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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古典仙俠]說夢者 -【許仙志】《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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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4 22:36:2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1
本帖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12-2-16 22:59 編輯




【小說書名】:  許仙志

【小說作者】:  說夢者

【作者簡介】:  無

   

【內容簡介】:

許仙:“不能再做拖累娘子的小白臉了,要做帶給所有人幸福的小白臉之王。”
  ————————————————
  將人獸進行到底!哦不,是將人妖進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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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4 22:39:05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夢殞 於 2012-1-24 22:39 編輯


序章


  天氣早已入冬了,中心公園的湖邊還是有不少情侶,穿的厚厚的依偎著走在一起。

「你是個好人。」女人口中輕輕的吐出這五個字,讓吳山心中苦笑。

女人似乎見吳山誤會,立刻更正道:「我是說真的,你真的是個好人。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了,我知道的。」

吳山靠在湖邊的欄桿上,仰起頭看著陰霾的天空,似是問話,又似是自言自語道:「做好人不好嗎?」

「當然好,只是你有時候未免太好了吧!我希望你只對我好,為了我別去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好嗎?否則我們只能分手了。」

吳山猶豫了一下,終於低下頭頹然道:「那好吧!」

女人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微笑,正要說話,卻突然傳來一陣求救聲。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女人盯著吳山,吳山心中苦嘆「老天你玩我啊!」對著女人無奈的攤攤手,一步步後退,然後轉身加速向著湖邊奔去。

「等我!」這兩個字在吳山心中遊蕩,卻最終沒有說出口。

女人望著離去的吳山露出一絲無奈的表情,看著吳山脫下鞋子和外套躍入冰冷的水中,眼中未嘗沒有欣賞,但最後還是決然離去。

吳山的水性還是不錯的,懷著救人的熱情,在冰冷的湖水不多時就救出了第一個孩子,湖畔一陣歡呼,然後是第二個。此時的吳山已經是筋疲力盡了。

「還有一個人,還有一個人,求求你,救救他吧!」一個女孩子拚命的哀求,吳山嘴唇發紫,無力的擺擺手,示意自己無能為力了。但那女孩只是一味的苦求。

吳山抬頭望去,湖畔那道身影已經不見了,咬咬牙,再一次潛入水中,但最後一個孩子卻怎麼都找不到,不能放棄,一直找啊,找啊!

身體已經麻木,意識漸漸失去。

隱隱約約還記得,有誰這樣告訴自己,做個好人吧!那樣會讓你快樂。

吳山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很沉重,很沉重,不斷的向著湖底墜落,但本該不怎麼深的人工湖,卻怎麼都挨不到底。

「無緣大慈,同體大悲,功德無量,立地成佛。」恍恍惚惚間,無比博大的聲音在吳山耳際環繞,吳山終於失去了最後一點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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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4 22:40: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種梨



  趴在小石橋頭的欄桿上,望著橋下潺潺的水流,吳山忍不住又嘆了口氣,這在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來說,實在是奇怪極了。說是少年老成未免太早熟。但那皺眉思索的樣子卻又不像是裝模作樣。

清清瘦瘦的孩子,吳山望著湖面上自己的倒影。終於再一次確定了一件事,自己真的穿越了。或許是接受能力比較差的類型,這個確認他用了七八年時間。

對了,他在這個世界的名字叫許仙。

      對,完全沒有搞錯,就是那個許仙。如果名字只是巧合的話,那麼家住錢塘縣,自小父母雙亡,全靠一個姐姐把他養大。這些履歷完全能夠打消許仙最後一點懷疑。

    所以這些年來許仙考慮最多的問題就是:真的會有一個女人,不,女蛇會在將來的某一天,來到自己面前報那一段千年前的恩情,然後上演一出曠古爍金的愛情神話嗎?

許仙不由抱怨道:「這未免太狗血了吧。」只是抱怨的同時,嘴角卻帶著一絲微笑,這絲微笑難以抑制的擴大,變成大笑,狂笑。

  「啊哈哈哈哈!」小橋上,一個小屁孩壯懷激烈,仰天長笑。

  路人紛紛側目「那個就是許家的傻孩子啊?」「哎,真可憐,好好的樣子卻是個傻子。」「是啊,是啊!」

  許仙的大笑變成抽搐,然後飛速從案發現場逃離。這個帶著苦惱表情,掩面而逃的小朋友。正是陳塘縣有名小傻子許仙是也,身為一名穿越者,他不但沒有留下神童的美名,反而因其不正常的言談舉止給人留下傻子的印象。不能不說是有史以來最失敗的穿越者。

  但誰在乎呢?四書五經真的很無聊,再努力學習也不可能中狀元,反正將來我兒子會中狀元嘛!小朋友們真的很天真,鬼才要和他們去爬樹,敢欺負我看我不揍死你們。

  無論再怎麼失敗也沒關係,無論再怎麼落魄都無所謂。那個人的到來將改變一切,她像天使降臨人間,徹底拯救許仙的生活。

  想到這裡,許仙不由長嘆一聲:「果然做小白臉才是我的宿命啊!」從七八歲年紀就開始立志當小白臉的小朋友許仙,不知道會不會讓將來某個人失望呢!

  可以預言,如果許仙像這樣發展下去,那麼將來等那個天仙般的女子降臨西湖,經過千尋百覓就可以看到在斷橋邊乞討多年的許仙撲上來:「娘子,我終於等到你了,你怎麼才來啊!嗚嗚嗚嗚!」然後白衣女子一腳將許仙踢開,丟下二百兩銀子,顧不得驚世駭俗,化光遁走。

  「許仙!!!小兔崽子,死哪裡去了,快去打瓶醬油來!」一聲大吼打破了許仙對未來的憧憬。許仙趕忙擦去嘴邊意淫的口水道:「遵命,姐姐大人!」

  和原本的劇情一樣,父母早亡的許仙是由他姐姐養大的。對這個照顧自己的姐姐,即使是穿越後的許仙也是滿懷感激之情。或許是因為從成人的角度來看,這份感激之情大概比原本許仙只多不少。雖然經常對許仙發火,但許仙從來都是老實聽話的很,比旁的孩子懂事的多。

  醬油黨許仙就提溜起醬油瓶子,向著集市大步行去。向著拯救他的乞丐生涯的另一個轉折行去。

  午後的集市上喧鬧的很,各種奇怪悅耳的叫賣聲不絕於耳,合著軲轆聲,家禽牲畜聲,構成一曲俗世的喧囂。

  「賣梨,賣梨,又脆又甜的大鴨梨。」一聲大吼傳入許仙耳中,直來直去的叫賣聲顯得異常的突兀。

  許仙探頭望去,路邊一個粗壯的鄉人,身邊停著一輛大車,車上放滿了黃澄澄的梨子。正在高聲叫賣。一看便是不常來賣東西的人。

  此時邊上已經圍了一些人問價,鄉人略帶拘謹的應付著,不過價錢卻是不低。就這鄉人,卻讓無數久經沙場,極擅於磨牙講價大嬸子老媽子鎩羽而歸,無論怎麼講都不肯將價錢放低些。被這些牙尖嘴利的老娘們逼得緊了就突地冒出一句:「俺媳婦說了,一文都不能少。」

  旁邊的人不由哈哈大笑,許仙看的有趣,也擠過去,對著其中一個挎著菜籃子的女人笑道:「買梨啊,吳嬸。」他們兩家是鄰居。

  吳嬸回過頭來看見許仙,面色一緊,復又笑著說:「不買不買,就是看看。」說完就擠出去,向著集市深處走去。

  許仙暗自好笑,知道她怕自己分她個梨吃。現在雖然是太平盛世,但古代總不比在現代的時候物資豐富,這梨子對這些小民來說,卻有些奢侈的味道。

  不過梨子味道甘美,鄉人的生意倒也不差。

  「走開,走開,別耽誤我賣梨。」鄉人大聲呵斥道。原來是一個道人一直在大車邊上徘徊不去,只是眼巴巴的看著香梨。只是他破衣爛衫,一看就不像是能買的起的人。那鄉人對這些城裡人尚有些拘謹,對這麼個破落道士就揚眉吐氣起來。

  鄉人一轟,道士站的略遠了些,但還是不肯離去,只是眼巴巴的看著那車上的梨子。鄉人不由大怒,斥罵起來。

  道士面不改色,反而爭辯道:「一車數百顆梨,貧道只吃一個,對你也沒什麼大損害,你又何必發怒呢?」

  許仙看的好笑,心道不愧是出家人,臉皮就是厚,不過看那他頭戴破巾,身穿絮衣,面容蒼老。此時氣候已寒,許仙心中倒有些憫然。

  旁邊的人也紛紛勸道:「給他一顆不好的也就算了。」只是鄉人紅著臉,執意不肯。人群圍了一大圈,哄鬧爭執起來。有說鄉人忒吝嗇的,有說道士無恥的。

  「諾,我買你個梨請他吃吧!」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傳出來,一隻小手上放著幾枚銅錢舉到鄉人眼前。

  旁邊有認識他的抓住他的手呵斥道:「許仙,你什麼時候鑽出來的,你姐姐這幾個錢來的容易嗎?還不趕緊打醬油去。」卻是看見了許仙手上的醬油瓶子。

  許仙掙脫那隻手說:「我願意,不用你管。」許仙也暗自猶豫了半晌,終歸還是不忍心,這道士說不定今年冬天都過不去,自己家裡雖然貧苦,但一個梨子還是承擔的起。說著從車上挑了個大梨給那個道士。

  道士凝神看了看面前的許仙,展顏一笑,拜謝道:「那就多謝小哥了。」然後對眾人道:「我是個出家人,不會吝惜財物,剛好也有好梨,請大家嘗一嘗。」

  許仙好奇道:「你有梨,怎麼還吃人家的。」

  道士神秘一笑道:「還需小居士的梨核做種。」說完就大吃大嚼起來。黃澄城的梨子,脆而多汁,許仙看的眼饞,這樣的梨子他也是好久沒吃過了。

  道士旁若無人的把梨吃完,將核拿在手裡,就地在街上掘了一個坑,將梨核放進去,將土埋好後。「哪位施一碗開水?」

  道士奇怪的施為,身邊早就圍了一大圈看熱鬧的人,有好事者,立刻從旁邊的店裡借了碗開水交給道士,道士毫不客氣的接過,然後傾倒下去。

  眾目睽睽之下,只見那埋梨核的地方慢慢生出細芽來,慢慢抽芽長大,不多時就長成一顆梨樹,開花結果,結了滿樹的梨子。道士先摘下一顆給許仙道:「這個就還給小居士你了。」

  而後在眾人的哄搶中,將這滿樹的梨子散盡,又叮叮噹噹將梨樹伐了,將鬱鬱蔥蔥的梨樹扛在肩頭,灑然而去。

  許仙不由目瞪口呆,與這相比,前世的那些魔術大師簡直就是小孩子的把戲。雖然知道這個世界是有神仙妖怪的,他未來妻子就是個千年的蛇妖。但親眼見到的那種震撼還是難以消除,心中反覆念叨著一句話「這就是所謂的仙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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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4 22:41: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尋道  

    
   突然鄉人大罵著向著道士離去的方向奔去。
  
許仙回頭,見滿車的梨子一個不剩,大車還少了一個把,是新鑿的痕跡,才有幾分恍然。那鄉人剛才也跟著眾人觀看道士施法,竟然忘了賣梨的事情,事後才發現滿車梨盡,連車把都沒有了。    

不多時,那鄉人提了個車把走回來,一邊走還一邊罵個不停。集市上的人都哈哈大笑,那鄉人一邊怒,一邊罵,罵著罵著竟然嚎啕大哭起來,這麼個粗壯的漢子坐在地上像個孩子似的大哭。十分滑稽,眾人的笑聲更加厲害起來。
    
許仙心中一動,回首見那道士微笑著站在遠處,卻和他剛才離去的方向剛好相反,道士沖許仙稽首後,轉身大步離去,集市上人多眼雜,旁人卻似乎沒有察覺到他,只顧得笑那鄉人。  
 
許仙咬咬牙,提著醬油瓶子大步趕去,道士的身影似快似慢,但在擁擠的人群中如魚行於水,絲毫不見遲滯,任許仙怎麼追都無法接近。   
道士的身影突然轉過一個牆角,許仙心中大急,更加快了步伐。但他轉過牆角,卻見死胡同中一個人都沒有,許仙氣喘吁吁的扶著牆休息,心中滿是沮喪。  
  
肩膀突地被人拍了一下,讓許仙心中猛然一驚。道士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小居士,還有何事啊!」聲音中含著的笑意,才讓許仙放下心來。   
 
「道士爺爺,你把錢給人家吧!」許仙微微喘息道。
    
道士一愣,他原想是小孩子好奇,想學他的法門。卻沒想到許仙追來是為了這件事。不由重新審視面前這個不甚俊秀,穿著補丁衣服的孩子。  
  
道士笑道:「我哪裡有錢,那人鄙吝不堪,自食其果,你又何必多事!」
  
「你會法術,定然是很有錢的。而且梨是人家的東西,不願意請你吃也是人家的事情。那些梨也是人家辛辛苦苦種下的,就這樣沒了。叫他家裡人怎麼辦!這事由我而起,怎麼能算是多事呢!」
  
許仙一番話說的有理有節,因是無私之言,更顯得磊落。  
  
道士又是一愣,看著面前那張稚嫩的臉龐滿是堅定,不由嘆息:「是啊,吝嗇又豈止他一人,眾人相勸,卻只有你肯解囊。只是我確實沒錢。這樣吧,我有篇道法相贈,此事就此揭過如何?」說著道士從懷裡掏出一本書來。  
  
許仙不由心中大動,誰沒做過這樣的夢,遇絕世高人,得神功秘籍,然後一飛衝天。只是許仙狠狠搖搖頭,把這些念頭甩出去。「不,不,您還是把錢給人家吧!您一定有的。」   
 
道士突然怒道:「出家人不打誑語,我還能騙你個小孩子不成,我雲遊四海,既不不打家劫舍,又不偷雞摸狗。哪裡有許多錢財。」說完一把將許仙推出去。    

許仙輕輕的跌在地上,再抬頭時,發現哪裡有什麼胡同,只有一面青石牆壁。隱約想起剛才和那個道士說話的時候,明明是鬧市中,胡同裡卻寂靜的彷彿另一個世界。
  
許仙頹然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慢慢往回走,有些後悔,又有些懊惱。他原想幫那鄉人討回梨錢再看能不能學點法術。但果然無論前世今生,都是一事無成。種種愁緒最後和成一聲長嘆。  
 
回到原處,見那鄉人還坐在地上抹眼淚,路人不知道的還要打聽,聽了都是忍俊不禁。許仙摸摸懷裡,還剩下道士給自己的那顆梨。   

想了想走過去,將梨遞給那鄉人說:「諾,給你,天色不早了,趕緊回去吧!」從鄉下推著大車過來還需要不少時間呢!
  
鄉人抬起臉,癡癡的面容加上眼淚留下的溝壑,許仙心裡又是笑,又是嘆,你若肯大方點,又何至於此呢?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並非沒有道理啊!   
 
那鄉人突然跳起來扯住許仙,大聲道:「就是你買的梨,肯定是那個牛鼻子的同黨,賠我梨錢,賠我梨錢,不然拉你去見官。」  
  
許仙苦笑分辨,鄉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哪裡肯聽,只是一味的纏說。街兩邊的人大都認得許仙,此刻圍上來,七嘴八舌的說那鄉人的不是。鄉人的氣勢頓時萎了,不由鬆開了手,卻又傷心他的車,傷心他的梨,又大哭了起來。  
  
許仙見自己手臂上的淤青,心中有氣,很想就此一走了之。但見那鄉人的可憐模樣,心中狠狠罵自己:許仙啊,許仙,你就爛好人,爛到死吧!難道死一次還不夠嗎?    

但想想這一車梨不知道寄託了這鄉人多少希望,他不過是心傷之下舉止失常。苦笑著想:一次不夠,那就再來一次吧!  
  
不為什麼好報,不求什麼恩情,許仙就是這樣的性格,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大概是連穿越都無法改變的吧!
  
許仙笑著跟一個旁邊賣菜的大媽拉近乎:「大姐,您就把梨錢給人家吧,您看他多可憐,誰遇到這樣事兒不著急啊!」「大哥……」「大爺……」    

日暮西沉,集上的人漸漸散去,許仙掂掂手中一袋錢,最後也只收回了小半。有那看完熱鬧就散去的,有那抵死不認的,但也無可奈何了,總算能彌補些損失。
  
許仙作保借了工具,鄉人的大車已經修好了,將錢交給他,許仙想了想又拿出幾枚來說:「那個梨我還給你了。」心裡微微有些得意,誰說我做好事總把自己搭進去。  
  
鄉人憨憨的點點頭,只是一個勁兒的道謝,翻來覆去也說不出什麼新鮮話來。   
 
「趕緊回去吧!現在已經很晚了,以後要大方點啊!」許仙揮手作別了鄉人,夕陽西下,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許仙沉浸在只屬於他自己的幸福裡,那些懊悔早就被拋在腦後了。但這幸福沒有持續太久,許仙突然驚道:「我的醬油。」  
  
不合格的醬油黨許仙小朋友提溜著醬油瓶子一路狂奔。    

醬油鋪子裡。    

「陳小哥,給我打瓶醬油,快點,快點。」    

一所陳舊的民居里。   

「小兔崽子,一下午死到哪裡去了!看我怎麼收拾你,還跑。」一個女人拿著掃把攆的許仙雞飛狗跳。只是面目和許仙一樣,算不得俊秀,只能算是周正。   

「姐姐,別打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別哭啊!」    

「誰哭了,看我打不死你。」   
 
「醬油灑了,醬油灑了。」許仙突然驚叫道。
  
「哪裡,哪裡!」女人連忙停下,心疼的說。
  
「騙你的啦,我都餓死了,我們吃飯吧!吃飽了您才有勁打啊!哇,是芋頭啊!我最喜歡吃了。」  
 
「就知道吃。」女人口裡說著,心裡卻有些暖意。貧苦之家,吃的都是時下最便宜的東西,而且不怎麼新鮮,但無論做什麼卻總是許仙最喜歡吃的。    

一點油光微弱,不及富裕之家的燈火通明。吃著少有油腥的淡淡飯菜,誰又能說,此刻的許仙離幸福很遠呢?
  
漫天星河燦爛,門前的石橋上立著一個道士望著許仙家透出來的火光,明明近在咫尺,卻又感覺遠在天涯,自己曾經是否也有過這樣的時光呢?連他自己都分辨不清了。秋風拂過河面,以他的修為竟也感到微微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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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4 22:49:5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傳道      


吃過了晚飯,就趕忙熄了油燈,等姐姐睡去,許仙就悄悄的走出門去。他不太習慣睡的太早,但又拗不過姐姐,只能每天晚上偷偷跑出來。   

但這個世界既沒有電腦,也沒有電視,晚上唯一算得上娛樂的,大概就只有湖邊的那些青樓畫舫了。且不說身上沒錢,就是身上有錢他也不敢到那種地方去,姐姐大概會跟他拚命吧!    

只有賞賞月色,算所解悶吧!但今天月色也無一點,只有秋夜的星辰透著些許冷寂。不過許仙也偏愛這樣的夜晚,或許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會將心中那份孤寂毫不掩飾的透漏出來吧!    

是的,姐姐固然對他如親生母親一般,但有些東西,她也無法理解。兩世為人,前世的東西又怎麼能輕易的拋去呢?許仙常常有這種感覺,自己和身邊的人是不同的,在想著完全不同的事。   

雖然這個世界不是許仙記憶中的任何朝代,但自己只要隨便抄幾首詩詞,便可天下聞名,自己見過那樣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只是今夜的許仙注定不會孤獨,他常去徘徊的小橋上,此刻正立著一個人影,許仙心中一凜,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有鬼的。而怕鬼是最自然不過的情緒,但許仙接著放下心來,原來不是鬼怪,而是今天遇到的那個道士。    

「道長,你怎麼不回家啊!」許仙走上前去關心道。    

「四海為家,四海無家。你不怪我今天推你一跤。」道士回頭,對許仙微笑。    

「當然是怪的,不過只要你傳我仙法,我就不怪你了。」許仙本是想裝作慷慨模樣,哄那道人將那本書給自己,不過話到嘴邊就變成心裡想的,他實在不是個擅長作偽之人。   

道人哈哈大笑:「我今天要給你,你不要,偏要那些俗物。現在想要卻是沒有了。不過我問你,今天你為何要助那賣梨的鄉人,如此鄙吝粗蠢之人,他還想拉你去見官呢。」   

許仙正自失望,就漫不經心的回答道:「他雖然吝嗇,但卻是正當買賣,不是壞人,倒是你拿了人家梨子就罷了,還砍人家的車把。自己倒是痛快了,卻全然不顧他人的感受。」   

 道士怒道:「我是小施懲戒,希望他有所警醒,不要由著自己的性子吝嗇下去。不然日後失的就不只是梨子了。」    

「那是他的秉性,就像是鳥就要飛,是魚就要游,只要不干涉旁人,便由他好了,你又何必強求呢!你由著自己的性子想吃梨就吃梨,想警醒就警醒,還好意思說人家。」許仙說完就後悔了,莫說人家的法術,就是這麼個大人也不是現在的自己能對付的,道士發起怒來自己可就叫天天不應了。    

道士怒目而視,許仙惴惴不安,但沒想到道士突然笑起來「物順其性,不可強求。物順其性,不可強求。師傅啊,師傅,原來任意妄為的人一直都是我啊!」    

「那個沒事我就先回去了,你趕緊找個地方睡覺吧,北面山上有個廟,雖然是和尚待的地方,不過都是出家人,應該能收留你一晚。」許仙說完就轉身離去,但道士一句話如同定身術般將許仙定在原地。    

「你想學我的法門嗎?」    

許仙立刻轉過身來道:「想,非常想。」他的雙眼簡直比星星還要亮。這種事情,不可能不想。    

道士暗自好笑,終歸是個孩子,不過這種毫不作偽的性子卻是他喜歡的,他走遍三山五嶽,見過各色人等,一個人若是口是心非,根本逃不過他的眼睛。而一個人如果有了這樣的本事,最看不得的就是那些自作聰明的詭詐之人。   

白天許仙的作為都落在他眼中,他觀許仙少年老成,心腸甚好,卻又不是沽名釣譽之徒,心中就生了收徒之念,今晚一番談話,又知他是非分明,並非那種渾渾噩噩的老好人,不由更加中意。   

「你雖然心智早開,但資質只是一般,聰慧也不過中人,此是第一難。要習練此道,非得水滴石穿才行,但我觀你非是有大毅力之人。更是難上加難,到頭來或許不上不下,白白荒廢了光陰。這樣你還要學。」   

「要學,要學。」許仙心道,就算不成,搞搞魔術表演也不錯啊!許仙這麼想著,卻沒想到偷,沒想到搶。    

「我年輕時拋妻棄子,浸於此道。到如此卻只修得一身落魄,這樣你還是要學嗎?」    

「要學,要學。」許仙心道:我未來娘子可是千年的修為啊,我拋的了嗎我。   

「好,那我們就訂下師徒的名分,傳授你此道。」    

許仙心中喜不自勝,但看道士師傅,卻是一臉蕭索,心中一動,不由問道:「道長,師傅,現在你後悔了嗎?」   

道士皺眉思索一會兒,最後毅然道:「這是我一生所求,不悔。」    

「不悔嗎?」許仙喃喃道。就這兩個字,卻不知包含著多少堅定與心酸,但人這一生到頭來無論如何落魄,只要能捫心自問,留下無悔二字,便不算白活。    

許仙沒來由的從心裡嘆了口氣,卻很為他高興,此刻他也想問問自己,你後悔了嗎?前世種種,紛紛擾擾的從他眼前劃過,但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悔還是無悔。但往事難追,既然天賜此生,便要無怨無悔的好好活一遭。    

就在許仙沉思往事的時候,道士並指如劍,迅捷的在許仙眉心一點,許仙來不及反映就感覺腦海中天崩地裂了一般,想要呼痛,但身體卻不能自已。許仙感覺漫長如千古,但其實短暫的只有一順,就這一瞬,許仙卻像是從水裡撈起來的一樣,渾身都被汗水浸濕了。只覺得腦海中多出了許多東西,但卻有無從尋覓。抬起頭想問問師傅。    

道士卻只是說:「你去吧!」就不再看他。    

許仙腦袋裡渾渾噩噩,真就聽話的向著家中走去,但剛走兩步,就驚覺回頭。「師傅,書呢?」卻還在尋思那本秘籍。    

道士聽了微微一愣,而後笑罵道:「非將我這點老本都賠給你不行。」從懷中掏出本書來拋給許仙,許仙接過一看,封面上上書著三個古篆,依稀卻是認得的,乃是《道德經》三個大字。    

正想同師傅理論,卻發現橋上空空如也,早已不見了道士的蹤影。心中無奈,但感覺自己現在疲累的像是干了一整天的活,身體沉重的只想倒頭便睡。只能強撐著向家裡走去。    

此時萬家的燈火都一盞一盞的熄滅,只有天上的繁星萬古長存。道士望著許仙蹣跚離去的身影,暗自沉吟。    

「仙山渺渺,人世茫茫。將你引到這樣的道路上究竟是對是錯。許仙,許仙,你是否真的人如其名,肯將此身許與仙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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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點星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許仙躺在他的小床上酣睡,在誰也不知道的時候,一點青光在他身體中流轉,不循著任何經脈,許仙的身體像是一個盛水的容器,那那一點青光就是水中的魚,不停遊走著。初時只是小小一點,像是灑下的魚苗,但遊走了幾個時辰,便略微的大了一些,只到星河隱去,那一點青光也隨之隱去。    

第二天醒來後,許仙揉揉腦袋,還懷疑昨晚那是一場夢境。突然手邊觸到一本書,拿起來一看,不正是那本精裝的《道德經》嗎?雖然一看就是難得的古本,但這個秘籍未免太爛大街了,至少也要給本如來神掌什麼的啊!   

 許仙隱隱約約記起昨晚的事情,那道士似乎在自己腦袋裡放了些什麼,但就像他背的那些四書五經,都好像知道,但偏偏什麼都不知道,實在是頭痛。    

「許仙,趕緊到私塾去,晚了先生要罵的。」姐姐的聲音傳來。許仙無奈的跳下床,匆匆吃過了晚飯,向著私塾走去,所謂先生,不過是個老秀才,人家都是越老起得越早,他偏偏越來越貪睡,所以開講也晚。也讓許仙這樣的懶鬼能夠多睡一會兒。    

迷迷糊糊的跟著幾十個大大小小的孩子搖頭晃腦,之乎者也。許仙的心思早已放到了千山萬水之外。  

 「啪」的一聲,戒尺狠狠摔在許仙桌上,許仙那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自然不會被這等小伎倆嚇到。緩緩抬起頭,望向老秀才,一副「你有什麼事」的樣子。    

這老頭最恨的就是這種不尊師重道的傢伙,氣的鬍子打顫,道:「把剛才讀的與我背一遍,錯一句便是一戒尺。」立刻響起無數孩子的竊笑聲。許仙緩緩站起,氣度雍容,絲毫沒有驚慌失措的樣子,這讓老秀才的心中更為不滿。    

許仙做好了挨打的準備,然後曼聲誦道:「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聖人也……」許仙初時還有幾分艱澀,但接下來,那些詞句彷彿一個個跳到他眼前來一樣,輕輕鬆鬆的讀下去。    

老頭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感覺不認識面前的人了,不過才一夜不見,他學生裡最癡傻的一個就能倒背如流了。    

許仙背的爽快,心中暗道:「難道道士那一指是加智力的?呸,這又不是遊戲。點石成金啊,將我這塊頑石也點成金了。」    

他卻不知,那簡簡單單的一指包含了道士多少的心力。人類修士若想成仙證道,必渡三大天劫,那道士已經渡過了兩次,但他自知最後一次無論如何也渡不過去,就乾脆找一個傳人,將自己道門傳承下去,將那一點道性直接渡入許仙的魂魄之中,尋常資質上佳的人,要開始修行的第一步也是千難萬險,哪像他睡一覺就入了門了。    

但那一指也包含了莫大的凶險,非意志堅定,福源深厚的人,是萬萬不能用此術的。但好在許仙本是功德深厚之人,才能承受這一指的威力。心有靈犀,一點而通,那一指的名頭卻是「開竅」。將道門的心法一股腦的印進許仙魂魄中。只是道士傳道的時候,擔心許仙分了心思,只傳了道,卻不傳法。就好像習武只練內功,招式全然不懂一樣。    

夜色闌珊,別了私塾,回到家中,許仙匆匆的吃過晚飯,將今天的趣事同姐姐一講,博她一笑,連誇許仙開了竅了。許仙自然卻之不恭,連說「就是就是」,讓姐姐有惱他不知謙虛,責罵一通。    

吃過了晚飯,許仙匆匆回到他的小屋,高興的嘴都合不攏了,原來自己真的遇到了神仙了。不由對自己腦海中那些東西用心起來,擺出一個五心朝天的姿勢,努力修煉。但腿麻了也沒練出點什麼來。    

許仙氣惱,自己的天賦真的這麼差嗎?人家一穿越不都是學什麼會什麼嗎?又咬著牙練了半天終歸是沒半點心得。    

最後終於頹然倒在床上,沒志氣的想:等我娘子來了,讓她教我好了。    

夜色深沉,許仙突然心中一動,自己的道士師傅說不定還在那裡呢!穿了鞋子就走出去,橋頭空空如也,許仙在兩邊走了兩圈,也沒發現一個人影。只是覺得自己的眼神明亮,平常看不清的黑暗處,現在也能隱約看清楚了。   

徘徊了一番,許仙心思煩亂,無奈的趴在橋欄上,望著腳下黑色的河水,寂靜的流淌而過。秋風同河水一起穿過橋洞,細細的吟唱著一首不知名的歌,千古不絕。只是在這黑色的河水中,隱隱約約,總有無數點亮光閃閃滅滅。    

許仙猛然抬起頭,浩瀚的星河閃耀,天地空曠,許仙煩亂的心思一瞬間變的無比的渺小,不值一提。許仙不過百年之身,河水千年不休,星辰萬古長存。    

許仙突然有些明悟,所謂尋仙之道,不就是要棄了這俗世的煩擾,同河水為伍,同星辰比肩嗎?只是莫說凡人,就是真正的仙佛,同這宇宙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呢?連其中一點星塵都及不上吧!朝生夕死的蜉蝣,不可語冰的夏蟲。人跟仙佛的關係就是這樣吧!夏蟲嘲笑蜉蝣的同時,他自己又是何等的淺薄呢?吾身也有涯,而道也無涯。以有涯之身尋無涯之道,難道不癡嗎?    

人們不會知道,現在所謂黑夜,不過是一粒星辰的影子,而太陽即便在黑夜也並未消失。    

許仙大概想不到,前世所學的那些天文知識,到了今生會有如此的運用,特異的世界觀,讓他比今生的所謂仙佛們更多了一份特別的明悟。無論道佛,所修本質上就是一顆心字,心境通了,萬法皆通。
  
  在黑暗中,一雙眼睛正看著這一幕,心中的震撼絲毫不比老秀才的少,他今晚本想最後指點一下這個弟子,先不現身再測試一下他的心性。許仙很沒毅力的放棄找尋,頹然趴在橋頭的時候,道士還在失望,有種所托非人的感覺。

     但就在剛才,他親眼看見許仙魂魄中那一點青光突然暴漲,由青轉赤,煥發出熾熱的光亮,不再游動,而是立在當中,普照整個魂魄中的黑暗之處。

  「太陽星!真的有人能點亮太陽星嗎?」道士喃喃自語。他們這一門,稱之為「星宿海」,所練的道法也與星象相合,雖然是同樣的法門,但到了不同人手裡就會有不同道路。而決定這道路就是那一點青光對應的是什麼星,是修行第二道大關,「點星」。    

不同的星有不同的功效,卻也能分出個高下,最上者,點亮北斗南斗的十四種星。平常者都是其他的雜星。而有極上者點亮紫薇星帝,那是千年難得一見的事情。星即是性,星即是命,第一顆就決定了一生的修行之道。    

而道士的法號是太陰真人,因為他所點亮的第一顆星是太陰星,也就是俗稱的月亮。太陰星光亮無比,還要略高於北斗南斗,但最依賴命數,若是月圓之夜,星力最強的時候,就是紫薇恐怕也略有不及,但若是月初月末,星力極弱,最多只有雜星的力量。而道士算準自己的第三次天劫,正是在星力最弱的時候,那卻是命中注定,他自己都無可奈何。    

但又一顆星只存在於「星河」的理念中,那就是太陽。星辰是在夜晚,他們門派修行也是在夜晚,點星當然也是夜晚,這時候太陽隱沒,正是極陰之時。    

以他們的理念,太陽已經落下了,又怎麼可能點亮呢?許仙竟然在第二天就點星成功,這已經是難得的天資了,而點亮的竟然是太陽這種不可能被點亮的星辰。簡直讓道士自己也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門中也曾有人試圖在白天點星,點亮太陽,但是點亮倒是很容易,都被太陽真火焚化當場。所以再沒有人試過。    

紫薇也好,太陰也好,日出星沉,日出月隱。你群星之主又算的了什麼呢?在太陽系裡,只有那個大火球才是主角。    

道士微微嘆息:「似乎收了個了不得的徒弟啊!」本來還想指點許仙一下,但現在看許仙魂魄中那耀目的光彩,竟然有幾分意興闌珊之意。自己的指點恐怕反而將許仙引歧路,就悄悄的隱沒在黑暗之中。    

許仙則立在橋頭,沉浸於那種奇妙的境界中,直到拂曉時分,許仙感覺身體熾熱,才回過神來。現在白日裡的太陽還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趕緊跑回家去的許仙還不知道,他已經為他的修行之道奠定下最重要的一步,主星確定,然後就是建立星宮了,但是若將太陽作為主星,群星隱沒,又該怎麼建立星宮呢?這是道士唯一的擔心。卻並不讓許仙煩惱,一夜悟道,他感覺自己的心神從未有過的開闊,很多介懷的東西,現在都能夠輕輕放下,感覺身心都輕鬆很多。    

現在生活的貧苦他也不是沒有煩惱過,還想過抄幾首詩詞改善一下生活,反正這裡是什麼勞什子大夏朝,唐詩宋詞挨個抄都沒問題。但對這麼一個孩子來說,盛名之下卻未必是好事。所以一直猶豫著,但現在的許仙卻能夠下定決心,就這麼安安靜靜的過自己的日子。未來還長著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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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4 23:04:0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仙路      


許仙靜靜的躺在床上,胸口一點赤色,散發出的光芒照耀全身,而此刻他的意識無比清楚。    

腦海中那些東西不再渾渾噩噩,而是恍惚間有幾分清楚。那些修行的法門不是文字,也不是圖案。文字圖案終歸還是為了傳遞某種信息,但在傳遞的過程中必然造成扭曲和誤解。    

但現在許仙感覺,那些道士注入自己腦海中的東西,一個個都準確明晰,卻像是直接把那種信息傳遞給了自己,不借助任何中介,就算是目不識丁的人也可以明白。    

許仙除了讚嘆道家法術的神奇之外,對於這些東西更是無比的用心。成仙做佛,大概是每個中國人心中都有的情結吧!只是隨著科技的發展,越來越多的自然現象能夠被人解釋,這種東西漸漸被歸於迷信,漸漸的消散於現代人的心中。    

但夢中可曾有過這樣的情景,竹杖芒鞋,行於名山之中。輕衣長衫,游於塵世之外。踏遍青山人未老,那是何等的逍遙。    

當發現這些都是真的的時候,誰又能不心動呢?許仙也不例外。   

靜靜的躺在床上,細細地品味著腦海中那些玄妙的法門,他漸漸明白,自己所處的程度是「點星」的階段。主星確立之後,就該不斷的強化主星,到一定程度再建立星宮。但那一點光芒卻和任何描述都不相符。   

雖然蚩尤星也做赤色,但蚩尤星帶著兇殺血光之意。但卻不像自己那一點赤星,雖然光芒微弱,卻浩然光大,生生不息。    

許仙想來想去,總是不太明白,只能按著描述的方式上感天象,不斷的吐納。只感到那一點赤星不斷的從外界汲取極微小的光點。    

在搞不清楚自己的主星是那一刻的情況下就能吸納星力,這本來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太陽作為太陽系的主星,也是離地球最近的一顆恆星,它的力量即便是在黑夜也起著極大的作用,所謂日光普照,無處不在。    

旁人要引那千萬光年外恆星的星光積累星力,而太陽的光芒到達地球卻不過是幾分鐘時間。這其中自然是天差地別。    

不過許仙也感受到,越接近黎明,星力就聚攏的越多越快,但到了真正日出,卻又灼熱的無法承受,那不是身體上的灼熱,而是精神上的灼熱。他嘗試著抵抗這股灼熱感,堅持下去,但只堅持了一會兒,卻感覺魂魄似乎都要被蒸發,連忙停下,起身時已經是滿身大汗。    

推窗望向天邊,只間紅霞若燒,東方欲曉。    

許仙隱隱約約間有些明悟,原來自己的主星是天上的太陽,再感覺魂魄中那一點赤光,本來只有小米粒大小,現在卻有大米粒大小。明明天快亮的時候才增大了不過一點,現在竟然突然增大這麼多,委實不可思議。原來天快亮的時候堅持那一會兒竟然有這樣大的功效,如果能在正午修煉一會兒,那豈不是立刻就地飛昇了!    

這卻是許仙癡心妄想了,如果真在正午修煉此法,立地飛昇不可能,自焚倒是真的。平常人死還能入輪迴,最慘不過是魂飛魄散,他那樣直接連魂魄都燒個一乾二淨了。不過許仙想想他堅持那一會兒就是這樣的苦楚,也不敢強自修煉。    

許仙起來洗洗乾淨,趕去私塾。雖然實際上是一夜未眠,但卻精神矍鑠,渾身上下彷彿有用不完的精力和力氣。    

先生姓宋,每天都要照料他那幾盆花草,許仙來了,老頭依然低頭澆水,許仙無論是哪輩子都沒指望過獲得老師們的青睞,也不以為意,只想著趕緊走過去,別人不理睬他,他也沒興趣貼上去。    

「許仙,來了啊!」老頭突然冒出來一句,雖然沒看許仙。    

「啊?恩,來了,先生。」許仙一愣,趕緊躬身回禮。不知道這老頭犯了什麼毛病,想走,又有點擔心,小心翼翼的問:「先生,您今天沒事吧!」    

老頭剛要發怒,想了想擺擺手說:「趕緊進去吧。」    

許仙不明所以的走進去坐好,他卻不知道,昨天的表現已經被先生看在眼裡,感覺此子雖然厭學,但天資卻是最好的,自己應該好好將他引向正途才是。他一生屢試不中,也總想教出個厲害點的徒弟。    

但科舉取士,那真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比前世的高考還要難上無數倍,又談何容易。但憑著「過目不忘」四個字就佔了天大的便宜。

    科舉分為童生試,鄉試,會試幾個步驟。前面所考的大多是書上的東西,只不過翻來覆去,相互交雜,沒有一個好腦子是不行的。

  童生試過了就是秀才,而大多數讀書人一生就卡在鄉試上,過不了就永遠是布衣之身。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又大多瞧不起行商做買賣的,只能潦倒做個教書先生而已,好一點的能去做個師爺,所謂百無一用是書生就是這麼說的。正是個誰都瞧不起的窮酸秀才。    

但如果能過了鄉試,那就是舉人老爺,就算無官無職,也可以見官不拜,每年還能吃國家的俸祿。鄉里都要攀附的,而許仙過目不忘的本事讓他過鄉試如探囊取物一般。    

宋老頭美滋滋的想:那時候我就是許仙的授業恩師,還不人人敬服,就算屢試不中也算是我時運不濟,而非學問不行。所以對許仙就親切起來,只是愛惜面子,一時還拉不下臉對許仙太好,但心情早就改變了。   

於是乎,許仙今天過的就十分奇怪,先生時時點他回答問題。讓他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意思。不過他現在神思清明,過目不忘,回答問題也是倒背如流。倒讓宋先生越看心中越喜,當作得意門生一樣。    

小小的私塾裡,朗朗的讀書聲。    

許仙還是不愛讀書,只是過目不忘的本事慢慢傳遍開來。有時候姐姐回來,還會高興的說今天買菜誰多給了顆蔥,哪個有誇許仙了。連洗衣場的工頭也不再多加刁難。    

許仙就笑笑說:「一顆蔥怎麼夠,我今天把《左傳》也背下來,讓他們明天給你兩顆。」許仙的姐姐就笑著說好。   

只是也有些許煩惱,許仙姐姐本來已到了婚配的年齡,只是帶著許仙這個拖油瓶,長的也只是周正,高不成低不就,就遲遲沒有婚配。現在許仙神童的名聲一傳出來,錢塘縣的媒婆就一起擠過來。    

許仙姐姐一概推拒,那些媒婆見說好的不行,就難免有些譏刺之言,結果被許仙姐姐持著門閂統統打了出去。市井之中,家裡沒有男丁,如果不潑辣些,早就讓人欺到門上了。    

許仙好笑問道:「姐姐怎麼不選一選。」    

「有什麼好選的,不是瞎子就是瘸子,像什麼王公子,張先生的,家裡連小妾都不知幾房了。去去去,你個小猴子別管我的事兒,把你的書讀好了,將來做了狀元,我也跟著封著誥命什麼的,就不枉我吃了這麼多苦。」她識字不多,文化有限,說出來的話都是直來直去,但那心腸比那些學富五車的人不知道要好多少。    

許仙無奈苦笑,哪有說的那麼差勁,裡面也有好人家的。許仙后來才知道,姐姐本就有個追求者,不過只是個尋常的小捕快,也是貧苦人家。許仙心中一動,原本的劇情,許仙的姐姐不就是嫁了個捕快嗎?雖然沒有大富大貴,只是小康之家,但卻是和和美美的過了一輩子。那樣就是最好的結果吧!    

宋先生近來也頗不痛快,竟然有人想跟他搶學生,許下了許多好處,不但不收學費,還包吃包住。雖然被許仙婉拒,但還是把老頭氣的不輕。不過對許仙倒是加倍的和顏悅色起來。    

成為香餑餑的許仙就這麼過他平靜的日子,每天的修行是必備的功課,對這件事他可比讀書要上心的多。每天都感覺有所增益,雖然不大,但總感覺自己有些變化。    

這種變化緩慢而微妙,就好像蛹中之蝶對於展翅高飛的等待,之前的無數個日日夜夜裡,蝶的美麗無人得知,甚至連蝶自己都不明白吧!
  
  只是當蝴蝶展開雙翅飛向藍天的時候,可還記得那蛹中的自己嗎?是毫不留情的捐棄呢?還是對著空蛹留下一絲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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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4 23:07:4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人道      


許仙信了師傅的話,自己的天資不好,不會有什麼大的成就。但他並不在意,他本不求什麼成仙做佛,只是本著自己的興趣一步一步的修行而已。就算沒什麼結果,也可以強身健體不是。   

卻不知道,這種隨遇而安,無慾無求的心境正合了修行之道,他實際上的進境倒也不慢。只是他孤身修行,沒有做比較的對象,就總以為自己是那慢的。唯一可以借鑑的就是看的小說裡那些穿越人士,哪個不是一年半載的功夫就飛昇仙界,無敵於天下了。   

他的主星是太陽,星宮無從建立,就只是一味的強化這顆主星。   

幾年的修行,這顆星有珍珠般大小,赤色的光芒也越來越強烈,隱隱透出一絲金光。本來瘦弱的身體,幾年時間裡竟然變得格外強健,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大上兩三歲,已經是個朗朗的少年了。   

童生試是縣裡舉行的,縣令做考官,許仙這些年已經頗有神通的美名,憑他過目不忘的本事,寫出來的東西雖然不能說是花團錦簇也是有板有眼,一個童生試自然難不倒他,輕易考中。雖然名詞只是中流,但憑他的小小年紀又是聲名大噪。   

畢竟這麼年輕的秀才可不多見,宋先生那是老懷大慰,發榜那一天許仙的姐夫做東請他喝酒,老頭又哭又笑,喝的酩酊大醉,直誇許仙是文曲星降世。   

只是許仙一邊攙扶著老夫子一邊心想:您老人家這可是搞錯了,我兒子才是文曲星降世呢!   

只是想到文曲星下凡的兒子,許仙就不由氣悶,如果沒這個兒子,白娘子還不一輩子被壓在雷峰塔下,而許仙就真的吃齋唸佛度日。   

在本來的劇情中,許仙可以說是個廢人一樣,除了心腸好點,基本上什麼忙都幫不上,還淨添亂。今天被嚇死了,明天懷疑自己的老婆啦!簡直就是生活不能自理。   

而白娘子照顧這個廢柴簡直費盡了心力,闖地府、盜仙丹、斗妖魔、漫金山,最後還被壓在雷峰塔裡。   

本來應該報完恩就走白娘子,卻一直沒有離開。穿越後的許仙懷疑,以前是不是白娘子母愛氾濫,感覺自己一走,許仙就活不下去,才寧可放棄她千年的追求來照顧許仙   

不過這些東西現在的許仙都無從測度,只是感覺自己總要顯得有用點,才對得起那個女子的一番深情,才不算辜負這一段命中注定的情緣。   科

舉無疑是最適宜的一條道路,別說在官本位的古代,就是在現代社會裡,公務員也是香餑餑。只要中了舉人,立個門戶,過個小康生活就不成問題了。別想原來的許仙似的,明明家裡有個法力通天的老婆,但到外面見個芝麻綠豆的小官都跟孫子似的。   

這樣也避過了同白娘子結親後的第一遭劫難。那時候就是許仙想要自立門戶,結果沒錢,用了小青盜的庫銀,被發配姑蘇。如果許仙能夠自立,又何苦這一遭呢?   

現在的許仙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為了做一個更優秀的小白臉而努力著。   

————————————————————————————   

浩浩蕩蕩的錢塘江水自西南而來,拐個小彎復向西北而去。奔流不息的江水每年總有幾日翻湧。那就是天下聞名的錢塘江大潮。   

每逢這時候,本來清淨的錢塘縣就變得紛擾起來。天近正午,天邊一道白線湧來,遊人聚在岸邊高聲讚嘆。只是那潮水在遠處還不覺得,但到了近處,鋪天蓋地而來,又猛烈的拍打在堤壩上發出驚天巨響,真是動人心魄。   

遊人都站在安全處,但到了大潮來時,還是紛紛躲避,等到潮水退去,又再一次圍上來,雖然明知無事,但到下一次卻又難免心驚膽顫,不由自主的躲開了。面對天地之威,人力的渺小顯露無疑。   

只是人群躲避之時,總有些少年郎性子執拗不肯躲開,任憑水花水霧濺濕衣衫,方顯得自己勇武過人。雖然也是面色蒼白,但總會大笑幾聲,故做豪爽。每每引得那些出來遊玩的姑娘小姐發出驚呼,心中不由更加得意起來。   

這時一個少年從濕滑的堤壩上匆匆走過,身邊滔滔的江水卻似完全不放在心上,容貌只是平常,卻帶著一種質樸灑脫的味道。旁人看的擔心,勸他趕緊下來,若是一不小心跌下去那就完了。少年回頭善意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卻並不多做理會。   

這少年正是許仙。   

今天宋老頭安排了一桌飯局,要見一個什麼學政大人,本來算好的時間,卻沒想到街上如此擁擠,只有這堤壩上走的還能快些。至於這大潮,他年年都要看,卻不像那些遊人那麼懼怕,剛好取巧,走了個捷徑。   

望江樓正是觀潮的最佳之處,每年這時,只有提前訂下雅座,才能在二樓佔一個位置,不必和旁人擁擠,輕輕鬆鬆的飲酒觀潮,只是這位置自然也價錢不菲。   

一個中年人站在望江樓上,看著滾滾的潮水,不禁嘆息道:「浩浩蕩蕩,橫無際涯啊!當年還是孩子的時候就在這錢塘,現在世事變遷,只有這江水不改啊!是吧,老師。」   

「是,是。」旁邊一個老者連忙點頭贊同,想要說幾句風趣的話,但到這時候偏偏說不出口,面前這個人早已不再是吃自己戒尺的頑童,而是身繫無數民眾的上官大人了。雖然是敘舊,自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他這種升斗小民,話未出就餒了。   

這位王大人是杭州府新任的學政大人,恰逢錢塘江大潮,就來觀潮。縣官作陪,王大人是官宦世家,幼年曾隨父在錢塘縣生活過一段日子,恰好就學於宋先生,雖然不過短短一年,但王大人念舊,就點名讓他來作陪。   

其實這種啟蒙老師,同學生之間並無多少情誼可言,不過是一方出錢,一方出力而已。   

衙門裡來人說的時候,老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詢問了一番,再三又回憶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還教過這麼個學生,不由欣喜若狂。

  許仙的姐夫也是衙門裡的人,知道這件事就請宋先生帶許仙去見見世面,宋老頭考慮一番後,覺得是個機會。那王大人剛好也想見識一下錢塘的後進中的佼佼者,才有了此事。   

「老師,那個許仙到了嗎?」雖然是詢問,但目光隱隱有了責備之意。古代最講禮數,特別是官場中人,更是如此,小人見大人是萬萬不能延誤的,如果恰逢上官心情不好,問個不敬之罪也沒人能說什麼。   

身邊的長隨立刻道:「還沒有,大人。 

「快了,快了。」老頭一邊擦汗,一邊替許仙圓場,心中也是急得不得了,恨不得將許仙狠狠打一頓才解氣。   

而此刻許仙心中又怎麼不急,潮水雖然險惡,但只要小心就是了,人間這些門道,一旦觸犯了,卻比潮水還要險惡的多。能中的也讓你不中,不過是人家嘴皮子一翻的事情。   

由於他那個師傅只交給許仙最根本的道法,又說許仙天資不行。許仙修行數載,積累下深厚法力,卻沒有施展的法門。而那道法卻是以練魂為主,強身為輔,結果許仙也沒感到自己有多少特異之處,還是想靠著科舉混口飯吃,等著認識了白娘子就離法海遠遠的,然後舒舒服服的過完這一生就是了,卻沒想著成仙做佛。   

既然要走這人間道,就要遵人間的法則。   

許仙緊趕慢趕,好容易擠過一群誘人,才微微鬆一口氣,望江樓就在眼前,現在還不算晚。   

許仙正想一鼓作氣的趕過去,卻見前面圍著一群人,許仙只想低著頭趕緊走過去,但耳朵卻是閉不上的。眾人的議論聲傳入許仙耳朵「太可憐。」「又是這李四。」「真是可恨。」   

許仙本來沿著人群的邊緣走過去,此時嘆口氣,自言自語道:「罷了,罷了,趕緊了結就是了。」就這麼推開人群,向著核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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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4 23:08:3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不平     


「幹什麼呢?」「後來的站後邊。」被許仙擠開的人頓時發出不滿的言語。   

許仙仗著年輕力壯,也不管這些抱怨,只是向前。直到感覺身前一空,來到人群中央。見一個賣魚的老漢向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苦苦哀求,這漢子正是錢塘縣裡有名的地痞李四。   

許仙早已在人群中將事情聽的明白,這賣魚的老漢桶裡的魚跳出來,打在這李四身上又濺了他一身的泥點子。   

這樣的事兒,尋常人不過是自認倒霉,那苛刻的也不過是罵幾句。但遇到李四這種無理也來事兒的混混,那簡直跟天塌下來一樣。說自己這衣服是如何的金貴,硬要老漢陪他二兩銀子。   

這老漢賣一天的魚也收不了二兩銀子,哪裡有錢有錢賠給他,只能跪在地上一個勁哀求。這李四平日裡橫行鄉里慣了的,難得有機會如此有理有據的敲詐別人,當然不會輕易的放過。   

還大大咧咧的向著四周作揖道:「大家可都是看見了,這可不是我李明德挑事兒,是這老頭兒的魚粘了我一身腥氣,我這身衣服別看著不起眼,那可是上好的料子,而且京城裡的大師傅訂做的,要他二兩,我可是賠錢的。」   

大家都素知他為人,誰會信他的,但平日裡都畏他如虎狼,不敢和他爭辯。有那不明所以的遊人想說話,讓他三角眼一瞪,都縮了回去。都只是低聲議論而已。   

「李四,你這衣服還是去年坑老王家裁縫鋪子的布料做的,現在都沒給錢,還好意思說是京城裡的大師傅做的。」一個聲音突然壓過眾人的議論聲。全場為之一滯,看客們更加起了興致,彷彿這比那大潮還要好看的多。   

李四眼睛斜過來一看,十幾年的鄉里,誰不認得誰啊。「我道是誰啊,原來是許家的傻小子,趕緊滾回去吃奶吧!別耽誤你爺爺的事兒,滾滾滾滾滾。」   

眼中的凶光直直的逼過來,但落在許仙清澈明淨的眼眸裡,卻絲毫沒有面對普通人那種效應。   

許仙只想趕緊把事情解決,也不理會那些污言穢語。「衣服髒了,人家幫你洗乾淨就是了,你那身衣服就是做新的也用不了半兩銀子,更何況還是舊的。做人是要講道理的。」   

「你他媽的,還敢教我做人的道理,別以為有個當捕快的姐夫老子就不敢動你,你叫聲四爺老老實實的滾蛋,否則老子廢你一條腿,看你怎麼科舉。」李四說著從腰間掏出一把牛角刀,閃著寒光。   



「啊!」人群發出驚呼,立刻有散開一大圈。認得的紛紛相勸。   二人都是錢塘縣的明人,只不過一個是美名,一個是惡名。之所以一直沒對上過,先前許仙家貧如洗,自然沒什麼好敲詐的,後來姐夫又是捕快,許仙又中了秀才,李四也不想輕易惹弄。而許仙也不是什麼正義大俠,只想著安安生生的過日子,也不想到處匡扶正義。   

只是遇上了就不能不管,不管就是心病,暫且忘了利弊得失,只因胸中還有股意氣。   

許仙不退反進,高聲道:「若不管你,讀書有什麼用,要滾的是你。」   

此時烏雲壓頂,眼看就是一場大雨。許仙目光灼灼的說出這些話來,身上自帶著煌煌如日,正大光明之意。那眼神讓李四不敢直視,竟然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許仙畢竟不懂什麼術法,只是那一瞬間氣質同道法相合,產生了莫大的威嚴,但畢竟不能持久。李四回過神來頓時惱羞成怒,他這種最沒臉的人,卻偏偏是最要面子的,退了一步就感覺受了奇恥大辱。   

立刻舉起牛角刀,向前兩步要廢了許仙,什麼後果都顧不得了。   

這時候,誰都沒想到的一幕發生了。許仙突然高聲喊道:「四爺,繞命!」   

李四心中得意,他想到了很多,想到傻子終究不過是傻子,想到決不繞過許仙,想到狠狠的教訓許仙,準備靠此事樹立他的威信……   

但他的想像也只能到此為止了,因為一個拳頭已經擊猛烈的中了他的鼻子,接著是第二拳,第三拳都衝著李四的臉上奔去。李四手中的牛角刀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被奪去。   

眾人驚訝不說,連地上的老漢也目瞪口呆的看著為他主持正義的斯文少年,突然出擊,面色猙獰的狂毆李四。李四失了先手,雖然勉力拉扯,但在許仙的少壯之拳下很快開始哀嚎。  

 許仙明白,任何混蛋都不會被感化,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正義必勝,只有更聰明,更強大的人才會勝利。雖然沒學過拳腳,但許仙前世不知經過多少陣仗,知道對方是成年人而且拿著凶器,如果正常搏鬥的話會很危險。就詐他一詐,果然奏效。   

真正的好人從來不缺乏力量和勇氣,冬天跳入冰冷的湖水,空手面對持刀的兇徒,哪一個不是需要莫大的勇氣。只不過世界上大多數所謂好人只是無力或者不敢作惡而已。   

李四的哀嚎變成求饒,但許仙理也不理,他知道小人如惡鬼,只有一次打怕打服,否則就是後患無窮。   

李四變得只有呻吟的力氣,像爛泥一樣倒在地上,許仙又補了兩腳,問道:「服不服。」   

李四隻是一個勁的呻吟不說話,許仙走開兩步拿起丟在地上的牛角刀,李四頓時哀嚎:「服了,服了。」他真怕這少年發狠要了自己的命。

  「啪!」的一聲,李四驚奇的發現牛角刀被丟在自己面前。許仙道:「我知道你不服,不服拿起刀咱們再試試。」   

李四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心想,終歸是個沒經驗的,等我拿起刀非要宰了你。但他的手指動了動,竟然不敢動。   

許仙的眼睛牢牢的盯著地上李四的手,只要他敢去拿刀,立刻踩住他的手,再揍他一頓。   

終於李四沒有再動,許仙一腳將那刀踢開,扶起那老漢說:「老人家,以後他再找你你就告訴我,我姐夫是捕快。不過最好別再來錢塘賣魚了,趕緊收拾東西走吧!」   

老漢道謝後,趕緊收拾東西離去。眾人轟然叫好,許仙也感氣息通暢,好不快意。不過瞧瞧身上被扯爛的新衣服,還沾上不少泥水,也只有搖頭苦笑。在眾人的叫好聲中,許仙整整身上的衣服,大步向著望江樓走去。   

樓下早有人等著接待,見許仙滿身破爛的樣子面色怪異。許仙真到這時候反而不急了。做好人未必有好報,反而經常承擔些代價,但人世間總有些事是不得不去做的,不做便不是自己。既然做了,無論有什麼結果,也都無怨無悔了。   

上了樓,眾人都將目光放在許仙身上,許仙心中坦然,也無所畏懼,輕輕下拜道:「學生許仙,拜見諸位大人。」   

王學政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淡淡道:「起來回話。」   

卻還不等其他人開口,宋老頭一下子衝過來抓住許仙的耳朵罵道:「混賬東西,還不給我跪下。」   

自從李四吵吵起來,眾人聞訊就移步到另一邊的窗口,遠遠看見圍了一圈人,中間兩個人正撕斗。早有知趣的長隨下去打聽緣由,卻知道他們等的許仙竟然在和人打鬥。這下不光許仙的老師,連縣裡的大人都有些不高興了。   

宋老頭對著許仙亂罵了一統,突然跪下道:「是老朽昏庸無能教導無方,教出這樣的混賬東西,請學政大人不要見怪,我回去定然好好教訓他。」這一刻他哪還想著靠許仙顯貴,只想不要誤了許仙的前程。   

許仙心中感動,知道這平日裡酸酸的老學究今日為了自己的是什麼面子體統都不顧了。但同時又口中苦澀難言,這樣算不算做好人的代價呢?即便是做好了一切準備,但還是有些代價讓人感到難以承受啊!  
 
許仙一咬牙,硬將老人從地上拽起來,昂首道:「此事和先生無關,是我硬要來見見世面,沒想到遇到了這樣的事情,請大人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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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4 23:11:1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老師    

王大人見昔日的老師跪下,連忙站起身來要去扶,但見許仙將老師扶起,才緩緩的坐下。淡淡道:「許仙,你也是讀聖賢之書,知道什麼是五德吧!」   

「學生知道,是仁智禮義信。」許仙灑然答道。   

「許仙,你與人當街鬥毆,下手狠辣,是為不仁。要事在身,還招惹麻煩,是為不智。衣衫襤褸目無尊長,是為無禮。枉費老師一片苦心是為不義。與人有約,卻不按時赴約,是為無信。科舉是為國選才,怎能要這種不仁不義無禮無智無信之徒呢?」王學政的話字字如刀。   許仙雖然不是找不到話來反駁,但這樣只會把事情引向更壞的方向而已。想了又想終歸嘆口氣道:「多謝大人教誨。」   

旁邊的宋秀才眼都紅了,這樣一個評價,等於已經把許仙的求學之路給堵死了。什麼都顧不上了,梗著脖子就要分辨,卻被許仙拉住,許仙輕輕搖頭,示意老師多說無益了,老人終於頹然的低下頭。   

此時窗口傳來啪啪聲,確實陰沉的天空終於開始下雨,卻消散不了樓閣裡的壓抑感。   

「你還有什麼話說。」王學政的聲音威嚴如神明,只因主宰一個人的命運。   

許仙看看旁邊失落的老師,終歸心中有些不平,昂首道:「學生只有一句詩了。」   

「說來聽聽。」王學政好奇道。   

「江頭未是風波惡,別有人間行路難。」這卻是許仙今天最切實的感受了,對那個賣魚的老翁來說,對自己來說,可不都是如此嗎?  

 「江頭未是風波惡,別有人間行路難。」王學政念叨著,眉頭攥起,沉吟良久,又將目光放到窗外那大江之上,此時已經是濁浪翻空了。想那賣魚的老漢,現在為了躲避人禍,已經避入這滔滔江水中去了。王學政突然拍手笑道:「好詩,好詩啊!」   

這詩卻也觸動了他的心事,他家族根基深厚,自己也是一心為國,只因朝奏不和上意,一朝被貶至此,做了個小小的學政。一路上多走水路,大江之上,瞬息萬變,怎麼不險惡。但人間卻還要險惡萬分。   

「宋老師,君子不奪人所好,不過今日在下想收個門生,還請老師應允。」   

老人一陣迷糊,半天才反映過來道:「全憑大人安排。」   

王學政又轉過來對許仙說:「許仙,你可肯到我府上去讀書。」  

 許仙不明其意,問道:「大人不是說學生所為,有悖五德嗎?」旁邊的老頭又恨不得去堵住他的嘴,這種好事還不先答應下來再說。  

 「那不過是些小仁小義,憫人之苦是仁,拔刀相助是義,先教後打是禮,欲取先予是智,有始有終是信。你的善名鄉里聞名,我已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你敢拋在本官拋下前途去助一個素不相識的老翁,而且智勇雙全,既打敗了敵人又保全了自己,在這世間光有一腔正氣還不夠,還需要大智大勇才行。」王學政一番話翻雲覆雨,只不過嘴唇一番許仙的境遇就是雲泥之別。   

莫說旁人,就連旁邊的縣官大人都看到目瞪口呆,覺得不愧是京裡來的官,高妙難測啊!   

他卻不知,王學政之所以被貶至此,乃是北方邊境不安,蠻族連年侵擾,王學政力主一戰,而朝廷上下大都主和,而他兀自相爭,最終被殺雞儆猴,貶謫到此處。   

看到許仙痛揍那潑皮,揍的有理有節,揍的智勇雙全。不由暗合

了他的心思,起了提點的念頭。但浸淫官場幾十年,要提點卻是要先打壓,即是為了樹下馬威,也是殺殺許仙的傲氣,好好敲打一番。

  到後來王學政更是驚奇,若是旁的讀書人被封死了科舉之路,那簡直跟打下萬丈深淵沒什麼區別,許仙卻寵辱不驚,不卑不亢,還能想著自己的老師,更是難得的氣度從容,同他相比,自己稍稍遇到些波折就心沮氣餒,倒顯得小氣了。   

而那兩句詩更是驚豔絕倫,滄桑不似一個少年能說出來的,但想想他遭逢大變,那兩句詩卻是應時應景。如此一個有氣節有學問的少年,也不由得他不心動了。本來還要好好考察,等到秋闈的時候再訂下名分。但眼下實在是覺得自己不可能看錯,就乾脆直接收了這個門生,有些唐突也顧不得了。   

舊時官場中,最根本的關係就是門生同學,同榜出身的就是同學,而那個點了你的主考官就是老師,初入官場都要靠這個老師照應。但還有例外的就是,有的遇到那特別有才名的就事先訂下師生名分,那時候無論誰點的你,但老師還是那個原來的老師。只是能這樣做、敢這樣做的的都是朝中第一等的人物。   

王學政雖然此時落魄,但自信不是久居人下的人,他現在也不過是被皇帝敲打敲打而已。所以才敢說下如此的豪言。得此一言,許仙的將來不說一帆風順,卻能比旁人少走無數彎路。   

結果皆大歡喜,酒宴開席,許仙侍立一旁。王學政對許仙這個新晉的門生不免又要敲打一番,所說的無非也是「好好讀書」「不要以為可以依靠我」這樣的話。許仙當然恭恭敬敬,言聽計從。   

酒闌席散,王學政觀那浩浩大潮,又收了許仙這個門生,本來有些悶悶的心情不由一寬,多喝了幾杯,微醺中也不聽縣官大人的邀請,執意今天就要回杭州去。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就要走,旁人自然眾星捧月一樣的陪在一旁,走到樓梯口突然像是想起什麼,回頭對許仙道:「那首詩不全啊!」   

許仙道:「那是學生年幼時聽一位道長吟給學生聽的,卻是一首詞。」   

「哦?不是你做的?」   

「不是學生做的。」   

「嗯,不是也好,少年成名不是什麼好事。你就將,將那道長得到詩讀給我聽聽吧!」   

「是,老師。」許仙清清嗓子高聲吟道:「   唱徹《陽關》淚未乾,功名餘事且加餐。   浮天水送無窮樹,帶雨雲埋一半山。   今古恨,幾千般,只應離合是悲歡?   江頭未是風波惡,別有人間行路難。」   

王學政細細咀嚼,只感覺是千萬名篇,讀之餘韻悠長,如飲美酒。而詞中的送別之意恰好又合了此情此境,更覺得許仙有大才而不外露,全沒有平日裡那些所謂的才子的風流張揚,但做出來的東西卻是天壤之別。又轉回酒席將殘酒倒了一杯,一口飲進。笑道:「好文可下酒,本當再飲一斗。只是現在不勝酒力,就此別過了。功名餘事且加餐,功名餘事且加餐,哈哈哈哈。」   

帶著豪爽的大笑,王學政瀟灑離去,留下眾人面面相覷,目光卻都不由自主的落在許仙身上。   

縣官大人看著眼前的少年,心中滿是豔羨,自己這個縣令不知道熬了多少時日,在官場上摸爬滾打走過來的。在百姓眼中雖然跟天一樣,但在官場中卻真是芝麻綠豆。而許仙機緣巧合得了天大的便宜,等他平步青雲之時,一個縣令又怎麼會放在眼裡呢?不由重新思量以後對待這個少年的態度了。   

宋秀才即為許仙高興,又有些苦澀,自己一輩子也考不上的舉人,對許仙恐怕毫無難度。王學政雖說不會照顧許仙,但即便是這個老秀才也知道那不過是場面上的話。一個人如果真清廉到這一步在官場上要生存都難,又談什麼照顧別人。   

許仙尚有些懵懵懂懂,只知道自己混日子可以混的更輕鬆些了,等到白娘子來了要好好的跟她顯擺一下等等這些沒大志的想法。從根本上說。他並不是什麼一心要濟世安民的聖人,他只是一個想過太平日子的普通人。只是以他的性格,以這樣的世道,卻是千難萬難。   

那李四挨了一頓胖揍,躺在家裡養傷。他身邊那些痞子無賴都來探望,說是要讓許仙好看。結果都被他否了,前天晚上那個陰測測的師爺說出的話現在還讓他心寒,「莫要再生事,否則性命難保」。隱約透露出的信息,許仙已經被京裡來的大人物看上。李四還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欺負欺負老百姓還行,但有的人要碾死他不過跟碾死臭蟲沒什麼分別。   

他如此息事寧人,自然被他那些黨羽們看不起,漸漸疏遠了他,他失了勢力,連那尋常百姓也不像以前那麼怕他了。無奈之下尋了個差事,竟然慢慢脫離此道,做起了正經營生,娶妻生子,那就是後話了。   

許仙依舊過著他平平淡淡的日子,讀書,修煉,偶爾的做些好事。他自認讀書難有什麼大成就,修煉也是天賦不行。但他從未將自己當作什麼人中之英。只想著以後住上房子,娶個溫柔嫻淑的妻子,再能天天吃上肉那就好了。


  沒大志的少年許仙就等著白娘子的到來,然後過上自己心目中的生活,僅此而已。但世事難料,看似簡單的目標,真的簡單嗎?他魂魄中那一顆烈日燃燒著熊熊的火焰,積累著,等待著,日上中天那一刻。普照天下,誰人與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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