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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伯倫希爾 -【夜明珠】(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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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8 08:56:22 |倒序瀏覽 | x 2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11-18 10:51 編輯

內容簡介︰

夜明珠,詭異、神奇的自然之寶。
夜,污濁的角落壓抑的生活,陰霾的天空孤獨的影子……
明,清新的世界裹浪漫的日子,溫馨的歲月自由的舞蹈……
夜,沉澱中的心痛,寂寞男人的孤傲、凝重與無畏。
明,美好中的期盼,懵懂女生的快樂、天真與憂傷。
珠,最為璀璨的光華結晶,無論黑暗或是光明,無論壓抑還是灑脫,最刻骨銘心的那瞬間凝聚的情感精華,恆久的思緒……

這個故事,其實很簡單,只是野性和理性殘酷踫撞下的灼熱火花、道德和法律間的游走選擇、那一陣陣情緒波瀾中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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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最珍貴的失落 第一章 序章

    繁華的都市,總是有太多的彷徨和無奈在每個角落里發生、激烈、遺落。無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奔波顛沛、蒼白冷漠夾雜著紙醉金迷、燈紅酒綠掩蓋了每個人的容貌,現代的都市生活如模子一樣箍緊了每個人的靈魂,把一個生靈百態的世界劃成了一塊塊標準的方格,社會各個層面的人們捆綁著不同的價值觀就被安放在這些看似相臨、卻永遠無法溝通的格子里。

    2005年12月30日,元旦前夕,S省C市J區的某片街區中。

    這是一片城市的角落,市政的建設速度在這里如同時間掉進了某種緩沖劑,在遲緩的演變中陳釀出越來越多的壓抑。

    干燥的冬天,街道上,一群小孩子在踢球,歡快的笑聲和凌亂的爭搶中沒有一個孩子去介意這被來往小貨車碾壓破碎的凹凸路面。街道邊的商店、貨攤里的中老年人們都帶著無聊的神色仔細地欣賞著這群孩子們的游戲。

    一個孩子似乎很用力,並沒有多少氣體的足球飛向了街道一邊的小貨攤上,撞飛了貨攤大媽那堆疊的一大摞塑料家什。

    “嗨!這孩子,注意點!”大媽裝著發怒的樣子做了個要打的動作,幾個孩子沖上來搶過足球就跑。

    “謝姨……”

    上了年紀的婦女那穿著厚重冬裝的身體彎下去一一收拾東西的時候,一個清瘦的、中等身材的青年帶著一聲輕輕的問候從一邊走來蹲下了身子。

    “哦喲!是明明啊!”大媽一看見這個熟悉的大孩子出現在身邊,趕緊站起來擦著汗,一臉的微笑,“怎麼,又來看你爺爺奶奶了?”

    一扭頭,就看見了青年手里提著的一袋臍橙。

    “是啊,今天過節了,我看看他們……”

    清秀的青年不好意思地低了下頭,因為他發現四周店鋪的許多中老年人都望了過來,而他們的眼神里,分明是種嘆息,還有少數是種厭惡。

    “哦……好!好!”大媽趕緊用身體把一些目光擋住了,然後拉著青年坐到了貨攤棚子下。

    “我說明明啊……有些道理我這當長輩的不得不再給你說說……你爸爸媽媽都是這里的老鄰居了,不管發生了什麼,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你還小,一定要珍惜自己的前途,別再和……”

    “謝姨……我去看爺爺奶奶了,您先忙!”

    青年似乎有點不喜歡這樣的論調,趕緊起身,快步穿過了這條小街道,身後隱約傳來了不少老人們的嘀咕聲。

    ****************************************

    在穿過了小街走入另一條小享後,路人明顯少了很多,林熙明再次昂起了頭,那清秀的瓜子臉上再次洋溢起微笑,就如同在外忙碌的兒孫們前來看望節日里家人的所有年輕人一樣充滿了快樂。

    還有近半年的時間才滿20,不過在林熙明的心里,他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甚至在當年剛過完19歲生日的兩個月後就宣布自己已經20歲了,因為,20歲才是告別少年成為真正男人的標志。

    也許是父母遺傳的原因,林熙明個頭不高,最多有一米七零,身體清瘦,尤其是臉,大眼楮,小嘴,總是透著一種秀氣清雅柔性氣質,倘若一個不知道他真實經歷的人,很容易把他看成一位文弱的大學生。

    曾經的父母就是住在這條幽深的小享里,集體所有制的飯碗支撐下一家還算過得平靜和諧,不過社會的發展似乎注定要淘汰掉一些陳舊的思想,而他的父母就被選中了。

    12歲的時候,父親下崗了,母親的單位效益也越來越差,文化水平並不高的父親除了熟悉那工廠里的某道機器操作工序外,其他的一無所知。

    父親開始酗酒,母親的抱怨緊接著開始在每個夜晚出現,正以優秀成績準備迎接初中的林熙明幾乎每天都要深陷在隔壁小房間里傳出的吵罵和打斗聲,從小被鄰居阿姨們看成“假女生”的文靜男孩總是在這個時候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在惶恐中熬過。

    在一次瘋狂的、撤夜不寧的家庭吵鬧後,母親也丟下工作不要了,開始在外面找工作,日子過得很快,當林熙明13歲的時候,似乎家庭的生活在母親的操持下越來越好了,可父親的情緒卻一天比一天壞。

    13歲的生日後不久,林熙明在迎接考試的前一個星期被父母帶到了法院,因為父母要離婚了,理由就是母親有了其他的想法。

    “我跟爸爸……”林熙明看了眼母親那冷漠的神色,終于咬著嘴唇低下了頭,而一邊的父親還帶著血紅的眼絲和一身的酒氣沉默不語。

    母親走了,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據說是跟了她就職的那家公司的一個小頭頭。

    不久之後,父親因為醉酒闖大街,當場被一輛公交車撞死,本著人道主義原則,公交公司賠付了一萬多塊錢,而年僅13歲的林熙明只有跟了每個月只有三百多塊錢低保收入的爺爺奶奶過日子。

    從那一刻開始,林熙明就突然長大了一樣,雖然性格和外表依然看起來那麼文弱秀氣,但他更不愛說話了,除了上學,就是回到街道上幫助收拾那些鄰居們的貨攤,好象的鄰居在心情好的時候也會塞過幾塊錢給他。

    14歲,林熙明初二的學習生活終于出現了意外,一向成績不錯的他開始不願意上課了,經常跑到外面和那些流浪的大齡小混混們在一起。

    抽煙、看通宵VCD、收學生保護費、打架……幾乎小混混的生活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內就學了個精通爛熟,看似文弱木呆的林熙明總是非常聰明地參與了這些事情而從沒有吃過虧。

    15歲,他永遠放棄了學習,加入了J區某條街道上的一個小團伙,人不多,二十多個,頭頭年紀也不大,只有二十來歲,整個小團伙里他最小,但也是最聰明的一個。

    幾年過去了,這二十多人的小團伙在某片地盤上還算混得不錯,而林熙明因為聰明、慷慨、義氣,也成為了那些大齡同伴最佩服的一個,尤其是好幾次和臨街的勢力進行打斗的時候,他總能在最關鍵一刻創造出一些小奇跡出來。比如突然從水泥管里鑽出來打暈了對方的老大,或是用匕首在很遠的距離直接讓對方最厲害的人物掛彩退出。

    18歲那年,自己這伙人的頭頭終于在一次爭奪地盤的時候被人打殘廢了,後來消失無蹤,于是林熙明被大家推舉為了新的老大。

    “平民會”就是林熙明上任第一天給這個團伙取的名字,意思只有他清楚,而從那天開始,他的命令要求所有人無條件接受。

    一、不能接受16歲以下的人入伙;二、自己人遇難不能見死不救,哪怕是死了,都要抗回來;三、不準調戲、**女人;四、不得搶老人和小孩錢物。

    和“四個不”相對,還有最重要的一條,也是最奇怪的一條,就是“必須孝順自己的家人”。因為林熙明還有爺爺奶奶,他幾乎一有空,就會買上水果補品去看他們,雖然很多時候得知自己不誤正業的爺爺會很氣憤地把自己買來的東西全扔出去,但他依然沒有中斷這樣的探望,因為奶奶還一直愛著他。

    ****************************************

    “爺爺奶奶,我……回來了……”林熙明在一路的恍惚回憶中終于踏進了小家。

    “啊……明明!”年邁的奶奶帶著欣喜的淚光走了過來,一把就把這個清秀的孫子給摟在了身邊,“哎呀,還買什麼東西啊,你能回來就好,你爺爺在後屋……睡覺,你就暫時別去打擾了。”

    “誰說我在睡覺!?”一個蒼老而嚴肅的聲音響起,林爺爺走了出來,嚴厲的目光一下就籠罩了站在了門前的孫子,“你這個畜生,誰讓你進來的!你和那臭女人一個樣,沒出息!盡走歪門邪道!”

    “我媽不是臭女人!”林熙明睜著眼楮,握緊了拳頭,“那個男人才沒出息!”

    “行了!行了!眼看就是元旦節了,明明難得回來一次,老頭子,就別火了!”林奶奶趕緊擋在了孫子面前。

    “過節!?他一回來我就沒好心情!你聽聽,街坊里那些鄰居說什麼!?”林爺爺氣呼呼地坐在了破舊的沙發上,“帶著一群流氓整天殺人、放火、打架、搶劫……他還有什麼沒做!?他還有臉回來,我都沒臉住這里了!那骯髒的錢買來的東西吃了會被閻王爺打入地獄的!”

    “亂說,我家明明決不會做這些事情,啊?是不是明明?”林奶奶惶恐地拉著孫子的手,“他們都是亂說的,我知道明明不會的……”

    “老大!”

    一聲驚慌的聲音從門外響起,接著就是急促的敲門聲。

    “你看看,他的流氓都找到家里來了!還叫他老大!天啊,這是什麼世道,我林家居然出了這麼個不肖子孫!”林爺爺嘆著氣就走進了後屋。

    “奶奶,我有事情先出去了,以後再來看您……”林熙明抹掉了眼角了一滴淚,又恢復了堅毅的淡淡微笑,然後開門而出。

    林奶奶失落地坐到沙發上,從一旁的桌上取下了曾經一家和睦的照片,忍不住老淚盈眶。

    ****************************************

    “石頭!?你跑到我家來找我干什麼!”

    林熙明皺起了眉頭,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面前是個五官扁平、剔著光頭的矮個青年,看年紀估計有二十三、四歲,個頭很小,微胖,因為腦袋很圓,所以被人叫成“石頭”,而他的真名“李小兵”卻少有人叫起。

    “老大,不說那麼多了,今天有大生意了!”石頭拉著林熙明朝小享一頭跑,“這片的款爺葛志強叫人帶話了,說要見你,有生意談!”

    葛志強?他來干什麼,沒什麼交往啊……林熙明一下站住了腳,露出了一絲嚴厲,“對了,今天不是說大家各自回家看父母嗎,你怎麼不回去,你怎麼知道他找我!?”

    “嗨,我那老爺子才不會讓我進屋呢!不說那麼多了……”

    “你想死啊,石頭,我的話你敢不聽!”林熙明一下就臉色難看了,一甩手就丟開了石頭,“現在你馬上給我回家去!葛志強那邊我會去聯系,給我電話號碼!”說著,從牛仔褲包里掏出了一百塊鈔票塞進了石頭的手里,“如果我我今天晚上24點以前看到你還在大街上,你明天就不用來見我了!”

    “這……哦……是的老大,謝謝你!”石頭的眼楮濕了一下,趕緊捏緊了鈔票,然後把一張名片遞給了林熙明。

    林熙明對著石頭擺了擺手,就掏出手機走到街牆角落里背著石頭打起了電話。

    石頭呆呆地看了眼老大背影,再次流露出古怪的詫異表情。

    從對方入伙開始,石頭就是一直看著林熙敏度過了這近五年的時光。幾乎是從對方十五歲開始,他就慢慢發現這個瘦弱的大男孩有點不正常。

    首先是對方的身體,明顯的不是那種骨骼寬大的男性類型特征,瓜子臉、細腰、瘦肩、非常不明顯的喉結,可偏偏臀圍有點大,如果再結合對方留的那頭已經快朝過背頸的短長發,單從背影看去,很像是一位穿著牛仔裝的女人,而且說話也明顯比這個年紀的男青年要細、輕很多。

    “恩……好的,明天晚上可以不?到時候我呼你……好,就這樣了。”

    林熙明扣上手機蓋,一轉身,發現石頭居然還站在了十幾米外傻看著自己,眉頭又皺了。

    “你怎麼還不走……哎……”

    剛想再次呵斥這個部下,突然覺得小腹有點不舒服,如抽筋一樣跳動的絞疼出現了,身體不受控制地就蜷了下來。

    “老大!你的老毛病又犯了!?”石頭一下就慌了,趕緊沖了過來把林熙明扶到一邊坐下,“老大,要不上醫院吧?”

    “去你的,這又不是什麼大毛病,都幾年了,過一會兒就沒事兒了,醫院那種地方可是我們最忌諱的……對了,你怎麼還不走,想我抽你啊!”林熙明細細的眉毛一豎,強忍著小腹的怪異難受,掏出根香煙點燃抽上了兩口,“明天晚上,葛志強請我吃飯,我打算帶你和大海去,這件事情不能給任何人說,聽見了嗎!”

    “哦……好,那……老大,我現在扶你去大海家吧?”石頭趕緊點頭,然後拉著林熙明站了起來。

    “哎喲……真***倒霉,翻年的日子居然……”林熙明低聲罵了句,不過臉上的表情輕松了許多。

    大海,是平民會的老成員之一,通常和石頭兩人做為林熙明不在場時的臨時決策者,而大海因為父母雙亡,所以繼承了一所不大的家,平時就做為平民會成員休息的地方。

    “老大……我覺得……”

    “覺得什麼……”

    “算了……不說了,你肯定會殺了我的。”

    “如果你說你活膩了,我當然會成全你!”

    “呵呵,那我就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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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8 08:56:48
第一部 最珍貴的失落 第二章 夜明珠的呼喚(一)

    元旦節的前幾天……

    2005年12月24日,聖誕節前夜,晚上23時。

    在C市城南通往機場的高速路上,一輛隸屬于S省公安廳的防彈面包車在一輛警車的開道下正高速朝南行駛。

    防彈面包車上,是四名全副武裝的武裝警察和兩名司機,前面的警車里還有三名佩帶武器的C市公安局的警察。

    如此嚴密的防護,原因就在于這面包車上的某個密碼箱子裝著一樣從國外好不容易才挽救回來的歷史國寶,一顆直徑一厘米的夜明珠,據說這顆夜明珠的歷史已經有上千年了,在曾經的民族危難年代從封建皇家的手里流落到了國外,一百多年後才重新回到了祖國的懷抱,如今就是這顆國寶夜明珠在全國各大城市進行巡回展覽。

    在結束了C市的展覽活動後,S省公安廳和C市公安局要把夜明珠繼續送往下一站,而現在,他們就在通往機場的路上。

    剛轉到一條分叉沒開上百米,似乎高速路前面出現了警告燈,只見一輛大型貨車歪歪斜斜地停在了路邊,一輛警車也停在緊急停車線外,只留下了側面勉強可以通過一輛車的空間,兩個男子舞著警示燈棒在路邊招呼停車求助。

    “哦,是Q區交警分局的人!”警車上的警察遠遠就看見了那輛閃著燈的警車車牌,于是放慢了速度。

    “怎麼了?”押運警察笑著打開了車門走過去。

    “別提了,這家伙拋錨,高速路交警的拖車沒忙過來,所以我們從市區臨時趕來處理一下,幫忙推一下才行!”一個交警丟過了一根煙。

    看看身後的面包車,兩個警察笑了下,于是和兩個交警一起走到了車後。不過貨車里的司機似乎總是把握不好時機,費了好大的勁都沒有把車挪開。

    “再來幾個人吧?”交警無奈地聳了下肩。

    兩個押運警察遲疑了一下,只好回頭招了招手,只見三位武警戰士和兩個武警司機都打開車門走了過來,而車上依然留了一名武警在保護密碼箱子。

    突然從高速路一側的斜坡上冒出了來了三名手拿長槍的男子,方位正好是面包車的側後,對著還沒有關閉的車門就是一通射擊,里面的武警猝不己防連中兩彈,近距離的射擊直接打穿了身上的防彈衣,不過重傷的武警還是奮力用腳把車門推上了,只是沒有力氣關死。

    同一時刻,從那輛大貨車的車廂里也冒出三個拿長槍的男子,兩位交警也從褲子里摸出了手槍。

    密集的槍聲響過,三名走出車的武警、兩名押運警察和兩名武警司機當場倒地。

    “快!快把車門打開!那人死定了!”一群人在一個假交警的指揮下迅速朝車門跑去。

    門突然開了,自動步槍的怒吼響起,三個沖在最前面的男子歪倒在地,其他人迅速爬在了地上。

    面包車的後車門被打開了,負了重傷的武警一邊回頭用自動步槍進行射擊,一邊以驚人的毅力和速度朝高速路主干道跑去。

    “媽的,快追!”等到武警都跑出去了上百米了,怕死的搶劫者才顫著爬了起來,紛紛彎腰追了上去。

    重傷的武警跑上了主道,可是卻發現本來應該車流量不少的高速路上居然沒有了過來的車,一側頭,赫然發現近四百米的北邊來路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身份的車輛把高速路堵上了。

    身後的持槍搶劫犯已經快過來了,重傷武警翻進了隔離帶,想要穿到對面的北行車道上,卻因為身體虛弱而摔到在了綠化帶中。

    身後的腳步聲已經靠近了,就在這兒絕望的時刻,從對面的北行車道上開來了一輛速度並不是很快的小貨車,重傷武警趕緊從褲子里掏出了一個小盒子,用盡最後的力氣朝小貨車砸去。

    黑色的小盒子剛好落進了小貨車的敞開著的後車廂里……

    ****************************************

    2005年12月25日,上午9時。

    “本月25日凌晨1時,本台記者接到消息趕往城南高速路……現在警方正在展開調查,希望從24日23時到25日零時從XXX路段路過的司機提供消息……挽救國寶,打擊罪犯,人人參與……本台XXX為您報道。”

    “本報最新消息,結束我市國寶展覽會的夜明珠于本日凌晨在高速路上遭受犯罪份子搶劫,六名武警戰士、兩名市局警察殉職,市公安局局長魏華前往慰問英雄家屬,並身稱一定將犯罪分子繩之于法,追回國寶夜明珠……”

    “省、市、局各級公安領導今天在市政府召開特別會議,現已經成立專案偵破特別行動組……”

    電視被關了,報紙也被丟到了一邊,接著不知道誰把窗簾拉開,明亮的光線一下填充了這間充滿了現代華麗氣息的房間,裝飾風格極為莊重嚴肅而典雅。

    全玻璃的臨街牆可以看到如林的城市建築和甲克蟲一樣在大街上來回的車輛,很顯然,這是一間起碼在三十層以上的高樓房間。

    “聶董事長……”一個女秘書敲門走了進來,“會議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請您出席。”

    “哦,劉月,通知白總經理來我辦公室一下。”

    坐在沙發上的中年男子一身筆挺昂貴的高級西服,梳理地異常端莊的頭發黑亮有型,國字臉,寬額高鼻,眼楮炯炯有神,氣質雍容,雖然臉上已經有了些許皺紋,但看上去年紀絕不會超過五十歲。他,就是C市頭號私人企業“盛華投資集團”的董事長聶盛華,年49歲。

    “爸爸。”一聲清亮的青年男子聲音從門外傳來,接著一位身穿黑色西服的帥氣青年邁著有力的步伐走進了房間,“關于收購‘明雪飯店’的事情,我有其他看法。”

    “哦……阿陽啊……我馬上要開會了,要不你的提議在會議上說吧,反正你現在是執行總裁,有資格提出意見。”聶盛華看著眼前剛從國外讀完大學的兒子,露出了微笑,“這幾天集團的事情你多熟悉一下,我可能要外出休息幾天。”

    聶陽,是聶盛華的獨子,年23歲,12歲就送往了國外,一直在國外讀完了中學和大學,獲得了法律和經濟雙學士學位。

    本來聶盛華打算讓兒子繼續讀完碩士才回國,誰知道這個兒子卻在取得學士學位後于上個月突然回到了C市。兒子想回國進行些實際的經驗積累,于是聶盛華就給了兒子一個集團執行總裁的職位。

    聶陽看了眼地上的報紙,慢慢彎腰拿在了手里,看了幾眼後,露出了復雜的表情。

    “爸爸……這夜明珠還真丟了,看來您前段時間的猜測很準確……”聶陽瞥了下嘴,丟下報紙走出了房間。

    聶盛華楞了下,低身把報紙揀了起來。

    “董事長,白總經理來了。”

    “好,沒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進來!”

    ****************************************

    C市J區公安分局局長辦公室。

    一位五十多歲的警察正緊張地看著報紙,臉上的肌肉在慢慢跳動,到最後已經是眼露怒火,猛地一下就撕爛了報紙,一個正要走進來匯報事情的女警察一下就退了出去。

    “小張,什麼事情?”老警察趕緊換上了笑容。

    “高局長,哦……是這樣的,盛華集團的白莫文總經理要見您。”女警察說到。

    “快請他進來,對了,我們在談話期間其他人不要進來。叫陳副局長給市局領導打個電話,就說J分局願意抽調精干人手參與偵破行動組!”

    “好的。”

    正說著,一個身穿棕色西服、帶著金邊眼鏡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高威趕緊站了起來。

    等門一關上,高威趕緊親自倒了杯茶雙手捧到了白莫文的面前。

    “高局長,這次的事情很難辦啊,那輛車的車主找到了嗎?”白莫文冷笑了一聲,掏出了香煙,“你不是說消息準確,只有兩名武警押送嗎?”

    雖然現在已經是冬天了,可高威還是嚇得冷汗出了一頭,連忙掏出火機為對方點上香煙,“白總請放心,那車牌號我已經記下了,我今天一定通過交警的電腦記錄把車主找到,不會出問題的。”

    “那好,這事情拖得太長對我們都沒好處,那可是至少價值五千萬美圓的東西,被一個土包子揀了還不被道上的人笑話!?”白莫文才吸了一口,就把香煙丟在了地上,“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全權處理了,別丟了‘玉龍旗’在道上的招牌……”

    “是是是!白總說得對,我一定全力以赴!”高威點頭哈腰。

    “這是這次提供的活動經費,一百萬,你可別吞了……”

    “旗老大……哦不,白總請盡管放心,有什麼剩余一定如數上交玉龍旗。”高威擦著汗,把白莫文送出了房間。

    玉龍旗,是S省最大的一個黑社會團體,其主要活動範圍以C市為中心,輻射了S省幾乎所有市、縣,但幾年來警方一直無法打入該組織內部收集足夠到的資料,只知道該組織除了走私進口重稅商品、倒賣地下軍火、毒品給國家一些小黑社會團伙外,還和國外某些大跨國黑社會組織關系非常密切,而這次“夜明珠”事件就是玉龍旗接受了國外某犯罪集團的“合同”而實施的一起重大犯罪活動。

    玉龍旗的頭領是S省著名私人企業“盛華投資集團”的總經理白莫文,而該集團高層大多是玉龍旗的核心骨干,集團下有進口汽貿、旅游、地產、酒店娛樂等多家子公司。在十幾年發展中,包括S省以及C市的很多政府官員都和白莫文有公開或非公開的私人關系,甚至有某些政府官員本身就是玉龍旗的骨干份子。

    高威,就是玉龍旗的一名中層領導,也正是他,提供了夜明珠的運輸消息,並安排玉龍旗的武裝分子實施了搶劫,只是不知道眼看就要成功的時候卻出現了這樣的意外。

    “喂……葛志強,今天晚上八點在‘多曼麗飯店’里等我,有事情交給你去做……”

    掛上電話,高威足足發了幾分鐘的呆,才起身批起了大衣,“小張,給交警二大隊的老許打個電話,說我要去他那里一次。”

    ****************************************

    2005年12月25日,晚上20時,多曼麗三星級旅店,某豪華房間內。

    一個剔著板寸頭、身穿黑色皮夾克的青年正在看著黃色VCD,就發現門開了,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呵呵,高大哥,什麼事情那麼著急啊?”葛志強趕緊掏出了香煙為對方點上,“是不是會里又有什麼好生意做?”

    “是啊……這事情你不能給任何說,包括行動的弟兄也一樣,只干活,別多嘴,有什麼意外我也保不住你,這可是上頭的意思……是這樣的……”

    葛志強,是玉龍旗最下層的一個小頭目,在C市J區經營一家小的娛樂城,在當地還算有名的人物。

    “啊……真是好厲害!”葛志強露出了興奮的神色,顫著手接過了高威遞上來的一張銀行卡,知道里面有著五十萬的數目,然後又拿起對方寫給他的一個地址仔細看了幾遍,“哦,在J區就好辦,就算沒這地址,只要有名字,就是老鼠我都給摳出來!”

    “要快,最好今天晚上就做!免得夜長夢多!”

    “今天晚上……現在是聖誕節期間啊,生意好……”

    “滾你媽的,就你那破娛樂城,一個晚上能得多少錢,馬上給我去辦了!還有,找到那東西馬上送到我家,你小子要是敢動一點歪腦子……”

    “是是是!我馬上召集弟兄,一定把這個‘劉里成’給揪出來!”

    2005年12月25日,晚上23時,C市J區某街道住戶區某樓的住家內,一群不明身份的男子沖進了房間,單身房主劉里成被當場殺害,警方懷疑是入戶偷竊的犯罪嫌疑人被發現後實行的殺人行為。

    ****************************************

    “高大哥……兄弟們沒發現任何您說的那種東西,不過有這個東西您看一下。”

    在高威的家中書房內,葛志強把一張紙遞給了高威。

    租車協議?這個劉里成把車租給了一個叫陳前貴的人?陳前貴……怎麼有點熟悉啊……

    高威看著這張從劉的書桌里翻出了紙條,發現上面的落款日期是2005年12月22日,也就說,昨天晚上開著那輛貨車的並非劉里成本人。

    陳前貴……高威趕緊穿起了大衣,“強子,你回你的娛樂城,等著我的電話,打起精神!這劉里成的事情我知道怎麼去處理……”

    “沒問題,不過那個家伙也算他自己倒霉,把車借出去……”

    ****************************************

    高威趕往了上班的地方,在值班人員的驚訝下直接走進了戶籍管理計算室,通過戶籍聯網管理系統迅速在C市找到了一百多名叫“陳前貴”的男子,除去已經登記死亡的、年邁的和才出生的人,最後鎖定到了七名中年男子身上。

    又趕緊登陸交警部門的資料庫,發現只有一人有車輛駕駛執照。

    陳前貴,男,42歲,離異,家住Q區XXX街XX號。

    原來是他,我說怎麼那麼熟悉呢,不就是“盛華集團”的子公司“紅森林夜總會”的陳前貴司機嗎,上次好象還送我老婆孩子回家。

    “強子,馬上按以下的地址,去把那個陳前貴給我抓來!哦,不,抓到你的場子里,我馬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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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8 08:57:11
第一部 最珍貴的失落 第三章 夜明珠的呼喚(二)

    正在家里看電視的陳前貴莫名其妙就被一群不明身份的男子給抓到了某家娛樂城的地下室里。

    “啊!高局長快救我,他們綁架我!”陳前貴一下就認出了曾經見過面的J區公安分局局長。
    “老陳啊放心,他們都是便衣警察今天是為了防止洩露國家機密才這樣請你來的,想問你個問題……”

    “車?我沒有借什麼人的車啊……”陳前貴閃著驚恐的神色閃爍其辭。

    “那這是什麼……”葛志強把一張租車協議遞到了陳前貴面前僓僪僤僮,菮蓉菬萓“我們都調查了,這就是你寫的!”

    “這個……”陳前貴開始顫抖了。因為他確實昨天晚上在回家後從車廂里意外發現了一個東西賗賑賏賓,榤榨槏榽而且今天上午在電視里也看到了新聞,不過他一方面沒膽子去報告,怕被認為有嫌疑,一方面也對這顆東西有了想法。

    “東西在哪里!?”

    “我真不知道啊……”

    “希望你和警方合作,這是國寶,每個市民都應該去維護它的尊嚴,不能讓它繼續流落……”

    高威皺緊了眉頭,背過了身,葛志強脫掉了夾克,取過了一根橡皮棍子。

    “啊!你們不是警察!”

    陳志強忽然看見對方在示威中摞起的袖子,赫然發現了對方手臂上青色的文身。他以前就在夜總會里經常看到這些黑社會分子的文身,于是肯定對方絕不是警察。

    “你小子運氣不好,如果你早說了,或許就沒事了……”葛志強一急,就掄起了棍子,連續地擊打在對方的頭上。

    “強子,你瘋了,別打!”

    不過已經晚了,一頭鮮血的陳前貴已經暈了過去……

    “笨蛋!你腦子進水了,他要是傻了或是死了,你就得去陪葬!”高威一個耳光就打在了葛志強的臉上。

    “大哥,他沒死啊,要不送醫院?”葛志強顫著身體縮著腦袋。

    又是一個耳光,“要送醫院我還巴不得他死了或是傻了,他全知道了這些,你怎麼就那麼笨!”

    “那怎麼辦……”葛志強這下更傻了,也後悔自己下手太重了,還沒盤問出個名堂就出了這個漏子。

    “處理了……干淨點……明天我會安排其他人到他家去檢查一下。”

    高威瞪了葛志強一眼,轉身走出了地下室,因為他要趕在老婆孩子外出過節歸家前回到家里,免得被老婆說成偷偷出門不安分。

    ****************************************

    2005年12月26日,上午8時。

    幾個警察來到了陳前貴的住家樓,開始詢問上下左右的鄰居。

    “大媽,陳前貴這兩天有去什麼地方了嗎?”一個警察煞有介事地拿著記錄本做著記錄,不過那眼神看起來吊兒郎當的。

    “警察同志啊,老陳到底怎麼了?”

    “好象昨天晚上聽見有人把他叫出去了?結果今天上午也沒看見他回來。”

    “哦,是這樣的,我們接到報案,說陳前貴因為和黑社會團伙有聯系,所以昨天晚上被人殺害了,我們是來取證的,希望各位能配合一下!從24號晚上23點到昨天晚上21點,有沒有什麼人來過這里?”負責記錄的警察看了眼這過道里的老人,眉頭都皺了,而他的身後房間里,三個警察正在翻箱倒櫃。

    “哦,這個……好象不太清楚……老陳離婚了那麼多年了,這城里也沒什麼親戚……”一個老大媽搖著頭,“哎……老陳那麼老實,雖然窮點,但也不會去加入什麼黑社會啊,他都四十多了……”

    “哦,有啊,他不是有個什麼遠房表佷女嗎?好象昨天上午來過,然後兩個人就出去了,到下午老陳才一個人回家。”一個中年男子趕緊說到。

    “表佷女?住哪里?叫什麼?”警察一下就來了精神,連同屋子里垂頭喪氣的三個人都圍了過來。

    “這就不知道了,老陳打離婚後就很少和街坊們說話,只是偶爾聽說這個表佷女不是本地人,是從外省來本市上大學的,有時候會來看望一下老陳,至于叫什麼……我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姓李……”另一個老人補充到,“不過一個女大學生也有問題吧?”

    “哦,我們只是需要一些線索,那你們知道她是哪所大學的嗎?”

    “這個……好象是什麼科技大學……具體什麼就不知道了,警察同志,你們可以去發通告啊。”

    “哦,謝謝……我們會處理的。走,收隊!”

    四個警察連陳前貴家的門都不關就紛紛下樓走了。

    “奇怪,警察怎麼不保護好現場啊?”

    “可能他們都是新來的吧……”

    鄰居們忐忑地看了眼凌亂的房間,但沒一個人敢進去。

    ****************************************

    2005年12月26日,上午9時,C市公安局會議室里。

    “專案組今天就算全部人都到齊了,大家各自把這幾十個小時收集到的資料都分析一下,談談看法,就魏局長先說說吧。”

    專案組總負責人、S省公安廳副廳長喬建國看了眼身邊的專案組副負責人、C市公安局局長魏華。

    “是這樣的,經過我們對事發地段的偵察和現場的交火痕跡來看,有以下幾個重點︰

    一、犯罪嫌疑人掌握了押運車隊的出發時間,並事先在事發地段前後設置了人為障礙,以減少目擊車輛;

    二、犯罪嫌疑人人數起碼在四名以上,而且裝備精良,現場所找到了子彈殼,經分析並非我國產的槍支彈藥種類,是國外的四種不同軍用輕武器的制式彈藥,這說明犯罪嫌疑人的勢力背景很復雜;

    三、四名裝備自動步槍的武警戰士,其中有三人直接犧牲在離車十一米到十二的距離上,而且武器里的子彈都是滿的,說明當時沒有戒備,是被犯罪嫌疑人集中開槍擊中,但防彈面包車內發現有血跡和交火現象,而最後一名武警戰士犧牲在離案發現場一百一十米外的主干道隔離帶中,血跡從面包車一直延續到隔離帶,說明最後犧牲的武警戰士是在重傷後被犯罪嫌疑人追上的;

    四、車里的箱子上所留下的指紋,都是前後接觸箱子的我公安干警和武警戰士,尤其是內部,血跡和指紋是那位犧牲的武警戰士的,說明當時的情況很緊急,最後活著的人是把夜明珠拿出來了,而犯罪嫌疑人在第一時間並沒有得手;

    這以上四點就是我們目前能夠掌握的資料,很不全面,夜明珠是否落到了犯罪嫌疑人手里無法做出絕對肯定。”

    魏華喝了口茶,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魏局長的資料是不夠全的,最關鍵的一句話不願意說啊?”一個年輕的警察站了起來,笑著攤開了自己手里的記錄本,“犯罪嫌疑人掌握了最準確的時間和路線,這一點很重要!根據記錄和我的調查,夜明珠的出發時間、押運規模都只有C局的高級領導提前知道,而且是提前了四個小時,就連S省廳的領導也是在出發後半個小時才知道的……犯罪嫌疑人做如此精密的部署,其情報來源……”

    “周凱同志,你是國家中央警校剛畢業的吧?不錯,年輕輕就能進入省廳刑偵處,你的分析有一定道理……”

    魏華的臉沉了那麼一下,因為這樣一說,連同他在內的人都在嫌疑範圍了。

    “大家再多多努力一下,看能不能再找到其他的線索。”喬建國對著對面站起來的高大青年警官遞了個眼神,“周凱同志剛到省廳,經驗不是很足,這次調他來參加專案組,也是對他進行的一種鍛煉,大家多多幫助他,提高工作能力……”說完,做了個讓對方坐下的手勢。

    “喬副廳長,我還沒說完。”周凱笑了一下,繼續埋頭看著他的記錄本,“犯罪嫌疑人擁有這麼先進的武器和周密的部署,甚至能掌握只有C局才能知道的押運機密,說明並非一般的搶匪,而是一個有嚴格分工的大型黑社會團伙……具我所知,S省近幾年來活動最猖獗、對多起大型案件有牽連的黑社會團伙就是C市盤踞以久的‘玉龍旗’!在以前的記錄中,這個跨省、甚至是跨國的犯罪集團擁有非常嚴密的組織性,至今C市都無法破獲和玉龍旗有關的任何案件!”

    “周凱同志,先坐下,以前的案件當然要查,對玉龍旗也是一定要打擊到底,但目前沒有任何線索指引到這一個方面,而且這近兩年也沒有再發生和玉龍旗有關的案件,所以……”喬建國看到在場的C局警官個個都臉色不好看了,趕緊再次暗示年輕的後輩。

    “好吧,我想現在去檔案科查查一些資料,各位領導可以繼續開會。”周凱戴上帽子,對著會議室里的人行了個禮,然後大踏步走出了房間。

    “很不錯的小伙子……”魏華半天才吐了這麼一句。

    ****************************************

    離C市公安局大門不遠的一家咖啡店里,一男一女兩名警官正在慢慢喝著咖啡。

    “周凱,你今天也太離譜了吧?”年輕的女警官瞪著一雙漂亮的單鳳眼,嘴里嗔到,“你可把魏局給得罪了,你這不是明擺著把所有的苗頭都對準了C市公安局嗎?”

    “呵呵,歐陽葶,你不是希望我表現好點嗎?”帥氣的男警官帶著狡黠的笑容把咖啡端到了嘴邊,“一畢業,你就到了C市,可把我想壞了,我可是費了好大工夫才申請來專案組的……”

    “切,我還以為你真是有什麼偉大抱負,居然是……”歐陽葶紅了下臉,把頭微微低下,手里的勺子在咖啡里攪得叮當做響,“你昨天下午就到了,怎麼不去看我爸媽……”

    “我不是一直在忙嗎……哦,今天晚上一定去!”周凱楞了一下,趕緊不好意思地抓了下頭,跟個大孩子一樣。

    周凱和歐陽葶今年都21歲,為國家中央警校同一期畢業的同學,而且都是S省的“老鄉”,兩人在學校里就是年輕人羨慕的一對,不過畢業後周凱因為成績出眾,被直接分到了S省廳工作,而歐陽葶則回到了家鄉C市公安局。

    熱戀中的兩人當然希望能在一起,但周凱一邊在電話里說著肉麻的情話的同時,畢業五個月來卻一次也沒來看過歐陽葶和她的父母,這讓歐陽葶很是郁悶。

    結果這一次國寶夜明珠的案件卻給周凱找到了機會,陽光般的微笑和全優的評語最終打動了廳長,作為最年輕的S省廳專案組成員抵達了C市,也見到了做為專案組文員的女朋友歐陽葶。

    “我媽說了,叫你想辦法調到C市局來……”歐陽葶紅著臉說得很小心,“除非你不願意放棄省廳……不過今天你把魏局給得罪了,要是我媽知道了,還不……”

    “行了,我也沒說什麼,其實他們心里都知道……包括喬副廳長也一定知道,C市的政府官員里,尤其是公安系統內部,和玉龍旗高層的關系不是一般的奇妙。”周凱靠在了椅子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就好象小說里一樣,這樣一個龐大的黑社會團體,難保沒有後台支持,說不定某些官員本身就是玉龍旗的成員和管理者。”

    “你瘋了,知道了也不能亂說……”歐陽葶趕緊一敲咖啡杯,打住了男友的話,“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說明玉龍旗和這案件有關……而且玉龍旗的存在說法都是這幾年陸續得到的殘碎證據,根本不充分,你怎麼一來就針對這個!?”

    “直覺!要知道,一個優秀的警察除了扎實的理論知識和邏輯思考能力外,直覺也是第三重要要素。”周凱得意地晃著腦袋,“就好象當初我‘直覺’覺得你會喜歡我一樣。”

    “你去死吧……自戀狂!”

    歐陽葶氣得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抓起帽子就朝外走去。

    “葶葶,你還沒給錢呢!你說了請我喝咖啡的!”

    身後傳來了周凱懊惱的聲音。

    ****************************************

    2005年12月26日下午13時,多曼麗旅館。

    “大哥,弟兄們再次去調查核實了一下陳家四周的人,那個陳前貴確實有個遠房佷女在本地上大學,應該就是‘C市科技大學’,陳家鄰居說是姓李,年紀估計20歲,只有這一個人在25日上午去過陳前貴家,然後兩人就出去了,下午吃飯的時間只有陳前貴一個人回家,陳家掘地三尺,連廁所的下水道我們都找了,都沒有,一定是在那女的手上!”

    葛志強忐忑不安地匯報著自己的情報收集內容,生怕這個上司不高興。

    “這有什麼用處,就算真的是C市科技大學,那可是所重點大學,里面的僅全日制大學生就超過萬人。那個女的不是看起來20歲嗎,這姓李的女人一大把,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吧?難道一個個去問?而且今年放假早,估計還沒等我們找出個頭緒,這學生又放假了,那個女的如果真有什麼想法或是害怕,早就消失了。”高威只覺得全身無力,眼楮茫然地看著天花板,“我已經給上頭打了報告,他們基本同意了我們的看法,認為陳前貴貪圖夜明珠,但又怕惹麻煩,就把東西轉移到他人手上了!”

    葛志強看了眼精神萎靡的上司,知道所謂的“上頭”一定很憤怒,想到玉龍旗從來對失職的下屬都是絕不留情,心里就大跳。

    “我們不能再出人命了,這兩年會里好不容易安靜了下,一下子出了那麼多人命,肯定有人會找上門的,而且也會讓其他道上的人以為我們真得得了東西……”高威想了下,“但上頭說了,有線索就算是十年,都要想辦法把東西找到,實在找不到,也必須趕緊收手不被黑白兩道抓了把柄,方案我全負責,所以我決定了,把這件事情轉給其他人做,不再暴露我們。”

    “轉給其他人做?”葛志強好奇地看著上司那漸漸展開的神秘微笑,“萬一……”

    “你懂個屁,反正時間長,與其我們整日抓破腦袋,不如讓其他人抓破腦袋,說不定真過了一年半載,上頭心里一洩氣,這事就算完了……”高威笑著做了手勢,“不然,這活動經費還不得馬上上交……就說是我們繼續努力,等過一段時間,就說失敗了,找不到,錢也用光了。”

    “啊,大哥英明!”葛志強一想到自己那張只動用了幾千的銀行卡,就忍不住吞口水,“您打算……”

    “你去找一些小混混,年輕點的,讓他們混進C市科技大學,給他們十萬,就說事成之後再給他們二十萬……至于成不成已經不重要,反正這筆錢必須找借口‘花掉’……”

    好注意,找到了固然是好事情,找不到,別說是口頭上給上司說是十萬,就說是一百萬,上頭也沒什麼好說的,大不了把那些小混混都宰了。葛志強兩眼放光,已經感覺到幾十萬的“公款”成為了他的戶頭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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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最珍貴的失落 第四章 夜明珠的呼喚(三)

    2005年12月30日夜。

    “老大,肚子如何了?”一個瘦瘦的高個和一個較矮的圓臉緊張地呆在床邊看著床上一個清瘦的青年捂著肚子蜷著身,兩人對視了一下都有點不好意思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

    “看什麼看……媽的……不是叫你們回家嗎……今天不回去,元旦節休想給我說有事情要離開泡妞兒……”林熙明的臉因為腹痛開始發白他依然強忍著表現出所謂的輕松,但說出的話卻越發輕顫虛弱槁榓榚榖,僱僳僔僚“行了,你們看上癮了不是?等老子好了,看怎麼收拾你們……”

    “不是……老大,你還是去醫院吧……”石頭一急就要過去拉著對方望身上背。

    “放開我!”林熙明一腳蹬在了對方的背上,扯回了手,“你們……你們去幫我買點止疼藥,就要以前買的那種……再給我買點吃的,然後你們都給我滾蛋,明天再來看我……”

    兩個小弟面面相覷,只好出門了。

    “我總覺得老大這兩年越來越不正常了,幾乎每個月這幾天都會肚子疼……就好象……”大街上,大海摟緊了羽絨衣領,一邊用肩膀踫了下兄弟,“你說說,你有這個感覺嗎?”

    “你胡說什麼,老大的事由得了我們管嗎?”石頭有點沖動地抓住了對方的衣服,但慢慢地還是松開了手,“老大對我們不錯,有什麼收獲都讓我們先分……但不清楚的事情就別去問……他爺爺奶奶對他不好,他一定是傷心才把身體弄壞的……”

    “老大倒沒有什麼壞毛病……不喝酒,煙抽得少……石頭,你覺不覺得老大……有點……娘娘腔?”

    “去你大爺的,小心其他兄弟揍你,哪次有生意不是老大親自帶隊上,雖然我們人少,不過二十多個人,但有老大在,這幾條街誰敢惹啊!?這才是真男人!”石頭狠瞪了對方一眼,但心里也在犯嘀咕。

    前面是個藥店,兩人一邊帶著各自的疑問一邊走去,不再多說一句話。

    ****************************************

    不知道躺了多久,終于覺得緩和了不少,林熙明拿起睡袍朝廁所走去,打算洗個澡放松一下。

    很久都沒照過鏡子了,無意中把目光落在那面玻璃上,林熙明有點不相信鏡子里的人就是自己。

    瓜子臉,並非是因為太瘦的緣故,皮膚細膩,大眼楮小嘴,尤其是那眉毛和眼睫毛,就如同修飾過一樣;帥氣的齊頸短長發覆蓋下是細脖,皮膚更顯白嫩……

    媽的……老子是怪物嗎!?林熙明吐了口氣,鏡子里的人成了白蒙蒙的一片。

    再一摸厚厚的寬大牛仔夾克,明顯就感覺到胸脯上微微的鼓起,輕輕積壓下還覺得隱隱做疼。顫著手解開了衣服,打開了熱水器。

    從十四歲開始不久,自己就出現了斷斷續續的小腹陣痛,由開始的兩三個月一次,後來發展到一個月一次,更奇妙的是,他逐漸發現自己的胸部肌肉發生了微微改變。

    開始還以為是自己鍛煉了身體,所以肌肉開始發達,可是隨著時間越長,那胸膛上隆起並沒有結實化,而是連同一定範圍的邊緣都出現了柔軟的彈性,所以看起來並不是很明顯,但到了十八歲以後,這樣的變化就越來越快,甚至已經到了穿衣服的時候都可以明顯感覺到一種阻礙。

    “吸煙對身體還有這樣的害處?”

    躺在浴盆里的林熙明根本就不看自己的身體,仰著頭吐著煙圈,盡量讓煙霧和水蒸氣彌漫阻擋自己的視線。

    拿起毛巾,胡亂的擦著大腿,那偶爾接觸下,卻是特別的光滑,沿著身體曲線上升,一到腰部就陡然收縮。

    “去他大爺的!”林熙明將揉成一團、在熱水浸泡下沉重了很多了毛巾一把扔在了對面的鏡子上,因為冷凝的水露已經顯示出了一個模糊的美妙身體。

    女人?還是自己已經不像男人了……自己一年前的女朋友就因為嫌自己說話不陽剛、說自己“沒反應”而丟開了自己……雖然自己沒文化,說話粗俗,但自認為也是個男子漢,講義氣,有著最基本的道德底線。

    每當撬開那些政府官員的私車或是某大老板的家的時候,心里都用種痛快。這是個不公平的世界,為什麼有些人會莫名其妙地富裕起來,他們真得就具備了在這個社會勇往直前的真本領嗎?

    一有錢,自己就會把相當一部分分給弟兄們,並強制要求他們送給自己的家人,剩下的,在保留必要的好日子消費外,大部分都偷偷寄給了那些在報紙上求助上學的兒童或是大學生,幾年了,在旁人眼里自己是個老大,可再最親近的幾個兄弟心里,自己的外在形象打扮卻和一個小弟沒什麼區別,以至于有一次和其他道上的人火並的時候,對方居然聲稱自己這邊沒老大出面不符合規矩,真***瞎了眼!

    “老大!”

    隱約傳來了開門聲和石頭的呼喊,趕緊站起來,胡亂用浴巾擦了下身體,不小心又踫到了胸部,隆起的彈性讓林熙明心里咯 了一下,慢慢拿過寬大的睡袍將身體裹住了,然後打開門走了出去。

    “看什麼!”林熙明發現眼前的兩個小弟都瞪大了眼楮看著自己,于是怒罵了一句就朝床走去,“把東西放下,人滾蛋……對了,明天晚上8點,葛老板在他的娛樂城請我們去吃飯,你們兩個一起吧,到時候別亂說話,可能是大生意。”

    “哦……”兩人傻傻地點點頭,還是一副吃驚的摸樣看著躺在床上、裹著睡袍看電視的林熙明。

    頭發上的水還沒干,一張臉經過沐浴後更加秀氣白皙,雖然從眼神和表情還是那個嚴肅威風的老大,但包括那微露出睡袍的細長小腿和握著電視遙控器的小手,無一不在制造一種視覺上朦朧錯覺。

    “我……我們先走了……”石頭一晃頭,拉著還在發傻大海就沖出了門。

    這兩小子越來越毛病多了,看個男子洗澡後的樣子都會發傻,難怪他們和我一樣都找不到女朋友……

    林熙明笑了一下,就下床吃下了幾片藥,然後啃了幾口面包就睡了。

    ****************************************

    2005年12月31日,夜20時。

    位于J區西南角的“百靈鳥”娛樂城是格外的熱鬧,剛過了聖誕節的幾日高峰又迎來了元旦,在這2005年的最後一天,J區的有錢人都選擇了這樣的地方來揮霍他們腰包里的鈔票。

    陪酒小姐,坐台小姐,一暗一明的閃光中、搖擺旋轉的光點中,一具具不符合這個季節穿著風格的妖嬈女子身體穿梭在一個個黑色的人影中間。嬉笑、嬌嗔、情話,迷亂的聲音融化在這雜亂的璀璨中,把黑彩交錯的空間揉成了詭異的一片。

    “哎呀……林老大……久仰,一直聽朋友在提起您的大名,今天一見,果然光彩英武!”葛志強帶著誇張的強調,以一身筆挺的西服,宛如年輕有為的社會名人一樣帶著幾個同樣西服打扮的手下走了過來,親自遞上了香煙,“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啊……這兩位小兄弟是虎背雄腰,英姿颯爽!”

    去你大爺的“虎背雄腰”、“英姿颯爽”,原以為就我文化低,這家伙比我還不學無術!不知道從哪里的武俠小說里背來的段子……

    林熙明看了包間的檔次非常高,還有三位漂亮的、年紀頂多才十七八歲的小姐坐在沙發上,知道這筆生意非同小可,不然對方不可能這樣重視自己這個只有二十多個手下的街道小混混頭目。

    “葛老板,既然來了,吃飯什麼的就算了,還是正事重要,我這兩個兄弟都是自己人,不怕。”林熙明吐了口煙圈,說話的語氣特別老成,絲毫不介意自己和對方的身份其實差了十萬八千里。

    “爽快,你們都出去!”

    葛志強一招手,三位小姐和幾個保鏢都退出了包間,而石頭和小海考慮了一下也走出了房間,這樣林熙明有點不自在。

    “林老大,首先,問你個問題……你敢不敢接我這個買賣!”葛志強露出了神秘的笑容,眼楮里閃爍著狂妄。

    “有什麼不敢的……只要不是要人命的事情和對付老弱病殘,我都可以接!”林熙明忍著房間里的悶氣吐著煙圈,“難道葛老板敢請我來,還不好意思說?”

    “當然不是你說的那些忌諱……我一貫聽說林老大做事光明磊落,所以這件事情您最合適不錯了……但我要提醒你,一旦你聽了,不答應也得答應,不然我這場子也不做了……”葛志強也點上了一根煙。

    林熙明楞了,手上的煙灰掉在了身上也沒注意,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的神秘笑容變成了幾絲陰冷。

    “對你來說是好事,也許我說得太過火了……三十萬!如何?先給你一萬,事成之後我再給你二十九萬!”葛志強從西服口袋里拿出一摞鈔票和一個驗鈔機,“可以都看看,全是老票子,用得干淨!”

    林熙明,又點起一根煙,狠狠抽了幾口,帶著一絲冷笑,然後點頭,“葛老板,您是走老路的人了,這道上的規矩您應該比我這小人物還清楚,先給個三成吧,下邊的弟兄都看著我呢,再說您這麼大出手,風險不低吧……十萬,完了再給二十萬!”

    說完,連林熙明自己都有點吃驚。自己是夠貪的,貪到都有點不顧及了,不過錢確實很需要,真得很需要……

    “那林老板是答應了?好!就先給十萬,我也是個爽快的人!”葛志強提溜了一下眼楮,露出了笑容。

    “說!要我怎麼做!”

    “去C市科技大學,幫我找一個人……或者是找個東西……”葛志強把聲音壓低了,“我有個朋友,耍了個妞兒,結果那妞跑了,還偷了我朋友的一顆珍珠,這麼大,大概價值……”

    林熙明靜靜地聽著,慢慢露出了一絲驚詫的微笑。

    “就這樣……我那個朋友大哥是個體面人,不想去找那妞兒,結果派人去問,卻發現那妞早把東西送給了學校里的一個女的,說是要報復我朋友……你說說,我朋友大哥不就是另外上了個女人嗎,有那麼必要嗎?不過這關系斷了,那妞也跑了,但東西必須要回來,我這大老粗當然不合適了,畢竟這牽扯到我朋友的面子,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大,所以就委托我找林老大去幫忙找找,實在找不到,我也好給朋友一個交代,至于這錢,就當是我幫他引見了一位哥們兒!”

    “真就這麼簡單?”林熙明露出了冷笑,“別是什麼燙手的東西被你的話包裝了吧?十萬……”

    “林老大好象忘記我們說話之前的條件之一吧?我已經說了,你做不做看著辦……”

    林熙明早就知道葛志強其實是真黑道上的人,比自己種小混混要深得多,對方明顯是在威脅自己,至于那東西和那女人到底是什麼真實的故事,對方說不說都不重要了,而自己從踏進這房間開始,就已經身不由已了。

    打了個電話,一個黑西服男子走了進來,將一個小布口袋丟到了桌上。

    十萬……從來都沒見過這麼錢……爺爺***生活……兄弟們的前途……他們不可能永遠都這樣當小混混下去……

    “好吧……該怎麼做?什麼時候開始?”林熙明一把將錢袋的口子扎了起來,放到了身邊。

    “馬上要放假了,估計不好辦,我打聽了,C市科技大學大概二月下旬開學,我朋友會幫你和你選中的兄弟辦理新的身份,你們用學生的身份混進去,記住,經過調查,那女的大概一米六五到一米七零之間,非本地人,姓李,年紀大概20歲,估計是大學二年紀學生,學什麼就不知道了。”

    “要是找不到呢?”林熙明簡直哭笑不得,因為這樣的線索簡直如同大海撈針。

    “我朋友大哥說了,一年的時間,實在找不到,就算了,這錢你花就是了,以後還可以合作。”說完,葛志強就走出了房間,石頭、大海被三個小姐靠著走了進來。

    那麼簡單……一年時間找不到人就算了?林熙明心里莫名其妙出現了幾絲不安,但很快,他就被那十萬的首付和二十萬的事成尾帳給弄麻痺陶醉了。

    “呵呵,老大,談得怎麼樣?”大海有點緊張地摸了把身邊小姐的臉,又趕緊縮回了手,因為他看到了林熙明露出了厭惡的眼光,只好把三個小姐都推出了房間。

    “自己看看吧……”林熙明指了下袋子,然後走到了外面抽煙去了。

    錢……全是錢……整整十疊,每一疊……數數!總共十萬……。

    兩個小混混都傻了,因為他們從沒見過那麼多的錢……

    大街上,石頭和大海兩個人都非常興奮,以為他們得到了天上掉下餡餅的好買賣,但石頭和大海卻無法從林熙明口里得知到底是什麼委托。

    葛大老板說了,時間一年,就算找不到也無所謂。雖然黑道上欺詐很多,但說出這樣直白的話倒不像是假的。不過,嫩手畢竟是嫩手,包括林熙明在內,也被沖暈了頭腦,他們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是否就真如葛大老板說的樣子輕松自在。

    “你們兩個,去把所有的弟兄們找來,今天是2005年最後一天,我們好好喝上一次,然後大家全部去大海家,我把事情給你們說說!地點就在老地方!”

    “哈哈,老大太有意思了!好,石頭,我們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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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最珍貴的失落 第五章 醉酒的命運

    還是那家街邊小店,熟悉的店主依然誠惶誠恐,雖然這群小混混很少賒欠什麼錢,對他所收的所謂保護費也很少,但一看到他們一湧而上,就心里恐懼加無奈,因為這樣一來幾乎就留不住店里的其他客人了。不過今天,做為元旦前夜,像這樣的小店陷入“合理性”生意冷淡也沒什麼大不的。

    二十多個青年跑了過來,不等老板招呼,就自己拼起了幾張大桌,喧鬧聲中大喊著“最好的啤酒”、“最好的菜”。

    “林老大……今天想吃點什麼……這元旦期間小店並不是很好,諸位的飯菜就我請了吧……”

    中年的老板帶著僵硬的微笑走到林熙明面前,以為對方是來提前要保護費的,想想反正都是出血,還不是用一桌酒菜來打發了。他也知道,對付這樣的小混混,所謂的報警是完全沒用的,等警察一來,他們早跑了個精光,說不定半夜還會來砸了自己的招牌--雖然這幾年來,尤其是林熙明做了這群人的老大後,這樣的事情在這條街上從沒有發生過,但他還是習慣性地對這類人害怕。

    “不了,今天過節,我請兄弟們吃,給,多余的當小費。”林熙明摸出了三張百元大鈔,回了個淡淡的微笑。

    一個嬌俏的身影隱藏在小店的角落,眼楮靜靜地看著大堂里這群平均年紀不超過二十二歲的青年,目光的集中點就在那位身穿牛仔套裝的青年身上。

    “小可,快去廚房里切點鹵肉給林老大他們!要多,再拿幾瓶好酒,算我的!”老板激動地摸著三百元錢,有點不相信這些,因為他的小店里,就算把所有的菜都點一樣,也不過三百塊錢。

    “哎!”

    年紀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女飛進了廚房,不一會兒就傳來了輕巧而快速的切剁聲。

    “呵呵,老大,兄弟們發現你最喜歡來照顧鄒老板了!”一個嘴上還帶著毛的小混混一臉的邪笑,一邊還用眼楮瞥了眼廚房的方向,“小可也很喜歡你過來吃東西,每次都在旁邊看著你吃……”

    鄒老板的臉色一下就白了,驚恐而無助地用身體擋住了廚房到這群人的視線,有點後悔剛才一激動就喊出了女兒的名字。

    林熙明若無其事地點點頭,嘴里咀嚼著花生豆,並對這句奉承話進行任何表態。

    鄒可儀,是鄒老板的獨生女。自從老婆死後,鄒老板一家就農轉非進入了C市開了這家小飯館,女兒並不是那種學習的料,所以初中畢業後就一直在店里幫忙,而林熙明在“接管”了這條街後不久,就漸漸喜歡上了來這里吃飯,只要是他在,從沒有賒欠店里的食錢,甚至有時候吃完東西後還會幫著收揀盤子。

    好幾次,附近幾條街上不知深淺的所謂老大來這里吃東西調戲鄒可儀,被林熙明看見後都帶人追上一頓痛毆,所以漸漸的,連林熙明的兄弟都知道這位表面文靜秀氣的老大是喜歡上了可兒。

    不過這都是這一年多的事情,而在以前,林熙明也有過一個女朋友,一個輟學的女孩,但後來這個女孩以林熙明不是他理想中的男人為理由拋棄了林熙明,所以從那時候開始,林熙明來這里吃東西的時間也越來越多了。

    可兒呢?不知道,只是人們發現,這個同樣文靜靦腆的少女總是帶著朦朧的目光在角落里觀看著林熙明細嚼慢咽的摸樣,也只有在這里,林熙明的吃飯速度才是最慢的。

    “老板!”林熙明招了下手,鄒老板趕緊走了過去,一臉的緊張。

    林熙明看了眼四周的兄弟,然後從兜里掏出了一疊鈔票,當著大家驚訝的面送到了鄒老板的手上,“鄒老板,讓可兒妹子去上個技校,總要有點手藝才行,她也不可能永遠呆在這店里等著嫁人,女人照樣應該為生活努力……”

    “林老大……您一直很照顧我們家可兒,不過我已經給她說了門鄉下的親事,這上學的事情就輪不上時間,最多開春她就回鄉下了……”鄒老板慢慢推過了錢,朝廚房走去。

    “嘿!這鄒老板也太不識趣了!”一個年紀最多才十七歲的毛頭小混混似乎覺得他的老大沒了面子,站起來就要朝鄒老板追過去。

    “坐下!誰讓你過去的!”林熙明臉色一沉,突然手里一揚,一把匕首就飛了出去,不偏不斜地就釘在對面牆上一個代表座位編號的小黃色的紙條中央。

    這一直是林熙明的絕活,雖然他的身體體格和力氣在平民會幾乎是最差的,但他這一手從十四歲就練起的技術在這幾條街算得上奇技,通常身上都帶著幾把小匕首,一般的街頭打架幾乎沒人敢靠近他十米範圍。

    可兒走過來了,紅著臉端上了酒和肉,眼楮不敢看這些人一眼,而剛才還吵鬧的小混混們更是沒人敢說一句話,倒不是因為剛才那一把匕首的威嚇,而是大部分是都在看著自己的老大。

    “可兒……”林熙明走了過去,將三千塊錢塞進對方油膩長褂的口袋里。

    可兒回頭看了眼一直在廚房門口看著自己的父親,慢慢轉身走到了一邊坐下,依然像以往那樣看著林熙明吃菜喝酒。

    鄒老板嘆了口氣,從廚房門口消失了。

    ****************************************

    “哈哈!發了!發了!”

    深冬的大街上,三個青年長長的影子在街燈下左右搖擺,中間的一條影子明顯瘦長不少。

    林熙明已經喝得迷迷糊糊了,雖然他只喝了兩瓶啤酒,但這已經是他的最大酒量了,他現在只覺得全身輕飄飄,接受某筆莫名其妙的巨額買賣的那份不安也隨之消散,因為兜里,確確實實是有近十萬塊錢。

    下雪了嗎?不知道……只是覺得臉上濕漉漉、冰涼涼的,他不認為這是眼淚,因為他不需要哭泣……

    就在剛才,在他無意中側頭的時候,他發現了從小飯館外走過了一對青年男女,那女的他熟悉,非常熟悉,就是他曾經的女朋友,一位他從來都沒有“沾”過的女孩,不過為此,他得到了“不是男人”的評價,從而失去了這份投入。那種目光依然是鄙視,那個女孩如果知道她現在鄙視的人身上有著這條街上無數人驚訝的鈔票,肯定會有所想法。

    對可兒,他只是當成妹妹來看,他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他一直認為自己並不是很孤獨,因為有那麼多的兄弟在他的左右。

    本來打算一起回大海的家的,不過他突然決定要在大街上走一走,去最寬的那種大街,因為那是白天他這種人所不敢去的地方,那是種天生的畏懼,因為他總會感到有無數的鄙視眼楮在看著自己。

    新年了,已經是2006年了,寒冬驅趕了絕大多數喜歡在大街上招搖的高傲人們,也留給了屬于他的一份自由和寬心,去體會霓虹燈下的那份都市的浪漫和繁華,因為,他在陰暗中生活得太久了。

    除了石頭和大海,其他人都先回大海家了,而他,將在徹底的放松後去宣布一件事情,他打算把大部分錢都給兄弟,然後隱瞞所有一切自己去完成對葛大老板的承諾,因為他預感到了危險,雖然到底是什麼程度他不知道,但他只知道不能連累兄弟,這一點,連陪著他一起進娛樂城的石頭和大海都隱瞞了。

    真正的雪終于下了,這是舊年的最後一場雪,如同企圖覆蓋洗刷一切陳舊般飄然而下。

    突然,他似乎感覺到體內有種說不出的快感,似乎要脫胎換骨一樣迸發出無窮的力量,他張開了雙手,沖上了空曠的大街。

    前方出現了一輛高速前來的高級越野車,白熾的燈光撕開了朦朧的雪幕,印出了一個瘦瘦的青年身影。

    “老大!”石頭和大海同時驚呼了起來。本來他們也打算配合著老大進行這樣的情感抒發,但那略微歪斜奔馳的汽車告訴他們,這里面的司機一定和他們現在一樣沉醉在酒精的快感中。

    頭一冷,終于從眼前亮得快睜不開眼的白熾中感應到了一種呼嘯的來臨。

    正要扭身閃過,小腹傳來了一陣熟悉的絞疼,那如同拉扯的木偶線一樣把腳步的速度迅速控制了下來。

    身體只是微微側閃了一點,就感覺高速越野車緊貼著身體就開過了。

    保險槓那微微橫出的一點擦中了林熙明的身體,那個瘦弱的身體如同踫到了一個高彈性的橡膠團般朝一邊滾去。

    只能感覺腰下的某個部位被微微擦了那麼一下,然後似乎所有的神經傳導都中斷了,麻木以光速開始從下往下蔓延,只達頭頂。

    意識在模糊,皮膚不再感覺到任何溫度。

    雪還在下嗎……為什麼會沒有感覺了……

    父親……醉酒後被車撞死……那個沒出息的男人……我呢?是否命運在向我演示同樣的過程……我也是個沒出息的男人嗎……

    “老大!”

    汽車戛然而止,一男一女兩個哆嗦的人站在了雪白的車燈前,而從大街的另一邊,兩個青年飛速地朝某個已經昏迷的人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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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8 08:58:36
第一部 最珍貴的失落 第六章 意料中的意外

    C市第一人民醫院手術室被打開了,一輛手術床車推了出來漃滲漳滹,萒蓑蒜菞石頭和大海幾乎同時沖了上去。

    “醫生,老……我朋友怎麼樣了!?”石頭漲紅著臉骰努力地握住床車上林熙明一只沒有插輸液管的手,眼角出現了淚光。

    大海則沉默得多慒一個人趕緊朝病房跑去,幫著醫護人員打開了全天候監護室的門。

    年老的醫生的臉色特別怪異看了看這兩個小青年,眼楮里閃過幾絲疑惑,“哦,這位小兄弟命大,只是有點不太嚴重的內髒出血,幸好不是腎或脾破裂,休息段時間就差不多了。傷情鑒定我會盡快寫出來,可以協助交警處理……”末了,看了眼在走廊里一個交通警察監視下瑟瑟發抖的一對男女。

    “好了,按照新的交通事故處理條理和現場的車子輪痕判斷,你們不光是酒後駕駛,還超速,雖然傷者橫穿馬路要承擔部分責任,但根據新的法律精神,你們還是要負擔大多數的醫療費用……現在你們跟我去局里接受事故調查吧。”交通警察麻木地念完這些,就朝走廊一頭走去,兩個酒後駕駛的男女垂頭跟在後面。

    一個多小時後,做車傷手術處理的老醫生和幾個護士走進了病房,將石頭和大海趕了出去,接著幾分鐘後,又是幾個醫生走進了房間。

    “老大……會不會很危險……不然那麼多醫生來看他……”

    “住嘴,老大是不會有事的,醫生都說了,休息段時間就好了!”

    石頭和大海被醫護人員檔在了觀察室外,只能隔著透明玻璃後的百葉窗縫隙偷偷觀看里面幾位醫生和已經醒來的林熙明說著什麼。

    ****************************************

    “這是我院整形外科何主任,這是外科解副主任,這是內科……”老醫生一一將身邊的幾位老資格醫生介紹給了床上一臉平靜的林熙明。

    “剛才我們說的很重要,你現在下體……已經不可能恢復了……為了防止壞死擴大感染,已經進行了切除。”何主任先是搖搖頭,但又露出了興奮的表情,從一邊的老護士手上拿出了一張透視圖,“也許你剛才對我們說的不相信,但這可以說明一切……”

    女性假雙性畸形?呵呵……有意思……我是假男人,其實天生是真的女人……

    自己怎麼一點都不詫異?還是在幾年前的身體變化中我已經開始正視這種變化了?假男人……這估計就是我被某個女人笑為“沒反應”、“不是男人”的原因吧……我是女的……哈哈……

    林熙明瞥著那日光燈下其實自己並看不懂的透視圖,臉上的肌肉出現了微微的顫抖。下身是疼的,可他已經沒有什麼心思去想象會是什麼結果。

    五年了,其實每天我都在改變,我還在意什麼?既然命運已經開始悔過它醉酒後的無知,我還有什麼話說,我能懲罰它嗎?或是干脆懲罰自己從這個世界消失,去維護命運的合理性,去繼續譴責那可能還浸泡在地獄酒池中的某個男人……

    林熙明看了眼百葉窗縫隙里露出的兩雙眼楮,輕輕抬抬手表示沒事,只見兩雙眼楮迅速閃開了。

    “醫生,你們要說什麼可以直接說……我以前也懷疑過自己身體的變化,但並不知道這樣生澀的醫學詞匯會真得和自己有緣……那些朋友並不知道我身體的改變……你們不用去說,也不用解釋,一切我都可以做出自願的選擇……”林熙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仿佛他曾經在夢里就已經經歷了無數次這樣的選擇。

    “是這樣的……為了防止傷勢惡化和盡快調整你已經混亂的內分泌,必須進行進一步的性別糾正還原手術……值得高興的是,你的女性生殖系統保存完好,甚至連外陰和**都隱性存在發育,而且機能還正常,你的身體在青春期就已經開始自我糾正了,所以對你以後的生活絲毫沒有影響……當然,我們會提供非常全面的心理輔導,這是我院的強項。”老醫生非常激動,似乎有生之年能親自遇上這天文數字分之一的醫學臨場病例是他最大的寬慰。

    “我沒錢。”林熙明嘆了口氣,露出了苦笑。那是兄弟們的錢,我其實一無所有……

    “是這樣的,因為你的狀態比較樂觀,所以手術費和術後治療費用並不貴,總共不超過三十萬,這是我院整形外科的強項內容,所以具備很強的技術競爭力!”

    整形外科解主任眼楮里也閃著躍躍欲試的光芒,似乎這將代表著他個人的一種升華。

    三十萬……哈哈!三十萬……林熙明現在真得想笑,不過他很疼,所有的力氣都無法讓臉部肌肉組合出比微笑更有直接意義的自嘲表情。

    “是這樣的,我之前試探了一下你的朋友,他們雖然不知道你的病情到底如何,但他們當場就支付了三萬醫療費,說不夠的話現在身上還有……另外,根據表面上的傷勢,你以前的男人器官因車禍喪失,那個肇事司機除了承擔醫療費用外,還會承擔很大的生活和精神賠償,估計不會下二十萬……”老醫生很老練地就說出了一大串的內容,看來他對車禍事故處理還很有經驗,連這些能算出來。

    石頭……小海……林熙明覺得眼楮有點濕了,慢慢閉上了眼楮,不再理會這幾名勸他做性別恢復手術的醫生。

    幾個老醫生面面相覷,都認為對方一定在考慮錢的問題,想到手術也必須過一段時間才能做,所以也就暫時退出了房間。

    ****************************************

    “醫生,我朋友怎麼樣,不會有後遺癥吧!”石頭一把拉住了老醫生,用一種乞求的目光看著對方。

    “應該……問題不大……不過,他的治療費很高,也必須盡快獲得肇事司機的法律賠償,這點,我可以代表醫院出面為你們進行索賠,並對你朋友的傷勢進行保密!”老醫生和善地甩開了手。

    “保密……難道……”大海一下就聽出了不對勁。

    “哦……你們理解錯了,這是你朋友的意見,要對你們保密,現在你們去請他的家人來,有些治療過程必須家人參考意見……”老醫生忽然想起了什麼,趕緊回頭說到。

    “我朋友……他沒有家人了……”

    石頭蠕動了半天嘴,終于違心地說出了讓大海驚訝的話。因為他知道林熙明是個非常孝順爺爺***人,他絕不願意自己這些兄弟把他受傷的事情讓爺爺奶奶知道,如果自己不征求林熙明意見就單方面去通知林爺爺和林***話,他肯定會被林熙明從身邊趕走。

    林熙明雖然比他小三歲,但他已經從幾年前就把這個少年老成的人當成了自己另一種意義上的兄長,那是種全身心的希望托付,他始終相信,林熙明是個了不起的人,是個內心非常善良的人,一定會出人投地得到社會認同的。

    大海,估計心里想得也一樣吧。

    “醫生,到底要多少錢!”

    石頭一咬牙,從兜里掏出了幾摞錢,顫著手伸到了老醫生面前。他也沒文化,小學畢業,他只能用這樣最直接的方式來鼓勵醫生,請他們發揮出最大的人道主義精神。

    “三十萬左右,你們已經交了三萬,還有二十七萬,不過賠償不會下二十萬,所以應該夠了!”老醫生驚訝這幾個身著一般的小青年居然會在身帶那麼多錢。

    “好,我們都沒什麼文化,就委托醫生幫我們打官司,錢不夠兄弟們就是賣血都會救老大的!”大海狠狠地點頭,雖然他的眼楮始終都沒有離開那堆錢,但他心里知道,這些錢其實本來就全是林熙明的。

    “既然他沒家人,那他必須寫個委托書,然後我們再找相應的律師進行訴訟代理,明天就可以辦,現在太晚了……”老醫生點點頭,就朝值班室走去。

    “你們說什麼!太不把我放眼里了吧!”

    先是幾個護士的驚呼,然後就是一聲艱難的呵斥從一群人身後傳來,眾人一回頭,居然看見一身病號服的林熙明居然帶著輸液管扶在了病房的門邊,幾個護士一邊扶著輸液瓶防止拉扯下針頭錯位,一邊企圖將門邊的林熙明給帶回去,不過她們的集體努力仿佛根本無法撼動當前的“假男人”,似乎剛才並沒有關嚴的觀察室已經把石頭和大海的高嗓門給送到了林熙明的耳朵里。

    仿佛幾個小時內就又瘦了一圈的林熙明死死地看著幾米遠的石頭和大海,臉上已經是淚水滿面,但表情卻非常陰沉……或是說冰涼的堅毅也可以。他一頭短長發已經全亂了,胡亂的批散下把一張如白紙的臉襯托得更如少女般的嬌弱。

    “老大!”石頭和大海同時驚叫著沖了過去,這回,感情豐富的石頭沒有哭,倒是大海第一個流下了眼淚。

    “我有選擇權,如果你們敢動一分錢,以後就不要喊我老大,我也不認識你們!”林熙明身體一軟,就朝一邊滑去,幾個護士慌忙扶住。

    鮮紅的血液從病號服的褲子上浸潤出猙獰的線條斑塊,走廊里又是一陣眾人驚慌的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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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8 08:59:02
第一部 最珍貴的失落 第七章 苦澀中的覺悟

    十萬……十萬換來的就是兄弟們這短短幾個小時的快樂嗎?自己卻在幾秒的遭遇後去剝奪他們的快樂……林熙明啊……你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給他們希望……

    你是女人……從十四歲身體發生改變的那一刻,其實你就心里感覺到了,你似乎很鎮定,但並不坦然,或許以前的道路會通向光明,但你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弟兄們會離開你,他們不可能容忍一位女人來領導他們,因為這不是電影,不是小說,你將在喪失男人自尊的同時去剝奪他們的男人自尊……你真是太可憐,可憐到喪失了一切還要捆綁住那麼多人……

    林熙明閉上了眼楮,慢慢拉上了被子,任由從十四開始就很少出現的眼淚從淚腺里奔湧而出,然後被帶著濃厚消毒氣味的綿被給吸收掉。

    一個守侯的護士微微側過了頭,她似乎聽見了被子里某種輕嘆……也許是嗚咽……

    慢慢走過去,猶豫了好一陣才把手伸向了被子,並沒有感覺到什麼阻礙,就拉開了,然後看見一雙靜得讓人可怕的眼楮望著自己。

    “你……真得不怕……”年輕的護士仔細看著這兒明顯就是十分男人的眼神、十二分女人的面孔,有點驚訝為什麼外面的那些“朋友”會不知道對方的真實性別。

    “怕什麼……不就是個身體嗎,好死不如賴活……”

    她很漂亮,比以前的女朋友還漂亮,但她的美麗不會讓人心疼……她很溫柔,甚至比可兒還溫柔,但是她沒有可兒那種帶給自己的感覺,這就是女人的百態吧……如果我還活著,我會是哪種女人……

    林熙明靜靜地看著面前只有不到二十公分距離的年輕護士的臉,慢慢地似乎又看到鏡子里某個被水霧覆蓋的臉,慢慢地伸出了手。

    小護士以為對方想說什麼,趕緊又把頭低了些,突然臉上一涼,發現床上的“假男人”居然用手摸上了自己的臉,那失血過多的手指冰涼一直滲透到心里。

    “啊!”小護士一驚,趕緊跳了起來,然後捂著臉看著床上微微發笑的林熙明,有點搞不懂對方為什麼會突然這樣。

    “不好意思,我在想,是否以後有人這樣摸我,我也會像你這樣嚇一跳呢……”林熙明想把身體支撐起來靠著,但一動彈腰下就是一陣劇烈的疼痛,他自己都想不通為什麼一個小時前自己會沖下床去呵斥石頭和大海。

    “你別動……這幾天你必須恢復躺著……”小護士趕緊走過來按住了對方的胳膊,然後笑著遞過了大枕頭,把對方的頭墊高了,“其實啊,你能恢復當女人應該高興啊……幸虧發現得早,不然等你年紀大了再發現,就慘了……”

    “那如果今天是你突然出了意外,並且突然告訴你,你其實原本是個男的,你會怎麼樣?”

    林熙命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逐漸蒼白的臉,心里像是出了口惡氣,雖然他知道自己這樣說太不禮貌,但他認為自己本來就不是個高水平的人,自己只是個小混混。

    “可你……可你現在沒選擇了!”小護士撅著嘴,似乎很不服氣,“你的……尿道必須更正,反正以後你都只能像女人那樣……”小護士一樣就臉紅了,停住了後半截話,然後裝著去檢查輸液袋里的藥液。

    就真沒選擇了嗎……林熙明閉上了眼楮。

    腦子里浮現出了母親、父親、爺爺、奶奶……浮現出了自己這五年來無數次在血腥中沖殺的日子……浮現了幾條骯髒的街道上一群小混混們在陰暗中滾打。他覺得自己在做夢,應該是做夢……這夢里的一切,都是一個瘦弱的男生在努力奮斗,在抗拒這個社會的不公平,在尋找自己未來的方向。

    ****************************************

    2006年1月1日,上午8時,C市公安局會議室。

    “魏局長,去年12月26日、28日分別發現的兩名男性死者的案件怎麼樣了?”

    周凱笑笑,又打開了他的記錄本,一邊的專案組文員歐陽葶在桌子下面使勁地踩他的腳,但他臉上的笑容卻沒有發生絲毫改變,只是這次,他似乎把後面的話停住了。

    “那是普通的入室搶劫和綁架凶殺案,和夜明珠被搶劫一安沒有直接關聯,已經交給J區分局刑偵科去處理了。”

    魏華沒有表情地說著。這幾次會議,周凱那直接針對C市公安局的態度終于讓魏華對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喪失了任何溫和,他不知道對方今天又提出這樣的內容是否又是擴大打擊範圍。

    “是這樣的,我昨天晚上看了夜明珠被搶事發地以北的高速公路入城收費站和以南的機場收費站監控錄象,發現了很有意思的現象。”周凱站了起來,從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張光碟,然後走到投影機前放進了機器。

    “2005年12月24日晚上22點到25日凌晨1點的錄象都在這里,我已經經過了剪輯,留下了一些關鍵東西,各位首長請看……

    考慮到罪犯的出動布設人為假障礙和行動撤出時間,再加上高速路兩側的高坡限制,這段時間內通過該路段的車輛是最有嫌疑的。

    經過錄象觀察統計,這段時間里,前往機場的車輛一共154輛,進城方向的車輛一共326輛,數量的巨大差別說明,路障的設置正是在南行車段上,哦,也許我這是廢話。

    沒有在事故發生段附近發現被遺棄的車輛,那就是說,罪犯嫌疑人在撤出作案後,只能朝機場方向前進,如果夜明珠真被他們奪了,那可能現在已經被某個航班送到了不知道什麼地方……根據情況掌握,案發點以北大約四百米的南行阻礙大概是在24日23點左右布置的,也就說,負責斷後隔離現場的部分犯罪嫌疑人是緊跟在押運車隊後假裝拋錨的,而負責前堵的車輛更是必須提前至少10分鐘達到作案地點。

    突然襲擊,作案時間不可能超過15分鐘,幾分鐘的簡單打掃現場,那前後堵截的車輛的撤除時間大概在23點25分左右,以機場高速路的時速規定,是不允許太慢的速度,而且犯罪嫌疑人也不大可能放慢速度等著北行的車發現,姑且按略高或略低于規定時速來計算,那他們到達機場收費站的時間就應該是23點40分到24點左右。

    錄象顯示,這20分鐘分鐘內只有七輛車到達機場收費站!而後面的車都是從24點以後才突然增加的,顯然,那絕對都是被之前被堵住的車輛!

    那我們再看看從22點40分到23點從入城收費站南行出城的車輛錄象,一共通過了37輛,其中28輛直行前往了南邊的K市,而且到達時間和速度很吻合正常現象,惟獨這七輛,加上押運車隊的兩輛,是第一批前往機場的車輛,並且在路障解除後也是第一時間到達的!

    結論就是,犯罪嫌疑人的作案車輛,就是這七輛之一,車牌號都有錄象顯示。

    七輛車中,二輛是出租車,兩輛是市民私車,而且是被堵在後路的頭四輛,也是他們發現了作案現場而報警的,而最前面抵達機場收費站的三輛車,一輛是Q區交警二大隊的巡邏車,一輛是掛C市牌照的某運輸公司的大型貨車,一輛就是拋錨後堵截的那輛轎車,是屬于一家叫多曼麗旅館的高級接客專用車。

    C市有專門的高速路交警巡邏部門,這市區內的交警巡邏車怎麼會突然巡邏到機場高速路上?而且還是北邊路障設立前首先通過的,但卻在幾十分鐘後才到達機場入口!”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投影儀上的圖象,經過這一番講解,除了魏華依然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包括喬建國在內的專案組領導都若有所思。

    “小周,你這是強制判斷那輛交警巡邏車就是作案車輛?那為什麼我們不這樣猜測︰夜明珠被搶,犯罪嫌疑人通過隔離帶將夜明珠送到對面進城的接應車輛上?而夜明珠根本在當時就沒有送出機場,至少到現在為止,夜明珠並沒有從機場高速路送出去,因為從12月25日凌晨30分起,我們就封鎖了機場的檢查站,對所有進入的人員和貨物都進行著反復檢查,到現在也是如此。”魏華傲慢地抬起了頭。

    “魏局說的正是我想說的話,大家再看錄象……

    大型貨車和那輛Q區交警二大隊巡邏車只在機場入口附近轉了個圈,就又朝C市開進。這有兩種可能,第一,他們沒有做好當場把夜明珠送出機場的打算;第二、他們根本就沒有拿到夜明珠。”周凱實在說不動了,趕緊喝了口礦泉水。

    “小周,既然你說你想認同我的看法,但你剛才接著說的並沒有解釋我剛才的猜想,我的意思是夜明珠可能被當場就轉移到北行進城的車上了……”魏華一副看著對方朽木不可雕的樣子。

    “魏局……不急,現在我就要來證明您的觀點……請看……

    從案發的時間推斷,北行的接應車輛也應該在24日23點20分到23點25分之間路過案發地點,我們把時間範圍再擴大一點,那返回入城收費站的接應車輛就應該在24日23點30分到24點之間。圖象顯示,這段時間里,總共有二十七輛車進城。”

    說到這兒,周凱終于不說了,坐了下來,然後對著一邊的歐陽葶一個勁笑。

    會議室里的人都開始疑惑了,尤其是魏華,簡直有點搞不動這個後輩的葫蘆里到底在賣什麼藥。

    “小周,繼續說下去,你的分析很正確,問題就在那輛南行的七輛車和那返回城的二十七輛車上,但這和你最開始問的前幾天發現的兩名死者有什麼關系?”喬建國說著,就站了起來,臉色凝重,“現在,大家把自己的手機都拿出來,暫時交給歐陽保管!”

    在場的C市公安系統的成員都楞了,互相看了眼,紛紛掏出了手機放到了桌上。

    周凱喝了口水,又站了起來,“這二十七輛車的車牌很清楚,但成分復雜,還有不少外地車,所以很難進行篩選。但前兩天J區分局發現的兩具屍體卻提供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突然走到投影儀前,將某個畫面定了下來,“就是這樣,車牌號為XAXXXXX的小貨車,經過身份鑒別,死者之一的劉里成就是這車的車主!而另一個死者陳前貴,在案發前兩天同劉里成簽定了租車協議,這些都得到了死者周邊知情人的證實!法醫鑒定,劉里成的死亡時間稍稍早于陳前貴,為什麼偏偏接觸過這一輛車的兩個人會在短短時間內相續死亡?”

    “小周,這個案件是J分局負責的,你調查的時候通知過他們嗎?工作是需要合作才能進行的……”魏華有點緊張了,但他依然認為這和C市公安系統內部紕漏沒有直接的關系。

    周凱看著桌上正被歐陽葶一一收起的手機,又露出了微笑,不過這一次,連魏華也看懂了什麼意思,不再說話了,而喬建國,則背著手在房間里來回走著。

    “死者劉里成的案情,在2005年12月25日23時25分接到鄰居報案,說有一群人在他家里亂翻東西,然後大概一個小時後才走,因為的年輕人都出去過聖誕節了,所以鄰居大多是老人小孩,並不敢去看個究竟;死者陳前貴,經過對鄰居的詢問,25日上午曾和他的一個佷女外出過幾個小時,但又于26日凌晨1時左右被人從家里帶走,然後屍體在28日中午才在J區的郊外被發現,死亡時間大概確定為26日中午12點以前。也就是說,這兩人是被連續殺害的,鑒于他們和那輛車的關系,我們可以斷定這兩者死亡是受犯罪嫌疑人同一種目的所為,至于是否和夜明珠有沒有直接聯系,還需要近一步取證。

    但是,我在調查陳前貴死亡案件的時候,發現個很奇怪的現象,那就是在12月26日上午8時和11時兩次,有四位J分局的警員前去詢問鄰居,根據鄰居描述,這四名警員的刑偵手段非常不符合規則,大肆破壞了現場,不光是牆磚、地磚全部被撬開,甚至連廁所的下水道都被翻過了!他們在找什麼?找到沒有?

    更奇怪的是,既然J分局在案發後很快時間就發出了響應並派人兩次前往現場,可為什麼我查看J分局的調查記錄里卻發現最近的鄰居詢問記錄卻是28日的!難道26日上午那兩次詢問都不進行正式記錄嗎?”

    周凱越說越激動,會議室里一片默然,C市公安系統的成員個個鐵青著臉,而那位喬副廳長更是越走越急。

    “根據有人裝扮警察接觸死者的事實,現在我們再回頭想想那輛Q區交警二大隊的巡邏車,這里面到底有什麼聯系?能以車為線索並迅速找到車主的下落,只有交警部門才有這個最快反應能力!押運車隊的出發時間洩露、搶劫夜明珠的現場和時間段出現了本不應該出現的交警車、返回時間段內出現的小貨車極其兩位接觸人迅速在幾個小時內死亡、假警察的出現……這幾個邏輯點能說明什麼!”

    “說明夜明珠案件和C市刑警部門、交警部門以及C市傳言已久的黑社會集團有很大關系!我們的干警再怎麼不稱職,也不可能同時在幾個系統內發生連鎖的非正常反應,除了黑社會的背後操作,還有什麼原因!”喬建國激動地走到桌子前猛拍,“同志們,不是上級對C市公安部門工作的不認同,而是現在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我的各級領導都在工作中看著什麼,做著什麼!”

    魏華的臉白了,這樣一定性,他這個C市公安部門最高的決策者就注定要承擔最大的責任,哪怕他本身是絕對清白的。

    “現在我宣布一項臨時決定,專案組臨時改變成員,所有C市成員都暫時住在這里,等候案件的近一步進展,通知K市、M市馬上抽調精干警員補充專案組。”說著,看了眼周凱和他身邊的C市公安局成員歐陽葶,露出了抱歉的神色,“現在分頭進行以下調查︰第一、調查多曼麗旅館那輛車的情況和大貨車的情況;第二、調查那輛Q區交警二大隊巡邏車在案發當日的出車記錄、出警成員;第三、調查Q區交警二大隊的計算機中心,查詢近段時間的電腦操作記錄;第四、調查C市戶籍計算機管理系統的操作記錄!”

    喬建國一口氣說了一連串命令後就走出了會議室,除了那些省廳來的人依次離開外,包括魏華在內的C市成員都呆坐著不動了,而歐陽葶則死死地看著身邊沒走的周凱,眼楮里全是復雜的神色。

    “葶葶……”周凱抱歉地低聲說著,慢慢把警帽戴上,“這是工作,我知道你一定會理解的。”

    “是的……我理解……”歐陽葶眼楮一下就紅了,把頭側過了一邊,“這幾天,我可能不能回家……你替我給我爸媽說一下,就說我出差……對了,我媽說你喜歡吃藥膳雞,她今天一定做了,你好歹也得去吃……”

    “……好,你需要什麼衣服,我去幫你拿……”周凱看了眼對面已經面無表情的魏華,輕拍歐陽葶的肩膀,然後默默地行了個禮就退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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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最珍貴的失落 第八章 用什麼拯救生命

    2006年1月3日上午8時C市第一人民醫院。

    “嗨!林妹妹!今天恢復不錯哦!”

    小護士蹦跳著跑了進來,身後還跟著這幾天一起照顧林熙明的其他幾個年輕護士。

    這……哎……我是該罵她還是該不屑一顧呢?林熙明麻木的點點頭硾然後指了下旁邊的唯一的兩個座位。

    不過沒人坐下,六個護士都同時靠在了床邊像是看明星一樣死死地看著對方消瘦的清秀臉蛋,眼楮里放射出無言的贊嘆。

    “我的朋友呢?怎麼昨天到現在都沒來?”林熙明看了眼拉開百葉窗簾的玻璃並沒有發現那兩雙熟悉的眼楮和一高一矮的身影,忽然心里有點落寞。

    “聽蔣副院長說輐輒輕輎,滼漜滌滶他們作為車禍現場的證人去配合律師進行訴訟準備,呵呵,院領導好象第一次對一個病人周邊的事情那麼熱心,居然主動幫您!”一個護士削了個隻果遞了過來,還砸巴著眼楮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放心,這件事情只有那幾個主任和我們幾個知道,我們不會說的!”

    不會說?說不說又有什麼意義,自己現在其實就跟一個實驗小白鼠一樣,你們的興趣是在我能提供多少醫學貢獻上,而不是我本身可以選擇什麼。車禍已經推翻了自己前十九年的生活,揭露了一段荒謬,自己現在已經不是男人了,甚至因為性別恢復手術還沒有做,連正常女人都不是,只是個怪物……是個怪物……

    瞥了眼那從被子的縫隙里伸出的尿管,忽然覺得自己就跟一團從活體上切下來的肉塊一樣沒有生命的信息,腦子里的,只是雜亂而沉重的、還在逐漸消散揮發的靈魂沉澱。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發覺說錯了什麼話的護士趕緊捂住了嘴。

    “沒什麼,既然我確實是真的女人,就不在乎這些了……”林熙明艱難地咀嚼著隻果,似乎這喉頭的肌肉都會拉扯到下身的傷口然後又折反牽扯心髒陣陣做疼。

    真不在乎嗎……你好麻木啊,連自己都會麻木到這個程度……林熙明吃著吃著,就流下了眼淚,滴在了隻果面上,又被咀嚼到了口里,苦的,真得很苦,也許這就是麻木的味道吧。

    六個護士都不敢說話,就看著床上的林熙明混合著眼淚把一個隻果全吞了下去,連核都不吐一點。

    呆了不過十幾分鐘,六個護士同時站直了身體,只見那位老醫生--蔣副院長和之前見過面的幾個主任都走了進來。

    “小林,你的事情交警部門已經做了最快的處理,考慮到你的病情不要太耽擱,第一批三萬的費用肇事者已經支付了,車傷保險也馬上要到位了,你的朋友連同最先交的三萬醫藥費一共湊了十四萬。”蔣副院長帶著輕松地笑容把一張用文件夾卡住的紙遞到了林熙明身邊,“這兩天我們使用了最好的藥物,你的炎癥控制非常好,本來這手術不能太急,但怕肇事者會拖延支付時間,所以我們需要馬上簽下手術同意書,請放心,這不是逼迫你……”

    十四萬……多出了近五萬!他們是從哪里找來的錢!別忘了我給你們說的話,我們的錢,應該取自那些為富不仁的貪官污吏和奸商,你們不能反抗我的命令,我是你們的老大!

    是啊,其實你們還是對我好,沒有逼迫我……因為我已經沒有選擇了。

    一滴淚掉在了潔白的紙上,顫著手在病員簽字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再過一個星期,自己就會實現曾經在夢中驚醒過無數次的場景……恢復為女人的真身……呵呵,不知道地獄里的父親知道了這件事情會不會又跳出來,還有那個跟了其他男人走的母親……還有爺爺奶奶……

    (注︰因劇情需要,所以虛構了這種不現實的手術進度,按正常醫學常識,是不可能那麼短時間內進行手術的,請大家包涵。有關“男/女假雙性畸形、真雙性”這兩種容易概念混淆的一些醫學學術內容以及臨床治療知識,我會在作品相關里陸續推出。)

    ****************************************

    盛華集團總部“盛華大廈”第三十二層的觀景台。

    雖然寒冬的厲風在這個高度更為凜冽,但聶盛華依然一身黑色大衣靠在椅子上閉著眼楮冥思,幾個精干的保鏢身著西服挺立在寒風中巍然不動。

    “爸爸。”聶陽從一側走來,手里拿著幾張報紙,“您還是沒采納我的意見,把明雪飯店給收購了……”

    “有什麼不對嗎?”聶盛華慢慢蠕動著嘴,似乎知道兒子會來問自己,“這是國內,不是外國,有些道理是有區別的……”

    “那是家年久的飯店,地處位置好不好先不說,內部裝潢陳舊不堪,水、電線路老化嚴重,周邊設施更是落後幾十年,購買下來還需要花更多的錢進行翻修,這樣的代價幾乎相當于重新修一座中等飯店,這樣值嗎?我就不知道這到底有什麼意義,這已經不是可以用道理來解釋了。”

    聶陽把報紙甩在父親面前的小桌上,一只手插在了西褲兜里,甚至還解開了西服扣子,把領帶扯得很松,“我知道,這是因為錢的問題,你所購買的,其實是那塊地皮的使用權,那才是你的投資所在,有些錢,必須經過轉化才能使用,哪怕是在轉化中減少了也應該……”

    “你們都下去。”聶盛華做了個手勢,幾個保鏢紛紛走開了。

    “有必要隱瞞嗎?”聶陽露出了苦笑,帥氣的臉上滿是不符合他年紀的蒼寞,“其實很多人都知道這些……”

    “我做得一切都是為你……我知道,你接受的是西方自由經濟思想,但你別望了,這一切都是要建立在龐大的資本積累基礎上,一個國家如此,一個奉行這種思想的企業也必須如此!”聶盛華嚴肅地說著,“在這個國家,誰能自由掌握財富,誰才能控制一切。”

    “哈哈,爸爸的意思我懂,你這十幾年來確實有了很多錢,但都不能成為資本,因為這些錢都無法正常地融入資本運作中,再多,都不過是紙和一堆數字。”聶陽背過了身,但是臉上卻露出了輕蔑的笑容,“這估計就是你為我安排學法律和經濟的原因吧……學會怎麼去利用法律去維護聶氏家族龐大資產的安全基礎,然後又用經濟知識去吸納更多的財富……洗錢嗎?這個畸形的單詞居然離我那麼近……”

    “沒有這十幾年的努力和這樣的運作,我們會站在這大廈的最頂層嗎?”聶盛華輕松地笑著,“這是個過程,由我來完成,而最終的安定結果交給你。”

    “包括他們!?”聶陽虛指著空蕩的天台樓梯,“真是最大的諷刺,我第一次覺得我所學的東西會和現實發生如此多的矛盾!”

    “一切都將在轉化中改變,在這個城市、這個省,甚至是這個國家,聶氏家族永遠都是國家的納稅光榮戶,是優秀的企業家,是寬厚的慈善家,是勞動力的慷慨提供者,而當這個基礎牢固後,一切都會變得合理可解釋,因為結果才是最重要的!”聶盛華站了起來,走到兒子面前,拍拍對方的肩膀,“你既然回來了,就把心思用在真正的發展上,現在我打算正式收購一家上市公司,你就全力去打理。”

    “哈哈,收購,錢呢?繼續以低價格賣掉那些前段時間高價收購來的破爛產業來準備十幾億的流動資金?還是準備繼續完成您這段時間構思的偉大事業!”聶陽朝天台樓梯走去,從懷里掏出本打算讓父親看的一些企業管理方案,然後撕成了碎片。

    “你要干什麼?”

    “我應該熟悉這個國家的政治和經濟,因為我確實在國外呆得太久了,我打算去讀書,這不妨礙我偉大的父親為家族進行的努力工作吧,假如三年後這個家族還存在,那我願意盡我的努力,用重新學得的規則來延續它……”

    說完,高挑的身影就消失,雪白的紙屑在天台上卷過的寒風劃成一股妖嬈的白色飄帶,然後飛離大廈,升向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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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最珍貴的失落 第九章 真實的謊言

    2006年1月4日,中午13時,C市第一人民醫院。

    冬日里難得的一天大太陽天氣,一名護士正在幫林熙明進行身體清潔,因為有傷,所以無法洗澡,只能由護士用毛巾進行擦拭。

    雖然有著空調,但林熙明病號服裝被褪去的那瞬間,全身還是打了個冷顫,現在,終于有一個外人看到了自己的身體變化,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溫熱的毛巾在皮膚上游走,時不時地還會彼此的皮膚接觸一下,林熙明默默地堅持著不讓自己表現出太多的緊張,這確實是從十四歲開始第一次讓外人看見自己的身體,甚至那曾經相處了一年的女朋友,也因為這個原因進行了很多猜忌。

    好不容易才結束,護士慢慢將全新的保暖內衣往林熙明身上套,眼楮里全是羨慕的眼光,因為她面前的林熙明,皮膚是如此的好,很難想象這是從沒有進行過任何皮膚保養的結果。

    “老大!我們來了!”

    衣服剛剛罩過了大半個胸脯,大半截身體還在外面,就聽見兩聲青年的呼叫,然後兩個身影如旋風一樣就沖了進來。

    護士嚇得手一抖就趕緊回過了頭,手上的動作也意外地停止了,而林熙明還只有一只手在保暖內衣袖子里。

    已經比較明顯的部分美妙胸脯曲線、光滑而縴細的腰部在兩個沖進來的兄弟面前暴露無遺,如打磨的玉石般柔亮細滑,讓人忍不住眼光凝聚。林熙明臉色一沉,空出來右手一下就抓住了旁邊桌上消毒盤里還沒有收拾的一次性針管就扔了過去。

    “滾出去!”

    話音還沒落,只見最前面的石頭的厚實皮襖外、在胸口位置就插著一根深入棉絮的針管。

    石頭一下就嚇住了,哆嗦了兩下就轉過了身,然後推著比他晚兩步的大海朝門外走,然後慢慢關上了門。

    換了口氣,把右手伸進了內衣,然後忍著腰部肌肉運動對下身的牽動疼痛不緊不慢地把內衣穿上了。

    “哇!你好厲害!”護士這幾秒一直在發呆,她從來沒看見如此迅速的身手和準確的投擲能力,如果對方也是護士的話,一定可以在幾米外為病人打針了。

    “沒什麼,練了快六年了,如果你願意,幾年後也可以這樣……”林熙明淡淡地笑了下,然後慢慢靠在了搖起的床上,打開了還沒看完的漫畫書。

    文化不高,十四歲輟學後更是很少看書讀報,甚至連電視新聞也不愛看,對文字信息的欣賞能力基本上還停留在初中的水平上,所以這類漫畫書一直他的最愛,好在這些年輕護士家里也收藏不了,所以林熙明這兩天也不算郁悶。

    “護士小姐,請我的朋友進來吧……”翻了兩頁,終于丟到了一邊,把胳膊全伸進了被子。

    不一會兒,本來興奮而來又被嚇走的石頭和大海像犯了錯的孩子一樣走了進來,頭微低著。

    “剛才看到了什麼……”護士離開了,林熙明靜靜地看著面前坐得像小學生的兩個男青年,露出一絲輕松的微笑,“說說看,說不定我可以給你們最好的答復……”

    看到了什麼……石頭拘謹地側過了頭,望了眼身邊的大海,只見對方把頭放得更低了,于是只好站了起來。

    “老大……從你入伙……哦,不……從你入道開始,我們都沒看過你脫過衣服……洗澡你也是獨自洗,甚至上廁所都是一個人……”

    “你毛病啊,石頭,說這些干什麼!”大海一下就火了,一巴掌就打在了石頭的屁股上,然後拉著對方望身邊坐下。

    林熙明輕輕搖了下頭,表示無所謂,“繼續,繼續說……”

    “還是你說吧……”石頭靠了下同伴的肩膀。

    大海吞了下口水,臉開始發紅,“老大……其實我們剛才什麼也看到,只是眼楮晃了一下就被你趕出來……我只知道,你永遠都是老大,是真男人……”

    “真男人……連我最好的兄弟都這樣騙我?”林熙明冷笑了一聲,把頭偏到了一邊,“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女人嘛,難道你們在夜總會玩的時候就沒看過光身子的小姐……我是女人……隱瞞了你們幾年,不好意思……”

    哎……瞞是瞞不過的,其實他們這一年來早就在懷疑了。自己還是挺要面子,既然結果無法改變了,不如就干脆讓他們理解為自己本來就是女人,而不是因為車禍從某種假男人變回的真女人,看來醫院對石頭和大海還是做到了保密。

    石頭和大海張大了口,然後又整齊劃一地合上,臉上表情是一種釋然,也帶著一種不可置信。

    “行了,告訴兄弟們,就說我死了,或是說我帶著錢跑了,如果你們敢說出其他的半個字,我會考慮去體驗殺人的感覺……”全身一松,頭就陷入了柔軟了枕頭里,林熙明閉上了眼楮,感覺著那幾滴遲來的眼淚無法沖出禁錮般在漆黑的視線里流動。

    “老大,今天我們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石頭並沒有去在意對方剛才那句話到底是真是假,“那個狗屁……哦,不……那個司機的事情後天進行終審,不過律師不讓我們出席了,說一切他都可以搞定,除了前面他先給了三萬,估計最後一筆賠償金都會有二十萬……醫生說夠了,可以保證把你的病治好。”

    “哦,好消息……這錢用不完,多的你們分了……然後散伙,或者你們重新選個老大出來,想干什麼干什麼……”眼淚終于還是從眼瞼的縫隙里擠了出來,不過這個時候林熙明已經把頭偏向了另一側,“林熙明帶著錢死到了不知道什麼地方,葛志強就不會找你們麻煩了。”

    大海看了眼石頭,走到了床邊,把聲音放得很小,“老大,葛志強這兩天就是在拼命找你,我和石頭都是東躲西藏才敢來的,其他兄弟們都讓我們分散去其他地方住了……老大,到底他讓你干什麼買賣,那天出事情你沒機會說,要不現在說說,我和石頭幫你想想……”

    不能讓他們知道,如果知道了,以為我吞錢跑路又洩露了秘密的葛志強一定會要他們的命的……也不對,真正的黑道是令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林熙明警覺地張開了眼楮,面色漸漸嚴肅。

    “石頭,你給葛志強打電話,就說今天晚上有人在這里想見他,他來就知道了……其他的你們就不管,明天,你們就不要來看我了,不然我林熙明從來就沒有你們這些兄弟,能走多遠走多遠,這次是我貪心,把你們害了……還是那句話,給夠醫院三十萬,其他的你們拿了就走人。”

    “老大!”石頭和大海都快急了,雙雙沖到床邊,伸進被子去抓林熙明的手,但剛伸到一半,兩個人就楞了,乖乖地把手縮了回來。

    “滾!”

    石頭和大海露出如死灰般的神色,慢慢朝後退去,關上了門。

    “等等!問你們,那多出來的五萬,你們從哪搞來的?忘了我說的會里規矩嗎?”林熙明忽然想起了什麼,低身喊住了兩個快要走出門的兄弟。

    “老大……放心,這錢符合會里的規矩……”

    “那……出去吧,按我說的去做……別出現在我面前了。”

    葛志強,是死是活都由你了,我是完成不了你的買賣,兄弟們更不可能去做這個不知道深淺的事情,要怎麼辦都可以。

    似乎覺得下了什麼決心,心情一下就安靜了不少,沒過多久就昏昏沉沉睡了。

    ****************************************

    “哎呀!這幾位先生,這是醫院,你們怎麼能隨便亂闖,喂這里不能用手機!會影響設備的!啊!!!”

    似乎被什麼混亂弄醒了,只聽得走廊里傳來了護士驚恐地叫聲。

    門開了,坐在林熙明身邊的小護士被三個一身黑色西服加墨鏡的高大男子嚇得貼到了牆壁上,然後慢慢縮出了門。

    “嘿嘿,林老大,找了你那麼久,你終于願意露面了,我還以為你帶著錢去泰國去了,這可不像是林老大的作風哦!”為首的男子摘了眼楮,然後一擺手,另兩個人就轉身走出去,關了門守在外面。

    “你是……”林熙明故意露出迷糊的表情,也不再刻意去隱瞞自己越來越女性化的聲音。

    這……這是個女的?葛志強倒吸了口冷氣,不過眼前這露出半身病號服的人在他看來的的確確是個女人,只是胸脯比正常女人要平板了些。

    “哦……你就是我堂哥說的那個葛老板吧……不好意思,元旦節我來找我堂哥,結果晚上喝多了酒,我出了車禍,我醒來的時候,只有他讓醫生帶給我的話,他人不在了。”林熙明冷靜地說著,一邊若無其事地看著自己的輸液袋,“我們都是林家堂內熙字輩的,叫我林熙敏吧……”

    這狗小子,居然還真跑了,這下沒了交代,萬一上頭查下來我們沒有把事情安排下去可怎麼辦……葛志強看了眼床上的虛弱少女,發現摸樣還真像那個林熙明,不過更瘦、更秀氣了,而且看起來也算個美女。

    “你堂哥給你說的什麼,要你來找我?”葛志強吞了下口水,坐到了一邊,然後露出一臉的陰笑。

    “他說讓我代替他進大學讀書,幫他找一個從別人手里拿了珍珠的姓李的女大學生,然後有情況就通知你……不過他讓你設法幫我弄全套的身份,包括身份證、簡單的個人檔案、入學手續還有學費。”

    “媽的……找個娘們兒來糊弄我!”葛志強怒火中燒,一下就站了起來,“少給我耍花樣,快說他在那里,現在找不找那個女的無所謂,老子就是要找他!”

    “他在哪里我確實不知道……不過,既然我願意幫他做這些事情,葛老板也可以放心,反正都是需要人去做事情的,再說我一個女人,也跑不了吧?”林熙明冷靜地說完,就暫時閉上了眼楮。

    這個消息可不能讓上頭知道啊,萬一知道了,高大哥和自己就完了,只能將錯就錯了一切繼續……不過,嘿嘿,只要你在我手上,我還怕了他真不出來?葛志強想了下,慢慢點頭,然後走到門外掏出了手機。

    幾分鐘後,葛志強又進來了,帶著一臉的微笑,“林小姐,我朋友說了,最多三天,你要的東西一定會準備好……對了,我不管你知道不知道他在哪里,我這里放出話,十天,最多十天時間,如果他不出現,所有的後果他就看著樂吧……哈哈!”

    說完,揚長而去。

    十天……夠了,石頭和大海他們已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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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最珍貴的失落 第十章 永遠埋藏的秘密

    2006年1月6日。

    中午,蔣副院長就帶著一名律師走進了病房,然後出具了法院的裁定結果,並當場把一張二十二萬的支票給了林熙明。

    “我那些朋友呢?不是讓他們代收這些錢嗎?”林熙明吃驚地看著支票上的數字,又看看一臉冷漠的律師,有點不敢相信石頭和大海他們為自己湊了四萬多塊還放著幾萬的錢不要。

    這兩天石頭和大海他們再也沒看自己了,他們還是把我當成了……或許他們開始把我當女人,認為一個女人更需要這些錢過日子……這群豬!

    一甩手,就把支票揚在半空,“律師,你拿一萬當辛苦費,剩下的充到我的治療費里,能用什麼好藥就用什麼好藥,我要最快的速度出這個醫院!”

    前面已經支付了十七萬,就算給了律師一萬,加起來充到治療費里的金額起碼也有三十八萬,這多出來的幾萬,就當是買時間、買條命吧……不過天知道這里的醫生能不能讓自己在十天之內活著走出這家醫院。

    律師眼楮一睜,似乎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他的律師報酬已經從里面扣除了,居然對方輕輕一句話又多給了自己一萬……

    “呵呵,林小姐,你放心,只要你以後有什麼困難,我鄧偉博就是您的私人律師,這是我的電話,我會在第一時間響應您的!”

    律師高興地接過支票,邁著高昂的步伐就走出了病房,似乎還能聽見一串輕微的唱歌聲。

    “呵呵,林妹妹,有人給你寄來了東西,好厚一大摞,不知道是什麼!”已經很熟悉、但不知道叫名字的護士跑了進來,將一個很大的紙袋放到了林熙明的面前。

    哦,很重,是什麼啊,難道是炸彈……哦……這可不是好萊烏電影,應該沒這麼誇張吧。

    打開紙袋,幾樣重東西掉了下來,一看,是三摞一百元面額的鈔票,乖乖,估計也是一萬塊一摞,這就是三萬塊啊!咦?還有幾個小東西。

    拿起來一看,一張身份證……哦,難怪昨天葛志強突然派人來給自己照片,還問自己的出身年月……還有一個小點的紙袋,估計里面就是所謂的新的個人檔案吧……還有一封信?C市科技大學入學手續,看看……暈,生物系大二的轉校生,這是那門子專業,也不找個輕松的,一看就知道是高深學問,還是大學二年紀!

    撫摩著新的身份證,連林熙敏都不得不對上面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女生照片感到吃驚,雖然面色憔悴,但也楚楚動人……可悲……這就是新的自己嗎……十九歲,呵呵,真***惡心,一個嫩得出水的娘們兒!

    “蔣副院長,我家里給我寄東西來了,這才是我的真實身份--林熙敏!C市科技大學生物系二年紀學生!”

    ****************************************

    2006年1月6日,下午18時。

    陰,陰得可怕,似乎又是一場雪來臨的前奏。

    淒厲的警笛聲在C市的大街上響起,一連串的警車和武警部隊的防暴車在大街上高速奔馳,目的地,就是多曼麗旅館。

    某間房間里,兩個男子正在換衣服,旁邊的兩口大箱子里分別裝著近百萬的鈔票,兩只上了膛的手槍放在箱子面上。

    “大哥,怎麼會暴露了,難道出了什麼事情!?”葛志強中午才把林熙明需要的東西送去,下午就接到了高猛的電話,要他趕緊收拾娛樂城到多曼麗旅館和他匯合。

    “不知道,我上午才親自把你說的那個人的妹妹的資料錄入戶籍系統,就聽說其實C市公安局的專案組成員根本就沒有出差,而且是被暫時留在了市局里!估計他們查出了線索,媽的,你殺的人干的好事情!”

    高威為了防止被人覺察出要潛逃的意向,居然一直堅持到下午17︰30下班才慢悠悠地走出分局辦公室,然後迅速趕往了多曼麗酒店。憑著這箱子里的個人幾年來的積蓄,其實足夠在外地過下半輩子了,只想到自己的老婆孩子都還不知情,心里也一時很郁悶。

    “誰洩露了啊!”葛志強拉了把槍栓,塞在了後腰,然後穿上了一件厚夾克,“老子要是知道,一定崩了他!”

    “不知道,一定是專案組里的某些人聞到了味兒!”高威咬著牙,想著自己十幾年前加入玉龍旗,好不容易才在對方扶持下走上一個公安分局長的位置,結果被一顆自己連樣子都沒看過的東西給敗了,越想越氣,“躲過就好了,快,我們打的去K市,再從那里繞回機場去其他地方。”

    高威現在才隱約知道了自己的馬腳在什麼地方。問題就在那輛Q區的交警二大隊巡邏車上。

    12月24日下班後,他邀請交警二大隊的大隊長老鄭以參加多曼麗旅店聖誕慶典為由開出了一輛巡邏車,然後以藥混酒將對方灌醉,自己也裝著全醉了,然後事先準備好的假交警就偷偷把巡邏車開上了高速路,可惜並不熟悉高速路路政管理那一套的高威忘了C市高速路收費站剛剛起用的錄象監控設備,結果被人找出了馬腳。

    再聯想到死去的兩個人,自己都借助了老鄭的計算機房,所以難免會被其他偶然看見的人記在心里,所以這一連串失誤就成就了某個心細人的成績。

    什麼玉龍旗,什麼警察事業,現在已經和自己沒關系了,自己欠了多條人命,在位的時候吃了不少公款,又扣了玉龍旗幾十萬的活動經費,被黑白兩道任何一方拿住都是死路一條,本想找到那個林什麼的把錢也找回來,但時間都來不及了。

    一隊隊的警察沖進了多曼麗旅館,似乎早就有了內線,一群人直奔某條走廊,武警手拿自動步槍彼此交錯掩護不斷靠近某道門。

    2006年1月6日,下午18時10分,多曼麗旅館內響起了凌亂的槍聲,一分種後槍聲平息。C市J區公安分局局長高威涉嫌洩露國家機密罪、故意殺人罪以及帶有黑社會性質的幾項嫌疑伙同J區黑社會團隊頭目葛志強企圖外逃,並公然持槍拒捕,結果被警方雙雙擊斃,當場繳獲RMB一百九十六萬圓、三萬多美圓以及一些名貴珠寶首飾。

    C市在S省公安廳組織下對當地黑勢力的第一仗算是落幕了,但有關那夜明珠的下落,卻依然沒有明顯的頭緒。

    而另一個很微妙的結果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就是在這天上午,在C市的戶籍檔案庫里,多了一個人,一個叫林熙敏的十九歲女大學生,而唯一知道這個秘密的三個人,已經有兩個人死了,最後一個,還躺在某家醫院里靜靜地等待著自己人生的改變或是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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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23點,W區的某座住宅里。

    歐陽葶捧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走進了書房,看著依然在台燈下靜思的男友周凱,心里湧起了一絲感動。

    “高威的案子都結了,也許他確實洩露了夜明珠的押運機密,但我們根本無法找到任何他與所謂的玉龍旗有直接關聯的線索,而那個死掉的葛志強,也不過是他養的狗,並不是那種有能力搶夜明珠的黑社會團體,就算他和玉龍旗有聯系,也不一定他身上就有夜明珠的下落。”

    “不一定,你看看,這是今天晚上從高威家里搜出的一些信箋紙,看看這張……你怎麼理解的?”周凱接過了對方的咖啡,然後把手上的紙遞到了對方的手上,“我的歐陽大小姐,別告訴你看不出來!”

    “切,又賣弄玄虛!”歐陽葶摸著剛剛洗完澡後還略微濕潤的頭發,把臉湊到了台燈下,只見紙上居然密密麻麻寫滿了C市一些大學的名字,而且有個很明顯的特點,就是這些大學的名字里都帶有“科技大學”這四個字,其中每個大學都被人用筆反復寫了很多次。

    “C市科技大學?寫得最多就是這這所大學,這能代表什麼?”歐陽葶咬起了嘴唇,還是不明白。

    “具我所知,高威其實是個很小心、但又是優柔寡斷的人,他的敏感性很強,但心理素質和毅力卻並不牢固,他在任期間所做的很多決定都很緩慢,往往最簡單的事情卻要思索很久才做出決定,但最困難的事情他卻很馬虎。”周凱把紙條取在了手上,“這就是他的性格特點,不斷地心理暗示和反復自我推翻,然後又再次去肯定,其實他已經把自己的猜測固定到了一個目標上,而且這個目標往往是一開始他就判斷正確的--C市科技大學!”

    “夜明珠和這所大學有關?”歐陽葶楞了一下,慢慢笑了,“你啊你,還真以為高威可能知道夜明珠的下落,那他為什麼不去找?我判斷,劉里成和陳前貴的死,是因為當時小貨車路過案發地的時候發現了假交警在追殺正在跨越隔離帶的武警,所以他們寧殺過無錯過,車主劉里成殺了,但是又發現當時不是劉里成開的車,所以又順藤摸瓜殺了陳前貴。”

    “那他們為什麼要搜這兩人的家,還把地板都撬了?”

    “這個……”

    “所以我說你笨,居然還能畢業!”

    “好啊!你說我笨!?”歐陽葶眉頭一下就皺了,轉過身對著房門開始嚷了,“媽~~~周凱說你女兒笨!”

    “哎呀,我的大小姐,你這樣不是把我的未來老婆給喊飛了!”周凱一把就抱起了歐陽葶,然後趕在房門開之前就走過去用身體抵住了門。

    “好啊,你還要非禮我!媽……嗚……”

    周凱的唇已經深深地蓋住了懷里少女的嘴。

    歐陽葶只覺得全身都開始發熱,身體的力氣正被對方那濕潤的長吻給一絲絲撥去,慢慢的,正在掙扎的雙手就無力地勾住了對方。

    他是最優秀的,他的光華如同太陽一樣籠罩了我……我願意成為光芒背後的星星,在白日里依然融入他的輝煌當中……

    歐陽葶陶醉地靠在對方懷里,小手撥拉著對方警服上的扣子,臉漲得通紅。

    “葶葶!什麼事情啊?恩……怎麼門反鎖了?”

    “沒什麼伯母,我們在討論案情!”

    “哎……都那麼晚了,你們還討論,我先去睡了……周凱,你的房間我都收拾好了,記得睡前自己把電熱毯給關了,不然你就等著被半夜烤熟吧。”歐陽媽媽非常幽默,吧嗒吧嗒著拖鞋就消失在了走廊一頭。

    “喂,聽見沒有,都快零點了,快去關電熱毯!”歐陽葶摸著燒呼呼的臉,趕緊掙扎著站在了地上。

    “嘿嘿,這當然,不過……”周凱聽了下門外,覺得已經夜深人靜,又突然抱起了女友,一臉的壞笑,把嘴湊到了對方耳邊,“你今天分析錯誤,說我怎麼處罰你……你可是讓我忍了四年……”

    “你……你想干什麼……”歐陽葶一下就明白了對方心里的意思,心跳開始加快,呼吸也覺得有點不受控制了。

    天啊,這是在自己家里啊,父母都才剛剛睡覺,居然周凱會選擇這樣的日子……沒有浪漫的紅燭,沒有濃郁的葡萄酒,只有他忙碌了一天的汗臭……

    覺得嘴又被堵上了,這次她徹底放棄了抵抗,只是心里在呼喊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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