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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天醫傳奇】 作者:風速神偷 (全文完 )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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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6 17:54:0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2
本帖最後由 a0919414591 於 2012-2-25 21:34 編輯

序章 —— 阿修羅

上古流傳,阿修羅是諸神中好鬥心最強,戰鬥力最盛的天人。他的果報殊勝,能生活得有如天人般享福,但卻沒有天人的德性,性好爭鬥。

也有一個傳說是這樣的,佛陀悟道傳正法,當他涅盤之前,有留言後世:佛法流傳,將有正法、像法及末法三個時期。當末法時期來臨之初,貪婪將包於善良之中橫行,迷惑眾生。清淨無為者將不得善終,正直清廉之士會蒙塵而死。而眾生都以那些口燦蓮花,富麗堂皇之人為首,紛紛奉行看似善法的邪道。

正法、像法、末法時期並沒有固定的時間,但是卻是週而復始的循環。在末法時期將要現世之時,佛祖會派各種各樣的天人下凡,阻止善法的傾頹。但是到了末法來臨之時,眾神將會回歸,由眾神中專司毀滅的阿修羅降臨世間,掀起驚天浩劫,創造人間煉獄。

有人傳說,阿修羅是一種極醜惡的怪物,非鬼、非神,凶惡好戰,力能掌控日月。是諸神之中最為可怕的變異,他是神的後裔,但是卻背離正道,孤獨驕傲。數次與諸神之首帝釋天大戰,後因為寡不敵眾,被收伏於迦陀羅山下。

也有人說阿修羅的相貌極為出眾,只要見到他的人都會被他迷惑,失去原有的本性。

每到末法時期,佛祖就會開啟封印,放出阿修羅,使其轉世為人,對迷途的眾生施以毀滅性的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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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6 17:55: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 今生的因緣

各位好,我的姓名叫做林靈軍。

我的名字聽起來不錯,但是來歷就像「金庸」這個名字一樣,只是將查良鏞的『鏞』字一拆為二,十分的平淡無奇。

我媽叫林郁靈,我爸叫做黃大軍。

所以我的名字就叫做林靈軍。

說真的,我很慶幸當年是老媽猜拳猜贏,否則我的名字變成林軍靈,感覺好像有點彆扭。

你問我為何姓林不姓黃?那你只能去怪我老爸猜拳為何老是輸給老媽。

說完名字再說長相吧,只要看過我的長輩,都會覺得我長得很像我老媽,其實這並沒有什麼不好,因為老媽是個美女。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太過相像,以致於很多長輩第一次見到我都會捏著我的臉笑著說:「小妹妹,妳幾歲啦?」

當他們得知我是男的之後,不但不懂得道歉,還會嘖嘖嘆奇的說道:「怎麼這麼可惜是個男的啊?那他有沒有小GG啊!」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長期的精神虐待,讓我的個性變得有點點的衝動。

記得有一次我的伯父又這樣捏著我的臉淫笑的問那個白痴問題時,我終於在『忍無可忍便無須再忍』的讚語下,賞了他一巴掌,並且說了我今生第一句髒話。

「你媽的才沒有小XX」

消音中消音中消音中……

是的,我伯父的媽就是我祖母,很顯然的我那句話只是剛好點出了一個鐵一般的事實。

那個事實就是我祖母是個女人。

但是,在一九八零那個封建家庭思考昌盛的年代,我這樣的大逆不道之罪,當然被判處極刑 ——– 晚上不能吃晚飯,罰跪頂椅子到天亮。

不過,這只是我七八歲的小事,誰會在乎和記得呢?

但是,從這裡也可以窺見我柔弱的外表下有顆熱於戰鬥的心。

這樣的外表帶給我的困擾絕對不只是如此。

從幼稚園開始我就可以體會到,台灣女性性騷擾問題的嚴重,我想將來長大可能會去從政做立法委員,立法將性騷擾的混蛋全都處以極刑———– 送到少林寺去練葵花寶典。

到了小學以後,問題並沒有解決,不過由於社會化成功的關係,大家變得比較文明一點,從「性騷擾」改成「信騷擾」。

我課桌的抽屜永遠塞滿了各式各樣的卡片和信箋。

我記得第一次將這些「好東西」跟我旁邊的女同學分享的時候,她居然哭了。事後我才知道,原來有一封告白信是她愛慕的男生寫的。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有個特殊的封號 —— 少女殺手。

是的,雖然跟我沒有直接關係,但是一個個令眾少女愛慕的男孩子塞信到我抽屜的時候,總是令我哭笑不得。

所以我那時候真的是很難說自己喜歡跟男生還是女生在一起。跟男生在一起要提防他們日久生情,跟女生在一起則怕被這些笑裡藏刀的女孩子暗算「ㄎㄤ」布袋。

這個情況直到小學五年級,遇到了他,才終於扭轉了一切。

他的名字叫做吳洛其,到現在還是我的死黨兼拜把兄弟。我感激他的原因是因為,他跟我在一起再久,都沒有一絲一毫被我的外表所迷惑。

我想他以後一定會成為偉人,因為這麼小的年紀就已經可以不被外表的假象所誤導,一直認定我是個男孩子,實在不容易。

看穿表象正是一個偉人所必須具備的特質。

不過認識他也讓我的人生有了一點點小變化,因為他在我們那個國小是個有名的流氓。

這並不是一部名叫「校花與霸王」的愛情小說,這只是我的人生日記,是前前前半段的人生日記。

對了,前半段 = 0~60歲,前前半段 = 0~30歲以此類推。

你問我為何前半段是0~60歲而不是0~50歲?

我才想要問你,為何你要詛咒我只活到一百歲,我想活到一百二十歲不行嗎?

廢話不多說了。

我剛剛只是略為介紹了我的爸媽那種不太正常的行事風格。也因為他們這樣的短路,所以在我媽懷孕的時候,每天還是勤奮不懈的掃完整間房子,並且下廚煮飯。

也就是因為這樣的操勞,讓我媽有一天在擦地板的時候滑了一大跤。雖然是臀部著地,但是對一個孕婦來說絕對是一件很要命的考驗。

從那天開始,我媽就一直大量排血。

一個星期後我在新竹省立醫院出生。

是早產就算了,早產之前一個星期,臍帶幾乎已經完全沒有作用。

所以我生下來的時候,滿身紫黑根本不會哭鬧。

幫我媽接生的醫生不禁嘆了口氣說道:「再不哭,恐怕就要處理掉了!」

好樣的醫生,居然讓我剛出生就體會到被威脅的社會黑暗面,我無奈之下只好意思意思的哭了幾聲。

就這樣,展開了我傳奇的一生。

對了,講個題外話。

我是長孫,所以生的時候,我祖父還特地請了一個算命的先生來幫我看命。

在眾人看到我紫黑墨綠般的身軀時,只有算命先生大聲叫好。

「此乃紫氣東來,貴極天下的徵兆啊。」

我不知道那個算命先生後來有沒有安全的離開醫院,

但是我真得很想知道,是不是每個開國皇帝的老媽在懷孕之前都會不小心跌一跤。

我爸媽後來因為工作的關係,選擇在新竹定居。

爸爸從出社會開始就是個拼命三郎,放假留下看工廠的是他,沒人要的輪班也找他,甚至新年除夕夜到初三、初四的加班輪值也是他。我真懷疑老爸為何這麼勤勞拼命,家裡難道沒有可以留戀的地方嗎?

老爸總是說:「要多賺點錢啊!」要不然就是說:「都沒有人願意輪班,只好我輪囉。」

我想老爸這種好好先生的個性應該有留在我身上。

媽媽自從生了我以後,本來就不是相當健康的身體更是每況愈下。常常加班加到太累就會昏倒或反胃嘔吐。這也是令我一直憂心如焚的地方。

我常常在想,長大以後到底要做什麼?

每次看到母親堅毅卻蒼白的臉,我都會告訴自己,將來長大以後,要做個真正能治病的醫生。

所以說,我們家裡常常瀰漫著一種奇怪的氣氛。一種平淡卻又悲情的氣氛。

最後說個題外話,我媽媽一直都放任姐姐用力的管教我,除了因為自己沒什麼時間和體力之外。可能要歸因於我三歲時候發生的事情。

當時有三個強盜闖進我家,準備劫財劫色。據我老媽生動的描述,情況如下。

「哈哈哈!好正點的美人啊!」強盜A如是說。

「是啊,今天眾兄弟真是交到幾百年的好運,可以碰到這個動人的尤物。」強盜B滿口經典的說道。

「太太,妳要自己脫呢?還是我們幫妳脫啊!哈哈哈!」強盜C的發言當然是絕對要有的。

就在三個強盜嘻嘻哈哈的淫笑之下,我老媽被強壓在床上。

而我老爸這時工廠加班當中。

由於我姐姐大我四歲的關係,所以那時候她正讀小學一年級,家裡除了我和老媽之外,毫無外援。

就在三個強盜剝我老媽的衣服剝得興高采烈的時候,突然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誰啊!」強盜A一回頭。

「是誰?」強盜B跟著回頭。

「啊!」強盜C根本來不及回頭。

據老媽說,當時只見到我一個小小的孩子,滿臉青綠、滿眼血紅的站在床上。

瞬時之間,整個局面從令人心動神搖的A片情節變成驚悚恐怖的鬼片。

我媽嚇得一邊顫抖一邊穿好衣服,猶豫的抱起了「有點」可怕的我,只見那三個強盜已經無緣無故的死在床上,還有一個外褲已經脫下一半。

不知道這三個強盜大叔會不會想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據法醫檢驗,三個強盜的百會穴都有一根縫衣針,這個學兼中西的法官嘖嘖稱奇的說道:「認穴之準,我也甘拜下風啊!」

老媽從那件事情以後,一直覺得要好好教育我,以免我在不適當的時機再出現那血紅的雙眼和青綠的臉色。

這個故事我聽了好幾遍,媽媽總是在我哭訴姐姐對我的暴行時,拿來安慰我,告訴我她的用心良苦,叫我一定要學會忍耐和看開。

我到現在都還是很懷疑,為何這個故事裡的強盜說話如此的斯文,而我老媽在講的時候,似乎也比較著重在那三個可憐的強盜大叔,大肆稱讚她美貌的劇情。

不過,我能怎麼辦呢?三歲的事情,我怎麼會記得?只好聽老媽的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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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6 17:55:59 |只看該作者
「靈軍,你在想什麼啊?」背後一隻手拍了我一下肩膀。

「沒有什麼啦!」反正剛剛的白日夢我已經想過無數次,也跟洛基講了無數次,所以真的是「沒有什麼」。

「最近的生活真是有夠無聊的,我正在想有什麼好玩的。」吳洛其的臉上始終充滿著自信和微笑。

嗯,正常的時候啦!

他發飆的時候,總不可能還一臉傻笑吧?

說到發飆,就讓我想到和他第一次相遇的故事。

在我國小五年級的時候吧,那時候的小孩雖然沒有像現在的早熟,但是也已經很流行秘密的交男女朋友。

秘密的意思就是不公開,不公開的意思就表示會有很多的小道消息和八卦新聞。

所以在那個時候,男孩子下課以後是打躲避球,女孩子則是在互通小道消息。當然男孩子在玩躲避球的時候,也會在自己沒有丟球的空檔和別人分享一些八卦。

「你知道那個孫麗筠喜歡廖震嗎?」坐在我旁邊的劉莉齡興奮的對我說道。

「廖震?」我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實在很難跟劉莉齡一起產生興奮的共鳴。

「就是大我們三屆的學長啊?」劉莉齡見到我一點都不興奮,似乎有點掃興,所以她決定要說得更詳細一點。

「大我們三屆?」我那時候可是國小五年級,大我們三屆的「學長」,還會在我們學校裡面嗎?

「廖震啊!」看劉莉齡那一臉欠揍的表情,我真的很想告訴她,我根本不認識這他媽的廖震,請給我閉嘴。

但是生性溫和的我,做出來的事情當然不可能這麼粗魯囉。

「喔!廖震啊,我不是很有印象喔!真是抱歉!」奇怪,我幹嘛說抱歉。

「ㄏㄡ,你很遜耶,廖震就是我們學校附近那個光華國中的四大天王之一啊!」劉莉齡已經用到一副不屑的口吻跟我說話了。

「四大天王?」我只知道四大天王是張學友、郭富城、劉德華和黎明,什麼時候光華國中也出產四大天王?

「你是原始人啊!」劉莉齡丟下一點茫然的我,轉向另外一邊去了。

「你知道那個孫麗筠喜歡廖震嗎?」劉莉齡在我這邊得不到安慰,只好轉移陣地。

「嘩!真的嗎!」好一個標準答案。我以後會好好學起來的。

話說回來,孫麗筠到底是誰啊?是我們班的嗎?

就如各位所見的,身為一個好學生,對自己班以外的學生並不清楚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雖然我是因為怕下課出去被別人指指點點,才盡量待在教室裡面的。

一個小孩子都需要朋友的,我其實也常常去樓下的廣場跟男同學一起打躲避球,只是大家都會有種錯覺,選到我似乎就是選到一個「肉腳」,所以每次我都是最後一個被挑中的。

不過我的人緣還算不錯,大家都會拼命的把球往我這裡砸,所以我常常都是前三名旁邊涼快的人。

反正小朋友的人生就是這樣囉,相當單純,一點都不用想太多。

就在五年級的上學期過完一半的時候,坐在我旁邊的劉莉齡突然跟我說:「林靈軍,幫個忙好嗎?」

雖然感覺到有點奇怪,但是就在熱心公益和廣結善緣的立場下,我也毫不考慮的答應了。

原來之前說的那個孫麗筠是她的死黨。

孫麗筠跟廖震在一起交往沒多久,廖震就喜歡上XX國小的校花沈瓊儀。孫麗筠十分傷心外加萬分的不甘心,不知道是因為那時候『一代女皇武則天』才播完沒多久,還是小女孩的心都是這麼機車。她們決定效法王皇后報復蕭淑妃的手段,找一個更迷人的女孩子,把「唐高宗」廖震從那個該死的蕭淑妃手上奪過來,讓「賤人」沈瓊儀也嚐嚐失戀的滋味。

當然,她們挑我的原因除了認為我比那個沈瓊儀更迷人之外,還有就是我不可能真的跟廖震在一起,等廖震發現我是男的,那種痛苦也是一種難得的快感。

到現在,我都一直抱著懷疑,那一陣子冬天卻常有雷陣雨,是因為上天想要劈死這兩個該死的女孩子。

我由於天生溫和和遺傳自老爸的好好先生個性,很不由自主但卻相當自然的答應了這個可怕的請求。

簡單的說,就是要我冒充女孩子跟一個男孩子交往。

外表或許沒問題,但是我的內在和發育絕對是個男性,這根本是件超級的大難題。

「沒關係啦,現在是冬天,你就穿得厚厚的,誰看得出來啊?」劉莉齡得意的很。

「喔,好吧!」我真的笨到答應這種事情。

不過我得承認,之所以會答應這件泯滅天良的計畫,除了不敢拒絕別人和希望得到朋友的認同以外,更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我也想知道,到底我可不可以拼得過有XX國小校花之稱的沈瓊儀。我承認,這種想法相當幼稚且無聊,但是,我一直很相信一句話,人要靠肯定和成就感才能活得有意義。

後來我才明白,小學生和國中生所謂的交往,也不過是大家在一起的時候,似乎誰跟誰比較談得來,再來就是誰比較常跟誰單獨出去。真是純潔的過火了。

畢竟,那是一個連鎖碼第四台都沒有開始的年代啊。

我去了幾次孫麗筠和劉莉齡口中所說的聚會之後,才發覺原來小學生之間的愛恨情仇其實相當單純,就是最近兩個多星期,他們一群人在一起的時候,廖震都會拼命逗沈瓊儀開心,然後會送她禮物。

雖然我覺得,沒事挑在國父誕辰紀念日送禮物的人有點愚蠢,但是至少令人流淚。

笑到流淚。

我大約描述一下目前的情況,孫麗筠是某大公司的千金,劉莉齡則是她的清客,也就是俗語說的狗頭軍師,至於沈瓊儀是她們一起在美語補習班認識的朋友。

而廖震是這群朋友當中,一個不知名廖姓少女的哥哥,常會帶著這些小女孩出去玩,長得斯斯文文,還有四大天王的美譽,難怪迷死這麼多小女生。

不過後來我才知道,「四大天王」的意思是指校園裡面四個最大尾的流氓。一個父母是專業經理人和高中老師的家庭,居然生產出一個流氓?而這個流氓平常看起來又像是一個好學生,這個世界實在太詭異了。

我騙老媽說有免費的美語可以補,她當然很高興,兒子難得這麼上進還不花本錢,所以老媽也對我的認真相當支持。

我的美語補習費是由孫麗筠和劉莉齡的零用錢支付。我實在相當羨幕有錢人家的小孩可以使用這麼奇怪的方式花錢,不知道以後我的兒女是不是也有機會享受一下這樣的花錢滋味。

不過我絕對會因此而掐死他們。

這個美語補習班相當大,但卻是超級精英的小班制,所以一班實際上課的只有七八個人。

這七八個人都是女生,除了我之外。

這些有錢人家小姐補完美語以後,大部分的時間會在附近的福德威等速食店吃點心,等到快吃完的時候,廖姓女學生的哥哥廖震便會出現。有時候晚一點,有時候早一點。如果他來得早一點,就會坐下來跟大家聊天。

在我冷眼旁觀的過程中,發覺了一件事情,人真的是動物。怎麼說?當廖震沒出現之前,大家的談話是相當正規而平和的,不是八卦就是嘻笑怒罵。

但是,廖震一出現,每一個女孩子的赫爾蒙都出現不正常分泌的狀況,大家似乎都陷入一種瘋狂,那就是「同性相斥,異性相吸」的狀態。

每一個女孩子,除了我和那個廖姓女學生之外,都把水晶體的焦距調在廖震臉上,妳一句,我一句,不露聲色卻相當拼命的想搶到跟廖震說話的機會。

聽說「孔雀開屏」也是為了求偶,大自然的規則完全適用在人的身上。

廖震的確對沈瓊儀相當動心,而沈瓊儀也是一個相當動人的女孩子,有一雙圓圓大大的眼睛,據說還當過童裝雜誌的平面模特兒。

又是一個漂著細雨的冬天,我自己計算著該怎麼從新竹市的圓環走回老遠的家裡。

「靈軍,怎麼還沒走啊?」赫然出現在我面前的便是這次行動的獵物 — 廖震。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靠近獵物,由於興奮和心虛,導致我整個人的思緒有點混亂和緊張。

「我……我……在想……要……怎麼……走回家……?」我實在太緊張了,緊張到差點要尿褲子。

我心裡一直在想,如果給他看出來我是男扮女裝要來騙他的,會不會被拖進巷子裡面海扁一頓,直到老媽都認不出我為止。

「妳好像對我很害怕,之前幾次吃飯的時候,妳的眼神似乎都不敢看我。我有這麼可怕嗎?」廖震笑著說道。

「因為……你是四大天王!」

幹!我居然說出了不該說的話!

在黑社會面前說,你是黑社會!會有什麼下場?

「哈哈……妳也知道啊?」我聽出他的笑聲充滿尷尬而不是殺意,令我放心不少。

「我要先走了,再見。」在一陣慌亂以後漸漸恢復了鎮定,向廖震道了聲再見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來,我不適合當殺手和獵人,看到目標居然是落荒而逃,實在是太丟臉了。

在我只有十一歲的時候,正是七龍珠漫畫橫掃全台的時候,身為真正男子漢的我當然也相當著迷。放學以後常常跟同學在附近的漫畫店,幾個人穿插來去,試圖看免費的漫畫。

因為家裡沒有太多錢,所以爸媽對於這種「不當」娛樂都是不予支持的,大部分時間,我就像今天一樣,在漫畫店裡面隨手拿起一本少年快報,很快速的翻找到七龍珠,快速瀏覽三十秒的時間。最重要的一點是,你要假裝快速翻動整本漫畫,還要能看到一到兩頁的七龍珠。

當我放下漫畫正準備回頭走出漫畫店的時候,「砰」的一聲,我的頭撞到了硬漢的胸膛。

「幹!」我心裡暗罵一句,但是音量趨近於零。

「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的虛偽有禮貌是不是也是社會化過程下的產物。

「妳也喜歡看漫畫啊?」一個驚喜的聲音讓我嚇得魂飛天外。

「四……大天王!」天啊,我居然又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廖震和他另外三個兄弟正杵在老闆面前準備借閱漫畫,我下意識的脫口說出「四大天王」。

「老媽、老爸還有天殺的老姐,永別了。」我心裡暗自啜泣道。

「耶!她也知道我們是四大天王喔!真他媽的混出名來了。」一個身高約莫一百七十的男孩子高興的說道。

真他媽的臭名遠播,有何好高興?

廖震陪著他們乾笑幾聲,看得出來他很在意我說的那句話,「四大天王」。

「我把這幾本都借回家好了,你們晚上到我家看。」廖震說道。

「啊!現在就已經是晚上啦?」那個高個不解的看著廖震。

「我現在先送她回家,女孩子晚上一個人回家很不安全。」廖震的手向我一指。

「喔,那要快一點啦,天下第一武道會開始了耶。」旁邊那個矮胖子眼睛死死的盯著少年快報,對我根本連正眼都不瞧。

我,被七龍珠打敗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婉拒廖震的好意,只得跟廖震一起走回我家。

「妳也喜歡看漫畫啊?」廖震又問了我一次。

「是啊!」我小聲的說道,不知道他會不會從我喜歡看漫畫這一點看破我是男孩子的事實。

「女生很少喜歡看漫畫的耶!」廖震又說道。

「是啊!」我開始摸著背上的水壺,準備先發制人,在他拆穿我的身分之前,給他來個死無全屍。

「這些借給妳!」他把最新一期以外的少年快報全都遞給我,而我則是打算待會找個醫院縫一下跌落的下巴。

「他真的把漫畫借給你啊?」該死的劉莉齡格格「姣笑」道。好賤的笑容,似乎她的詭計快要成功一樣。

「那之後該怎麼辦?我看別再玩了,很危險的。」我擔心的說道。

「你怕危險,就回火星去啊,地球不適合你的。」劉莉齡大聲的嗆道。

我一直覺得這句台詞好熟悉,是電影臺詞嗎?那這部電影會紅嗎?

我沒在怕,只是良心不安。」其實我良心不安只佔了不到百分之二。

從那天開始,美語補習之後的聚會常常變成我看少年快報的時間,大家在聊天的同時,我則是撿幾個喜歡看的漫畫迅速看完。有時候廖震會找藉口要還漫畫,放他老妹鴿子,然後跟我一起走到那間漫畫店。

「比克都被打敗了,七龍珠也快結束了吧。」廖震看著少年快報哀傷的說道。他真是我所看到的流氓中,最詩情畫意和多愁善感的一個。

但是我仍然維持小心翼翼的態度應對著。

說實在,我本來想退出這個騙局,因為騙人的確是違背良心的行為。但是想到每次都有固定的七龍珠可以看,我就不好意思拆穿自己的身分。

看來,七龍珠也打敗了我的良心。

「老大,就是這個小子,就是他把我手打到骨折。」一個聽起來就像是瘪三發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接著便是一陣陣的機車聲把我們圍住。

「你就是光華四大天王中,有萬人迷劉德華之稱的廖震?」一個嘴巴嚼著不知道什麼東西的青年騎著追風停在我們前面。

「是。」廖震擋在我身前沉著應道。

哇哩勒,『光華四大天王之萬人迷劉德華』,這外號還真他X的長啊!我差點笑出聲來。

那廖震另外三個同黨中的死胖子,是哪一個天王?張學友?黎明還是郭富城?我想那個死胖子不管外號是哪一個,那些正牌天王都會有死不瞑目的感慨。

「你掛了我小弟,如果我今天不在你身上開點傷口,以後我會很沒面子的。」那個青年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一頭捲髮,還帶了副墨鏡。

「媽的,晚上還帶什麼墨鏡。」我的心裡暗暗罵道。

「可以,我跟你們到別的地方解決,不要傷到不相干的人。」廖震反手握住我被嚇到只剩下零度的手。

「要報警嗎?」我小聲的問道。

「不用,今天的漫畫你幫我還吧。」廖震說道。

我呆若木雞的答應道,我一直覺得應該報警,但是我連他們要去哪裡都不知道,報什麼警?

後來聽劉莉齡說,廖震那天被人圍毆到住進了醫院。我一直在想,為何他的家庭幸福美滿卻還要成天鬼混?這個疑惑我不了解,或許有一天我會親口問問他。

接下來的兩三個星期,課後聚會完畢,陪我從圓環走一段路回家的,從廖震換成沈瓊儀。她家就在我家往南寮海邊那個方向一公里的距離,以前她都是管家專車接送,不知道為何最近要跟我一起走回家。

「妳喜歡廖震,對嗎?」沈瓊儀在第二次跟我走回家的路上就單刀直入的開口問道。這麼直接的女孩子,我喜歡。

「我沒有喜歡廖震。」我真的不喜歡廖震,我喜歡的是少年快報。

「是嗎?」

「是啊!」我很篤定的說道。

「妳說謊,妳為了接近他還故意喜歡看七龍珠。」沈瓊儀大聲說道。

「我是真的喜歡看七龍珠。」我問心無愧的說道。

「妳說謊,女生怎麼可能喜歡看七龍珠!」沈瓊儀居然哭了出來。

「嗯……」用這個癟腳的理由來證明一個人是女生還是男生,的確只有小學五年級的程度。不過事實是,她的推理完全正確。

「好了,不要哭了。廖震也沒有喜歡我。」說真的,沈瓊儀真的很可愛,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令人看到便會想要疼愛。

「妳自己看。」沈瓊儀丟了一張紙在我身上,像極了台製八點檔的虎濫劇情。

「那天晚上,我反手握住她冰冷柔膩的小手,感到她因為害怕而顫抖的恐懼,本來想要求饒的我,胸中竟然湧起一股強烈的戰鬥意志,就好像悟空在對戰比克的熱血沸騰,我很高興,自己做了這個決定,至少我想,在她的印象中,我會是悟空,不是烏龍。」

這看來是廖震的心情告白。

我臉色鐵青的看完這張紙之後,對天發誓,以後一定要記住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絕對不能讓小孩過度沉迷於漫畫當中,最少我要讓我的小孩分清楚現實世界中沒有賽亞人這回事;第二件事情,在何時何地,都不可以吃得太飽。

沈瓊儀看著我蹲在水溝旁邊狂吐的情景,整個人都傻掉了。

「妳……晚上吃了什麼嗎?要我幫妳叫救護車嗎?」這個女孩子果然善良,居然不會趁機把「情敵」打包塞進臭水溝裡面。

「沒……嘔……沒……嘔……」我吐到連「沒有」都說不完整,套句電影裡的台詞「吐得這麼乾脆,不愧是男人中的男人」。

匆匆向沈瓊儀道別回家,好不容易撐到家裡面,趕緊去洗澡、刷牙和漱口,才稍微擺脫那種想吐的感覺。

那一天之後,沈瓊儀每次都會跟我走路回家,因為她很清楚的知道,我不喜歡廖震。

從談話當中我才知道,原來沈瓊儀家裡也是頗有來頭,她爸四十多歲才生她,所以她是家中的寶貝。她爸爸早期從事紡織生意賺了很多錢,現在已經逐漸淡出工作和事業,而家中的房地產更是多不勝數,在新竹西門、北門一帶有許多土地和房子。

我那時候一直想跟沈瓊儀說一句話:「可不可以叫妳爸讓一間房子給我們家啊?」

就在某天晚上我又ㄧ邊思考著這句話,一邊聽著沈瓊儀囉哩囉嗦的講述廖震有多帥的時候。突然聽到沈瓊儀的囉唆轉變成尖叫聲。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從我們身旁跑過,一手夾起沈瓊儀便往路口的一台車衝過去。

我大吃一驚,下意識的居然做了一個會遭天譴的決定。

見義勇為,天啊!

我衝上前去抓住沈瓊儀的腳,兩力拉扯之下,沈瓊儀也就跌了下來,那個青年想要回身再抓住她的同時,我奮力跳起抓住沈瓊儀就往後跑。那個青年扯掉了沈瓊儀的書包,卻沒有抓到人。路口車上的人看到這樣的變故也大吃一驚,兩個人跳下車跟在我們後面猛追。

十一歲就在演末路狂奔,真是應驗了一句老話「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但是做都做了,只好拼命的給他跑。

沒有三分鐘,我們就被一群十七八歲的青年圍在路的另一端。這時候我也發現了一件很令人詛咒的事,這路上見義勇為的人,除了一個叫林靈軍的傻瓜以外。便,沒,了。

「你們想要做什麼?」這一句話根本是廢話,這群傢伙顯然是來綁架沈瓊儀的。

「廢話,上。」果然,真實世界的強盜是不會像小說或電影裡面囉唆一大堆的,一陣拳打腳踢之後,其中一個青年又夾起沈瓊儀便往回走。

「把這個小女生也一起帶走,她會去報警的。」看起來像是大頭目的平頭男年說道。

「好!」兩個青年扯住我的手,便一起跳上開過來的箱型車上。

我跟沈瓊儀兩個人坐在箱型車的最後座,沈瓊儀嚇得一直哭,我則是嚇得不知道要哭。

「幹!靠啥小!」一個卷髮男回頭罵道。

他一罵,本來低聲啜泣的沈瓊儀哭的更加大聲了。聲音煩得我本來緊張的腦袋更加無法思考。

「妳不要哭了好不好?」我有點不耐煩的跟沈瓊儀說,與其花力氣在哭,不如好好想想怎麼繞跑。還有省點眼淚也多點跑的力氣。真是個白痴。

沒想到我的說話讓沈瓊儀更加歇斯底里的哭。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狠狠的截斷了沈瓊儀的哭聲。

她驚訝的抬起頭。沒錯!剛剛那一巴掌是我賞她的,因為她真不是普通的煩。

「小妞這麼辣!」卷髮男旁邊的平頭男說道。

其實我自己也很訝異,一向崇尚和平的我居然會動粗?難道我體內真的潛藏著無厘頭的暴力因子嗎?但是不可否認的,打完沈瓊儀一巴掌以後,我的心情舒緩了許多。

略為觀察一下車內狀況,大頭目應該便是那個平頭男,車內另外三個人,一個卷髮,一個開車,一個則是看不太到長相的青年。

車子不知道開了多久,開到一家雜貨店前面,卷髮男向老大說道:「要去買一點食物才可以。」

「好!」平頭男點了點頭,卷髮男和那個坐在駕駛座旁邊的青年便下車去了。

這時候車上只剩下平頭男和司機男,平頭男喝道:「要命就不要叫」說完拿起手上的西瓜刀狠狠的插進椅墊裡面。

而我則是拿起鑰匙圈上的小片瑞士刀刺進平頭男脖子後面,輕聲道:「要命就不要叫!」我想平頭男以後在綁架的時候,一定會記得要把肉票五花大綁。

「下車快跑!」我對沈瓊儀說道。

沈瓊儀剛剛被我巴過以後,腦袋也稍微靈光了一點,很迅速的跳下車。我ㄧ把拿起插在椅墊上的西瓜刀,狠狠的將它送進平頭男的肩胛骨,然後迅速跳車逃逸。

「快追!」平頭男大聲吼道,但是我已經牽著沈瓊儀躲到彎彎曲曲的小巷子去了。

沈瓊儀和我在巷子裡面沒命的狂奔,跑到一半,沈瓊儀已經無法支持,臉色整個白得像光泉鮮乳。我只得背起她繼續往前跑,一邊跑一邊高聲大喊救命。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只知道後來一排巷子裡面的人都被吵了出來查看究竟。而我則是頭暈腦脹,心臟像打鼓一樣,在胸腔裡面狂奔著。當身體靜止的時候,心臟仍然無法回復平常,那你就知道要糟糕了。

沒錯,我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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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6 17:57:0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 前世的覺醒

  在朦朧之間,我似乎看到一個人。我猜想我現在還在昏迷當中,要不然我不會看到一個日本人,而且還是一個日本的古人。

雖然我家不太有錢,但是電視還是有的,所以我知道那樣的奇裝異服和一把長長的武士刀代表著古代日本的場景。至於是哪一個年代,我就不得而知,畢竟我只是一個小學生,連中國歷史都還沒學全呢!

「主公,這件事情要三思啊!」一個三、四十歲左右的光頭男子跪在我面前。


咦,應該是跪在那個主公面前。

所以囉,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自己在夢裡面,明明看到面貌威儀卻帶著斯文的中年男子坐在虎皮椅上,頭髮高高豎起像根冰棒。一下子我又似乎變成那個中年男子俯看著跪在他身前的人。

這種跟拍電影一樣的手法,除了在大腦裡面完成之外,在現實世界怎麼可能發生?嗯,不過說實在,拍電影的運鏡不就只是把導演腦袋裏面那些快速切換的畫面忠實的表現出來嗎?

「主公,請您千萬接受我的建議,這可是數百年來世人所崇仰的聖域啊!」

「不行,我不會接受你的勸誡的,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但是什麼都無法阻止我。」「我」說道。

咦,又是「我」,為什麼?管它的,是我又怎樣,先看下去吧!

「可是這麼一來會招致千萬人的憎恨啊!我們怎麼能夠冒犯本國教學兩面的發祥聖地呢?這不但將使您遭致世人的唾罵,也會讓您的子孫背負著羞辱啊!」

「媽的,你這個死光頭男,一看就知道你是老白臉死奸臣!」我心中莫名其妙的不爽和肚爛著。

很神奇的,我用著那個冰棒男的視角,但是卻有著自己的思考。

也請原諒我這樣的稱呼,因為目前兩人身分不明,我只好隨便找個代名詞。

「光頭,我絕對不會聽從你的意見,在我眼裡那根本不是一座法城,也並非聖域。在我而言,凡是對我終止亂世,布武天下有所妨礙的,不論是險惡山寨或是伽藍城堡,我都會毫不猶豫的將它剷平。因為他們是真正的和平和新時代的敵人。」

「有氣魄,我喜歡。」雖然不知道這個冰棒男想要做掉哪些人,但是我就喜歡他那種不可一世,傲視群雄的氣勢。

其實這也是我最欠缺的,我一直覺得真的有前世今生的話,上輩子的我應該是深海底的千年老烏龜。

「主公!請您……」光頭男繼續苦著臉勸說著冰棒男。

「不行,光頭!」冰棒男的臉色已經降到攝氏零下兩百七十三度。

「您再考慮好嗎?」

「學問真是可怕啊!一旦學問腐化了,反而會成為新時代來臨的阻礙,當全國人民一心期待和平和新時代的同時,這些聖徒卻假藉神聖之名,包庇挑起禍亂的賊徒。這樣的聖域能真正造福人群嗎?如果必須因為制裁聖域數百年來的積惡而被歷史冠以無法無天的罪名,我織田信長,甘願承受。」冰棒男的演說令我起立鼓掌三分鐘。

織田信長!

好熟悉的感覺鑽進我的心裡,讓我突然有種醒過來的感覺。

睜開雙眼,只見老媽和沈瓊儀目瞪口呆的站在我的面前,而我手上吊著點滴,站在病床上。

起立鼓掌,三分鐘。

這……,我還真的起立鼓掌勒。看到一個昏迷的人突然起立鼓掌,的確應該目瞪口呆。

我醒來之後第一個看到的人當然是老媽,再來是沈瓊儀。至於老爸,聽說還在加班。

沈瓊儀第一句跟我講的話差點讓我昏過去:「你是男的?」

幹!穿幫了,我的七龍珠!

「好可愛的小妹妹耶!你是我們家靈軍的女朋友嗎?這小子平時膽小如鼠,蠢笨如豬,這次居然這麼神勇,我想一定是因為愛情給他的能量吧。」老媽笑道。

「老媽,妳就在斃了我和閉嘴裏面兩樣選一樣吧。」我心中吶喊著。

「你……」沈瓊儀想說什麼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還好嗎?」我不想繼續與沈瓊儀有說話的機會,只好趕緊轉移話題。

「等會就可以出院了吧。」老媽笑道。

是的,我只是跑到脫力昏迷,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所以住院觀察一天以後便出院了。但是,我一直很在意兩件事情。

我在昏迷時見到那個叫做織田信長的男人,到底是誰。

還有,我被沈瓊儀知道是個男生之後,當然不可能再去他們的美語補習和聚會,更慘的是,廖震一定會知道我是男的,被四大天王圍毆,應該是遲早的事了。

我並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老媽,因為我覺得裝女孩欺騙感情,實在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更丟臉的是,我繼續下去的動力是因為想看免錢的漫畫。

說真的,我的心裡一直很懊悔。明知道遲早會被拆穿,為何還是要傻傻的去做。雖然我並沒有刻意的「勾引」或是用言語挑逗,但是從那封令我狂吐的信件看來,廖震是真的喜歡上我了。

一個莫明奇妙的戀愛往往會帶來莫明奇妙的災害。

就在五年級下學期開學沒多久的某天,中午吃飯的時候,班上傳來一陣陣的騷動。

「林靈軍,學校外面有一堆流氓要堵你,你快點想辦法閃吧!」有個同學在我吃飯吃得正爽的時候,突然跑來跟我說。

「啊!」我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是沒想到這個準備幾乎是不堪一擊,我的心臟突然間加速奔跑,似乎想要先從我的胸腔裡面逃離,以免被波及。

「該怎麼辦!從後門走。」我草草收拾書包和便當盒,便在幾個平常還談得來的同學掩護之下,準備三十六計。很奇怪的,我當時為什麼不直接報告老師或是訓導主任。是因為覺淂把被尋仇的理由說出來,將會遭到眾人永遠的鄙視嗎?

「不會吧!連後門都有人,你到底作了什麼事情,讓光華四大天王擺出這麼大的陣仗來對付你。」一起掩護的同學全都溜回教室。

我在後門那邊看到了兩個四大天王,廖震和一個矮胖子。

他們身旁還跟著一個嘍囉。

看著廖震,我心中突然湧起很深的抱歉和坦然,我應該對自己的錯誤付上必須的代價。

就在我走出學校後門的同時,廖震和那個矮胖子同時站起。

「你是男的!」廖震聲音苦澀和失落。

「是,沈瓊儀都告訴你了。」我回答道。

「是孫麗筠和劉莉齡跟我說的。」廖震的表情有夠落寞的。

「幹!這兩個賤人!」我愕然脫口而出,沈瓊儀沒有告訴廖震已經夠令我驚訝的,沒想到是劉莉齡她們出賣我。

「你這個死人妖,娘娘腔,憑什麼出口罵人。為了看漫畫就裝女生?我把你打到以後都不能騙人!」那個矮胖子拿起手中的鐵棍說道。

這時候在前門的流氓也都聽到堵到我的風聲,快馬加鞭的來到了後門。

「就是這個死人妖?」一群國中生鬧哄哄的圍著我,左一句人妖,右一句娘娘腔,但是我的心裡只有抱歉和被出賣的憤恨。

「什麼事情這麼吵啊?」一個看起來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正一手拿著雞腿,一邊喝著可樂,站在電線杆下。

「關你屁事,滾遠一點。等一下老子不爽起來,連你一起揍。」四大天王中一個高個子說道。

「真是對不起。」我向廖震深深的一鞠躬。

「掛了他。要不然以後你怎麼在道上混!」那個矮胖子把手中的鐵棍拿給廖震。

廖震拿起鐵棍,但是卻沒有湧起任何殺意。

「我……」廖震的鐵棍高高舉起卻不知道為何始終都沒有落下。

「幹,快打啊,那些小弟在看耶!」那個矮胖子靠到廖震身旁小聲說道。

鐵棍用力揮下,我的眼睛忍不住閉了起來。

「幹,你在搞屁啊!該不會真的喜歡上這個死人妖了吧?」那個矮胖子看著硬生生停在我腦袋上方兩公分的鐵棍,不可置信的說道。

「對不起!」我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那是一種混合慚愧和抱歉的結果。

不過可能這樣的畫面太容易引起誤會了。

「廖震,你他媽的還是不是男人啊!居然跟一個人妖一起搞曖昧。」四大天王裡面看起來最壯碩的老大站了出來罵道。

「我看……還是算了……他都……認錯了!」廖震真的不是當流氓的料,如果認錯就沒事,那這個世界上何來戰爭。

如果沒有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戰爭,何來小說?

「你不打我連你一起打!」果然,老大不愧是老大。

「沒關係,我也覺得你應該揍我一頓,這樣我會比較心安。」我淡淡的笑道,當然,那是因為我沒被揍過,所以可以說出這種白癡話。

廖震無奈之下,舉起鐵棒「狠狠」的敲了我肩膀一下。有點狠,但是好像不太痛。

「嗯,太好了,打完以後心也安了。」我心裡這樣想著。

「幹!」我聽到天王老大的怒吼,接著頭部「碰」的一聲,整個人被打跪在地上。我想是那個老大衝上來奪去廖震手中的鐵棍向我猛K吧。

「你們再搞什麼曖昧,你以為在拍瓊瑤啊!你這個鳥樣子,以後還可以叫什麼四大天王。沒膽鬼和死人妖。」那個老大的怒火也引燃了其他人的獸性。其他兩大天王和小嘍囉也都衝上來對我和廖震拳腳相向。

這……剛剛不是還稱兄道弟,怎麼現在廖震也被拖下來打了?

我腦袋也無法想太多,只覺得身上被踢和敲的很痛,快要喘不過氣了。



「你們夠了嗎?眾位有膽的英雄!這似乎他們之間的事情,你們在發怒個什麼勁?」一個聲音在我耳邊冷冷的響起,接著一隻可憐的雞腿骨被扔在我快滴下鼻血的鼻子前面不到三公分的地方。

「他媽的,廖震,你以後不准再說自己是四大天王。」那個老大罵道。

「停手吧。」突然,我覺得身上的拳腳都不見了,放下摀著頭臉的雙手,睜開眼睛。只見那個啃著雞腿的同學,一隻手擋住老大的鐵棍,一隻手擋住矮胖子的手。

「你是混哪裡的!」四大天王老大說道。

「五年丙班!吳洛其。」那個同學說道。

「討打啊,大家給我狠狠的揍,給我打到他吐出雞腿和可樂為止。」那個老大似乎對吳洛其不給他面子十分憤怒。

這個吳洛其如果是五年級的學生,那麼他的身材算是相當高大的,約莫一百六十公分左右的身高。但是跟一群國二的學生相比較,他只能說是很普通。

我還來不及為他擔心,就看到一個人影飛了出去。只見吳洛其將書包丟在路上,一拳一個,所到之處,簡直是比常山趙子龍七進七出還要厲害。他並沒有表演李小龍的戳鼻子和成龍的前空翻,最多是一拳,他的兩手沒有停過,也看不清楚兩手的影子在哪哩,總之就是很快,快到我第一滴鼻血都還沒滴到地上,戰爭就結束了。

「快閃!」四大天王之中的矮胖子摀著被打出兩筒鼻血的臉,含糊不清的說道。

「閃個屁!」吳洛奇說道,順手拿起剛剛矮胖子用來示威的鐵棍,狠狠的朝著他的腳掃下去。喀的一聲,矮胖子的腿骨大概多了一條非天生的裂縫。

「你想……做什麼。」那個老大臉色蒼白的發抖道。

「你,死人妖。」吳洛其指著四大天王的老大說道。

「什麼!」我和四大天王的老大同時說了什麼。

怪事,我又不是死人妖,我「什麼」個甚麼勁啊!

「你,裝死人妖。你,裝沒膽鬼!」吳洛其向著四大天王的老大和矮胖子說道。

「怎麼裝?」老大苦著臉問道。

「不知道怎麼裝,那你怎麼知道他們是死人妖和沒膽鬼?」吳洛其大吼道。

這個世界真的是力量決定一切啊,我想我明天應該去報名參加跆拳道。

「我們真的不知道怎麼裝啊!」那個老大哭了出來,真是有夠丟臉的,基本上他現在不用裝就已經是沒膽鬼了。

「脫衣服!」眾人聽到吳洛其的大吼就像接到皇帝的聖旨一樣。

結果,吳洛其在三個人的衣服上寫了「我是死人妖」,另外三個則是「我是沒膽鬼」,然後吩咐他們要穿一個星期,只要可以穿便服,就一定要穿這一件,否則他見一次就打一次。

我就在半昏迷的狀態下看完這場奇怪的打鬥。

然後,我又昏迷了。

主角昏迷以後通常會有女主角以身相許,但我是一個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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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6 17:57:26 |只看該作者
眼前熊熊的大火告訴我,我現在又在夢裡面。

不知道什麼原因,我居然可以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夢裡面。並不是說我的邏輯能力超人一等,因為一個人清醒的時候,如果分不清自己是在夢裡還是現實,那這個人應該到精神科。

問題是大部分的人在夢裡面根本是毫無意識。也可以說根本毫無邏輯概念,所以會因為夢境裏面的事物而有七情六慾的變化。

但是我卻在夢裡面保有相當清醒的意識,真是有夠奇怪的了。

人聲沸騰,到處是哭爹喊娘的聲音。而那個相貌威儀的冰棒頭正策馬站在湖岸邊遠眺著對岸山林的火海。

「這些人都要死!」我聽到冰棒頭織田信長恨恨的聲音。

我不知道為何,似乎也正坐在馬上看著遠遠的火海,對織田信長這個人我感到相當好奇。世界上真的有這個人嗎?我有聽過嗎?為何只在我昏迷的夢裡面出現。平常的夢裡面,我只看過葉子媚!

「大人,這樣火燒聖地,背上萬世惡名,你都不在乎嗎?」一個輕柔的聲音似乎包圍了我的身後。嗯,不是,是織田信長的身後。

這時候,一片火海的景象瞬間切換成滿天星斗的庭院。一杯酒,一盞燈,一個人,一個美人。

這個是織田信長的老婆嗎?嗯,好漂亮。

「就是因為太多人怕背負萬世惡名,所以那些挑起亂事的人才會肆無忌憚,在山下橫行不法,等到制裁力量出現便逃往聖山,利用這些變相的慈悲和陳腐的義理作為安身立命的法寶。」織田信長恨恨的說道。

我可以感到他眼中熊熊的烈火,比起剛剛看到的火海還要大上十倍,他心中澎湃的力量就好像寶刀一樣,準備屠龍殺虎,即使下場是玉石俱焚。

「大人,我瞭解妳!」這個美女從後面輕輕的攬住了我的肩膀。咦,又是我?管他的,這種感覺好溫暖!

「世人的誤解又有何關係,我說過的,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做一個尾張的大傻瓜,便是縱橫統一天下。」那個女子輕輕的笑道,慢慢的把頭靠在信長的肩上。

「大人火燒聖域,如果要背負萬世惡名,記得算我ㄧ份喔。」

哇!我大吃ㄧ驚!

這種妻子我也想要,這個織田冰棒怎麼這麼有福氣,有一個既漂亮又體貼的老婆。

等等,我現在才五年級,我在發什麼花痴啊?

月下樹影搖,晚風輕拂佳人面,好一個詩情畫意啊!

我突然之間好像坐在屋頂上一樣,望著漆黑的夜空和明亮的月光。月亮真的好大好圓,離我好近,好近?好近!

幹!太近了吧。

一個大到機車的月亮迎著我的頭砸下來,害我嚇得腳一懸空,摔下屋頂。

「阿唷!」我驚醒睜開雙眼。

「你幹麻跑去打架?」媽媽生氣的瞪著我。

「不是我打架,是人家打我!」我無奈的說道。

「你爸爸每天工作到這麼晚,我身體又不好,你難道都不會自愛嗎?」媽媽很不能諒解我被打的事實,因為她的理論是,一個巴掌拍不響。

「對啊!你很奇怪耶,沒事跑去打什麼架,你也想當小流氓是嗎?」該死的老姐最喜歡落井下石和加油添醋。

「我現在受了傷,你們不要這樣責備我好嗎?」我有點無奈的說道。

「哼!」媽媽一臉不悅的哼了一聲。

我可以了解媽媽脾氣暴躁的原因,雖然老爸非常認真努力,但是家裡現在負債高達五百多萬,當然是壓力重重。

為什麼會負債高達五百多萬呢?這要歸功於老爸的好好先生脾氣,前幾年老爸有朋友找他擔保,結果朋友繞跑,欠下的四百五十萬只得由老爸來還,再加上之前因為要接外祖父母來住,所以必須買一間大一點的房子,貸款貸了一百萬。

爸爸一個月的薪水才四萬出頭,媽媽的臨時雇員薪水也只有兩萬不到。所以這幾年家裡真是淒風慘雨,令人不堪回首啊。

如果可以,我實在不願意多想起家裡的情況。



我與吳洛其的認識就是一個這樣的故事,當然,故事並沒有結束。

廖震後來跟他的豬朋狗友斷了聯繫,畢竟都打成那樣了,還談什麼交情?而他也沒有再出現在美語課後的聚餐,整天都埋頭讀書或是打電動,完全像個喪失男子氣慨的書呆子。據N手消息傳播,廖震因為知道自己喜歡上男孩子的關係,所以完全無法逞凶鬥狠,他只要一生氣,,別人就會拿我來問候廖震,澆熄他的男子氣焰。

我真的很抱歉,這個抱歉直到他高中聯考考到北聯第一名才逐漸淡去。所以囉,古時候有個老人說得很好,馬子跑掉了,怎麼知道不是福氣呢?

嗯,這是阿呆的解釋啦!阿呆是吳洛其的兄弟,異姓兄弟。阿呆的左眼有很多斜視,智商有一點點低,但是一群人中 常常笑得最開心的就是他,尤其是在別人嘲笑他的時候。因為他不太懂別人在笑什麼,可是他看到眾人笑就會跟著開心。

或許,吳洛其前輩子是個收垃圾的,所以他的身旁總是跟著很多被大家視為異類的人。

不要把話題岔開,話說廖震考上了建國中學以後,恢復了男性的雄風,開始交女朋友了。而他的女朋友便是誰,我們並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台北對他是一個新環境,可以拋掉以前的不愉快和尷尬。

對於他,我深深的祝福。





回想也回想夠了!還是看看今天晚上要去哪裡吧!

我現在已經國三,要準備聯考了。讀書對我來說實在是輕而易舉,但是從五年級以後,我的成績都不是很出色。不是因為愛玩,因為小學的學業光是在課堂上聽講,我就已經全懂了。即使回家不再讀書,我也很容易就拿到滿分。

但是我自從五年級的那一件事情以後,跟著我的不只是異於常人的相貌,還有揮之不去的錯誤帶來的報應。老姊知道我因為漫畫而騙人之後,在老媽面前挑撥離間、搧風點火,所以我被狠狠的揍了一頓。從此老姐對我的管教更是千奇百怪,而老媽也都完全聽信老姊的片面之詞,毫不裡會我的申訴。

在學校由於劉莉齡和孫麗筠的先發制人,外加良好的家世背景,所以我被老師抓來斥責了一頓,他們共同的「罵點」都是覺得我為了漫畫而騙人實在是很糟糕的一件事情。

我一直在想,到底劉莉齡怎麼知道我的心聲的?是因為我一見到廖震,就會對著他手中漫畫掉口水的蠢樣被發現了嗎?不過後來我知道,其實她們不是猜中,而是陷害人總要有藉口。這個藉口剛好是真的。

很厲害的小女生,但是這樣子並沒有為孫麗筠追回廖震。這也是我從那件事得到的一個教訓,真心換真情。用盡心機的過程,或許你以為自己快要達到目標了,但是最後不但徒勞無功,更失去了本來有的。

其實劉莉齡她們出賣我是必須的,因為沈瓊儀既然知道我是男的,在她們的預估裡面,蕭淑妃當然要向唐高宗告狀,所以只能先下手為強,以免廖震認為她們是同謀。結果,我是被打了,但是廖震一點都沒有對告密者青眼有加,而她們的美語課後聚會也不了了之。

整個七、八個人的團體分裂成兩個小團體,在劉莉齡她們這邊只有三個人,其中還得包括我。

只有老師看不穿劉莉齡和孫麗筠也是同謀,甚至是主謀。其他小孩子可聰明得很呢!這也是我最不了解的一點,是大人太笨了?還是她們心中另有打算,畢竟,得罪每年捐錢的家長會會長的女兒,不如找個現成的燒肉做祭品。

而我,剛好被打得很像燒肉。

所以,在老師和劉莉齡的大肆宣傳之下,許多人在背後對我的指指點點又多了一項。至於內容是什麼,我從來不知道,因為吳洛其說得好:「知道了又怎樣?」

我自己也因為內疚和相當在意別人的指點,所以有點自暴自棄。甚至用很變態的方式來證明自己。

比如說在月考的時候,我會先預設自己這次能考幾分。

那個分數絕對不是像一般人猜想的,希望自己能考一百分或是九十八分等等。我不是「希望」能考多少,而是「要」考多少。

就說六年級的第一次月考吧,我自己設定六科加起來五百分。這樣的設定很奇怪,但是在我幼小且幼稚的心靈裡面,卻以為這是個證明自己的好方法。

所以每次考試的時候,都會很費心力的去計算,哪些問題要寫錯,如果碰到問答題,我還會盡量寫出可以符合自己設定分數的答案,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只能剛剛好。

結果那一次考試我考了我五百零二分,本來想跟老師爭辯,告訴她我的問答題分數比預計多了兩分。但是看到老師笑咪咪的看著考六百分的劉莉齡的賤樣,突然就懶得開口跟她說話了。

不知道這樣的心態是不是越來越接近所謂的「後段班」,但是我卻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這副模樣。或許是因為被那些永遠待在「光明」的好學生出賣的關係吧。

自從五年級那次被打後,我就莫名其妙的跟吳洛其變成好朋友,大概是因為我也漸漸化身為學校角落的破爛垃圾的關係吧。

畢竟,一個拾荒者也得進點新貨。

命理學上,人總有最低潮的十年,也有此生最得意的十年,看來我人生中的低潮很早就來了。

但我更怕的是,我現在已經在命運裡的高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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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6 17:57:4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 狹路間初次的相逢

現在來介紹一下吳洛其和他的一眾死黨吧!

阿呆,前面已經說過了,就是那個每次都笑得最大聲的人。

還有一個叫做狗腿的學弟,狗腿的智商很正常,但是他有一個大毛病,就是嘴巴。

他的顏面神經有點不正常,所以嘴巴一年四季都在流口水。講話總是又快又急又結巴,這是因為他一定要在講到逗點前,把滴下的口水很技巧的接回來。如果不小心太興奮了,那麼你就可以看見一條透明蚯蚓緩緩的從狗腿嘴邊爬下,一不留神蚯蚓頭還會隨風奮力揚起,降落在你的臉上和手上。

我猜他會被叫做狗腿的關係,是因為他講話總是希望討好別人,不敢有自己的主張吧!但是據我跟狗腿相處時候的經驗,我不覺得他是這樣的人。他總是在我們面前高談闊論。我們總是小心的閉緊嘴巴跟著他的說話嗚嗚的笑著。

狗腿很會說笑話,但是我們從不願意在他面前盡情大笑,因為怕吃到蚯蚓的頭。當然,阿呆一點都不在乎這回事,在我有印象當中,阿呆吃的蚯蚓頭已經超過一百隻了。

有一次,我在偶然的機會裡面聽到了狗腿和其他學弟的對話,終於知道他為什麼叫狗腿了。

「那個阿德很欠扁耶!」學弟A說道。

「怎麼了?」狗腿問道。

「昨天叫他借我一下橡皮擦都GGYY的。」學弟A一臉不爽的說道。

「昨天不是月考嗎?」狗腿疑惑的問道。

「月考就不能借橡擦啊!你怎麼這麼奇怪啊?」學弟A聽到狗腿居然用疑問句,不禁勃然大怒。

「當然不是啦!我也覺得阿德很奇怪耶!這麼小氣。」狗腿馬上掉轉船頭,往正確的方向駛去。

「幹!狗腿!」學弟A冷冷的扔下一句話,大踏步的出去。

只留下仍然在小便斗前的狗腿,我想他的心應該在滴血,就好像他的XX在滴尿一般。

而我,正躲在門後面的馬桶上拉肚子。

很多人都覺得,我喜歡跟狗腿在一起,是因為在現實的學校生活裡面無法得到成就感。所以跟一些有缺陷的或是被人唾棄的人在一起,以滿足自己的優越感。

不過,我知道我喜歡跟狗腿一起走路回家的原因,是因為他很會說笑話。只要買一把楚留香專用的霹靂無敵擋水摺扇,就可以毫無顧忌的開口大笑。

事實上,狗腿在我面前幾乎不曾狗腿過。有時候還會指責我的不對,他覺得我偷看免錢漫畫的技巧太低,令他都覺得丟臉。

「老闆看你斯斯文文才不好意思揭穿,要不然你的三流技術,早就被轟出去了。」狗腿得意的說道。

如果被外號叫做狗腿的人數落,那這個人的外號該叫什麼?狗屁?

這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照理說,不喜歡跟狗腿在一起的人,都是因為討厭拍馬屁的「正義之士」,而喜歡跟狗腿在一起的人,應該跟歷史書上那種愛聽讒言和好話的昏君是同一掛的。

但是為何狗腿跟這些「正義之士」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氣勢低落,只能說好話拍馬屁,但是跟我們這些昏君之流打屁時,就變回正常人該有的樣子?這是一個謎團,是一個絕對需要金田一拿他阿公的名譽發誓才能破解的謎團。

最後一個叫歐弟,至於為何叫歐弟?道理很簡單,因為他哥外號叫做加菲貓。

歐弟是一個標準的小混混,一心想要成為一個偉大的人物,我曾經問過他,最崇拜的偶像是誰,他說是吳洛其。所以,我看他心中的大人物應該是十大槍擊要犯之類的吧。他很佩服吳洛其那種一往無前,縱橫於千軍萬馬之中的豪氣。

他一天到晚都在學吳洛其的鳥樣子,所以常被人家打得滿頭包。

「我總有一天會跟洛基一樣厲害的!」歐弟對著夕陽大叫著。

我想,他跟吳洛其一樣厲害的地方只有成績。都是最後一名。



「今天晚上去光明新村打籃球!」吳洛其點了一根菸說道。

「抽菸對身體不好。」我看著裊裊上升的煙霧。

「……」吳洛其每次都把我的勸告當作耳邊風。

國中生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鬼混。但是因為年紀還小,能夠鬼混的地方我們都不能去,那時候網路還沒發達,名字叫做「網咖」的怪物還在從冥王星前往地球的途中。

我們能做的,就是打籃球。

通常是到清大的籃球場或是光明新村的籃球場。一邊鬥牛一邊在路燈下嘻嘻哈哈,哈哈嘻嘻的。

我、洛基、歐弟和狗腿四人,常常在星期六放學吃完晚飯以後,到光明新村的籃球場旁邊投籃打球。至於阿呆,他爸媽不喜歡他晚上出來。畢竟,他真的是比較欠缺自保能力。

「今天人真多!」歐弟無奈的說道。

「沒辦法,今天星期六啊,明天又不用上課。」我看著球場上一堆人,不知道何時才輪到我們上場。

這個半場已經報了六隊,實在是有夠擠的。

「這麼多人!等都等死了。」旁邊一個身材高大穿著短褲的青年說道。

「是啊!」他旁邊另一個抱著籃球的傢伙一臉不滿的嘟囊著。

我打量了他們這一隊,每一個都穿著標準的籃球裝,然後抱著一顆頗貴的斯伯丁,看起來就好像是灌籃高手。

「喔耶,輪我們了!」狗腿高興的從地上跳起來,跑到場中來個漂亮的跳投。

我暗暗觀察過,我們這一隊的實力在六隊當中應該算是數一數二的,除了還沒上場的灌籃高手籃球隊之外,其他已經上場的保證沒有人能阻擋我們N連霸的紀錄。

看來今天我們可以打到爽為止了。

果然,不到十分鐘,我們就把之前的衛冕隊以6:2的懸殊比數KO下場。

接下來上場便是灌籃高手籃球隊。剛剛那個身材高大的青年,聽他們彼此的稱呼,似乎叫做冠軍!另外一個剛剛有說話的叫做志成。

我負責守志成,狗腿是看守冠軍,歐弟和洛基負責照顧其他兩人和搶籃板。

才一開打,我就可以感受到高手的壓迫感,他們在持球的時候,相當刁鑽,移位也很迅速;在我們持球的時候,那種貼身防守,讓人非常有壓迫感也非常不爽。

「快傳過來!」狗腿大叫,但是我根本沒辦法從那個叫志成的機車男手中傳球,他幾乎是整隻手都貼在我的球上,整個人的臉跟我只有不到半公尺的距離。因為大家打的是不正規的籃球,所以也很難說這樣有沒有犯規。

一不小心,手中的球就被志成撥走,我馬上高喊:「打手!」

「哪有啊!」志成一副屌樣的否認。

「算了,讓一下。」冠軍揮了揮手叫志成不要爭辯。

我站在邊線發球,但是志成用相當貼近的距離阻擋我傳球給洛基,我又不能大幅度的左右走動,只好勉強將球拋高傳出去給狗腿。

「幹!」狗腿大罵一聲。他剛接到的球硬生生的被另外一個人給抓走了。

「這樣犯規了吧?」狗腿愕然的說道。

「哪有啊!我在你接球的那一瞬間跟你搶球就不算犯規,你會不會打籃球啊?」那個搶到球的人振振有辭。

其實大家都看得出來,狗腿已經拿穩了球,那個人根本是欺負狗腿比他小隻很多,便直接將球搶過去,在非正式的比賽中,這又是很難說犯不犯規,不過絕對令人不爽。

「算了!籃球場上的事情就用籃球來解決。」吳洛其跟狗腿說道。

就在這樣緊張的氣氛下,比數已經戰到五比五。

說點題外話,我一直覺得如果要看出一個人的個性,最好看他打籃球。或者說看一個人參加競爭性團體球賽的表現,可以知道這個人大致上的個性。

喜歡單幹的人通常很自我也很聰明,傳球傳成習慣的一定很缺乏自信。真正厲害的人,是可以在很短的時間裏面決定自己要單幹還是傳球,亦或是配合戰術。這種人通常都有領導特質,例如:喬丹。

回到激烈的搶六現場,大家可以說是卯足了勁,能夠使的賤招都使出來了,就在志成搶到最後籃板球的同時,狗腿從後頭用力的想要把球拍走。

沒想到球還在,志成的頭卻被拍走了。

嗯,我說的稍微誇張了一點,總之志成的頭被狠狠的按了下去,整個人也俯跌在地。他爬起來以後,一拳便往狗腿臉上打去。狗腿猝不及防,鼻血一下子就飆了出來,接著他也二話不說的跟志成扭打在一起。

說實在狗腿不像狗腿是不對的,現在的狗腿比較像是隻狗,一隻瘋狗。兩人的鼻血不斷的爆開,我們三個人硬拖著狗腿,而至成的隊友也把志成架到旁邊去。

就這樣,我們莫名奇妙的打了一架,而籃球只打了一場。其實為了打籃球而打架實在是太正常了,一個星期總要發生個兩、三次,有時候籃球場的風水欠佳,一個星期天天有,只要不是火拼到不可收拾,就連旁邊的住戶也不會搭理。

我們拿著從豆花店老闆那裡要來的冰塊放在狗腿的鼻子上,狗腿恨恨的抱怨著,由於過於激動,他面前的豆花冰上,多出了許多冰水和口水混合成的黏液。

「算了!打籃球打架這種事情,只能算自己倒楣,不要太計較。」吳洛其說道。

各位千萬不要以為聽錯了,或是認為吳洛其變了個性。其實我跟吳洛其在一起稱兄道弟這麼多年,我只看過他打架打了十次不到。他很厲害,但是並不愛打架。

他打架通常是為了救人。至於為自己打架,我一次也沒見到過。畢竟,他不去惹人就已經阿彌陀佛了,誰敢來拔老虎的鬍鬚?

吳洛其有自己的一套正義,也有高強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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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6 17:58:10 |只看該作者
打架的事情我們不計較,不代表別人也這麼想。

星期一早上的周會,我們四個被訓導主任叫到前面的大講台上去,當著全校狠狠的訓斥了一頓。

吳洛其還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歐弟和狗腿則是一臉不爽,似乎在考慮要不要當著全校的師生發飆。不過想歸想,如果想想就會做的話,中華民國可就不只一個國父了。

「你們幾個中午午休到訓導處找我!」訓導主任把我們轟下講台。

「要罰我們留校服務吧!真衰!」歐弟說道。

「真是抱歉!」狗腿對殃及池魚感到非常抱歉。

「兄弟一場,還這麼見外?」歐弟最喜歡講這種電視上學來的江湖台詞。

中午吃過午飯,我們全都乖乖的到訓導處報到。

「這是王太太,這是他們的兒子王志成,你們把人家打傷,還不快道歉!」訓導主任一見到我們,就喝斥我們道歉。



「是他先打人的!為什麼要我們道歉?」歐弟本來已經鬱悶了很久,這時候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來了。

「什麼先打人?明明就是你們打人,還敢狡辯?」訓導主任大聲喝道。

「好險我家志成夠精明,否則你們這群死小孩就算打死也不會承認的。」王太太一邊恨恨的說著,一邊拿出幾張白紙。

「人家有醫生證明的驗傷單,隨時可以告你們的,還不快道歉?」訓導主任緊張的說道。

這叫志成的將來應該可以成為很好的律師!不過照他這樣的作法,光明新村的籃球場附近最好開間醫院,這樣子才不會因為路途遙遠而導致鼻血都流光,驗不出傷來。

「告就告,誰怕誰?」歐弟真的火大了。

「劉主任,我們志成可是明星高中的好學生,現在被你們學校的小流氓打傷了,志成不追究這些小流氓不懂事,只是要個道歉都要不到?那以後你這個訓導主任的威嚴要擺哪裡去?」我猜王先生一定很可憐,有這個牙尖嘴利,滿臉欠打的老婆。

「快道歉,聽到沒有!」訓導主任被王太太激得也怒火上升,在我還是讀國中的時代,訓導主任是超大的。訓導主任賞學生一巴掌,那叫做威嚴。現在的訓導主任聽說外號都叫「卒仔」。

「他媽……」歐弟忍不住罵了出來。

「對不起!」吳洛其鞠了一個躬,淡淡的說道。

我們都傻掉了,但是既然吳洛其都說了,我們當然也都傻傻的說了對不起,連歐弟也是。

「洛基老大,幹嘛跟這種人說對不起,這樣子我們的臉要往哪裡擺啊?」歐弟從訓導處回來的路上不斷的抱怨。

「有什麼關係!對不起才三個字。如果可以滿足一個幼稚的心靈,你何必太介意。」我很了解洛基的心理,對於這種斤斤計較的事情,洛基一向不想理會。他跟一般逞凶鬥狠的流氓不太一樣。

我曾經問他:「像你這樣的流氓應該叫做什麼?」

他笑著回答:「叫流氓!」

是的,即使他有著一套自己的行事風格,也有著自己的一套正義價值觀。但是在這個狹小的社會裡面,他還是叫做流氓。



晚上讀完書之後,我們又到籃球場打球,不過這次是換到清大的籃球場。剛剛在圖書館理面,歐弟在發呆,狗腿在睡覺而洛基則是在看書架上的武俠小說,唯一很正確的利用圖書館的,只有敝人在下我。

清大球場的人潮是要看時機的,如果剛好碰到他們期中考或是期末考的時候,那可就爽了。整個全場都是我們的。如果很不湊巧的,遇到一堆系隊在練球,那我們只好在旁邊拍球拍到回家。

今天晚上很平常,沒有系隊也沒有期中考,所以我們就很平常的報了隊,很平常的在場邊拍球聊天。

「嘿,你們過來!」新竹的風將一個欠打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

在旁邊的球場,志成正和五六個同伴站在那邊,除了冠軍其他都是新面孔。

「靠,這小子又來討打!」歐弟低聲罵道。

「不要理他就好了。」我坐在場邊勸阻歐弟。什麼都沒做,就被訓導主任叫上台罵的衰事,我不想再經歷第二遍了。

「我就說他們會向我低頭道歉!你們還不相信?」志成見我們沒有過去,就跟著一堆死黨走了過來。

「你放屁啦!我們又沒親眼見到。」冠軍在旁邊嘿嘿的笑道。

「喂,小弟弟們,我這個朋友說你們今天中午很誠心的向他認錯道歉,是真的嗎?」旁邊一個帶著新竹高中書包的眼鏡男笑著說道。

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令我實在有點火大,這是一群高中生嗎?怎麼行事如此幼稚。

「不要理他們吧,我們到光明新村那邊打球好了。」吳洛其拿起書包便走。

「幹!流氓也這麼孬?看來我們這群資優生的膽量都比他們還大!」冠軍語帶挑釁的笑著。

「流氓都嘛是這樣,見到好欺負的就囂張,但是對我們,他們能怎麼樣?鬥智慧也鬥不過我們,比力量又矮我們一截,只能乖乖的閃人啦!」志成笑道。

真不知道他老爸十六、七年前為何不是把他沖到馬桶裡?生一個嘴賤、臉賤的兒子出來現世,死後起碼要下到十九層地獄。

「幹!我不想再忍啦!」歐弟一聲發喊,小宇宙瞬間爆發。

但是,他並沒有衝出去。因為他被我攔住了。洛基回頭看著我攔住歐弟,腳步也停了下來。

「讓我來!」我沉聲說道。

「你們都是資優班的高材生?很了不起嗎?資優班?我們四個只要想讀,哪一個讀不到?但是想到資優班都是你們這種人面獸心的人,我們就興趣缺缺。」我走到志成面前淡淡的說道,但是心裡很清楚,至少歐弟和狗腿就做不到。但是嗆聲就是要說大話,說大話就是暫時忘掉事實,對吧!

「唷齁!這小子口氣挺大的,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的底細嗎?」眼鏡男推了一下眼鏡說道。

聽到這個噁心的「唷齁」,讓我有股衝動想要拿著球棒用力的揮棒,將這個眼鏡男的平頭揮到全壘打牆外。

「一個全班二十多名,全校排名一百多;另外三個分別在班上排名倒數一二三,全校排名查不到!他以為資優班是幼稚園耶!」眼鏡男拿著一張紙搖頭晃腦的說道。

「這樣子也想要考到資優班?」冠軍大笑道。

「不如我們睹大一點吧!如果我考上資優班,你們這裏全部的人都在新竹高中大門前,向我們認錯下跪三十分鐘。如果我考不上,那麼我就到你們班上向你們認錯下跪三十分鐘。」我冷冷的說道。

「好!」志成大笑道。

「外加贈品,如果你後面三個低能,有一個能考上新竹高中,我也在新竹高中大門口前向你們下跪認錯。」志成大笑道。

「好!」志成的表現全都在我預料之中。我不知道當時為何會有如此複雜的思考,但是我就是確定志成會把洛基他們三個扯進去。

這一件事情在以後想來實在有點詭異,因為我當初要算計的不只是志成他們一夥人,還包括了洛基、歐弟和狗腿。

從那天開始,洛基他們為了讓這些機車的高材生能夠在新竹高中大門口,向自己認錯下跪三十分鐘,全都乖乖的陪我在圖書館咬牙苦撐。

嗯,忘了說那天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在打賭以後,我拿著擴音器爬上籃球架,大聲的宣佈了賭約和打賭的人名,並且跟空氣做了個約定:「高中聯考放榜那一天,新竹高中前面再見。」

如果想問我擴音器怎麼來的,只能說,我也忘了。

年輕人有的是熱情和無知。

我一直很希望有動力能激勵洛基他們努力讀書,現在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年輕人氣血方剛,衝動可以維持很久。嗯,至少可以維持三天這麼久。

三天後,歐弟又在圖書館發呆,狗腿還是在睡覺,唯一不同的是洛基,他因為「義氣」深重,拼了老命的在讀三角函數。

「根本是算計我們嘛!」偶爾在吃宵夜的時候,洛基會喃喃自語的說道。我還是得重複以前說的話,洛基將來一定是個偉人,看穿打賭的表象,知道我連他們也算計,真是太厲害了。

國中的課程,對我來說已經沒什麼好念的了,從國二開始我就會在背完歷史的空檔,寫寫力學和光學。現在只得暫時擱下那些東西,努力的準備「教材」,希望能讓奇蹟發生。

至於打賭會不會輸?輸了是不是真的要去下跪?這都還有八個多月的時間,所以我不需要考慮這麼多吧。



這一個轟轟烈烈的打賭,最後怎麼結束?如果在小說世界裡面,結局一定是主角把三個全班倒數的同學都飆上新竹高中,然後在新竹高中的大門口前面,堂堂正正的接受那幾個霹靂無敵世界超級偽君子高材生的下跪道歉。當然,背景音樂最好是放黃飛鴻裡面的那首「將軍令」。

但事實是,八個月後的放榜,我和洛基很興奮的在榜單前面狂笑,而歐弟和狗腿則在旁邊陪著我們傻笑。

是的,我和洛基都上了新竹高中,而狗腿和歐弟則是一所高中都沒上。這個結果很理所當然,歐弟他們也沒多大遺憾,因為能進新竹高中繼續「深造」才是他們的夢靨。

在聯考後的暑假,歐弟便開始在他老爸的修車店打工,狗腿則是到他叔叔的家具店跟師父學做木工。

我們完全忘掉了八個月前有跟人打賭的這回事。很不過癮嗎?但是人生本來就是如此,誰有這麼大的功夫去記得八個月前的意氣之爭?這裡可是現實世界,不是快意恩仇的古龍小說。

不過,還是有一點小插曲啦。就在高中開學以後的第一個星期六,我和洛基在校門口很巧的遇到了王志成和那個冠軍,四人就這樣互相瞪視了十來分鐘。最後,王志成用力的將他心中僅剩的那一點良心抹去,與冠軍楊長出了校門。



上了高中以後,我的身體越來越不好。我想跟早產那件事情有一定的關係。媽媽的身體也不好,所以我們常常結伴去看醫生。

由於身體不太好,所以我常常會在朝會的時候昏倒,每次昏倒都會做些奇奇怪怪的夢,這真的讓我非常的好奇。

剛開始只會夢到那個叫做織田信長的冰棒頭,後來還有一個白髮白鬚的老人家,最近則又加入了一個神采奕奕,濃眉大眼的傢伙。這傢伙很詭異,不是踏著破鞋到處走來走去,便是帶著一群蒙著臉的人,趁夜黑風高的時候摸到別人家裡,偷腦袋。

這些人我全部都不認識,但是在夢裡面卻又有著相當熟悉的親切感,甚至有著相同的視角和心靈互通。

「你的身體這麼不好,要多運動啊!」保健室的護士小姐微笑的看著我。

「有啊!可是很奇怪,上了高中以後,身體越來越糟糕,明明我一個星期都有打兩三次籃球。」說真的,對於越來越弱的身體,我的心裡也相當的恐慌,但是表面上還是笑笑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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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6 18:00:1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 再相逢

「靈軍,隔壁那個蘇老師今天跟我介紹一個算命的高人,聽說很靈驗,我晚上帶你去看看。」媽媽很擔心我的身體,因為莫名其妙的事情,總是讓人特別無助。這一陣子,先是從西醫接著中醫再來密醫,最後就像今天晚上的情況一樣,打算去看不知道是神還是神棍的「高人」。

那是一間很普通的人家,裡面一個方面大耳的先生正在為來「問事」的人「看診」。如果有個醫生恰巧經過這邊,相信他一定會默默留下感慨的眼淚,回去以後將滿房間的醫書,一把火燒乾淨。

二十多坪的公寓裡面,一堆人擠在沙發椅上、客廳地上、餐廳椅子上、廚房、廁所。杵在裡面只覺得悶的快要窒息,我跟媽媽的身體都不好,所以只得走出來到公寓的樓梯間吹吹風、透透氣。洛基則是幫我在裡面等叫號。

我還「叫號」哩,也難怪剛剛從我面前走過的白袍男子,會像我說的,留下了感慨的眼淚了。想必,他一定是醫生吧。

「真可憐,他的生意一定沒有這個馬先生好,所以才會在公共場合就忍不住掉眼淚吧。」我跟老媽說道。

「嗯,誰啊?」老媽等的很累,只得坐到髒髒的樓梯上暫時休息。

「就剛剛走過去的那個男人啊,我猜他是醫生吧?要不然穿白袍幹嘛?」說實在,老媽的迷糊也真是夠厲害的,有時候她在發呆的時候,紅燈都照樣騎過去。

「你見鬼啦?剛剛哪裡有人過去。我坐在樓梯上,有人過去,我會不知道嗎?」老媽哼了一聲道。

「哇哩!」說的也是,以老媽橫亙在樓梯的態勢,要下樓卻不跟老媽講「借過」的,只有一種物體,鬼。

「我……」這真是晴天霹靂啊!居然活見鬼了。

不過說實在,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背脊冷了三分鐘。因為這個鬼一點都看不出哪裡恐怖,倒是可憐的很。但是我或許應該好好思考見鬼這件事情背後的意義。

樓下又傳來上樓的聲音,看來又有新客到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我已經練就了「聽音辨位」的本領,聽聲音就可以分辨到底有幾位。這次來的有三位,估計是兩女一男。

如我預料的,上來了三個人;但出乎我意料的,三個人裡面我認識兩個。一個是沈瓊儀,另外一個則是冠軍。剩下那一個很顯然是他們其中一個的老媽,又或是他們兩個的老媽。

總之,是老媽級的。

「林靈軍?你怎麼也來這裡?」沈瓊儀見到我不禁脫口而出。

「妳認識他?」冠軍似乎很驚訝沈瓊儀會認識我。

「是啊!這個就是上一次救你妹妹的那個小孩子啊!」看來這個是沈媽媽了。

「嗯。」冠軍的臉上出現了複雜的表情,畢竟他還沒跟我下跪道歉以前,就欠我一個確確實實的人情債。

「你來做什麼啊?」沈瓊儀問道。

這是我從那次綁架事件了結以後,第一次跟沈瓊儀見面,對她的印象早就逐漸淡去。

「這……那妳們呢?」天知道我是來幹什麼的?身體不好來看「醫生」?還是身體不好來求神問卜?連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來這裡是要做什麼。

「我……」沈瓊儀的表情似乎又恢復到剛剛走上樓的落寞。那股見到我的欣喜就在剎那間煙消雲散。

不過,看到我有什麼好欣喜的?因為我賞過她一巴掌嗎?

「我帶瓊儀和冠軍來給馬先生算命的啦,聽說這個馬先生很靈驗。」瓊儀的媽媽趕緊笑著補充說明。

「喔!我也是來算命的啊!」想想,還真是廢話,難道真的是來看醫生的?

很多病,醫生無法解決。也不允許解決的方法或人存在於醫學這個領域裡面。「醫學」這個名詞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成為一道大鐵門。將所有不符合正統定義的治療行為,都擋在大鐵門外邊。

所以,就像我現在其實是來找馬先生「醫治」我的身體,解除我身體的痛苦,但是在嘴巴上要講,來算命。畢竟在一個標榜算命的地方,說自己要來看醫生,就好像發明太陽能手電筒一樣蠢。

就這樣,我們等到晚上十一點,所有人潮才漸漸散去。我跟沈瓊儀是最後一批。

這一批人有五個,一個是我,一個是沈瓊儀,另外三個都是三十出頭的男子,應該是結伴而來的朋友。

在剛剛等待之時的短暫交談之下,我知道沈瓊儀現在在國外念音樂。真不愧是有錢人家的女兒,我家裡唯一跟音樂有關,稱得上樂器的東西,大概只有國小學生必備的直笛吧。

而且我還不大會吹。

洛基這傢伙居然靠在牆上打瞌睡,不過這不能怪他,因為老媽也在樓梯間睡著了。我的身體不好,但是精神倒是很振奮,大概是因為同時見到沈瓊儀和沈冠軍的關係吧。

「這位小妹妹先來吧!」馬先生說道。

「喂,這樣不行喔,不是我先來的嗎?」我在心裡暗暗吶喊。

不過,在這裡馬先生就是老大,他說的話,我們都只能乖乖遵從。

「妳有什麼問題嗎?」馬先生說道。

「我這個孩子前些日子在國外跟同學一起去參加宗教聚會,去了之後覺得那裏氣氛相當詭異,雖然趕緊退出,但退出以後身體還是產生嚴重的不適……」沈媽媽眉頭深鎖的訴說著。

「我來幫妳看看。」馬先生要了沈瓊儀的八字唏唏嗦嗦的寫了起來。

「嗯,身體不好嗎?我看沈小姐今年沒什麼大問題啊?心情放輕鬆啦!」馬先生的自信也感染了我。

「馬先生,可是我女兒真的不舒服啊!」沈媽媽說道。

「那個不舒服是心理作用啦!妳哪裡不舒服?」馬先生仔細打量沈瓊儀的臉色和身體外觀。

「媽,算了啦!」沈瓊儀有點緊張的說道。

「馬先生……」沈媽媽苦著臉說道。

「媽!我要回去了啦!」沈瓊儀站起身來就要走。

「都已經來了……」沈媽媽沉吟道。

「媽,這個馬先生根本看不出來妹妹的問題,再留下來也是浪費時間。」沈冠軍有點不耐煩的看著沈媽媽。

「夠了,我馬銘登的招牌不是一兩天建立起來的,你們根本是來我這邊砸場的,我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小姐只是在參加聚會之後,被詭異的氣氛嚇到了,才會感覺不對勁,這就叫神經緊張啦!」馬先生聽到沈冠軍的說話,不禁勃然大怒。

說真的,我也同意馬先生的看法,看沈瓊儀臉色紅潤,步履輕快,哪像我一副病奄奄的死樣子?

「心理作用?精神緊張?」沈冠軍大怒的瞪著馬先生。

馬先生則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還拿起桌上的烏龍茶慢慢喝了一口。

「你他媽的給我心理作用出來這個鬼東西,我就給你一百萬。」沈冠軍怒不可遏扯下沈瓊儀右手的袖子,大聲說道。

沈瓊儀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不禁大聲尖叫,用左手擋住右手手臂,而我們這些旁觀著,包括馬先生在內瞪大了眼睛,但卻叫不出聲。

沈瓊儀雪白柔嫩的手臂上,開著兩個孔。兩個孔正一張一閉,一閉一張的開闔著,就好像是沒有嘴唇的嘴巴,正努力的呼吸一樣。

馬先生的烏龍茶從他只會說大話的嘴巴裏面反噴而出,濺得桌上全都是水珠。

沈瓊儀則是蓋住手臂大聲哭著衝出公寓的大門,沈冠軍和沈媽媽也跟著她後面跑下去。剩下的人則是紛紛找藉口告辭走了,沈瓊儀的哭聲和她手上可怕的開孔,證明了一件事實,這裡,不是希望的發源地。

我在回家的路上,不斷的想起沈瓊儀手上那兩個有生命的孔。如果在一個人手臂上開兩個孔,理論上應該要流點鮮血,很不幸的,沈瓊儀手上那兩個孔,只有一片漆黑的凹陷。裡面的血管和肌肉全都憑空消失。我不知道該怎麼想下去,但是看到沈瓊儀絕望無助的表情,心裡很酸痛。這無關愛情,只是我的老毛病。

老媽常說我是同情心過剩的白痴。我可以為了一隻狗,從家裡偷拿一塊肉,走一兩公里遠去餵他。我的個性就是這樣,面對弱者的時候,會產生一些莫名其妙的內分泌。

這一點倒是跟洛基很相像,不過他的正義有力量支持,而我,只好將我的正義捐給動物。



放學後,騎著腳踏車從十八尖山上一路滑下來,真是太舒服了。我雖然身體不太好,但還是勉強可以騎車上下學。上學的時候是個大上坡,相當累人,但是放學之後就輕鬆愉快了,只要在適當的時候按一下煞車,就可以毫不費力的回到家。

不過我現在的方向不是回家,而是到古今集成去逛逛。把腳踏車鎖在一個看起來比較安全的地方以後,便背起書包往古今集成走去。

「不要鎖我,媽,救我!」我聽到一個熟悉的哭喊聲,那個曾經陪著我一起狂奔的哭聲。

「救命啊!我不要進醫院!」沈瓊儀接近歇斯底里的瘋狂吼叫聲,讓我很快就發現她在地球上的座標。

「你們要做什麼?」我趕緊跑到兩個醫護人員和救護車前面大聲喊道。

嗯,我好像又衝動了,我憑什麼阻止醫護人員的行動?

「讓開一點,好嗎?」醫護人員甲不耐煩的說道。

「你們這樣做還有王法嗎?」馬的,我這樣說話還有智商嗎?我在說什麼屁話。人家老媽都不反對,我還在這談王法。

「瘋子!」醫護人員乙冷冷的丟下了一句話,將沈瓊儀做完最後打包,塞進車子裡面。

我看到沈瓊儀流滿鼻涕和眼淚的臉,說實在,那個畫面一點都不浪漫,即使沈瓊儀是個天生美女。但是越不浪漫的事情,越能勾起我的注意。

「林同學,真是多謝你對我女兒的關心,但是現在這樣做是不得已的!」沈媽媽的眼淚也是稀哩嘩啦流不停。

「沈媽媽,瓊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以告訴我嗎?」我好奇的問道。

「三天前的晚上,瓊儀打電話回家叫我和我先生快點到維也納接她,她很害怕。我問她怎麼了,她只說不知道。我們聽到她語無倫次的,也就趕緊搭凌晨的班機飛到維也納去了。」沈媽媽跟我一起走到南門醫院,瓊儀被送進特殊的病房,一來是可以給予比較好的醫療,一方面是防止她暴起傷人。據沈媽媽說,瓊儀這兩天已經咬傷了三個人。

「我們到那裡之後,才知道前一些日子,瓊儀和幾個台灣留學生在那裡參加了一個叫做什麼『一統教』的聚會。後來因為覺得這個聚會都在宣揚教主有多好,要捐多少錢,所以婉辭推拒,不再參加了。」

「沒想到退出以後,瓊儀發現身上開始多了一道一道殷紅的血痕,起初並不在意,但是血痕不斷增加,顏色也一直加深,她才警覺到不對。」

「那她沒有去看醫生嗎?」我好奇的問道。

「醫生也看不出來啊,只說是皮膚病,拿些藥膏給她擦擦就算了。」嗯,原來天下的醫生都是一樣的,就像我身體虛弱,醫生就拿些維他命給我吃,叫我多運動,但是卻不去追究,我明明營養均衡,又愛運動,為何體力還是漸漸下滑。

或許不是不去追究,而是不敢去追究,因為他們無法理解,也無法解決。

「跟她一起參加聚會的同學,在我們趕到的時候已經都發病了。每個人手上的血痕裂開成你們昨天看到的孔洞,還有一個已經像現在的瓊瓊一樣會發狂咬人。」嗯,瓊瓊!看來是沈瓊儀的小名,什麼不好叫,叫「窮窮」,這對家裡負債累累的我,真是一大刺激啊。

「是那個什麼『一統教』搞得鬼嗎?」我問道。

「應該是,但是我們跟那邊的警方一起登門拜訪的時候,他們的一切都相當正常,我們根本無法找到任何證據。瓊瓊的爸爸看到這個樣子,就提議由他在那裡繼續跟警方合作調查,而我帶瓊瓊回來接受治療。」沈媽媽無奈的說道。

「那些比瓊儀提早發病的同學還好嗎?」

「最早發病的那個,聽說昨天在心臟附近的血痕也裂開了,但是孔洞裡面,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心臟。」沈媽媽說到這裡,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心臟被吃掉了?」我驚訝的問道。

「是!」沈媽媽點了點頭。

「那個……人……還活著嗎?」我結結巴巴的問道。

「活著吧!」沈媽媽的回答讓我大惑不解,「吧」這個字,據「靈軍版」說文解字,表示疑惑的回答,一種相當不確定的回答。

「因為醫生已經找不到那個人的心臟了,但是那個人卻還是可以做攻擊性行為。」

「僵屍?」我心裡第一個浮現的念頭。

「我和冠軍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鄰居說昨天那個馬先生是茅山正宗傳人,相當厲害,所以我們便去找他,沒想到也是白跑一趟。」

「瓊儀已經會發狂咬人了!那距離爆心臟還有多久的時間?」我問道。

「不到一個星期吧。」沈媽媽很無奈的說道。

「嗯,我去看看瓊儀,可以嗎?」

「可以吧!如果你不怕被攻擊的話!」沈媽媽說道。

病房前面,沈冠軍靜靜的站著,眼圈旁邊一大團黑輪,似乎很多天都沒睡好的樣子。

「瓊瓊怎麼樣了?」沈媽媽問道。

「剛剛搬她進去的醫護人員有個被她咬傷了手指!」沈冠軍說道。

「又發狂了?」沈媽媽的心往太平洋直沉下去。

「應該不是,只是單純的想掙脫吧!」沈冠軍說道。

「那你還要進去看她嗎?」沈媽媽轉頭問我。

「好!」我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病房內,沈瓊儀正坐在床上不斷的啜泣。

X的,怎麼她沒有被綁著?我還以為進來的時候,會看到沈瓊儀像肉粽一樣被綁在床上,沒想到她居然好好的坐在那裡!我……我想出去了。

就在我打算轉身的同時,沈瓊儀已經看到我,她居然向我衝了過來。

「幹!我要為國捐軀了。」我的心臟左衝右撞,又想試圖逃離危險。

「林靈軍,求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無助的聲音,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刺進我的內心,將我的理智一片片切斷。

所以,我又說了一句傻話。

「我一定會救妳的!妳不要擔心。」

這……我自己好像都欠人救,還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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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6 18:01:07 |只看該作者
「你答應她了?但是要怎麼救?」吳洛其坐在我家客廳的沙發上,大惑不解的問道。

「英雄當然要救美囉!」歐弟很興奮我做了這個「正確」的決定。

「怎麼救?」狗腿不解的問道。

「看看哪裡有高人吧!」我嘆了口氣說道。





到底哪裡有高人?

這兩天,我、洛基、歐弟、狗腿和阿呆五個死黨帶著沈瓊儀走訪了新竹的大街小巷。起初的目標,是針對那些有點名聲的算命師或是通靈者。到後來,幾乎是信步而至,只要在路上見到有關算命或是通靈收驚這一方面的「店面」,我們都會拜訪一下。

沈媽媽一方面很擔心瓊儀暴起傷了我們,另一方面則是擔心我們把他的女兒帶去賣了。我請沈媽媽盡量放心,因為現在瓊儀的狀況,除了賣去中研院或是歷史博物館,其他就算是最賤最狠的人口販子也不敢收她;至於暴起傷人嘛。套句電影台詞:「我吳洛其鐵拳縱橫江湖十六載,只有我傷人,沒有人傷我,這位大嬸,您見識太淺薄啦。」

當然,沈媽媽不是白擔心的,在這兩天當中,瓊儀抓狂了三次,不過三次的下場都一樣。

一拳KO。

洛基的鐵拳打在身上,殭屍都會被打彎腰,更何況一個區區抓狂小女子。

我們五個人各司其責,洛基的任務剛剛交代過,猛K就對了。而我則是負責幫瓊儀擦乾淨因為被毆,而從嘴巴吐出來的東西。阿呆則是負責逗瓊儀笑。

雖然瓊儀一開始笑不出來,但最後終於被阿呆的真誠搞笑所感動,居然偶爾會發出嗚嗚的破涕微笑。

我想,阿呆的犧牲也挺大的,不斷的將自己準備好的乾糧,一點一點的丟進瓊儀手臂上如嘴巴的小孔。這樣子注重實驗和犧牲口慾的精神,真是令我們冷汗直冒,自愧不如了。

剛開始瓊儀被阿呆丟進小孔的小肉乾嚇呆了,差點口吐白沫,昏厥過去。到後來,瓊儀也會好奇的邊掉眼淚,邊丟蝦味仙進去這個在自己身上,卻一點也不屬於自己的小孔。

歐弟和狗腿的任務很簡單,就是找尋各種可能是高人的地方,還有買乾糧和飲水。

找尋高人的關鍵在於,如何分辨眼前的人是否是高人。就拿我們第一個踢館的高人來說好了。

「這位小姐命相當好,但是身體不好,精神容易緊張。」高人聽到我們講述瓊儀的故事前半段之後,似模似樣的算了好一會,緩緩說出這個結論。

「那該怎麼辦呢?」歐弟瞇起眼睛賊賊的問著眼前的高人。

「把這張符燒掉,和水吞下就可以了。」高人冷靜的說道。

「用這個小姐的哪一個嘴巴喝啊?」歐弟故意曖昧的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高人以為歐弟在眾人面前調戲瓊儀。

「你不是能看到過去未來嗎?你怎麼沒看到這個?」歐弟這時就會一邊說一邊拉下瓊儀的袖子。

我們統計過了,五個高人罵「幹」,三個高人跌下椅子,還有一個一邊罵幹,一邊跌下椅子。

最後這個,瓊儀乾脆自己拉起袖子,陰沉沉的說著歐弟該說的台詞,不知道是這樣的效果太好太逼真,還是我們真的太機車了,最後一個高人被嚇得昏了過去。

「我會死嗎?」沈瓊儀看著我們問道。

經過一天的奔波,我們六個人就坐在金石堂對面的小吃攤吃著甜不辣。

「嗯,它也吃甜不辣嗎?」阿呆很專心的沾了一點醬,將甜不辣切了一小塊,丟進小孔。瓊儀現在已經不去理會阿呆在她身上做的任何動作,只是靜靜的吃著甜不辣。

而我們,沒有一個回答瓊儀的問題,因為我們根本回答不出來。

「不過,我發現一件事情耶!」瓊儀有一點點的興奮。

「什麼事啊?」歐弟希哩呼嚕的吃著大碗滷肉飯。

「這兩天我身上的血痕都沒有增加,而原來的血痕也停止加深顏色了。」瓊儀的眼睛還是忍不住浮出滿滿的淚水。

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該說恭喜嗎?不過這真的是令人感到意外且有點高興的消息。

「這件事情背後的意義是什麼呢?」狗腿凝思道。

「因為跟我們在一起所以才遏止身體的惡化嗎?」吳洛其也覺得很奇怪。

「還是,下咒的人良心發現,解除咒語了。」我覺得這個猜測是最好的結局。

「應該不是,昨天有個朋友心臟附近的血痕也爆了。」瓊儀低聲說道。

「那我們還要繼續找高人嗎?」狗腿問道。

「要啊!在瓊儀身上這些血痕和裂孔消失以前,我們都得繼續努力。」我斬釘截鐵的說道。

「好!做兄弟的當然力挺你到底。」歐弟又來這一套江湖術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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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6 18:01:4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 血魔

「你還好嗎?」瓊儀關心的問著我。

「沒關係。我還可以。」我喘著大氣說道。

吃完宵夜以後,我和瓊儀走路回家。經過一整天的勞累,本來身體虛弱的我,實在是舉步維艱。反觀瓊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阿呆把很多食物都丟進那個小孔的關係,她的步履輕快,精神相當良好。

「我們以前也曾經這樣一起走路回家。」瓊儀說道。

「嗯,對啊。時間過得好快,沒想到幾年以後我們又相聚在一起了。」我微笑著說道。

想想真的是很神奇,我和她根本是兩條平行線,家庭背景迥異就算了,連曾經同校的緣分都沒有,但是卻莫名其妙的在一起經過了一生中必定難以忘懷的事情。說起相處時間,實在有夠短的,到目前為止,加起來絕對不會超過一個星期。

「這兩天好險有你和你的死黨陪著我。」瓊儀說著聲音又有點哽咽。

「我有預感,妳一定會沒事的。」我很認真的說道,雖然不知道為何,但是我總覺得在瓊儀身上的怪事可以安然度過。

「謝謝,你的朋友好特別喔。都蠻好玩的。」瓊儀說道。

「是啊!」我不知道瓊儀現在想到哪一個「特別」的朋友。是向她招呼鐵拳的洛基呢?還是呵呵傻笑的阿呆?

就這樣很無聊的聊到了瓊儀家門口。

「我真的沒想到在這樣恐懼無助的時候,是你們這些素不相識的人陪我東奔西跑,讓我不會這麼恐慌。」瓊儀說道。今天晚上她的感謝似乎特別多。

「你知道我在看到同學手上的血痕裂開時,腦袋裡面第一個閃過的畫面是什麼嗎?」瓊儀站在她家門口對我說道。

「不知道。」我的回答相當一般,也是很真心。我怎麼可能知道?

「我想到小時候被綁架的那一次,你背著我一直跑的畫面。」瓊儀的眼睛好大,眼神中突然有種奇異的光芒。

「這……兩者之間的關係是?」我無言以對。

「不知道!在這些年,每次我很無助的時候,腦袋裡面都會閃出那個畫面。」瓊儀低聲說道。

「為什麼啊?」我相當不解。

「不知道,不過那天在醫院見到你,我就覺得,你一定會像以前一樣,把我帶出危險,回到快樂的地方。」瓊儀一邊說一邊輕輕的啜泣了起來。

「妳不要傷心啦。」我看到瓊儀掉眼淚,實在有點手足無措。

「我不是傷心,是高興,好高興在最無助的時候,你又出現在我身邊。」瓊儀說完,轉頭就往她家裡面疾走而去。

沒有說再見的夜晚,留下滿肚子問號和滿身疲累的我。



我有氣無力的走回家,腦袋思索著瓊儀的眼神和說話。總覺得她的說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她喜歡上我了嗎?

終於看到家門口了,真是有夠累的。下次我應該考慮偷騎老媽的小五十出去。

家門口一個中年男子擋在門前。

「請問你是哪位?要找誰嗎?」我很好奇,因為老爸老媽朋友不多,我幾乎都看過,這個中年男子我卻素不相識。但是看他一臉還算老實的樣子,也不像是來我家要債的。

「你看得到我?」中年男子興奮莫名的叫道。

「這個男的是瘋子。」我小心戒備著。

「太好了,我太幸運了。」中年男子的興奮不禁讓我摸不著頭腦。

「先生,你擋住我的路了,我要進去了。」我說道。

「真是抱歉,但是可不可以耽誤大人您十分鐘的時間?」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說道。

「大人?」一個三、四十歲的大叔叫我大人?這個瘋子真是夠了。

「我要進去了,請你讓開好嗎?」我很不高興的說道。累了一天還要應付瘋子,是人都會冒火的。

「大人,拜託您可憐我,可不可以聽我講十分鐘就好,拜託您。」那個中年瘋子居然在馬路上跪了下來,吼,夠了,我要扁……算了!和平主義的我,看到中年男子一臉誠懇的跪地哀求,我實在不忍心做些不人道的事情。

「我很累了,給你三分鐘好了。」哇勒,我幹嘛跟一個瘋子妥協?

「好,我長話短說。」中年男子得到我的同意,就像接到皇帝老子的聖旨一樣,滔滔不絕的說出以下一堆瘋話。

「大人,我本來是竹科一個電子工程公司的老闆,有一個很漂亮的老婆,也有幸福的家庭。」那個中年瘋子娓娓道來,而我這個青年傻子也夠認真,居然聽故事聽到跟他一起坐在家門口前面的台階上。

「我有個蠻不錯的朋友叫金得年,前幾個星期來到我家作客,我想他遠道從國外回來,又是多年未見。所以很熱情招待他在我家住了下來。」

「好像什麼瞳鈴眼或蜘蛛網的開頭!」

「嗯。」中年男子苦笑了一下,繼續往下說。

「本來也還好,只是談談以前的趣味事和分別以後的狀況,但有一天他突然談起事業和宗教信仰。我對他所說的那些神通和教義相當好奇,也因為自己事業有成,一切都很美滿,自然很想多見識一些他所說的宗教神通,便跟他一起去參加聚會。」

「難道……是一統教?」我聽他說的平淡,但在內心卻不禁冒起一股涼意。

「沒錯!大人果然厲害。」那個中年男子說道。

「那繼續吧。」我不得不承認,我的個性裡面有一點點怪異,一般人如果遇到瘋子都會想盡辦法的冷漠以對,設法脫身,而我卻若無其事的坐在這邊聽他編故事給我聽。

「進入一統教修練神通是我想要參加聚會的目的,但是要修練神通必須對著教尊立誓,永遠成為他的奴僕,甚至連死後的靈魂也必須遵守教尊的規範。我當時雖然覺得詭異,但是對神通相當熱心也就跟著發了誓約,而且我才不相信對著一尊神像發誓,就可以限制到我。」

「你的手上也有開孔嗎?」我迫不及待的問道,而且眼睛也不太禮貌的打量著眼前的男子。

我發覺我已經不再認為這個中年人是個瘋子,反而希望從他身上搜尋到更多有關一統教的事情,還有解救瓊儀的方法。

「現在當然沒有,我都已經死了,怎麼可能還有那些詭異的開孔。」中年男子苦笑著說道。

「騙肖啊!你是鬼?那我怎麼看得到?」我看著中年男子蒼白的臉,心臟不停狂跳,想藉用大聲的反駁來減低自己現在的恐懼。

「大人無須害怕,我根本無法傷害您,反而需要您的幫忙。」

「你真的是鬼?」我的驚恐慢慢消失,畢竟不管是鬼是人,這麼低聲下氣和顏悅色的說話,應該是不會害我才是。

「是啊,大人也知道那個血痕的事情。那真是省了我一番口舌。聽說那個叫做血魔印,剛開始身上出現血痕,之後就會裂開像嘴巴一樣的孔,當在心臟上方的血痕也裂開的時候,就回天乏術了。這時候肉身會成為教尊的傀儡,拼命攻擊接近自己的人。」

「那你現在是鬼,還有什麼好怕的?那個教尊難道真的可以操控死後的靈魂,讓你也成為他的奴隸?」

「倒也不完全是,我們的靈魂大部分都是自己的,但是三魂七魄中專司行動的魂魄卻被血魔印留在身體裡面,所以身體才可以維持行動能力,也因此我的魂魄並不完全,所以無法輪迴轉世,只能毫無目的的飄蕩流離。」中年男子幽幽的說道。

「那我能夠幫到你什麼忙?我又不懂法術?」我到現在還有點懷疑,到底這個男子是瘋子還是鬼?抑或是我才是瘋子,一切都是自己太累才出現的幻覺。

「我想取回自己的靈魂,這樣才可以投胎轉世。」中年男子說道。

「你要取回自己的靈魂,找我做啥?我也不能幫你什麼啊。」我一邊說話,一邊卻慢慢的將手伸過去,偷偷碰了一下中年男子的衣角。

我知道這樣的表現有點怪,但是好奇心真的會讓人變傻。

嗯,還真的空空的!

「我……你……真的是鬼…… !」我跳了起來。

「我曾經問過附近的土地,要如何才能取回自己剩下的靈魂,土地說他也沒辦法,因為那個一統教所供奉的教尊邪能強大,他根本無法與之對抗,更何況我是自願發誓入教。」中年男子微笑的看著我跳起來,繼續說道。

「大人,是土地要我來找您的,他說在這附近唯一能對付這個邪尊的,只有您了,只是您現在還未覺醒,不知道是否可以幫助我。說不定您連靈魂都還看不到。所以剛剛知道您看得到我,真是讓我相當高興。」中年男子說道。

「覺醒?我可以對付邪尊?哇哈哈,原來我才是真正的高人啊!」我心裡一邊想一邊露出虛榮的微笑。

「土地說他也不知道您何時會覺醒,因為這種事情不是他這種靈識不高的神可以知道的?但是因為我以前長期供養附近的大廟小廟,又廣行善德,不該橫死且不得超生,所以他特別告訴我您的下落,讓我想辦法自救。」中年男子的誠懇,令我實在很佩服,雖然我現在不再懷疑他是鬼這個事實,但是,鬼也有可能是瘋的,對吧!

「那我可以看見土地公嗎?我這麼厲害,是不是也可以像電視上演的那些神一樣,踩一踩地板,土地公就得乖乖出來見我。」我自己說的都覺得有點好笑,我居然跟這個瘋鬼一起在建構神話世界。

「大人,我等您召喚等很久了。」一個清柔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哇靠,下次出來給點預兆吧!」我和中年男子的身邊不知道何時坐了一個小姐,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跳了起來。

嗯,我錯了,不是兩人,是一個人和一隻鬼。

「喂,你是鬼還會被嚇到?」我瞧著跟我一樣被嚇得撞在門上的中年男鬼笑道。

「嗯,這……沒辦法啦!」中年男鬼搔搔頭笑道。

「妳又是哪位?」我打量著眼前這個小姐。

「大人您剛剛不是呼叫我嗎?我正在您家隔壁看電視,雖然看得正精采,但是聽到大人您的聲音,就趕緊丟下電視跑了出來。」眼前這個小姐雖稱不上姿容絕世,但也算是清秀佳人了。

「我記得我剛剛只有說要叫土地公?……難道妳是土地婆。」我恍然大悟的說道。

「大人,您傻啦?我就是土地公啊?」那女子笑咪咪的說道。

「夠了喔!妳以為有能力「咚」的一聲突然出現,就可以隨便唬人嗎?」

「大人,她真的是這附近的土地啊!」那個中年男鬼在旁邊插話道。

「我在作夢嗎?今天看到鬼,然後土地公是女的。我還在地球上嗎?」我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確定一下是不是燒壞腦袋。

「大人,土地是個職位,男的可以當,女的也可以當,更何況人死之後,性別並不是重要的東西啊!最重要是生前的修為和品格是否可以勝任。」土地[公]笑嘻嘻的向我解說道。

「這……好吧!那我們趕緊進入正題吧!」我晃了晃有點不知所云的腦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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