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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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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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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8 00:25:50
第四五二章 隱藏的王牌(下)

妝立師名義召開的內部編整會議,連續進行了兩夜八,。間只有六個小時的睡眠時間,贛中保安司令部的楊斌、夏儉、詹煥琪等十八名團以上將校,南昌警備師尹繼南、丁志誠等十五名主官悄悄到來,與獨立師十六名團級以上新老弟兄齊聚一堂,緊張商議面對即將到來的裁軍編遣的應對之策。

安毅將目前的局勢、獨立師、警備師、保安部隊的處境詳細向弟兄們介紹,著重提出「加建設保安部隊」的構想,安毅明確地告訴大家︰

值此亂世,沒有一支強大的軍事力量,就沒有展的基礎和安全保障,保安部隊由於不受中央裁軍政策的幹預,應迅把其建設成為自己賴以生存和展的強大軍事力量。

與會弟兄經過激烈討論,反覆印證,最後形成一致共識︰軍隊建設重心轉向保安部隊,由贛中保安司令部盡數招收獨立師和警備師裁減下來的七千弟兄,即日起,保安部隊將全面向正規化轉變,半年之內,定要把兩萬五千兵力的保安部隊建設成為召之即來、來之能戰的主力部隊。

二十四日淩晨五點,獨立師四千五百餘名老弟兄攜帶全副武器裝備,在六和大營南面的夾江碼頭登船,返回老南昌,他們將與尹繼南警備師分流出的兩千五百弟兄組成三個地方守備團,暫時駐紮高安、奉新一線,編整完畢後,隨即展開緊張的針對性訓練。

安毅、胡家林、顧長風、路程光等送別了楊斌、尹繼南等弟兄,立即返回軍營,繼續商議獨立師編整事務確定三個旅的編制和各級主官任命等事宜。

由於安毅北上在即,副師長胡家林繼續代理師長職務,與顧長風、路程光、黃應武等將校一起負責獨立師的編整與練工作,教導團、騎兵團的建設和練成為各項工作的重中之重。

胡家林等人將安毅送到碼頭,臨別前胡家林不無擔憂地說道︰「德叔麾下的王均將軍第九軍、金漢鼎將軍三十一軍共四個師先後開赴贛西修南,奉命對紅軍展開圍剿,除南昌衛戍兵力保持不變之外,九江只剩下第九軍教導師,湖口只剩下要塞炮團和一個步兵營,南昌北面屏障德安只剩下一個補充團這麼下去隱患頗多,不是長久之計,你能否和德叔說說,讓他注意一下?」

安毅無奈地回答︰「三天前德叔已經返回南昌,明天下午才能回來,估計就是為了這件事才走得匆匆忙忙的。以德叔一貫中立的立場,絕對不會同意麾下兩個軍四個師全開往贛南贛西清剿紅軍,雖說清剿的命令出自中央軍委但如果真不願意去,也能找到很多托詞,可如今不但去了,而且兩個軍都去讓人擔憂啊!」

「你的意思是德叔失控了?」顧長風驚訝地問道。

安毅點了點頭︰「王均、金漢鼎兩位大哥都不是甘於守成之人,特別是金大哥,之前就有再上一層樓的打算,雖說德叔也願意看到自己麾下大將能青出於藍,只是誰也沒料到兩人這麼快就尋求自立了。要是我沒猜錯的話,王大哥和金大哥很可能在總司令那裡得到了某些東西或承諾,否則不可能這麼急功近利。」

路程光若有所思地說道︰「諸位,小弟有一個問題不吐不快,雖然第九軍、第三十一軍曾經獲得咱們的幫助,展開過長達三個月的強但是指揮系統的設立、兵種合成指揮、官兵教育、後勤保障、特種兵建設等很多東西他們都沒學到以他們的練水準,很難在贛西贛南延綿的山脈和複雜的地形裡揮出自己的優勢,他們沒有山地作戰的經驗,重火力無法協同從各師到各團都沒有建立合格的偵察隊伍,這仗不好打。其次他們的總兵力滿員時為六萬官兵,北伐回來減員近八千要是稍有不測再想補充兵力可就難了,以他們的習慣做法,很難在短時間內就地徵兵並形成戰鬥力,軍隊中從上到下地域思想非常頑固,非雲南籍官兵很難得到信任和提拔,所以他們的兵不好帶,若是戰敗,德叔的這點兒家底恐怕頂不住多久。」

眾弟兄連聲附和,魯逸軒低聲向安毅建議︰「師弟,你看能不能讓德叔把德安、瑞昌一線的防務交給咱們的保安部隊?可行的話,對咱們保安部隊的建設和戰鬥力提升都是個絕好機會,咱們完全可以用江西省保安司令部的名義進駐南昌周邊主要地區,不但能把外界的注意力降到最低點,南昌地區的安全也更有保障,說不定咱們對贛北地區的控制目的因此而提前實現。」

安毅對魯逸軒重重點頭︰「師兄的建議非常好……洲省未,師兄的構想很有可能如願,只要王均、金漢鼎兩仙入可領兵清剿紅軍,他們就會陷入曠日持久的山地戰之中,很可能就會陷入進退不得、兵力捉襟見肘的窘迫境地,難以兼顧原先駐守的其他防區。 實不相瞞小弟早已存有此心,只是一直不敢吐露,如今看來是時候了,咱們不但要把南昌周邊各縣穩穩控制在手中,還要完全佔領景德鎮至鷹潭一線所有的縣鎮,因為那裡有目前全國最大的銅礦,咱們農機廠的冶煉車間和兵工廠早就盯上了那片地區了,江南集團從年初開始,每個月都從那邊購買幾噸銅鎖回來加工,只要佔據了那片地區,咱們就和德國人或者美國人一起在餘幹建個冶煉廠。」

「老大,景德鎮目前被淅軍一個團佔據,鷹潭是德叔的第九軍經營,下面各縣都由地方民團控制,不好辦吧?」 顧長風提出自己的看法,其他弟兄也望著安毅等待答案。

安毅笑了起來︰「這問題很好辦,我會想盡一切辦法說服總司令和軍委幾個老大把淅軍調走,讓景德鎮重新歸於江西省政府控制之下,屆時保安部隊進駐就名正言順了。鷹潭的第九軍一個團,我會與王均大哥協商好的,我們不要鷹潭,只要鷹潭以北各縣,至於地方民團,讓夏儉的贛中保安部隊或者繼南的警備師特種大隊去解決,以度和最堅決的態度收繳地方武裝的武器,解散地方民團,或者用扶持、改編地方武裝的方式,轉為地方保安團為咱們服務,方法很多,就靠弟兄們集思廣益了,如果需要,虎頭還可以領著手下韓浩等贛東北籍的弟兄去幫忙,韓浩等人曾是那片地區威震四方的土匪頭子,有他們出馬,還擔心什麼地方民團?」

眾弟兄會心笑了起來,安毅繼續說道︰「這一計劃得盡快實施,我爭取在臨走前把行動方案拿出來,由各個與繼南、楊大哥、夏儉幾個一同協商,關鍵問題是德叔的態度,從目前情況看,估計不會太難,正如程光剛才所言,紅軍不是眾人想像中那麼容易對付的,他們有堅定的信仰、頑強的作風、鐵一般的紀律和靈活的戰術,這些往往能夠彌補他們裝備上的劣勢。」

「 其次,他們佔據地利、人和兩大優勢,在地勢險要的山區作戰,任何的疏忽或者輕敵冒進,都有可能引來滅頂之災,這方面咱們在內部推演中不止一次接觸過,在兩年來的戰鬥中也多次運用過長途奔襲正奇相輔、集中優勢兵力殲敵有生力量、圍敵打援迂迴包圍等戰術,相信各位都深有體會。如果金大哥和王大哥圍剿失利,德安一線甚至九江、湖口等地的防禦都很可能交給保安部隊,從而能讓他們抽調出更多兵力參加圍剿。不過這一點咱們不能急,更不能率先向德叔開口,只能等他向咱們開口,否則容易引起誤會。」

眾弟兄紛紛點頭,均同意安毅的意見。胡家林笑著說道︰「這張牌遲早咱們要打出去,關鍵是掌握最佳時機。德叔的眾多產業都在南昌,大部分產業與咱們緊密相連,一旦局勢有變,德叔不託付給咱們還會託付給誰?何況煥琪是德叔的女婿,說不定德叔早就與煥琪打過招呼,所以咱們順其自然更好。」

「對,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所有事情咱們只能悄悄幹。」

安毅接著說道︰「有件事差點兒忘了告訴大家,中央政府即將實行關稅自主政策,由於歐美列強的反對,只能推遲到明年元月一日才開始徵收進出口貨物關稅,中央政府控制下的各省也將實行統一的稅政,因此,咱們得在十二月底之前,大量進口自己急需的機器設備和原材料,哪怕把咱們所有的黃金儲備用完都值得,放上一兩個月就能增值百分之十二點五,我建議全權委託周先生和張熹他們為咱們辦理,賺個三五百萬不成問題。有了這三五百萬,保安部隊的戰鬥力將會成倍提升,基本達到咱們獨立師目前的水準,諸位有異議嗎?」

眾弟兄哪裡會有意見?紛紛表示一切由安毅拿主意。安毅告別眾弟兄乘船返回南京城,登上碼頭乘坐聯絡處的車輛趕到總部報道,開始為即將到來的北上進行準備。

六月二十八日下午,以蔣介石、吳稚暉、戴季陶為主的祭靈代表團乘船沿江而上,到達漢口,李宗仁率領武漢政治分會數十名文武官員前來碼頭迎接,一場爾虞我詐看不到硝煙、足以改變中國歷史進程的戰鬥隨之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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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三章 貌合神離

北京更名為北平,是六月二十日開始的事情。

六月初北方作戰取得重大勝利,二次北伐推翻北洋軍閥政府統治之後,南京中央政府有鑒於一國二京的狀況,很快通過決議︰改直隸為河北省,改北京為北平,以示達成中山先生鳳願,國家完成了統一,整個中國只有南京一個合法政府。

七月三日,蔣介石、李宗仁一行經過頗多周折,終於抵達北京城郊的長辛店車站,第三集團軍兼平津衛戍總司令閻錫山將軍率領麾下百餘文武官員,早已等候在月臺上,列車網一進站,鼓樂聲陣陣響起,近萬歡迎的軍民高舉標語彩旗隆重迎接,熱烈的程度遠遠過李宗仁在漢口和馮玉祥在鄭州舉行的歡迎儀式。

短暫的見面儀式很快結束,沒有演講,也沒有致歡迎詞和答謝詞,將帥們彼此間相互見禮完畢,就在近千侍衛的敬禮中魚貫走出車站,登車進入北京城。

安毅還是第一次見到大名鼎鼎的閻錫山以及第三集團軍前敵總指揮商震等晉接軍將帥,感覺四十五歲的閻錫山遠比實際年齡顯得蒼老,閻錫山戴著老式將官大蓋帽,中等身材,臉膛黑黝黝的,兩眼微陷,顴骨隆起,威嚴的懸膽鼻下蓄著整齊的八字鬍,目光溫和平靜從容不迫,一眼就讓人有種老氣橫秋、飽經歲月的感覺。

閻錫山與任何人握手都彬彬有禮,低聲問候,雖然看起來親切卻總讓人有一種疏離之感,唯獨與年輕的安毅握手時,他沒有說話,仔細端詳安毅很久,一旁的蔣介石見狀愣了一下,隨即滿臉帶笑將安毅介紹給閻錫山和商震。

閻錫山與蔣介石相互點頭,會意地笑了笑,少有地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安毅的肩膀,低聲讚許︰「不錯,不錯!見面更勝聞名,果真是名副其實啊!」

眾多大佬當前,安毅不敢逾越,聽到閻錫山的誇獎後只是含笑點頭,隨即謙虛地敬了個軍禮以示謝意,倒是商震自來熟,非常熱絡地拉過安毅的手低聲交談,不時出爽朗的笑聲,顯得頗為高興。

這短短的見面過程,讓旁人感受到閻錫山和商震對安毅的嘉許和重視,安毅也從簡簡單單的相互致意中,對閻錫山和商震有了更直觀的認識。

中南海初建於宋金時期,定型始於明代,為明皇家園林之一部分,清朝定鼎中原後,歷代清帝均在中南海內興建殿宇館軒,作為避暑聽政之所。民國成立後,中南海被袁世凱佔用,成為北洋政府總統府,此後中南海又先後被用作北洋政府的總統和總理辦公地,以及奉系軍閥張作霜的「大帥府。」

如今北伐成功,這裡成為了國民黨中央政治會議北平政治分會和北平特別市政府所在地,蔣介石、李宗仁安頓下來,風塵未洗,就與閻錫山一起漫步在西花廳旁的幽靜小徑,低聲交談。

作為蔣介石的侍從親隨,安毅等黃埔將領也遠遠跟隨,亦步亦趨地走在後面,沒有誰敢大聲說話,只能四處觀看沿途景致,從一棟棟青磚灰瓦的屋宇、略顯陳舊的雕樑畫棟中領略這個享譽華夏的皇家園林昔日的顯赫氣派。

安毅目光飄忽,看似漫不經心,實則他根本就無心觀賞身邊動人的景色。此時,他的腦海裡不停地思考著蔣、李、閻、馮之間的微妙關係,對可能產生的分裂深感擔憂。安毅怎麼也忘不了,馮玉祥看到蔣介石和李宗仁一同走下專列車廂時的複雜表情,也為蔣介石驚人的政治手腕大為感嘆。

原來,早在三個集團軍會師直隸、圍攻北京之前,馮玉祥、閻錫山兩軍都抱著「先入關為王」的心態,對北京城是志在必得,人人奮勇爭先,所以蔣介石幾乎沒有費什麼唇舌,革命軍就以摧枯拉朽之勢席捲平津地區。

不過,出於對馮玉祥龐大的軍事實力和政治野心的擔憂,為杜絕可能再次出現南北分裂的局面,蔣介石權衡利弊,又與麾下智囊反覆商議,最後提請中央政府批準,於六月一日正式任命第二集團軍統帥閻錫山為平津衛戍總司令,把直隸和平津地區相對富庶的地盤交給了實力較弱沒有多少政治訴求的閻錫山。

任命下達之後,原本與蔣介石會談後充滿期待的馮玉祥兩手空空,一氣之下跑回河南衛輝百泉村「養病」不再理會蔣介石和中央政府,閻錫山卻趁熱打鐵,抓住平津一帶的所有黨政機關和稅政機關,就連後到的白崇禧第四集團軍也都沒有了稅源地,待馮玉祥驚醒過來為時已晚,平津地盤幾乎全都被閻錫山麾下各軍所佔據,原本存有一系列計劃的馮玉祥惱火之下繼續躺在床上「養病。」直到蔣介石與李宗仁一同從漢口乘專列到來,馮玉祥才現自己又走了一步臭棋。

馮玉祥知道自從去年八月以李宗仁為的桂系逼迫蔣介石下野之後,蔣、李之間的分歧不但沒有縮小,反而有走向對立的趨勢,比如此次北上祭靈,蔣介石就沒有邀請第四集團軍總司令李宗仁同去,只是以中央黨部和中央政府的名義派遣蔣介石、馮玉祥和閻錫山三人北上主祭︰「養病」中的馮玉祥看到機會立刻加以利用,連忙以各人名義給武漢的李宗仁去一同北上祭靈的邀請電報,李宗仁正因為失去這一珍貴的政治機會而憤憤不平,收到馮玉祥的邀請電,立刻欣然答應,並在復電中表示將與馮玉祥一同進退。

可惜此事很快被蔣介石獲知,反覆考慮權衡得失之後,蔣介石臨時改道武漢,親自邀請李宗仁北上祭靈,李宗仁看到蔣介石做出如此讓步,心裡好受很多,欣然安排專列與蔣介石一同北上。

馮玉祥滿含期待到車站迎接蔣介石一行,看到李宗仁突然與蔣介石聯袂而來,不由大吃一驚,心中對李宗仁出爾反爾違背承諾大為反感,於是在短暫的見面之後,繼續他「抱病休養」的生涯,不願與蔣介石、李宗仁同乘一車前往北京,馮玉祥和李宗仁之間原本可能的聯合由此而被蔣介石輕鬆化。

此時的馮玉祥根本就不知道,李宗仁並沒有給蔣介石什麼面子,相反彼此還鬧得很不愉快。蔣介石到達漢口的當天。桂系三個嫡系軍長夏威、胡宗鐘、陶鈞都沒有露面,招待晚宴上也僅是李宗仁領著數十名文職官員虛以委蛇,氣氛既不熱烈也不融洽。

次日,蔣介石應李宗仁邀請檢閱桂系部隊,桂系各軍均派出駐武漢部隊參加,沒想到一直沒有露面的狂系將領胡宗鋒卻一反常態,在蔣介石向兩萬多桂系軍隊將士表講話之時站了出來突然發難,胡宗鐘當眾質疑南京中央政府的合法性。言辭激烈地批駁蔣介石把握軍政大權實施獨裁統治,當即讓蔣介石面紅耳赤下不來台,隨行的數十名中央大員和總部將領也都目瞪口呆,手足無措,隨行採訪的數十名中外記者驚愕之餘連忙記下這難得一見的情景。

關鍵時刻,還是年輕氣盛的安毅站了出來,安毅並沒有指責胡宗釋的魯莽和無禮,而是當著兩萬多將士、百餘名將領和中央大員之面,大聲詢問胡宗鐘心目中的合法政府又是哪一個?

胡宗鋒沒想到安毅竟然會站出來問出這麼尖銳的問題,艾艾之下不知如何應對方好,安毅卻絲毫不給面子,板起臉接著問第十九軍數月來都幹了些什麼,使得湖北人民怨聲載道,流離失所,數以萬計的湖北平民、商人舉家流落到江西的九江、南昌等地區?為何一個好端端的漢陽兵工廠上千技師和工人爭先恐後逃離外出謀生,使得原本在全國軍工行業佔有重要地位的兵工廠停工日久,瀕臨破產?

胡宗鋒大為震怒,一時間卻又不知該如何回答安毅的問題,這位戰場上的猛將在政治和經濟上的水準實在有限,之所以在大庭廣眾的面前跳出來質問蔣介石,如果沒有人授意和撐腰,這位新晉軍長只有半年多的猛將根本就沒有這副心計和膽識,胡宗鐘和李宗仁等桂系將帥一樣,對年紀輕輕的安毅敢於站出來反擊沒有一點兒思想準備,明知數月來漢陽兵工廠的上千技師和熟練工人全都被安毅的江南兵工廠給悄悄挖走,卻又不能因此指責安毅挖人牆腳,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的道理誰都懂,要是尋找藉口與安毅糾纏不清,非但會落人口實,而且還很有可能會被心計百出的、在工商業領域大有建樹的安毅駁斥得啞口無言,甚至可能桂系各軍在統治兩湖地區半年多時間裡生的更多骯髒黑幕。

最後還是桂系主帥李宗仁及時站了出來,大聲呵斥胡宗釋無禮並嚴令其退下,蔣總司令這才在尷尬的氣氛中接著演講,勉勵一番後便草草結束,整個檢閱儀式也隨之匆匆走了過場。

安毅因其過人的膽識、機敏的詞鋒的及毫不妥協的強硬態度,給在場的中央大員、記者和眾多將士留下深負印象,回到住所立刻被蔣介石秘密召見。

正是因為一路北上所生的這些事情,使得安毅對國民革命軍四大勢力之間的關係和暗中隱藏的矛盾看得更為透徹。從政治上看,雄跳中原多年的馮玉祥擁有比閻錫山更大的抱負,馮玉祥的西北軍和閻錫山的晉餒軍雖然多年來相安無事,和睦相處,但是兩軍之間互不往來相互防備,甚至樂於看到對方遭殃而不管不顧,此種貌合神離的關係,很難形成緊密的聯盟,特別是此次閻錫山率晉綏軍入主平津,獲得巨大利益,必然會引起一無所獲的馮玉祥和西北軍的怨恨,雙方的關係很可能因此而更為疏遠。

其次,遠在山西的閻錫山與李宗仁之間素來沒有什麼交情,白崇禧率領桂系三個軍匆匆進入戰場就被擠到唐山一線,只能去清剿直魯軍殘部獲得些給養和繳獲,一貫看不起桂系軍隊的閻錫山至今也沒有撥給桂系三個軍一元錢的軍費,白崇禧三次上門與閻錫山交涉,都被閻錫山回絕。

巧妙地推到了中央政府身上,使得白崇禧有苦難言,次次無功而返,除了哀嘆只能自食其力,因為至今為止,桂系軍隊牢牢佔據的兩湖地區和廣西從未向中央政府繳納過一分錢稅賦,之前李宗仁為了總攬兩湖軍政大權,曾高調表示桂系軍隊軍費自負,以拒絕中央政府派遣各級官員和設置稅務機構,晉軍和桂軍之間的隔閡,遠不是三言兩語能夠消除的。

至於馮玉祥與李宗仁之間的關係,那就更為微妙了,李宗仁從討伐唐生智開始,就非常擔心馮玉祥藉機率西北軍南下佔據湖北,因此在他取得武漢政權之後,就把桂系軍隊中的嫡系十九軍佈置在武漢,十八軍撫守鄂西、鄂西北,自己賴以起家的第七軍三個主力師乾脆直接調到鄂豫邊境長期駐紮,要是浸淫江湖幾個年的馮玉祥看不到其中深重的戒備之心,那他這麼多年就算是白活了,加上此次北上祭靈又被蔣介石巧妙挑起的矛盾,雙方的不信任只會加深而不會減少。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蔣、馮關係,那就更為複雜了,雖然說蔣介石與馮玉祥是對結義兄弟,但是在利益面前,兩人之間的矛盾難以調和,擁兵三十萬的馮玉祥擁有更大的政治抱負,為實現自己的理想,他根本就不可能把自己賴以生存的軍隊交給中央政府統一領導,僅從北上祭靈過程中生的一切,就能清楚地看出什麼叫做貌合神離、同床異夢。

嚴酷的現實和巨大的隱患,讓安毅必心仲仲,他預感到有朝一日,身邊的許多人很可能從友軍變成敵人。

望著不遠處碧波輕蕩的中南海,安毅突然想起龔茜的那句話︰北方政府滅亡了,四個革命軍共同的敵人沒有了,彼此間隱藏多年的矛盾很可能就要加劇了,安逢亂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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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四章 祭靈

從北平城通往西山的道路上五步一崗,十步門,第三集團軍商震部、第一集團軍方振武部、第四集團軍白崇禧部上萬名革命軍將士從西直門一直排到西山碧雲寺,護衛滿載祭靈將帥的長長車隊經海澱、玉泉山一直開到碧雲寺山門前。

車隊陸續停下,身穿筆挺將官服,胸佩白花的安毅和俞濟時、王世和等人迅來到第三輛車旁打開車門,一臉肅穆的蔣介石鑽出車門,低聲吩咐了安毅兩句,安毅默默點頭,隨同蔣介石一起走向後面的轎車,與昨日剛剛到來的馮玉祥、鹿鐘麟禮貌相見。這時,閻錫山、商震、李宗仁和白崇禧等人也從後面趕上來,眾人低聲商量幾句,隨即按照順序拾階而上,進入碧雲寺。

蔣介石、馮玉祥、閻錫山和李宗仁四人是次聚在一起,除了馮玉小祥仍舊穿著一身士兵粗布服裝之外,其餘三位均是一身筆挺的上將戎裝,頭戴大沿帽,腳蹬高筒軍靴,一個個氣宇昂軒,雄心勃勃,令跟隨在後的安毅感慨萬千,不知眼前這四個名震天下的霸主,下一次再聚齊時該是什麼時候?還有沒有相聚的機會?

具有五百餘年歷史的碧雲寺依山而建,重重疊疊的寺院廟宇自下而上,直至山巔,寺院綠樹掩映,殿宇重重。碧雲寺幾百年來和大多數寺廟一樣名聲不顯,之所以在短短數年間蜚聲海內外,原因是孫中山先生的靈櫃存放在這裡使得這個荒僻寺院名聲鵲起,甚至因此而載入史冊。

三年前的三月十二日,中山先生在城裡鐵獅子胡同因病逝世,彌留之際,遺囑歸葬南京紫金山,當時的南北治喪委員會決定暫時將中山先生靈櫃寄存於碧雲寺,待南京建都建成紫金山陵寢後再捧靈南下隆重安葬,四月二日治喪委員會舉行隆重的移靈式,十餘萬北京市民湧向沿途街頭向靈櫃默哀送別,靈櫃最後安放於碧雲寺金剛寶塔內的石室中直至今日,中山先生生前八大侍衛數年來一直守護在這裡。

祭靈隊伍進入寺門,碧雲寺主持靜海法師早已率領一干僧眾肅立在階下恭迎,寺院按最高祭祀規格佈置一新,新建的牌樓上掛著「天下為公。的大幅牌匾左右的對聯是「赤手創共和生死不渝三主義」、「大名垂宇宙英靈常耀兩香讓。」

眾人在蔣介石的率領下佇立默哀一分鐘接著繼續穿過一重重山門,來到寺院最高處的金網寶塔院孫中山生前副官馬湘、侍衛長吳稚覺大步迎來,敬禮完畢,將蔣介石一行迎進靈堂,哀樂尚未奏響,悲痛欲絕的蔣介石一頭伏在靈櫃上撫棺痛哭,泣聲淒切,感人至深,身邊的吳稚暉、戴季陶、蔡元培、閻錫山和馮玉小祥等人也禁不住流下熱淚。

與商震、鹿鐘麟、白崇禧等七名將領站在第二排的安毅目睹眼前悲切的場面,不勝唏噓,他心裡非常理解蔣介石等人的傷感從北伐到現在兩年間,箇中的坎柯聯蹌和艱難困苦,沒有誰比前面哭泣的蔣介石、馮玉祥、閻錫山等人體會更深,個人的勝敗沉浮起起落落暫且不說數十萬英烈拋頭顱灑熱血才換來今天這個推翻北方政府從名義上統一國家的局面,此玄站在莊嚴肅穆的靈堂之上、面對逝去的中山先生每個人心中的酸甜苦辣,只有他們自己才能盡數品味。

中央大員們上前將蔣介石和一干將帥勸住哀樂聲隨之響起,眾人回到隊伍中,面向中山靈櫃低頭默哀,蔣介石接著用哽咽的聲音宣讀祭文,率眾向靈櫃三鞠躬,哀樂聲再次奏響,眾將帥跟隨在蔣介石身後,圍繞靈櫃魚貫而行,致禮完畢祭靈儀式也隨之完成,出門向靜海法師等僧眾致謝告別,絡繹登車,開往湯山溫泉再次沐浴更衣。

安毅全身浸泡在熱乎乎的溫泉中,細細品味今日祭靈的一個個片段,南北將領一張張桀驁不馴的臉龐、不同陣營中相互的敵視、以及對南京政府一句句毫無顧忌的非議浮現腦海,無不令安毅對未來中國的走向深感憂慮。

安毅非常清楚,要不是今天的祭靈有著非凡的意義,對每一個勢力統帥的政治地位具有提升助益的作用,蔣、馮、閻、李四人絕對不會齊聚一堂,更明自己山先生的這桿革命大旗仍然擁有巨大的號召力和正義力量,不管是否信奉三民主義和中山先生的三大政策,蔣、馮、閻、李四人誰也不願輕易放手,無論誰擁有了中山先生的大旗,無異於向天下人昭彰自己的革命正統地位。

「想什麼呢?今天一天都看到你心事重重的樣子。」王世和擰幹毛巾,靠在安毅左側的池邊擦臉。

安毅對王世和微微一笑︰「想的太多了,自己也理不出個頭緒來師兄,小弟感覺南北雙方將領之間隱隱約約存在極大的不信任,今天從出城祭靈到回來的整個過程,白健生將軍與身邊的廖燕農廖磊字和李鶴齡李品仙字幾個桂系將領自成一體,兒漢見到西北軍和晉佞軍哪一個將領和他們打招呼,他一個和咱們之間任何一個人說話,各集團軍將領彼此間貌似客客氣氣,其實涇渭分明小弟很擔心此後的北方時局會出現動盪,要是各集團軍之間有個突的矛盾,咱們不好辦啊。」

「怪不得校長總是當著咱們的面誇獎你細緻敏思,師弟果然心細如髮。」王世和笑了笑,繼續說道︰「西北軍孫良誠那幫人不是和你相處得很好嗎?晉絡軍副帥商啟予商震字將軍和大將傅宜生傅作義字將軍也和你有說有笑的,連校長都說你的人緣好,讓我們向你學習多和各系將領接觸,可你隨和親近的性格,誰能學得了?何況北方將領絕大多數都是衝著你的顯赫戰功來的,不管大家屬於哪一個派別,行武之人誰不尊重真刀真槍殺出名聲的人?我們怎麼能和你比啊?」

安毅幽幽地嘆了口氣︰「小弟也是生逢其時能率兵征戰,才博得今天這個虛名,但也樹敵不少啊!桂系與小弟之間的恩怨暫且不說,今天師兄沒看到西北軍的韓復渠、石友三將軍對小弟翻白眼嗎?一不小心,我又把西北軍的這兩個大將給得罪了昨天鹿鐘麟將軍還私下詢問小弟為何收編西北軍的死對頭張承柱將軍的騎兵旅?小弟只能如實相告,鹿將軍莞爾一笑算是理解了,可是吃了大虧的韓復渠將軍能理解嗎?隱患埋下,總有一天要清算的,小弟真不願意看到同室操戈的那一天。」

王世和慎重地點點頭︰「我們也不希望那一天出現,可是照目前的情況看這種可能不是沒有,整個時局你遠比我瞭解各軍的情況你掌握得更多,我也說不上什麼不過這段時間你也要注意一下自身的安全,北平不同於南京,不在我們的控制之下。」

「咦,有什麼情況嗎?」安毅敏銳地感覺到什麼,望著王世和關切地問道。

王世和四下掃了一眼,看到諾大池子裡泡溫泉的將校距離較遠,靠近安毅低聲通報︰「天津衛戍司令傅作義將軍前天偵獲直魯軍餘孽的秘密暗殺行動,昨天淩晨和上午分別在天津、北平逮捕十餘名相關人員,突擊審訊獲知都是衝著校長而來,因此校長才把臨時住所從中南海轉移到這裡,但是為兄仍然心懷忐忑,如今我手裡只有四百餘名侍衛,還需要保障黨部和中央政府數十大員的安全,這幾天校長除了召開裁軍編遣會議,還要接見北平各界團體代表、召開記者會以及前往周邊地區慰問平津各駐軍警衛工作異常嚴峻和繁重,哎,要是為兄麾下多幾個沈副官這樣的高手就好了,你那副官平時不聲不響的,站在一旁似乎不存在一樣,可是他又無處不在,而且眼楮特別毒,上次為兄在充州和他相處半天,現他能一眼辨別出陌生人的身份和武功底子,當時就讓侍從室一群自以為是的高手自愧弗如,再也不敢在他面前大聲說話,僅此一點誰也比不上他,更別談他一身令人看不出深淺的功力,我感覺他比鬍子和顧長風那個悍匪還要厲害!」

「這樣吧,我讓老沈在這段時間裡跟隨師兄,聽從師兄調遣。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校長的安全最為緊要。」安毅毫不猶豫地說道。

王世和非常高興︰「有沈副官加入進來,為兄就放心多了!不過師弟你也要注意,退到天津租界和山海關一線的直魯軍和皖軍殘部個個把你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你如今身份和地個不同往日,全國軍民都把你視為北伐英雄和革命軍中少壯派代表,特別是這次祭靈之後,你的政治聲望和地位將會迅提高,從此躋身於各集團軍重要將領之列,北方報紙甚至拿你和白健生、商啟予、孫少雲孫良誠字等將軍作比較,一致看好你的展前程,所以你也要注意了。」

安毅搖搖頭,自嘲地笑道︰「謝謝師兄提醒,小弟出道晚資歷淺,哪兒能比得上那些名將?只是小弟運氣好,多打了幾次大仗而已「安師弟快起來吧!」

身少將戎裝的康澤匆匆到來,蹲在池子邊低聲通報︰「校長正在找你,趕快起來換衣服,接待大廳還有北平各大學代表吵吵嚷嚷要求見你,中外記者六十餘人也齊聚一堂,看樣子你不去見見不行了。」

安毅連忙爬上池子,接過勤務兵遞來的浴巾擦拭身子︰「師兄的宣傳小組接待一下不就行了,小弟出去能幹什麼?」

「別問了,你以為你現在還僅僅是個獨立師師長啊?我想代替你去還不夠格呢,你小子如今已經是著名的北伐英雄,是全國無數青年學習景仰的楷模,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能影響成千上萬的人,你懂嗎?別磨磨蹭蹭的了,快點,校長還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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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五章 軍政三要務

安毅來到蔣介石居住辦公的三層洋樓報告入內,現會點工的半圓形沙上還坐著戴季陶、蔡元培、吳稚暉和陳果夫四人,安毅禮貌地逐一問好,站在蔣介石面前三米處靜聽吩咐

蔣介石與戴季陶四人相視一笑。滿意地示意安毅坐在側邊的空沙上︰「先坐下吧,重要的祭靈儀式已順利完成,軍務、政務和黨務都必須迅走上正軌,從今天起,你不但要肩負起一個革命軍人的使命,還要以一個革命黨人的身份,參與到政治和宣傳等諸項重要工作中,對此你要有充分的準備。」

素有政界狂生之稱的吳稚暉看到安毅驚訝的樣子,搖頭莞爾一笑︰「安毅,現在你還不明白你的校長對你的苦心栽培嗎?」

「謝校長!學坐定當全力以赴,只是,學生除了略通軍務之外,對黨務政務一竅不通,深恐有負校長和前輩們的期望。」安毅誠惶誠恐地站起來,蔣介石的這一決定對他來說實在太突然了。他也沒有足夠的思想準備。

陳果夫笑道︰「別謙虛了,當日在漢口閱兵,桀驁不馴的桂系將領胡宗鋒在家人的事先指使下公開跳出來難,不就是被你幾句話給弄成了個大紅臉嗎?你連消帶打義正詞嚴的幾個問題,囊括了軍政民政各方面。機敏善應寓意深玄,就連李德鄰也差點兒沒有台階下,你還能說自己對政務黨務一竅不通嗎?」

「再者,小小的南昌縣城在你的苦心經營之下百業俱興,人口暴漲。各項稅賦總額已經超出南昌市近兩倍,一派欣欣向榮安居樂業的景象,得到全國各界廣泛讚譽,這不是政績是什麼?你得轉變一下腦子了,不要總認為自己只是個帶兵的將軍,如今全國一統,百廢待興,黨政、軍政和民政之間是密不可分的,除了軍事方面,你遲早還要肩負其他重擔。現在開始努力正是時候。」

蔣介石點點頭,抬起手示意安毅坐下︰「安毅,你沒有讓我失望,通過兩年艱苦卓絕的北伐戰爭,你從上千名黃埔學生中脫穎而出,來之不易!你在軍事上卓有建樹,也擁有從政的天賦,這不只是我個人的看法。也是中央黨部和中央政府不少前輩對你的評價。臨行前,靜老從上海趕到南京與我們商談,靜老說,在金戈鐵馬的歲月裡培養後備人才不容易,建議讓你多鍛煉鍛煉。我們都認同靜老的意見。從今天起,你要肩負起政治宣傳的使命,代表我本人以及全體革命軍將士,向平津各界民眾和學生宣傳三民主義的革命真理,結合目前中央政府和黨部重要任務,把裁撤軍隊、展經濟、扶持民生、輕稅薄役的重要性、急迫性告訴所有人,並將我黃埔精神廣泛傳播揚光大。」

安毅立即意識到一群老大需要自己幹什麼,從內心來講安毅也希望全國各地打著革命軍旗號多達三百萬人的軍隊大量裁撤,以減輕各地民眾沉重的負擔,於是挺起胸膛。一口答應下來︰「感謝校長和前輩們的栽培,學生遵命!」

蔣介石等人欣慰地點點頭,風度儒雅的蔡元培微微探出身子,對安毅和藹地說道︰「安將軍,北平各高校的學生的上百代表已經在前面迎賓樓的會客廳等候多時了,學子們都希望見見你,和你這位戰功赫赫的北伐名將進行交流,怎麼勸也勸不走。看來需要將軍親自走一趟才行。南京軍校的師生們都說將軍的口才很好,上課和演講水準很高,無論多麼複雜的問題,將軍都能深入淺出地闡述明白,這一點非常難能可貴。希望將軍也能讓平津各高校學子感到滿意,讓年輕人領略一下黃埔青年軍人的風采。」

「先生謬讚了!安毅肚子裡實在沒有幾滴墨水,說說行軍打仗相互切磋軍事戰術勉強能應付,要是讓安毅與平津各高校楚翹們交流,說不定一個成語一個典故就讓安毅灰溜溜地下不來台。」安毅紅著臉頗為拘束。

蔡元培等人哈哈一笑,蔣介石也難得地咧開嘴笑了,吳稚暉毫不在意地說道︰「安毅,以你的軍事造詣和口才,難道還會被一群嬌滴滴手無縛雞之力的學生嚇壞了不成?就連孫傳芳、張宗昌這樣的大軍閥和成千上萬的反動軍隊對你都聞風色變,全國各界對你的每一個功績和賑災義舉津津樂道,槍林彈雨生生死死都過來了你還害怕什麼?

你以優異的成績畢業於黃埔。又在兩年征伐之中寫出幾本優秀的軍事教材,被黃埔軍校所集用,這些早就被全國軍民所熟知,誰敢說你文化造詣不夠?有句俚語這麼說︰做官容易教書難!可見做了官自然就有了官威,別人只能仰視你,要是遇到尷尬問題,你只需拿出些官架子來,不就一切都解決了嗎?」

眾人聽得有趣,又是會心一笑,安毅倒是從吳稚暉的話裡體會到其中真髓,感激地對吳稚暉鞠躬致謝,吳稚暉快樂地蔣介石端起茶杯示意一下,陳果夫隨即向安毅佈置任務︰「安毅,根據平津各界和各高校社團的再三請求,從今日起,你將代表蔣校長、革命軍隊和中央政府前往各高校進行巡迴演講,在介紹各大戰役的同時。一切都必須圍繞以下三個中心進行︰

第一、傳播革命精神,弘揚三民主義。

第二、闡明裁軍編遣、展經濟、輔助工農的重要性和急迫性。

第三、盡可能地為我們的中央政府吸收人才,鼓勵學子們南下投身革命。

如今全民文化普及率不到百分之八。接受新思想新教育的大學生更是難得,各集團各勢力都對平津各高校的年輕學子虎視眈眈,恨不得馬上佔為己有,所以你要充分利用自己的影響力,盡可能感染和說服學生們進入我們的陣營。就像中山先生所說的那樣,誰擁有了青年,誰就擁有未來,記住了嗎?」

安毅點點頭︰「記住了!安毅定會為此三個目的盡心盡力,但是效果如何,實在難以預計,要是不行,還請陳部長和各位前輩多多原諒,畢竟這麼大的陣勢,安毅此前還從未經歷過,學生們不比軍中將士,他們接受過多年的新式教育。擁有更為豐富的知識和自己的人生觀世界觀,只能相互平等交流,不敢強求啊!」

「這話說得好!只要安將軍以此平和心態,以一個同齡人的身份與學生們平等交流,本身就是一種成功。學生們定會從安將軍身上,看到一個開明的政府和嶄新的革命軍隊風範,這種認識要比呼喊一萬句口號好得多。」蔡元培讚許地笑道。

蔣介石微微一笑︰「就這麼定下了!明天上午,你需要以第一集團軍前敵參謀長的身份,出席昔日的裁軍編遣會議,之後的會議可以不參加。就到各高校巡迴演講吧,爭取在兩日之內,把裁軍編遣的呼聲造出來。讓全民形成只有裁軍才能振興經濟、扶持民生的共識,這是你要掌握的第一要務。

你現在就可以去前面的迎賓樓會客廳見一見學生代表,順便對中外記者談一談裁軍編遣的意義,相信你能把握好的,立夫、康澤他們會為你提供所有資料「學生明白!」

安毅站起敬禮告辭,在蔣介石和一群中央大員滿懷希翼的目光中大步離去,走出門口才長籲一口氣,感覺自己前胸和背後已被汗水濕透。

十分鐘後,一身戎裝的安毅在陳立夫、康澤等人的陪同下來到會客廳。立刻引上百學生代表和數十記者的轟動,學生們紛紛湧上前,與安毅握夾雜一聲聲問候和歡呼聲,在寬敞的大廳中迴盪。

二十餘名工作人員好不容易把秩序穩定下來,上百名男女青年和記者們擠在大廳中間,滿含期待地望著走上臨時主席臺上的安毅。

安毅站定後看到除了七八名外國記者外,大多數人都沒有凳子都是站著的,連忙走到主席臺邊的工作人員身邊,請求搬來些凳子,年輕的工作人員看到大名鼎鼎的安將軍如此和藹地提出請求,感動之下連聲答應,很快便搬來二十幾張條凳整齊放置在大廳中央。

學生和記者們這時才知道安毅剛才與工作人員說些什麼,全都對安毅報以熱烈的掌聲,幾名外國記者也對安毅的細心和禮貌頻頻點頭,不少激動的女生目光炯炯凝視安毅。禁不住大聲的致謝。

康澤默默注視這一切,看到學生和記者們全都坐下之後安毅才坐下。心中不由得暗自讚嘆,自己這個師弟總是能在不經意的細微之間做出令人心情舒暢的事情,從而贏得普遍的好感和讚譽,這種能力讓康澤羨慕的同時,也受益匪淺。

見面會由陳立夫主持,一番開場的客套話之後,便主動將話語權交給了安毅。

安毅向記者席中的何京、葉青等老朋友微微頜,在上百學子的殷切法視中說道︰「感謝諸位光臨。安毅得知諸位到來的時候還泡在溫泉的澡堂子,爬出來時心裡七上八下的,非常慚愧,估計新姑爺第一次見丈母娘前也是這種心情。」

眾人先是一愣,接著哄堂大笑,葉青更是笑得直不起腰來,對身邊的何京說安毅這小子臉皮越來越厚、性格越來越狡猾,專程從上海趕來的何京暢聲大笑,突然聽到一個女生站起來大聲詢問安毅是否有過見丈母娘的經歷?安毅紅著臉嘿嘿一笑坦陳還沒有,再次惹來滿堂學子和記者的歡笑聲。

陳立夫和康澤也笑得合不攏嘴。心想安毅這傢伙果然了得,第一次與各界學生代表見面,就能迅獲得好感,幾句話就將彼此的距離拉近。有此良好開端,艱苦的任務算是成功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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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六章 擁兵自重隱患生

安毅與平津青年學子們的初次見面會取得了圓滿成功,一個小半小時的愉快交流中,歡聲笑語不斷。

安毅妙語連珠,侃侃而談,沒有任何的說教,也沒有標榜自己的任何功績,而是實實在在地回答學生代表和記者們提出的各種問題,遇到涉及政治體制、觸及各集團軍之間關係的尖銳問題,安毅並沒有顧左右而言他,而是直接而又坦率地告訴大家,如此敏感的問題,自己征塵未洗,尚來不及進一步思考,而且這一層次遠遠地越了自己的權限和認知度,請求大家諒解。

上百學生代表第一次見到高挑英俊坦誠實在的安毅,很多人一時間無法把眼前的安毅和戰場上叱 風雲、智勇雙全的那位北伐名將等同起來,幾乎所有人都覺得這今年輕人是那麼的和藹可親,沒有任何的架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從北伐過程中的一次次勝利,到老南昌飛展的經濟奇跡,所有問題安毅都耐心回答,簡潔明快,甚至連獨立師去年遭受的玄骨銘心的江北慘敗,安毅也不迴避,沒有將責任推給任何人,而是虛心檢討自己當時的「誤判」才致使麾下將士傷亡慘重,用一個個活生生的戰例、一個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兵的犧牲,讓所有人清晰地感受到北伐戰爭的殘酷,體會到今天的勝利是如此的來之不易。

說到慘烈處,安毅眼中隱含淚光,台下近百學子萬分感動,淚流滿面。說到喜悅處,安毅眼中滿是希翼和滿足,俊秀的臉龐神采奕奕,使得滿堂學子無不為之著迷,眾人的心情隨著安毅的話語起起落落,哀樂喜怒,一陣又一陣熱烈的掌聲,把會場的氣氛推向一個又一個高潮。

最後,安毅爽快地答應了北京大學、知名的國立清華大學原為培養中端人才的清華學校,萬年開辦大學部和研究院、北京國立師範大學、天津北洋大學、北京協和醫學院等五大名校的邀請,承諾將在三日內啟程前往各校,與尊敬的師生們相互交流,並禮貌地告訴大家︰

由於軍務較為繁忙,自己很快就要返回南京只有三日的時間能夠安排,懇請各校代表互相協商排列好順序。

五大名校的學生會代表當場抽籤,以決定安毅的演講次序,前身為女子師範大學的北京國立師範大學有幸抽到了第一位,麗質天成的學生會主席納蘭飄雪和同樣動人的宣傳部長終倩萍當即緊摟在一起,興奮得又蹦又跳。

抽到第二位的是北京大學,學生會副主席徐風啟、年輕教師代表王誠鈞露出愉快的笑臉,第三至第五位分別是協和醫學院、天津北洋大學和清華大學,沒能安排進來的南開等大學的學生代表雖然非常遺憾,但也紛紛表示將組織師生們前往以上五大名校參加盛會。

送走了學生代表和記者們,諾大的會客廳頓時安靜下來。安毅含笑邀請何京、葉青、天津《大公報》記者崔慧波、《申報》記者孫平一起共進晚餐,何京和葉青與安毅交情深厚,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高大俊朗臉上總是掛著淡淡微笑的崔慧波和白淨儒雅的孫平驚訝之餘高興不已,雖然在才才的見面會上獲得不少珍貴的採訪資料,但是有幸能與戰功纍纍名聲顯赫、在當今政壇上猶如新星般冉冉升起的安毅一起共進晚餐、面對面地輕鬆交談,交流思想,實在難得,剛才安毅就連續婉拒了三位歐美記者的專訪請求,沒想到現在竟然如此慷慨地把機會交給自己,兩人心中自然異常感動。

不過,直到兩人跟隨安毅進入滿是革命軍四大集團軍將帥的餐廳坐下才知道,自己之所以能獲得這個寶貴的機會,完全是因為好友何京和葉青的說情使然,否則安毅再好說話,也不會對初次見面的兩人貿然出邀請。

由平津衛戍司令部後勤部門安排的晚餐,菜式非常豐盛,席間不但能吃到正宗山西大廚烹製的山西菜,京津地區的菜式也極為豐富,僅僅只是一碟涼拌鹿蹄筋就讓幾位記者讚不絕口。

銑籌交錯間,不時有西北軍和晉綏軍一個個名聲顯赫的將領前來向安毅敬酒,安毅總是謙遜地致歉接著一飲而盡,並禮貌地將各位記者介紹給前來的將軍們,一餐飯慢慢悠悠,一直吃到晚上八點尚未完畢,記者們雖然需要頻頻站起應酬前來敬酒的各軍將領,但也不得不羨慕安毅的好人緣,直到餐廳裡的人走掉大半,崔慧波和孫平才有時間提出自己醞釀了很久的問題。

安毅回答完兩個裁軍問題後,感覺吃不消了,指指自己的大紅臉,抱歉地說道︰「各位大哥,你們就饒了小弟吧,都喝成這樣了,還能有幾個清醒的腦子嗎?你們不要把我的酒話記錄下來,到時候就要鬧笑話了!」

句話就說得大家捧腹大笑,葉青笑得花枝亂顫,揮起粉拳猛敲安毅的肩膀,連說「受不了」採訪至此也就不了了之。

何京四人與送到門口的安毅愉快道別,坐上安毅安排的軍用轎車,平安返回北京城。

第二天上午八點半,全國矚目的裁軍編遣會議在湯山溫泉主樓會議室隆重召開,國民革命軍總司令蔣介石親自主持會議,四個集團軍三十餘位將帥盡數出席。

安毅端坐在方形長桌的第二排,正好位於蔣介石後側,得以清晰地看到三個方向的馮玉祥、閻錫山、李宗仁和他們身邊重要將領的全副神情,昨日才從廣州趕來參與這個重要會議的粵軍主帥李濟深也坐在李宗仁身邊,四方勢力各就其位,顯得涇渭分明。

蔣介石精神很好,原本嚴峻得有些刻板的臉,露出淡淡的笑容︰「諸位,現在全國革命軍共計八十四個軍約三百個師,官兵人數已逾兩百二十萬眾,此數字尚未包含西北、西南等地依附革命之地方部隊,若盡數計算人數,將接近三百萬之眾。僅我四大集團軍每月軍費開支,就不下於六千萬元,中央政府實在無力繼續承擔如此浩大的開支。如今北伐告成,先總理建國大綱已具實施之基礎,經中央各部委反覆商議,均以為經濟建設恢復民生為當務之急。我們的國家長期經歷內戰,生靈塗炭,百業愕殿,如果再不覺醒奮起直詣,振興經濟恢復民生,實在難以舊!經過多方協商,普遍認為全國軍隊保持在八十個師一百二十萬將士為宜,減少之軍費,能盡數用於國民經濟建設。今日與諸位共同商椎,敬請暢所欲言吧。」

蔣介石話音一落,滿堂將帥寂寞無聲,有的在喝茶,有的閉眼打盹,有的似是洗耳恭聽,有的又像心不在焉,壓根兒就沒有蔣介石希望的熱議與建議。

蔣介石看到會場冷落,無奈之下只好接著說道︰「中正以為,最遲應在明年一月召開全國國民革命軍編遣會議,正式成立編遣委員會,屆時,四大集團軍總司令部亦將隨之取消,所有軍隊直屬於中央所統轄。」

滿堂將帥聞言臉色陰沉,整個會場突然出各種刺耳的噪音,有人不耐煩地移動椅子,有人翹起二郎腿做瀟灑狀,有人重重端起茶杯又重重放下,甚至還有大聲咳嗽隨地吐痰的聲音,顯然是蔣介石的編遣方案終於觸動了所有人的神經。

深深感覺到這是蔣介石「功成削藩」手段的白崇禧終於第一個開口了︰「此事還需斟酌」總司令的話固然不錯,兵肯定是要裁減的,但我們也應該清楚地看到,此剪軍閥未除,數十萬奉軍以及十餘萬直魯軍殘部仍然存在,何況新疆網網易幟,革命領袖楊增新將軍就被反革命軍閥所害,邊關不穩,東北未定,此時談兵員裁撤,為時過早啊!」

馮玉祥瞥了白崇禧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道︰「本人贊同總司令的意見,而且我們也應當遵循中山先生遺願,合舉國之力展經濟和民生,為民眾謀福利。就目前而言,就應該從最基本的做起,循序漸進,不應為其他因素所阻礙。」

白崇禧萬萬沒想到馮玉祥居然跟自己唱對台戲,李宗仁也驚訝地望著馮玉祥,心中緊張琢磨是否在什麼地方得罪了馮玉祥,不然他為什麼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跳出來?誰知馮玉祥接下來的話,讓心中暗喜的蔣介石大跌眼鏡︰「裁撤軍隊利國利民,我馮家人自然舉雙手贊成,可是,如何做到一視同仁、公平公正,才是最重要的,切不能裁撤別人而壯大自己,一邊高喊裁軍,一邊收編各地方部隊暗中充實自身實力,這樣的事情就太不公平了。」

閻錫山一聽馮玉祥這話夾槍帶棒,連忙向身邊的商震望去,商震會意地站起來,大聲說道︰「我第三集團軍在各軍之中雖然兵員最少,但至今從未有過擴充兵員之野心,進駐平津以來,我軍一直在肅清殘敵,收攏直魯軍和皖軍降卒,但僅限於解除其武裝,集中進行關押,沒有任何收編之打算。一旦清點完畢,即會分批遣散,煥公馮玉祥所言恐怕誤會了,若是諸位沒有異議,我軍願意將目前所關押之十萬俘虜盡數交割給中央政府處理,也能讓我軍騰出更多精力來維護地方治安。」

蔣介石早已聽出馮玉祥話語中的怨恨之意,看到商震站起來代表閻錫山批駁馮玉祥,為使會議不至於釀成更大矛盾,連忙轉向不言笑的李濟深︰「任公有何高見?」

李濟深緩緩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此次他應蔣介石電邀前來出席裁軍會議,本就不情不願,自從上次中了汪精衛和張本的調虎離山之計趕赴上海開會,致使廣州失控被張本和黃琪翔大軍佔據、進而導致粵桂軍認為爭奪廣東控制權而自相殘殺之後,元氣大傷的李濟深輕易不會離開老巢廣州,此次北上他本不願來,但看到蔣、馮、閻、李風雲匯聚,吸引了天下人的目光,自己要是不來,反倒落入下乘得不償失,於是暗中安排桂系猛將兼廣西省主席黃紹鴕代為坐鎮廣州,嚴密監控已生異心的老部下陳樞銘、陳濟棠,這才日夜兼程趕至北平出席會議。

李濟深聽到蔣介石虛心徵求自己的意見,以其慣有的從容,慢條斯道︰「裁兵之策,利國利民,本人非常擁護,可若是只裁別人而暗中壯大自己,本人則極力反對。如今,第四集團軍不遠千里從湖廣飛馳而來,此玄仍在唐山一線與直魯殘軍苦苦對峙,中央以及新成立的北平政治分會卻沒有給一分錢軍餉,如此厚此薄彼,到底為何?再且,第一集團軍至今仍在大肆收編直魯降卒,擴充實力,僅在半月之中就憑空多出五個騎兵師來,總司令卻在此時高談裁軍,如何令人信服啊?」

李濟深一席不留絲毫情面的話,頓時將蔣介石說得啞口無言,無比尷尬,也讓剛剛當上北平政治分會主席不久的閻錫山暗自惱怒,滿堂將帥也幸災樂禍地望著臉色青的蔣介石,看他會如何回答。

身為李濟深兒女親家的吳稚暉見勢不妙︰「哈哈」暢笑幾聲,見所有人目光被吸聚到自己身上,當即大聲提出自己的建議︰「此次聚會,主要是以祭靈為主,裁軍議題實屬順帶提出,盡可視為中央召開正式會議前的一個通氣會,只是讓諸位明自己央的計劃,心裡也好有個準備。本著集思廣益暢所欲言的精神,各個盡可提出自己的意見,沒必要把氣氛弄得這麼僵!要是一時半會沒有成熟意見的話。我建議就此休會,諸位連日操勞也辛苦了,一起去泡泡溫泉吧,人生得意須盡歡嘛」

滿堂將帥隨聲附和,轉眼間人人站起,個個打哈哈,一個好不容易召開的裁軍編遣會議就此夭折。

安毅雖然早已猜到會議的結果,只是沒想到李濟深一開口就把矛頭指向蔣介石和閻錫山,順帶連自己收編張承柱所部的事情也帶上,顯然是在此之前,他已與李宗仁和白崇禧私下進行了大量的溝通,否則穩重謹慎的李濟深斷然不會為了桂系的利益,冒著得罪蔣介石和閻錫山的危險挺身而出,因此而給李濟深自己、給其他各部造成的影響實在太大,其中的隱患所滋生的可能後果,更是難以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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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七章 無法調和的矛盾

「是你?」葉秘書打開房門,看到是安毅造訪,非常驚訝︰「小毅稍等,任公正在內室見客,我先進入稟報一下。」

「謝謝葉兄!」安毅禮貌致謝,站在門外警戒等候。

葉秘書快步穿過客廳走進內室,來到惱火不已的李濟深面前,低聲稟告︰「任公,安毅求見。」

「他來幹什麼?」李濟深皺起眉頭,望了一眼葉秘書。

坐在對面的李宗仁和白崇禧相視一眼,均感來者不善,白崇禧壓低聲音,輕聲問道︰「任公,也許是老蔣把這個得意門生派來做說客吧?」

「健生過慮了,安毅也是任公的得意門生嘛,他未來的岳父大人歐先生與任公可是多年至交,私下裡安毅得稱呼任公為世叔才對,安毅此來也許僅是後輩的專程拜訪呢,無須多慮!任公有兩年沒見到這個姪子了吧?」李宗仁寬宏地笑問。

李濟深搖頭嘆息︰「這小子生逢其時,兩年征戰讓他功成名就、羽翼豐滿了,自從其離校之後,愚兄也沒機會見他一面,倒是他每月都會有書信寄來,除了匯報一些戰事和正在研讀的書籍之外,從未提過任何不快之事,唉……二個如不嫌棄,就一起見見他吧,愚兄很想化解健生與他的那段誤會,德鄰兄和健生意下如何?」

白崇禧含笑拒絕︰「感謝任公!小弟認為沒有必要,安毅此人看似儒雅寬厚,與世無爭,其實是個外寬內忌睚眥必報之人,哪怕任公以長輩身份讓他屈服一時,也難保他不懷恨一世,從他復出以來的所作所為,就能看到他強烈的報復心。

任公也許不清楚著名的魚豐戰役展開的動機,這個被總司令部和黃埔軍校列為經典戰役的魚豐大捷,就是安毅為報去年江北慘敗之恨,彈心竭慮獨自策劃展開的,被其盡數殲滅的皖軍第九師,就是去年八月在南京對岸的犁頭嘴和八卦洲差點兒打得安毅全軍覆沒的皖軍王牌勁旅,一日之間竟被安毅連施詭計誘其入甕,最後迅包圍盡數屠殺,十餘名皖軍將領在其強大之炮火打擊下屍骨全無,萬餘士窣窸數被其消滅掩埋,安毅手段之狠辣內心之冷酷實為罕見,令人感慨啊!」

李宗仁微微一笑站了起來︰「任公,小弟二人暫且告辭,其餘事項留待明日商議吧。任公難得與安毅相見一次,此子才華橫溢,戰功赫赫,率先從黃埔一系中脫穎而出,在全國軍民中享有盛譽,已經具備較高的政治影響力,深受老蔣和中央一干大員器重,否則這次也不會讓他北上祭靈了。下午小弟看到,軍委最新擬定的四個集團軍將領晉餃中將的名單上,第一位即是安毅,可謂少年得志,仕途通達啊!他今天能迅趕來拜見任公,證明他對任公深懷尊敬,也明白孝道,任公還是好好和他敘敘舊吧,我等就不打擾了!」

「也好,我也想聽聽他對時局有何看法,看他怎麼說彼此間那段誤會的。」

李濟深點點頭站起來,把李宗仁和白崇禧送出內室,安毅看到李宗仁和白崇禧毫不驚訝,以下官的身份恭敬地向李宗仁和白崇禧敬了個軍禮,英俊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怨氣和不快。

三人來到安毅面前停下,李宗仁溫和地給安毅回了個禮,白崇禧則含笑注視安毅那雙看不出任何情感的眼楮,心中微微詫異,但也沒再多停留,禮貌地向李濟深告辭,便與李宗仁大步走出房門。

「進來!」李濟深瞪了安毅一眼,背著雙手轉身走向內室,葉秘書連忙關上門前去沏茶。

安毅跟隨李濟深進入內室,彎腰虛扶李濟深坐下之後,才笑容可掬說道︰「師叔,小侄昨晚才知道您到來,連夜急忙趕來請安,網到外邊的走廊拐角,看到李長官和白長官等人正走進李叔的房門小侄只好返回去休息了。今早在會議上小侄想問安又不敢造次,開完會小侄又得趕赴城裡公幹,晚飯都是在北京師大和師生們一起吃的,好不容易告辭回來還擔心李叔您睡了呢。」

「坐吧。」

李濟深指指邊上的沙,接過葉秘書遞來的茶杯,抬頭問道︰「你去北京師大幹什麼?」

安毅接過葉秘書遞來的茶杯,低聲致謝,一屁股坐下笑著稟報︰「北平高校學生代表盛情邀請小侄去見面交流,中央黨部就把這事當成一個政治任務,像趕鴨子似的把小侄趕過去了,除了向師生們匯報一些北伐過程中的戰役之外,幾乎沒什麼說的。您老也知道,小侄國學底子很糟糕,除了軍事別的根本不敢觸及,面對那麼多名師和功底紮實的學生小侄戰戰兢兢,誠惶誠恐的,想臨時抱佛腳背下幾唐詩宋詞都來不及了,要命啊!」

李濟深忍不住笑罵︰「都成為一軍之將,還是那副煮熟狗頭的樣子,你給我正經一些行不行?」

「遵命!」

安毅閉上嘴,含笑望著再次板起面孔的李濟深。

李濟深嘆了口氣︰「我離開廣州之前,正巧你岳父大人從南洋回來,他讓我帶話給你,說那個澳州鬼佬化學家已經與他簽約了,那種叫什麼磺脆。的化學原料,有望下月在他的星州藥廠批量生產,我問他幹什麼用的,他說讓我問你更清楚。」

安毅大喜若狂,激動得站起來奔出幾步,又轉身回來飛快坐下︰「太好了、太好了!這回想不發財都難了,對不起,李叔小侄失態了,哈哈!太讓人高興了。」

「怎麼回事?把你激動成這樣,坐好了!」李濟深感興趣地靠向安毅︰「什麼財?那玩意兒有什麼用?」

安毅興奮地回答︰「這可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一大發明啊!叔,您記得這麼多年來多少人死於腦膜炎、肺炎和敗血癥嗎?別的不說,兩次東征和兩年北伐,因槍傷、彈片擊傷、大面積感冒燒和痢疾流行醫治無效的將士就多達十萬以上啊!有了這種叫磺肢的抗菌特效藥,就能迅治癒這些病,什麼腦膜炎、肺炎、傷口炎化膿,只要服用和注射這種特效磺肢藥物,很多人就能保住一命了,如此重要的藥物生產在即,能不財嗎?」

李濟深大吃一驚︰「真有這麼好?」

「比小侄說的還要好,等星州藥廠做出藥物您就知道了小侄能懵您老人家嗎?這麼多年小侄的生意哪一件錯過?哪一忤鞭賺錢您老在廣州擴建的軍服廠和兵工廠二個月前生產雕哉渾服和鋼盔,不也開始賺錢了嗎?小侄聽說僅是黃季寬將軍鎮守廣西的十五軍,就向您訂購了五十多萬的貨物,要是桂系二十幾萬軍隊全都裝備起來,您老還不財啊?」安毅眉飛色舞笑道。

李濟深擺擺手︰「是開始賺錢了,銷往福建那邊的軍服鋼盔賺了一筆,可是粵桂兩軍情同兄弟,我怎麼好意思賺這個錢?倒是剛才說的特效藥磺肢,生產出來你可要把兩廣的銷售權給我,我如今幾乎入不敷出了。」

安毅一口答應下來,想了想還是鼓起勇氣問道︰「叔,外界傳聞您半年以來向英國人貸款八百萬港幣,下半年還要貸款七百萬,是真的嗎?」

李濟深躲開安毅精光閃閃的眼神,端起杯子輕抿一口︰「別相信那些謠言,哪兒有這麼多?而且都不是外界惡意誹謗的那樣拿主權來換,老子怎麼樣也是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是個革命軍人,怎麼可能做出有辱人格國格之事?」

安毅毫不放鬆繼續詢問︰「叔,你是否拿兩廣通商權和採礦權作抵押?」

「呀,你怎麼知道的?」李濟深驚訝地望著安毅。

安毅嘆了口氣︰「叔,回絕英國佬吧,以前借下的就算了,沒借的就別借了,粵北的鐵礦和桂東北的鎢礦只要經營得好,每年賺個兩三百萬不成問題,退一萬步說,小侄寧願您收取過境鴉片煙稅,也不願看到您老人家被國人辱罵。眼看中央政府關稅自理政策實施在即,您老要是把通商便利和自有碼頭讓給了英國佬,中央政府和黨部這群老大誰會放過您啊?您老也知道,廣西七分石頭三分土,歷來有窮山惡水之稱,這麼多年來巨大的軍費開支全靠與雲貴軍閥聯合走私鴉片支撐,如今李德鄰將軍又弄了個雄心勃勃的《廣西十年展綱要》,卻不知數千萬元的巨大投資從何而來,您老古道熱腸,重情重義,可也不能為了這些不切實際的目標,而犧牲大多數人的利益啊!何況。」

「夠了!」李濟深一掌擊在茶几上,震得茶杯當嘛作響,嚇得葉秘書戰戰兢兢連忙躲開,李濟深盯著安毅的眼楮,嚴厲地說道︰「你懂什麼?我什麼時候犧牲大多數人的利益了?發展需要時間,需要資金,暫時的礦權抵押和通商便利有何不可?比起江淅滬地區那幫出賣資源出賣國家金融的洋奴,我算是很收斂的了,數月來廣東經濟不是穩步展了嗎?民眾生活日漸好轉,政府稅賦節節攀升,這有何不好?難道我所做的這一切,在你眼裡就成了牟利自肥的惡行?你怎麼也和仇視我們桂系的那些政敵一樣啊?」

安毅難過的搖搖頭︰「叔,的們不談這個問題了,好嗎?小指只是擔心有損您的聲譽,要是小侄說錯了,懇請您老原諒!叔,有句話小侄不得不說,桂系軍隊已經不是北伐初期的革命軍隊了,李德鄰將軍擁有雄心壯志沒什麼不好,可是不該以軍事對抗和對兩湖人民無休止盤錄來達到目的,這麼做會失去民心的,用血汗換來的好名聲很可能會在不切實際的野心驅使下蕩然無存,再這麼展下去,前景堪憂啊!」

李濟深冷冷一笑︰「這些話是你的蔣校長讓你對我說的?」

「叔,你誤會了!小侄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安毅激動地站起來︰「不瞞您老小侄時常在為廣東的經濟展而思考,也從思考中略有所得,感覺廣東的展潛力非常巨大,別的不說,僅僅是小侄控制的江西中北部地區,就能與廣東進行更為密切、更為深入的經濟互補共同展,只需在現有公路的基礎上擴建南昌至廣州的道路,就能大大促進兩省的經濟展,江西有了通暢的出海口,廣東也有了原材料和各種資源的供給地,這一計式x雖然需要一兩年時間,可穩妥啊!造福於民,造福國家,有何不好?還有啊,李德鄰他們的桂西北盛產錫礦、鋅礦和鋁礦,為什麼他們捨近求遠盤錄兩湖?與貴州接壤的地區有四五個大型煤礦都在開採,為何他們只做急功近利的鴉片生意而不去揮自身優勢?這些優勢李德鄰將軍不知道嗎?」

「你是不是對白健生當時對你部指揮的失誤耿耿於懷?」李濟深沒有回答安毅的問題,而是懷疑安毅對桂系深懷怨恨。

安毅一愣,隨即無奈地苦笑道︰「叔,說句心裡話,不恨他們是不可能的,但是小侄知道什麼是輕什麼是重,相比於列強環視日寇侵略在即,有什麼仇恨能比國仇更大?白長官和李長官都是擁有極高軍事造詣的統帥,小侄從心底裡佩服,可是要讓小侄忘掉當日的暗害、忘掉因此而枉死的數千弟兄,絕對辦不到!這筆賬始終要算的,但不是現在小侄一直想等國家真正統一、驅除了外辱、贏得穩定安寧的展環境之後,才會向他們討個說法,但是,如果桂系再這樣展下去,而不思國家人民的利益,也許小侄就不會等到那一天了!為了大多數人的利益,小侄不懼與之一戰,而且小侄對勝利充滿信心,原因是如今的桂系已經不是昨日的桂繫了,失道寡助,民心背向,他們拿什麼來和中央政府對抗?」

李濟深勃然大怒,站起來指向門口︰「你出去!」

「叔,您老別這樣,小侄在您面前有什麼說什麼,根本不願隱瞞,更不願對您老撒謊,您老要是不同意小侄的觀點儘管批評,沒必要生這麼大的氣啊!」安毅難過地哀求道。

李濟深沉下臉,深深吸了口氣︰「我也是桂系中的一員,正像你剛才說的那樣,我也不能為了個人的感情犧牲大多數人的利益! 你如今翅膀硬了,名氣大了,可你代表的也並不是你自己認為的大多數人的利益,你只不過是蔣介石集團的馬前卒罷了。 我知道剛才你說的是實話,沒有隱瞞我什麼,但是道不同不相為謀,要是你還願意叫我一聲叔的話,就不要再拿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來應付我,今後你何去何從,敬請自便! 滾吧,夜深了我要睡覺。」

「叔,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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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八章 幕後黑手(上)

「號外、號外!北伐英雄安毅將軍昨日在師範大學演淺功今日下午移至北大操場,平津各界雲集燕園,聽者將過前所未有的十萬之眾」

「賣報、賣報!大公報刊登安毅將軍演講內容,精彩不可錯過。」

「安將軍對裁軍與展闡明新觀點,獲得平津各界名流一致推崇」

「賣報、賣報!《時報》刊登安毅將軍對日新觀點」

「特大新聞!《申報》與《東方瞻望》揭露桂系軍閥走私鴉片、貪汙、欺壓兩湖民眾八大罪行」

湯山溫泉妾樓會議室裡,桂系主帥李宗仁憤怒地將一大遝報紙和兩本《東方膘望》雜誌摔在寬闊的桌面上,掃視一圈滿座將帥,最後將目光停留在了一臉愕然的蔣介石臉上︰「毀我清譽,造謠滋事,無端侮辱誹謗,其心可誅啊!這是個卑鄙的陰謀,大陰謀!本人謹代表武漢政治分會,以及桂、湘、鄂枕戈待旦的二十八萬將士,提請中央立即徹查幕後黑手,嚴懲造謠惑眾之人,還我將士清白之聲譽!」

李宗仁、蔣介石、馮玉樣、李濟深和閻錫山幾人從一大早就聚在一起開會,中午匆匆用過午飯,會議接著進行,只有李宗仁在半小時前被機要秘書匆匆叫了出去,回來後就怒不可抑地捧著一大遝報刊雜誌扔在眾人面前。

馮玉祥、蔣介石和閻錫山均是莫名其妙,相互看了一眼,隨後都把驚訝的目光投注到暴怒失態的李宗仁臉上,見李宗仁沒有解釋依舊咬牙切齒地看著蔣介石,一副不解釋清楚誓不罷休之勢,都紛紛拿起桌上的各大報紙和雜誌細細品讀,赫然現上面除了對安毅演講好評如潮的新聞外,全都是詳細披露桂系軍隊在統治兩湖半年來的種種劣跡,各種文章均對桂系大將胡宗釋、陶鈞、夏威進行無情批駁,其中不少文字還把抨擊的矛頭直接指向了桂系主帥李宗仁和白崇禧。

蔣介石、閻錫山和馮玉祥近乎同時抬起頭,看了看相互似笑非笑略帶嘲諷的神情,又低下頭細看手中的報紙和雜誌。

李宗仁見眾人全都是一副茫然不解的樣子,包括揣測中的幕後黑手蔣介石也在仔細看報,略一沉吟。一屁股坐了下去,用懷疑的目光掃視席間諸位,揣測這是何人在針對自己?

十餘分鐘尷尬的沉默之後,馮玉祥放下第三張報紙,指著其中一塊版塊大聲感嘆︰「了不得啊,這報紙怎麼會寫的這麼細緻?連第七軍和第十九軍兩部暗中勾心鬥角、爭名奪利的細節都有,真想不到,這兩支隊伍竟然為了區區一個禁煙局長的個置爭執不休,差點兒大打出手,還說最後是德鄰兄從中調停,把鹽稅歸第七軍。煙土稅歸第十九軍,這才解決了。嘖嘖!大家看看,還有這裡。十八軍這個軍長陶鈞是怎麼回事?竟然喊出「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走一個」這樣有失體統的話,要真是這樣,武漢人民稱之為屠戶,毫不為過啊!德鄰兄,你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宗仁本來就對麾下三員大將之間的明爭暗鬥惱火不已,好不容易為三人擺平了利益紛爭,並照顧到白崇禧的面子,不惜損及自己嫡系第七軍各級將領的利益,以「鄂人治鄂」為藉口,調停了白崇禧的師兄湖北籍將領胡宗鋒、陶鈞與自己嫡系的夏威、鐘祖培等廣西籍將領之間的矛盾,誰知轉眼間諸多黑幕便被人如此詳盡地揭露出來,怎麼不讓愛面子的他惱羞成怒?此時聽到馮玉祥夾槍帶棒幸災樂禍的詢問,滿肚子怨氣又不好洩,只能咬著半截煙卷,大口大口地吸煙,一張鐵青的臉在裊裊煙霧中極為難看。

閻錫山讓想到昨日下午會議中李濟深和白崇禧對自己不支付桂系軍餉的公開發難,一肚子氣正好沒地方出,此種逮到這個,絕佳機會,心知不能輕易放過,於是攤開《東方膘望》,做出一副頗為驚訝的樣子望向蔣介石︰「介公,如今的記者可真是無孔不入,這謠言也編得有板有眼的。你看,上面寫著新興軍閥胡宗鋒、陶鈞以衣錦還鄉為榮,在家鄉橫行霸道。公報私仇,私底下推出張知本任湖北省愧儡主席,又邀請嚴立三、張難先、石衡青等擔任民政、財政、建設廳廳長,誰知這幾位老先生網正不阿,廉潔正直的作風得到了老百姓的好評,於是處處受到胡、陶二人的掣肘和打擊報復,還說桂系的大官們到了武漢就娶妻納寵,個今日夜行樂,盡情享受,身為革命軍人居然在民生路長江飯店租房嫖娼,並與開飯店的舊軍閥方本仁狼狽為奸。方本仁將最好的美味佳餚、美女佳人供獻給他們享用,並暗中提供若干股份,以換取胡、陶為他的長江飯店撐腰,堂而皇之地把建設中的城市規劃道路給改道了,看看,還有這兒,胡宗鋒竟然把一個水性楊花的小女人扶持為一校之長,陶鈞為了增加稅收和煙土來源。竟敢派出大部隊向襄樊、老河口進,誇得繁華的商品和棉花交易市場。已經與河南督軍嶽維峻部交戰在即了不得了啊!這個造謠者膽子也不免太大了兵兒吧?」

「純屬無稽之談!這一系列報道絕對是個居心叵測的大陰謀,目的是引地方混亂,否定武漢政治分會的合法領導,離間軍民關係,手段甚是惡劣,用心極為卑鄙,本人建議中央立即組成調查組徹底查辦!」與李宗仁同坐一條船的李濟深這時也看完了手裡的報紙,當即黑著臉大聲說道。

閻錫山微微一笑︰「任潮兄。不要這麼武斷嘛,這裡有一篇文章是關於你的,不但沒有批評,還讚揚任潮兄對廣東民生的恢復實施的一系列卓有成效的經濟刺激政策,值得我等借鑒啊!」

李濟深愣了一下,連忙從閻錫山手中接過《東方燎望》雜誌,找到那篇文章認真讀起來。

蔣介石想做卻沒來得及做的事情,有人竟然全都做得這麼好,不動聲色,心裡卻樂開了花,打擊異己的事情只要有機會,蔣介石是從不願放過的,何況是如此轟動、殺傷力如此之強的社會輿論?

眼前的五張報紙三份雜誌,幾乎全都是當今中國最有影響的新聞媒體。遠比國民黨中央黨部的《中央日報》更有說服力和影響力,揭露的又是自己的重要對手李宗仁桂系,怎麼不讓蔣介石心滿意足欣喜萬分。

蔣介石對馮玉祥和閻錫山微微一笑,看到李宗仁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輕咳一聲,收起笑容一臉嚴肅地說道︰ 「是該徹查一番,以正視聽!會議完畢,中正將電令南京,讓中央政府及中央黨部聯合組成一個調查組,即刻開赴武漢,展開深入細緻的工作,按照報紙上的謠言一個個徹底清查,澄清事實,還給兩湖和桂軍將士一個清白。」

馮玉祥和閻錫山樂不可支地連連點頭表示贊同,馮玉祥意味深長地對李宗仁笑道︰「德鄰兄無需太過在意,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心底無私天地寬嘛!只要調查組前往湖南湖北四下走訪一圈,什麼問題都會弄清楚的,德鄰兄就儘管放心吧,到時候把這個妖言惑眾的幕後黑手揪出來。一切都好辦,要是德鄰兄覺的有必要,愚兄和百川兄也可派出幾個文員加入調查組,增加些力量。起到監督作用也好嘛,怎麼樣? 小弟完全同意煥章兄的建議。只要德鄰兄認為有必要小弟立刻就能挑出幾個人選參加調查組,咱們都是革命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此大事豈能馬虎閻錫山哪兒還不知道馮玉祥的真意,立刻隨聲附和表明態度。」

李宗仁突然明白過來,知道要是讓這個調查組得以組成,恐怕挖出的黑幕將會更多,特別是馮玉祥和閻錫山看似公允,實則為落井下石削居心,頓時讓李宗仁意識到自己的魯莽。但是話已說出無從更改,只好望向李濟深,鄭重地徵求意見︰「任公意見如何?」

「本人以為,如今眾多要務函待中央政府和我等眾人全力以赴,加以解決,不宜將有限之人力物力用於次要事務之上,應先由武漢政治分會政治宣傳部、第七、第十九、第十八三軍政治部聯合組成調查組,徹底清查謠言來源,如有必要,再提請中央協助解決為好。」

李濟深年老成精,也聽出來蔣介石、馮玉祥和閻錫山的真實意圖,非常穩妥地為進退維谷的李宗仁解了圍。

蔣介石飽有深意地看了李濟深一眼。大度地點點頭︰「那麼就以任潮兄的意見辦吧,昨夜中正接到南京電報,有旅京湖北同鄉六十餘人跪於中央政府大門外情願,提出桂繫在湖北的罪狀多端,甚至竭斯底裡呼喚中央進行討伐x據稱,為者是個名叫方子樓的,此人不知從何徵集到許多鄂籍落伍軍官為之聲援,數千南京市民圍觀。數十中外記者雲集採訪,影響極其不好。 中正已於昨晚復電,命令憲兵司令部予以驅散了,不過,此事當引以為戒,武漢政治分會要大力宣傳革命軍的正面形象,同時也該整頓軍紀,嚴明政治立場,不要落人口實嘛。」

這一番話聽起來大度,實際上是頤指氣使的惡貶,令李宗仁恨得牙癢癢的,可是當著眾人之面又不能怒,只好咬緊牙關暗生悶氣。

好不容易平定激盪的情緒,李宗佇立即覺察出其中蹊蹺,不知道原本只在長江流域行的《申報》、《時報》、《每日新聞報》和《東方膘望》週刊,何以如此之快便傳遞到了平津地區?

李濟深見李宗仁匆匆查看面前報紙雜誌的日期,也意識到其中的問題。連忙撿起自己面前的《每日新聞報》,指著報頭標注的昨天日期告訴眾人︰「諸位請看,這是今年才行於長江流域和閩粵數省的上海報紙,昨日方才印刷,今日就到了北平市面,諸位不覺得奇怪嗎?」

馮玉祥荒爾一笑,擺擺手道︰「不奇怪,這家報社本人非常清楚,一個月並曾派出記者採訪過本人,以公正公開準確客觀而名聲鵲起,在本人之前,這家名叫東方新聞社,的報紙雜誌還採訪過蔣百里先生、胡適先生、蔡元培先生等數個位當今名流,兩星期前也對百兄和第三集團軍將士進行深入採訪,採訪的連載文章一直刊登在他們的《每日新聞報》上面。聽說這家新聞社位於上海法租界,為美國人所擁有,從業人員囊括了國內眾多著名記者,如今平津地區已為我中央政府所管轄。他們的報紙雜誌行到這裡也不奇怪。」

李宗仁大吃一驚,與同樣震驚的李濟深對視一眼,立刻意識到此種問題遠比自己想像的要嚴重得多,多年樹立起來的好名聲極可能因此而毀於一旦,遠在北平和天津都能看到這一系列負面新聞,長江流域和江南地區的糟糕情況那就可想而知了。

蔣介石見狀微微一笑︰「煥章兄說的不錯,早在年初,這個東方新聞社也對小弟進行過兩次專訪,聽說該報數名當紅記者和幾個主編與我們的小將安毅交情不錯,德鄰兄如果想進一步瞭解情況,不妨等安毅今晚演講回來找他問問,相信安毅會如實告訴德鄰兄的。

李宗仁又是一驚,似乎想起了什麼,整個人重重地靠在椅子上,呆呆望向眼前的報紙,長時間保持沉默。

李濟深眉頭緊鎖,耳畔突然回想起安毅昨晚所說的那句話︰「桂系軍隊已經不是北伐初期的革命軍隊了,李德鄰將軍擁有雄心壯志沒什麼不好,可是不該以軍事對抗和對兩湖人民無休止盤錄來達到目的,這麼做會失去民心的,用血汗換來的好名聲很可能會在不切實際的野心驅使下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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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九章 幕後黑手(中)

一千餘名師生全都望向臨時搭建在禮堂前方的演講台,一身戎裝的安毅在平津高校聯合會負責人王誠鈞、徐風啟、納蘭飄雪、終倩萍等十餘人的陪同下,登上高臺,全場響起陣陣排山倒海的掌聲和歡呼聲北伐名將安毅引的熱潮,在短短三天內席捲整個平津地區,大有一浪高過一浪的勢頭。

等候在臺上的協和醫院教授們與安毅、康澤等人親切握手,其中幾位來自美國的醫學教授對安毅能說熟練的英語感到很高興,副院長史密斯教授早已得知安毅營救傳教士、引進大量歐美專家前往南昌兩個大學任教、成立了基礎設施和醫療水準領先全國水準的江南醫院、免費為民眾義診等事跡,其中不少歐美醫學專家還是史密斯的好朋友,因此雖是第一次見面,開朗的史密斯卻沒有什麼拘束,彼此問候完畢,他當眾開起了玩笑︰

「將軍的到來引了令人驚訝的愛國熱潮,這種萬人聚集的情景,在美國非常罕見。請問將軍,若是你有時間的話,能不能到美國去做一次巡迴演講?」

安毅先是驚訝,隨即謙遜地致謝︰「謝謝教授!請問美國青年願意聽到來自東方的真實聲音嗎?」

「當然!美國是個極具包容和充滿善意的國家,相信將軍也有這樣的認識。」史密斯笑道。

安毅含笑點了點頭︰「教授來華多年,自然應該瞭解中國的歷史和現狀本人曾在半年來的公開演講中涉及到一些不愉快的國際局勢,甚至對美國政府的一些做法進行質疑,教授能否諒解?」

史密斯聳聳肩莞爾一笑︰「將軍完全可以說出自己的看法,誠實是一種美德,也是基督徒必須具備的道德基礎「謝謝您,史密斯先生,您的寬宏坦率令我感動!」

安毅禮貌致謝,在師生們的引領下走進前排,很客氣地攙扶院長和幾個老教授坐在主席臺中央位置自己則坐在教育長的下個置,此舉再次獲得全場師生熱烈的掌聲。

年近六旬的院長、四十八歲的教育長和學院學生會主席先後致歡迎詞,安毅在熱烈的掌聲中走向前面裝飾美麗鮮花和五支麥克風的演講台,恭恭敬敬地向全場師生敬個環禮,接著以軍人標準的姿態轉身立正,向主席臺上的教授以及學生代表敬禮轉向台下數萬聽眾,摘下軍帽等待了將近一分鐘,潮水般的掌聲才絡繹停下記者們的照相機仍在閃爍不停。

安毅一開口,就抓住全場聽眾的注意力︰「能站在全國最優秀的協和醫學院演講臺上,令我萬分榮幸!剛才與尊敬的院長先生和教授們見面的時候,我心裡充滿敬畏、尊重和感激,感激的是師生們給了我這個寶貴機會,讓一個青年軍人獲得與師長們以及同齡人歡聚一堂。尊重的是師生們的優良品德、對先進知識的孜孜追求和傳播,比如主席臺上就坐的德高望重的院長先生和教育長,還有不遠萬里從歐美各國來到這裡傳播知識架起友誼橋樑的教授們,還有平津高校聯合會的學生幹部、以及全場為追求知識和人生理想聚集在一起的同學們。令我敬畏的是科學知識,我一直認為只有知識才是改變世界讓人類不斷進步的最大動力,在浩瀚的知識面前,安毅就像大海中的一滴水,就像大地上的一顆沙子渺小而又謙卑。」

全場掌聲雷動經久不息,安毅不得不抬起雙手示意大家安靜︰「前天在師大、昨天在北大,師生們都希望聽到北伐過程中的精彩戰鬥我也講了幾個本人指揮獨立師經歷的幾個著名戰役,大家認為很精彩,認為模範營。和鋼鐵雄師。獨立師將士打得非常頑強和聰明,可是大多數人只看到獨立師一次次凱歌高奏一次次克敵制勝,卻忽略了一些重要問題,今天我想就這幾個問題和大家探討。」

安毅略做停頓,接著說道︰「獨立師之所以擁有今天的成績,先是官兵們普遍具有崇高的愛國心,擁有強烈的民族憂患意識和獻身精神,所以全體官兵能夠做到為了國家和民族捨生忘死。」

「舉個例子,模範營工兵連有個叫陳元的安徽籍士兵,他是獨立師去年攻打揚州時從直魯軍投誠過來的,他換上我革命軍軍裝,第一次捧起他們班長給他盛來的飯菜時哭了,班長問他怎麼回事?陳元回答說一年來他第一次吃上肉,班長笑著說吃吧,咱們模範營三天就能吃上一次肉,以後你就不稀奇了。可是陳元的淚還是沒有止住,正好當時的模範營教導員李志德少校巡營過來,看到這個情況就詢問怎麼回事?陳元指著碗裡的肉說想起母親了,他從小到大沒見過母親吃過一塊肉。他的話一出口,周邊所有弟兄全都沉默了,大家紛紛想起自己的家鄉自己的親人,想起貧窮困苦還得忍受軍閥和豪強無恥盤錄的漫長歲月,心酸啊!最後教導員李志德說話了,他說弟兄們別嘆氣,好好想想為什麼咱們的親人要遭受這份罪?說完李志德就離開,三天後,陳元找到李志德說自己明白了,李志德笑著問他明白什麼了?陳元說︰不消滅軍閥,不趕走侵略和奴役咱們中國人的列強,咱們的親人就沒有好日子過,國家就會繼續落後,我們就會繼續挨揍。今天,那個捧著飯碗流淚的陳元已經成長起來,在一年來的戰鬥中立下三個一等功,晉陞為模範營工兵連少尉排長,北上前我到軍營巡查踫到他,他正在給自己的士兵講話,他高聲地告訴麾下四十名弟兄說︰弟兄們,知道為什麼侵略者的軍隊敢在咱們國土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嗎?那是因為咱們沒有知識沒有文化,因為咱們落後,落後就要挨打啊!」

全場數萬聽眾無比動容,安毅繼續說道︰「獨立師官兵就是這樣淳樸的,他們明白自己在為祖國打仗,在為自己的親人打仗,所以他們無怨無悔,同時,新武器新工具的不斷裝備讓官兵們明白知識的重要性。」

「我可以自豪地告訴大家,獨立師將士的識字率是全國革命軍中最高的,從當初的「模範營,開始到譏訌,妝立師將士從來沒有間斷過文化學習,一個個目不識,如今都能讀懂武器裝備的說明書,能夠熟練地背誦軍事條例和兵種操典能夠自己寫信,向家鄉的親人問寒問暖報平安儘管很多弟兄寫的字還是歪歪扭扭的,可是他們每一天都在進步都在接受新的知識,新的技能,他們知道了知識的重要性,知道沒有知識沒有文化的軍隊是落後的軍隊,知道落後就要挨打,所以他們每一天都在刻苦地努力,也正為這樣的努力,使得獨立師成為一個優秀的戰鬥集體,他們不但有堅定的報國信念,還有自強不息的精神所以他們總是走在敵人的前頭,贏來一個又一個勝利!」

震天的掌聲再次響起,主席臺上的院長教授們滿臉肅容,頻頻感嘆終於知道獨立師的強悍戰力和信仰源泉來自何方了。寬闊會場成千上萬的人群中,數雙陰冷的眼楮正從三個方向注視著臺上的安毅、台下嚴陣以待的十餘名侍衛和穿梭不停的記者們似乎根本就不為安毅的演講所影響。

安毅等掌聲停下,隨即巧妙轉移話題︰「前天天津《大公報》幾位記者朋友和我開玩笑問我安毅哪兒來那麼多錢?不但辦起國內規模和設施堪稱一流的江南醫學院和江南理工大學,請來國內外七百餘名專家教授指教,而且還資助了三批共一百五十餘名知識青年留學歐美,哪來這麼多錢?不會是去偷去搶的吧?」

全場笑聲一片,安毅笑著解釋︰「聽說歐美不少國家有這樣的習慣,踫到女士不要去問人家的年齡,踫到男士不要問人家的收入,否則不禮貌,但是我們古老的中國有自己的特色,詢問年齡和收入也蘊含關心的因素,比如昨天下午我在前門大街買東西的時候,就不止一位和藹善良的北平市民和我打招呼,都問我吃了沒有?我一看表正好下午三點,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才準確一些滿場轟然大笑,安毅卻非常嚴肅︰「昨晚在床上我想了很久,慢慢弄清楚「吃了沒有,這句話中的深刻含義,這不僅僅是一句普通的問候,還包含這一種擔憂在裡面,因為在這個飢寒交迫朝不保夕的年代裡,我們的千千萬萬同胞如牛馬一樣勞動卻吃不飽,還得時時忍受軍閥的沉重稅賦,還得忍受像日本侵略者那些的瘋狂掠奪甚至無端傷害,所以有此一問並形成習慣就不足為奇了。」

全場一片唏噓,安毅接著說道︰「與千千萬萬同胞相比,我安毅是幸運的,從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到廣州著名商行的夥計,再通過自己掌握的機械知識幸運地挖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由於《大公報》記者朋友的詢問我不能迴避,只好如實地告訴大家我的第一桶金的來由︰大家也許看到了德國產的新式縫仞機,就是兩年來流行的那種輕便式腳踏縫仞機,還有學院接待室裡的搖頭電風扇、兩年來已經被世界各國軍隊所採用的多功能工兵鏟、以及幾種已經在國外生產銷售我們國內尚未引進的機械和工具,就是本人在從軍之前設計做出來的,結果有幸被德國魯麟洋行所採用,魯麟商行付給我的一筆筆專利收益成了我人生第一桶金,再用這第一桶金投資到省港實業家歐耀庭先生的南洋企業,生產出如今各位腳下的鞋子、治療痢疾和消炎的金雞納霜藥品,從軍後我在戰鬥中現很多輔助裝備蘊待改進,於是就設計出各種新式軍用服裝、工具、裝具、鞋帽,同時利用在南洋工廠的投資收益,與上海和江南實業家們共同組建江南集團企業,把我設計的新產品生產出來,我的財富也因此而逐漸增加。」

「這一切歸功到底,還是知識!是知識讓我增加了財富,讓我的一個個美好願望成為現實,讓設立在老南昌的醫院、江南醫學院、江南理工大學在短短一年多時間裡從無到有,讓我能資助一個個憂國憂民滿懷報國之心的優秀知識青年留學歐美,他們學到西方的先進科技和知識之後,將會回來建設自己的祖國,與我本人以及全中國熱愛自己國家熱愛自己民族的有志青年一起,為建立一個獨立富強、安定繁榮的國家而努力。」

掌聲排山倒海般響起,安毅也隨即結束自己的演講︰「中山先生說過,誰擁有青年,誰就擁有未來,由此可知青年的重要性。蔣總司令、馮玉祥將軍和蔡元培先生等人也曾說過,青年人是中國最強大最富有革命活力和朝氣的澎湃力量,而中國的知識青年,就是這一力量的中流砥柱。當今的中國,不但需要一支由中央政府領導的、服從於全國人民利益的精幹而強大的軍隊,還需要教師、醫生、工程師、技師、科學研究人員、實業家知識人才。在場的各位與我安毅一樣,都肩負著國家富強民族復興的艱巨使命,從此意義上講,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在課堂上,我們都在為了祖國美好的明天而戰鬥。最後,安毅送給各位朋友一句話作為共勉︰生命不止,戰鬥不息!」

「生命不止、戰鬥不息!生命不止、戰鬥不息!生命不止。」

安毅的共勉被數萬人齊聲高喊,聲震九天,延綿不絕,主席臺上的師生們也激動地站起來高呼這八個字,安毅離開演講台走到台邊,舉起手向成千上萬無比狂熱的師生們莊重敬禮,上百名中外記者湧到台前,盡情拍照。

擁擠混亂的記者群中,一個面目嬌媚身材窈窕的女記者拚命向前擠,看到安毅原地轉身向主席臺上的師生們敬禮就要離開,她猛然推開身前的兩名攝影記者,扔掉手中的照相機,抬起槍口對準安毅的背心扣動了扳機。

「啪」一股血水從安毅背心激射而出,安毅高大的身軀猛然僵硬,隨即向後一仰摔下高臺,台下的侍衛長林耀東驚恐萬狀地高呼著飛身衝向安毅下落的身影,副侍衛長陳勉大吼一聲,閃電般撲向繼續前伸的槍口,用他厚實的胸膛擋住了三罪惡的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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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〇章 幕後黑手(下)

做著幾聲槍聲的響起,全場一片騷亂,尖叫聲、驚呼、繃聲此起彼伏,舞臺前方數以千計的學生記者瘋狂奔逃,主席臺上的院長教授們目瞪口呆,驚慌失措,王誠鈞、徐風啟和納蘭飄雪等人反應過來,悲呼連聲,全都衝下了舞臺,迅組成人牆,把被一群侍衛和不知死,活的安毅圍在其中。

侍衛何宗玉早已撲到女殺手身邊,揮出一拳擊飛女殺手想要自殺的手槍,接著一掌將女殺暈,另一侍衛邱祥林跪在血人般的陳勉身邊,抱起奄奄一息的陳勉,飛快止血。

陳勉嘴裡冒出一串串血泡,喉頭蠕動不停,想轉過腦袋已經力不從心,邱祥林知道陳勉想說什麼,含著淚言不由衷地說:「二哥放心,老大沒事,沒打中要害!」

陳勉想露出個笑容卻已不行,全身猛然痙漫,腦袋一歪,當即停止了呼吸。

「快送急救室,快啊!」

副院長史密斯和另一般授衝進學生圍成的圈子,推開兩名緊緊擁著安毅的侍衛,一把撕開安毅的前襟:「子彈留在胸腔裡了,跟我來!快啊!」

林耀東領著眾侍衛抬著安毅跟隨史密斯兩人飛快衝向後臺,一群學生幹部緊緊護衛在安毅四週一起奔跑,生怕再有殺手闖進來,學院教育長連忙爬上高臺,對著麥克風向全場混亂的師生們大呼「不要驚慌,慎防踩踏」,十餘名回過魂來的膽大記者再次湧向舞臺前對那名被兩名侍衛架起的昏迷女殺手大肆拍照,數以千計的憤怒學生絡繹衝上來,出一陣陣怒吼聲恨不得撕裂刺殺安毅的女人。

侍衛何宗玉背負陳勉的遺體,大聲呼叫夥伴「快把兇手押進禮堂。」

兩名侍衛衝開圍上來的記者,加快度奔跑,一個瘦高的男記者暗中掏出手槍,突然衝到兩名侍衛的背後向昏迷的女殺手頭部連開兩槍,全場再次出陣陣驚叫,引又一次混亂。

何宗玉扔下陳勉和另一名侍衛,飛快掏槍撲上,數十名無畏的學生也都怒吼著衝上來,男記者卻把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道扣響了扳機︰「碰」的一聲槍響過後轟然到下子彈從他右邊太陽穴道鑽進從左顱蓋下飛出,帶起一片血霧和腦漿,橫在地上抽搐幾下死絕了。

下午五點十分正在盧溝橋檢閱第三集團軍將士的蔣介石、馮玉小祥、閻錫山、李宗仁等人得到急報,無比震驚,蔣介石半張的嘴抖動了幾下,不出一點兒聲音,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呆滯當場,身為平津衛戍司令的閻錫山冷汗直冒,大聲命令:「全城戒嚴!全城搜捕!」

百餘名將帥頓時亂成一團誰都知道名震天下仕途如日中天的北伐英雄安毅遇刺意味著什麼,馮玉祥和李宗仁連忙上前安慰蔣介石蔣介石的臉由青轉黑,再由黑轉紫一言不轉身疾行,走出十餘步才出沙啞的聲音:「去醫院!」

搶救室裡副院長史密斯和四名資深教授聯合主刀,懸掛的血漿和生理鹽水一滴滴輸入毫無知覺的安毅體內。急救室外,三十餘名平津各高校學生領袖焦急地走來走去,一個個眼含熱淚,無比憤怒。治療大樓四周,成千上萬的年輕學子嗚咽一片,怎麼也不願離去,淚流滿面地等待手術結果,數名女生由於太過悲傷接連哭暈過去,也被送進門診急救室。

下午六點,一個團的衛戍部隊奔赴到位,將醫院圍得水洩不通,蔣總司令在五百侍衛的嚴密保護下乘車抵達醫院,尚未下車,就看到被安毅派來保護自己的副官沈鳳道已經衝向醫院大樓,轉眼消失在門口。得知安毅遇刺的北京市民不顧滿大街官兵戒嚴的威脅,毅然從四面八方湧向醫院,憤怒的聲討此起彼伏,響徹北平上空,全城所有的商舖隨之緊閉大門,停止營業,商人和店夥計憤怒地走向街頭,加入到遊行人群中,北伐英雄安毅遇刺的噩耗飛傳向四面八方。

晚上七點四十分,震驚而又悲痛的李濟深大步跨進白崇禧的房門,凝視正在與李宗仁緊急商議的白崇禧,冷冷地問道:「健生,這是怎麼回事?」

白崇禧驚愕地望著李濟深,李宗仁連忙站起,把李濟深扶到身邊坐下:「任公不要著急!任公小弟與健生正在商議此事,健生也非常震驚啊!」

「任公請安坐,聽小弟一言。」白崇禧等臉色鐵青的李濟深坐下,這才坐直,探出身子:「任公請勿誤會小弟是什麼樣的人,任公還不知道嗎?當初小弟就是承蒙任公推薦進入總司令部,才有今日之薄名小弟無時不感銘肺腑,怎麼可能做出有損於彼此感情之事?小弟以為,安毅遇刺非同尋常,定是某個集團蓄謀已久的結果。」

李濟深的臉色好看很多,白崇禧接著說道:「安毅在軍事上和政治上的影響,越來越大,兩年的北伐使得這位俊傑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子,出變成一個足以影響全國軍民的英雄,從奉新之戰結束起,他就在小弟麾下作戰,因此小弟對他頗為瞭解,也對其過人的軍事才華和指揮水準暗自敬佩,一致認為他是小弟平生僅見的軍事天才,雖有間隙,但也惺惺相惜啊!從前年的奉新戰役到今年四月份的魚豐戰役,折損在安毅手中的直魯軍和皖軍名將不下十五人,被其殲滅和擊潰的皖軍直魯軍不下十萬,皖軍和直魯軍上下對其聞風色變,恨之入骨,加上北平初定情況複雜,誰能保證皖軍和直魯軍殘部不會深懷怨恨,對安毅下此毒手啊?」

李宗仁連聲附和,白崇禧接著分析:「其次,直魯軍騎兵勁旅張承柱部曾在滄州西南重創西北軍韓複渠部,差點兒連韓複渠本人都栽進去,之後西北軍迅派出六個師日夜清剿追擊,卻被安毅捷足先登盡數招安,轉眼間調動數列專列送抵徐州,如今改頭換面成了第一集團軍騎兵師,因此,難保西北軍那幾個眼高於頂氣量狹窄之徒不存報復之心,加上西北軍在收復平津之後幾乎兩手空空,毫無收穫,全軍上下對老蔣和閻百川滿腹怨氣,因此其中家人遷怒於安毅並非不可能。」

李濟深無奈地長歎一聲,接過李宗仁遞來的茶水,默默喝起來。

白崇禧接著說道:「還有一個最大的嫌疑,那就是日本人!」

「日本人?」

李濟深手中的杯子抖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微微點頭:「對啊!安毅把日本人得罪透了,日本人狼子野心,飛揚跋扈,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嫌疑最大啊!」

「正是!」李宗仁接過白崇禧的話題:「記得去年的蚌掉之戰結束不久,安毅應小弟之邀從五河趕到蚌埠相會,一同研討戰局並召開記者會,安毅在會上向百餘中外記者大膽直言,揭露日本帝國主義在長江流域和東三省犯下的暴行,抨擊日本的軍事和經濟侵略野心,當時引國內外巨大反響,日本人為此大動肝火強烈抗議,安毅也隨之受到中央政府和中央黨部的嚴厲處分,可結果卻是安毅的一個個預言逐漸成真,特別是安毅當時預言日軍會在山東橫生事端阻礙我革命軍北伐、奉勸張作霜父子順應革命潮流提防日本人暗害,都驚人應驗,以日本人之卑鄙狠毒,怎麼可能會輕易就此放過安毅?何況安毅的軍事能力出類拔萃,對日本人又如此強硬,處處針鋒相對,日本人估計早就惱羞成怒,欲除之而後快了!」

白崇禧點點頭:「德公所言極是,如今整個華北地區日本人勢力遍佈,無比猖檄,安毅一年來風頭正勁,在數萬人的演說之中多次痛陳日本政府和軍隊的惡行,揭露其強霸東北企圖侵略全中國的狼子野心,號召全國軍民自強不息,愛國愛家,支持民族工業抵制日貨,怎麼不讓日本人暴跳如雷,唉「這孩子也太疏忽了、太疏忽了!出席如此盛大的場面,怎麼不多帶些侍衛啊?這………這………」

李濟深撫腕長歎,忍不住責備安毅。

白崇禧苦笑著搖了搖頭:「任公小弟認為這倒不是安毅疏忽了,而是他根本就沒想到刺客敢在數以萬計的學生們面前下手。據小弟觀察,安毅表面大大方方處之泰然,暗地裡對出行的安保措施非常在意,在我們這個將帥雲集的湯山他也不敢疏忽,出行的話他的幾個侍衛和總司令專門配給的二十餘侍衛會化妝先行,與衛戍部隊一起嚴密監控所要經過的街道,聽衛戍司令部的幾個將領開玩笑說,安毅走在北平大街上都讓他們誠惶誠恐累得不行,對安毅麾下十二侍衛的高身手和豐富經驗讚不絕口,只是沒料到刺客如此大膽,如此不計後果,百密一疏啊!」

李濟深難過得直歎氣:「這可這麼好?前幾天才在廣州和他的岳父大人見面,歐賢弟百般叮囑愚兄多多關照這小子,愚兄還說等見到這小子要好好敲打他一下,可如今……相信這個重大消息已經傳到廣州,說不定都讓各國記者用電報回國內,我那侄女正在美國留學,要是聽聞噩耗不知安毅的死活,還不要死要活的?我得進城看看去,但願這小子福大命大李宗仁和白崇禧站起來,李宗仁吩咐副官前去準備,轉向李濟深說道:「我們也都去看看吧,相信此刻協和醫院已經將帥雲集,人滿為患了。咱們得好好安排一下,讓健生麾下駐紮北平的一個師沿途照應,否則欲不達。」

「好、好!我回房換件衣服。」李濟深感激地點點頭,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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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一章 連鎖反應

「 第四肋骨,瓖嵌在骨頭上,非常非常的危險,要是再偏個兩毫米,我們也無能為力了。經過三個多小時的手術,如今彈頭已經成功取出,不過是否含有毒素,仍需等待化驗結果才可知道。破裂的血管已經縫合,胸腔內大量積血基本抽出,只是,尚未能夠保證安將軍度過危險期。主席先生。各位將軍,我們已經盡力了,接下來就看上帝的安排了!」

史密斯教授盡量用緩慢的語調向蔣介石解釋。

蔣介石感激地連連點頭,握住史密斯的手不停致謝,光亮的腦門和整齊的軍服前身均已濕透,閻錫山、李濟深、李宗仁、白崇禧、商震等人全都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馮玉祥如釋重負,上前緊緊握住史密斯教授的手,大聲致謝︰「感謝先生,感謝教授們!安毅將軍對於我們的軍隊和革命事業極其重要,他是全國青年學習的楷模,是無數軍民心目中當之無愧的英雄,而且還是位忠實的基督徒,他的生命太重要了、太重要了。」

「不用謝,這是我們的職責,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我們都打從心眼兒裡喜歡這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他誠實友善,為人謙虛實在,網見面就贏得了我和我的同事們的喜愛和尊敬。」

史密斯客氣地回答完,聽到門外傳來的喧嘩聲,微微皺了皺眉頭,當即指指入目處黑壓壓一片將士。請求道︰「先生們,這裡實在太嘈雜了,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把整個樓層的大多數軍人請到外面去?他們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不能耽誤安將軍的病情,我的學生們已經自覺下樓去了,這裡需要個安靜的環境和新鮮空氣。」

「當然、當然!」

蔣介石收起滿是汗漬的手帕,連聲答應,與閻錫山同時向外揮揮手,百餘名神色緊張的將校隨即退下。

蔣介石沉吟了一下,想了想有些不放心上前半步徵詢意見︰「教授先生,鑒於目前複雜的局勢,能不能把安毅將軍轉到別的安全地方?」

「不行!絕對不行!這樣做實在太冒險了,我不能同意這麼做。」史密斯連忙表態。

閻錫山明白蔣介石的心思,不由暗自悲嘆自己倒楣居然攤上這麼件事,當即上前低聲問道︰「教授先生,您估計安將軍什麼時候能脫離危險期?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

史密斯有些為難地回答︰「安將軍失血太多,目前尚未能夠證實是否傷及脊推神經,所以這個問題我實在難以回答,至少需要觀察十二個小時以上才能下結論,至於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就難說了,也許八小時後就能醒來,也許需要三妾天甚至更長時間,至少在安將軍脫離危險期之前,他是不能移動的。」

眾人只能徒勞地唏噓,彼此交流片刻決定暫且離去。

蔣介石與醫生們致謝告別,走到特護病房門口停下,輕輕拍拍站在門外臉無表情的沈鳳道的肩膀,又拍了拍另一邊雙眼通紅無比痛苦的林耀東的手臂,心中沒來由一酸,差點兒落下淚來。

蔣介石掩飾地用手帕擦了擦額頭,調整好心態後命令侍從室留下一組侍衛協助保衛,隨即在數十將帥的簇擁下低頭黯然離去。

閻錫山派出自己的一個連親衛守住大樓四周,再向擔任北平主城區衛戍任務的麾下少將低語囑咐一番,這才登車。

車隊開出醫院大門,道路兩旁滿眼皆是成千上萬翹等待消息的學生和市民,黑壓壓的人群一直排列到長安街上,車中將帥們看到這幅感人情景,震驚之餘無不連聲感慨,對安毅巨大的影響力有了更為清晰的認識。

入夜,心情略微恢復的蔣介石與身邊文武心腹緊張商議,責成陳立夫、康澤等人立刻組成調查組,動用一切力量,盡快揪出幕後黑手,隨即疲憊地靠在沙上,閉眼沉思。

上午才匆匆趕來的何應欽和宋子文、蔣鼎文等人對視一眼,何應欽轉向蔣介石,低聲請示︰「總司令,事突然,是否迅調整一下江西剿總司令部的人選?」

蔣介石沒有睜開眼楮,抬起手揉揉酸痛的太陽穴道,有氣無力地問道︰「王均和金漢鼎的剿匪工作進行得怎麼樣了?」

「金漢鼎部楊池生、楊如軒兩師於江西永新寧網間之七級嶺,被朱毛赤匪四軍團擊敗,朱德、陳毅、王爾琢、龔楚等部集中兵力,對楊部進行合擊,此役楊部損失兩團格三千人。

目前金漢鼎部已在吉安休整完畢,即日將再度出擊。王均兩個師向贛南出擊卻撲了個空,連日來赤匪無蹤無影。原第六軍程潛部經中央同意,由軍長胡文鬥、副軍長張輸率部離湘入贛,目前已抵達萍鄉以南地區,有望於近日加入清剿之列。」何應欽低聲回答。

蔣介石臉色非常難看︰「怎麼這麼慢?催催他們!金漢鼎、王均兩軍與朱德等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們對朱毛絕不姑息,只是這兩個軍長在指揮能力上有所欠缺,卻又對我黃埔一系將領百般提防,毫不信任,只有安毅能指揮得動他們,兩軍官兵也對安毅心悅誠服。唉,失策啊,原本我是想此間事務一了,就把安毅派過去擔任剿總前敵總指揮,以安毅的指揮能力和作戰經驗,以及對赤軍中重要將領黃公略、王爾琢等一干黃埔師兄弟的熟悉,定能將朱毛烏合之眾迅擊潰,可如餘,敬之,你和銘三幾個自己擬定一個人選吧,立即以中央軍委的名義,命令胡文鬥第六軍盡快加入戰鬥。」

「是!」何應欽鬆了口氣。

吳敬恆放下茶杯,搖頭嘆息道︰「安毅確實是位難得的人才,雖然年紀輕輕卻老成實在,心地寬厚樂於助人,與第一集團軍各軍將領關係融洽,各軍都給他面子,南昌地區在他的苦心經營下,百業興旺,民眾安居樂業,一年來從未聽說有何動盪和匪亂,了不起,這次可惜了,天妒英才啊!介石兄,當務之急,迢久一小在裁軍編遣方面取得進展,以便盡快回南京去主持大局才是。」

「稚輝兄所言極是,不如請稚暉兄再辛苦一趟,去做做你那親家公李任潮的工作如何?怎麼說安毅也是他李任潮的世佷,才才在醫院小弟看到他焦慮不安憂憤不已,那是實打實的關心啊!如今乘熱打鐵,也許能收到些效果。只要李任潮讓步,桂備也會相應地讓步小弟稍晚叫上今天才到的益之兄,估計他也快從醫院回來了,一起去百兄那裡再商量,爭取獲得百兄的支持。」蔣介石向吳敬恆建議道。

吳敬恆欣然站起︰「沒問題,我正想和他聊聊,安毅的事情應該對他有所觸動。裁軍編遣利國利民,相信任潮兄是深明大義的。」

次日上午,裁軍編遣會議的會場出奇地安靜,經過昨夜蔣介石、吳敬恆、宋子文、孔祥熙、朱培德等人的分別說服,加上蔣介石承諾從自己的第一集團軍率先開始裁減軍隊,很快就讓四個集團軍主帥作出讓步,蔣中正、馮玉祥、閻錫山、李宗仁、吳敬恆、朱培德、鹿鐘麟、商震、白崇禧、陳紹寬、張群、何成淡、宋子文、石敬亭、韓復矩、劉鎮華等數十文武大員經過緊張討論和局部修改,盡數通過整理軍事安案及軍事意見書。

下午的總結會後,蔣中正、馮玉祥、閻錫山、李宗仁、陳紹寬、李濟深等在北平湯山召開記者會,當即決定軍事整理方案並共同簽下自己的大名,表示即玄組成編遣委員會,全國各軍共編為六十師,憲兵二十萬,均統一歸屬中央管轄。編遣委員會設國軍編練、憲兵編練、警保設計、兵工設計、屯墾設計五部,並約定共同出席五中全會促其早日實現。磕磕絆絆各懷異心的裁軍編遣會議,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順利結束。

七月十四日淩晨兩點,一趟戒備森嚴的專列緩緩開出北平車站,隨即南下,滿臉擔憂的朱培德輕輕把安毅的手放下,替仍在昏迷之中的安毅蓋上毛毯,與一直守候在安毅身邊的沈鳳道低語了幾句,嘆息一聲後離開滿是醫務人員和侍衛的車廂,不一會兒來到蔣介石的包廂裡。

蔣介石親自給朱培德遞上杯茶,揮揮手讓侍從退下,望著朱培德憂慮失落的眼楮,和氣地安慰︰「益之兄請放寬心,安毅已經脫離危險,昨日下午已經出呻冷,估計問題不大了朱培德一臉沉重地點了點頭︰「真沒想到啊!這孩子樹敵太多了,到現在仍查不出兇手的幕後指使者,看來事情複雜啊!」

「是很複雜,通過對兩具屍體的勤察辨認,加上百兄的衛戍部隊畫影圖形廣為查證,初步把嫌疑者縮小到皖軍殘部和日本人身上,特別是從那個冒充記者擊斃女刺客的男屍身上,現了一張《瀋陽晨報》的記者證小弟和百川兄昨日通過奉軍秘密派遣而來的談判代表,致電張漢卿請求查詢,他也很幫忙,四個小時後即給我二人回電,證實在東三省新聞從業看中查無此人。由此看來,很可能幕後黑手就是日本人了,從殺手的狠毒和殘忍的手段分析,只有勢力龐大的集團才能練出這樣悍不畏死的刺客。目前調查工作仍在繼續,平津衛戍司令部調集大量人力明察暗訪,同時開出了五萬元的巨額懸賞,中央黨部秘密組建的調查組已經前往東北,相信終究能查個水落石出的。」蔣介石詳細告訴朱培德。

朱培德欣慰地點點頭︰「這樣就好,連日來北京、天津、上海、杭州、南京、南昌、廣州等地爆大規模的學生示威遊行,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就高呼嚴懲大喊復仇,連基督教會和洋人團體也都參與進來了,唉!南昌城和南昌縣連日來就像炸開鍋一樣,民情激憤軍隊磨刀擦槍要求北上,要不是德高望重的道兄彈壓,真不知道會亂成什麼樣,家裡一日三個電報打來讓小弟擔心不已啊!」

蔣介石微微一笑︰「我黃埔一系將士也都群情激奮,四個軍團及各軍紛紛通電全國,同仇敵愾嚴正聲討,要不是小弟親自給駐守南京北岸的獨立師下達禁止離開營區的命令,恐怕這支鐵軍早早地就開拔到北平了,遠的不說,只說我們停駐的湯山,日日都有成千上萬學生和市民趕來請願,那些女學生一個個哭得一塌糊塗,如喪考。大家都沒想到,不知不覺之間,安毅的影響力竟然已經如此之大了,這可是我黨我軍的一大寶貴財寄啊!」

「介石兄,安毅如今極其虛弱,哪怕康復也需要一年半載,不知介石兄能否讓他回到老南昌醫院慢慢調養啊?」朱培德問道。

蔣介石一聽就知道朱培德的深意,是想利用安毅招回已經不聽使喚的王均和金漢鼎兩部,蔣介石就是想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把王均和金漢鼎兩部收歸麾下,進而削弱朱培德這個江西王的實力,避免實力強大的滇軍繼續存在產生安全隱患,眼前的大好時機怎麼會輕易放過?因此佯裝不知地慷慨答應下來︰「正該如此,正該如此!先送進南京陸軍總醫院,待其醒來穩定之後才能送回南昌,之後就讓他在南昌修養吧,畢竟那裡才是他的家嘛!不過,待其康復以後,還是需要到南京來為國盡忠的,此次北上之前,中央軍委一干將帥就已提議,要安毅進入即將成立的參謀本部,中央軍校的那幫將領也一直懇請把安毅調去擔任主任教官,之前小弟也答應了,安毅也表示聽從命令,所以還得請益之兄多多支持有是啊!何況如今益之兄已再次就任軍委常委,也需要到南京坐鎮,跟你這情同義子的安毅在一起的時間很多嘛朱培德一聽老蔣的話迅即明白過來,苦笑了一下就以身體疲勞為由告辭離開,回到自己的包廂里長籲短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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