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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玄城 -【修卦】(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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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7 13:36:17 |倒序瀏覽 | x 7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11-17 18:05 編輯

【內容簡介】:

      心卦一起,便知過去未來。因緣、禍福、前程、命運,一切盡在掌握。當然,這一切都需要慢慢修煉。
  展示一個平凡的現代修真世界,這裡沒有飛劍法寶,讓神仙鬼怪統統滾回老家。修道,只為長生;求卦,只為今生。
  官場詭譎,如履平地。
  江湖兇險,處之泰然。
  兒女情長,隨心所欲。
  恩怨糾纏,灑然一笑。
  當然,這需要一點點頭腦。
  且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年青人,如何成為……
  附:本書中的名詞解釋
  功德-修道人的最愛,修卦人的消耗品。一般情況下,泛指行善懲惡,做好事就能積功德,但修道人不是慈善家,更不是濫好人,他們從來不用承擔拯救世界的責任,也沒興趣助人為樂。
  因果-修道人最不願招惹的魔鬼,一旦因果纏身,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道心-修道人的命根子,必須時時小心呵護,以功德滋養,修行途中,務必保持一顆堅如磐石的道心,否則,後果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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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黑桃K的神話

   周天星很鬱悶身家過億,年少多金潀漅漡漇,漉滭澈漚日子卻過得十分無聊,每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沒人陪他玩因為人人都在外面找工作、幹事業,只有他一個人最閑天天在電腦上重複著一個枯燥的數字遊戲。

  今天,他終於厭倦了豬一樣的生活,所以,他在鍵盤上重重敲下了回車。

  「啊!」

  同一時刻,北京,中國證監會七樓監控大廳中,傳出一個尖銳的女聲。這裡是證監會下屬的一個重要部門,全稱是「證券犯罪調查科」,科長林一凡立刻被這突如其來的叫聲驚動了,他放下手中正在審閱的一份文件,向發聲處走去。

  那是一個年輕的女工作人員,她顯然意識到了剛才的失態,漲紅了臉,沒等上司開口就站起身解釋道:「對不起,科長,可是……就在剛才,黑桃K清倉了,而且,他已經直接在網上銷了戶,把證券公司的所有資金都轉進了他的個人信用卡,總共是一億三千八百萬。」

  「不會吧,難道股市要崩盤了。」

  「啊!真的嗎?連老K都撤了,看來這回大盤真的沒救了。」

  「唉!幸虧我家沒人做股票,股災啊。」……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番話立刻在大廳中上百工作人員中引起軒然大波,人人都不自覺地放下手中的活,交頭接耳,嘈雜的嗡嗡聲響成一片。

  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黑桃K意味著什麼!

  如果一定要找一個詞來形容,大概只能用兩個字,股神。

  在這座大廳中,有關證券界的一切秘密幾乎都算不上秘密,黑桃K其實是一個人的代號,事實上所有值得證券犯罪調查科重點懷疑的人物都有一個代號,只不過這位黑桃K先生是個例外中的例外。

  雖然黑桃K在黑名單中高居榜首,但經過多方調查,此人絕無犯罪可能,事實上經過縝密分析,早已徹底排除了這個人的犯罪嫌疑,但他依然是整個證監會系統中最引人關注的對象。

  這個幸運的傢伙只用了不到一年時間,就在股市上把個人資產向上翻了十萬倍,從一千塊起家一直到目前資產過億,全是短線操作,兩百多次短線交易中,雖然有兩成左右的失手率,但這個成績也已相當駭人了。

  一段時間以來,黑桃K的動向幾乎已經成了個股走勢的風向標,無論他買進哪一隻股票,這只股票就鐵定會名列第二天的個股漲幅榜,尤其是在目前這種國際金融市場劇烈動盪、滬深兩市大盤持續低迷的情況下,這樣的表現格外扎眼。

  雖然黑桃K的行為並沒有涉及任何犯罪活動,但他的超人表現還是引起了證監會高層的高度重視,對於這種特殊人才,他們是很想收為己用的,只是有一個小問題,對一個身家過億的小富豪,還有什麼利益可以打動他?因此,此事目前正在熱烈的商討中。

  聽完女工作人員的匯報,林一凡沉吟良久,搖搖頭,略帶一絲慶幸地苦笑道:「走吧,走吧,走了也好,但願這傢伙以後不要再來了。要是讓他用這種速度再折騰下去,恐怕總有一天連證交所都會被他買下來。唉!這個世界上,真有神人啊。」

  再次把視線投向中國南方,江東省,東海市。

  某幢居民樓內,周天星關掉電腦,一頭栽倒在床上,抓起一團被子蒙住頭臉,有氣無力地哼道:「人生好無聊,生活沒目標,愛情沒浪花,全世界的美女腦子都壞掉……」

  他一個人嘀嘀咕咕,卻不知已有人來到他床前,一把掀掉他捂在頭上的被子,一張胖乎乎、皮光肉滑、只眉眼間略有幾道褶子的中年婦人的圓臉出現在他眼前,橫眉怒目地道:「小混蛋,我一轉身你就偷懶,快爬起來看書,這回要是考不上,看老娘怎麼收拾你。」

  顯然,這婦人就是他媽了,名叫姚春芳,周天星賴在床上笑嘻嘻地道:「媽,你給我找個女朋友我就看書,而且保證考出來。」

  姚春芳沒好氣地道:「死孩子,工作都找不到還想女人,快給我滾起來看書,不然你爸回來非扒了你皮不可。」

  周天星伸個懶腰,不屑地道:「不就是個律師執照嘛,看你急得,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去吧,我看兩遍就全會了,考不出來我就揮刀自宮,行了吧。」

  姚春芳凝目看了他半晌,嘆了口氣,道:「兒子,你年紀也不小了,我也不想管得太多,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不管你聽得進聽不進我都要說,這個世界上,事業才是男人立身的根本……」

  「好!好!我知道,你接下來肯定要說,像你這樣整天吊兒郎當的,畢業都半年多了,又不找工作又不讀書,難道我們還能管你一輩子?對了,接下來你肯定還要說,你們那點家底子又都套在股市裡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翻過本來呢,唉!放心吧媽,我誓死不當啃老族,堅決捍衛男人的尊嚴,等考完就去找工作,總有一天看你兒子給你賺個十億八億的回來。」周天星嘻皮笑臉地道。

  姚春芳聽他越說越沒邊,心知兒子就是這憊賴脾氣,也拿他沒法,只得不甘地在他腦門上敲了一個爆栗,罵道:「一天到晚沒個正形,就知道耍貧嘴。」然後扭著圓滾滾的大屁股蛋,氣呼呼出門去了。

  周天星依然賴在床上,揉著剛才被打的額頭嘀咕道:「唉!老媽的脾氣真是越來越火爆了,不知道這些年老爸是怎麼過的,難道那時候也流行野蠻女友,哼!反正打死我也不找這樣的母老虎。嗯,我還是喜歡溫良賢淑型的,像什麼小家碧玉啊、大家閨秀啊都可以嘛,這個身材嘛,也是一定要火爆的……」

  無疑,周天星就是本書的主角,他今年二十二歲,畢業於東海市政法專科學院(大專),目前失業中(還沒找工作)。父親周國輝,就職於本地某稅務所的一個股長,算是個不入流的小吏。母親姚春芳,原先是某紡織廠的車間主任,後來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廠子倒閉了,不滿五十歲的姚春芳只得辦了提前退休,目前的工作是小區裡的居委會大媽。

  可以說,這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國式家庭了,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成長起來的周天星,自然也應該和大多數同齡人沒有多大區別,只是,有一個人卻不這麼認為。

  時間回溯到兩年前的一天,當時的周天星還是個大一學生,就在一個天朗氣清、風輕雲淡的下午,周天星接到了一個非常意外的邀請,系裡的江玉郎教授居然主動邀請他去家裡作客。

  按理說,老師和學生之間有點私交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但問題在於,周天星此前和江教授之間幾乎談不上有任何瓜葛,除了每星期必上的一次大課,在上百個學生的人堆裡周天星偶爾能隔得老遠瞅一眼這位江教授,兩人甚至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

  「江教授,怎麼家裡就你一個人,師母和令千金呢?」坐在江教授家中的客廳沙發上,周天星笑嘻嘻地問道。

  「哦,那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的老伴很多年前就過世了,至於女兒嘛,嗯,我好像不記得曾經生過一個女兒了。唉!真是老糊塗了啊。只是我有點好奇,周天星同學,你是從哪兒聽說我有個女兒的?」江教授笑瞇瞇地反問道。

  「啊,不會吧,我還以為江教授您老覺得我人品不凡,是個難得的青年俊才,所以動了心思想把您的女兒介紹給我認識呢。唉!只不過我也很好奇,你老人家把我叫來,到底有什麼事呢?」周天星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江教授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嘴角肌肉抽動了兩下,一副被你打敗了的神情,沒好氣地道:「小子,不要胡說八道了,開門見山地說吧,我今天找你來,是覺得你的資質不錯,想要收你為徒的,快拜師吧,小子,跪下來磕幾個響頭,我就勉勉強強收你了。」

  「我暈,江前輩,都什麼時代了,還流行磕頭拜師?哦,您老不會是武俠小說看多了吧,怎麼貌似我以前在哪本武打書上看到過這種狗血情節呢。」

  「哼!」

  江教授從鼻孔裡哼出一股長氣,斜眼瞪著天花板,傲然道:「無知小輩,信口雌黃,今日好教你知曉,本人乃道家玄門正宗天機宗當代宗主,小子,你走狗屎運了。」

  「老大,不要嚇唬我好不好,您老要是實在覺得無聊,想找個人解解悶,沒問題,我可以陪你下下棋啊、種種花啊、釣釣魚啊什麼的,哦,真是不好意思,不瞞您老,我可是個修真小說迷哦,修道人嘛我認識的太多了,像通天教主啊、廣成子啊什麼的,拜師嘛,當然也沒問題,像什麼飛劍啊、靈丹啊、天材地寶啊,先拿兩件出來讓徒兒開開眼界吧……啊!你……」

  周天星突然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剎那間面如土色,牙齒格格打戰,指著江教授顫聲道:「你……你真是……真是修道人。」

  原來就在剛才周天星滔滔不絕地當兒,一瞥眼間居然看到一幅不可思議的場景,直驚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座中的江教授不知何時竟然從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變成了一個皮光肉滑、滿頭烏髮的俊朗青年。

  江教授顯然對此舉造成的震懾效果非常滿意,微微一笑,道:「小子,還敢胡說八道嗎?」

  「我X!」

  周天星呆愣半晌,突然爆出一個驚天動地的粗口,一下撲到江教授腳邊,抱著他大腿淚流滿面:「道長,前輩,大俠,師父,我終於找到組織啦,您說磕幾個頭我就磕幾個,您老讓我打狗我絕不殺雞,天啊!世界上真的有修真啊,我要學啊,我要成仙啊。」

  「嗷嗚!小混蛋,快放手,你掐到我的肉了。」江教授慘叫一聲,扯著嗓子號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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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7 13:36:53
第002章功德和道心

  

  「不會吧修道人也怕疼?」

  周天星聽江教授叫得實在淒慘,忙鬆開他的大腿滿腹狐疑地仰視著面前的俊朗青年。

  「啪!」

  周天星腦門上重重挨了一巴掌,江教授氣急敗壞地罵道:「小王八蛋你當我們修道人是什麼,人猿泰山?金剛?三清祖師在上玄幻小說害死人啊,快發個天雷把寫玄幻小說的傢伙都劈死吧。」

  周天星則是越聽越懵匰厬厭嘏,榫榩榤榨剛剛升起的激情和滿腔豪氣轉眼間溜走了大半,同時對面前這個所謂的修道人如此脆弱的身體大是鄙夷。

  江教授嘆了口氣,道:「小子,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修真沒你想得那麼玄,說穿了修道其實就是求長生,像那些飛劍、法寶、靈丹什麼的統統都是扯淡,至於我們的體質,除了身體比常人好一些,百病不生外,一樣也要吃五穀雜糧,一樣有七情六慾,懂了麼?」

  周天星大感失望,這種修真法和他想像中能騰雲駕霧、御劍殺人於千里之外的神仙生活實在相差太遠了,至於所謂的長生不老,雖然親眼見證了江教授的異能,心中也相信了七八分,但畢竟年紀還輕,對此也沒有什麼急迫感,於是變得沒精打采起來。

  他的表情變化自然全都落入了江教授眼中,卻是一臉嘉許,讚道:「好,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小子真是個百年難遇的良材美質,只要稍加雕琢,來日的成就必然在我之上。」

  聽到這樣隆重的誇獎,周天星的精神頭又上來了,忙追問道:「這話怎麼說?我真有那麼好?」

  江教授連連點頭,道:「我平生閱人無數,活了兩百多年,才找到你一個曠世奇才,嗯,你最大的優點就是好吃懶做、不思進取、沒心沒肺、得過且過、沒有追求、沒有理想,唉!你簡直就是個天生的修道人啊。」

  周天星的臉越聽越黑,差點沒被這老傢伙氣得背過氣去,沒好氣地道:「大叔,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啊,我承認,我這個人天生好逸惡勞,可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疤是不,你老人家就積點口德吧。」

  江教授哈哈大笑,道:「無知小兒,安知我道法玄妙,跟你說白了吧,我輩修道所為何事?根本就不是什麼成仙成佛,不過是追求一段快樂無憂的人生而已,至於俗世中人的眼光,何足道哉?」

  周天星盯著他看了半晌,搔搔腦殼,苦笑道:「老大,我知道你已經活了兩百多歲了,很了不起,不過拜託你不要老是這樣半文半白地掉書袋好不,你就跟我直說吧,我的資質究竟好在哪裡?」

  江教授微微頷首,正容道:「無他,執念耳。你既然看過修真小說,應該知道我們修道界有斬三屍的說法,這一點倒不是憑空杜撰的,所謂三屍,乃是善、惡、自我,究其本質,一語可蔽之,那就是執念,或者說執著,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著,或為名、或為利、或為情、甚至一個虛無飄緲的所謂理想也可能成為一個人的執念。」

  周天星恍然大悟,笑道:「原來是這樣,你的意思就是說,要想修道有成,就必須放下一切執念,這是個很重要的門檻,對不?也就是說,像我這樣的社會垃圾,反而是修道的最佳人選了。」

  江教授頻頻點頭,笑道:「你的悟性果然不錯,其實我們修道,修的就是個自在圓滿、通達世情而已,人生百年,便如白駒過隙,不論生前有多大的功業,到頭來總是要塵歸塵、土歸土,倒不如隨心所欲地走一遭。」

  接著他嘆了口氣,如古人般把雙手負在背後,在室內來回踱步,不無感慨地道:「兩百年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這個國家還是滿人在坐天下,呵呵,當年我十四歲中解元,十七歲中舉,十九歲進士及第,可也是個頭甲第三名的探花郎哦,後來……唉,那些事不提也罷,要不是後來遇上了先師他老人家,我只怕到死都不知道這個世界究竟有多寬廣。」

  從這一刻起,周天星的人生便徹底改變了,他成了一個傳說中的修道人。正如江教授所言,所謂修道,修的只是一段快樂無憂的人生,當然,這段人生必須是既快樂又漫長的。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集團,修道界自然也不能例外,江玉郎的天機宗就是修道界的一個小門派,同時也是一個最神秘的門派,不僅是因為這個門派歷代單傳,每一代都只有一個傳人,最關鍵的是,天機宗的心法有別於其他任何門派。

  事實上,每個修真門派都有其獨特的心法,醫、卜、星、相、琴、棋、書、畫樣樣皆可入道,甚至採陰補陽、美酒美食也可入道,因此從廣義上講,世間萬物皆可入道,而練氣養生、吐故納新其實只是修道人改善自身體質的一種輔助手段而已,真實的練氣功夫並不神秘,而且所謂的真氣、真元根本不具有任何攻擊力,不過是修道人用來滋養臟腑、提升體質、開發靈竅的工具而已。對修道人來說,最為關鍵的其實只有兩點,一是道心、二是功德。

  所謂道心,實際上指的是一種精神境界,用句俗語講就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從這個意義上講,只有修煉到這個境界,才算是登堂入室,成為一個真正的修道人,至於其後的更高境界,在此暫不贅述。

  所謂功德,是一種鞏固道心的手段。功德是什麼?說白了就是做好事,做能令自己心情愉悅的事,比如幫助他人、享受美食、談情說愛、或者玩玩琴棋書畫等等,總之一切能夠產生正面精神信息的事物幾乎都能成為積累功德的手段,當然,這其中必須掌握一個分寸,比如一個以書法入道的修道人,如果他只是單純以書法怡情養性,這就不失為一個比較好的積累功德的手段,然而如果他一昧沉溺其中,以至成為所謂的書癡、書狂,那麼這種功德反而會成為他的包袱,不論他因此積累了多麼高的功德,由此產生的執念也會越來越深,到頭來反而影響了道心,甚至很可能因此淪入魔道,所以在修道人看來,這樣的功德與其稱為功德,不如稱為魔障來得更貼切。

  總之,道心和功德是相輔相成、一體兩面的,道心的提升需要靠功德的積累才能達成,而一顆穩固的道心也有助於快速、安全地積累功德。

  天機宗的獨門心法「心卦」,是道門中唯一以占卜入道的流派,這門心法脫胎於上古「先天大衍神術」,從修行層次上講,共有凝神、煉神、化神、返虛、合道五種境界,修至最高境界,心念一起,便知過去未來,世間萬物無不瞭然於胸,只是這門心法實在太過逆天,因此每次起卦都會折損大量功德,修行起來艱難無比,好在周天星這傢伙天生沒心沒肺、萬事不上心,卻反倒成了修道界百年難遇的良材美質,按江玉郎的說法,這小子天生就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德行,一顆道心穩如磐石,怎麼折騰都沒事,因此這傢伙進境神速,一年內就把「心卦」練到了凝神境,然後在股市上肆無忌憚地瘋狂斂財,大學剛畢業就成了億萬富翁。

  周天星銷了股票帳戶,一來是因為實在玩膩了這種無聊的數字遊戲,至少在他看來,一個人如果已經擁有了上億身家,卻還要不停地想法子賺錢,不是個傻子就是個瘋子,二來則是因為這段時間消耗的功德太過龐大,雖然他的道心號稱堅如磐石,但世事紛繁蕪雜,保不準哪天不小心動了執念,那可就萬事皆休了,何況據江玉郎的說法,一個人的功德是和福緣直接掛鉤的,說白了就是不積功德的人遲早會倒大霉,所以為保萬全,能存下點功德總是好的。

  畢業後的這大半年中,他的日子過得既悠閑又無聊,原因是大學裡的一幫同學都在忙著找工作、幹事業,誰都沒時間陪他玩,至於愛情方面,除了高中時代曾和一個女生發生過一次短暫而青澀的初戀之外,幾乎一片空白,不是他不想,實在是沒什麼機會,一來是因為這傢伙沒有做小白臉的天分,相貌平平,缺才少藝,因此正常情況下美女們的腦子只要沒被燒壞掉,是絕對不會出現反過來勾引他、以身相許之類的美事的,二是因為他情商太低,根本不知道怎麼追女生,所以直到現在,他還沒機會交上個女朋友。

  這天周天星去參加了律師執業資格考試,拿到考卷後,既不看題目,也不用起卦,光憑直覺就填滿了考卷上所有空格,交卷走人。

  凡人都有直覺,這實際上是一種人類與生俱來的先天靈覺,而修道從某種意義上講就是開發人體的先天靈智,經過兩年多的修行,周天星的直覺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恐怖的程度,比如面對一道選擇題時,只要略掃一眼立刻就能作出最直接的判斷,並沒有任何道理可講,只要他覺得答案是A,那麼就十有八九真的是A,所以在常人看來難如登天的律師資格考試對他而言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若按周天星的本心,他實在提不起興趣來參加這種考試,當律師無非就是為了賺錢,而他如今早已身家過億,而且憑他的道法,想賺多少錢都不是難事,之所以一定要這麼做,其實純粹是為了應付家裡。他的父母都是很傳統的草根階層,和大多數普通中國老百姓一樣,對子女的期望無非是找一份正當穩定的職業、娶妻生子、成家立業而已,所以在這方面,周天星只能順著他們的意思辦。

  當然,他也可以直接把自己的銀行帳戶給他們看,順便孝敬一筆錢給他們,但思前想後,周天星終是沒有勇氣這樣做,因為以他現在的境界,還沒有能力卜算他人的功德,所以他實在不敢確定自己的父母是否擁有足夠的福緣享受一筆飛來橫財。

  這裡需要解釋一下,前文提過,修道人必須擁有足夠的功德才能穩固道心,其實普通人也是一樣的,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功德,也可稱之為福緣,兩者之間的唯一區別只是修道人能明顯感應到自己的功德增減,而且能夠主動為自己增加功德,凡人則根本不明其中竅要。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比如某人買彩票中了大獎,欣喜若狂之下有時就會樂極生悲,反而因此慘遭不測,這樣的例子在現實生活中其實並不鮮見,究其根本,就像周天星每次使用「心卦」都會折損大量功德一樣,普通人也會因從天而降的餡餅而損失功德,如果自身的功德不足以抵消的話,那麼飛來橫財之後必然是飛來橫禍。

  這個問題聽上去十分玄奧難解,不過江玉郎曾詳細向周天星闡述了他個人對此的見解,他認為之所以會發生這種情況,是因為任何飛來橫財從本質上講都是剝奪了他人的利益,比如買彩票中了大獎,那就是剝奪了千萬彩民的利益,因此每一筆橫財或多或少都含了怨念,當你接收財富的同時,實際上也接收了其中的怨念,因此不得不以自身的功德相抵消。由此推之,天機宗的心法能窺測過去未來以及他人隱私,無形中其實也是一種對他人利益的剝奪,因此而損失功德也就是情理中的事了。總之,天下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對修道人來說這個道理也是適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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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7 13:37:23
第003章因果


  積累功德的方法非常多,其中最便捷的法子就是幫助他人,往往能快速積累大量功德,但也有一個致命缺陷,那就是在幫助他人的同時,很容易結下許多糾纏不清的因果,比如看到一個人落水,你把他救了上來,這樣做在當時的確可以增長功德,但從此以後,你與那人就結下了解不開的因果,如果那人是個惡棍,被救之後為非作歹、強姦殺人,那麼很不幸,這人以後所作的一切罪孽都會算上你一份,誰讓你出手救了一個禍害呢。再比如這人原本不壞,但後來變壞了,他日後的行為照樣還是要算一份到你頭上。當然,如果你救下的是個大善人,那麼祝賀你,這個人以後做的功德你也可以分一份,相當於撿了個自動功德機。

  所以再蠢的修道人也不會毫無原則、不加判斷地見人就幫,反而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要問修道人最怕的是什麼,其實只有兩個字,因果。無論多麼強悍的修道人,一旦因果纏身,就算你法術通天也一樣會死得很難看。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古代的修真者往往喜歡往深山老林裡鉆,避世清修,就是因為不敢胡亂在俗世中招惹因果。

  周天星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因此對於陌生人他從來不敢輕易招惹,更別提倣傚古代的那些大俠扶危濟困了,至於拿錢出來做慈善,他更加沒興趣,那會把自己牽進多少因果?何況他現在的家底原本就是用功德換來的,如果再用錢換功德,等於白忙一場,說不定還要倒貼,這種傻事應該沒人願意幹的。

  因此他雖然考了個律師證,但壓根就沒想過以後真的干律師,一旦進入這一行,簡直是每時每刻都在結因果,跟找死沒多大區別。

  不過周天星畢竟是個修道怪胎,其道心的強悍程度連江玉郎都艷羨非常,因此他也從來不怕事,至少遇上賺功德的機會時不會過於謹慎。

  考完試出來,周天星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公交車雖然沒有的士舒服,卻是個積累功德的理想場所,至不濟也可以先上去佔個座位,然後給老人或者抱小孩的女人讓個座,這點功德看似微不足道,但日積月累下來,也是一筆很可觀的收入,蚊子再小也是肉嘛。因此只要有可能,周天星出門都喜歡選擇公共交通,而且在車上還可以看美女愉悅一下心情,何樂而不為。

  今天周天星的運氣似乎並不太好,坐了五六站都還沒看到一個老弱婦孺,不過他倒也沒因此感到鬱悶,只因身旁坐了個小美女。這女孩皮膚雪白細膩,一頭烏亮的長髮,面容姣好,體態曼妙,氣質端莊嫻靜,如空谷幽蘭,再配上米黃色高領羊絨衫、牛仔褲和運動鞋,看似是個清純可人的女大學生。

  不管什麼時代,美女的殺傷力都是十分恐怖的,隨著這位美女的出現,車廂裡的男人幾乎個個都成了斜眼,不時投來火辣辣的眼角餘光,最誇張的是一個中年大胖子,車廂裡本來並不擁擠,這傢伙卻偏要硬挨著人家站,還不時晃蕩著大腿磨磨蹭蹭。

  「嗨!美女,身材這麼好,省藝校的吧?」

  胖子顯然是個很沒品的騷包,還沒開出兩站就忍不住和美女搭訕了,而且開場白也很沒營養,立刻招來滿車廂鄙視的目光。不過周天星倒暗暗佩服這位仁兄的臉皮,至少他就沒勇氣在大庭廣眾下和美女搭訕,這也是他至今都沒找到女朋友的一個重要原因,即使遇上心儀的女孩,也不知應該怎麼才能邁出第一步。

  女孩瞟了胖子一眼,唇角泛起一絲略含譏嘲的笑意,忽然說出一句令所有人都要當場暈倒的話:「帥哥,一次八千,過夜兩萬,開房費自理,套套自備。」

  胖子足足呆滯了三秒鐘,才回過神,最後只冒出兩個字:「太貴。」然後扭過頭看向窗外,再也不敢招惹她了。

  那女孩卻不依不饒,笑吟吟地道:「帥哥,不要這樣絕情嘛,價錢可以談的哦。嗯,今天我心情好,又看你挺順眼的,就給你打個九折吧。」

  車廂中立刻爆發出一陣哄笑,有人嘻笑道:「美女,一次八千也實在太貴了吧,就算金玉滿堂也沒這個價吧,我出一千,嘿!咱們擠公交的,可都是工薪階層,比不了那些大款,我把一個月獎金都奉獻給你了,小姐,要不你就扶回貧吧?」

  車廂中的笑聲更大了,那女孩在眾多男人的灼灼目光下卻安之若素,一點也不顯窘迫,語氣平靜地回道:「那位大哥,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我休假,明天才坐臺,想玩就去金玉滿堂找我吧,我是17號。」

  車廂中立時炸開了鍋,誰都知道,「金玉滿堂」其實是東海市最負盛名的夜總會,那是真正有錢人燒錢的地方。年長的搖頭嘆息,感嘆世風日下,年輕的大多嘻嘻哈哈,熱烈討論著這家本城最具神秘色彩的銷金窟,裡面應該是何種光景,直到車上的中年女售票員實在聽不下去了,尖聲吼了一嗓子:「喂!大家注意點,公眾場合,說話文明點,沒看見車上還有小朋友麼?」

  車廂中漸漸恢復了安靜,從始至終,周天星都在冷眼旁觀這一幕鬧劇,對於眾人口中熱議的那個銷金窟,從本心講,他還是很想去見識一下的,而且他也有這個財力,只是他骨子裡還是個比較傳統的男人,只希望找個漂亮溫柔的女孩長相廝守,所以他一直克制著自己,不要一有錢就變壞,不然他早就跑到那種地方花天酒地了。不過他也很難保證,要是一直都找不到女朋友,自己會不會哪天憋不住,也去體驗一下那種腐敗生活。

  正胡思亂想間,車子已開進一個站臺,車門匡噹一聲打開,驚醒了他的遐想,然後他看到行色匆匆的人們魚貫上下。

  驀地,他心中生出一絲警兆,一股十分令人不舒服的戾氣撲面而來。

  修道人的靈覺遠比常人高出百倍,尤其是天機宗這一脈,日常修習的就是先天占卜之道,自然對身周的事物更為敏感。

  他不動聲色地在車廂中搜索著,最後把視線鎖定在一個剛上車的中年男人身上。這男人身高體壯,由於背對著他,所以看不到他的相貌,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戴著一副墨鏡,而且低垂著頭,似乎正專心致志地閱讀著手中一份報紙。

  「這人好重的戾氣。」

  單憑直覺,周天星第一眼就看出這人不是善類,下意識地起了一個心卦,頓時,幾幅支離破碎的場景如放電影般迅速掠過他意識深處。與此同時,識海中的某個部位似乎有一點什麼東西消失了,這是功德折損的感應。

  「呵呵!這趟車沒白坐,看來這傢伙是個全國通緝犯,搶搶銀行也就算了,居然還當場槍殺了兩個警察,有夠強悍的了。唉!真是不好意思,這一票功德是我的了。」

  研究完腦海中的影像後,周天星不驚反喜,麻利地摸出手機,按下一個快捷鍵,撥出一個號碼,對方很快就接聽了。

  「林隊,我在14路公交車上,目前的位置是襄陽路靠近清水路,下一站就是清水路了,我剛釣到一條大魚,帶幾個兄弟來喝酒吧,我做東,你買單。」周天星對著話筒低聲道。

  「給我十分鐘。」對方回答得很乾脆,說完便掐了線。

  他聲音雖然壓得很低,卻也被身旁的女孩聽到了,她略帶詫異地望了他一眼,周天星衝她溫和一笑,合上雙眼假寐起來。

  十分鐘不到,公交車又靠站了,車門一開,照例是上下客,這一站上來的人多了點,其中夾雜著七八個面目精悍、動作敏捷的年青人,其中一人隔著老遠就望向周天星,周天星向他微微點頭,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接著就看向了那個背對他的墨鏡男子,那青年心領神會,立刻用眼神無聲地向一起上車的同伴們下達了命令。

  公交車依然在沉悶中行進著,周天星再次合上雙眼,因為接下來的一切都不需要他來操心了。

  耳邊忽然響起一個怯怯的女聲:「大哥……不會有什麼事吧?」同時,一隻冰涼的小手搭上了他的手背,手心中濕答答地沁滿了冷汗。

  周天星心中苦笑,暗想女人真是敏感動物,尤其是聰明的女人,她們的直覺有時候也未必比修道人差,他自己心中何嘗不緊張,畢竟是和一個窮兇極惡的殺人犯同車共乘,而且根據先前從卦象中得到的信息,那個傢伙身上多半還藏著槍,雖然上來了幾個警察,但這種事誰又能擔保沒個閃失。他之所以閉著眼裝睡,其實也是很無奈的,修道人不是變形金剛,被刀砍了也會流血,挨了槍子兒也會掛,而他既沒有練過武,也沒有學過博擊,在這種場合下根本不可能有什麼作為,只能盡量放鬆自己的心情,如此而已。

  睜開眼,一張蒼白的俏臉近在咫尺,呼吸可聞,正是坐在他身旁的女孩,這個細心的女孩顯然已從種種蛛絲馬跡中意識到了危險。

  周天星見她怕得厲害,有點不忍,反握住她的手,低聲安慰道:「放心,沒什麼大不了的,車上有個壞人,警察已經來了。」

  女孩聽了略覺安心,卻似乎還是忍不住有些害怕,下意識地和他坐近了些,幾乎把半邊身子都貼了過來。周天星從沒和異性這麼親密接觸過,耳邊吹氣如蘭,幾縷秀髮貼到他面頰上,撓得心裡癢酥酥的,心中大樂,也不覺得有多麼緊張了。只是既然知道對方是個妓女,那就不能和她亂結因果的,趁機揩揩油也就算了,不過他從小家教極嚴,也不敢真的上下其手佔人家便宜,所以只能重新閉上眼睛裝深沉,順便在腦中YY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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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老相識

   事實證明他們兩人的緊張都白費了。抓捕行動進行得十分順利,車子開了幾站後墨鏡男子就下了車,結果剛出車門就被三四個便衣警察按在了地上戴上手銬塞進一輛麵包車押走了。

  就在抓捕成功的那一刻,周天星識海深處如同注入一股暖流說不出的舒服愜意,某個地方似乎充實了不少勫這就是功德大幅增長的感應了。

  沒費什麼力氣就賺到一大票功德,周天星自然非常開心,一看事情擺平了,就跟那女孩說了聲「再見」,然後緊跟著下了車,因為有幾個熟人在,需要下去打個招呼。

  一輛警車呼嘯而來,逕停在周天星身前,一個方面大耳的中年警官首先跳下車,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在周天星肩膀上重重拍了一巴掌,發出爽朗的笑聲:「天星老弟,這回可又是托你的福了,那傢伙可是在公安部都掛了號的,好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喝酒去。」

  這警官就是剛才和周天星通電話的那位,是東海市公安局刑警隊長,名叫林玉樓,之所以和周天星如此熟絡,是因為周天星從前為了積功德,多次撥打110舉報罪犯,而且幾乎每次都讓警方不費吹灰之力就破了重大刑案,一來二去,周天星和整個刑警隊的人都混熟了。

  對這位林大隊長來說,周天星簡直就是他命中的福星,當然是怎麼瞧都覺得這小子順眼了。事實上這兩年東海市刑警大隊先後三次立功受獎,其中都有周天星的功勞,可說刑警隊的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受過他的好處,就如剛才在車上和周天星打眼色的那個便衣警察馮長春,就是因為在周天星幫助下偵破了一起命案,才被提拔為刑警隊副隊長的。

  一提到喝酒,周天星立刻打了個寒戰,苦笑道:「老大,我可不敢再跟你們喝了,上回被你們灌得我三天都吃不下飯。」

  先前負責抓捕的幾個幹警料理完了手上的活,圍了上來,個個都笑容滿面地和周天星打著招呼,吵嚷著要拉他一起去喝慶功酒,馮長春滿面春風地道:「看來這回咱們隊裡最起碼也能立個集體二等功,那傢伙可是公安部懸賞二十萬的要犯,我說天星老弟,這回你可發財了,說什麼也得請回客啊,呵呵!怎麼樣,今天請大夥兒去金玉滿堂……」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林玉樓狠狠剜了一眼,沒好氣地斥道:「說什麼呢?嘴上沒個把門的。」

  馮長春自知失言,訕訕一笑,不敢多話了。

  林玉樓轉向周天星,又換上一副笑臉,半真半假地道:「天星啊,今天你說什麼也得給哥哥我一個面子,這頓酒你不喝也得喝,不然……嘿嘿,我們可是有權扣押嫌疑人24小時的,是你自己走著去,還是被大夥兒架著走,你自己選吧。」

  當下眾人紛紛起哄,也不管周天星答不答應,就連拖帶拽地把他拉上了警車,呼嘯而去。

  由於修習道法的緣故,周天星原本對自己的酒量頗有自信,可自從半年前跟這幫人喝過一次後,嚇得他再也不敢踏進刑警隊的大門了。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何況是二三十條生猛漢子,就算每個人只喝一杯,一圈下來他也就差不多了。

  不過今晚的情況略微好一點,大概是因為最近的案子比較多,所以刑警隊裡沒幾個人閑著,晚上大多都要加班,再加上剛抓了條大魚,馮長春還要帶上兩個人連夜突審,所以能陪周天星喝酒的除了林玉樓之外,只有四五個幹警,這才讓周天星略感放心。

  在林玉樓帶領下,一行人去了市公安局附近的一家海鮮酒樓,林玉樓顯然是這裡的熟客,剛踏進門就有一個經理模樣的中年人迎了上來,又是發煙又是賠笑,親自把他們領進一間大包廂。

  坐定後,林玉樓點了一下人數,連他自己在內只有七個人,皺眉道:「怎麼才這麼點人,一點都顯示不出我們刑警隊的誠意,小李,你再打個電話回去問問,看看還有誰能來,至少要給我湊一桌吧。」

  被稱為小李的幹警叫李成梁,年紀和周天星相仿,彼此也是混得很熟的,他苦著臉道:「我早就打過了,實在湊不出人手過來,要不把新來的那個女大學生叫來?反正她是文職的,活兒可以放一放。」

  林玉樓眼睛一亮,點頭道:「也好,那就叫她來吧。」又轉向周天星,似笑非笑地道:「天星啊,還沒有女朋友吧,小秦可是我們局的頭號警花哦,不知道多少人惦記著呢。呵呵,可不要錯過機會哦。」

  周天星笑道:「我可不敢跟你們公安搶女人,不然李警官還不天天開著警車去我家找麻煩。」

  事實上他已經注意到,就在剛才林玉樓說話的當兒,正在打電話的李成梁神色一窒,還有意無意地瞟了他一眼,眼神中的意味頗耐人尋味。修道人的感覺何等靈敏,立刻從這細微的表情變化中直覺意識到,李成梁顯然早就在打那個所謂警花的主意了,不覺暗自失笑,心想那個所謂的警花我連見都還沒見過,一句玩笑話就引得他如此反應,這人也真是小肚雞腸,於是索性半真半假地把話點破了。

  李成梁放下電話,表情卻看不出有何尷尬,反而微笑著侃侃而談:「哪能呢,現在不都講公平競爭嘛,我承認我最近在追小秦,可要是天星兄你捷足先登,抱得美人歸,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林隊你說是吧?」

  這番話一說,周天星不禁對這小子刮目相看了,暗叫厲害,刑警隊裡果然沒有庸人,不過飯桌上的氣氛卻因此顯得有些異樣了。

  周天星心中暗嘆:「怪不得人說美女都是禍國殃民的貨,一個八桿子打不著的美女都能讓男人之間勾心鬥角,唉!怪不得古代的修道人都要躲到深山裡不近女色。」

  林玉樓掏出一盒特供長白山,發了一支給周天星,呵呵笑道:「好了,你們兩個小子也別打嘴仗了,男人有了事業,什麼樣的女人找不著?」

  接著他笑容微斂,把上身往周天星方向探了探,正容道:「天星老弟,你也是學政法的,不如就來我們公安系統吧,你要是能進我們刑警隊啊,我把這隊長的位子讓給你都成,就憑你小子的狗屎運,什麼案子破不了。」

  周天星剛喝進去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就如在中國證監會那樣,周天星在東海市刑警大隊也幾乎成了神一般的人物,以一個平民的身份連破多樁大案後,包括林玉樓在內的整個刑警隊都對他產生了一種近乎盲目的信任,他知道林玉樓對他的招攬之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當初他大學還沒畢業不好提而已,今天卻是第一次正式提出來了。

  只是周天星連律師都不想幹,又怎麼肯進公安局呢?當下嘿嘿一笑,婉言拒絕道:「林隊,你也知道的,我這人一向自由散漫慣了,可吃不了這碗飯,我要是真進了刑警隊,到時候整天不務正業的,你還不得把我一腳踹出去。」

  林玉樓哈哈一笑,也不勉強,擺著手道:「好了,我就是這麼一說,來不來由你決定,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認真考慮一下我的建議,我把話擱這兒,只要我在這個位子上一天,我們刑警隊的大門就永遠為你敞開,你什麼時候想來,給個電話就行。」

  這時酒菜流水價送了上來,澳洲龍蝦、象牙蚌、珍珠鮑、北極貝等等擺了一大桌,喝的是五糧液,顯然林玉樓安排的這頓飯規格很高,不過眾人都沒有動筷子,因為那位傳說中的警花還沒有到,只一邊閑聊一邊抽煙。

  不多時,警花MM終於登場了,卻一進來就嚇了周天星一跳,一見她就下意識地站了起來,兩人幾乎同時出口:「怎麼是你?」

  所謂無巧不成書,原來這位警花MM和周天星居然是老相識,竟然是他大學裡的同班同學秦怡。這女孩當初可是政法學院三大校花之一,生得眉清目秀,身高一米七二,一套筆挺的警服穿在她身上,窈窕中不失柔媚,柔媚中不失颯爽,尤其是那對堅挺傲人的酥胸包裹在冰涼的制服下,別具野性的誘惑。

  李成梁一見她就雙眼發亮,本想立刻起身慇勤招呼,卻沒料到兩人居然是老相識,剛剛站了半個身子就突然剎住,重新坐了回去,雖然沒說什麼,但臉色已變得有些陰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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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霹靂嬌娃


  秦怡在政法學院的綽號是「霹靂嬌娃」,原因是她有一次和女伴上街,被三個流氓調戲,一言不合就動起了手,結果三個大男人三拳兩腳就被她一個人干翻了,警察趕到後發現,其中兩個被踢斷了小腿脛骨,還有一個斷了三根肋骨,而她竟毫髮無損。

  在周天星印象中,這女孩十分冷傲,雖然追求者甚眾,但同學三年都沒聽說她交過男朋友。其實周天星和她之間既可算是老同學,又可算是陌生人,只因同學期間他們連一句話都沒說過,這種類型的女孩本就不是周天星喜歡的,再加上她平時又顯得那麼高傲,幾乎從不對任何男生假以辭色,周天星才不會自討沒趣呢。

  因此最初的驚詫過後,周天星也就淡然了,冷眼望了一下鬱鬱不樂的李成梁,心道這種雌老虎送給我我都不要,你自己愛受虐我可沒有任何意見。

  周天星一向覺得,女人就該有個女人的樣子,雖然交個暴力女友也不失為一種情趣,但他從來沒有這方面的癖好。

  秦怡依舊還是學校裡的那副老樣子,臉上總是掛著淡淡的笑容,待人接物不卑不亢,看似很守禮節,其實卻從骨子裡透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矜持,彷彿那些歐洲中世紀的公主,一言一行總給人一種居高臨下,俯瞰眾生的感覺。

  只可惜眼前的這些男人看樣子都很吃她這一套,尤其是以李成梁為首的幾個青年刑警,對她慇勤得簡直如同公主身邊的僕人,相比之下,周天星這個老同學反而顯得冷淡了不少。其實這也不奇怪,兩人同學三年都沒發生什麼交集,自然不會有多少共同語言可談,於是只象徵性地寒暄了兩句便作罷了。

  這一切林玉樓都看在了眼裡,不過他也只是目光古怪地望了周天星一眼,沒說什麼。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李成梁似乎逐漸從剛才的失落中回過氣了,顯得格外亢奮,對周天星又是敬酒又是布菜,口中滔滔不絕,向秦怡這個新人介紹周天星從前的「豐功偉績」,只是他話裡話外的味道周天星怎麼聽都覺得有點彆扭,似乎他每次破案的過程都是因為一腳踩進了狗屎堆,把腳抽出來才發現鞋底上粘了一個金戒指,純屬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不過這也正是周天星需要的效果,事實上每次他跟刑警隊打交道之前都是經過精心設計的,因為他並不願意透露自己修道人的身份,所以李成梁說話時他只是含笑看著他表演,不過他卻發現秦怡聽得很用心,還不時向他瞥上一眼,亮晶晶的眸子中充滿了不加掩飾的驚詫和疑惑。

  這頓飯吃得還算輕鬆,由於飯桌上人少,加上大半時間都在看李成梁唱獨角戲,因此喝得不算太多,大概七八兩白酒的樣子,不過吃完飯後周天星還是感覺有些頭重腳輕,說話時舌頭也大了不少。

  吃飽喝足,林玉樓喚來服務生簽單,由於周天星就坐在他身邊,一瞥眼間就看到那帳單上只寫了一行字「公務餐8位,總計400元。」

  林玉樓刷刷兩下簽下大名,發現周天星的目光正對著那份帳單,微微一笑,淡淡道:「小伙子,警察也是人,凡事不出格就好。」

  周天星淡淡一笑,沒說什麼,他不是迂腐的人,知道時下風氣如此,幾乎沒有誰可以免俗的。生在這萬丈紅塵中,不肯隨波逐流,那就被河裡的石頭撞死吧。

  簽完單後,林玉樓大手一擺,道:「這就散了吧,對了天星,過兩天你來我們局裡一趟,帶張銀行卡來辦個手續,公安部懸賞的二十萬我們先支給你。呵呵!到時候就得你做東請我們了啊。」

  周天星哪會把區區二十萬放在心上,隨口道:「林隊,說句實在話,這二十萬我還真不好意思拿,只不過坐了趟車,打了個電話,做這點小事就要拿二十萬,這錢也太好賺了吧。這樣吧,要是大夥兒看得起我,當我是兄弟,那就有酒一起喝,有錢一起花,我拿一半,剩下的一半由林隊來處理,給這次參加抓捕的兄弟們一人發個紅包,大家一塊兒高興高興,你們說好不好?」

  這話一出,人人動容,二十萬的一半就是十萬,雖然說不上是多麼了不起的大數字,但象周天星這樣隨口就送了出去,這樣的人倒還真不多見,頓時就有兩個刑警面露喜色,只是強忍著即將綻放的笑容,憋得有些辛苦。

  林玉樓是個爽快人,凝目望了周天星片刻,忽地燦然一笑,頷首道:「好,周天星,我沒有看錯你,是個人物,將來能成大事,廢話不多說了,你這個小兄弟我交定了。」

  的確,周天星是在有意結交這幫人,他雖然自己不願涉足公門,但官場上的朋友還是不能少的。他雖然今年只有二十二歲,但自從修道以後,不但各方面的感覺比常人敏銳,心智也得到了極大提升,因此他對人情世故的瞭解遠遠超出了他現在的年齡,他深知想要活得比別人舒服自在,光有錢根本不行,在中國社會,關係才是一個人立身處世的根本,俗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不管是肝膽相照的朋友還是喝酒吃肉的朋友,一個都不能少。

  在酒樓門口分手時,周天星本想打車回家,不料秦怡居然主動要求開車送他回家,這一出令每個人都感到十分意外,尤其是李成梁,望向周天星的眼神中已經多出了一些不善的意味。

  秦怡淡淡一笑,道:「周先生是我們刑警隊的客人,理應照顧得周到一點嘛,再說你們都喝了酒,只有我一個人喝的是果汁,有什麼問題嗎?」

  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眾人自然不會有異議,就算有異議也不便明說,倒是周天星不知這女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而且他也不願跟這禍國殃民的女人結下因果,推托道:「不用不用,我打車回去就是了。」

  秦怡似笑非笑地道:「老同學,似乎今天我們都還沒有機會好好聊聊呢,怎麼,你就這麼討厭我。」

  一句話堵得周天星差點憋死,只得苦笑道:「那好吧,多謝你了。」

  於是,在幾個警察略帶曖昧的眼神中,周天星上了秦怡的警車,呼嘯而去。

  秦怡的車開得又快又穩,動作洗練得如同開了幾十年車的老司機,一路上不斷超車,雖然在市區行駛,也把速度提到了超過八十碼。

  周天星忍不住譏諷道:「當警察就是牛。」

  秦怡飛快地望了他一眼,似乎並沒有聽出他話中的嘲諷之意,只淡淡道:「我喜歡開快車。」略一停頓,補充道:「見車就超。」

  周天星撇撇嘴,乾巴巴地道:「領教了。」

  秦怡道:「你這是什麼表情,好像很鄙視我的樣子。」

  周天星聳聳肩,道:「只是覺得你很酷,發表一下感慨。」

  秦怡沉默了很長時間,就在周天星以為她再也不會開口時,卻忽然道:「其實我已經關注你很久了。」

  周天星著實吃了一驚,卻聽她又道:「不用覺得奇怪,我只是一直有點好奇,同學三年,你好像從來沒有用正眼看過我,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嗎?「

  這時汽車已經開進了一條寂靜的小馬路,秦怡緩緩減速,把車子停在了路燈照不到的陰影中,然後關掉發動機,連車燈也一併熄了,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周天星第一次感到有些侷促,他忽然發現,和這個女孩在一起,似乎每時每刻都由她掌握主動,自己只不過是被她牽著鼻子走,同時,他也對秦怡的問題感到一絲茫然,捫心自問,自己真的討厭她嗎?

  良久,他嘆了口氣,認真回答道:「你很漂亮,沒有男人不喜歡漂亮女人,只是你不是我欣賞的那種類型,而且,似乎你對我也沒有什麼好感吧。」

  秦怡的雙眼在黑暗中閃著光,忽地嫣然一笑,柔聲道:「那麼,下一個問題,你覺得在一輛警車裡,和一個漂亮女警做愛,這個主意好不好?」

  周天星頓時感覺腦子當機了,口乾舌燥,心臟撲撲狂跳,就在他愣神的當兒,秦怡已經開始一粒粒解開警服鈕扣了。雖然車裡的光線比較暗,卻反而給這狹小的空間增添了令人迷亂的氣息。

  秦怡慢慢褪去警服外套,隨手扔到了車後座上,露出貼身的襯衣,以及單衣下凹凸有致的玲瓏曲線。不知是否心理作用,就在她扔掉上衣的那一瞬間,周天星鼻端鉆入一股醉人的甜香。接著,她開始解襯衣鈕扣。

  「周天星,你還在等什麼?」

  周天星忽然笑了,轉過頭望向窗外,淡淡道:「我一直在等,等你說,哦,真是不好意思,這只是個遊戲,我只是想證明一下自己的魅力,現在我證實了,所以遊戲結束了。」

  頓了頓,又道:「我不得不說,這個遊戲非常無趣,把你的衣服穿回去吧,並不是每個男人都只會用下半身思考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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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和美女開房

  秦怡很憤怒,自從當年她在那個禽獸不如的繼父胯下捅了一刀,離開了那個支離破碎的家,她就沒有因為任何男人憤怒過,因為她總能用最直接的方法解決問題,那就是比男人更強,不論體力還是智力,都可以把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上。

  然而,眼前的這個男人,卻第一次讓她感到羞辱。是的,她原本就是打算好好羞辱一下周天星的,至於動機,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也許是真的因為這個男人從來不用正眼看她,從前她還可以把這種行為理解成一種自卑心理的變相表現,因為自知得不到,所以故意表現出冷漠。

  事實上,她對自己的魅力一直很有自信,因為在她身邊,總是環繞著一堆自以為聰明的雄性蒼蠅。可是,在這個男人面前,她的存在就好像一團空氣,徹底無視。

  本來,對這種庸碌的男人她根本不屑一顧,同學三年,甚至連他的名字都記不清,只記得班上有這樣一張面孔,可是今晚,這個男人著實讓她感到很震驚,同時她也不得不承認,平生第一次對一個男人產生了強烈的好奇,甚至主動放下身段與他接近。

  但這個討厭的傢伙一點都不識相,依然我行我素,從骨子裡就沒把她放在眼裡,因此,她必須給這傢伙一個深刻的教訓。

  可惜的是,她失敗了,而且敗得非常慘。

  與此同時,周天星也悄悄擦了一把冷汗,要不是修道經年,直覺已達到了相當驚人的程度,幾乎換了任何一個男人,在剛才的情況下恐怕都會像公狗一樣撲到那個女人身上,而且結局一定很淒慘,他可不認為自己的武力能強過當年那三個調戲不成反被扁的流氓。

  只是,他現在的心還懸在嗓子眼上,因為他直覺地意識到,對方現在有殺人的衝動,而且對像必定是自己無疑。因此,在表面的風光下,他的一隻手已悄悄摸上了車門把手,心中打定了主意,好男不跟女鬥,一有不對就馬上開溜。

  良久,身後傳來一聲冷笑:「如果我現在打你一頓,然後打電話給林隊他們,說你意圖在警車裡強姦我,你猜,他們會相信誰?」末了還補充道:「你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酒吧。」

  周天星反而心頭一寬,這種話嚇唬嚇唬別人也許可以,但對他沒用,這就像一個小孩子玩遊戲輸了,心有不甘,就開始耍無賴了,其實也可看作一種變相的認栽,畢竟人家是女孩子嘛,做男人還是要有點胸襟的。

  於是緩緩轉過頭,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別逗了,大姐,都是成年人了,不要象小孩子一樣好不好,好了,老同學,再見,祝你今晚做個好夢。」

  說完,打開車門,施施然下了車,信步向前方走去。

  車上的秦怡銀牙緊咬,緊抿雙唇,既沒有阻止他的行動,也沒有再出一言,她現在連一個小指都不想動,面對這個滑不溜丟的男人,就算捏著一把刀也不知道往哪裡砍才好,調戲不成反被X,大概就是現在的情形吧。

  「呵!真是個不知所謂的女人,我又沒招你惹你,幹嘛非要找我麻煩。」

  周天星此刻的心情十分舒暢,由於酒喝得多了點,他一時還不想打車回家,從小他的家教就很嚴,尤其是父親周國輝,如果看到他一身酒氣地回家,免不了又是一頓訓斥。要是有份工作在身的話還好說,可以說是出去應酬客戶了,可他現在的狀況就是個無業遊民,在外面喝這麼多酒大概只有解釋為鬼混了。而且今天發生的事他也不想讓家裡知道,雖然過程無驚無險,但說出來總是件很嚇人的事,如果告訴了他們,免不得又要受一番嘮叨。所以他打算先在路上走一會兒,等酒氣消散得差不多了再回去。

  「大哥。」

  一個似曾相識的女聲從身後響起,回頭一看,不禁很是意外,原來今天下午和他同乘一輛公交車的那個女孩就站在他身後。

  「是你啊,這麼晚了,難道你一直跟著我?」他不敢置信地問。

  那女孩輕輕嗯了一聲,頰上突然升起兩團酡紅,低垂著頭,怯生生道:「大哥,我們……能不能找個地方談一談?」

  周天星更是如墜雲霧,眨眨眼,失笑道:「我可是個無業遊民,可付不起你那麼高的出臺費,你還是找別人吧。」

  「不是,你誤會了,我……有事想跟你談。」那女孩臉更紅了,侷促不安地望著他,眼神中儘是懇求。

  「有什麼事不能在這裡談的?」

  周天星可不願結這種莫名其妙的因果,婉言拒絕道。

  那女孩急了,情不自禁地拉住他的手,央求道:「大哥,我不是壞人,我不會佔用你太多時間的,我知道,像我們這種人沒人看得起,可是,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說到後來,她的聲音中已經帶了哭音,周天星心中暗嘆,知道這女孩必定有什麼事有求於他,而且直覺告訴他,這女孩對他沒有任何惡意,而且十分渴望得到他的幫助,不過他也不想為這點小事就浪費功德起個心卦。他雖然不是濫好人,但姑且聽聽對方所求何事倒也沒什麼損失,說不定還能積一場功德,所以略一猶豫,就點頭答應了。

  那女孩顯得很是高興,馬上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一上車就報了一家四星級酒店的名字。

  周天星笑問:「去酒店幹嗎?」

  女孩道:「我想找個安靜的環境,外面太吵了。」

  周天星一想也覺有理,心想大概她是想在酒店的咖啡廳裡談事,就沒再多問。

  誰知一進酒店大堂,那女孩竟直接跑到前臺開了個房,這一出令周天星大感意外,同時又有些面紅耳熱,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我暈,今天是什麼日子?這麼邪門,怎麼跟種馬小說裡寫的一樣,女人看到主角個個都倒貼,唉!一會兒她要是想跟我那個,我到底要不要上呢?」

  周天星很苦惱,一直到踏進房間,依然在苦惱地思索著這個難題。

  周天星當然不是什麼道德君子,但身為修道人,他更清楚因果纏身的厲害,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他可沒有象秦怡那樣自戀到認為任何女人看到他都會動心,不需付出任何代價就能免費上床,連房費都不用付。只是,這種源自本能的誘惑實在太過強烈,大概只能說,做男人,有時候真辛苦啊。

  無奈之下,只得潛運師門秘授玄功,暫時封閉住五感中的觸覺和嗅覺,這才使靈臺逐漸變得清明。

  果然,一關上房門,那女孩就撲倒在他懷裡,同時一隻小手迅速捏住他的命根子,呼吸急促地道:「你放心,我是自願跟你做的,不收你的錢。」

  溫香軟玉在懷,奈何周天星此時已是個木頭人,一切勾引或挑逗統統攻擊無效,輕輕推開她,淡淡道:「小姐,先告訴我你的名字。」

  那女孩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盯著他雙眼,卻只看到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眸,純淨得不含任何雜質。

  她怔怔地呆了半晌,終於幽幽嘆了口氣,不無失落地道:「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看來我沒有找錯人。」

  她輕輕挽了一下有些散亂的秀髮,坐到周天星對面一張椅子上,低著頭道:「我叫胡小婉,家是農村的,今年二十歲,兩年前來東海打工……」

  「等等。」

  周天星揮手止住了她,皺眉道:「我不是來聽你講故事的,你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

  胡小婉咬著下唇沉默片刻,忽然離開座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淚流滿面地道:「大哥,求你救救我弟弟吧。」

  原來,胡小婉有個弟弟叫胡小斌,一年前來東海打工,由於他從小就跟著一個鄉間拳師練形意拳,因此身手很不錯,而當時的胡小婉已經在金玉滿堂當坐臺小姐了,這家夜總會剛好在招保安,待遇很優厚,於是胡小婉就介紹自己的弟弟當了保安。

  胡小斌是個忠厚淳樸的農村青年,踏實勤快,加上身手又高,很快得到了金玉滿堂老闆金龍濤的賞識,提拔他當了自己的貼身保鏢兼司機,而得到老闆重用後,胡小斌感激涕零,辦事更加賣命了。

  一個多月前的一天晚上,金龍濤獨自駕車出行,身邊沒有帶任何親隨,回來後卻把他們姐弟倆一起叫進了辦公室,把一個裝滿錢的皮箱放在了他們面前。姐弟倆當時就傻了眼,說什麼也不敢收,等到得知事情原委後,更是如墜冰窖。

  原來這次金龍濤駕車出去,回來時因多喝了兩杯,竟然在馬路上撞死了一個行人,想也沒想就駕車逃逸了,而且當時那條路上的行人非常多,他的車牌肯定被人記了下來,這一劫無論如何是逃不掉的。

  於是,金龍濤就想到了找人頂罪的辦法,當然,最理想的人選莫過於胡小斌了。

  胡小婉畢竟在城市裡混了兩年,知道深淺,這事若是落到她自己頭上,就算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也是不肯幹的,而胡小斌卻是個不諳世事的懵人,被金龍濤花言巧語、連哄帶騙一頓忽悠,居然當場就答應了下來。

  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胡小婉雖然心有不甘,但她深知金龍濤的手段和財勢,不管從哪個方面講都不是她一個外來打工妹所能比擬的,於是只能把苦水往肚裡咽,同時暗地裡想方設法,多方打聽,想把她那個傻弟弟撈出來。然而她一個舉目無親的外鄉人,又哪裡辦得了這種大事,有錢都不知道怎麼往外使,何況她哪敢明目張膽地和金龍濤這樣的大人物作對。

  正走投無路間,可巧遇上了周天星,她是親眼見證了下午的整個抓捕行動的,而且又見他和一幫警察混得爛熟,知道他必定不是常人,只要他肯幫忙,或許能有一線希望。而且她早就看出,這個男人雖然油嘴滑舌沒個正形,卻是個情場初哥,只要以美色相誘,一定能哄得他服服帖帖,於是她一路跟蹤著周天星,等待機會和他接近。

  然而可惜的是,這個世界並不總象小說裡描寫得那麼美好,到處都有見義勇為的大俠,至少,修道人不是大俠,更不是慈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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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怒從心頭起


  修道人不是慈善家。是的,修道人從來不必承擔拯救世人的使命,他們只需要拯救自己。

  修道人只是一群追求快樂人生的普通人,僅此而已。

  大多數情況下,修道人比常人更冷靜,也可以理解為冷血。

  修道人總是在斤斤計較,一分一厘地計算功德,精細得如同守財奴。

  所以,修道人永遠不可能成為傳說中的大俠。

  周天星也不例外,他默默聽完胡小婉的敘述,嘆了口氣,認真地道:「相見就是有緣,胡小姐,你弟弟的遭遇我很同情,只是恐怕我要令你失望了,我並不像你想像得那麼神,不錯,我在公安局裡有些熟人,但那又怎麼樣呢,我只是個普通人,我爸爸也不是市長,像金龍濤這樣的人物,你覺得我惹得起嗎?」

  胡小婉默然半晌,垂淚道:「大哥,我知道你說的在理,我們一不沾親二不帶故,你沒必要下死力氣幫我,可是,我弟弟真的很可憐,我聽說,這個案子最少也得判十五年,他今年才二十歲啊。求求你了大哥,搭把手吧,只要能救出我弟弟,不管做什麼我都願意,我……我實在沒辦法了。」

  周天星聽她越說越酸楚,到最後竟號啕大哭起來,不禁也有些側然,長嘆一聲,黯然道:「小婉,別哭了,這樣吧,你留個手機給我,我盡量試一試,不過我可不敢打保票。」

  胡小婉聽他口氣鬆動,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迭聲道:「好,好,大哥,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不管能不能成,我都不怪你。」

  好不容易擺脫了胡小婉的糾纏,周天星的酒意也徹底消了,出了酒店,直接攔了一部的士回家。坐在車上,總覺得心情有些鬱悶,於是打開車窗,吹了一會涼風,讓自己的頭腦清醒一些,他終究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面對如此無助的女孩,就算他有心也力不足。

  雖然他從來沒見過金龍濤,但可以想像,一個人可以在東海市開這麼大一個場子,至不濟也是個黑白兩道都吃得開的人物,這種人的能量究竟有多大,背景有多深,用腳指頭都能想到,周天星實在不願意惹這種麻煩。

  「嗯,不管怎麼樣,姑且一試吧,總是要以保障自身安全為先,能幫就幫人家一把,不能幫就算了,總也算一場小功德吧。」

  他這樣想著,車已經停在了家門口。

  經過連番折騰,周天星到家時已經接近晚上十二點了,他知道父母都習慣了早睡,所以就沒打算叫門,在樓梯上就掏出了鑰匙,誰知剛走到家門前,就聽到門內傳出隱約的人聲。

  「奇怪,都這麼晚了他們怎麼還沒睡?」

  既然鑰匙已經摸出來了,他就自己打開了門,一眼就見父親周國輝坐在客廳沙發上悶著頭抽煙,母親姚春芳則站在一旁不停嘮叨:「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你就是不聽,現在可好,還不到五十歲就被人家趕回來了,你……你這個老東西真是氣死我了,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咱們兒子想一想啊,咱們星兒眼看著就要談對像找媳婦了,你是房子房子沒有,要錢也沒有,你讓人家姑娘怎麼踏進咱家的門?你這個老東西,這輩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啊。」

  「匡當!」

  周國輝把一隻搪瓷茶缸重重叩在茶幾上,怒容滿面地喝道:「好了,你能不能少說兩句,我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可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那幫人肆無忌憚地侵吞國家財產啊,這麼多年了,我忍得還不夠嘛,我是一個三十年黨齡的老黨員,如果也跟著他們同流合污,我還算是人嘛。」

  姚春芳叉著腰冷笑道:「你是三十年的老黨員,張家生的黨齡就比你短了,我記得你們是同一年畢業,同一年進的單位吧,人家現在是局長,你呢,你算什麼?一個連副科都不算的小股長,你神氣個什麼勁啊。」

  「別跟我提張家生那個混蛋!」

  周國輝怒不可遏地拍著硬木茶幾,咆哮道:「這個人已經變質了,他根本不配黨員的稱號,他是我們稅務系統的敗類,包二奶,養情婦,買洋房,他憑的是什麼,還不是拿著國家的稅收滿足個人的私慾。」

  姚春芳繼續冷笑:「你以為你是誰,國家主席還是省委書記?切!人家包二奶,那是人家有本事,你也去包個看看啊,我絕對沒意見,我不跟你扯這些虛的,我只問你,你幹了這大半輩子,除了這套單位裡分的兩室一廳,你存了多少錢,我們家星兒將來結婚怎麼辦?」

  周國輝頓時如同霜打的茄子,他緊抿著雙唇,在沙發上默坐良久,始終不發一言,忽然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進臥室,然後匡噹一聲,重重關上了門。

  姚春芳一屁股坐到他剛才坐的沙發上,忽然用手抱著頭,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這個老東西,幾十年了,就是一根死腦筋,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臨了臨了,還給人退了回來,這日子沒法過了,我要離婚。」

  這一幕直看得周天星心中五味雜陳,不知什麼滋味,他走到姚春芳身邊,嘆了口氣,道:「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姚春芳像是剛剛發現他回來,一把抱住他,抽噎道:「兒啊,我這輩子就你這塊心頭肉啊,你以後在外面可千萬不能學你爸啊,這個老東西太……太混了啊,人家金玉滿堂的老總招他惹他了,非要跟上頭頂著幹,又是查人家的帳又是封人家的庫,人家能不跟他急嘛,這回倒好,給內退回來了。」

  周天星只覺腦中嗡地一聲,他今天已經無數次聽到「金玉滿堂」這四個字了,心中暗嘆:「媽的,我究竟跟這金玉滿堂犯了什麼沖?到處找我的麻煩。」但口中只得安慰道:「媽,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的脾氣,他這人就這樣,沒啥好說的,呵呵!退下來也好,反正我已經獨立了,將來我掙錢給你們花。至於結婚嘛,也用不著你們操心,一切都由我自己辦。」

  姚春芳卻只當他在開解自己,繼續哭道:「兒啊,你沒談過對象,不知道裡面的深淺啊,你知道娶個媳婦要花多少錢嗎?我都聽人說了,光一套房子就得百八十萬啊,現在稍微條件好一點的姑娘,沒房子誰肯嫁啊。」

  周天星暗暗苦笑,心想再也不能這樣下去了,自己明明身家過億,卻還要讓父母整天為他的老婆本擔憂。

  這天周天星一夜都沒睡好,在心中反覆權衡,估算良久,最終咬牙作出了決定。他父母一生都是本份人,父親在單位裡幾十年兢兢業業,母親從前在廠裡也是個勤勞能幹的好同志,就算現在在居委會也是那種典型的熱心老大媽,一生只做好事,從不作惡,想必功德應該積累得不少,至少,承受兩三百萬飛來橫財的福緣應該是有的。

  於是,第二天一早,周天星就到外面溜躂了一圈,先是查了一下當期福利彩票的中獎號碼及獲獎金額,然後用姚春芳的身份證在銀行開了個戶頭,按本期福彩的特獎金額(稅後)轉了兩百五十多萬進去。

  辦完這些事後,周天星就回家玩電腦了,他從來不玩網游,只玩單機版的帝國時代二征服者(因為上網對戰總是被虐),對於這款老掉牙卻又無比經典的遊戲他久玩不厭,主要是喜歡享受虐電腦的感覺(品味低下)。

  這天姚春芳一早就去居委會享受大媽生活了,周國輝則是一天都沒出門,也不跟周天星說話,只一個人趴在餐桌上埋頭寫東西,周天星偶爾走近瞥了一眼,竟然發現他在寫上訪材料。周天星雖然對此不以為然,但也不敢勸這個性格執拗的老爸,就算勸了也沒用,他聽得進去就不是他了。

  說實話,周天星確實不太理解周國輝這代人,遇事特別容易鉆牛角尖,要按周天星的性格,從古到今哪朝哪代都少不了貪官污吏,就算殺掉一批,下一批也不見得就是兩袖清風的清官,說不定比前任還要貪腐百倍。

  其實天機宗歷史上,曾經出過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那就是三國時期的名相諸葛武候,周天星最欣賞他那句流傳千古的「茍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這就是周天星的人生信條,亂世之中的確能出英雄,但英雄往往都是死得最快的,只有在最後一場戰鬥中沒有被最後一顆子彈擊中的英雄才能算真正的英雄,否則就什麼都不是。

  只可惜,就算如孔明這樣驚才絕艷的人物,到頭來還是被那個姓劉的花言巧語一頓忽悠,犯了執念,搞得大半生都在為他們老劉家打生打死,最後不到五十歲就星落五丈原,什麼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周天星是萬萬不敢茍同的。

  明知這種程度的上訪只不過是隔靴騷癢,根本不可能起到任何實際作用,周天星也只能看著乾瞪眼,為自己的老爸既感辛酸又感不值。

  忽然間,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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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學雷鋒

  這天在家吃晚飯的時候,周天星忽然拿出了一張二百五十萬的存折,有些靦腆地(其實是心虛)把自己「中獎」的事說了出來。

  姚春芳先是對著那存折看了又看,然後跑到臥室裡拿來了老花鏡戴上,一遍遍數著那張小紙片上的零,突然一把掐在周天星大腿上。

  「嗷嗚!」

  周天星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號,跳起來抱著腿叫道:「媽,你幹嘛啊!」

  姚春芳羞澀地低下頭,道:「不好意思,我剛才只是想掐一下自己,看看是不是在做夢,沒想到掐錯了。」

  周天星一時氣結,但也只能自認倒霉,總不能再掐一把掐回去吧。

  周國輝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頷首道:「星兒,我們倆都有工資,不缺錢,這是你自己中的獎,你還是自己存著吧,呵!將來你娶老婆我們可就省心了。」

  望著淡定如常的父親,周天星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敬意。用句比較狗血的話來說,這才是真正的知識分子,這才是這個民族真正的脊樑。至少周天星自問,他就沒有這樣的定力和寵辱不驚的沉著,他還記得第一次用心卦在股市上賺到錢時,興奮得一夜都沒睡著。

  周天星苦笑道:「爸、媽,這是當兒子的一點心意,你們不收,我也不會要的。」

  周國輝凝目望了他半晌,嘆了口氣,和姚春芳相視一笑,道:「這小子,總算有點人樣了。這樣吧,這錢還是你的,我們不動,先讓你媽幫你存著,將來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對於周國輝這一代人,周天星實在無話可說,他估計就算現在他把所有家當都擺在二老面前,他們也不會亂花一分錢的。這大概就是時代給人留下的烙印吧。

  這一點其實令周天星感到相當鬱悶,就好像一個考了一百分的小學生,興沖沖地回家把成績單給家長看,卻沒有得到想像中的誇獎。人說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周天星倒是穿著一身嶄新的錦衣回家了,可家裡人(主要指周國輝)卻似乎並不太欣賞他這身行頭。

  周天星憋了良久,終於忍不住問道:「爸,你這輩子到底想要什麼?」

  周國輝淡淡一笑,夾了一筷子炒雞蛋在口中慢慢咀嚼了一會,才道:「事業,一個人光知道掙錢,那不叫事業,只能叫慾望。一個男人如果沒有事業,他的腳底下就打飄,一陣風就刮倒了,一定要在肩膀上壓一副擔子,人才能活得有滋有味,才會覺得充實,覺得這輩子沒白活。你爸這輩子沒幹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業,也沒掙多少錢,但是我問心無愧。」

  周天星默然良久,他雖然不能完全同意周國輝的觀點,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人很令人尊敬,同時,心中的一個念頭愈發強烈了。

  這天晚上,家裡的氣氛顯得格外輕鬆和愉快。畢竟,一下子多出一筆兩百多萬的巨額財富,對一個普通中國家庭來說,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件十分喜慶的事。

  解決了後顧之憂,姚春芳的膽氣也壯了。這位準職業媒婆(經常替人牽線搭橋)開始為自己兒子的終身大事未雨綢繆了。在父子兩人面前一個個盤點她所認識的單身女孩,可惜,她的努力全都白費了,只因周天星今年才二十二歲,那些女孩幾乎沒一個比他小的,弄得她很是鬱悶,居然當場就給她的那些老姐妹們打電話,一一詢問有沒有合適的可以相相親的。

  周天星其實對相親並不反感,反而覺得挺有趣的,找個知根知底的女朋友總比在社會上亂碰運氣強吧。再說,周天星喜歡的是淑女型的女孩,一般情況下,也只有淑女型的女孩願意用這種老土的方法來找男朋友的。

  次日下午,周天星接到林玉樓的電話,通知他去市公安局領那筆公安部懸賞的獎金,區區二十萬他自然不是很在乎,其實懶得為此專程跑一次,但考慮到做人還是低調點的好,還是用愉快的語氣答應了。

  出門乘公交,幾乎是周天星百年不變的習慣,因為在公車上順手做好事的機會很多,比如給老人小孩讓讓座,幫外地來的遊客拎拎行李,能積點小功德也是好的。反正他年青力壯,站一會兒也不覺得累。

  他今天的運氣似乎特別好,不但一上車就讓了座,而且還碰到一對從外地來東海探親的老夫妻,大包小包一大堆,居然還主動向他問路。周天星自然是有問必答,言無不盡,奈何兩個老人家似乎都沒什麼方向感,周天星連說帶比劃搞了半天都沒讓他們明白哪兒是哪兒,好在他們要去的地方就在公安局附近,周天星心想乾脆好人做到底吧,於是決定親自送他們過去,那兩個老人自然沒口子稱謝,不料車上的乘客幾乎人人都向周天星投去了古怪的眼神,最令人鬱悶的居然是車上的女售票員,她居然對老頭說:「老大爺,出門可要當心啊,現在外面的騙子很多的,有的人看上去老實,把你賣了你都還要替他數錢哩。」

  老頭呵呵一笑,斜睨了那年輕女售票員一眼,慢條斯理地道:「俺們鄉下人沒啥見識,不像你們城裡人有那麼多彎彎繞,不過老頭子我這六十幾年干飯也不是白吃的,眼神毒著吶,嘿!城裡人啊。」

  下了車,周天星一手一個,替那對老夫妻拎了兩個最重的包,陪著他們一路走一路閑聊,老太太口齒不清地問:「後生,娶媳婦沒?」

  周天星隨口道:「沒呢。」

  老太太又問:「那處對像沒?」

  「沒呢。」

  「唉!」老太太長吁短嘆地道:「這麼好的後生,咋就娶不到媳婦呢。」

  老頭兒畢竟比老太太多點見識,忙道:「桂花她娘,說啥呢,人家城裡興晚婚,這麼好的後生,哪能娶不到媳婦呢。」

  老太太這才轉憂為喜,連連點頭道:「對哦,真是老糊塗了,這麼好的後生還不十里八屯的姑娘隨便挑啊,想要哪個要哪個,想要哪個要哪個。」

  老頭沒好氣道:「你以為是狗熊掰棒子啊,掰一個扔一個。」

  聽到這兒,周天星不禁撲哧笑出聲來,只覺心裡暖烘烘的,平生第一次感到一種來自陌生人的溫暖,心道:「我總是習慣於為了功德才做好事,是否人和人之間本來就該如此相處?這個世界是否太冷漠了?」

  當經過公安局大門時,他忽然看到了一個熟人,正前方不遠處,一身筆挺制服的秦怡英姿颯爽,靜靜地注視著他這邊。

  周天星上前幾步,笑道:「老同學,下午好。」

  卻聽身後的老太太驚呼一聲:「啊呀,這女娃生得好俊,跟仙女兒似的,唉!也只有這麼俊的丫頭才配得上這麼好的後生吶。」

  老頭卻在旁埋怨道:「桂花她娘,少說兩句吧,沒聽人家說嘛,是同學,不是對象。」

  老太太不依了,辯道:「同學咋的了,同學就不能處對象了,就不能上炕生娃了,咱們家桂花不就是跟二狗子成親了,他們也是同學哩。」

  秦怡俏臉上十分罕見地掠過一絲紅雲,顯然那對老夫妻的對話都聽進了耳裡,口中卻硬梆梆地道:「你來了,林隊正在等你,進去吧。」

  周天星道:「我還有點事兒,一會兒再過來。」

  秦怡望了望那對老夫妻,似乎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只淡淡道:「好。」便轉身離開了。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剎那,表情已變得相當古怪,喃喃自語道:「這傢伙到底是個什麼怪物?這個時代,真的還有人學雷鋒麼?」

  周天星一直把那對老夫妻送到目的地,才和他們告別。臨走時,老太太說什麼也要把一袋沉甸甸的玉米棒子送給他,周天星實在推辭不掉,只得收了,於是只好拎著那袋東西去了刑警隊。

  剛踏進刑警隊的大辦公室,一幫刑警就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和周天星摟肩膀打招呼,馮長春一把奪過他手上的小布袋,笑嘻嘻地道:「來就來吧,還帶什麼東西,多見外啊,哦,這是什麼?哈!玉米棒子。」

  一群刑警都用十分古怪的眼神望著周天星,實在搞不懂他帶一袋玉米棒子來幹什麼,周天星哈哈一笑,道:「不就是為那二十萬嘛,因為我考慮到吃獨食是一件很不道德的行為,所以今天我請客,一人發一根玉米棒子,大家不要客氣啊。」

  「切,拿了二十萬就請我們吃這個,至少也得到皇家飯店腐敗一次吧。」

  「嗯,對的,我要喝皇家禮炮。」

  「我靠,你小子太不夠意思了吧,不行,今天我要吃魚翅。」

  一群人立刻鬧哄起來,紛紛嚷著要周天星請大餐,這時林玉樓笑瞇瞇走了過來,照例一巴掌扇在他肩上:「呵呵!來了,跟我走,別理這幫小子,咱們先去辦了手續再說。」

  有林玉樓領著,領獎手續辦理得相當快捷,周天星在幾份文件上簽了字,掏出信用卡一刷,二十萬便進了他的帳戶。

  回辦公室時,周天星重提舊事,道:「林隊,一會派個車送我去銀行吧,我答應過給兄弟們的紅包還沒兌現呢。」

  林玉樓大手一擺,笑道:「這哪成,那天不過是酒桌上的玩笑話,作不得數,再說,我們這次抓住這條大魚,部裡和省裡又是表彰又是發獎金的,我們哪能再拿你的錢?這不成小人了。你要真有心,那就今天好好請回客,不就結了。」

  周天星呵呵一笑,也不再堅持,爽快地道:「好,那就聽你的,哦,要不今晚咱們就去金玉滿堂?」

  林玉樓身子一震,忽然剎住腳步,深深望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道:「你真的想去那個地方?」

  周天星淡淡一笑,道:「是男人,哪個不想去那地方。」

  林玉樓沉吟良久,忽地一笑,點頭道:「也好,你將來遲早要在政法界打滾的,去見識一下也好。嗯,不過,這種場合不宜帶太多人去,就你我加上馮長春三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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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9章金玉滿堂
  當晚,周天星請一幫刑警在皇家飯店開了兩桌鮑翅席,另外一桌開一瓶皇家禮炮,喝完後統統上水井坊,還順便拿了兩條大熊貓散在桌上。

  眼見這傢伙出手如此闊綽,就連林玉樓也動容了,忍不住把他拉到一邊,埋怨道:「都是自家兄弟,這又是何必呢,唉!你們這些年輕人啊,讓我怎麼說你好。」

  周天星聳聳肩,十足的敗家子神氣,無所謂地道:「老大,這話我不愛聽,自家兄弟怎麼了,兄弟難得請回客,總不能太寒酸吧。」

  林玉樓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小子就敗家吧,老子也懶得管你了。」

  說完就一個人跑到外間去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湊到他耳邊恨恨道:「我跟這裡的經理打過招呼了,酒水給你打六折,我只能做到這一步了,買單的時候留個心。」

  儘管酒水打了折,這頓飯還是吃掉了好幾萬,不過飯桌上的氣氛相當熱烈,觥籌交錯,酒池肉林。由於飯後還有安排,周天星、林玉樓、馮長春三人都沒喝太多酒,宴席散去後,三人便穿著便裝打車去金玉滿堂了。

  對東海市絕大多數人來說,金玉滿堂著實是個傳說中的銷金窟,只因這地方是會員制的會所,等閑人就算有錢也未必進得來。傳說中這裡的會員卡光年費就要幾十萬,這也是周天星一定要拖上林玉樓才能來的緣故。

  這家夜總會的規模其實並不是很大,一幢三層歐式建築,外牆上佈滿了鮮綠的籐蔓,整體裝修給人的感覺是低調中見奢華,簡約中見品味,不像大多數娛樂場所那樣處處彰顯排場,卻又流露出無處不在的高貴氣息。

  踏進一扇漢白玉拱門,一個戴耳麥的黑西服男子迎了上來,熱絡地打著招呼:「林先生、馮先生,好久不見了,對不起,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林玉樓微微一笑,道:「這是我的朋友,姓周。」

  「原來是周先生,祝您在這裡玩得開心。」

  那男人禮節性地和周天星打過招呼,便帶著他們進了一間包廂,路過舞池時,周天星驚訝地發現,偌大的舞池中居然只有稀稀拉拉三四對男女,走郎上也很寂靜,幾乎沒有人聲。

  「對了,周先生,您是第一次來,我想有必要給您介紹一下我們公司的一個小規定,這裡禁止使用一切攝影、攝像、錄音器材,包括您手機的攝影功能。」

  那男子站在包廂中央道,然後向三人鞠了一躬:「三位請稍坐片刻。」說完就退出了包廂。

  周天星環顧四周,發現這間包廂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不過就是一排轉角沙發、一塊點歌的液晶屏、一方茶幾而已,雖然裝修得比較考究,其實和一般的夜總會也差不了多少,不覺略感失望,心想:「原來這傳說中的金玉滿堂也不過如此,大概就是小姐比別的地方漂亮一點吧,而且生意還這麼蕭條,有什麼希奇的。」

  林玉樓和馮長春相視一笑,似乎看破了他的心思,馮長春道:「老弟,是不是覺得很失望?」

  周天星聳聳肩,坦白道:「有點。」頓了頓,終於道出來意,試探著問道:「你們是不是跟金龍濤很熟?」

  這時一個風姿綽約的女服務生推門進來,送上了果盤和幾樣精緻的糕點,以及兩瓶看外觀就價值不菲的紅酒,隨後問道:「先生,需要另點什麼嗎?」

  林玉樓揮揮手,道:「不用了,點人吧。」

  服務生輕柔地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林玉樓轉頭笑道:「這裡的一切服務都是免費的,除了另點的食物和女人。」頓了頓,回答了周天星剛才的問題:「金龍濤其實不是這裡真正的老闆,他只是個代理人,我知道的股東至少有七個,都是大人物。」

  周天星長長吁出一口氣,心道原來如此,看來這家夜總會的背景實在深不可測,金龍濤不過是個跑腿的馬仔而已,清咳一聲道:「在哪裡可以見到他?我對這個人很感興趣。」

  林玉樓和馮長春同時現出古怪的神情,卻又同時釋然,馮長春呷了一口紅酒,笑嘻嘻道:「我們先在這裡坐坐,一會兒帶你去見識一個真正精彩的地方,到時候你就能看到他了。」

  周天星聽他們說得古怪,不禁大感好奇,本想再次發問,包廂中已湧進一群鶯鶯燕燕,直到這時,周天星才倒抽一口涼氣,終於領略到了這座銷金窟的與眾不同。

  周天星的感覺是,似乎全中國的頂級美女都集中到了他的面前,這裡的幾乎每一個女孩,都不比電視上的那些大明星遜色,燕瘦環肥,一應俱全。相比之下,日前在公車上見到的胡小婉竟似是其中最差的一個,準確地說,至少和這裡的美女差了一個級別。不過他在人堆裡溜了一圈,沒發現她的影子。

  幾分鐘後,一個身材火辣的超短裙美女坐到周天星身旁,在他耳旁輕輕吹著氣,暱聲道:「帥哥,要不要先去洗個桑拿?放鬆一下。」

  周天星從來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求助地望向林玉樓,林玉樓哈哈一笑:「天星,出來玩就不要太拘謹了,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失陪先。」接著就摟著一個美女出門了。馮長春也是嘿嘿一笑,向周天星做了個男人都明白的眼色,也跟著出去了。

  「帥哥,第一次來吧?」

  「哦。」

  別看周天星平時口花花沒個正形,真到了這種場合,面對實戰考驗時,還是免不了變成一塊木頭。

  「你有心理方面的障礙嗎?」女郎柔聲問道。

  「大概有一點吧。」周天星覺得汗都快下來了。

  那女郎撲哧一笑:「你真可愛。好了,不勉強你,那我們就聊聊天吧。」

  周天星略覺鬆了口氣,卻又感到有些失落,只是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把第一次獻給一個妓女,只得心中暗嘆,像上回那樣封閉了觸覺和嗅覺。其實不但是女人有貞操觀,男人也有貞操觀的。這是個見仁見智的事情,也沒什麼好多說的。

  交談中,周天星驚訝地發現,這女郎很有文化,甚至像一個女學者一樣對東西方的性文化差異進行了深入的探討,一些觀點令周天星都感到很折服,不知不覺就和她討論起來。

  「對於西方人來說,性就像吃飯喝水一樣,是每個人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個部分,所以西方人很難想像一個人可以連續三個月不做愛,那樣只會損害自己的健康。醫學研究早已證明,做愛有益身心健康。」

  「我承認,但是難道這樣就可以濫交嗎?」

  「呵呵,這就是東方人和西方人最大的區別,從本質上說,性和愛是兩個概念,當然,兩者之間很可能發生重合,但在大多數情況下,兩者並不能重合,不是嗎?這樣說吧,如果一個人一輩子都找不到真正的愛情,難道他就一輩子不做愛?你認為這是道德還是自虐?」

  周天星凝神想了一會,終於道出了自己的真意,嘆道:「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可是這畢竟是我的第一次,我不想太隨便。」

  「嘻嘻!」那女郎笑彎了眉:「我早就看出來了,你是個完美主義者。」

  「不。」

  周天星使勁搖頭:「我只是個自由主義者,我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是在性方面,可能跟我的家庭教育有關,我有點保守。」

  「哦,原來是這樣,那麼冒昧問一句,你手淫嗎?」

  周天星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心想真不該跟這種女人討論這種話題,表情尷尬之極,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坦白道:「有過。」

  「也就是說,你的第一次是指第一次和女人做愛,那麼我很好奇,用手和用女人究竟有多大區別?」

  周天星頓時語塞,他已經有點無語了。

  女郎嘆了口氣,又道:「有很多成功男人寧願**,也不願找個正經女人結婚,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哦,說來聽聽。」

  女郎掠過一絲略含譏嘲的笑容,淡淡道:「因為金錢是有限的,而人的慾望是無限的,那些所謂的正經女人,無非是有個正當職業,私生活也不見得就比我們這些人乾淨,我們出來做生意,一分價錢一分貨,男人和我們做愛,那是在付出相應酬勞後,單純地享受性愛,不需要考慮任何無關因素,也不需要介意對方是否滿意。」

  她的眼神中籠上了一層淡淡的憂傷,幽幽道:「我不否認這個世界上有愛情,每個人心底深處都有對愛的渴望,但真的很難,很難。」

  周天星沉默良久,面對這個女人,他越來越無言以對了。

  女郎忽地嫣然一笑,走到門邊把門反鎖了,然後款款來到周天星面前蹲下,動作輕柔地解開他的皮帶,拉下褲鏈,把頭伸了進去。

  從始至終,周天星一直僵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直到感覺那要命處被裹入了一團溫軟濕滑,這才從心底裡發出一聲夾雜著些許痛苦的極樂呻吟。在這一剎那,他心中無喜無悲,彷彿扔掉了什麼枷鎖,又彷彿心臟的某個部位隱隱作痛,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下一刻,他已沉浸到了那無比美妙的觸覺中。

  一番抵死顛狂,雲散雨歇,他劇烈喘息著,捧起她的臉,豐潤的唇角上還殘留著點滴粘液。

  「你叫什麼名字?」

  「12號,如果你不喜歡這個名字,可以隨便給我起一個聽上去親切點的。」

  周天星不覺失笑,直到這時他才真正領略到為何金玉滿堂號稱本市最頂級的夜總會,這裡的小姐已經不能單純稱為妓女了,準確地說應該是盡職盡責的性服務者。

  「好吧,12號小姐,現在我們一起去洗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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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7 13:41:09
第010章地下賭場


  在一間獨立包房中周天星再次享受了12號女郎體貼入微的服務,做了一次極專業的全身按摩愜意得連一個小指頭都不想動彈。

  直到這時,他才真正體會到為什麼男人有了錢就會變壞。試想一下在正常情況下,就算你能找一個貌若天仙的老婆她是否會這樣細心周到地、毫無怨言地、十分專業地取悅你?恐怕沒幾個男人有這樣的福氣吧,誰伺候誰都很難說呢。

  當然箋粺粹精,緊綧綹緇也有些男人有錢但並不變壞,這樣的人無疑是值得尊敬的,這種情況多出自一種對家庭的責任感,但周天星連個女朋友都沒有,跟他談責任純屬扯淡,況且年少多金,正是享受人生的最佳階段。當然,修道人年不年少也無所謂,只要平時生活稍加節制,就算活了幾百歲體力也不會遜於少年人。

  洗了個桑拿出來,周天星就把那12號女郎打發走了,最後關頭,他還是保留了一份堅持,沒有和那女郎真正做愛,只是接連享受了她兩次口唇服務,所以嚴格來說,這並不是他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

  林玉樓和馮長春早已回了包廂,正對坐著喝酒聊天,一看到他回來馮長春就嘿嘿笑道:「還是年輕人體力好啊。」

  男人之間,有過一次這樣的經歷,私交總會躍升一個臺階。這就像男女之間攻破了最後一道防線後就可以無話不談一樣,人和人之間,有時就只隔著這麼一層紗,一旦捅破了,什麼話都好說。

  「這地方感覺還行吧?」

  林玉樓把一盒煙扔給周天星,笑呵呵地問道。

  「呵!今天才算找到點做男人的感覺。」周天星笑答道,從煙盒裡抽出一根點了。

  「就是嘛,年輕人就該多在外面歷練歷練,才能開眼界,長見識,女人嘛,不是有句古話說,十步之內,必有芳草,有錢有事業,還怕找不到女人?」林玉樓儼然以老大哥的口吻說教道。

  「是,是,大哥,老大,您說得在理,小弟受教了。」周天星笑嘻嘻地坐到他身邊,用牙籤挑了一片生梨扔進口裡。

  林玉樓微瞇著眼,深吸一口煙,又緩緩吐出,忽然用一種十分古怪的口吻道:「天星啊,有一件事我一直特別好奇,但那屬於你的個人隱私,不太好問。」

  以周天星的直覺,對林玉樓的心態洞若觀火,如果說光因為他協助破了幾樁案子,像林玉樓這種老江湖絕不可能如此刻意地和他結交,又往口裡塞了一片生梨,含糊不清地道:「老大,你是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的狗屎運為什麼總是這麼好?」

  林、馮兩人的眼睛同時亮了起來,兩對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著他,靜待下文。

  周天星把生梨咽進肚裡,又端起一杯紅酒,骨碌一聲喝乾了,這才無所謂地道:「這事兒其實連我自己都覺得挺玄的,我這人就是直覺特別強,大凡我認定的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沒什麼原因,就是一種感覺,嗯,這大概就是書上說的第六感吧。」

  兩人同時深吸一口氣,露出恍然之色,其實周天星說的也是實情,他的直覺的確比常人靈敏百倍,只是這不過是他諸多能力中的一個極小方面。

  兩人沉默良久,同時搖頭,馮長春不無艷羨地道:「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你小子就是個天生的享福命。」

  周天星聳聳肩,無所謂地道:「都是自家兄弟,說這種話有意思嗎?兄弟我這輩子沒什麼長處,就靠這點直覺混日子了,兩位老大,你們都是在社會上走動的,今後還要多多提攜小弟啊。」

  三人對了一下眼神,一切盡在不言中,同時相視大笑。

  林玉樓大手一揮,很有氣派地道:「走,帶你去個好地方,今天就讓我們倆個土包子真正見識一下兄弟你的手段吧。」

  在林玉樓帶領下,三人七轉八繞,來到一個電梯門前,這電梯顯然非同尋常,因為門口居然站著四個膀大腰圓的保安,而且在進入前居然需要把身上的電子設備全都交給保安,林玉樓在周天星耳邊低聲囑咐道:「這臺電梯帶有紅外掃瞄和電子偵測裝置,任何電子設備都帶不進去,不然會報警的。」

  周天星暗暗納悶,不知將要去一個多麼神秘的所在,居然安檢比機場都嚴,不過他身上也確實沒什麼電子設備,向他點頭一笑,隨手掏出手機遞給一個保安,就跟著兩人進了電梯,接著他注意到,這臺電梯的控制面板上只有一上一下兩個鍵,並沒有樓層指示,顯然是一部專用電梯。

  林玉樓按下那個鍵後,周天星就感覺自己的身子在往下沉,心中略感訝異,因為他本來就在一樓,看來是要下到地下室了。

  電梯門打開時,映入眼簾的場景讓周天星瞠目結舌,幾乎懷疑自己走進了澳門葡京賭場。是的,這的確是一個賭場,老虎機、輪盤、二十一點、麻將,應有盡有。偌大的廳堂中人聲鼎沸,紅男綠女穿梭其間,好不熱鬧。

  周天星暗暗苦笑,心道原來如此,這才是金玉滿堂真正的核心和精華,無怪之前林、馮二人表現得那麼神秘。

  銳目一掃,居然在其中接連發現了兩個老熟人。

  第一個是一個俏生生立在輪盤賭桌後的長髮女孩,竟然就是那天在公車上遇見的胡小婉,她穿著一身合體的白色制服,一頭烏髮挽在腦後,看上去很有點職業女性的味道,表情沉著恬淡,手上卻麻利地忙個不停,有條不紊地喊號、收籌碼、發籌碼。直到這時周天星方才恍然,原來她根本就不是自稱的坐臺小姐,而是賭場的工作人員。不過想想也是,她的姿色雖然不俗,但和剛才見到的那些坐臺小姐相比還是有差距的,在這種頂級場所上班,就算要坐臺也輪不到她,只是不知她為何自污名節,不過周天星也沒興趣知道。

  第二個熟人是一個坐在梭哈賭桌前的大胖子,禿頭圓臉,皮膚油光發亮,一對幾乎陷進肉裡的小瞇縫眼,不時閃過一絲狡黠。這傢伙今晚顯然已經嬴了不少,面前的籌碼幾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這胖子名叫張家生,周天星小時候曾見過他數面,因為他是父親周國輝大學時代的同班同學,畢業後一起進了稅務局,當時兩家的關係還相當不錯,經常走動往來,只是到了後來,這傢伙不知怎的平步青雲,一直升到了東海市國稅局長的位子,而周國輝卻一直在基層稅務所打混,是一個連副科都算不上的小股長,由此兩家的關係也漸漸淡了,直到最終不相往來。

  一看到油光滿面的張家生,周天星立刻聯想到自己那可憐而又可敬的父親,一下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是的,我就是心理不平衡。憑什麼?像我爸那種兢兢業業、任勞任怨的老實人就該被你們這幫蛀蟲踩在腳底下!憑什麼?你們可以一邊吸民脂民膏、在賭桌上一擲千金,一邊還可以在人前人後教育別人。」

  換了任何貪官站在周天星面前,他都不會感覺有什麼不對,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消滅過特權階級,有人群的地方就會有特權,這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真要見一個就動一回氣的話,那日子就沒法過了,早就被活活氣死了。

  但無論什麼事,看別人是一回事,真正落到自己頭上又是一回事,只要一想起自己的父親,周天星的無名火就突突往上竄。

  三人來到服務臺前,林玉樓對櫃臺後的女服務生道:「我的朋友需要辦一張會員卡。」

  服務生笑容可掬地道:「是的,不過需要兩位老會員的聯名推薦。」

  林、馮兩人顯然很熟悉這裡的套路,一言不發地遞上兩張黑黝黝的卡片,並分別輸了密碼。

  辦理的過程非常簡單,既不需出示任何證件也不需填寫任何表格,只需要自己設定一個密碼就行。不多時,周天星就拿到了一張同樣的黑卡片,而且並不像傳聞中所說需要繳納多少年費。

  不過這張卡片在這裡的作用非常大,金玉滿堂的一切消費都不接受現金或銀行卡,只能先往卡裡充值,再從卡裡支付相關消費額,而且還有一個非常古怪的規定,往卡裡充值時只接受現金或二十萬以下的銀行卡轉帳,而且刷卡充值還要加收20%手續費。不但如此,存在會員卡裡的錢隨時都能在櫃臺上直接提出現金,就如這個賭場本身就是一家銀行般。

  周天星實在不理解這些奇怪的規定究竟是為什麼,不過他也懶得多想,用銀行卡刷掉十二萬,往這張新開的會員卡裡存進了十萬,然後兌換了十枚白色籌碼。這裡的籌碼共分五種顏色,白色最低,一枚代表人民幣一萬,藍色五萬,黃色十萬,紅色五十萬,黑色一百萬。

  「兩位老大,你們不玩兩把?」

  周天星換好籌碼,回頭問依然傻站著的兩個同伴。

  林玉樓臉色略顯尷尬,苦笑道:「這種地方哪是我們玩得起的?嘿,我說兄弟,我們只是帶你過來見識一下,小玩兩把也就是了,悠著點吧。」

  周天星眨眨眼,悄聲問道:「這地方嬴得太多沒危險吧?」

  林玉樓頓時眼睛一亮,會過意來,低笑道:「放心,這地方安全絕對有保障,不然還有誰敢來玩?再說,有我們倆在,你怕什麼?」

  周天星吃了定心丸,點頭笑道:「這樣就好。」同時在兩人手中一人塞了三個籌碼,囑咐道:「我們先去玩一會兒輪盤,你們注意看我的左手,如果看到我左手握成拳,就跟著我押大的,其他時候隨意押點小的,嘿!我的感覺也是一陣一陣的,感覺好的時候很準,感覺差的時候就說不準了。」

  兩人會心一笑,沒說廢話,干刑警的怎麼會連這點事都捏不準分寸。

  當胡小婉看到周天星時,明顯打了個愣怔,雙頰微紅,隨後飛快低下頭繼續忙碌起來,周天星則是不動聲色,連正眼都沒看她,只是隨便找了個角落站著,靜靜看著那個不停旋轉的巨大輪盤。

  以他現在的修為,早已不像做股票時那樣需要頻繁起卦了,觀察了十幾分鐘,他就發現自己完全可以憑直覺來玩這個遊戲,如果賭數字,準確率在七成左右,賭大小則幾乎百試百靈,所以他不再猶豫,埋頭專心賭錢。

  周天星自然不會每把都嬴,這樣太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基本上嬴兩把之後總會輸一把,或者嬴把大的再輸把小的。一個多小時後,他手上已捏了十幾個小白,口袋裡則揣著兩個小紅和七個小藍,擁有的籌碼合計已經超過了六十萬。而林、馮二人也分別有了三四十萬進帳,三個不良賭徒雖然已撈了過百萬,但在這種資金海量進出的賭場中,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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