪子蛻化了,心靈深處也聽不到那妖異的聲音。

  就連和美女交歡而元氣盡瀉的身體,似乎也毫無損傷。

  剛才見到的,只是一個噩夢吧。

  風照原驚魂未定地爬起身,洞中屍橫遍地,血跡斑斑,殘缺的肢體一片狼藉,空氣中飄浮著濃重的血腥味。

  風照原嘴唇哆嗦著,冷汗從額頭滾滾而落。

  不是夢。

  殺人的恐怖怪物真的是自己!

  「把你的靈魂交給我吧。」

  風照原猛然醒悟過來,是那個妖異的聲音!自己所作的一切,都和那個聲音有關!是它讓自己變成了妖怪,是它控制了自己,屠殺了所有的人!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難道和自己所處的虛擬世界有關嗎?安全總署設計出來的這個世界,難道連人的本性也可以改變嗎?

  真是太可怕了。

  風照原顫抖的目光落在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上,這些女人原來根本不是什麼虛幻的影像,而是實實在在的活人!可是罕高峰不是明明說過,這是一個高科技模擬出來的世界嗎?

  風照原又驚又駭地走出石洞,一個個疑團在心中升起,腦中千萬條思緒,糾纏紛亂。

  四周響起風照原孤獨而沉重的腳步聲,想了很久,他終於決定先將其它的問題拋開。無論如何,目前最重要的是想辦法生存下去。「我投降」的聲明既然失去效用,面對死亡時,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退路。

  就算沒有了退路,他也要生存下去。

  風照原用力握緊了雙拳。

  前方水聲潺潺,風照原回到了當初與怪獸分開的亂石灘。

  碧波蕩漾,緋紅色的霞光散作星星點點,如同綠葉叢中盛開出嬌艷的花朵。

  風照原的肚子開始咕咕作響,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白天,自從進入奇幻世界以來,他還沒有吃過任何食物。幾番惡戰,再加上剛才交歡時體力的劇烈消耗,早就飢餓難耐。

  看來尋找食物是目前的頭等大事。

  水面上突然倒映出一片陰影,由小變大,天空中狂風呼嘯,一隻漆黑如墨、佈滿鱗甲的飛龍扇動著巨大的翅膀,從空中急速降落。

  風照原警覺地向後閃去,目光停留在飛龍粗壯的大腿上,暗中嚥了一口唾沫,似乎聞到了烤肉的誘人香氣。

  「原來是你啊,風照原!」

  飛龍突然開口說話,風照原微微一愣,這才發現龍背上居然還騎著一名學員。因為他的膚色和飛龍一樣漆黑如墨,身材又極為瘦小,所以伏在肉山般的龍背上令人難以察覺。

  「你好,札札。」

  風照原點頭向對方問好。

  「怎麼樣,我的坐騎不錯吧。」

  札札神氣活現地拍了拍龍頭:「這可是遠古傳說中的龍啊!只有神話中的英雄才能將它征服。聽說你的智商高達二百二十八,不過要想對付這種猛獸嘛,還得看我們這種力量型的學員。」

  風照原淡淡一笑,道:「說的是,在一對一你死我活的時候,智商再高也沒有用處。」

  札札立刻得意起來,自吹自擂了一番,又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向裡走是一個個鐘乳石洞」

  不等風照原說完,札札打斷了他的話:「洞裡面有吃的嗎?」

  風照原苦笑著搖頭:「都是些只能看不能吃的東西。」

  「媽的,這頭蠢龍!我還以為它知道我的心意,所以帶我來尋找食物呢。我想嘛,哪裡有這樣的好事,剛覺得肚子餓,眼前就出現了一條飛龍,還帶著我免費旅遊。」

  「原來它也是自願讓你騎上去的。」

  風照原已經明白,這頭龍和自己所乘坐的怪獸一樣,都是把學員們送到這裡,學習鐘乳石洞中的知識。

  「這個,這個嘛。」

  札札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顧左右而言它:「你看,這頭龍多麼威風漂亮,在我手底下又是多麼的馴服!英雄猛龍,相得益彰啊!」

  風照原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暗自打起了飛龍的主意。

  「唉,真懷念家鄉的麵包果。」

  札札誇張地揉著餓扁的肚子,對風照原道:「朋友,去過非洲的剛果嗎?那可是一個好地方啊!」

  飛龍低吼一聲,背部不耐煩地聳動著,札札頓時身軀搖晃起來,急忙雙手扳住龍頸,怒罵道:「該死的蠢龍,亂動什麼?」

  「看來它不願意再讓你免費旅遊了。」

  風照原微笑著道,終於放棄了將這頭飛龍作為早餐的計劃,一來是因為未必對付得了這個龐大的傢伙,弄不好反倒成了它的早餐;二來佈滿鱗甲的粗厚龍肉是否能吃,還是個問題。

  「唰」的一聲,尖刺倒生的龍尾突然筆直豎起,迅猛掃向札札,後者怪叫一聲,猿猴般地高高竄起,在空中連翻了幾個觔斗,落在風照原的身邊。

  飛龍騰空而起,扇動著巨翅消失在天空中。

  「媽的,什麼玩意!」

  札札望著天空,嘟嘟囔囔地用非洲土話咒罵了幾句,隨即愁眉苦臉地道:「你的智商不是很高嘛,能夠對我飢腸轆轆的肚子有幫助嗎?」

  「去其它的地方找找食物吧。」

  風照原沉吟道,忽然躍入水中,身體無聲無息地破開水面,靈巧得就像是一尾大魚。

  「等等我呀!」

  札札怪叫著隨後跟上。

第一部【人間世】 第十章〈殺機四伏〉

  水下深不可測,黑黝黝的看不見任何生物,風照原一口氣向下潛游了數百米,才浮上水面,大口地換著氣。

  水花飛濺,札札的頭在不遠處冒出,嚷道:「奶奶的,這裡連一條魚也沒有。」

  風照原忽然臉色微變,沉聲道:「不要說話,你聽!」

  縹緲的歌聲從遠處悠悠地傳來,聲音充滿磁性,纏綿悱惻,說不出的誘惑動人,好像一根根極細極柔的絲線,悄悄綁住了兩人的心。札札聽得如癡如醉,在他的一生中,還從來沒有聽到過這樣美妙的歌聲。

  兩人不由自主地向歌聲傳來的方向游去。

  一塊藍色水晶般發光的岩石逐漸出現在視線中。

  靡靡的歌聲是從岩石上的一個女人口中發出的。

  她背對著兩人,綠色的長髮像海藻般隨著歌聲拂動,上半身散發著銀白色的光芒,就好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白色火焰,流動翻滾。她的下半身凝固在藍色的岩石中,透過晶瑩的岩石,可以清楚地看見密佈著金色鱗片的長尾。

  成千上萬的魚群正從四面八方趕來,圍繞著岩石飛速游動,彷彿也被醉人的歌聲所吸引,不知疲倦地翩翩舞蹈。

  除了誘人的歌聲,風照原和札札的耳中再也聽不見其它的聲音,歌聲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幽幽地籠罩住了一切。時而憂怨淒婉,時而溫柔甜美,勾起他們內心深處的痛苦與甜蜜,將心靈帶到一個孤獨而美妙的夢中。

  兩人的眼中同時射出迷醉的光芒,忍不住游過去,想一睹唱歌的美人魚背對著他們的臉。

  怪事發生了,無論他們游到哪一個位置,看到的永遠是美人魚的後背。

  而兩人也像著了魔似的,越是看不見就越想看,到後來竟然像身邊的魚群一樣,隨著迷醉的歌聲繞著岩石急速游動。

  天色由亮到暗,兩人也不知道轉了多少圈,依然樂此不疲。

  「啪」的一聲輕響,風照原的手臂碰到了一尾肥碩的銀魚,柔靡連綿的歌聲頓時出現了一絲空隙。

  風照原心中一凜,恢復了剎那的神智,只見周圍白茫茫的一片,無數條死魚挺著白白的肚子,飄浮在水面上。而札札的臉上露出白癡般的神色,依然隨著剩下的魚群急速游動。

  美妙的歌聲又傳入耳中,充滿了攝人的魔力,似乎在誘惑他繼續毫無意義的游動。

  風照原的臉急劇變色,雖然他此時突然警覺,但已經難以克制自己的行為,歌聲像千萬隻蟻蟲在他的心中酥癢爬動,誘導著他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劃動起來。

  風照原立刻大聲吼叫起來,吼聲暫時壓住了歌聲。乘著短短幾秒的清醒,他迅速扯下衣角,塞住耳朵,隨即猛烈的一拳將札札擊昏,右肋夾住他,同時不忘抓住幾尾死魚,向遠處瘋狂游去。

  歌聲宛如有形的實質,穿透了塞住耳朵的布,一直鑽到風照原的心靈深處,一聲聲勾魂奪魄的召喚,極力引誘著他游回去。

  風照原不停地放聲大叫,壓制住內心的衝動,以驚人的意志苦苦抵抗著歌聲的誘惑。

  湖岸在不斷地接近。

  歌聲越來越遠,漸不可聞,眼看就要消失,卻突然猛地拔高,變得尖銳而高亢,利刺般破空而來,直插風照原的心脈。

  內心猶如被霹靂擊中,風照原渾身劇顫,「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從他的喉中噴出,濺灑在青草如茵的岸邊。風照原拖起昏迷的札札,手腳並用地爬了上去,一頭栽倒,疲憊不堪地仰天吐著粗氣。

  真是令人恐怖的死亡之音。

  札札醒來的時候,天空已經漆黑一片,明亮的篝火在身旁閃動,烤魚的油脂滋滋地滴落在火焰上,傳出誘人的香氣。

  想爬起來,四肢卻酸軟無力,札札盯著風照原手中翻動的樹枝串起的魚,兩眼放光,暗暗嚥了口唾沫:「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在這裡啊?我的媽呀,頭怎麼那麼暈啊?」

  風照原把烤得焦黃的魚遞給他:「我們繞著那條會唱歌的美人魚轉了無數個圈子,當然頭暈眼花了。」

  札札臉色不斷變化,顯然想起了剛才發生的事,目光中露出恐懼的神色。

  「快吃吧,你不是肚子餓了嗎?幸好我剛在鐘乳石的洞裡看過原始人鑽木取火的方法,否則現在你我只能生吃了。」

  「是你救了我?」

  札札如夢初醒般地看著風照原,後者點點頭,臉在搖曳的火光中忽明忽暗,雙眼深邃而靈動,似乎陷入沉思之中,給人一種極端冷靜和智慧的感覺。

  「謝謝你。」

  札札嘴唇蠕動,過了一會兒又道:「我,我以前不該嘲笑你。」

  風照原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我早忘了。」

  呆呆地看了一會風照原,札札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其實說一句投降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畢竟生命更重要吧。」

  「我投降這三個字已經沒用了。」

  「你說什麼?」

  札札驚叫道:「難道你試過了?這不可能,罕高峰明明說過可以隨時退出這個虛擬世界的!」

  「不相信你可以試試。札札,這是我親眼目睹的。」

  看到札札狐疑的神情,風照原黯然地說了一句:「我投降。」。

  「為什麼會這樣?罕高峰為什麼要欺騙我們?」

  札札不能置信地盯著依然在他面前的風照原,後者用樹枝輕輕撥動著篝火,全無消失離開的跡象。

  愣了半晌,札札忽然淒涼地一笑,臉上再也沒有了玩世不恭的神情:「這樣最好,我曾經發過誓,有生之年,我再也不說這三個字。」

  風照原微微一愣:「為什麼?」

  「我的家,是在剛果首都布拉柴維爾市的一個貧民窟。」

  札札沉默了一會,緩緩地道,傷感的目光落在跳躍的篝火上,陰影遮住了他半邊臉。

  「布拉柴維爾市是個很美麗很繁華的地方,而我的家,很小,很破,散發著難聞的臭氣。

  除了像我們這樣貧窮的黑人,城市裡還有很多有錢的白人,那些白人的孩子,有乾淨的衣服、鞋子,可以每天吃到白麵包。」

  因為肚子餓,我每天沿街乞討,懇求那些白人老爺們,可以給我一點殘羹剩飯,拿回家,養活我那可憐的妹妹,因為飢餓而肚子鼓得像氣球一樣的札菲。

  可是白人們見到我就躲開,那些白人孩子衝過來罵我黑豬,狠狠地打我,踢我,而他們的父母卻告誡他們不要弄髒了衣服。」

  「那你的父母呢?札札?」

  「早就得傳染病死了。」

  札札的聲音逐漸低沉:「我和妹妹相依為命,直到有一天,我乞討回家時,很遠就聽到我妹妹的哭聲,我跑過去,看到妹妹躺在地上,幾個白人孩子在用腳踩她的肚子,說是很大很好玩的圓球。

  我憤怒地想要拉開那些白人孩子,他們又打我,其中最高的一個叉著腰嚷道,只要我打架能夠打贏他,他們就放過我的妹妹。

  我同意了,可我打不過他,他用手臂勒住我的脖子,說是主人戰勝了奴隸,讓我跪下向他投降。」

  一滴淚水從札札的眼角無聲滑落:「為了妹妹,我跪了,我舉起雙手,哭著說我投降。四周是白人孩子肆無忌憚的狂笑聲,我跪在地上,看著我可憐的札菲,她吃力地爬起來,慢慢看了我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札札消瘦的雙肩顫抖著:「我知道,她看不起我這個哥哥,看不起這個像狗一樣,跪倒在別人腳下的哥哥。

  我永遠忘不了她看我的眼神,傷心、憤怒和深深的失望。從那天開始,我就發誓,再也不會說出這三個字,我再也不會向任何人屈服!」

  札札的低泣聲在夜色中飄得很遠,風照原惻然問道:「那你的妹妹呢?」

  「我一直在尋找她,但始終找不到。」

  札札低下頭,不再說話,大口地吞嚥著魚肉,背影被火光映在地上,顯得如此孤寂和淒涼。

  風照原沉默不語,沒有想到看似毫無心事、嘻嘻哈哈的札札,竟然有這樣一段悲慘的童年。

  過了很久,札札慢慢抬起頭,嘴角又重新掛上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只是略帶幾分淒涼:「真奇怪,居然會對你說這些。不過都過去了,我早忘了。」

  「札札,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真的是虛幻的嗎?」

  風照原沉默了一會,忽然開口道。

  「什麼,什麼意思?」

  「我們吃的魚,總不會是虛擬的影像吧?所有的一切,森林、山峰、潭水,以及出現的那些遠古怪獸、可怕的敵人,難道全部都是幻影?」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都是真實的嗎?」

  「有些也許是幻象,可有些絕對不是!美人魚的歌聲,你我都是實實在在聽到的吧。」

  「可是,可是現實生活中哪裡有美人魚啊?」

  「阿拉伯的神話中,有一則關於辛巴達航海的傳奇故事。」

  風照原凝視著夜色下幽深的水面,平靜地道:「辛巴達在航海冒險的途中,無意聽到了遠處傳來的歌聲,聲音美妙動人,猶如天籟一般,吸引著船員們情不自禁地去看個究竟。可是辛巴達卻逼著船員們摀住了耳朵,因為那歌聲是傳說中的海妖發出的,一旦船隻受到誘惑而靠近她,海妖便會令它們陷入葬身大海的悲慘結局。」

  札札結結巴巴地道:「那畢竟是神話故事啊,難道說,真的有,有海妖存在嗎?」

  「你說呢?」

  風照原目光灼灼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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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5 12:49:55
第一部【人間世】 十一章〈可怖眼珠〉

  札札呆呆地看著風照原,喃喃地道:「是啊,我們今天所見到的,明明都是真實的東西。」

  風照原點點頭:「札札,你能否告訴我這段時間你都遇見了些什麼?」

  札札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道:「我遭到一群吸血鬼的攻擊,還被幾個殭屍拖到了一座神秘的墳墓中,差點被活埋。幸好我夠機警,才千方百計逃了出去。」

  他舔了舔手指上殘留的魚肉,又道:「不過有一個印度老頭倒對我不錯,他穿著古里古怪的長袍,很慈祥的模樣,教會了我一種神奇的本領。嘿嘿,想見識一下嗎?」

  看到風照原好奇的眼神,札札神氣活現地站起來,腳下卻一個趔趄,顯然還沒有恢復力氣。

  「以後再看你的表演吧。」

  風照原急忙起身扶住他:「目前我們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周圍的環境。」

  「經你這麼一說,我也有些懷疑起來,這個世界究竟是虛幻的,還是真實存在的?那些墳墓裡的殭屍抓住我的時候,手指生硬,冷得就像是一塊寒冰。」

  札札滿臉迷惑地道。

  風照原低歎著躺下,雙手枕著頭,緩緩閉上眼睛:「早點休息吧,如果七天以後,我們能夠活著回去,相信會有一個答案了。」

  「無論如何,我都會堅持到那一天。」

  札札臉上的嬉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嚴肅堅定的神色。

  兩人慢慢睡去,四週一片寂靜,清冷的夜風吹過,野草低伏,篝火飄搖不定。

  不知過了多久,風照原突然從夢中驚醒,他好像看到一隻白狐厲聲尖叫,血紅色的眼睛閃亮逼人。

  篝火已經熄滅了,周圍是漫無邊際的黝黑夜色,札札還在睡夢中,發出低微的鼾聲。

  風照原的耳朵驀地警覺豎起,駭然盯著前方十米處。

  地面上拱起了圓球般大小的一團,正朝著他們急速蠕動,眨眼間已經到了他的腳下。

  風照原大吼一聲,一拳閃電般地擊下。「砰」的一聲,泥土飛濺,拳頭硬生生地砸出了個淺坑,一隻巨大的眼珠怪叫著從地面鑽出,觸鬚爬動,向札札竄去。

  札札被風照原驚醒,揉著惺忪的睡眼,目瞪口呆地看著不斷接近的眼珠。

  風照原猛然躍起,一把推開札札,雙腿連環踢出,直撲急速爬動的眼珠。

  「砰砰」兩聲,風照原的雙腳踹空,眼珠消失在濃密的草叢中,似乎潛入了地下。

  「怎麼回事?那是什麼怪東西?」

  札札驚魂未定地嚷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它已經殺死過兩名學員了。」

  風照原森然道,目光在四周來回巡弋。草叢在夜風中鬼魅般地搖動,似乎那只恐怖的眼珠隨時會從中鑽出,對他們進行致命一擊。

  極細極微的聲音從背後傳出,卻絕不是風聲。風照原故意裝出渾然不覺的樣子,等到聲音逼近,突然身形躍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手抓向地面。

  一隻滑溜溜的東西落入掌心,吱吱地發出叫聲,風照原定睛一看,巨大的眼珠已被他牢牢捏住,觸鬚搖搖擺擺,粘稠的黃色液體順著掌心流淌。

  札札湊了上來,顫聲道:「這是什麼怪東西啊?」

  風照原覺得掌心一痛,鮮血汩汩冒出,眼珠的觸鬚竟然已經鑽入了他的手掌,眼珠不停地擠動著,似乎也要隨著觸鬚鑽入他的掌心。

  風照原面容變色,五指加力,「噗哧」一聲,眼珠發出古怪的慘叫聲,碎裂成一團噁心的液體。

  札札忽然大叫了起來,指著風照原的背後,震驚地道:「你看,又來了一個!右面還有一個,天啊,有好幾個!」

  「不要慌!」

  風照原迅速轉身,飛起一腿,將一隻爬到腳邊的眼珠踢了出去,隨即身形一沉,手掌旋風般地探出,將急速逼近的另一隻眼珠猛力捏碎。

  「小心後面!」

  札札大叫著撲向風照原,在空中猿猴般地翻了一個觔斗,落在風照原的背後,探手抓去。

  地上的眼珠觸鬚爬動,靈活一閃,躲開札札的手掌,迅速攀上了風照原的腳踝。

  如同被利針狠狠紮了一下,風照原腳下頓時踉蹌,「吱」的一聲,札札的手掌已經捏住了不斷向腳踝鑽入的眼珠,將它拔了出來。

  風照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和札札背靠背而立,沉聲道:「我們必需立刻離開這裡。」

  「好!這些東西,實在是太古怪了。」

  札札心有餘悸地道,兩人緊緊盯著周圍蜘蛛般爬動的眼珠,一點點向前挪動。

  幾隻眼珠迅速圍了上來,繞著兩人不停地轉著圈子。無論他們退向何處,眼珠總是緊緊地跟在周圍,蠢蠢欲動,似乎在尋找最好的機會,將他們一舉獵殺。

  「先不要動。」

  札札突然道,他嘴唇蠕動,低聲念出一段古怪的經文。

  一陣「辟里啪啦」的骨骼爆裂聲傳出,風照原忽然覺得背後瘦小的身軀在不斷增大,轉眼間,似乎變成了一座雄壯的高山。

  「哈哈!」

  頭頂上響起札札如雷貫耳般的笑聲,風照原驚異地仰起頭,札札就像是一個蠻荒時代的巨人,足足有三米多高,腦袋變得碩大無比,偉岸寬厚的身軀下兩條腿又粗又長,腳掌如同小船一般,深深地嵌入地面。

  原來的衣服早被撐破,絲絲縷縷地從身上飄落。

  「這是我在這裡學到的印度瑜珈術,你看還行嗎?」

  札札大笑著舉起腳,「砰」的一聲巨響,一隻眼珠無情地被他踩在腳下,碾了個粉碎。

  風照原又驚又喜道:「好極了,就是你的衣服太小了點,公共場合不宜。」

  「我的裸體造型很有藝術感吧?」

  札札扮了個鬼臉,長腿擺動,猛力大踩,追得幾隻眼珠慌亂四竄。

  「有沒有藝術感我不知道,至少我們不用逃跑了。」

  風照原精神大振,盯準了一隻逃竄的眼珠撲去,一拳擊出,不等眼珠逃開,右腿緊接著貼地橫掃,眼珠立刻怪叫著飛了出去。

  「不好了!」

  札札突然怪叫一聲,彎下腰,肚子發出「咕咕」的怪音,整個身軀如同洩了氣的皮球,迅速縮小,幾秒鐘的時間,又變回了原來瘦小乾癟的樣子。

  迎著風照原詫異的眼神,札札雙手遮住裸露的下體,愁眉苦臉地道:「這種瑜珈術只能變身一會兒,看來我們還是要逃跑。」

  風照原啞然失笑,剛要說話,瞳孔忽然收縮。

  四周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放眼望去,地面上鼓起了一顆又一顆的圓球,連續不斷,密密麻麻,慢慢蠕動著向他們立腳的地方瀰漫過來。

  大地彷彿變成了活動的怪物,隨著一顆顆圓球在草皮底下聳動,野草詭秘地搖晃起來,像無數條黑線高低起伏。

  「難道這些都是?」

  札札瞪大了驚駭的眼睛,聲音顫抖得就像搖擺的荒草。

  「噗哧噗哧」,叢生的野草紛紛跳起,令人眼花繚亂。成千上百隻眼珠破土而出,如同死亡的黑色音符,觸鬚爬動,陰森詭異,從四面八方不緊不慢地爬了過來。

  「這麼多啊,媽的,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札札面如死灰,現在連逃走也不可能了。

  風照原的心不斷往沉下,盯著不斷逼近的眼珠,似乎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道。

  眼珠詭秘地爬動著,形成一個個圓圈,由內而外,如同層層波浪,將兩人完全困住。隨著一聲聲怪叫,眼珠的波浪重重湧動,窺伺著圈心中的兩人。

  「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吧。」

  札札慘然一笑,回頭望著風照原,目光中已經沒有了鬥志:「真遺憾,我再也不能去找我的札菲了。」

  在兩個人中,也許只有一個能夠活著吧。

  風照原深深地看了一眼札札,臉色變幻莫測。

  第一圈波浪終於衝了上來。

  「不到最後一刻,我們決不能放棄!」

  風照原大叫一聲,猛然抓起札札,用盡全力將他扔了出去,札札在空中劃過一道長長的拋物線,摔在了眼珠的包圍圈之外。

  「快跑!札札!去找你的妹妹吧!」

  風照原怒吼著像一道旋風直衝出去,一隻隻眼珠怪叫著竄到他的身上,幾十根觸鬚同時刺入他的肌膚,鮮血剎那間染紅了全身。

  札札爬起來時,眼睛都紅了,渾身震顫地望著風照原,後者跟踉蹌蹌,步履蹣跚,密密麻麻的眼珠覆蓋了他的身軀,拚命蠕動著,向風照原

  的體內鑽去。

  「撲通」一聲,風照原僕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著,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

  「不!」

  札札淒厲地狂叫一聲,瘋狂地向風照原衝去。

  札札!去找你的妹妹吧!

  那誠摯的聲音彷彿熊熊的火焰,燒得札札的心生疼,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模糊了他的眼睛。

  還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關心過他,關心過一個貧民窟出身的卑賤黑人!

  札札怒吼著衝了過去,他的熱血已經沸騰,他的鬥志像咆哮的火山,他要與風照原生死與共,就像他過去不能扔下他的妹妹,他不能將風照原扔下,他不能!

第一部【人間世】 十二章〈秘術殺人〉

  「轟」!一道藍色的閃電劈過夜空,將草原照得亮如白晝。

  兩道暗赤色的火焰猛然從半空中擊下,眼珠「吱吱」怪叫著,在熊熊的烈火中四處逃竄。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天而降,落在風照原的身邊,雙拳射出一道道赤色厲芒,猶如突臨凡間的天神,所向披靡。

  赤芒彷彿火山噴發的岩漿呼嘯捲過,眼珠的波浪頓時崩潰,這些怪物有的向遠處急逃,有的紛紛鑽入地下。

  「罕高峰!」

  札札望著來人,不能置信地叫道。

  「蓬」的一聲,幾十隻眼珠突然從風照原的身軀內彈出,化作粘稠的液體,四處激射。

  疼痛的昏迷中,風照原聽見熟悉的妖異聲音在他心中響起:「先救你一條命吧,小子。毀了你的軀體,我也無處藏身。」

  幽幽的銀色光暈倏地在風照原身上亮起,一圈圈銀光環繞住他的全身,上下滾動,顯得怪誕無比。

  罕高峰的雙目中露出驚異之色,對衝過來的札札道:「你看好風照原,不要動他,那些魔物由我來對付!」

  札札拚命點頭,望著銀光環繞,昏迷不醒的風照原,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罕高峰雙目厲如閃電,俯背蹲身,左手中指點向自己眉心,右拳直直擊向地面,口中叱道:「破!」

  一聲雷鳴般的巨響,幾十道暗赤色的火蛇以罕高峰的右拳為中心,沿著地面四處激射,追上正在四處逃竄的眼珠,將它們迅猛吞噬。

  「太爽啦!」

  札札興奮地道:「可惜鑽入地下的那些眼珠逃跑了。」

  罕高峰森然一笑,周圍的草原上倏地亮起數百個紅點,「嗖嗖嗖」,一道道赤光從地底沖天怒射,幾百隻眼珠破土而出,怪叫著被赤光拋向空中,化作灰燼。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突然傳來,遠處的黑暗中,一個身影跌跌撞撞地衝過來,面目猙獰,雙臂奮張,直到罕高峰的身前,才「撲通」倒地。

  罕高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身軀微顫,面色蒼白如紙。

  「這個人是誰?咦?好像,好像是個叫山本紀夫的日本學員啊!」

  札札吃驚地看著地上的屍體,叫嚷道。

  竟然是他?

  罕高峰皺眉仔細察看死者,胖胖的臉,大蒜鼻,八字鬍,果然是前來參加考核的學員山本紀夫,只是額頭上多出了一隻腫瘤般大的眼珠,咕咕冒著血水。

  「他就是用魔物攻擊你們的人。」

  罕高峰沉吟道:「我也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是山本紀夫,他原來在日本內務部工作,背景十分清白,按理說他不應該是潛入的奸細啊。」

  「潛入的奸細?喂喂,教官你說清楚一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些恐怖的眼珠不是你們弄出來的嗎?還有,您為什麼突然跑來了?」

  札札的疑問連珠炮般地發出。

  這時,風照原的喉中發出微弱的呻吟聲,他慢慢地爬起來,身上的銀光已經消失,流淌的鮮血奇跡般地止住了,一個個深深的傷口以令人驚異的速度,收攏復原。

  札札顧不上再問罕高峰,激動地一把抱住風照原,顫聲道:「朋友,你沒事了嗎?」

  風照原點點頭,神色一片茫然。

  「他媽的,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札札語聲哽咽,快活地捶了風照原一拳,又再次緊緊地抱住他,任淚水從臉頰無聲滑落。

  罕高峰緩緩站起,驚異地凝視著風照原:「原來你還會再生體的異能,為什麼在你的檔案中沒有提到過?」

  「再生體?那是什麼?」

  風照原迷惑不解地反問道。

  罕高峰皺了皺眉:「你不知道嗎?再生體是一種治癒創傷的奇特異能,就像動物中的蜥蜴一樣,斷了的尾巴會重新長出來。它由百年前的異能大宗師法妝卿所創,不過已經失傳很久了。」

  風照原搖搖頭:「我不會什麼再生體的異能,也沒有聽說過法妝卿這個人。」

  「朋友啊,法妝卿你都不知道?」

  札札誇張地吐著舌頭:「天下無雙的大美女,天下無敵的異能大宗師啊!嘖嘖,可惜我晚生了那麼多年,不能親眼見到她絕世的風采。」

  「百年前的人,現在早就死了,我怎麼會知道呢?」

  風照原茫然道。

  妖異的聲音驀地響起:「什麼再生體?真是一群白癡!那是我老人家枯木逢春的妖力!奇怪,難道後世也有人會這種妖術嗎?」

  風照原心神一跳,左顧右盼,卻沒有看見任何人影。

  「既然不知道就算了。」

  罕高峰道,心中卻在暗自思索,這個世界上,難道還有另一種異能具有與再生體相同的功效嗎?

  風照原的目光突然變得森寒,緊緊盯著罕高峰,緩緩地道:「教官,你救了我們,我們理應十分感激。但是我想請問,為什麼『我投降』這三個字突然失去了作用?為什麼你會來到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希望你能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罕高峰冷峻的臉露出一絲歉然的神色:「系統突然無法運作,『我投降』的自動退出程序也被刪除了。」

  札札駭然叫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有人刻意破壞了系統,不過經過搶修,現在暫時恢復了。從監視屏幕中我發現你們被魔物攻擊,危在旦夕,所以我立刻進入了這個虛擬世界,還好來得及。」

  罕高峰的目光落在山本紀夫的屍體上,又道:「現在看來,這個破壞系統的人應該是山本紀夫了,他的目的是想暗殺參加考核的學員吧。」

  「山本紀夫暗殺我們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風照原目光灼灼地問道。

  「很簡單--試圖阻止雷電盾牌異能組的建立。」

  罕高峰冷然道:「關於山本紀夫的一切我們會詳細調查。目前系統還很不穩定,為了避免可能發生的危險,半個小時後,所有的學員將會自動退出這個虛擬世界。」

  札札好奇地問道:「那我們就算通過考核了嗎?」

  罕高峰點點頭,神色黯然地道:「現在這裡加上你們,只剩下七個活著的學員了。」

  札札面色劇變,狠狠踢了一腳山本紀夫的屍體,一連串的非洲罵人土語脫口而出。

  「我還有最有一個問題。」

  風照原沉聲道:「這裡的世界果真是完全虛擬的嗎?」

  罕高峰臉色微微一變:「關於系統的一切都屬於高級機密,任何人無權過問。」

  兩人對視一眼,風照原漠然道:「原來是這樣,請恕我無禮,教官。我忘記了,我們能做的只是服從兩個字。」

  真的很像從前的自己啊。

  罕高峰在心中苦笑一聲,十年前的自己,也曾經為了心中堅持的一些東西,和嚴厲的上司大聲爭論。曾幾何時,那個銳氣逼人的輕狂少年,現在又剩下多少青春的熱血呢?

  清冷的夜風吹得罕高峰的心中一陣蕭索,即便智商高如風照原者,恐怕也不能洞悉世間的醜惡吧。有些高級機密,其實還是不知道的好。

  札札還在用腳洩憤山本紀夫的屍體,咒罵道:「沒想到這個傢伙居然是混到這裡暗殺我們的。他媽的,這個日本豬用的是什麼妖術啊?變出了那麼多古怪的眼珠,害的老子差點不明不白地死了。」

  「秘術。」

  罕高峰緩緩地道:「是一種可以和異能力所抗衡的秘術。」

  「秘術?那不是早就失傳了嗎?」

  罕高峰歎了一口氣,負手而立,抬頭望著遼闊的天空:「人類的發展猶如一條燦爛的銀河,數千年來,不知道升起過多少顆耀眼的星辰。從石器時代到青銅時代,從手工操作到大工業時代,再發展成如今的高科技社會,無數璀璨的文明應蘊而生,也有無數的文明如同匆匆的流星,失落在茫茫銀河之中。」

  札札點點頭,道:「這話說得沒錯,比如我們剛果維龍加地區傳說中的所羅門鑽石礦--津吉城就消失了,成為歷史之謎。」

  「消失的又何止是城市?」

  罕高峰默默地道:「醫術、藝術、文化,在每一個領域中,都有失落的文明,而異能力和秘術也是如此。」

  風照原贊同地點點頭,在中國的古代就有柳枝接骨的神奇醫術,只是早就失傳罷了。再往深一層地去想,許多神話傳說中的仙魔鬼怪,也許就是一些具有異能力的人類。不過隨著時間流逝,具有異能力的人越來越少,神話傳說也變得不再讓人相信。

  罕高峰接著道:「秘術,起源於古希臘的愛琴海文明,後來經過發展演變,衍生了許多流派,其中最著名的兩支有一支後來被稱作魔法,其實應該叫做魔物秘術,另一支在北歐盛行,叫做巫術。還有幾支秘術輾轉傳到了亞洲,與當地的文化相結合,發展成許多種嶄新的流派。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科技文明的高度發展,秘術和其它的一些古老文明一樣,也慢慢地失傳,變成只有極少數的人才能掌握的奇特力量。」

  風照原不禁問道:「那麼秘術和異能力有什麼不同呢?」

  「異能力大都是與生俱來的,對自身也沒有害處。秘術則是通過後天的不斷鍛煉修成,有時還需要借助古老的咒語。而某些過於邪惡霸道的秘術,一旦運用失敗,就會對身體造成可怕的危害。」

  罕高峰指了指地上的山本紀夫,解釋道:「像他就是被我破去秘術之後,身體承受不了秘術反噬的威力,所以才自我毀滅的。」

  札札嬉皮笑臉地道:「看來還是異能力比較安全,不過我的異能力倒不是天生的,生了一場大病之後,就奇跡般地有了。」

  罕高峰淡淡一笑,望著遠方蒼茫的夜色:「我是小時候在蒙古草原上放牧時,突然被雷電擊中,醒來後發現自己具備了異能。」

  札札皺眉道:「你剛才射出來的紅色烈焰是異能力嗎?我看怎麼不像啊!」

  罕高峰讚許道:「你的眼力不錯,我剛才所用的也是一種秘術。」

  風照原心想難怪罕高峰會成為安全總署的教官,原來他一個人具備異能力和秘術兩種本領,真可以算得上是半個超人了。

  札札笑道:「看來山本紀夫的秘術比起教官還是差遠了。」

  罕高峰正色道:「你別小看他,他的秘術已經到了第三流的境地,可以變化出殺人的怪物,比我也只差了一個層次而已。」

  「難道他只是第三流嗎?」

  札札目瞪口呆地道:「一個第三流就這樣可怕了,那麼第一流的秘術又是怎樣呢?」

  「第一流的秘術,據說可以控制他人的靈魂和肉體,通過任何的生物來向你發動攻擊。」

  「我的老天,那不變成妖怪了?」

  札札叫嚷道。

  「這樣的人鳳毛麟角,我們可能一生都無法遇到一個。」

  罕高峰目光中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傷感,幾年前和自己分道揚鑣的那個人,現在是不是已經練成第一流的秘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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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人間世】 第十三章〈安全返回〉


  這時,天空突然像一片黑雲湧動起來,慢慢裂開兩半,向旁捲去,彷彿一張漆黑的幕布被無形的手揭開,灼亮的白光透了出來。隨著一陣雷霆般的巨響,幾道透明的光柱從空中射下,其中五道光柱分散投向遠處,其餘的光柱分別籠罩住罕高峰三人。

  罕高峰沉聲道:「返回的時間到了。」

  光柱如同實質的液體,散發著舒適的溫暖,將三人緊緊包裹住。

  風照原忽然問道:「請問教官,有沒有超過第一流的秘術呢?」

  罕高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此時光柱猛然流動出七彩的艷芒,如同火箭升天一般,「嗖」的一聲捲起三人,向著天空飛速射去。

  「有沒有超過第一流的秘術呢?」

  風照原的聲音彷彿還在罕高峰的耳畔迴盪,身軀在一條光道中飛馳,無數繽紛的光暈在眼前掠過,罕高峰彷彿回到了開滿鮮花的蒙古大草原,草浪滾滾後退,胯下的駿馬衝出一道呼嘯的狂風。

  「師父,我要走了。」

  雖然是離別,少年的臉上卻透著興奮的神采,簡陋的蒙古包外,藍天碧草,白色的駿馬仰天長嘶,渴望著奔馳到比草原更廣闊的世界。

  「高峰,你得天獨厚,同時具備了異能力和秘術,即便遇上第一流的秘術高手,逃生也不成問題。不過,」

  「不過什麼?難道還有比第一流的秘術更厲害的嗎?」

  少年笑了,眼神是出生牛犢般的勇猛。

  「是的!」

  老者坐在犛牛毛的粗毯上,喃喃地道:「傳說中的一種偉大的力量,超越了秘術境界的力量,超越了所有異能的力量。可以改變空間,讓時間也為之停頓的力量。」

  「真是個傻瓜啊。」

  與此同時,風照原的心中再次響起了妖異的聲音:「當然有超過第一流秘術的力量。」

  「你是誰?究竟是什麼怪物?」

  風照原陡然變色,他的身軀正在燦爛的光道中穿梭,既然已經離開了虛擬世界,為什麼還會聽到這個恐怖的聲音呢?

  「唉,只是這樣的力量,連我都無法領會呢。」

  妖異的聲音沒有回答風照原的問題,自言自語地道,聲音漸漸微弱,終於消失不聞。

  四周突然一片黑暗,風照原的身體急速下沉,「砰」的一聲,被一條七彩的水龍從巨口中吐出,落在了考核大廳的大理石地板上。

  「砰砰」幾聲,幾名學員幾乎同時出現在四周。

  「你們總算安全返回了。」

  尤妃麗微笑著向罕高峰迎去,金色絲袍的開叉處露出雪白的深深乳溝,令人目眩神迷。

  罕高峰點點頭:「混入學員中的奸細山本紀夫已被處理,你應該在監視屏幕中見到了吧。」

  尤妃麗不緊不慢地道:「我們已經通知了日本政府,正在等待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罕高峰的目光掠過倖存的七名學員,每一個人的資料在心中清晰流過。

  蘭斯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舉薦,擅長催眠為主的精神力量。

  札札:剛果政府舉薦,身體可以任意穿透厚牆。

  卡丹婭:美國政府舉薦,擁有極為可怕的爆發力。

  畢盛克:意大利政府舉薦,具有比獵犬還要靈敏十倍的嗅覺和聽覺。

  奧馬爾:法國政府舉薦,能以意念操控物體。

  莫裡:泰國政府舉薦,會飛簷走壁,雙目能夠夜視。

  風照原:聯合國安全總署舉薦,奔跑速度驚人,智商高達二百二十八。

  二十個學員只剩下了七個,真是傷亡慘重,出師不利啊。

  罕高峰在心中低歎一聲,宣佈道:「我鄭重地通知你們,各位已經通過本次考核,成為雷電盾牌的正式組員了。」

  蘭斯若微微皺了皺眉:「其他的學員呢?難道說?」

  「死亡,是你們隨時會遇到的命運,不過早晚的差別罷了。」

  尤妃麗緩緩上前一步,柔聲道:「各位是最後倖存的七名學員,不必驚訝,希望大家充分認識到這份職業的危險性。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尤妃麗,是雷電盾牌的副組長。」

  札札擠了擠眼睛:「太好了,有美女領導我們,就算是死也做個風流鬼了。」

  尤妃麗美目流盼,露出一絲蕩人心魄的笑容:「請你們以後稱呼我副組長。」

  「哦呦!」

  札札怪叫一聲,雙手摀住了臉。剛才尤妃麗嫵媚的目光落在他臉頰上,像是冰針刺過一般,又冷又痛,難受無比。

  「你沒事吧?」

  尤妃麗看了一眼札札,臉上似笑非笑。

  「原來是朵帶刺的玫瑰啊。」

  札札哭喪著臉,含糊不清地嘟囔道。

  罕高峰目光炯炯地掃過眾人:「如果大家沒有什麼疑問的話,現在立刻起程,返回紐約的聯合國安全總署。」

  一聲呼嘯,飛機鑽入藍天。

  風景宜人的山川湖泊,在舷窗外逐漸化作一個個小點,連同這幾天驚心動魄的考核,向學員們作著無聲的告別。

  風照原將頭靠在舒適的座椅上,看著逐漸出現在窗外的茫茫白色雲海,若有所思。

  機艙最前面的電視屏幕上閃過一幅幅聯合國總部的畫面,尤妃麗站在屏幕前,正向學員們做出簡單的介紹。

  「在想什麼呢?」

  坐在後排的札札用胳膊捅了一下風照原,低聲道。

  「沒什麼,只是覺得好像做了一場夢。」

  風照原隨口回答,心裡卻在想著那個妖異的聲音,它似乎牢牢纏上了自己,不過在他被山本紀夫的秘術攻擊,險些喪命的時候,又好像是它救了自己。

  風照原看了看自己的皮膚,光潤整潔,沒有留下任何的疤痕,以當時幾十隻眼珠鑽入他肌膚的重傷情況來看,這完全是不符合醫學邏輯的事情。

  難道真的有一隻可怖的妖怪鑽入了他的心中,悄悄操控?

  風照原打了個寒噤,想起自己在鐘乳石洞中突然變成殺人怪物的樣子,不由得愁眉不展,心事重重。

  札札的頭湊上前來,神秘兮兮地道:「你看尤妃麗,她說話的時候,起伏的胸脯真是很迷人啊。」

  「色鬼!」

  坐在風照原身邊的卡丹婭聽到了札札的悄悄話,嬌嗔地罵道。

  札札立刻色迷迷地盯著金髮碧眼的卡丹婭:「大美女,以後我們就是親密無間的戰友了,先來認識一下。我叫札札,外表瘦弱,實際強悍。」

  卡丹婭顯然是個開朗隨和的女子,聞言噗哧一笑:「我叫卡丹婭,外表強悍,內心脆弱。」

  札札立刻眉花眼笑,拍了拍風照原的肩膀,介紹道:「這位是我的死黨兼救命恩人,智商高達二百多的風照原。」

  「早就聽說了。」

  卡丹婭眨了眨眼睛,友好地對風照原伸出手:「認識你很高興。」

  「我也是。」

  風照原笑著與對方握手致意。

  卡丹婭似乎對風照原頗有興趣,不停地問這問那。風照原逐漸瞭解到,卡丹婭私底下還是一個古代文明的狂熱愛好者,對中國五千年的歷史、文化尤為熟悉。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竟然連古印加帝國建立的年代都一清二楚。」

  卡丹婭不理會背後札札的鬼臉,望著解答了她無數疑問的風照原,露出欽佩的神色。

  「虛擬世界的鐘乳石洞裡,不是都有這方面的知識嗎?」

  風照原不以為然地道。

  「啊!我也去過那裡,就是記不住這麼多東西。」

  卡丹婭不好意思地搖搖頭,幾縷金黃色的頭髮拂過風照原的臉龐,傳來濃郁的芳香。

  風照原心中微微一蕩。

  「那以後多教教我吧,我對古代文明很感興趣呢。」

  卡丹婭長長地伸了個懶腰,被誇張突出的美好胸脯讓札札看得幾乎眼球奪眶彈出。

  風照原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卡丹婭高聳的胸脯上。

  卡丹婭瞥見風照原盯住自己的目光,臉紅了一下,心中卻有幾分喜悅,對於這個俊秀瀟灑、學識淵博的中國人,她充滿了好感,尤其對方那雙清澈靈異的黑色眼睛,彷彿會放電一樣,讓人意亂情迷。

  「唉,早知道美女對知識感興趣,從前我就多念點書了。」

  札札裝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惹得兩人哈哈大笑,引得其他學員紛紛側目回顧。

  遠處的尤妃麗蹙了一下眉頭,剛要說話,罕高峰向她擺擺手,站起來道:「今後你們就是並肩作戰、生死與共的戰友了,現在不妨互相熟悉一下,增進彼此的瞭解和感情。」

  札札立刻舉起雙臂怪叫歡呼,開始大放厥詞,其餘的學員們也互相起身交談問好,安靜的機艙內立刻熱鬧起來。

  歡快的笑聲不時地傳出,連艙內的空氣似乎也變得活蹦亂跳,望著一張張充滿生氣的臉,罕高峰的心中掠過一絲淡淡的憂傷。

  尊將,他們就和我們從前一樣啊。

  冷峻的雷電盾牌組長轉過身去,複雜的目光落在了舷窗外逐漸清晰的紐約市。

  「起來,落下,起來,落下。」

  學員中只有一名叫奧馬爾的學員孤獨地坐在角落上,並沒有加入交流的行列。他憂鬱的目光盯著身前餐板上的咖啡杯,嘴中唸唸有詞。而咖啡杯奇跡般地被他的目光所操控,自動升到半空中,又緩緩落下,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在下面舉動。

  低沉的轟鳴聲中,飛機緩緩著陸。


第一部【人間世】 第十四章〈正式就職〉


  飛機停在一個秘密的軍事機場,四周佈滿了荷槍實彈的守衛。一部黑色的防彈房車等候在舷梯前,載著眾人駛向紐約市曼哈頓區的聯合國安全總署。

  一幢幢氣派豪華的高樓大廈在車窗旁急速閃過,人群湧動,車流如海。學員們都有一種回到熟悉世界中的舒適感覺,畢盛克和蘭斯若熱鬧地討論起紐約的人情風貌,莫裡不住地向車窗外好奇張望,奧馬爾坐在後排閉目沉思,而札札一路上極盡促狹逗趣的能事,卡丹婭笑得嬌軀亂顫,豐滿彈力的胸脯好幾次無意蹭過風照原的右臂,令後者坐立不安,不斷生起自然的生理反應。

  直到到達目的地,風照原才長長鬆了一口氣。自從在鐘乳石洞中荒唐過一次之後,他知道自己難以禁受得住女色的誘惑,從這一點來看,也算是他最大的一個弱點。

  「我真的可以在這裡工作了。」

  望著氣派威嚴的安全總署大樓,札札激動地對風照原道:「我終於可以像白人那樣,在高級的辦公樓中工作了,他媽的,這一切真是難以置信。」

  風照原拍了拍札札的肩膀,笑道:「這是你的努力所得。」

  電梯將眾人送到十九樓的會議廳,安全總署的尤爾德署長親自在那裡接見了他們。

  「各位的任務,是消滅全世界一些具有異能力的特殊恐怖分子。」

  尤爾德開門見山地道:「這項任務毫無疑問是非常危險的,但為此你們也將得到每月兩萬美金的高額酬勞,並享受每年一個月的帶薪長假。除非死亡或者身體上的特殊情況,否則只能等到五十歲後自動退休。」

  「一個月兩萬,一年就是二十四萬,我今年二十四歲,可以拿二十六年的工資,二十四乘以二十六也就是……」

  矮胖的意大利學員畢盛克低著頭,扳著肥白的手指,嘴唇蠕動,小聲掐算著。

  風照原心中好笑,聽到畢盛克不斷地嘀咕著二十四乘以二十六,半天還沒有計算出準確的數字。

  「六百二十四。」

  風照原低聲道。

  「噢!」

  畢盛克雙目放出奇光,語聲也變得顫抖起來:「六百二十四萬美金,那要等於多少意大利里拉啊!我發財了,老天,我發財了。」

  「退休後各位還可以領到一筆豐厚的退休金。」

  尤爾德接著道:「不過在職其間,不得違反安全總署的任何規章制度。否則會被隨時清除,你們都明白了嗎?」

  看到眾人肅然點頭的神色,尤爾德滿意地道:「今後罕高峰就是你們的直系長官,對他的命令必需無條件地服從。各位,還有其它的什麼問題嗎?」

  一隻白裡透紅的胖手舉了起來,畢盛克舔著大嘴,貪婪地問道:「請問長官,退休金的數額是多少?」

  「這個問題,等到你們能夠活到那一天再問吧。」

  罕高峰忽然厲聲道:「如果只是為了想得到金錢,那你們根本不配擁有上天賜予你們的異能力!」

  滿室鴉雀無聲,尤爾德笑了笑,宣佈他的歡迎會到此結束。

  尤爾德離開之後,罕高峰嚴峻的氣勢如同無聲醞釀的雷雨,令空氣也變得異常壓抑。

  一名工作人員將工作手冊、磁卡證件依次分發給眾人,另一名工作人員端著一大盤亮晶晶的東西走入會議廳。

  盤中裝的居然是一隻隻豪華名貴的手錶。

  罕高峰沉聲道:「你們可以各挑一隻手錶戴上。」

  畢盛克歡叫一聲,搶先拿了一隻金光閃閃的勞力士表戴上手腕,其餘的學員也各自挑選了自己喜歡的款式。

  「現在開始對表,中午十一點四十七分五十九秒。」

  學員們低頭看表,時間果然分毫不差。

  罕高峰的目光閃電一掃,喝道:「奧馬爾,你原來的那塊手錶為什麼不除下?」

  奧馬爾沉默了一會,道:「那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東西。」

  「拿掉!」

  罕高峰的聲音不容置疑。

  奧馬爾目光一冷,隨即低下頭,慢慢解下那塊破舊的電子手錶,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好,放入懷中。

  罕高峰冷漠的聲音響起:「從今天起,這塊手錶你們必須隨時佩戴,一旦除下,將會引爆裡面的微型炸彈。」

  會議廳內頓時一片騷亂,學員們不安地大呼小叫,瞪著手腕上閃閃發亮的手錶,心驚膽顫。

  尤妃麗伸出柔弱無骨的手腕,微笑道:「你們不要驚慌,我和罕高峰組長也戴著同樣的手錶。各位仔細看一下工作手冊的第三十頁,就全都明白了。」

  嘩啦啦的紙張翻動聲立刻大作。

  原來這種手錶用特殊的金屬合成而制,能夠防水、防火、防磁、防震。此外,轉動發條,會彈出十幾個米粒大的按鈕,按動不同的按鈕,能噴出小量的毒氣煙霧,發射致命的激光,還可以像手機般進行通訊等等。

  可以說,這塊手錶是一件高科技的微型武器,具有相當驚人的威力。

  與此同時,為了防止雷電盾牌的組員們變節投敵,手錶中暗自設置了一枚炸彈,安全總署可以隨時將它引爆,但組員們自己卻不能將手錶摘下,否則會觸動其中的秘密機關,自動引爆炸彈。

  難道就沒有摘除的辦法了嗎?

  風照原皺了皺眉,暗自思索起來,隨身戴了一枚這樣可怕的東西,任誰也會覺得不舒服。

  「不要試圖摘下它們。」

  罕高峰淡淡地道:「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只要各位不觸犯規章制度,安全總署會在你們退休後替大家卸除炸彈。」

  震驚過後,眾人也逐漸恢復了平靜,開始默記工作手冊上的各項條款。只要不觸犯安全總署的紀律,炸彈就不會對自己有任何危害。相反擁有這塊手錶,等於在對敵作戰時多了一件秘密武器。

  罕高峰看了一下表,道:「現在是十二點午餐時間,餐廳在第十層。用完餐後,請大家下午一點三十分準時在十一層的訓練大廳報到。」

  蘭斯若淡淡地問道:「我們還需要接受訓練嗎?」

  尤妃麗柔聲回答:「因為大家在虛擬世界中只接受了三天的考核,各方面的技能還不完善。在雷電盾牌行動組沒有接到新任務之前,罕高峰組長會指導你們進行一些基本的訓練。另外,」

  尤妃麗頓了一頓,俏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將會傳授給大家一種失傳已久的技能,也就是秘術。」

  「太棒了!」

  札札興高采烈地捶了風照原一拳:「我們也能像山本紀夫那樣厲害了!」

  不到預定的時間,組員們已經提早來到十一層的訓練大廳。儘管午餐豐盛,眾人卻吃得十分匆忙。每個人都聽說過秘術的神奇和它強大的威力,眼看自己就要得到傳授,不免心情激動,期盼著早一點學會這可以與異能抗衡的本領。

  一點半時,罕高峰和尤妃麗準時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罕高峰看了看眾人緊張興奮的神色,淡淡一笑,問道:「有誰可以告訴我,最具有殺傷力的東西是什麼?」

  「秘術!」

  札札舉手大叫。

  「錯!」

  罕高峰冷冷地道:「是高科技的武器!即使將來你們能夠擁有第一流的秘術或者異能,畢竟只不過是血肉之軀,能夠抵擋得住槍炮嗎?」

  「所以各位首先應該掌握的,是槍械的熟練運用。」

  尤妃麗補充道。

  「人類之所以會成為萬物之靈,便是從工具的使用開始。」

  罕高峰轉過身,向訓練大廳的射擊場走去。

  尤妃麗邊走邊向眾人介紹訓練大廳的構成,整個大廳被劃分成四個隔離的區域,除了射擊場以外,一間是力量訓練室,陳列著各種先進的健身器材,一間是格鬥房,擺放設置了擂台和白色的榻榻米,是組員們互相切磋搏擊的場所,還有一間則是電腦室,裡面存儲了大量科技方面的數據資料,供組員們隨時查閱。

  射擊場的槍械陳列架上,來自各國的精良槍支琳琅滿目,品種繁複,都被擦拭得閃閃發亮,一塵不染。

  罕高峰沉聲道:「你們任意挑選一把自己最順手的手槍,離開時可以將槍帶走,但要在我這裡註冊一下。記住,今後這把槍就是你們執行任務的工具之一,務必要隨身攜帶。」

  眾人紛紛精挑細選起來,札札揀了一把美國軍方盛行的伯萊塔M9式手槍,瞥到風照原的手中握著一把柯爾特左輪手槍,忍不住捧腹大笑道:「朋友啊,這種款式落伍了。左輪手槍威力太小,你還是換一把先進點的吧。」

  風照原輕巧地撥動著手槍轉輪,微笑道:「這個型號是左輪手槍裡的極品,靈巧輕便、故障率低是它最大的優點。而只要裝上馬格奴姆高爆子彈的話,它的威力就決不在你的伯萊塔M9式之下。何況這款手槍早就已經停產,成為收藏家的珍品。如果想要購買的話,還得花巨額高價向柯爾特公司單獨定購。」

  畢盛克不愧具有遠勝於獵狗的敏銳聽覺,相隔很遠便聽到巨額高價四個字,立刻目光閃動,上下翻找著和風照原同樣型號的手槍。

  在罕高峰的指導下,組員們戴上耳套開始了最基礎的打靶訓練。

  一下午的時間就在隆隆的槍聲中飛快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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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5 12:51:01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11-5 12:51 編輯

第一部【人間世】 第十五章〈全面訓練〉


  直到射擊訓練結束後的集合時罕高峰才開始向大家講述秘術。

  尤妃麗將一頁頁薄如蟬翼,不知是何種材料製成的黃色文件陸續遞給眾人。

  罕高峰沉聲道:「之所以被稱作秘術是因為這種技能歷來屬於不傳之密,再加上失傳已久所以我們能夠教會大家的也十分有限。給你們的資料只是羅列了一些修煉秘術的入門理論和基礎要訣,至於將來的發展只能靠你們個人的努力和機遇了。」

  「組長,這上面沒有字跡啊!」

  褐髮微卷的印度學員莫裡詫異地叫道。

  尤妃麗柔聲道:「集中你們全部的注意力舞自然會看見上面的字跡。如果看不到,那就證明你們沒有學習秘術的天賦。」

  風照原聞言,立刻擯棄腦中所有的雜念,全神貫注地向資料看去。幾分鐘後,一行行字跡由隱隱約約到逐漸清晰,完全浮現在他的視線中:「秘術,是一種以強大的精神力量達到操控物質元素目的的技能。要學習秘術,首先必需瞭解物質的元素構成……。」

  短短的幾千個字很快就看完了,風照原的四周響起了一片失望的聲音。札札不滿地嘀咕道:「這是什麼秘術嘛,根本就沒有具體的修煉方法,那麼多字全部是理論的空話,沒有一點實際用處。」

  風照原也覺得茫然不解,資料中只是闡述了元素的構成,以及精神力量的基礎培養,並附上了近百句稀奇古怪的咒語。至於如何將三者配合運用和改變元素的詳細方法,卻隻字未提。

  目光一瞥之間,風照原發現蘭斯若的眼中掠過不屑的神色,隨手將資料揣入懷中。

  風照原暗想道,蘭斯若既然是精神學方面的權威,對於精神力量的領會遠遠超過眾人,這份資料對於他來說,也許過於低級淺陋了。

  尤妃麗似乎對眾人的想法瞭然於心,解釋道:「秘術的傳承有非常苛刻的限制,我和組長雖然通曉一點秘術,但因為各自流派的嚴規,不能詳細地教授你們。不過,這些資料是開啟秘術的鑰匙,至於如何找到秘書之門,就要看你們自己了。」

  「我明白了。」

  札札促狹地擠了擠眼睛:「這就像給我們一隻空碗,至於食物嘛,就要我們自己去找了。」

  「你的領悟力很高啊。」

  尤妃麗嬌媚地瞥了札札一眼,嚇得後者趕緊摀住了黑瘦的小臉,生怕被對方的目光再刺一下。

  罕高峰道:「如果沒有其它的問題,大家可以解散了。晚餐時間是七點,員工宿舍在安全總署辦公大樓北面的一幢紅色小樓裡,我們雷電盾牌組在六樓,一人一間宿舍,憑各自的磁卡工作證開啟門鎖。都明白了嗎?」

  奧馬爾舉了舉手,問道:「我們可以留在這裡繼續訓練嗎?」

  罕高峰的目光在這個眉清目秀,神情憂鬱的法國小伙身上停留了一下,點點頭:「這裡的訓練場所隨時對你們開放。」

  奧馬爾不再說話,轉身向力量訓練室走去。

  望著奧馬爾孤獨的背影,罕高峰若有所思。

  「我,我還有,還有一個問題。」

  畢盛克結結巴巴地道。

  尤妃麗微微一笑:「這裡的食宿免費向大家供應,畢盛克組員,還有問題嗎?」

  在一片哄笑聲中,畢盛克心滿意足地搖了搖頭。

  電梯在職工宿舍六樓停下,寂靜的走廊上頓時響起組員們歡快的腳步聲。每一間寢室的門上都懸掛著印有組員名字的木牌,風照原找到自己的房間,剛打開門,一股無形的氣勢就劈面撞來。

  那是一種銳利得要發出光亮的氣勢,在空中凝聚了一會才慢慢散去,風照原摸著猶如被劍鋒刮過的臉,又驚又奇地慢慢走入房間。

  室內安靜無人,電視、冰箱、音響等電器都很齊備,生活用品也一應俱全,只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灰塵,空氣中也散發著些許的霉味,可見很久沒有人進來過了。但從微微泛黃的白牆,掉了油漆的桌椅,以及浴室裡殘缺了一角的鏡子又可以看出,這裡從前住過人。

  仔細一看,斑駁的桌腳上還刻著一行隱約難辨的字跡:「紀念青春的歲月。尊將,二零三六年十月二十二日。」

  雖然距今已有整整十年,字跡早就模糊,但依稀可以看出每一筆勾劃英挺,猶如錚錚傲骨,不可一世,壓抑不住的銳氣似乎要從桌面上衝天飛起。

  這個叫尊將的人從前是這間寢室的主人嗎?那股從房中撲面而來的逼人氣勢,莫非是他留下來的?

  想到這裡,風照原不禁心中駭然,一個人離開之後,房間中居然還殘餘了那樣鋒銳的氣勢盤踞不去。唯一的解釋,是這個叫尊將的人擁有驚天動地的精神力量。

  這樣的人,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的人!

  「嗨,朋友!」

  風照原的思緒被打斷了,進來的是神氣活現的札札和美貌動人的卡丹婭,前者怪叫著在柔軟的席夢思床墊上打了個滾,笑道:「總算可以過幾天安逸的生活了。」

  卡丹婭莞爾地搖搖頭,對風照原道:「真羨慕他無憂無慮的模樣,像只快活的小猴子。」

  風照原心中低歎一聲,只有他知道,在札札嬉皮笑臉的背後,深藏了多麼辛酸的往事。也許正因為只有這樣不停地歡樂,札札才能逃避自己內心的痛苦吧。

  歡樂與痛苦,又豈能從外表分辨呢?

  「你在想什麼呢?看你深思的表情,像一個深不可測的哲學家呢。」

  卡丹婭微笑著問道。

  「我在想,」

  風照原頓了一頓,目光投向窗外。華燈初上,從這裡可以隱約看見曼哈頓區繁華的街道,天邊黛紅色的晚霞與疾馳而過的車燈交織成一團彩色的迷霧,匆匆的行人隱沒在茫茫夜色中。

  「我在想,在這個世界上,人是一種多麼渺小和脆弱的動物。肉體的傷害,心靈的傷害,都可以將他輕易擊倒。而一個人只要能夠活著,無論活得怎樣,本身就是一種對命運的勝利。」

  風照原緩緩地道。

  札札看了一眼風照原,沉默地垂下頭,呆呆撥弄著自己的手指。

  卡丹婭的美目中立刻露出迷醉之色,風照原一邊沉思一邊說出飽含哲理語言的模樣,充滿了憂鬱的魅力。

  「唉,豈知是人類啊。」

  風照原面色一變,這熟悉的妖異聲音,又陰魂不散地纏上了他。

  「我上個廁所。」

  風照原幾乎是倉皇逃入衛生間,「砰」地關上門,一顆心劇烈地跳動著,低聲道:「你究竟是什麼妖怪?為什麼總是盯住我不放?」

  「你不是見過我的樣子嗎?」

  妖異的聲音幽幽地道。

  「你,你!」

  「你什麼你啊,你不是很想學秘術嗎?只要將靈魂交給我,你將會擁有等同於第一流秘術的力量!」

  「開,開什麼玩笑!一個人的靈魂,只能屬於自己。」

  妖異的聲音發出一聲淡淡的歎息:「你太年輕了,在這個世界上,大多數的人類都沒有自己的靈魂,有的獻給了金錢,有的獻給了權勢。」

  風照原聞言一愣,名利之心世人皆有,如果照對方這樣解釋的話,又有幾個人真正擁有自己的靈魂呢?

  「那你,你為什麼要纏上我?你去找別人吧。」

  「因為是你的鮮血讓我重新甦醒,要想恢復我的真身,只有依靠你的靈魂。」

  妖異的聲音裊裊散去,無論風照原如何大聲呼喚,再也沒有任何回應。

  急促的敲門聲驟然響起,札札不安地在門外亂叫一氣:「朋友!風照原!兄弟!老大!你怎麼啦?」

  「沒什麼,有點,有點肚子疼。」

  風照原打開門,擦拭著被冷汗浸濕的額角,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真帥!

  卡丹婭在心中悄悄地說,這個男人就連肚子疼的樣子,都那麼讓人著迷。

  「原來你上廁所的時候喜歡自言自語。」

  札札嘀咕一聲,拍著肚子嚷道:「吃飯去吧,中午為了那個什麼見鬼的秘術也沒有好好吃一頓,晚上說什麼也不能委屈我的寶貝肚子了。」

  三人一起向餐廳走去,一路上說起秘術來卡丹婭也是滿腹牢騷,埋怨罕高峰和尤妃麗暗中藏私,倒是風照原開導他們:「這個世上的技能不止秘術一種,槍法、格鬥等只要練到巔峰,一樣具有強大的殺傷力。」

  「說得對!」

  札札點點頭,率先衝入餐廳,如狼似虎地用叉子叉起一隻澳洲大龍蝦,大嚼著道:「我要將我的異能力不斷提高,還有在虛擬世界中學會的瑜珈術,也要苦練才行。」

  卡丹婭贊同地道:「我也在虛擬世界中學會了一種奇特的技能,也需要花時間加緊練習。」

  風照原展顏一笑,將一塊三分熟的血淋淋牛排夾入餐盤,道:「那麼吃過飯之後,我們就去訓練大廳吧。」

  「啊!」

  札札抱頭苦叫一聲,卻被卡丹婭夾起一個大蝦球,塞入了他的嘴。


第一部【人間世】 第十六章〈醉人春夜〉


  「砰」的一聲,厚牛皮包裹的沙袋裂開,黃沙飛濺,卡丹婭飛起的一腳又踢碎了一個沙袋,她的長腿雖然豐滿性感,卻充滿了爆炸般的駭人力量。

  「沒想到除了蘭斯若和畢盛克,其他的組員都來了啊。」

  札札在訓練大廳轉了一圈後,低聲對風照原道,後者臉漲得通紅,正在臥推一百四十斤重的槓鈴。

  「好像有人提到我的名字嘛。」

  力量訓練室的門口出現了畢盛克的身影,他笑嘻嘻地挺著圓肚子,得意地道:「我吃了大約一百美金左右的食物,還有二十美金左右的甜點和飲料,真是賺了。」

  札札差點沒暈過去,這個意大利胖子比他更像是從貧民窟裡出來的。

  「該消化一下了。」

  畢盛克隨意拿起一隻重達九十公斤的啞鈴,輕輕鬆鬆地舉了幾下,搖了搖頭:「太輕了。」

  他媽的,個個比我厲害啊!

  札札在心中叫道,想起美女愛知識的新發現,立刻一溜煙地向電腦室竄去。

  射擊室中,奧馬爾正在苦練打靶。

  格鬥房中,莫裡上竄下跳,施展著一套古怪的拳法。

  力量訓練室中,一塊厚達三英吋的鋼板被卡丹婭踢碎。

  樓外的紐約市燈光璀璨,每一個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書寫著自己的生活。

  一個月的時間就在組員們的刻苦訓練中,伴隨著汗水無聲滑過。

  「砰」的一聲,子彈再次精確地命中移動的靶心。

  風照原滿意地摘下耳套,柯爾特左輪手槍在指尖美妙地旋轉著落入槍套。

  經過罕高峰對組員們一個月的射擊培訓,風照原已經熟練地掌握了單手持槍的要訣,對於狙擊戰中的身法、步法,以及如何判斷敵人子彈的來勢,如何在移動中展開槍戰都有了驚人的進步。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除了奔跑的速度和智商之外,並無所長。要想在今後危險的職業生涯中生存下去,就必需要有足夠的本錢。而射擊和格鬥,也因此成為他目前苦練的目標。

  清亮的掌聲在風照原背後響起,卡丹婭拍著玉掌,夾帶一陣撩人的香風走近他的身邊,柔聲道:「這麼晚還沒有回去睡啊?現在你的射擊水準已經是我們中的第一啦!」

  風照原淡淡一笑,道:「可是我的格鬥總是輸給莫裡。」

  「他像個蝙蝠,能在空中飄來飄去,怎麼跟他打?」

  卡丹婭搖搖頭道,遇上身法飄忽的莫裡,她驚人的爆發力也全無用武之地。

  風照原苦笑一聲,經過這段時間的苦練,他的格鬥已經達到了虛擬世界中那個戰神男子所說的中級層次,可是和莫裡這樣的怪人搏擊,還是輸得一塌糊塗。

  「你還要繼續練習嗎?」

  卡丹婭問道。

  風照原猶豫了一下,道:「我想再練習一會格鬥,你能陪我嗎?」

  卡丹婭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格鬥室的榻榻米上,兩人你來我往,展開了激烈的對攻戰。

  卡丹婭的力量實在驚人,雖然她刻意收斂,唯恐傷了風照原,但每一記拳腳還是如同沉重的鐵錘,呼呼地從風照原身邊擦過。

  「砰砰」,風照原的雙拳連續擊中卡丹婭的腹部,後者卻彷彿沒事一般,身軀絲毫不動,堅實彈力的腹肌震得風照原雙拳隱隱生痛。

  「小心啦!」

  卡丹婭低呼一聲,右腿橫掃風照原腳踝,左拳虛晃一下,右拳擊向對方的肋部。

  風照原微微一笑,身體靈活地向右側橫移,左手抓住卡丹婭的手腕,不等對方的左拳逼近,猛然欺身而入,一腿插入卡丹婭兩腿之間,右手揪住她的衣領,腰部用力一擰。

  「啪嗒」一聲,卡丹婭應聲被甩在了榻榻米上,但她猛力的一掙也讓風照原重心不穩,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她的身上。

  「這是什麼功夫?」

  卡丹婭喘息著問道。

  「是我最近從互聯網上學會的柔道招式。」

  風照原低聲道,此刻他的身體完全趴在卡丹婭的背上,對方豐滿高翹的臀部緊緊貼著自己,性感的長腿更是與自己雙腿交纏,其中滋味說不出的銷魂動人。

  不知不覺中,風照原起了男人最原始的反應。

  像是有所感覺,卡丹婭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俏臉泛紅,低聲道:「奧馬爾好像還在力量訓練室裡。」

  風照原這才如夢初醒般地爬起來,瞥見卡丹婭凹凸豐滿的身軀,心中一陣狂跳。

  卡丹婭美目含羞,舉手撩了撩散亂的金髮,正好又將高聳的胸脯充分展露在風照原的眼中。

  「很晚了,我們回去吧。」

  風照原勉強克制住不斷高漲的慾火,向門外走去。

  奧馬爾正從力量訓練室裡出來,冷漠地看了兩人一眼,孤獨地走出訓練大廳,被汗水浸得濕透的衣衫緊緊貼著背心。

  「每次奧馬爾總是最後一個離開訓練大廳。」

  風照原竭力叉開話題,不讓自己的意念留在卡丹婭誘人的嬌軀上。

  「這次是我們了。」

  卡丹婭美目含情地看了風照原一眼,後者心中又是緊張地一跳,想起剛才卡丹婭說過的話,暗道如果奧馬爾不在訓練室的話,那卡丹婭是不是就願意讓自己貼在她的嬌軀上呢?

  猶豫了一下,卡丹婭低聲道:「剛才那個柔道招式,可以現在教我嗎?」

  「啊?噢,好的。」

  風照原舔了一下乾澀的嘴唇,輕輕拉住卡丹婭的手腕,示範道:「應該這樣,用背貼住對方,腰的姿勢不對,再向前彎一點。」

  卡丹婭的手柔軟而滑膩,沒有白人通常的肌膚粗糙感,握上去異常舒服。風照原有些緊張地用另一隻手扶住卡丹婭的纖腰,抬頭要向卡丹婭繼續下一步的要領說明,卻看見後者通紅的俏臉和急促起伏的胸脯。

  摟住纖腰的手不自覺地一緊,卡丹婭「嚶嚀」一聲,嬌軀顫抖著倒入風照原的懷中。

  兩人的身體親密無間地貼在一起,風照原的手慢慢撫過卡丹婭的腰肢,在上面溫柔地揉搓著。

  卡丹婭的美目中露出迷醉的神色,忍不住嬌軀扭動,挺拔的雙峰在風照原胸前摩擦,微啟的紅唇猶如鮮花綻放,等待雨露的降臨。

  風照原再也忍耐不住,大嘴湊上,狠狠地痛吻起來,同時雙手從卡丹婭的腰肢往下伸去,在對方隆起的香臀上恣意輕薄。

  卡丹婭的肌肉結實而飽含彈力,充滿了爆炸般的力量,風照原貪婪的手在她嬌軀到處遊走,一邊心中讚歎,一邊大力揉搓,很快逼近了卡丹婭豐滿誘人的胸脯。

  一陣陣急促的喘息聲從卡丹婭的喉中發出,熾熱的情慾從她的美目中射出,香軀一個勁地向風照原懷中鑽動。

  「啊。」

  卡丹婭似是滿足似是陶醉地低呼一聲,揚起雪白的頭頸,風照原的熱吻雨點般印在她的頸上,不斷向下移動。

  單薄的白色練功袍已經擋不住風照原熱烈的雙手,後者的手掌正拉開卡丹婭的衣領,滑膩的雪白胸肌在風照原的嘴唇中顫慄。

  懶洋洋的夜風從大廳半開的窗戶中緩緩吹來,溫暖而柔軟。紐約市的春夜像醉人的醇酒,將風照原和卡丹婭慢慢融化。

  動人的呻吟聲頓時大作。

  激情過後,風照原依然伏在卡丹婭的身上,雙手愛憐地撫摸著她豐滿彈力的大腿,回味著剛才這雙腿夾住他腰時的瘋狂力量。

  大廳中靜悄悄的,卡丹婭滿足地閉上眼睛,享受著愛的暴風雨過後的慵懶。

  半天,卡丹婭才戀戀不捨地離開風照原的懷抱,紅著臉低聲道:「我們得回去啦。」

  風照原點點頭,看著卡丹婭水汪汪的美目,忍不住心猿意馬,埋頭又是一番熱吻。

  「啊,照原。」

  卡丹婭喘氣連連,好不容易才在風照原的大肆侵犯中穿好衣服,嬌嗔地瞥了他一眼,道:「看來你和那個札札一樣好色。」

  風照原心滿意足地摟住卡丹婭柔軟的腰肢,笑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好色,不過今後丹婭你是難逃在下的魔掌了。」

  卡丹婭噗哧一笑,剛要說話,訓練大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兩人立刻分開,札札推門而入,大叫道:「你們果然還在這裡訓練啊!快走吧,罕高峰讓我們帶好槍支,十分鐘之內趕到大樓的停車場集合!」

  「現在集合?」

  卡丹婭吃了一驚,看了看手錶道:「晚上十二點三十六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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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5 12:51:39
第一部【人間世】 第十七章〈首次任務〉


  漆黑的停車場上,一輛豪華房車射出兩束雪白的燈光,呼嘯著向外駛去。

  罕高峰的目光掃過組員們緊張而興奮的臉,沉聲道:「這是我們接到的第一個任務,時間緊迫,所以我們必需深夜出發。」

  尤妃麗接道:「各位不用緊張,我們先去機場,最終目的地是英國的肯特郡,至少還要十多個小時才能到達,這段時間你們盡可以放輕鬆一點。」

  蘭斯若扶了扶金絲眼鏡,問道:「請問組長,究竟是什麼樣的任務呢?」

  「不必擔心,不是什麼艱巨的任務。」

  尤妃麗風情萬種地一笑,道:「因為這是雷電盾牌異能組第一次實際作戰,考慮到大家沒有什麼經驗,所以安全總署還派了一支五十人的特種部隊配合我們行動。至於具體的任務嘛,到了飛機上我們會向大家說明的。」

  「這麼神秘啊。」

  札札嘀咕了一句,無意中看見卡丹婭容光煥發,喜上眉梢的臉色,不由暗想,首次執行任務值得這麼興奮嗎?簡直像動了春心一樣。

  車剛駛入機場,一隊黑衣黑帽、荷槍實彈的特種部隊士兵就迎了上來,為首的軍官向罕高峰行了個軍禮,沉聲道:「上尉密特朗向長官報到。」

  罕高峰點點頭,下令道:「立刻報數,檢查各自的武器裝備。」

  一系列準備工作就緒之後,眾人迅速登上了一架軍事運輸機。

  跑道上的指示燈明亮閃爍,飛機一聲呼嘯,鑽入雲層。

  機艙內一片肅靜,電視屏幕上浮出一幅英國古城堡的圖畫。

  「這就是我們本次執行任務的地方,英國肯特郡的一座私人城堡。」

  尤妃麗向眾人介紹道:「此次行動屬於絕對機密,執行任務期間,任何人不得與外界聯絡,否則以違紀論處。」

  札札吐了吐舌頭,低聲對風照原道:「以後退休了,將這些絕密任務寫一本傳記,倒是能發筆小財。」

  坐在最後一排的畢盛克立刻雙目放出奇光。

  電視畫面從各個角度展示了城堡的位置、外觀以及每一處的景象,並做出極其詳盡的介紹。

  屏幕上又出現了一個男子的全身像,身材高瘦,膚色蒼白,高高的鷹鉤鼻,雙目中充滿了森冷之色。看上去給人一種極為陰騭冷酷,氣度高傲的感覺。

  尤妃麗淡淡地道:「這一位就是古城堡的主人,環球電子遊戲集團的總裁--亞歷山大先生,也是我們這次任務要保護的對象。」

  「什麼?第一個任務居然是讓我們當保鏢?」

  札札不能置信地道。

  「亞歷山大先生除了是英國商界的首席富豪之外,還在十年前被英女王受封為伯爵,參與了許多政界的活動。我們聯合國安全總署建立的經費,有一部分便是亞歷山大先生贊助提供。」

  尤妃麗續道:「所以保護亞歷山大先生,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

  電視屏幕上又出現了幾具屍體,全身血肉模糊,似乎被什麼野獸狠狠抓撕過,身體多處的肌肉都綻裂開,向外翻出,露出森森的白骨。

  鏡頭在白骨處不斷放大,眾人可以清晰地看見上面有幾道宛如爪印的深深刻痕。

  機艙內響起一片輕微的議論聲,尤妃麗不動聲色地道:「這些是亞歷山大先生幾位保鏢的屍體,是昨天剛剛在古城堡的護城河上發現的。根據法醫鑒定,白骨上的爪痕不是這世上的任何一種動物,相反,倒有幾分像人類。」

  札札倒吸了一口涼氣:「什麼叫像人類?殺死這些保鏢的難道是個怪物?」

  風照原淡淡一笑道:「如果不是出乎尋常的話,也不用我們異能組出動了。」

  罕高峰站起來道:「所以亞歷山大先生懷疑他的安全受到了威脅,我們的任務,就是保護他直到抓到兇手為止。」

  札札冷哼了一聲,低語道:「大富豪就是不一樣啊,居然連安全總署也要為他效力。」

  七個多小時後,飛機在倫敦的一座軍用機場著落。未作任何停歇,罕高峰帶著眾人坐上英國政府提供的幾輛大型越野車,逕直駛向肯特郡。

  由於時差的關係,當地已是中午。但周圍一片灰濛濛的景色,空氣陰鬱而潮濕,罕見的大霧籠罩了倫敦市,街道上行人稀少,不時有車燈在霧氣中一閃而過,遠處的大廈隱隱傳來沉悶的鐘聲。

  車很快離開了倫敦市區,沿著一條人跡罕至的郊道行駛。四周的濃霧漸漸淡去,兩旁圍著樹籬的黃綠色田野隱隱約約地浮出視線,錯落點綴著幾座白色的農莊,異常醒目。再遠處是低矮的山坡,濕漉漉的一團青色,如同在宣紙上緩緩化開的水墨。

  清脆的鳥鳴聲不斷撕開霧氣,一個多小時後,前方已是陽光明媚的肯特郡。

  這裡就像是一幅美妙的田園風景畫,淡紫色的苜蓿草,墨綠色的防風草,五彩斑斕的大片野花,低矮的灌木叢和高高低低的樹林,爭先恐後地在燦爛的陽光下擺出千姿百態。

  眾人一邊用著三明治和礦泉水的簡便午餐,一邊欣賞著四周的鄉村風光。比起繁華的紐約,這裡別有一番味道。

  車忽然緩緩停下,路的盡頭被一扇仿古的黑色鐵門截斷,十多個身穿黑色西裝的彪形大漢在門後來回巡弋。

  「我是安全總署的罕高峰,授命前來保護亞歷山大先生。」

  罕高峰出示了有關證件以及亞歷山大簽署的同意書,大漢們仔細檢驗之後,才緩緩打開鐵門。

  畢盛克露出艷羨的神情,喃喃地道:「這一片土地難道都是亞歷山大的私人產業?」

  札札黯然道:「窮富的差距真是懸殊啊,在非洲,很多的難民連飯也吃不到。」

  「這是強者才能擁有的資源啊。」

  蘭斯若輕輕拭去鱷魚皮鞋上的灰塵,眼神深邃。

  鐵門後依然林木繁茂,花草叢生。潺潺的小溪從樹叢背後的山坡間蜿蜒流過,濺起潔白的水沫。一路上幾乎三步一哨,五步一崗,不時有保鏢從鬱鬱蔥蔥的參天古木背後閃出,上來檢查證件,防衛措施顯得極為森嚴。

  車連續拐了幾個彎後,前方終於出現了一座古樸威嚴的舊城堡,一條護城河猶如藍色的飄帶,繫在灰白色的城牆四周。

  儘管從飛機上的錄像裡早已目睹,但親身站在城堡面前,風照原還是忍不住對這座宏偉的建築物發一聲讚歎。

  高聳的尖頂塔樓,凹凸的堅實雉堞,就連粗糙的牆磚上跳躍的點點陽光,也無不沉澱了厚重的韻味,充滿了蒼茫悠遠的境界。站在這裡,似乎能感覺到整個中世紀浩浩蕩蕩的歷史,迎面撲來。

  罕高峰一聲令下,所有的人迅速下車集合。在護城河畔的木樁上繫著幾隻小型遊艇和摩托艇,守衛的保鏢通過對講機和城堡裡的亞歷山大確認無誤後,揮手示意眾人上船。

  蔚藍色的河面上激起白色的浪花,在艷麗的陽光下彷彿點點珍珠,閃出璀璨的光澤。整座城堡倒映在清澈的河水中,微微晃動,猶如縹緲的海市蜃樓。

  一個中年男子負手立在河對岸的城堡前,正在遙遙相候。青草如茵的河畔上散立著全副武裝的保鏢,眾星捧月般地守衛在中年男子的四周。

  遊艇靠上岸邊,罕高峰率先而出,不卑不亢地對中年男子道:「亞歷山大先生,您好。我是安全總署派來的罕高峰,前來維護您的安全。」

  亞歷山大點點頭,這個大名鼎鼎的顯赫人物除了面容略顯憔悴之外,和錄像中所見的並無不同。唯一奇特的是他的服裝,竟然穿了一件歐洲中世紀的藍色對襟天鵝絨禮服,袖口閃閃發光的金鈕扣呈五角狀排列,肩上繡著兩柄被火焰纏繞的十字型寶劍徽章。

  尤妃麗款款上前,柔聲道:「聽說亞歷山大伯爵對於古代歐洲文化的造詣,堪稱世界性的權威。如今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就連您的服裝也充滿了濃郁的古典風味。」

  亞歷山大陰厲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他一向最喜歡別人用伯爵的頭銜來稱呼他,眼前的美女不但姿容妖嬈,而且言語動聽,善解人意,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尤物。

  亞歷山大目光閃動,深深地看了尤妃麗一眼,道:「各位請跟我來。」

  眾人跟著亞歷山大向城堡中走去,尤妃麗看了看周圍如影隨形的保鏢:「伯爵大人,您這裡的防護措施真是一流。」

  亞歷山大冷哼一聲:「能有什麼用?一樣不能保證我的安全。」

  罕高峰道:「亞歷山大先生,我們的特種部隊士兵要在您的城堡四周佈防,還需要裝一些小東西,以便監控。您看?」

  亞歷山大揮了揮手:「請便吧。」

  密特朗立刻帶領五十個特種士兵分散開來,雷電盾牌的組員們則跟著亞歷山大來到了城堡。

  剛走入一樓的大廳,風照原就聞到一陣刺鼻的古怪味道,足足有六百平方米的大廳內,所有的傢俱都是深紅色的,像是被剛剛油漆過,還依稀看得出磨損的痕跡。

  風照原搖搖頭,大廳的傢俱都是些價值連城的古董,如今竟然全被破壞,看來亞歷山大的藝術欣賞水準真有點問題,要麼就是他根本不把金錢當一回事,任意胡為。

  「各位請坐吧。」

  亞歷山大道,鷹隼般的目光在組員們的臉上一一掠過。

  女傭端上了熱氣騰騰的咖啡和銀製餐盤裝著的甜點,畢盛克毫不猶豫地搶先伸出胖手。

  「亞歷山大先生,您在與尤爾德署長的電話中,說您遇到了一些極為可怕的事情。我們已經看過了那些保鏢慘死的照片,您能向我們再闡述一下其中的經過嗎?」

  罕高峰道。

  亞歷山大漠然一笑:「這件事的恐怖和離奇遠遠超過你們的想像。這段時間發生在我身邊的怪事,又豈只是保鏢被殺而已。」


第一部【人間世】 第十八章〈似真似幻〉


  罕高峰臉色微微一變:「請您詳細對我們說明,不要漏過任何一點細節。」

  亞歷山大沉默了一會,忽然問道:「聽尤爾德署長說你們都身具強大的異能力,是嗎?」

  罕高峰點點頭,反問道:「難道您身邊發生的怪事和異能力有關嗎?」

  亞歷山大不置可否地看了罕高峰一眼,細細撫摸著手指上的綠寶石戒指:「既然各位都具有異能力,那麼相信有鬧鬼這種事嗎?」

  札札哈哈大笑起來:「伯爵大人,這個世界上哪裡來的鬼啊?所有的生物一旦死亡,便不可能復活。」

  「異能力中不是有一種叫做再生體嗎?聽說百年前的異能大師法妝卿可以讓死人復活,復活的死人難道不就是鬼嗎?」

  亞歷山大森然道。

  尤妃麗微微一愣,沒想到亞歷山大對異能力也頗有瞭解,當下解釋道:「法妝卿大師能讓死人復活不過是後世的傳說罷了,誰都沒有親眼見到過。再生體的異能再神奇,那也只能治癒肉體遭受創傷的活人,對於死人是毫無效果的。」

  風照原插口問道:「亞歷山大先生,你言下之意,莫非你已經親眼目睹死去的人復活了嗎?」

  亞歷山大的瞳孔陡然收縮,臉色不變道:「當然沒有,我只不過見到被殺死的保鏢骨頭上的爪印,有些疑神疑鬼而已。」

  雖然只是瞬間的變化,風照原已經敏銳捕捉到了對方的細微異常。

  難道他真的遇見了復活的死人,也就是鬼魂嗎?

  蘭斯若淡淡一笑,道:「我們不是有每年一度的萬聖節嗎?傳說那是鬼怪復活的日子,歷史傳留下來的節日未必無因,也許真有其事呢?」

  「萬聖節?」

  亞歷山大的聲音微微有些發顫。

  萬聖節,又稱作鬼節。相傳公元數百年前,督伊德教僧侶--桑姆汗把所有已經死亡者的靈魂收集起來,在十月三十一日獻給死亡之神和黑暗王子。從此,每年的十月三十一日便被稱為萬聖節之夜,傳說死去的人的鬼魂會在這一夜降臨人世。

  「人死豈能復生?」

  罕高峰毅然道:「大家不必做這些無謂的猜測,亞歷山大先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您如此不安?」

  亞歷山大輕輕咳嗽了一聲:「很多人都知道,我的辦公室並不在倫敦市區的環球集團總公司商務大廈,而是設在這座古城堡的三樓。所有關於集團營運的指令,都從這裡發往全世界的子公司。」

  尤妃麗神色嫵媚地道:「我們知道伯爵大人一向喜歡遠古懷舊的事物,在這座古堡裡生活、工作,您倒真像是古時候的王者呢。」

  風照原不禁心中好笑,一個自詡的古典主義者,居然創辦了一家現代化的電子遊戲集團,還大發橫財,真有點不倫不類。

  「是的,在這座神話般壯觀的城堡中,我就是國王。我甚至可以感受到遠古的呼喚:飄揚著旌旗的神殿,屠殺巨龍的騎士,教堂祭祀的法師……。我掌控了他們,掌控了歷史,掌控了一切!」

  亞歷山大喃喃地道,眼中露出狂熱之色。

  「可是最近,我幾乎要被逼得離開這裡了。」

  話鋒一轉,亞歷山大惡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眼中閃過一道厲光,又似乎摻雜了幾絲恐懼:「事情發生在四個多月前,也就是去年十月三十日的萬聖節之夜。」

  「那天因為有一份商業計劃要完成,我在三樓朝北的書房工作到很晚。當時鐘擺敲了十二下,應該是凌晨零點。也,也就是傳說中死去的亡靈們復活的時候。

  亞歷山大的聲音變得十分奇怪,雙目圓睜,脖子上的青筋微微地暴起。

  「當時,我從書房中走出來,到二樓的浴池沐浴。結果,結果發現。」

  卡丹婭好奇地問道:「發現什麼?」

  「我發現,發現浴池的門變了。」

  「變了?」

  罕高峰微微皺眉道:「亞歷山大先生,請您說得具體一點。」

  亞歷山大的臉上恐懼之色越來越濃:「浴池的門是用褐色的櫻桃木做的,門上請巧匠雕刻了一條遠古時代傳說中的龍。可是,當時,當時,那條龍竟然在蠕動,我是說,那條本應該是木頭雕刻的龍,竟然每一片鱗甲都在動,放出妖異的綠光,變成了活的東西!」

  罕高峰和尤妃麗對望一眼,後者緩緩地道:「這也許只是因為您工作太過勞累,由此而產生的幻覺。」

  亞歷山大搖了搖頭:「不是幻覺,絕對不是幻覺!從那天以後,每到深夜,城堡裡的古董傢俱上雕刻的飾物,竟然都變成了活生生的東西,不停地在動,還發出各種毛骨悚然的聲音!」

  風照原心中恍然,難怪大廳的古董傢俱上全無雕刻,還被油漆重新上過色,原來亞歷山大被上面突然復活的飾物嚇怕了,因此將這些雕刻全部剷平。

  罕高峰問道:「那您的保鏢聽見這些古怪的聲音了嗎?」

  亞歷山大眉頭緊鎖:「這也是最不可思議的地方,他們居然都沒有聽見。」

  蘭斯若的眼中的譏諷之色一閃而過,問道:「那您怎麼知道所見所聞不是幻覺呢?」

  「當今世界上最權威的三個眼科大夫都為我檢查過,我的眼睛沒有任何毛病!」

  亞歷山大目光冷漠地看了一眼蘭斯若:「我知道閣下是精神學界的權威,不過你從前的博士生導師--去年國際精神分析學會的主席布爾,也在為我檢查之後,診斷我的精神正常。」

  蘭斯若聳聳肩道:「沒想到亞歷山大先生對我們早都瞭解得一清二楚。」

  亞歷山大森然一笑:「我的這座城堡,不是任何人就可以隨便進來的。」

  罕高峰點點頭:「請您繼續說下去。」

  「一個月前的晚上,我的愛犬,一隻純種的長毛牧羊犬突然消失了。要知道,城堡附近防守森嚴,四周的圍牆更是高達十幾丈,再加上護城河,牧羊犬是絕對不可能自己跑出去的。可我的手下幾乎把城堡的地都翻遍了,卻連一根狗毛都找不到。」

  亞歷山大面色森寒,繼續道:「可後來過了半個多月,算起來應該是上個星期五的半夜,我參加一個名流晚宴喝醉了酒,迷迷糊糊地回到城堡。妻子早已睡了,我打開燈,在昏暗的黃色光線下,在臥室雪白的牆上,突然出現了一幅古怪的畫,一幅讓人恐懼的畫。我的牧羊犬,居然在畫中!」

  「牧羊犬在畫中?這是什麼意思?」

  風照原不解地問。

  「它被風乾製成標本,壓扁在一張巨大的畫框中。」

  亞歷山大陰惻惻地道。

  組員們各自心頭一震,罕高峰沉聲道:「亞歷山大先生,我想立刻看看那幅畫。」

  亞歷山大頹然地搖搖頭:「我當時立刻呼叫守衛,誰料到一轉身的功夫,那幅畫就不見了。我問過所有的人,沒有一個承認見過那幅畫。」

  尤妃麗問道:「您的夫人呢?她也沒有見過嗎?」

  「她說這純粹是我的幻覺。」

  亞歷山大面無表情地道:「接著,也就是三天前,我的幾個保鏢突然失蹤了。次日中午,他們的屍體就飄浮在護城河上。這件事你們也都知道了,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一項可怕的陰謀正圍繞著我悄悄展開。」

  組員們的神情漸漸凝重起來,各自皺眉深思。

  亞歷山大的目光落在風照原身上,停留了一會道:「我知道這位先生的智商高得驚人,不知道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呢?」

  卡丹婭見心上人被亞歷山大推崇,不由心花怒放,眉開眼笑,札札驕傲地挺起了瘦肚子,儼然對方重視風照原,自己臉上也大有光彩。蘭斯若目光閃動,奧爾馬低頭不語,莫裡不停地在沙發上挪動著屁股,就像是一隻坐不住的猴子。

  所有的點心都被畢盛克一掃而光。

  風照原略一沉吟,道:「亞歷山大先生,以您今天的身份地位,想必商場上的敵人也應該不少吧?」

  「我的敵人?」

  亞歷山大淡淡一笑,笑容中說不出來的寒意:「說下去。」

  「如果有人買通您的手下,將牧羊犬悄悄弄死,然後製作了這樣一幅畫,乘您的夫人熟睡時掛在臥室,並非什麼難事。」

  「那怎麼解釋畫在轉瞬間消失了呢?」

  「對於一個擁有異能力的人的來說,只要他潛伏在窗外,等您轉身的一剎那拿走那幅畫,實在是輕而易舉。至於殺死幾個保鏢,當然更不在話下。」

  「這樣做的意義何在呢?」

  想到當時也許有個人在悄悄窺視著自己,而自己卻一無所覺,亞歷山大不由得暗自心驚。

  「很簡單,讓您始終陷入精神緊張的恐懼狀態。長此以往,可能會導致您神智不清,甚至精神崩潰。試想一個精神不正常的人,又如何處理您龐大的商業王國呢?」

  風照原緩緩地道:「我可以肯定,對方並不想要您的命。至於真正的目的嘛,是想讓您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乘機吞併您所有的產業。」

  亞歷山大臉上不斷變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麼家裡的雕畫飾物變活又怎麼解釋呢?」

  「這個我可以為您解釋。」

  尤妃麗嬌媚地道,身上的金絲長袍漣漪般地顫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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