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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歐陽雲飛]魔中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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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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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凰云化羽 於 2012-11-22 04:56 編輯

歐陽雲飛【魔中俠】

【簡介】
那種充滿生命力和想像力的衝動,構成了這部力作的整個故事。
書中生動地描寫了武功之最、才智之最、人品之最的年青劍俠「南宮逸奇」為尋找王府失劫珍寶歷盡磨難、勇鬥群魔。
為查訪失蹤的武林高手,夜間「至尊宮」神山鬼沒。
為維護武林正義力戰陰陽雙煞,七彩奇劍劃天一過,劍氣縱橫、劍雨飛灑。
為先父報仇與「天威魔君」展開了一場生死較技,一聲慘叫「天威魔君」倒在血泊之中。從此南宮逸奇成了「武林第一莊」的莊主。
群魔已伏誅,奸雄已斂跡。無奈,人稱魔中俠的南宮逸奇卻徘徊在愛的苦惱中……。
書中情節驚心動魄,曲折感人,讀後將使你愛不釋手。

【章節】
第01章 江北樓 第02章 君子動口
第03章 錦衣恃衛 第04章 禁地之謎
第05章 詐術 第06章 似嗔似羞
第07章 祭墓 第08章 好辦法
第09章 小野馬 第10章 威脅
第11章 黑衣人 第12章 說故事
第13章 拿賊 第14章 油壁香車
第15章 血手鷹爪 第16章 卿本佳人
第17章 千金一諾 第18章 至尊宮主
第19章 官渡江岸 第20章 七孔追魂針
第21章 祁連七煞 第22章 兵不厭詐
第23章 慨贈靈丹 第24章 黑白無常
第25章 力戰五鬼王 第26章 身不由己
第27章 神功化毒 第28章 峨嵋借宿
第29章 十招之搏 第30章 得道飛昇
第31章 荷香閣 第32章 獨戰三惡
第33章 地府秀士 第34章 一劍五命
第35章 有心人 第36章 烈火姥姥
第37章 老魔之謎 第38章 四明老人
第39章 天威少主 第40章 天威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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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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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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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江北樓


  通州,即今之南通縣,位於江蘇省長江北岸。

  出通州城南二十多里,沿江岸有五座山,名狼山,劍山,君山,馬鞍山,黃泥山。

  在劍山之麓,傍山面江,雄峙著一座氣勢巍峨,佔地百畝的巨堡,堡名「天雄」,又名「江北第一堡」。

  堡主尉遲大俠,美號「鐵膽義豪客」,是一位名滿武林,仗義輕財,江北武林同欽的一代大俠,也是江北武林道上的第一高手。

  尉遲大俠生得身高七尺,體格魁梧,肩闊腰粗,淡金臉,突額虎目,臥蠶眉,獅鼻海口,顎下鋼髯如針,目光灼灼如電,不怒自威,神態懾人,令人一見就會生起是一位鐵錚錚豪雄之感!因為他生就一副俠肝義膽,為人仗義輕財,一身所學功力均極高,是以不但博得「鐵膽義豪客」的美號,被譽為江北武林第一高手,而且也自然的成了江北武林道的領袖——盟主。

  於是,江北武林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要尉遲堡主一出面,說一句話,便沒有解決了不了的,天大的事情也能一筆勾消!

  尉遲堡主的夫人不幸早逝,遺有一子二女,子名尉遲震南,長女芳名如蘭,次女芳名如黛。

  尉遲震南正弱冠出頭,生得虎背熊腰,紫黑臉,虎額,濃眉,環眼,和乃父一樣的獅界海口,神態威猛懾人,體格魁梧,比之乃父猶高了三寸;這真是所謂「龍生龍來鳳生鳳,虎父自必虎子。」

  但是尉遲如蘭尉遲如黛的相貌和乃父乃兄則就完全不同了,自然,這也是絕對不能相同的!否則,那豈不成了一雙無鹽模母,「水滸傳」上的孫二娘,那豈不要嚇壞人!尉遲如蘭芳齡十八,尉遲如黛芳齡十七。

  姐妹倆不但全都生得明眸皓齒,瑤鼻櫻唇,體格婀娜,嬌軀高矮適度,而且一般兒的天生玉骨冰肌,美絕塵字,令人見面神癡目呆!俗語有「男兒象父,女兒象母」之謂,其道理大概是不會有錯的了。

  蓋因已故的堡主夫人宮慧卿,昔年乃是位曾被譽為「江北第一美女」的絕代佳人!

  四月,春明暖花開。正是那風和日麗,春光明媚,令人渾身感覺有些懶洋洋,軟綿綿的季節。

  時當四月中旬,這幾天通州城裡城外,突然湧到了為數不下三四百眾的武林豪雄,江湖好漢。

  因此,通州城裡城外所有的大小客棧,茶館,酒樓,到處都擠滿了人,連那些寺廟道觀,也被一些人借作臨時宿處。

  因此,這座小小的通州城便頓形熱鬧了起來。也立刻變成了三教九流彙集,龍蛇混雜的地方。這是怎麼回事?為何有這多江湖豪雄突然雲湧而到,是通州發生了什麼重大事故?還是出現了什麼武林奇珍瑰寶?……不是,什麼都不是!

  只因為後天——四月十九日,是「天雄堡主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的五十大壽,這些突然湧到的武林豪雄,江湖好漢,都是趕來拜寺的。南門外,過長橋,拐彎不遠處有一座「江北樓」,是全通州城數一數二,規模最大的一家酒樓。不用說,這幾天裡「江北樓」的生意自然是好極了,從早到晚,整天滿座,簡直就座無虛席。店伙們端酒上菜。忙得透不過氣,樓上樓下,跑得腳底板朝了天。

  店掌櫃的則笑逐顏開,春風滿面,笑得嘴巴都有點合不擾了。本來也是,做生意的人生意好了,白花花的銀子滾滾賺進,那有個不笑逐顏開的道理!

  時值未申初交,「江北樓」外突然來了九騎。這九騎,馬駿,人也特別,因此,立刻引得「江北樓」中的一眾武林豪俠,全都不禁為這動容注目。

  發先一騎純白,渾身上下由頭到尾找不出一根雜毛,那神駿雄姿,一望即在是一匹千里名駒。馬上人,則是位穿著一身白衣,年約十八九歲,面如冠玉,雙眉斜飛入鬢,目如朗星,鼻似懸膽的美少年。

  這白衣美少年,人品相貌雖頗俊逸,氣宇雖頗英挺,可惜,嘴唇稍嫌薄了些,唇角也稍嫌上翹了些……這雖然算不上是什麼大缺陷,但卻令人有美中不足之感!而且,如果依照相理,作人性之厚直與涼薄之分析的話,這就該已經夠了。他身後八騎,是四黑四紅,模樣雖然不如白馬那般神駿,但是卻逃不過行家的眼睛,一看就知都是關外異種,千中選一的健馬。四匹黑馬上是四名年紀三十上下,肩後斜背大刀的黑衣勁裝大漢,四騎紅馬上則是四個綠衣綠裙,頭梳雙髻,肩後斜露劍柄,年齡皆在十六七歲之間眉清目秀,面貌姣好的侍婢。

  這白衣美少年是何許人?

  「江北樓」上下在座的江湖豪雄,雖有五六十位之多,但是,竟全都十分眼生得很,不識這白衣美不年的來歷!於是,樓上樓下立刻響起了一片嗡嗡之聲,大家都在交頭接耳,低低的互相探詢:「此人是誰?你知道嗎?……」

  白衣美少年上了樓,墾目一掃全樓的座位,他不由的皺了皺眉。旋而,他劍眉忽地一揚,唇角泛起了一絲微笑,神情瀟灑地朝一張只有兩個人對坐的座位走了過去,拱拱手道:

  「兩位,請擠一擠,可以嗎?」

  兩個人,一個是黃衣中年漢子,一個是年紀約摸二十三四的青衫書生。黃衣中年漢子點頭一笑,道:

  「可以可以。」

  口裡說著,身子已離座站起,拿起自己的杯筷,移過對面和青衫少年並肩而坐,同時客氣地朝白衣美少年擺手笑道:

  「閣下請坐。」

  白衣美少年沒有開口,只含笑地點了點頭,落了座,四名黑衣大漢和四名侍婢,則垂手肅立其身後。

  一名店夥計走過來送上茶,剛要開口問:「吃什麼?」

  一名侍婢卻已飛快地遞出一張紙條,說道:

  「照這上面的做,要快要好,另有重賞。」

  店夥計一看紙條上的菜名,不禁暗中伸了伸舌頭,但是,口裡卻忙不迭地點頭哈腰答道:

  「是,姑娘,小的這就去關照立刻做好送上來。」

  話未說完,腳下已急步如飛的下樓去了。對面的黃衣中年漢子突然目視白衣美少年含笑道:

  「公子也是來此拜壽的麼?」

  白衣美少年微點了點頭,沒有開口答話。黃衣中年漢子又問道:

  「公子貴姓?」

  白衣美少年淡然一笑,搖搖頭,仍是沒有開口的意思。

  黃衣中年漢子眉頭不由微微一皺,還要開口說話時,先前遞出紙條給店伙的那名侍婢,倏然開口說道:

  「閣下!請喝你的酒吧,我家公子生性不大喜歡和生人交談。」

  黃衣中年漢子碰了個釘子,心裡雖然很不高興,但因對方此來也是向「鐵膽義豪客」尉遲堡主拜壽的,卻又不便發作什麼,於是,逐冷笑了笑,轉向身旁的青衫書生,舉杯邀飲。

  突然,白衣美少年開口了,但,聲調卻冷得令人心生寒意地道:

  「閣下,你冷笑的什麼?」

  黃衣中年漢子一眨眼,道:「我笑我的,關你閣下什麼事?」

  白衣美少年目中寒芒一閃,點頭道:「閣下說的不錯,你笑你的,這本來不關我的事,可是,你閣下笑的不是時候。」

  黃衣中年漢子目光一凝道:「如此,我請問,依閣下看,什麼時候才是時候呢?」

  白衣美少年道:「這你何須問我,閣下自己心裡應該明白。」

  黃衣中年漢子搖頭一笑道:「事實上我卻是一點都不明白。」

  白衣美少年冷笑道:「閣下不必故裝糊塗!」黃衣中年漢子突然哈哈一笑,道:「就算我是裝糊塗吧,怎樣?」

  白衣美少年道:「那就回答我問話為何冷笑?」

  黃衣中年漢子道:「如果我拒絕不答呢?」

  白衣美少年冷冷地道:「閣下,識時務者為俊傑,這話你可懂?」

  黃衣中年漢子雙眉一挑,道:「不識時務便又如何?」

  白衣美少年目中寒芒一閃,道;

  「閣下,說句不怕你冒火的話,只怕你已經很難走下這座『江北樓』!」

  黃衣中年漢子臉色一閃,道:

  「你敢是仗著人多?」

  白衣美少年冷漠地一笑道:

  「閣下,你完全錯了。」

  「完全錯了?」

  黃衣中年漢子眨眨眼睛道:

  「可是只憑你一個人?」

  白衣美少年搖頭道:

  「閣下,我早已看出來了,你一身所學雖然堪稱不俗,但是,還不值我親自出手!」聲調一落又起,接道:

  「就憑我身後四婢四衛而言,任何一個都比你強,足能將閣下留在這座『江北樓』上,你信是不信?」

  這話,不但黃衣中年漢子和青衫書生聽得臉色徒變,心頭一震,全樓的一眾江湖豪雄心中,也都不禁為之暗暗一震,於是,一眾群雄都在暗自思忖:「這白衣美少年是何來歷?……」

  「好狂的口氣……」黃衣中年漢子倏然哈哈一聲大笑道:

  「閣下,你這話,我自然不信!」白衣美少年冷冷地道:

  「不信,一試便知。」

  黃衣中年漢子挑眉點頭道:

  「我當然要試。」

  說著,伸手端起面前的酒杯轉朝身旁的青衫書生舉了一舉,道:

  「南兄弟,你雖然不是我輩武林中人,但是我仍然非常高興交你這個朋友,來,我再敬你這一杯!」

  原來這青衫書生姓南,非止不是武林中人,而且聽黃衣中年漢子的口氣,他們可能也還是剛認識的朋友。

  黃衣中年漢子話聲一落,立即舉杯仰頭一飲而盡,倏然長身離座,舉步便往樓梯口走去。白衣美少年身後,一名侍婢突然揚聲冷喝道:「你站住!」冷喝聲中,那名侍婢已玉手倏抬,一指點向黃衣中年漢子的後肩!指風嘶嘶,勁勢凌厲。黃衣中年漢子聞風知警,連忙向右橫跨三尺避開。「篤!」一聲輕響過處,指力擊在牆壁上,牆壁上頓時現出一個寸許多深的小圓洞。一眾群雄目睹之下,心頭全都不禁暗暗一凜!其婢功力已經如此,其主人功力如何,不言可知,自必更為高明了。就在黃衣中年漢子橫跨三尺避過一指的剎那,綠影一閃,那名侍婢已神色冷凝的俏立在樓梯口。黃衣中年漢子目光瞥視了牆壁的小圓洞一眼,眉頭微皺了皺道:「姑娘好強的指力,也好狠的心腸!」那侍婢秀眉一挑道:「閣下,前者,我多謝你的誇獎,後者,你則不應當怪我,我奉命出手,豈能不全力施為。」

  黃衣中年漢子輕聲一笑,道:「如此說,倒是我怪姑娘了。」

  那侍婢道:「我說的乃是實情,錯對與否,你自己想想就明白了。」

  語聲一頓又起,接道:「閣下,現在我奉勸你立刻回到原位上坐下,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家公子的問話否則……」頓聲住口,兩雙秀目中突射冷電地逼視著黃衣中年漢子,冷笑了笑,沒有接著說下去。

  她沒有接著說下去的意思是什麼」黃衣中年漢子自然懂,但是,他卻淡笑地眨眨眼睛,問道:「否則姑娘便要出手留下我,是麼?」

  那侍婢螓首一點道:「你明白就好。」

  黃衣中年漢子又淡笑了笑,道:「姑娘自信必能留得下我麼?」

  那侍婢秀眉微微一挑,道:「閣下這話問得實在有點多餘。」

  黃衣中年漢子道:「姑娘,請說說這『多餘』的道理。」

  那侍婢道:「閣下,我家公子適才說過的話,你還記得麼?」

  黃衣中年漢子搖頭道:「姑娘,我這人腦筋向來不好,忘了。」

  那侍婢一聲冷笑,道:「我家公子說,我們八個任河一個都比你強,都足能留下你,這意思,你閣下明白了麼?」

  「哦,原來如此。」

  黃衣中年漢子笑了笑,道:「姑娘,可是我卻有點不信。」

  話落,舉步直朝那侍婢身前逼去!

  那侍婢突然挑盾冷喝道:「站住!」黃衣中年漢子腳下一停,問道:「姑娘還有什麼指教?」

  那份婢冷冷地道:「閣下真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麼?」

  黃衣中年漢子淡然一笑地聳了聳肩腫,冷冷道:姑娘,你說對了,我這個人,向來就是這種怪脾氣。」

  那傳婢秀目中寒芒一閃,道:「如此,你就不能怨怪姑娘了!」玉掌微揚,直朝黃衣中年漢子胸前拍去!黃衣中年漢子輕輕一笑,道:「姑娘,你這一掌,我有點消受不起!」笑說聲中,身形微微一側,右掌截出,截腕切脈!那侍婢口發「嗤」的一聲冷笑,玉掌突翻,化拍為拿,蘭花玉指快如電閃,直扣黃衣中年漢子的右腕脈門。

  黃衣中年漢子心頭驚凜,疾地縮腕暴退五尺,臉現驚色地道:「姑娘,你是關外……」那侍婢一聲冷笑道:「閣下,你見識不差,可惜,知道得嫌遲了一點!」嬌軀倏然前欺,揚掌便待拍出!驀然一聲粗豪的急喊陡起:「姑娘請住手!」

  急喊聲中,一條高大的人影,身如電射地飛掠上樓來。

  來人好快好高絕的輕功身法,喊聲未落,身子已點塵不驚地落在那侍婢和黃衣中年漢子兩人的中間。這人好不冒失,也好不莽撞!幸而那侍婢一聞喊聲即停掌未發,不然,這一掌足以碎石成粉的力道,恰好實實地全擊在這人的身上!

  此人好一副威凜懾人的相貌!身高六尺開外,虎背熊腰,紫黑臉膛,濃眉環眼,獅鼻海口,顧盼之間,雄威凜凜,有若天神!原來此人正是那號稱「神力小霸王」尉遲震南。「神力小霸王」尉遲震南身形一現,那侍婢連忙檢襖一福行禮道:「小婢紅玉拜見少堡主。」

  尉遲震南微一擺手道:「紅姑娘請少禮。」

  語聲一頓,環眼倏睜,轉朝黃衣中年漢子一抱拳,說道:「請恕尉遲震南眼拙,閣下貴姓大名?黃衣中年漢子一抱拳道:「不敢當,少堡主垂問,敝姓孔,草字亮節。」

  孔亮節這名字不但尉遲震南沒有聽說過,滿樓在座的一眾江湖豪雄,也都似乎從來未聽聞說過。顯然,這孔亮節乃是個名不見經傳之人。

  但是,「神力小霸王」並未因此而瞧不起孔亮節,或稍現輕視之色,又抱拳一拱,道:「原來是孔大俠,尉遲震南失敬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孔大劍請坐,尉遲震南因還要招呼朋友,請恕失陪。」

  孔亮節已知他要招呼的朋友是誰,點頭微微一笑,舉舉手道:「少堡主不必客氣,只管請便。」

  尉遲震南沒有再說話,轉身大踏步走向白衣美少年桌旁,巨靈掌一伸,握上了美少年的臂膀,熱情豪邁地道:「何兄,兄弟剛才接到消息,說是你來了,所以特地趕來看看,想不到果然是你,兄弟實在高舉!」

  白衣美少年哈哈大笑道:「南兄弟,我也只不過剛到,要的酒菜還沒有上來呢,你就已經得著消息趕來了,你的消息可真靈通極了!」

  尉遲震南大笑道:「兄弟的這點消息雖然也算得靈通,但是比起你何兄來,可就差得遠來了。」

  語聲一頓,話鋒倏的一轉,道:「何兄,你為何不直接到堡裡去,卻先跑到這酒樓裡來擠著,敢是見外麼?」

  「見外?」

  白衣美少年朗聲哈哈大笑,道:「南兄弟,你想我會麼?」

  尉遲震南濃眉一軒,道:「好,走,我們到堡裡去慢慢談去!」白衣美少年倏然一搖頭道:「不行,現在我還不能走。」

  尉遲震甫神情一怔,巨靈掌已鬆開了白衣美少年的臂膀,問道:「為什麼?」

  白衣美少年道:「我要在這裡等個人。」

  尉遲震南環眼一凝道:「等誰?」

  白衣美少年微微一笑道:「舍妹。」

  尉遲震南環眼界采飛閃地道:「令妹也來了?」

  白衣美少年點首一笑道:「你意想不到吧!」

  尉遲震南一搖頭道:「兄弟實在意想不到她也會來。」

  白衣美少年笑道:「其實這應該是意想中的事情。」

  尉遲震南剛翻了翻環眼,白衣美少年接著又道:「伯父五十大壽,江北武林同慶,『天雄堡』中定必盛況空前,江北英豪雲集,這等熱鬧場面,以舍妹的個性,她怎會放棄這種難得的機會不來湊個熱鬧,何況他與黛妹的性情又極相投呢!」

  「不錯。」

  尉遲震南哈哈一聲豪笑,道:「這一來,黛妹可有了淘氣的伴兒了,黛妹如果知道卿妹也來了的消息,她要不高興得跳起來才怪!」語聲一頓,環眼倏地一凝,問道:「卿妹她什麼時候到?」

  原來這白衣美少年姓何名沛宇,美號「關外游龍」,乃妹芳名遙卿,美號「關外玉鳳」,為威震關外逍遙莊主「逍遙處士」何尚武的愛子掌珠。

  「關外游龍」何沛宇笑道:「大概就快到了。」

  星目倏然一抬,凝注地問道:「南兄弟,你心裡很急著要見到她麼?」

  這是句含意頗深的玩笑話。尉遲震南他相貌雖粗,可是,心智卻並不粗,這話的意思他自然聽得懂,也知道是句玩笑話。

  雖然,他心裡卻實有著這種慾望,只是,在何沛宇如何當面一問之下,臉孔立時不禁一熱,紫黑中微現紅暈,神情顯得有點窘迫地訕笑道:「何兄,你怎麼開起兄弟的玩笑來了!」

  何沛宇笑道:「南兄弟,你害臊了?」

  語聲一頓,倏又朗聲哈哈一笑,道:「這有什麼好臊的,南兄弟,鬚眉男子漢昂藏七尺軀,『神力小霸王』當世武林奇男,怎可效那世俗兒女之態,豈不落人笑話麼?」

  尉遲震南濃眉軒了軒,但卻沒有接話。這時,店夥計送上酒菜。尉遲震南心中倏然一動,立即向店夥計說道:「小二哥,麻煩你去向掌櫃的招呼一聲,今天由我做東,所有的酒菜賬全包了,明天一早我派人送銀子來。」

  店夥計連忙哈腰答道:「是,少堡主,小的這就去告訴掌櫃的。」

  說完,轉身欲走。尉遲震南接著又道:「慢著,小二哥。」

  店夥計連忙停步回身,哈腰問道:「少堡主,您還有什麼吩咐?」

  尉遲震南笑道:「酒帳全包了,小費每人二十兩,明早一起付。」

  店夥計連忙點頭不迭的道謝道:「謝謝少堡主的賞賜,謝謝少堡主的賞賜。」

  尉遲震南揮手道:「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店夥計哈了哈腰,轉身快步的下樓去了。

  突然,一個年約五旬開外的馬臉老者站起來大聲說道:「各位,今天尉遲少堡主請客,我們應該借花獻佛,同敬少堡主一杯以表謝意才是。」

  馬臉老者此話一出,群雄立時一齊響應,亂哄哄的叫說道:「這話說得不錯。」

  「這話有道理。」

  「我贊成。」

  「我們大家是應該同敬少堡主一杯以表謝意。」

  七嘴八舌亂哄哄的叫聲中,於是,全樓的群雄都紛紛離座站了起來。人人手中高舉著酒杯。這場面,群雄的這份熱情,實在令人激動!

  於是,尉遲震南內心十分激動地,也豪情飛揚地向群雄連連抱拳說道:「各位,一點小意思,我尉遲震前實在不敢當各位如此之謝,各位的盛情,我心領,這一杯酒算是我敬各位的好了!」

  話落,巨靈掌疾伸,端起桌上的酒杯,搶先仰頭飲乾,朝群雄照了照杯,一聲豪笑道:「各位,我還是先乾為敬……」

  他話聲未落,樓梯口突然響起一個甜美無比的聲音,接道:「尉遲大哥,你不敬我一杯麼?」

  群雄聞聲紛紛回首望去,眼睛全都不由立時一亮。

  樓梯口,俏生生的玉立著一位白衣少女,身後,並肩靜立著四名肩後斜著露劍柄的青衣侍婢,四名斜背厚背大刀的青衣大漢。

  這白衣少女她好美,好美!她,秀髮披肩,黛眉如畫,明眸秋水,閃漾著智慧的光輝,瑤鼻絳唇,一張宜嗔宜喜的嬌靨,雙頰梨渦隱現,玉骨冰肌,皮如凝脂,賽雪欺霜……真是「清麗若仙,秀美絕世」。美得令人目光發直,美得令人窒息,美得令人不敢逼視……

  這白衣少女是誰?她,正是何沛宇的妹妹,美號「關外玉鳳」的何瑤卿姑娘,靜立在她身後的四女四男,則是她的隨身侍從「四燕四虎」,由於姑娘她生得實在太美了,於是,全樓近百雙眼睛,全被姑娘那美絕塵寰的姿容吸住了,震懾住了。

  於是,那一雙雙精光灼灼的眸子,俱都瞬也不瞬地發了呆,像是著了魔!於是,剎那間,全樓突然寧靜了下來,鴉雀無聲,陷入了一片靜得落鍾可聞的沉寂之中。不過,這時只有一個人顯出了唯一的例外,顯得眾獨獨清的與眾不同。

  此人便就是那坐在何沛宇對面的南處青衫少年書生,唯有他的一雙眼睛沒有被何瑤卿姑娘那絕美的姿容所吸引,全樓上,也唯有他一個人目不斜視,自顧自在低斟喝的酌喝他的酒。

  美色當前,他竟然絲毫無動於衷。顯然,這定是他因是讀聖賢書之人,僅守著那「非禮莫視」的古訓,要不然,便是他自慚形穢之故了!

  原因是這位南姓青杉少年書生,他雖然有著一雙清朗的星眸,生得一口比女人家還整齊潔白的貝齒,但是,卻生得兩道稀疏的細眉,臉色黃黃的帶著病容,左頰上有一個銅錢般大的黑疤,疤上還長一小撮短毛。

  他這副容貌實在不雅得很,比一般人都不如。的確,他是該自慚形穢了;但是,他也有著一般人不如他多多,令人羨煞,值得驕傲之處,那便是他的一雙手,十根指頭根根如玉,比女人的纖手尤要美勝三分!

  此刻,一群江湖豪雄的目光,因為全都投視在何瑤卿姑娘身上,南姓青村少年書生這種眾法獨清的神情,雖然沒有人注意他,但卻是引起了兩個人的留心,好奇而注意起來。這兩個,一個是何瑤卿姑娘的哥哥「關外游龍」何沛宇,一個則是那原先和他同桌而座的自稱名孔亮節之人。自然,任憑何孔兩人如何留心注意,除了覺得他有著與眾不同的氣質,是個十足的書生之外,是什麼也看不出來的。

  經過剎那的沉靜,「神力小霸王」尉遲震南突然哈哈一聲豪笑,道:「卿妹,你是極難請得到的貴客,愚兄怎敢不敬你的酒,別說一杯,就是十杯百杯,只要卿妹你高興,愚兄必定照敬不誤!」

  何瑤卿嬌聲一笑道:「尉遲大哥,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可不得賴帳不算哦!」話聲中人已蓮步輕移地姍姍地走了過來。

  尉遲震南濃眉一軒,道:「卿妹,昂藏鬚眉漢,一言重逾山嶽,愚兄豈是那種輕帳賴言之人!」何沛宇突然朗聲大笑道:「南兄弟,這下子你可上了大當了。」

  尉遲震南一怔,翻了翻環眼道:「何兄,兄弟怎樣上了大當了?」

  何沛宇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何瑤卿美目倏然一瞪,嬌嗔道:「哥哥,誰要你多話了,就是你聰明!」話聲一頓,美目深注了南姓青衫少年書生一眼轉向何沛宇問道:「哥哥,這位相公是?……」

  何沛宇搖頭道:「偶而同桌而已。」

  何瑤卿美目眨了眨,望著南姓青衫書生道:「閣下,我們這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了!」南姓青衫書生淡淡地點了點頭,道:「是的,姑娘你好。」何瑤卿嬌甜的笑問道:「閣下貴姓大名呀?」

  南姓青衫書生道:「小生姓南,東南西北的南,單名一個奇怪的奇字。」

  何瑤卿道:「原來是南奇南相公,妾身處何。」何沛宇在旁聽得心中不禁有點詫異的暗忖道:「這是怎麼回事,今天卿妹怎地有如此好性情,對人這麼客氣起來了,這真該算得是個大奇跡……」他這裡暗忖未已,那裡南奇已經開了口,微微一笑,道:「何姑娘你太客氣了,小生實在不敢當之至。」

  何瑤卿眨了眨美目,話鋒忽地一轉,又問道:「南相公,你也是來給尉遲堡主拜壽的麼?」

  南奇微一搖頭道:「不是,小生與尉遲堡主從未相識。」

  何瑤卿道:「如此,相公是來訪友的了?」

  南奇又一搖頭道:「也不是,此地小生並無朋友,只是路過而已。」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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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瑤卿美目眨了眨,道:「相公欲往何處?」

  南奇道:「沒有目的地,訪名勝,游古跡,隨便何處。」

  何瑤卿沉思地問道:「相公的府上是?……」南奇微微搖頭道:「孑然一身,飄泊四海,到處為家。」

  何瑤卿那美秀無比的嬌靨上倏現異容地道:「相公有興趣到關外去玩玩麼?」

  南奇道:「興趣是有,不過卻不是現在。」

  何瑤卿道:「什麼時候?」

  南奇道:「不一定,也難說。」

  何瑤卿秀目一凝道:「為什麼?」

  南奇笑了笑道:「因為小生尚未知道將來的命運如何,是不是有機緣到關外一遊之行!」何瑤卿黛眉皺了皺,道:「妾身竭誠歡迎南相公駕臨敝莊小住。」

  南奇點頭道:「將來倘有機緣,定當專誠遄赴貴府拜候姑娘。」

  語聲一頓即起,問道:「姑娘居住何處?」

  何瑤卿道:「逍遙莊,相公一出關只要向人隨便一問便會知道。」

  語鋒微微一頓倏然探手入懷,伸出來時,那賽雪欺霜的掌心中,竟托著一雙小巧玲瓏精工雕制,栩栩如生的白玉鳳,送到南奇的面前含笑道:「南相公,這個送給你,此和在中原江湖上,也許當不了什麼大用,但在關外,憑它,絕對沒有一個人敢碰一碰你,而且你可以要什麼有什麼!」

  「哦!此物竟有這麼大的用處!」南奇眨了眨星目問道:「姑娘這是何物?」

  何瑤卿道:「白玉鳳,妾身的信物。」

  至此一樓眾江湖豪雄自是已都明白,這白衣少女和那白衣少年,原來竟是名震關外的一龍一鳳何氏兄妹。

  一眾豪雄雖大都是江北武林道上之人,但卻都聽說過關外武林中的傳說:「逍遙性和善,游龍手辣心又狠,玉鳳美若仙,心腸雖然十分好,但比游龍更難纏!」因此,眼見何瑤卿姑娘邀約南奇到關外「逍遙莊」小住,並贈送「白玉鳳」,心中全都不禁甚感奇怪而羨慕地暗想道:「這書生著好運氣,好艷福……」

  然而,南奇竟出人意料地搖頭道:「姑娘這信物太貴重了,小生何人,怎可……」何瑤卿黛眉微微一皺,含笑截口道:「相公不要客氣,請帶在身邊好了。」

  南奇搖頭道:「小生不能,也不敢,姑娘的盛情小生心領!」群雄心中幾乎全都在暗罵道:「這書獃子,真是不識好歹得很!」

  那何沛宇乃是心性極高極傲之人,一見南奇竟拒絕何瑤卿的誠意,不肯收下「白玉鳳」信物,心中立時有氣地突然一聲冷笑道:「閣下,你簡直太不識抬舉了!」

  南奇那兩道稀疏的細眉微微一揚,道:「閣下,這與你何關?」

  何沛宇道:「你知道我是她的什麼人嗎?」

  南奇道:「知道又如何?」

  何沛宇道:「既然知道便不該說與我無關!」南奇微微一笑道:「閣下,雖然是兄妹,但是這種事情,小生卻認為與閣下無關!」何沛宇道:「但是我偏說有關!」南奇星目一凝道:「如此,小生請教道理?」

  何沛宇道:「舍妹把她的信物『白玉鳳』送給你,純是一片好意,對不對?」

  南奇點頭道:「不錯,小生衷心至為感謝!」何沛宇道:「那你為何拒絕不受?」

  南奇道:「因為小生自知福薄命薄不配!」何沛宇道:「但是我認為這只是你的托詞!」南奇搖頭道:「事實上,小生說的乃是衷心的實話!」何沛宇突然一聲冷笑道:「閣下,你這種衷心底實話,我認為你是瞧不起合妹,同時也含有瞧不起我的意思!」這是什麼「道理」,分明是強詞奪理!

  但是,南奇並沒有駁說何沛宇這種「強詞奪理」,只淡笑了笑道:「閣下太以言重了,小生只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窮書生,怎敢有瞧不起閣下和令妹的意思,閣下這種話,小生可實在擔當不起!」何沛宇道:「你既然擔當不起,就最好別托詞拒絕舍妹的一番意思,收下『白玉鳳』!」南奇倏睜星目道:「如此說,小生必須收下這只『白玉鳳』不可了?」

  何沛宇一點頭道:「不錯,話我已經說得很明白,否則,你便是存心瞧不起合妹和我!」這時,那站立一邊的孔亮節忽然緩步走了過來向南奇笑道:「南兄弟,你能聽我一句話麼?」

  南奇含笑道:「孔兄有話請講。」

  孔亮節道:「我請南兄弟別辜負了何姑娘的一番好意,收下這只『白玉鳳』如何?」

  南奇細眉微皺地沉思了剎那,倏地一點頭道:「孔兄既也這麼說,小兄應命就是。」

  語聲一頓,目光轉向何瑤卿道:「何姑娘,小生多謝你了!」何瑤卿嫣然一笑道:「南相公請別客氣。」

  南奇自姑娘玉手中接過了『白玉鳳』但並未立刻收起來,卻把它放在桌子上。

  何瑤卿因為南奇竟會聽孔亮節的話,美目不由深看了孔亮節一眼,但是孔亮節卻裝著不知地朝何沛宇抱拳一拱,笑說道:「在下適才不知少俠多多原諒!」何沛宇冷冷道:「算了,今天算你的運氣好。過去的事,就此不提!」

  這種話,這種語調,實在令人難堪,也實在令人冒火!由此可見、「關外游龍」何沛宇的為人,性情不僅極是傲慢,而且是十分狂妄不留人餘地。

  但是,孔亮節此人竟有異於常人的氣度涵養,對於何沛宇這種話,他竟然毫不介意的哈哈一笑,道:「少俠說得不錯,在下今天的運氣實在不壞,若不是尉遲少堡主來得恰是時候,適時喊阻了姑娘,在下非得丟個大人不可!」

  他竟然乘機拍起馬來,他的臉皮也真夠厚得很。何沛宇冷哼了一聲,沒有接話。這時尉遲震前倏地哈哈一聲豪笑道:「何兄卿妹,我們該走了。」

  何瑤卿美目一眨,問道:「去那裡?」

  尉遲震南道:「回堡裡去。」

  何沛宇站起身來道:「卿妹,我們也該到堡中拜見慰遲伯父才是!」何瑤卿美目忽地轉向南奇道:「南相公打算何時離開此地?」

  南奇道:「不一定,也許要在此地小游三四天才走。」

  尉遲震南接道:「南兄,我尉遲震南奉請南兄移駕敝堡小作盤桓,肯賞光嗎?」

  南奇含笑拱手道:「少堡主這『奉請賞光』,可折煞小生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著:「既承少堡主邀請,小生敢不從命,奈何小生還想到別處走走,令尊壽辰之日,小生當去替老人家拜壽,斯時再為打擾好了!」

  話,說得婉轉,到底是讀書人,比一般人會說話得交了。尉遲震南濃眉一揚,一聲豪笑道:「南兄既然這麼說,兄弟也就不勉強了,家父壽辰之日,兄弟一定迎候南兄的大駕!」南奇笑道:「不敢當,也謝謝少堡主的厚愛!」

  尉遲震南大笑道:「南兄不必客氣了,是『關外玉鳳』的朋友,也就是我兄弟的朋友。」

  說道:「諸位,這位南兄弟乃是兄弟和『關外玉鳳』何姑娘的朋友,以後尚望諸位多多照顧著點,兄弟當感同身受!」

  群雄聞言,紛紛接口道:「少堡主請放心好了,我們會照顧南相公的。」

  「這個何用少堡主招呼。」

  「少堡主的朋友,也就是我們江北武林道的朋友!」「誰要是敢碰南相公一根汗毛,我張大勝非砍下他的腦袋來賠償不可!」「對!我王登也是!」

  又是一陣七嘴八舌豪氣感人的場面。尉遲震南聽得不由豪氣飛揚,濃眉高軒的哈哈大笑道:「如此,兄弟在此先謝謝諸位了!」說著,一面再度抱拳環拱為禮,一面接著又道:「諸位請慢慢的多喝幾杯,請恕兄弟失陪先走一步。」

  群雄立又紛紛答道:「少堡主請便。」

  「少堡主不必客氣。」

  尉遲震南和何氏兄妹帶著隨從侍婢走了。孔亮節卻在南奇的對面落了座,桌上擺滿了何沛宇點的名菜。

  由於尉遲震南與何瑤卿姑娘的先後到來,加上一連串事件的發生,所以,菜上來之後,何沛宇竟未動過筷了,吃過一口。

  孔亮節落座坐定,甫奇立即伸手把責替他斟上一杯酒,放下酒壺,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朝孔亮節微微一舉,含笑說道:「孔兄,小弟敬你一杯。」

  話罷仰頭一飲而乾。孔亮節沒有說句客套話,目視南奇微微一笑,也舉杯仰頭乾了一杯。

  放下酒杯,南奇突然伸手把何瑤卿姑娘送給他的那只「白玉鳳」推到孔亮節的面前,說道:「孔兄,請收起來吧。」

  此舉實在大出孔亮節意外,孔亮節神情不由愕然一楞,眨了眨眼睛,詫異的望著南奇問道:「南兄弟,你這是什麼意見?」

  南奇微微一笑道:「順水人情,轉送給孔兄。」

  孔亮節皺皺眉頭道:「這怎麼可以。」

  南奇笑道「這有什麼不可以?」

  孔亮節道:「這是何姑娘送給你的,你怎可以把它轉送給我!」南奇笑道:「孔兄,你這話雖然不錯,但是,小弟原本不想收下它,是孔兄你要我收下它的,所以……」

  孔亮節接口道:「所以你便把它送給我?」

  南奇點頭道:「小弟之意正是如此!」孔亮節目光微微一轉,道:「南兄弟,如此,你不怕傷了何姑娘的心?」

  南奇愕然一怔,道:「這有什麼好傷心的?」

  孔亮節倏然深注道:「南兄弟,你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徐?」

  南奇搖頭道:「小弟並未裝糊塗,是真的不懂!」孔亮節道:「也不明白何姑娘的心意?」

  南奇詫的問道:「何姑娘有什麼心意?」

  孔亮節雙目轉了轉,沉思著道:「何姑娘她有什麼心意,我雖然不敢斷言,不過,我敢說,她要知道你將她送給你的信物當順水人情轉送給別人,她一定會很傷心很生氣!」南奇滿臉一副不解的神色,又問道:「孔兄,這是為什麼呢?」

  孔亮節沒有答話,笑了笑,伸手把「白玉鳳」推回到南奇的面前,正容說道:「南兄弟,別多問了,把它收起來吧!」

  南奇頭一搖,又把「白玉鳳」推到孔亮節面前道:「不,孔兄,還是你把它收起來好了。」

  孔亮節雙眉一皺,搖頭道:「南兄弟,原諒我不能接受你這種順水人情!」南奇星目眨了眨,忽然微微一笑道:「孔兄,你知道小弟為何要把它送給你的道理麼?」

  「不知道。」

  孔亮節搖頭問道:「你有什麼道理?」

  南奇神色突然一正,道:「孔兄,兄弟請教玉質如何?」

  孔亮節目光瞥視了「白玉鳳」一眼,道:「通體潔白晶瑩,全無瑕疵,自是上上之選!」南奇又問道:「雕工如何?」

  孔亮節道:「雕工精緻,栩栩如生,可能出自名匠之手!」話鋒一頓,有點詫異地目注南奇道:「南兄弟,你問這些做什麼?」

  「自然有道理。」

  南奇笑了笑道:「小弟再請問,以此『玉鳳』售於市上,價值如何?」

  孔亮節想了想道:「價值可能在千金以上。」

  南奇點頭一笑道:「不錯,這價值確實當在千金之上。」

  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說道:「以小弟一個窮書生,手無縛雞之力,身上攜帶如此名貴之物,萬一……」「萬一」怎樣?沒有接說下去,卻目注孔亮節肅容問道:「孔兄,小弟的意思你明白了麼?」

  孔亮節恍然明白地點頭道:「南兄弟,你的意思是怕人生心謀奪?」

  南奇道孔兄難道認為沒有可能?」

  孔亮節道:「這雖然並非沒有可能,但是,只要識得這只『白玉鳳』的來歷之人,我想他決沒有那個膽,敢謀奪它的!」南奇道:「可是,如碰不識它的來歷之人呢?」

  孔亮節不由呆了果,皺眉不語。

  南奇接著又道:「孔兄,這就是不弟所以不敢收下它,也就是現在要把它轉送給孔兄的道理。」

  語聲一頓,又道:「孔兄如果真心願意交小弟這個朋友,便請為小弟的生命安全著想,將它收入,至於何姑娘,她明白這個道理之後,我相信她也一定會原諒我,決不會生氣的!」孔亮節雙眉深蹙地沉思了半晌,終於點了點頭道:我收下它是可以,不過,我卻有個聲明。」

  南奇笑道:「孔兄有何聲明?」

  孔亮節道:「我收下它只是暫時代為保管,東西仍是你南兄弟的,將來你必須取回去,我也有權利隨時隨地交還你!」南奇眨眨星目道:「孔兄,你這聲明稍微刪改一下,可好?」

  孔亮節道:「南兄想如何刪改?」

  南奇道:「最後一句那『隨時隨地』四字刪改,如何?」

  孔亮節道:「為什麼?」

  南奇道:「這四個字的伸縮性太大了。」

  到底是讀書人,會挑剔字眼,一點都不肯上當。孔亮節微微一笑道:「你可是怕我明後天,或是三五天之內就把它交還你,是麼?」

  南奇道:「孔兄,小弟雖然很相信你決不會如此,但是……」

  孔亮節接道:「南兄弟,你儘管放心好了,我這『隨時隨地』的權利,決不會在三兩個月之內,或是毫無理由的情況下實施的!」南奇想了想,點點頭道:「好吧,孔兄既如此說,那就以後再說好了。」

  孔亮節笑了笑,伸手拿起「白玉鳳」,放入懷裡收了起來,然後才含笑地望著南奇說道:「南兄弟今晚住宿何處?」

  南奇道:「小弟今天剛到,宿處尚還未定。」

  孔亮節道:「南兄弟可願和我同住一處?」

  南奇道:「孔兄住在那家客店?」

  孔亮節道:「不是客店,是一位朋友家。」

  南奇微一沉思道:「孔兄既住在朋友家,小弟怎可前往打擾!」孔亮節笑道:「是我非常知己的朋友,我和他之間絕無『打擾』之說。」

  南奇道:「但是小弟和孔兄不同,恐怕不大方便吧?」

  孔亮節正容說道:「我既敢相邀南兄弟同住,就不會有什麼不方便的,除非是你南兄弟見外,那就不同了。」

  南奇細眉微微一皺,道:「孔兄太言重了,這『見外』二字小弟不敢當!」語聲一頓,星目倏地一凝,問道:「孔兄的朋友可也是武林中人?」

  孔亮節道:「是一位生意人,去了,當替南兄弟介紹。」

  南奇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天雄堡」後院的花廳中,擺著一桌酒席,主人是「神力小霸王」尉遲震南和江湖人稱「天雄雙嬌」尉遲如蘭、如黛姐妹倆,客人則是關外一龍一鳳的何何沛宇兄妹兩個。

  這時,酒已半酣。何沛宇終於忍不住那悶在心底,已經悶了老半天的疑問,目光深注地望著何瑤卿姑娘問道:「妹妹,我能問你件事情好嗎?」

  何瑤卿道:「什麼事情?」

  何沛宇道:「有關那位南奇,妹妹是在什麼地方認識他的?」

  何瑤卿道:「鳳陽城內,怎樣?」

  何沛宇微一搖頭道:「沒有怎樣,我只是覺得十分奇怪?」

  何瑤卿眨眨美目道:「哥哥可是奇怪我為何要送他玉鳳信物?」

  何沛宇點頭笑說道:「這只是奇怪之一,還有之二。」

  何瑤卿黛眉微微一揚,含笑問道:「之二是什麼?」

  何沛宇道:「妹妹你向來眼高過頂,對男人從不輕易稍假詞色,而今大對一個相貌平庸的文弱書生竟然……」

  「竟然」怎樣?語鋒倏地一頓而止,沒接說下去。他雖然沒有接說下去,但是,這「竟然」以下的意思,何瑤卿她懂,尉遲震南兄妹三個也都懂。何瑤卿美目眨了眨,又問道:「可還有之三沒有?」

  何沛宇搖頭道:「沒有了。」

  何瑤卿微微一笑,道:「可是,我認為哥哥心中還有個『之三』沒說。」

  何沛宇再搖頭道:「真的沒有了,光是之一之二,就已經夠我這個做哥哥的奇怪,想不透極了,怎還有個之三。」

  何瑤卿黛眉倏地一揚,道:「哥哥,鬚眉丈夫氣,昂藏男子漢,有就有,何必否認呢?」

  何沛宇揚聲哈哈一笑道:「妹妹,你說到哪裡去了,哥哥我是那樣的人麼?」

  何瑤卿突然一聲冷笑道:「哥哥,你既然不肯承認,我就代你說出來好了。」

  語聲一頓即起,又道:「這之三便是我不該贈送他『玉鳳』信物,更不該邀給他去關外莊上小住,對不對?」

  何沛宇的心意被何瑤卿說穿了,俊臉不由微微一紅,窘笑了笑,道:「妹妹,你好厲害。」

  何瑤卿笑道:「如此,你是承認了。」

  何沛宇深知這位妹妹的脾性,心意既已被她揭穿了,只有承認為上,不然,那便是自麻煩,難堪!於是,他也就不加否認地一點頭,道:「我心中確是這樣的想法。」

  何瑤卿美目倏然一凝,道:「那麼我問你,你既然你認為不該,那你當時為何不攔阻我,反而幫著我出頭說話,強要他收下,『玉鳳』呢?」

  何沛宇道:「我是看不順眼,也氣不過他那種高傲執拗勁,當著那麼多人,我怕你太難堪,所以才出頭幫你強令他收下!」何瑤卿道:「這麼說,我倒該謝謝你的一番好意了。」何沛宇笑道:「妹妹,你說到哪裡去了,我們兄妹,幫你也是應該的,這麼一點小事情,何須言謝。」

  這倒是實在話,兄妹之間,哥哥幫妹妹,乃是理所當然之事。

  何瑤卿微微一笑道:「但是,我仍要謝謝哥哥的好意與幫忙。」

  語鋒一頓,美目倏又一凝,道:「哥哥,你憑良心說,當時你心裡除了怕我太難堪的好意之外,可還有其他的用意沒有?」

  何沛宇心頭不由一緊,暗忖道:「這丫頭好厲害,越來越難對付了……」暗忖中連忙頭一搖,笑道:「妹妹,你想我怎會有其他的用意呢!」何瑤卿道:「這是你心裡的事情,我怎麼知道,要是知道又何必問你。」

  何沛宇搖了搖頭,道:「妹妹,憑良心說,我沒有。」

  「神力小霸王」尉遲震南冷眼旁觀至此,已經看出這氣氛有點不對勁,為免這兄妹兩個鬧得不愉快,遂即哈哈一笑,插口道:「卿妹,我可以說句話麼?」

  何瑤卿甜美的一笑,道:「尉遲大哥有話請說。」

  尉遲震南笑說道:「這件事情就此不談,如何?」

  何瑤卿螓首一搖,道:「不,這件事情我非得和他說個清楚不可。」

  尉遲震南碰了個釘子,濃眉不由皺了皺,道:「卿妹,你這是……」

  何瑤卿目視尉遲震南笑了笑,便又轉向何沛宇正容說道:「哥哥,我問你,你是因為看不順眼,也氣不過他那種高傲執拗的脾氣,也怕我難堪無法下台,才出頭幫忙說話的,對不對?」

  何沛宇點頭道:「不錯,實情正是如此,妹妹難道不信。」

  何瑤卿微微一笑,道:「我怎能不信。」

  語聲一頓,又起,接道:「不過,當時他如果一定拒絕不收,如果,沒有那個姓孔的適時出面勸說他收下,使哥哥你也無法下台的話,你難道就罷了不成?」

  何沛宇被這話問得心中一窒,道:「這個……這個……」

  何瑤卿接著又道:「以哥哥一向的性情為人,我想你大概不會得輕饒他的吧!」何沛宇目光轉了轉,倏然一點頭道:「不錯,我不否認,到最後,當我也下不了台,忍不住時,我可能會給他一點苦頭吃的!」

  何瑤卿美目一凝,道:「真是只給他一點苦頭吃。不會要他的命?」

  何沛宇搖頭道:「那怎麼會,不管怎樣,他總是妹妹你認識的人,再說我也不敢!」何瑤卿忽然一聲冷笑,道:「你能明白這道理就好,我也希望你最好是不敢,否則……哼!」

  「否則」如何?她雖然沒有按說下去,卻以一聲輕「哼」代替了她心裡未說出的意思。何沛宇劍眉不禁微微一皺,他沒有接話。事實上這話他實在有點不好接。何瑤卿話鋒倏地一轉,美目逼注地問道:「你派『四衛』幹什麼去了?」

  何沛宇心中不由暗暗一凜,道:「這……」

  何瑤卿緊接著問道:「怎麼樣?」

  何沛宇劍眉同挑倏垂,淡笑了笑,道:「我派他們去辦點事情。」

  何瑤卿毫不放鬆地問道:「辦什麼事情?」

  何沛宇心念電轉,突然恍有所悟地忽地哈哈一笑,道:「妹妹,你誤會了。」

  何瑤卿黛眉倏地一場道:「真是我誤會了麼?」

  何沛宇笑道:「妹妹,你以為我派『四衛』去找他的麻煩去了,是不是?」

  何瑤卿道:「難道不是?」

  何沛宇搖首正色道:「絕對不是,卿妹你只管放心好了!」

  何瑤卿道:「那麼你派『四衛』他們出去是……」何沛宇道:「妹妹。這是我個人的私事。」

  何瑤卿美目凝注地道:「不可以告訴我?」

  何沛宇道:「妹妹,我已經說過了,這是我個人的私事!」他們兄妹之間,原本有個互相的約定,就是彼此決不干涉個人的私事。」

  何沛宇既然一再申言「這是他個人的私事」,何瑤卿自然也就不好再追問下去。於是,她談笑了笑,道:「哥哥,我希望這真是你個人的『私事』,也希望你沒有說謊。」

  話鋒微微一頓,美目電轉了轉,突然語含玄機,而令何沛宇聽來倏然色變,十分驚心地接道:「不然,我敢說『四衛』回來的時候,一個個必定全都鼻青眼腫的苦著臉,一副可憐像!」

  何沛宇派出「四衛」雖然確是另有任務,並非去找南奇的麻煩的。但是,倏聞此語,臉色也不由得微微一變,道:「妹妹,你派人跟下去了?」

  何瑤卿笑笑道:「你想我會睜眼看著你派『四衛』去找他的麻煩,欺負人,而不管麼?」

  何沛宇劍眉微微一揚,道:「你可是派『四虎』跟下去的?」

  何瑤卿螓首搖了搖,道:「不是。」

  何沛宇道:「是『四燕』?」

  何瑤卿淡淡地道:「也不是,我另外派了兩個人。」

  何沛宇愕然一怔,詫異地道:「你另外派了兩個人?」

  「嗯!」何瑞卿眨眨美目道:「是兩個足夠制住『四衛』的人!」何沛宇心中不禁暗暗一凜,問道:「也是我們莊上的人麼?」

  何瑤卿螓首微點地道:「不錯。我這一趟出來,除『四虎』、『四燕』外,另外多帶了兩人。」

  何沛宇道:「爹知道麼?」

  何瑤卿道:「是我請求爹特准的。」

  何沛宇笑道:「我知道爹對你向來是特別寵愛的。」

  何瑤卿黛眉微揚,道:「爹對你難道不夠寵愛麼?」

  何沛宇笑了笑問道:「你多帶的那兩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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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君子動口


  何瑤卿神秘地一笑道:「對不起,我要暫時保密。」

  何沛宇心念電閃地道:「是『四煞』?」

  何瑤卿道:「隨便你猜是誰都可以。」

  嬌靨神色忽地一肅,話鋒倏轉,接道:「哥哥,關於南相公的事情,我可要和你先說個明白,希望你能聽我的。」

  何沛宇道:「妹妹請說,我當洗耳恭聽。」

  何瑤卿肅色說道:「日後如果和他相遇時,我希望你不要找他的麻煩,要不然,可就別怪我這個妹妹和你沒休沒完!」何沛宇聽得心頭暗暗一震,連忙說道:「妹妹,你只管放心好了,他和我無仇無怨。何況他身上又有你的『玉鳳』信物,我怎會找他的麻煩呢?」

  何瑤卿微微一笑,道:「哥哥,你也不必說得那麼漂亮了,午後在『江北樓』上,我冷眼旁觀,看得清楚得很。你心裡分明已經動了……」話鋒倏然一頓,改口接道:「好了,我也不多說了,只希望你能記著我的話,別碰他就好!」何沛宇點點頭道:「妹妹,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日後倘若相遇,不管可時何地,我決不碰他一毛一發。如此,你總該滿意無話可說了吧!」

  果然,何瑤卿姑娘才表示滿意地,螓首輕點地弧犀微露,嫣然地笑了。姑娘這一笑,猶如百合花放。她好美好美!

  初更將半,花廳中,酒席已撤,人已散。這是一座小紅樓,也是「關外玉鳳」何瑤卿姑娘的臨時香閨。小紅樓上,燈明燭亮,但卻靜悄悄地,不聞聲息,也不見人影。突然,一陣細碎地,輕盈地腳步聲響,三個人,上了小紅樓,他們是尉遲如蘭,如黛姐妹倆和這小紅樓的臨進主人何瑤卿姑娘。三個人在樓上落了座,婢女送上香茗後退下。

  沉默了剎那之後,何瑤卿眨了眨美目,望著尉遲如黛。忽然一聲嬌笑,說道:「黛妹,你忍不住了吧!」這話,很是突然,也沒頭沒腦,令人難懂。尉遲如黛先是一怔。但,美目眨了眨,也就立刻明白了意之所指地,黛眉一揚,嬌嗔道:「誰說的?」

  何瑤卿嬌笑著道:「你還不承認?」

  尉遲如黛朱唇一噘,道:「你不說就算了。」

  何瑤卿笑道:「那我就謝謝……」尉遲如黛突然截口嬌嗔道:「你敢!」何瑤卿道:「咦!我說謝謝也有不對麼?」

  尉遲如黛道:「你不說,看我會饒你不!」何瑤卿道:「不饒我便怎樣?難道你還吃了我不成!」尉遲如黛道:「雖然不能吃了你,也夠你受的就是。」

  何瑤卿眨眨美目道:「我明白了,你又拿出你的看家本領來對付我,對不對?」

  尉遲如黛美目一瞪,道:「是又怎樣?你要不要試試?……」說著便站起嬌軀,伸出一隻柔荑,作勢要向何瑤卿腰肋掏去的樣子。何瑤卿還真怕她來這一手,連忙搖手,笑說道:「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千萬別和我來這個。」

  尉遲如黛道:「不動手可以,你說不說?」

  何瑤卿螓首輕點地道:「我說是可以。不過,對於他我也知道得不多,說不出個什麼來。」

  語音微微一頓,沉思地接道:「黛妹這樣好了,由你來問,我來答,如何?」

  「好呀。」

  尉遲如黛嬌軀坐回椅子上,美目眨了眨,問道:「南相公他是哪裡人氏?」

  何瑤卿螓首一搖道:「不知道,據他自己說孑然一身,四海飄泊,到處為家。」

  尉遲如黛道:「如此說,他是沒有家了?」

  何瑤卿道:「可能是實情。」

  尉遲如黛問道:「他會武功麼?」

  何瑤卿道:「也許會,也許不會。」

  尉遲如黛美目一凝道:「這話怎麼說?」

  何瑤卿道:「看他的樣子似是不會,但是,他卻又有著那『泰山崩於前面色不變』,令人欽折的神情氣度!」尉遲如黛想了想,問道:「姐姐和他是怎樣認識的?」

  何瑤卿道:「鳳陽城內偶爾相遇認識的。」

  這話,她隱藏了很多。但是,尉遲如黛她沒有注意追問是怎樣個「偶然」,接著問道:「他的容貌如何?」

  何瑤卿道:「容貌談不上,氣度卻極是不俗。」

  尉遲如黛道:「他容貌很平庸麼?」

  何瑤卿螓首微點地道:「平庸極了。」

  尉遲如黛美目閃了閃,道:「怎樣平庸法?」

  何瑤卿道:「臉色蒼黃帶病容,雙目雖然十分清朗,但是,兩道細眉細而稀疏,左頰上還生有一塊銅錢般大的黑疤,疤上且長著一小撮黑毛。」

  尉遲如蘭生性嫻淑,她坐在旁邊,一直靜靜的聽著從未開口,此刻卻美目異采倏閃地突然問道:「卿妹妹,他是不是穿著一身青杉?」

  「不錯。」

  螓首一點,眨眨美目問道:「蘭姐見過他?」

  尉遲如蘭微微一笑,接道:「他年紀大約二十四五歲,容貌長相雖然十分平庸,但是一雙手,卻顯得很奇突,十根指頭根根如玉,是不是?〞

  何瑤卿不禁十分詫異地美目倏然一凝,道:「一點也不錯,蘭姐也認識他?」

  尉遲如蘭螓首一搖,道:「不認識,不過,我和黛妹都見過他。」

  尉遲如黛眨眨美目,接著說道:「我想起來了,我和姐姐,確是都見過他。」

  何瑤卿美目界采倏地一閃,問道:「什麼時候見過他?」

  尉遲如黛道:「三個月前。」

  何瑤卿道:「在什麼地方?」

  尉遲如黛道:「就在堡旁的劍山山頂上。」

  二更一刻。尉遲如黛姐妹倆,各自返回了她們自己的香閨。小紅樓上的燈燭都熄去了,它的臨時主人安睡了。這時,何沛宇雖然以想早點休息為藉口。使尉遲震南回了他自己的房間,想著心思,等待著。時當二更將半。「四衛」回來了,三個分守在門窗外,為首的韓良進入房內,躬身道:「屬下覆命。」

  何沛宇語音冷冷地道:「事情辦好了沒有?」

  韓良恭敬地答道:「辦好了。」

  何沛宇道:「他怎麼說的?」

  韓良道:「一切如命照辦。」

  「嗯。」

  何沛宇微點了點頭,語鋒一轉問道:「你們去的時候,路上可曾發生什麼事情沒有?」

  韓良搖頭道:「沒有。」

  何沛宇目光倏然逼注,問道:「也沒有人跟蹤你們?」

  韓良心頭不禁暗暗一凜,答道:「屬下不敢說謊,出堡里許地方,雖曾發現兩個黑衣人跟蹤屬下等身後,但結果只是誤會。」

  何沛宇冷冷地道:「怎見得是誤會?」

  韓良道:「因為他兩個直接去了通州城,顯然不是跟蹤屬下的。」

  「哦!」何沛宇微一沉思道:「你可是看出他兩個的來歷?」

  韓良搖頭道:「沒有,他兩個都是一身黑衣,黑巾蒙臉,身手似乎很高,屬下深感十分可惜。」

  何沛宇道:「你深感可惜的什麼?」

  韓良道:「屬下深感可惜的是因為奉命在身,不便中途停留多事不然,定要攔截住他兩個,摸出他兩個的來歷!」何沛宇笑道:「幸而你們沒有想摸他兩個的來歷,否則,你們不但壞了我的事,而且定會吃點苦頭,被揍得鼻青眼腫的回來!」

  韓良脫口道:「那怎麼會?」

  何沛宇目中寒電倏地一閃道:「你可是自信身手能強過那兩個?」

  韓良濃眉一挑,道:「屬下雖不敢自誇能強過他兩個,但是,大概還不至於落敗!」何沛宇道:「是一對一,不是二對一?」

  韓良道:「自然是一對一了!」何沛宇忽然一聲輕笑,道:「算了吧,別說是一對一了,連二對一,你四個都決難佔到他兩個的便宜,你明白了麼?」

  韓良心頭不禁一震,點點頭道:「屬下明白了,不過……」語鋒微微一頓接道:「如此,少主可是已經知道他兩個是?……」

  何沛宇道:「他兩個是誰我也不大清楚,不過卻知道是姑娘請准老主人帶出來的人,聽姑娘的口氣,他兩個可以是本莊『雙煞』以上的高手,以後你們倘然再遇上他們,最好避開他兩個一點,免得惹麻煩!」韓良恭敬地道:「屬下記下了。」

  何沛宇話題一改,又問道:「關於那個姓孔的來歷,打聽過了麼?」

  韓良答道:「打聽過了,無人知其來歷,據說那個姓南的窮書生和他一起走的。」

  何沛宇頷首道:「下次如果遇著姓孔的,不妨給他點苦頭吃,但是,對那姓南的窮書生,在示得我許可之前,你們千萬不要碰他,不然,要是被姑娘知道了,那可是個大麻煩,如果觸惱了姑娘,連我也無法應付,知道麼?」

  韓良點頭答道:「屬下知道了。」

  語聲頓了頓,又道:「另外還有件事,要稟告少主。」

  何沛宇道:「還有什麼事情?」

  韓良道:「聽說那個姓南的窮書生已將姑娘送給他的『白玉鳳』轉送給姓孔的人,『白玉鳳』現在姓孔的身上。」

  「哦,竟有這等事?」

  何沛宇沉思地道:「此事可靠麼?」

  韓良道:「凡是午後在『江北樓』上的人,都曾目睹姓孔的將『白玉鳳』收入懷內,不可能不可靠。」

  何沛宇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韓良身軀一躬道:「屬下告退。」

  何沛宇突然輕聲說道:「慢著。」

  韓良恭敬地道:「屬下敬聆少主吩咐。」

  何沛宇微一沉思,道:「此事不管真假,你們都別提它,別讓姑娘知道,遇上姓孔的,儘管放倒他,把『白玉鳳』拿回來交給我好了。」

  韓良道:「屬下遵命。」

  三更時分。夜深人靜,「天雄堡」內各屋的燈火都熄了,除了碉樓上值更堡丁外,所有的人都入了睡鄉。碉樓上因是他們雖在碉樓上,名義雖是在值更,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的眼睛是睜開著的。

  他們全都十分放心的坐在碉樓內,背倚著碉樓的牆壁打著盹,而且鼾聲呼呼,說不定正在學著那「紅樓夢」中的賈哥兒,魂遊他們自己的「太虛幻境」呢!這也難怪,「天雄堡」威震江湖,譽稱「江北第一堡」,為江北武林道的盛主,迄今二十多年,從未發生過什麼事故,誰敢在「老虎頭上拍蒼蠅」。膽敢夜入「天雄堡」中生事惹禍?那除非是他不想活了……然而,今夜竟有人不想活,竟有人敢了。

  就在這三更剛過的時候,「天雄堡」靠山的那一邊,竟然出現了一條身材頎長的人影。靠山的那邊,是一片高達三十多丈的峭壁。那頎長的人影立身峭壁頂上,朝下面「天雄堡」內凝國注視了剎那,竟突然長身直向「天雄堡」中躍落!

  這人他好大的膽,三十多丈高的距離,他竟敢凌空下跌,然而,他若不是身懷罕奇絕頂的功力身手,自信絕對無礙,他又怎敢?

  他躍落之處,正是「天雄堡」中絕無人到,極其隱密的「死角」地區。他身形甫一落地,立聞一個極低的聲音,起自左側丈外黑暗之處,說道:「冰天雪地。」

  這人飛快地低聲接道:「宇內最寒處。」

  暗處那人連忙說道:「少主人請入老奴隱身之處說話。」

  這人沒有開口,身形電閃進入了那黑暗之處。黑暗中,兩人見了面,那人立即俯身下拜行禮道:「老奴拜見少主。」

  這人連忙伸手挽住,眉頭微皺地道:「雲福,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怎地總是不聽話,不肯改過來,以後千萬不要再這樣行禮了。」

  雲福,是個年約五十多歲,身材瘦小的老頭子,少主,則赫然是那個自稱姓南名奇,手無縛雞之力的青衫書生。

  雲福笑了笑,正容低聲說道:「少主的心意老奴很明白,這並不是老奴不聽話不肯改過來,因為這是禮,老奴怎能……」

  南奇似乎有點無奈何的擺手截口道:「好了,好了,你別再多說了,隨你就是。」

  語鋒微頓,話題一轉,低聲問道:「怎麼樣?有什麼發現沒有?」

  雲福搖頭道:「沒有一點線索。」

  南奇細屆一皺喃喃地道:「難道是我料錯了不成?」

  雲福沒有作答,他在沉思。

  南奇接著又道:「雲福,這裡已然沒有線索,那你也就不必在這裡再呆下去了,過兩天,你就離開這裡吧。」

  雲福突然一搖頭道:「不,少主,老奴認為現在還未到該離開這裡的時候。」

  南奇微微一怔,道:「為什麼?」

  雲福道:「三個多月來,老奴暗中觀察的結果,雖然並無任何發現,但是卻覺得也並非全無可疑之處。」

  南奇星目界采倏地一閃,道:「如何也並非全無可疑之處?」

  雲福道:「老奴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隱隱覺得這『天雄堡』中,似乎有著某種不對勁,不合理的地方!」南奇星目一凝問道:「現在不妨拿眼前的這處地方來說吧,以少主看,可有什麼不對之處沒有?」

  南奇星國電閃地掃視了周圍的形勢一眼,搖頭道:「這地方雖然很僻靜,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對,不過,如果要是有的話,那就十分不平常了!」語聲微微一頓,注目問道:「這地方難道有什麼不對麼?」

  雲福沒有作答,卻突然出驚人之語地道:「這地方看來雖無什麼不對,卻是『天雄堡』中唯一的禁地!」

  南奇目中異采一閃,道:「禁地?」

  雲福點點頭道:「少主覺得很奇怪不?」

  甫奇頷首沉思地道:「根據一般常理,既為『禁地』,如不是存藏極珍貴重要的寶物之所,便是有著什麼不能讓外人知道的極大的隱秘機密之處,然而事實上這地方周圍除了一片樹木之處,連一間房屋都沒有。」

  語聲微頓又道:「照這不合『禁地』常理的情形看來,這不但確實奇怪,而且,也太不平常了!」

  雲福道:「老奴也是這樣想,因此老奴曾施展『慧影搜蹤』功力,隱伏此處接連搜查了好幾夜,結果仍是毫無所獲!」南奇星目再度電閃地掃視了周圍的環境一眼,心底忽地掠過一絲靈光,目視那片平滑的峭壁,問道:「雲福,那片峭壁,你試查過沒有?」

  雲福答道:「老奴已經試查過了,同樣毫無發現!」「那就奇怪了。」

  南奇沉思道:「依照常理推想判斷,這峭壁間必定有著什麼名堂,不然……」語聲一頓,接道:「我想我應該試試它。」

  雲福道:「少主要如何試法,讓老奴效勞試它好了。」

  南奇搖頭笑說道:「不行,你辦不到的。」

  語鋒一頓即起,又道:「雲福,你凝神仔細的聽著聲音。」

  話落,倏然抬手朝那峭壁點出了三指。南奇他好高的功力,相隔三丈開外,指力點出,立聞峭臂上響起「篤,篤,篤」三聲激響。三響過後,南奇問道:「這聲音如何?」

  雲福已經明白了南奇的用意,立即答道:「應該沒有問題。」

  南奇沒有開口說話,又抬手點出了兩下。

  這兩下的響聲和前面的三響如果沒有異樣。南奇他心中所推想的疑點,便將隨之消逝而另作推想了。「咚!咚!」南奇星目異采倏地一閃,笑道:「雲福,你聽見了麼?」

  雲福也目閃異采地點頭說道:「老奴聽見了,照這聲音聽來,少主的推想顯然是對了,這峭壁裡面確實大有問題……」

  南奇笑了笑,才待開口說話,心底突生警兆,神色微微一變,急地低聲說道:「峭壁中有人,已經被驚動了,可能馬上會出來,你必須仍留在此間暗中查探究竟,不可露面,他們一出門,我立刻現身將他們引開,你可乘機潛回你的住處,一切千萬小心!」說話之間,峭壁上已響起一陣「軋軋」輕響,裂開了一道小縫,三名紫衣人電閃而出,成品字形立在峭壁前。三人目光有若寒星激射朝周圍掃視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一個大概是三人之首,他沉聲喝道:「什麼人?膽敢私闖禁地!」

  南奇從懷裡取出一張人皮面具,迅速地戴在臉上,倏然一聲輕笑,長身邁步自暗處走了出去,停身立在三名紫衣人對面丈許之處,冷冷地道:「你大驚小怪的什麼,是我一時高興走來這裡,隨手撿了幾顆石子,投擲著石壁玩的!」他如此現身的用意,本是想看看三名紫衣人的面貌長相是何許人物的,哪知目見之下,他不由哈皺了皺頭。原來這三名紫衣人都是一張比那「白無常」還有慘白沒有血色,令人看來心膽生寒的死板的臉孔。南奇心裡十分明白,這三個紫衣人的臉上,顯然都和他自己一樣的戴著一張人皮面具。

  那為首的紫衣人雙目逼注著南奇,喝問道:「你是什麼人?」

  南奇淡淡地道:「我就是我,閣下,你又是什麼人?」

  紫衣人沉聲道:「少廢話,快報說你的姓名來歷!」南奇道:「我要是不呢?」

  紫衣人道:「希望你體要自誤!」南奇淡然一笑道:「自誤便怎樣?閣下。」

  紫衣人雙目一瞪,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南奇眨眨眼睛道:「閣下這話問得奇怪,這裡難道不是『天雄堡』麼?」

  紫衣人道:「我問你,這裡是『天雄堡』的什麼地方,你知道不?」

  南奇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閣下指教。」

  紫衣人嘿嘿一笑道:「這裡是『天雄堡』中的禁地。你明白了麼?」

  「哦!」南奇恍然地一點頭道:「我明白了。既然是『禁地』,那我走就是。」

  話落,說身舉步走去。

  紫衣人突然一聲沉喝道:「站住!」南奇腳一停,回首問道:「閣下還有何指教?」

  紫衣人冷笑道:「你就這樣想走了麼?」

  南奇緩緩轉過身子,道「閣下可是要和我談談,交個朋友?」

  紫衣人搖頭道:「不是我,是另外有人要和你交朋友。」

  南奇問道:「是誰?」

  紫衣人冷冷地道:「閻王。」

  南奇征了怔,道:「閣下真會開玩笑。」

  紫衣人雙目一瞪道:「誰和你開玩笑,你已經死定了!」南奇星目眨了眨,道:「閣下,我已經死定了,你怎麼知道的?閣下難道真是閻王的手下,是那拘命的無常鬼不成?」

  紫衣人目中煞芒一閃,道:「你說得差不多,老子正是拘你命的無常!」

  南奇輕聲一笑道:「怪不得閣下的臉色那麼慘白沒有血色,敢情不是人是鬼!」語鋒一頓即起,道:「鬼閣下,煩請你復告閻王,我不高興和他交朋友!」說罷,再度轉身舉步。紫衣人突然一聲冷笑,喝道:「相好的,你也別裝瘋賣傻了。留下命來吧!」身形一閃,疾撲南奇身後,探拳如電地抓向的背心。南奇輕笑道:「鬼閣下,人鬼殊途,我怎能讓鬼抓上?」

  身形突然電射而起,直朝「天雄堡」外掠去。他故意使身形略慢,引誘三名紫衣人追他,好讓隱身暗處的雲福有機會離開。三外紫衣人自然不知,還以為他功力只是如此。為首的紫衣人立時招呼另外兩名紫衣人,道:「追!」「追」字出口,身形已經電掠而起,率先跟蹤追了下去。

  眨眼間,已出「天雄堡」外。南奇沿著江岸向西飛奔。

  三名紫衣人隨後緊追不捨。前面的南奇真力似乎有點不濟,腳漸漸地慢了下來。後面三名紫衣人速度卻仍是一如先前。一逃三追,脫離越來越近。從十多丈已迫近了至三丈左右。這時,脫離「天雄堡」已達五里之外。為首的那名紫衣人突然猛提一口丹田真氣,身形倏如「天馬行空」般飛掠過南奇的頭頂,攔阻住了南奇的去路。南奇見狀,也立即腳步一停。目視紫衣人微微一笑,道:「奔馳五里有多,閣下竟仍有餘力施展這一手『流星趕月』的輕功身法,足見閣下功力不俗,該算得上是當今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了!」紫衣人冷冷地道:「拍馬屁也沒有用,你還是死定了!」

  南奇淡笑笑道:「閣下,我是由衷的,希望你別把話說得那麼難聽。此時此地,說難聽話對你可絕無半點好處!」

  紫衣人嘿嘿一笑道:「絕無半點好處又怎樣?你已經死到臨頭了,還想唬人麼?」

  南奇微微一笑,道:「閣下,我有句話你要不要聽?」

  紫衣人道:「什麼話?」

  南奇道:「如真要說死到臨頭的人,那該是你們三個,而不是我。你信不信?」

  紫衣人忽然哈哈一聲大笑。側頭向身旁的兩名紫衣人道:「兩位,你們相信嗎?」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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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1 23:03:13 |只看該作者
  兩名紫衣人同時一搖頭道:「不信!」紫衣人笑了笑,目標轉望著南奇道:「相好的,你聽見了沒有?」

  南奇冷冷地道:「我聽得很清。」

  紫衣人道:「你還有什麼唬人的話沒有了?」

  南奇道:「還有一句。」

  紫衣人道:「如此便請一併說出來吧!我當洗耳恭聽,也免得你不說不快,落個死不瞑目,含恨泉下!」

  南奇冷冷地笑了笑,語調平靜而從容地道:「你三個加起來,也難是我手下一招之敵!」紫衣人忽又哈哈一聲大笑道:「這話實在夠唬人驚心色變的了,相好的,我真佩服你的勇氣,也佩服你的臉皮……」南奇倏然接口道:「閣下,如今廢話少說,不信,你們儘管出手試試!」紫衣人一點頭道:「是的,時辰已快近四更,廢話是該少說了!」

  話落,倏然踏前一大步,揮掌直朝南奇胸窩拍去。南奇冷然木立,對紫衣人這一掌竟視若未睹。直到掌將沾衣,這才突然一吸胸,輕聲一笑道:「閣下,你這一掌,力道足可碎人臟腑,我如何承受得起!」閃電伸手。扣向紫衣人的手腕。紫衣人心神倏然一凜。趕急縮腕時,南奇又突然一聲輕笑道:「閣下,我既已出手,要是還讓你縮得回去,那我適才所言,豈不真成了唬人的麼?」

  話聲中,一隻手掌已經奇快無比的扣著紫衣人的手腕。紫衣人不禁心駭神顫,急地潛運真力,功貫腕臂,猛力一掙。但是,不僅未能掙動分毫,腕骨反而疼痛欲裂!南奇這時又笑說道:「閣下,你如果已決心不要這一隻手腕的話,你儘管運力猛掙好了!」另兩名紫衣人見狀,有心出手,但卻又投鼠忌器,有點不敢造次。紫衣人一掙之下,已知對方功力比他高出甚多,遂即沒再掙扎。雙目卻暴睜地怒聲道:「你想要怎樣?」

  南奇淡淡地道:「不想怎樣,只想和你閣下談談。你願意麼?」

  紫衣人雙目轉了轉,道:「你先放開手再說,如何?」

  南奇微微一笑,毫不猶疑地鬆開了手。

  他這裡才一鬆開手,那裡因「投鼠忌器」早已凝功蓄勢待發的兩名紫衣人,立時陡地一聲暴喝,揮掌齊朝南奇飛撲攻出。南奇目中寒苦一閃,笑說道:「我已經說過了,你們三個加在一起也難是我手下一招之敵。何況只是你兩個,當然是更不行了!」口裡說著,雙手已快如電閃地抓住了兩人的腕臂。兩名紫衣人連念頭,也未來得及轉動,身子已被南奇抖跌出丈外,摔了大跟頭,跌得疼呼出聲。但是都並未受傷,一跌即起。不過,站起身來後,卻是都不禁目射驚異之色地望著南奇發了楞!南奇的身手太高了高得簡直出了他們的意想之外。

  的確,以他們兩人的功力身手而言,已算得是當今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放眼天下武林,他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能於一招不到之內,就把他們兩人跌地上的人物!為首的紫衣人這時心裡已經完全明白了,對方的功力實在高絕得駭人。所以說他三個加起來,也難是他的下一招之敵之語,顯然不是唬人的狂言。

  因此,他心念電閃,立即嘿嘿一笑道:「閣下好高絕的身手,放眼當今武林,能有閣下這等身手之人,該只有少數的幾位。在下請問閣下是當今武林中的哪一位?」

  由「相好」的而稱「閣下」,由「我」而改稱「在下」。前據後恭,非常明顯地,他已經收斂了先前的那種輕敵的狂妄之念。

  南奇談笑了笑道:「我是誰,閣下最好別問,目前我實在不想也不願告訴你!」紫衣人眨眨眼,激諷的道:「閣下是不敢說出來麼?」

  南奇搖頭道:「別激我,你如果知道了我是誰,你馬上便會後悔的!」紫衣人嘿嘿一笑道:「我這人從不後悔,閣下只管說出大名來了。」

  南奇又搖搖頭道:「算了,閣下,別再問了,我不說姓名這可是為你好。」

  話鋒一頓即起,道:「你願意和我談談,答我數問不?」

  紫衣人道:「閣下報出姓名,在下才作答覆此一問題。」

  甫奇微一沉思,道:「好吧,閣下既然如此固執,那我就給你看樣東西好了。」

  話鋒一頓,探手懷內取出一物,攤掌目視紫衣人,語調冷如寒冰地道:「閣下認得此物麼?」

  這時,那兩名被南奇慣跌出去的紫衣人已回到為首的紫衣人身旁,三人並肩站立在南奇對面丈外地方。南奇掌中這物,那是一面寸多寬,三寸多長的銀牌,朝上的一面雕著一個若隱若現,但是,只要看到這一面,就已經很夠了。三名紫衣人都看清楚了,心頭立時全都不由倏地猛顫,目射駭絕之色地同時後退了一大步,驚聲道:「啊!『魅影令』!」

  「魅影令」出現江湖雖然只才不過三年多的時間,但因其手下狠辣絕情,已有不少的武林高手喪命其手下,緊,江湖人物已無不聞名膽落,魂飛出竅!南奇冷笑一聲,回手把「魅影令」收入懷內。為首的紫衣人強壓著內心底驚懼,但聲調卻顯得有點艱澀的道:「閣下就是『魅影拘魂玉書生』麼?」

  「不錯。」

  南奇冷然一點頭道:「閣下現在怎麼說?」

  紫衣人沒有立刻答話,雙眼卻在連連轉動,顯然,他心裡正在打著如何才能逃命的主意。但是,南奇似乎已經看出他的心意,頓時提出警告地接著說道:「閣下如果沒有能快得過我的十分自信把握,我勸你最好是放老實點別打那逃的主意,否則,你便是自討苦吃!」

  紫衣人心中一凜,目光瞥視了身旁的兩名紫農人一眼,問道:「南宮大俠想問什麼?」

  「魅影拘魂玉書生」複姓南宮雙名逸奇,「南奇」乃是他去掉中間「宮逸」兩個字的化名。南宮逸奇目光凝注地問道:那峭壁中是何所在?」

  紫衣人沉思了剎那道:「南宮大俠可否答應在下一個請求?」

  南宮逸奇道:「什麼請求?」

  紫衣人目光轉了轉道:「在下願以所知回答南宮大俠的一切問話,換取放過我們三人的承諾!」南宮逸奇道:「你這是和我講條件?」

  紫衣人道:「在下這是求生!」南宮逸奇道:「你很怕死?」

  紫衣人道:「求生,是人的本能,若說不怕死,那該是矯情,南宮大俠以為對不?」

  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你這話很坦白,我答應放過你們三個,決不傷你們的性命是可以,不過你必須衷誠合作?實答我所問才行!」

  紫衣人點頭道:「那是當然,在下定必知無不答,答必詳盡!」紫衣人頷首道:「如此甚好,現在請先答我適才所問。」

  紫衣人道:「那峭壁中乃是敝上發號施令的秘宮。」

  南宮逸奇星目異采一閃,道:「貴上是誰?」

  紫衣人搖頭道:「不知道,在下身份太低。」

  南宮逸奇道:「你沒有見過貴上麼?」

  紫衣人道:「見過,敝上戴上金色面具,身穿金衣,在下所見只是如此。」

  南宮逸奇問道:「所謂『秘宮』是何宮名?」

  紫衣人答道:「宮名『至尊』。」

  南宮逸奇道:「你在宮中是什麼身份?」

  紫衣人道:「外宮三十六『鐵衛』之一。」

  南宮逸奇道:「鐵衛既稱外宮,必然還有內宮,內宮有多少人?」

  紫衣人道:「內宮『鐵衛』二十四人。」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突又問道:「那『天雄堡』尉遲大俠是何身份?」

  紫衣人道:「三殿殿主之一。」

  南宮逸奇道:「何謂『三殿』?」

  紫衣人道:「青龍,白虎,飛鳳。」

  南宮逸奇道:「他是『白虎』殿主?」

  紫衣人點頭道:「是的。」

  南宮逸奇又問道:「青龍飛鳳的兩殿殿主是什麼人?」

  紫衣人搖頭道:「在下這就不知道了。」

  南宮逸奇道:「宮中高手很多麼?」

  紫衣人道:「百名以上。」

  南宮逸奇道:「功力身手比你如何?」

  紫衣人道:「大都皆比在下只高不低!」南宮逸奇想了想,星目突射寒電,逼注地問道:「宮中可有囚禁著什麼武林人物沒有?」

  紫農人道:「有十多人!」南宮逸奇道:「知道都些什麼人麼?」

  紫衣人道:「據說都是當今武林高手,究竟是些什麼人,在下就不清楚了。」

  南宮逸奇道:「因人處在宮中什麼地方?」

  紫衣人道:「宮中最秘密,警戒最嚴之處!」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你能畫出宮中囚人之處的形勢概圖麼?」

  紫衣人點頭道:「能雖能,只是不能詳盡。」

  南宮逸奇道:「不要緊,你就你所知道的畫出來好了。」

  紫衣人沒再說話,俯身自地上撿起一塊石子,就地畫了起來。

  於是紫衣人畫著,南宮逸奇看著,紫衣人畫完,南宮逸奇已經完全默記於心中,笑了笑,道:「閣下果然很合作,我至為感謝,不過……」語聲微微一轉,接著又道:「最後我要奉勸三位一句話,即刻離開『至尊宮』,勿再為虎作倀!」話落後,身形倏已電射飛掠而去,晃眼便已遠去百丈之外,消失於黑夜中。

  四更一刻時分,也正是天將發曉前的剎那。南宮逸奇身輕如絮地落入通州城內西大街,「老福記」藥鋪的後院內。他抹下適才在「天雄堡」中臨時截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他那蒼黃帶有病容,稀疏細眉,頰有黑疤的面目。他星目掠視了孔亮節的房間,緩步走向他住的房門口,伸手推開了虛掩著的房門。突然,他愣住了,房內正坐著一那位孔亮節。

  南宮逸奇這裡方自一楞,孔亮節通才已一聲輕笑:「南兄弟,我來找你你沒在,所以便在你房裡等你了,請恕我唐突擅入之罪!」

  南宮逸奇心念電閃了閃,連忙笑說道:「那裡那裡,孔兄請不必客氣,小弟因為向來有『夜遊』的習慣,常常會在半夜裡爬起來到外面去走上一陣子,孔兄請勿見笑。」

  說話聲中,腳下已不停地邁步入房,在一張椅子上坐下,語鋒一轉,笑問道:「孔兄已經等了很久了吧?」

  孔亮節笑笑道:「不太久,我還以為兄弟你是上廁所去了呢!」南宮逸奇星目問了閃,又問道:「孔兄找小弟有什麼事嗎?」

  孔亮節道:「沒有什麼事,因為睡不著,所以特地來看看兄弟你睡了沒有,如果沒有睡,想和你隨便聊聊。」

  話鋒倏地一轉,雙目凝光的問道:「南兄弟,你是真心交我這個朋友嗎?」

  南宮逸奇心中微微一震,細眉微軒了軒道:「孔兄這是什麼話,承蒙孔兄不棄,不以一介窮書生為意,折節下交,兄弟怎見得不是……」語聲微頓了頓,接道:「不然,小弟也不會隨同孔兄住來此地了。」

  孔亮節點頭含笑道:「如此,南兄弟也願和我開誠一談了?」

  南宮逸奇星目凝視孔亮節有傾,點頭道:「可以,但是,孔兄必須先給小弟瞻仰瞻仰你的廬山真面目才行!」

  孔亮節揚聲一笑,道:「南兄弟你實在高明。」

  語聲一頓,問道:「但是,你自己呢?」

  南宮逸奇目中異采一閃,道:「小弟自然亦在。」

  孔亮節笑道:「如此,我們一齊動作如何?」

  南宮逸奇頷首道:「行。」

  話落,兩人同時抬手朝自己臉上一抹,各自抹下了一張人皮面具。孔亮節雙目界采飛閃地笑道:「南兄弟,你好俊的人品!」南宮逸奇笑道:「孔兄你也不差!」孔亮節目光倏然一凝,道:「南兄弟,你的姓名只怕也不真吧!」南宮逸奇道:「孔見你自己難道真麼?」

  孔亮節一笑道:「我雙姓諸葛,草字高風,請教?……」

  南宮逸奇星目倏地一亮,笑道:「原來是『妙手醫儒』諸葛先生,小弟失敬了。」

  語聲一頓,接道:「小弟複姓南宮名逸奇。」

  諸葛高風臉色不禁微微一變,連忙起座拱手一揖,道:「原來是『玉書生』當面,請恕諸葛高風眼拙,真是失敬之至!」南宮逸奇也拱手一揖,笑說:「諸葛兄何必代小弟隱丑,去掉那『魅影拘魂』四字。」

  諸葛高風哈哈一笑道:「南兄弟你錯了,那『魅影拘魂』四字何丑,我不提說他,一是因為人殺氣稍重,二是因為『玉書生』之上再加上這四字,說起來長長的大嚕嗦了,不如『玉書生』三字來得簡單順口。」

  南宮逸奇淡笑了笑,道:「原來如此,小弟還以為諸兄是不恥那『魅影拘魂』四字呢!」「那怎麼會。」

  諸葛高風正容說道:「南宮兄弟;說句良心話,武林雖以『魅影拘魂』為魔,但是我諸葛高風卻不以為然,並且為你南宮兄弟叫屈!」南宮逸奇星目異采一閃,道:「諸葛兄這話當真?」

  諸葛高風點頭道:「句句由衷,決無虛假!」南宮逸奇道:「諸葛兄能說說道理麼?」

  諸葛高風微微一笑,道:「因為你南兄弟所殺之人,幾乎無一不是那罪大惡極的江湖惡徒,武林敗類,殺惡人以安善良,這本是俠義行為,豈能稱之為『魔』!」南宮逸奇不由軒眉的聲一笑,道:「我還以為當今武林之世,大都是那『人云亦云』之輩,想不到尚有諸葛兄能獨具慧眼,知我諒我!」諸葛高風笑了笑。話題忽地一轉,注目問道:「南宮兄弟適才可是去『天雄堡』的麼?」

  南宮逸奇道:「諸葛兄可否先答兄弟兩問?」

  諸葛高風道:「南宮兄弟儘管請問。」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問道:「諸葛兄此來通州的目的是什麼?」

  諸葛高風道:「查尋近來年失蹤的武林人物。」

  南宮逸奇道:「諸葛兄問來不過問江湖恩怨是非,此次怎的……」

  諸葛高風苦笑了笑,道:「此次,我是身不由己。」

  南宮逸奇道:「諸葛兄難道是被人逼出來的麼?」

  諸葛高風搖頭道:「那倒不是,因為我生平唯一的一位好友恩兄,他也失蹤了。」

  南宮逸奇道:「諸葛兄的那位好友恩兄是當世中的那一位?」

  諸葛高風道:「瀾滄劍客雲俊秋。」

  南宮逸奇想了想,又問道:「諸葛兄可是懷疑事情與『天雄堡』有關?」

  諸葛高風道:「南宮兄弟,你可是也在懷疑?」

  南宮逸奇額首笑道:「英雄所見略同,要不然小弟適才也不會去『天雄堡』中跑一趟了。」

  諸葛高風道讚道:「兄弟,你實在豪膽凌雲,令人心折!」語聲一頓,目光深注,問道:「有何發現麼?」

  「有。」

  南宮逸奇微微一點頭道:「事情果然與『天雄堡』有關!」諸葛高風目中突射奇采地急問道:「那些失蹤的武林人物,難道都在『天雄堡』內麼?」

  南宮逸奇道:「不是『天雄堡』內,而是被困在『至尊宮』中。」

  「至尊宮?」

  諸葛高風怔了證,問道:「至尊宮在什麼地方?」

  南宮逸奇跡:「就在『天雄堡』旁的劍山山腹中。」

  諸葛高風道:「兄弟,知道那『至尊宮』是何許人麼?」

  南宮逸奇道:「不知道。」

  諸葛高風眨眨眼睛,又問道:「會不會是尉遲大俠?」

  南宮逸奇搖首道:「可能不會,據說他乃是『至尊宮』的『青龍、白虎、飛鳳』三殿之一的『白虎』殿主。」

  語聲一頓,接著把試擊悄壁,三名紫衣人現身出來,自己立即將他們引出「天雄堡」外的經過情形複述了一遍。

  自然,這其間,他瞞了雲福之事沒說。說完之後,星目電注地望著諸葛高風笑問道:「諸葛兄對於此事有何高見?」

  諸葛高風沒有立即答話,默然沉思了稍頃,忽然雙眉微揚了揚,輕聲一笑道:「南宮兄弟,江湖傳說你『魅影拘魂玉書生』心狠手辣絕情,手底下不留活口,可是,看來並不狠,心腸還有些仁慈過分了呢!」

  南宮逸奇眨眨星目,問道:「諸葛兄可是指那三名紫衣人而言?」

  諸葛高風含笑點頭道:「是的,南宮兄弟,你實不該那麼輕易放過他們三個的!」南宮逸奇道:「諸葛兄可認為他們三個回去會稟說一切真情?」

  南宮逸奇搖頭口道:「諸葛兄,小弟卻認為他們不會。」

  諸葛高風注目問道:「有道理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他們三個或有可能不敢說!」諸葛高風想了想道:「他們三個或有可能是不敢說,但是他們三個又將如何交差呢?」

  南宮逸奇笑道:「對此,小弟早已想過了,他三個十有八九會謊報來人已被他們打落江中,被巨浪吞沒,所以未能生擒!」諸葛高風沉思地道:「兄弟,你這話雖是大有可能,不過,如果萬一……」

  南宮逸奇含笑接道:「諸葛兄放心,小弟敢斷定這決不可能有如果萬一之說,除非他們三個願意死,那就難說了!」諸葛高風道:「他們三個如果實情實說會死?」

  南宮逸奇頷首道:「不錯,小弟敢說事實必然如此!」諸葛高風惑異地問道:「怎見得是?」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說起來,這就要歸功於那些小弟的傳說了,『魅影拘魂』既然心狠手辣絕情,手底下從不留活口,他們三個又豈能獨獲例外僥倖,不僅得以活命,而且毫髮無損,這情形誰也不難料想得到,此中必定有著原因條件,否則,『魅影拘魂』怎會白白地輕饒他們三個!」語聲一頓又起,接道:「如此,諸葛兄請想,他們三個膽敢實情實說自己找死麼?」

  這話不錯,實在有道理,那三個紫衣人鐵衛,他們為了自己的性命,確實是不敢說真情的!諸葛高風不由揚聲哈哈大笑道:「兄弟,你實在令我佩……」

  他「服」字尚示出口,南宮逸奇星目突射寒芒地沉聲喝道:「外面什麼人?」

  南宮逸奇沉喝聲中,已隨手飛快地戴上了人皮面具,身形電射掠出。這時,正當曉色初露時分。南宮逸奇躍過後院,突見一條灰衣人影,剛騰身飛掠上屋面,正待二次騰身掠起。南宮逸奇一聲沉喝道:「閣下請留步!」他口裡沉喝著,足尖一點地面,已展開罕世奇絕身法,身如電閃地掠空越過灰衣人的前面瀉落,攔截住在衣人的去路。灰衣人心頭不由駭然一凜,果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原來這灰衣人就是午後在「江北樓」上,那麼一個提議向「神力小霸王」尉遲震南敬酒的馬臉老者。南宮逸奇語音冷如寒冰地道:「閣下,你是自己下去,還是要我請你下去?」

  馬臉老者細眼一眨,笑道:「閣下要老朽下去做什麼,是不是想招待老朽喝一杯早酒?」

  這馬臉老者他真會扯淡,此時此地,他竟有心情說這種話。當然,這也是因為他並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那江湖黑白兩道,人人聞名膽落魂顫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否則,他必已神色大變,縱然再借給他一個膽,只怕也無心情扯淡了!

  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閣下,少廢話,我可不是扯淡的對象。」

  馬臉老者細眼微微一轉,問道:「老朽必須下去麼?」

  南宮逸奇冷然頷首道:「不錯,你非下去不可!」馬臉老者微微一笑道:「如果老朽不想下去呢?」南宮逸奇道:「你是要我動手請你下去?」馬臉老者眨眨細眼道:「你認為你能請得下老朽去?」

  南宮逸奇目中寒電一閃,道:「能與不能,只要一試便知。」

  說著,他緩緩抬起了一隻手。馬臉老者連忙搖手道:「閣下別忙!」南宮逸奇手一垂,星目電射地逼注著馬臉老者,沒有開口。馬臉老者眨眨眼睛道:「閣下,老朽請問,下去做什麼?」

  南宮逸奇道:「談談。」

  馬臉老者道:「閣下要談什麼。」

  南宮逸奇道:「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馬臉老者道:「老朽可以發問不?」

  南宮逸奇突然一搖頭道:「不可以。」

  馬臉老者笑道:「閣下,天下那有這種『談』法,這分明是審問了。」

  南宮逸奇冷哼一聲道:「你要說是審問也無不可。」

  馬臉老者臉色突然一沉,道:「閣下,老朽可不是階下囚!」南宮逸奇冷冷地一呼,道:「你難道還想作座上客?」

  馬臉老者小眼珠轉了轉,道:「閣下,我們能不能公平的談談。」

  南宮逸奇截然搖頭道:「不能!」馬臉老者眉頭微微一皺,道:「閣下,你好強橫!」南宮逸奇道:「對不光明磊落的人,我向來如此!」

  這話,說得馬臉老者不由一窒,窘笑了笑,道:「閣下好厲害的口才,閣下如此強橫,就不怕遇上比便強橫的麼?」

  南宮逸奇道:「可惜,我從未遇上過。」

  聲調一落即起,道:「閣下,我的忍耐力有限,廢話少說,你現在請下去吧!」馬臉老者搖頭道:「老朽可不願受人審問,作階下囚!」話落,身形突然斜掠而起。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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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1 23:10:1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錦衣恃衛


  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閣下,這可由不得你!」話聲中,倏然抬臂探掌。「凌虛攝物」。馬臉老者立覺身軀一緊,被一股絕大的力量吸住,掙了兩掙,竟是未能掙脫,心頭不禁凜然突起猛顫,緊接著,身軀已被抓落回屋面。繼而南宮逸奇忽地一揮,揚聲輕喝道:「下去!」馬臉老者才覺得身軀一鬆,但是,那吸力卻已化作一股絕強無比的暗勁湧上了身,迫的身不由己的掉落院中。至此,他心中已驚凜震駭到了極點,知道遇上了武林絕世高手了!他自己的一身功力如何,自己心裡甚是有數,雖尚不能稱為當世武林頂尖高手,但已差孫級微極微,如今竟被人隨手抓來揮去。且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顯然,對方功力身手之高,分明已是當世武林一二人之間!然而,此人是誰呢?因此,他心念不禁頓如電閃地內轉著,暗暗忖想。

  因此,南宮逸奇才自屋上飄身落下,他立即雙目一凝,道:「閣下好高絕的功力!」南宮逸奇語音冷冷地道:「不勞誇獎,閣下請入屋坐談吧。」

  馬臉老者乾咳了一聲,道:「閣下,老朽可以請問一句話麼?」

  南宮逸奇道:「少廢話,到屋裡去!」一直站立在屋門口,作著壁上觀的諸葛高風,此刻突然身形一側,瀟灑地一舉手,作肅客之勢,向馬臉老者微微一笑,道:「閣下請進!」馬臉老者雙目電射地瞥視了南宮逸奇一眼,忽地一搖頭道:「不必了,閣下要問什麼,就在這外問也是一樣,閣下清發問吧。」

  南宮逸奇沉聲道:「不行,我這人說話從無更改,你非得到屋裡去不可!」馬臉老者豆眼倏地一瞪,道:「閣下,凡事應該適可而止,休要欺人太甚了!」南宮逸奇冷然一笑,道:「你說得不錯,凡事確是實在應該適可而止,但是,這真是我欺人太什麼?」

  馬臉老者道:「不是你欺人太甚,難道還是老朽不成!」南宮逸奇道:「閣下說對了,這真正欺人太甚的正是你閣下自己!」馬臉老者不禁一怔,道:「老朽怎麼?……」

  南宮逸奇冷笑道:「閣下,深夜入人住宅,窺探他人秘密,我請問,這不算欺人算什麼?這難道是應該的麼?」

  聲調一落又起,道:「閣下欺人太甚於前,豈能怪我傚法於後!」

  這話,說得是理,也是事實。馬臉老者呆了,沒了辯說,傻了眼。他這裡剛傻了眼,諸葛高風那裡欲竟乘機打「落水狗」地,適時揚聲一笑地開了口,說道:「閣下,動手既不敵,口說又理虧,此刻晨露深濃,濕透重衣,曉寒侵肌,我奉勸閣下還是移回屋內一談為佳!」

  馬臉老者平素更甚自負,武功才智兩皆高人一等,但是,此刻他竟一點也莫可奈何,倏而輕聲一歎,默然邁步走向屋內。入屋,南宮逸奇立即一擺的道:「閣下請坐下談話。」

  馬臉老者道:「階下囚也可以坐麼?」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閣下不願意坐,我自是不勉強,不過,有句話我可先聲明,所謂『階下囚』,那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未說過。」

  說著,他和諸葛高風分別落了座。馬臉老者道:「如此老朽該算是座上客了!」南宮逸奇搖頭道:「那也未必。」

  馬臉老者眨眨眼睛道:「既非座上客又非階下囚,那麼老朽是?……」

  南宮逸奇道:「這就要看閣下答我問話之後而定了。」

  語鋒一頓,星目一凝,問道:「閣下尊姓大名?」

  馬臉老者道:「老朽姓沈,草字景器。」

  南宮逸奇輕「哦」一聲,道:「原來是金陵王府的侍衛大人,我失敬了,請坐。」

  沈景器微微一笑,落了座,道:「閣下功力身手兩皆高絕,當在當世武林一二人之間,老朽請問閣下是當世武林中的那一位?」

  南宮逸奇調倏地一冷,道:「沈大人最好別問我是那一個,而且不該問,也沒有權利!」沈景器豆眼一凝,道:「老朽憑金陵王府侍衛的身份有沒有權利問?」

  南宮逸奇語如寒冰地道:「沈大人別拿金陵王府嚇我,金陵王府聲勢雖然顯赫,但是,還嚇不住我這個江湖人!」沈景器道:「閣下這話,難道就不怕傳到……」

  南宮逸奇星目倏射威稜的沉聲截口道:「沈大人,我警告你,別再拿王爺來嚇我,否則,我就先廢了你,然後再去金陵王府,看能奈何我不!」適時,諸葛高風突然一聲輕笑道:「沈大人說話最好還是多小心慎重點,千萬別激惱了我這位南兄弟,不然,你沈大人的這一身功力,只怕……」

  「只怕」怎樣?語聲倏地一頓,笑了笑,卻未接說下去。沈景器聽得心中不禁凜然一顫,臉上也變了色,默然不再開口。他害怕了,他害怕南宮逸奇真會出手廢了他的一身功力,那可是生不如死!南宮逸奇目中威稜一斂,語調忽轉變平靜地又問道:「沈大人不在王府中納福,來到通州有何公幹?」

  沈景器心念電閃地道:「奉蘇領班之命,來向尉遲堡主拜壽。」

  南宮逸奇道:「只是拜壽?」

  沈景器點頭道:「是的。」

  南宮逸奇道:「沒有別的事情?」

  沈景器搖頭道:「沒有。」

  南宮達奇道:「也沒有別的作用?」

  沈景器道:「什麼作用也沒有。」

  南宮逸奇星目倏地一凝,道:「沈大人說的都是實話?」

  沈景器點頭道:「老朽所答句句是實話。」

  南宮逸奇突然一聲冷笑道:「只怕未必吧?」

  沈景器聳聳肩,作苦笑地道:「閣下如是不相信,老朽也就莫可奈何了!」

  南宮逸奇倏射煞芒,有若寒電地逼注沈景器,沉聲說道:「沈大人,你如何不想受那逆血倒流,萬蟻攢心的活罪,如果你還想好好的離開這間屋子的話,我希望你最好是實情實說!」沈景器心中暗暗一凜,但是,他仍然搖頭作苦笑地道:「閣下,老朽所答確是實情,閣下……」南宮逸奇截口道:「少廢話,你說不說?」

  說著,緩緩抬起一隻手。沈景器心頭不由一寒!諸葛高風適時開口說道:「沈大人,你要肯實知實說,我敢保證對你只有好處,決無壞處!」沈景器豆眼連轉,心念電閃,沉思了剎那,終於一點頭道:「如此,老朽實說就是。」

  語聲一頓即起,道:「拜壽是假,查訪案子是真。」

  南宮逸奇問道:「查訪什麼案子?」

  沈景器道:「王府失竊黃金千兩明珠百顆。」

  南宮逸奇道:「什麼時候失竊的?」

  沈景器道:「半個月之前。」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之後,又問道:「除黃金明珠這外,還有其他東西沒有?」

  沈景器搖頭道:「這已經是一筆很驚人的財富了。」

  南宮逸奇笑了笑,頷首道:「不錯,這的確是一筆很夠驚人的財富,不過……」語聲一頓又起,道:「這也得要看是什麼人家而言,以金陵王府之富,千兩黃金百顆明珠,實在算不得什麼,也決不會得勞動沈大人親自遠來江北查訪,所以,我認為另外必定還有比黃金明珠更貴重之物,沈大人,對麼?」

  說罷,星目電射灼灼地凝視著沈景器的臉色神情!

  沈景器心中不禁暗暗一震,忖想道:「此人究竟是那一位?好厲害,好高的心智……」忖想中,心念電閃了閃,點頭道:「閣下實在高明,只是……」語聲頓了頓,接道:「這另外之物,事關王府機密,老朽實在有點不便也不敢奉告,尚祈閣下原諒,不要逼迫者朽!」南宮逸奇星目眨了眨,淡笑道:「既然事關王府機密,我不再問此事就是。」

  星目倏凝,改變話鋒地問道:「沈大人來此查探,可是懷疑我和孔兄與竊案有關?」

  沈景器窘迫地道:「這個……」

  南宮逸奇笑道:「沒有關係,沈大人只管放心大膽的說好了。」

  沈景器目光瞥視了諸葛高風一眼,幹了一聲,窘笑道:「不瞞閣下說,老朽是為『妙手醫儒』而來。」

  諸葛高風接口笑問道:「沈大人,『妙手醫儒』在哪裡?」

  沈景器笑道:「諸葛大俠何必還裝糊塗。」

  諸葛高風道:「沈大人,你錯了,我姓孔名亮節,可不姓諸葛。」

  沈景器大笑道:「諸葛號孔明,亮節而高風,孔高節分明就是諸葛高風,諸葛大俠,老朽這解釋對不對?」

  諸葛高風笑道:「沈大人這解釋聽來雖然有點道理,但是,未免稍嫌斷章取義!」沈景器微微一笑,道:「老朽還有道理。」

  諸葛高風道:「請說。」

  沈景器笑了笑,道:「諸葛大俠生平喜著黃衣,腳下永遠是白襪福字履,顏色從不變換。」

  諸葛高風笑道:「沈大人對諸葛高風的穿著與喜愛的顏色都如此清楚,看來沈大人對這位『妙手醫儒』,向來就非常注意的了!」沈景器有點尷尬的乾笑了笑,沒有接話,因為這話實在有點不好接。諸葛高風接道:「天下有著同樣嗜好,穿著同樣顏色的衣服鞋襪之人甚多,我穿著雖然湊巧和諸葛大俠相同,但是,也不能以此證明我就是那諸葛大俠,何況我這張臉……」語鋒一頓,搖搖頭道:「這道理不夠,也勉強了些。」

  沈景器點頭笑說道:「自然自然,這道理的確是不夠,顯得有點勉強,不過,諸葛大俠的這張臉雖然不對,不是廬山真面目,但是,在『江北樓』上,諸葛大俠於閃避那全紅姑娘那一指身法,卻是武林無二的鐵證,這道理諸葛大俠還能再說勉強不夠麼?」

  諸葛高風在揚聲哈哈大笑道:「江湖傳言,沈大人武功才智兩皆高人一籌,為金陵王府侍衛中的『智囊』,果然名不虛傳,確實高明!」沈景器乾笑了笑,道:「諸葛大俠謬讚了。」

  語聲一頓,目光瞥視了南宮逸奇一眼,接道:「和這位比起來,老朽可就成了『飯囊』了!」諸葛高風又哈哈大笑道:「沈大人,你怎能和他相比,他是當今宇內之最,天下奇才……」

  南宮逸奇連忙喝阻道:「諸葛兄!」諸葛高風聞喝一驚,提急頓聲住口。但是,已經慢了。沈景器已經聽出了端倪,已經突然恍悟。他才一「恍悟」,心中也就立刻驚得猛地打了個寒顫,臉色倏變,渾身冒出了冷汗,暗喊:「好險!好險!僥倖!僥倖!」「魅影拘魂玉書生」出道雖然不久,但已是武林無人不知的煞星,凡是惹上了他的人,還從未聽說過有一個逃得活命!他今天誤打誤撞,竟然惹上了這位煞墾,此刻仍能安坐在這間屋中相對談話怎得不暗喊「好險僥倖」!

  因此,他連忙強自鎮定住內心的驚駭,長身站起,抱拳拱手為禮,說道:「原來是『玉書生』當面,請恕沈景器有眼無珠,適才冒犯唐突之處,尚請原諒勿罪!」他雖然勉強自鎮定著內心的驚駭,但是,臉上的神色卻無法掩飾。南宮逸奇看得眉頭不禁暗暗一皺,含笑擺手說道:「沈大人休要如此,南宮逸奇實在不敢當,請坐。」

  沈景器似乎有點連大氣都不敢喘地,默默地坐下,南宮逸奇星目倏然一凝,問道:「沈大人,『魅影拘魂玉書生』之名,非常令人害怕麼?」

  沈景器乾咳了一聲,道:「這個——」乾笑了笑,沒有了下文,神以顯得很尷尬。自然,這話他實在很不好答,諸葛高風倏然哈哈一笑道:「南宮兄弟,放眼當今天下武林,碰上你這塊煞星招牌,能不色變害怕之人,只怕還未出世呢!」

  「哦!」南宮逸奇不禁又暗皺皺眉頭,心中另有所思地發出一聲輕「哦」之後,便未再開口。諸葛高風話鋒忽地一轉,目視沈景器笑問道:「沈大人既是為我諸葛高風而來,必是懷疑王府竊案是我諸葛高風做的了,是不是?」

  沈景器微一沉思,乾笑地點點頭道:「老朽不否認,不但是蘇領班和老朽有此懷疑,連郡主也表示懷疑可能是諸葛大俠所為。」諸葛高風目中突然閃過一抹異色地問道:「沈大人口中的『郡主』是哪一位?」

  沈景器道:「是王爺的胞妹,蘭陽郡主。」

  諸葛高風不由更感詫異地道:「金陵王爺有一位胞妹,怎地未聽人說過。」

  沈景器笑道:「這位郡主不但是諸葛大俠從未聽人說過,即連老朽也是在半年前,郡主回到府裡才知道的。」

  諸葛高風目光轉了轉,問道:「這位蘭陽郡主難道一向都是住在外面的麼?」

  沈景器道:「據說從小就居住關外。」

  諸葛高風道:「她也知道我諸葛高風這人?」

  沈景器道:「對武林知名人士大都知道。」

  諸葛高風微一沉思道:「如此,這位蘭陽郡主一定也有一身武功了!」沈景器道:「並且一身所學甚是不俗,比我沈景器只高不低!」「哦!」諸葛高風默然剎那,又問道:「蘭陽郡主和沈大人等都懷疑竊案是我所為,請問根據是什麼?」

  沈景器道:「竊案手法乾淨利落,不留絲毫痕跡,是以都認為除了『醫偷雙絕』之外,放眼當今武林,絕無第二個人能辦得到!」「原來如此。」

  諸葛高風眉頭輕皺了皺,沉思稍頃,道:「如今我就在你沈大人的眼前,你沈大人意將如何對我?」

  沈景器神色倏然一肅,道:「老朽但請諸葛大俠實答兩個字。」

  諸葛高風問道:「哪兩個字?」

  沈景器道:「是與否。」

  諸葛高風注目問道:「是便怎樣?沈大人可是要立刻要逮捕我歸案?」

  沈景器道:「老朽不敢,老朽只求賜還黃金明珠以外的兩樣東西回去交差於願已足,並以性命擔保,決不追究黃金明珠之事!」諸葛高風點點笑說道:「這話,實在夠交情,很夠朋友義氣了!」聲調一落即起,倏然問道:「那是兩樣什麼東西?」

  沈景器道:「那是……」倏然警覺地一頓,瞪著兩隻豆眼,詫異地道:「諸葛大俠,你……」

  諸葛高風輕聲一笑,道:「我此話的意思,沈大人明白了麼?」

  沈景器眨眨眼,道:「老朽明白了,不過,老朽仍想請諸葛大快更明白的答覆一句。」

  諸葛高風目光一凝,道:「沈大人能相信?」

  沈景器正容道:「諸葛大俠名重武林,當世奇豪,一言重比山嶽,自非一般江湖人物可比,老朽怎會不信!」諸葛高風倏然揚聲哈哈一笑,目射異采地道:「好,你沈大人既然如此看得起我諸葛高風,我豈能再徒自無情,不作肯定之答覆!」聲調一落即起,肅然說道:「沈大人,這案子不是我做的。」

  沈景器聞言,立刻毫不猶豫的長身站起,抱拳一拱手說道:「既然不是,老朽也就此告辭,並對今天唐突打擾之舉深致歉意!」說著又轉朝南宮逸奇欠身拱了拱手,舉步向外行去。南宮逸奇忽然揚聲道:「沈大人請留步。」

  沈景器連忙停身止步,目視南宮逸奇,笑問道:「南宮大俠有何指教?」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大人仍請坐下來再談如何?」

  沈景器自然不會搖頭稍現不願之色,開罪這位武林人人見而變色驚魂的煞星,於是點頭說道:「南宮大俠既有指示,沈景器遵命。」

  這話,好不客氣恭敬,人,到底還是怕狠的!

  南宮逸奇待他坐下之後,這才注目含笑問道:「沈大人當真就這麼相信諸葛兄的話了麼?」

  沈景器點點頭道:「是的,沈景器是絕無絲毫不信!」南宮逸奇目間異采地道:「但是金陵王和蘭陽郡主,還有你沈大人的那位頂頭上司蘇領班大人,他們也會相信麼?」

  沈景器微一沉思,道:「沈景器自必盡力向他們解說。」

  南宮逸奇道:「他們會相信你沈大人的解說麼?你沈大人又有幾分把握呢?」

  沈景器不禁呆了呆道:「這個……也許……」

  「這個也許」之後竟沒有了下文,顯然,他並無把握!南宮逸奇淡笑了笑,倏然轉向諸葛高風問道:「諸葛兄,你怎麼說?」

  諸葛高風眨眨眼睛道:「什麼怎麼說?」

  南宮逸奇笑道:「你難道願意替人背黑鍋?」

  諸葛高風笑道:「做案的人又沒有留下我的姓名嫁禍於我,又怎能說是替人『背黑鍋』?」

  南宮逸奇道:「做案的人雖然沒有留下你諸葛高風的姓名,但是,失主卻已經懷疑上了你,你難道就任由人懷疑,不作申辯麼?」

  諸葛高風沉思的道:「如此,依兄弟你的意思呢?」

  南宮逸奇道:「諸葛兄應該插上一手,用以澄清這案子確實不是你做的。」

  諸葛高風笑說道:「算了,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又何必去沾惹這些是非,無事找事忙,再說,現在我也沒有那種心情,那個空。」

  南宮逸奇笑道:「諸葛兄,小弟很明白你的心情,不過,對於這件事,小弟認為諸葛兄非插上一手不可,而且決不能等閒視之!」諸葛高風目光深注,有點奇異的問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沉思地道:「小弟心中突然有了個奇異的想法。」

  諸葛高風問道:「什麼奇異的想法?」

  南宮逸奇道:「小弟,忽然覺得這竊案有可能與那些武林高手的失蹤之案有關!」諸葛高風眨眨眼睛道:「這大概不會吧。」

  南宮逸奇道:「也許是不會,不過,這竊案中除黃金明珠之外,還有兩樣東西,因為有著這兩樣貴重的東西,事情就有可能了。」

  沈景器在旁聽得突然情不自禁地倏然一點頭,接口說道:「一點不錯,這果然大有可能了!」沈景器這一開口接話,南宮逸奇立刻星目異采倏閃,心中暗暗地笑了。因為他從這句話中得到了證實,所以心裡所猜料的那兩樣「貴重東西」,縱然不中,也差不多了。

  於是,他立刻作進一步試探地,目視沈景器,問道:「沈大人也有同感?」

  沈景器毫不思索地點點頭道:「是的,沈景器實在慚愧之至。若非南宮大俠提及,沈景器竟忽略了這點,如今沈景器不僅有同感,而且認為十有八九之差!」諸葛高風忍不住接口問道:「沈大人,那究竟是兩樣什麼東西?」

  南宮逸奇接口笑說道:「是兩樣武林奇珍。」

  語聲一頓,目光飛快的轉向沈景器,笑問道:「沈大人,對不對?」

  沈景器設有答話,但心頭卻感到震駭無比,暗道:「實在不愧當代奇才第一,他心智果然高明得令人可怕……」

  他雖然沒有答話,但卻目視南宮逸奇笑了笑,臉上呈出著怪異神色。那笑,那怪異的神色,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兩人自然都看得懂,這是默認「對」的表示!南宮逸奇星目一凝,語聲沉肅地又道:「沈大人,你可相信我南宮逸奇?」

  他突然間出這句話,沈景器不禁微微一怔,眨了眨眼睛,連忙答道:「沈景器不敢。」

  南宮逸奇星目評注地道:「沈大人,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我想聽你內心的真話,並且不得稍有絲毫勉強的成份!」沈景器心念電閃了閃,一點頭道:「相信!」南宮逸奇緊接著釘問一句道:「決不是違心之言?」

  沈景器正容搖頭接道:「絕對不是!」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道:「如此,我就向沈大人先作保證之言,今天之事,只有諸葛兄和你我三人知道,我南宮逸奇保證我和諸葛兄決不洩露一個字!」語鋒一頓,目法沈景器又道:「沈大人明白我這意思麼?」

  沈景器內心不由有點驚震地道:「南宮大俠之意,可是要沈景器說明兩樣東西是什麼東西?」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沒有開口。沈景器豆眼轉了轉,心念忽地一動,問道:「南宮大俠可是有意插手幫忙偵破此案?」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官家的事情,我本不願插手過問,但是……」語聲一頓又起,接道:「現在我雖然有這意思,但還得要看那兩樣武林奇珍夠不夠份量了!」沈景器沉思了剎那,突然目射奇采地凝視著南宮逸奇,說道:「請恕沈景器大膽有個不情之請,南宮大俠肯答應麼?」

  南宮逸奇道:「沈大人只管說出來好了。」

  沈景器略一猶豫,道:「請南中大俠一出廬山真面目,讓沈景器一睹風儀!」南宮逸奇想了想,含笑頷首道:「可以。」

  語畢,他緩緩抬手,自臉上抹下了一張薄如蟬翼,精巧無比的人皮面具。沈景器立刻呆住了。那是一張俊美絕世的臉孔:劍眉,風目,重瞳,鼻若懸膽唇若塗丹,面如冠王,白裡透紅,那膚色,直比姑娘有的嬌靨猶要細嫩!年紀,約在二十四、五之間,好俊美的人品,足堪稱天下美男第一!南宮逸奇目睹沈景器那種呆楞的神情,不禁微微一笑,手抬處,又戴上了那張人皮面具。沈景器眨了眨眼睛,倏然哈哈一聲大笑道:「南宮大俠,當今宇內,你該可稱為三最之人了!」南宮逸奇一時未能會意,不由微微一怔,問道:「怎樣誇稱三最?」

  沈景器笑道:「武功之最,才智之最,人品之最。」

  「哦!」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沈大人謬獎了,南宮逸奇如何當得起這『三最』之譽!」諸葛高風忽然揚聲大笑道:「當得起,當得起,這『三最』之語,早在沈大人未來之前我就已經想說了,只不過是沒有能及時說出來而已。」

  南宮逸奇笑道:「諸葛兄,你怎地也……」

  諸葛高風飛快地接道:「南宮兄弟,你別自謙了,過份的自謙,那就是驕情。武林第一奇才,蓋世奇男,如也落個『俗』字,豈不令人失望!」這話不錯,以他不願作第二人想,他豈落個「俗」子。於是,南宮逸奇他默然了,於是,屋內有了剎那的沉默。沈景器忽然輕咬了一聲,道:「南宮大俠。」

  南宮逸奇星目一凝,望著沈景器設有開口,沈景器含笑說道:「承蒙南宮大俠不棄,沈景器今日得見風儀,衷心至感榮幸萬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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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1 23:10:47 |只看該作者
  南宮逸奇擺手道:「大俠別再說客套話了,請說你該說的吧!」沈景器點頭道:「沈景器遵命。」

  話鋒一頓,突然壓低聲音說道:「那兩件武林奇珍是半塊『玉石仙府』玉塊,和武林鋒利稱最的寶刀『七彩寶劍』。」

  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聽得心頭全都不村愕然一怔,驚震無比!他們做夢也料想不到,這兩件天下武林秘密尋訪了多年,而毫無消息的奇珍竟都在金陵王府中,如今竟然被竊了。

  諸葛高風沉思地問道:「沈大人,這兩件奇珍是收藏在什麼地方?」

  沈景器道:「王爺的寢室內。」

  諸葛高風道:「黃金明珠也在王爺寢室內?」

  沈景器搖頭道:「不,黃金明珠則是放在庫房中的。」

  南宮逸奇突然接口問道:「失竊時間是同一時間麼?」

  沈景器道:「是不是同一時間雖不敢斷定,但發現卻是同時。」

  南宮逸奇眨眨星目道:「可是先發現奇珍被竊之後,去查看庫房才發現黃金明珠也被竊的?」

  沈景器點頭道:「事情正是這樣。」

  南宮逸奇道:「竊案發生的前一天,有人查持過庫房沒有?」

  沈景器道:「庫房循例十天查看一次,三天前查看時尚未被竊!」

  南宮逸奇沉思地道:「如此,不但根本無法斷定是不是同一時間被竊,而且,連是不是同一人所為,也難確定了!」沈景器點了點頭,沒有接話。南宮逸奇話鋒忽地一轉,問道:「王府的警戒情形,平常如何?」

  沈景器道:「稱得起『森嚴』二字。」

  南宮逸奇又問道:「竊案發生的當夜,是何人輪值?」

  沈景器道:「是范新田。」

  南宮逸奇道:「他現在仍在府中麼?」

  沈景器點頭道:「仍在。」

  南宮逸奇道:「為此案他受處罰沒有?」

  沈景器道:「沒有,王爺待人向來寬厚。」

  南宮逸奇眨眨眼睛道:「沈大人知道他的出身來歷麼?」

  沈景器道:「只知他出身關外綠林,其他弄不清楚。」

  南宮逸奇跡:「此人平日為人性情如何?」

  沈景器道:「算得上是一條沒攔遮的漢子。」

  南宮逸奇道:「功力身手如何?」

  沈景器道:「一流之屬。」

  南宮逸奇想了想,問道:「他在王府時日很久了麼?」

  沈景器道:「一年左右。」

  南宮逸奇道:「是什麼人引薦介紹他進入王府的?」

  沈景器道:「是侍衛呂鋒。」

  語聲一頓,目視南宮逸奇,詫異地問道:「南宮大俠可是認為竊案與范新田有關?」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沈大人以為呢?

  沈景器搖頭道:「這似乎絕不可能!」南宮逸奇笑道:「既是『絕不可能』,沈大人定有十分道理了。是不是?」

  沈景器道:「他的身份只是一位青衣護衛,根本到不了王爺寢室裡那種地方,而且,王爺寢室內收藏這兩件武林奇珍之事,連錦衣侍衛都不知道,是以,沈景器認為不可能與他有關。」

  「哦……」南宮逸奇沉思地問道:「王府侍衛共分幾級?」

  沈景器道:「共分錦、紫、青、黑衣四級,青衣黑衣為護衛,無官階,但同七品,錦衣紫衣稱侍衛,錦衣五品,紫衣六品。」

  南宮逸奇道:「沈大人當是錦衣五品了!」沈景器訕訕一笑,沒有答話。南宮逸奇星目轉了轉,接著又道:「我想見見那位范新田護衛,沈大人能為我安排一個適當的機會麼?」

  沈景器想了想,點頭說道:「可以,南宮大俠準備什麼時候見他?」

  南宮逸奇道:「十天後的上燈時分,在金陵城內悅賓樓上如何?」

  沈景器點頭道:「沈景器遵命照辦。」

  南宮逸奇道:「至時沈大人可裝著與我毫不相識,聽我傳聲吩咐行事,以免露出馬腳。」

  沈景器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南宮逸奇接著又道:「還有,關於今天你我相見所談之事,我希望沈大人嚴密守秘,連蘇領班面前也決不可洩漏絲毫口風。」

  沈景器笑說道:「南宮大俠但請放心,沈景器尚還不至於那麼傻。」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我們就金陵城內再見吧。」

  沈景器自然懂得他這句「金陵城內再見」的意思,於是,立刻站起身子,抱拳拱手說道:「沈景器就此告辭,並深致打擾清靜之歉。」

  南宮逸奇長身站起,微一欠身道:「我不多留駕了,沈大人好走。」

  諸葛高風也站起身來,欠欠身子道:「諸葛高風言語不當之處,沈大人請多多擔待。」

  沈景器哈哈一笑道:「諸葛大俠請別客套見外了。」

  說罷大踏步走出屋外,越過院牆而去。

  「江北第一堡」向少大開的正門打開了,來自各地的武林豪雄,江湖好漢,一批又一批的進入了堡內,原來今天是堡主「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的五十大慶。

  堡內,筵開百席,江北武林水陸兩路豪雄,差不多全到齊了,自然,江南武林道上的朋友也來了不少,連武林八派一幫也都派了夠身份的代表,送來了賀禮。場面實在夠大夠熱鬧,夠令人稱羨的。

  申正一刻之前。百席筵席已經滿座,堡外,雖然還有賀客陸續的趕來,但巳經很少很少了,一眼望出里許外只不過十數人而已。這時,在里許之外,步履從容的來了兩個人,一個是黃衫中年漢子,一個則是位青衫少年書生。他兩個,正是那名滿武林,人稱「醫偷雙絕」的「妙手醫懦」諸葛高風和「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神力小霸王」尉遲震南因曾和南宮逸奇有約,必在堡門迎候,所以,他從申初開始就在堡門口等候著了。諸葛高風不由低聲一笑,邊走邊說道:「南兄弟,我這是禿子跟著月亮走,今天可是沾了你的光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孔兄此語說得實在不通之至。」

  諸葛高風眨眨眼睛問道:「怎樣不通之至?」

  南宮逸奇笑道:「小弟請問,尉遲震南他知道小弟是誰麼?」

  諸葛高風道:「他雖不知道兄弟你是誰,但是,此刻站在堡門外總是迎候你的。」

  南宮逸奇道:「他若果是迎候小弟的,那也只是為了實踐『江北樓』上的一句約言,不便失信而已。」

  這話一點不錯,有理。尉遲震南和他只不過緣僅一面,毫無交情,如不是為了「江北樓」上的一句約言,怎會得候在堡外面迎他這個窮書生。實情如此,於是,諸葛高風便笑了笑,改變話鋒地說道:「南兄弟,他恐怕已經等了很久了,我們腳下加快一點吧。」

  南宮逸奇搖頭道:「要快你可以快,小弟可不行。」

  諸葛高風一時示作思考地問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笑說道:「小弟乃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書生,腳下能快得起來麼!」諸葛高風一聽,這話確是實情,南宮逸奇腳下果然不能也加快不得,否則,豈不是自露了馬腳。於是,他笑了笑,未再開口,半盞茶辰光過後,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已到達「天雄堡」外,但距離尚在一丈開外,那尉遲震南大踏步迎了上來。哈哈一聲豪笑,抱拳拱手說道:「兄弟恭迎南兄和孔尼兩位大駕光臨敝堡。」

  南宮逸奇朗聲一笑,拱手一揖道:「不敢當,南奇一介窮書生,怎當得起少堡主這恭迎兩字。」

  尉遲震南又是一聲豪笑道:「南兄請不要客套了,快往裡請。」

  說著側身舉手請客。南宮逸奇含笑舉手道:「不敢當,少堡主先請。」

  尉遲震南道:「到底是讀書人,實在禮多。」

  語聲一落即起,道:「如此你我挽手同行好了。」

  說著,巨靈掌一伸,挽起了南宮逸奇如玉的一隻手掌,暗動勁力一握!南宮逸奇立時叫道:「哎喲!」尉遲震南注目問道:「南兄,怎麼了?」

  他果真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麼?其實,他心裡比誰都清楚得很,他只是故意裝糊塗罷了。南宮逸奇的兩道細眉深皺地道:「少堡主,兄弟的手幾乎被你握斷了,請小力一點。」

  尉遲震南心裡暗笑,但口裡卻作恍然一「哦」,手下立刻放鬆了些,輕拉著南宮逸奇的手,致歉的說道:「南兄,真對不起,兄弟實在太魯莽了。」

  南宮逸奇苦笑地搖了搖頭,道:「其實這也不能怪少堡主的,只怪兄弟沒有練過武功太不濟事了,哎!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

  這話,這番做作,只聽得諸葛高風心中暗暗直笑,幾乎忍不住笑出聲來。「神力小霸王」自然不知道南宮逸奇是做作,哈哈一聲豪笑,沒再說話,他挽著南宮逸奇的手兒邁步入堡。

  諸葛高風隨行兩人身後,現在,他真有點成了「禿子跟著月亮」走了。大廳上,高燃著一雙粗逾兒臂的紅巨燭,當中壁上掛著巨幅壽星公圖。廳中,武林豪雄滿座。但是,尉遲震南挽著南宮逸奇並未直入大廳,卻繞廊徑向後院中行去。南宮逸奇腳下一停,問道:「少堡主要帶兄弟去什麼地方?」

  尉遲震南道:「後廳。」

  通常人家所謂「後廳」,也就是內宅所在,若非至親或者通家至好,很難被主人請入後廳的,南宮逸奇證了怔,道:「兄弟如何可以前往後廳,那豈不是太冒失無禮了麼!」

  尉遲震南笑道:「不要緊,家父正在後廳中,他老人家吩咐過兄弟,南兄一到,立刻請入後廳相見。」

  南宮逸奇眨眨星目道:「少堡主可是已將兄弟之事先稟陳令尊了?」

  尉遲震南道:「何姑娘贈送南兄『白玉鳳』之事,家父也都知道了,所以很想見見南兄談談。」

  「哦……」南宮逸奇沒有再說話,但是,他心卻在閃電般地飛轉著,暗暗忖想尉遲大俠要見他想和他談些什麼的可能……

  後廳中,同樣的壽燭高燒,當中壁上掛著巨幅壽星圖。「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居中而坐,兩旁分應著「天雄雙嬌」尉遲如蘭如黛姐妹,和關外一龍一鳳何沛宇何瑤卿兄妹。入廳,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不待尉遲震南開口介紹,腳下已同時搶前一步,拱手躬身行禮。

  南宮逸奇語音清朗的說道:「晚生南奇拜見堡主,恭祝堡主萬壽無疆!」諸葛高風也朗聲接口道:「武林末學孔亮節恭祝堡主多福多壽!」尉遲大俠哈哈一聲大笑,雙手同伸虛挽,道:「不敢當,兩位請坐。」南宮逸奇探手袖底取出一束紅綾,雙手奉上說道:「堡主,晚生一介寒儒,無物為賀,特自繪一圖,聊充賀禮,實在不成敬意的得很,尚祈勿子見笑。」

  諸葛高風接口說道:「在下也有一份不成敬意的小禮物為堡主祝壽,尚請笑納。」

  話聲中,已由懷內取出一隻絨布小盒,雙手奉上。尉遲大俠哈哈一聲大笑道:「多謝兩位了。」

  說著,示意尉遲震南接過壽禮,舉手肅容地道:「兩位請坐。」

  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退到何沛宇兄妹邊的空椅子上並肩落了座,兩名青衣小婢奉上香茗。尉遲大俠目視南宮逸奇含笑順道:「南公子府上仙居何地?」

  南宮逸奇欠身答道:「浙江杭州。」

  尉遲大俠笑說道:「好地方,杭州山明水秀,西湖,靈隱寺,飛來峰,煙霞洞,九溪十八澗,名勝古跡,舉國聞名。」

  南宮逸奇笑問道:「堡主駕臨過敝地麼?」

  尉遲大俠點頭道:「多年前雖曾去過兩次,惜因都有急事在身,來去極是匆匆,未得閒暇盡興一遊各處勝景。」

  語鋒一頓,轉變話題問道:「聽說公子孑然一身,府上已無親人,是麼?」

  南宮逸奇神情黯然地點點頭道:「晚生幼逢不幸,家嚴家慈俱早棄世。」

  尉遲大俠道:「聽說公子滿腹錦繡,文才並茂,老夫有心禮聘公子為本堡文案,公子意下如何,能屈就麼?」

  南宮逸奇心念微微一動,沉思地道:「承蒙堡主垂愛,晚生敢不從命,只是目前晚生尚有私事須辦,要半月後才能為堡主效勞。」

  尉遲大俠點頭大笑道:「如此,半個月後的今天,老夫當在堡中恭候公子,並略備水酒為公子屈就本堡主文案之賀。」

  南宮逸奇欠身拱手道:「不敢當,晚生敬謝堡主厚愛盛情!」

  這時,廳外傳來悠揚的金鐘鳴響之聲,接著一名青衣大漢現身廳門口,恭敬地躬身稟說道:「申正已到,請堡主起駕前往大廳接受群雄賀壽。」

  尉遲大俠一揮手,那名青衣大漢立即躬身退去。尉遲大俠長身站起,朝南宮逸奇笑道:「公子和孔大俠也請隨同老夫前往大廳與群雄見見吧。」

  話落,邁步當先往前面行去,尉遲震南「天雄雙嬌」和何沛宇兄妹均隨行在後,南宮發奇和諸葛高風走在最後。

  大廳中,燭光通明,人多,自然靜不了,噪雜的聲音嗡嗡不絕。這時,群雄在「天雄堡」總管袁保祥和八名負責招待執事的招待下,雖然已入席就了座,酒菜雖然已都上齊,那酒香、菜香,雖然引入饞涎欲滴,但是,卻沒有人動過杯筷。原來因為「壽宴」主人——壽翁未到,誰也不好失禮,不好意思伸手一動杯筷,在等各方武林豪華雲集的盛大場面上落人訕笑,被人說是不懂禮數。尉遲大俠氣度威義懾人的邁步跨進大廳,廳內,那「嗡嗡」嘈雜的聲音,立刻全都靜了下來。接著,群雄也全都紛紛離座站起,以表示對主人的禮敬。尉遲大俠雙手高舉過頂,朝群雄一面抱拳拱手為禮致謝,口中連連豪聲說著「各位請坐,各位請坐」。

  腳下則一面不停地直朝裡面正中,那張「壽星圖」前的主席座,大踏步的走去。走到「主席」位上,尉遲大俠並未立時入座。隨在他身後人廳的尉遲震南,「天雄雙嬌」尉遲如蘭、如黛姐妹倆,關外「一龍一鳳」何沛宇何瑤卿兄妹,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等七人,則左四右三,默默地垂手分立席位的兩邊。

  主人既未落座,身為賀客的一眾群雄,自然也就仍都站立未動,但卻是一片沉靜,鴉雀無聲,靜得落針可聞。尉遲大俠站在主席位子之前,虎目緩緩環視了全廳的賀客一眼之後,這才開口揚聲說道:「各位,老朽賤辰,承蒙各位如此厚愛,不辭遠道跋涉來賀,老朽衷心至為感謝外,也十分汗顏慚愧。」

  語鋒微微一頓,抬手端起面前席上的酒杯,接著說道:「各位請恕老朽無法一一敬酒致謝,今謹以此杯薄酒奉敬,請與各位同干,籍表謝忱!」話裡,朝群雄高舉了舉酒杯,就唇仰頸干了下去。

  群雄一見,自是也立刻紛紛舉杯,各自乾了一杯。接著群雄紛紛開口了,話音此起彼落的說道:「多謝堡主。」

  「堡主大謙虛客氣了。」

  「尉遲堡主請容我們拜壽致賀。」

  「願堡主多福多壽。」

  「願堡主壽如松鶴延年。」

  祝賀之詞盈繞於耳,良久良久仍然不絕不息。

  尉遲大俠豪興遺飛,雙眉軒揚地哈哈大笑道:「多謝各位,各位請坐,薄酒粗餚,尚析各位不嫌不棄,開懷暢飲盡興!」說著,他自己先落坐坐下。於是,群雄也就紛紛落坐,開始互相敬酒,放懷暢飲起來。

  二更過後,壽宴散了,祝壽的賓客也都散了,都帶著七八分酒意,薰薰然的離開了「天雄堡」。於是,「天雄堡」的正門關上了,堡內也就恢復了往昔的平靜。在內宅,那座小紅樓上——何瑤卿姑娘的臨時香閨裡,尉遲如蘭、如黛姐妹和何瑤卿在閒談著。三位姑娘都是當世武林出了名的絕色美人兒,這時,她們的嬌靨上都帶著一絲酒後的紅暈,燈光下,那嬌嫩吹彈得破,白裡透紅的美麗的臉兒,那水汪汪的明眸,更顯得美絕塵宇,嬌艷欲滴……任誰看了,也會目迷神搖,情不自禁,幻想遐思……

  三位姑娘閒談著,尉遲如黛話題忽然轉到了南宮逸奇身上,美目眨了眨,望著尉遲如蘭問道:「姐,你看南公子這個人怎麼樣?」

  尉遲如蘭芳心不禁突地一跳,她想起南宮逸奇那雙奇異的眼神,那令她顫不敢接視,而有著異樣感受的目光……但是,她是位智慧超人,向來十分沉著冷靜的姑娘,因此,她心念電閃間,美目瞥視了何瑤卿一眼,技巧的反問道:「黛妹,你看呢?」

  尉遲如黛眨眨美目道:「難得他這個人很好,很不平凡。」

  何瑤卿美目異采一閃地接問道:「黛妹,他是怎麼個很好,很不平凡法。」

  尉遲如黛搖搖螓首道:「我也說不上來,只是這麼覺得。」

  尉遲如蘭目視何瑤卿笑問道:「卿妹,你說呢?」

  何瑤卿道:「我不是早就說過了麼,他除了有著與眾不同的超人氣質外,還有著令人高深莫測之感!」尉遲如黛螓首一點,道:「對!卿姐說得一點不錯,我心裡也正是這麼覺得,他確實莫測高深得很!」語鋒微微一頓,又過:「姐,有件事情你們還不知道呢。哥哥試過他了。何瑤卿和尉遲如蘭不村同時一怔問道:「試過他什麼了?」

  尉遲如黛道:「哥哥在堡外迎接他入堡時,與他挽手同時,手底用三成功力試了他。」

  尉遲如黛話音一落,尉遲如蘭不待何瑤卿開口發問相試的結果如何,她立刻接口說道:「這一試之下,南公子他竟禁不往哥哥手下三成功力的一握,他皺皺眉,苦了臉,出聲呼了痛,是不是?」

  尉遲如黛不由微徽一怔,詫異地道:「姐,你是怎地知道的?」

  尉遲如蘭淡笑笑道:「這是想當然耳。」

  「想當然耳?……」尉遲如黛眨眨美目道:「姐,這麼說,你是猜想的了?」

  尉遲如蘭頷首笑道:「我還猜想得到這試探南公子武功的一著,根本不是哥哥的主意。」

  何瑤卿忽然注目問道:「黛妹,是麼?」

  尉遲如黛螓首微微一點道:「是的,這確實不是哥哥的主意。」

  這,何瑤卿心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既然不是尉遲震南的主意,除了何沛宇之外還會有誰?她嬌靨上倏地泛起一絲不高興的神色,黛眉微揚了揚,旋又輕皺地,說道:「哥哥他真是……唉!」忽地輕聲一歎,搖了搖頭,住口不語。尉遲如蘭牙齒微動了動,似乎想說但不知怎地卻又忍了下去未說。這神情,看在何瑤卿的眼裡,心意不由一動,凝目問道:「蘭姐,你想說什麼?……」尉遲如蘭螓首微微一搖,含笑道:「沒有什麼,我有點累了,想回房休息去了。」

  說著站起了嬌軀。尉遲如黛也站起嬌軀道:「卿姐,我也想回房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何瑤卿點了點螓首。尉遲如蘭,如黛蓮步輕移,剛走到房門口,何瑤卿忽然想起了什麼事情的輕喊道:「黛妹。」

  尉遲如黛蓮步一停,回首問道:「卿姐有什麼事?」

  何瑤卿笑問道:「黛妹,震南大哥試探南公子武功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是震南大哥告訴你的麼?」

  「不是。」

  尉遲如黛搖頭道:「是沛宇哥和哥哥談話時被我無意中聽到的。」

  「哦!……」尉遲如黛眨了眨眼睛,接著又道:「卿姐,這種事情你別把它放在心上了,早點休息吧。」

  何瑤卿輕歎了口氣,道:「謝謝你,黛妹,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尉遲如蘭蓮步姍姍地上了她自己住的那幢小樓,樓上黑漆漆的沒有點燈,顯然婢女已經先睡了。她推開虛掩著的房門,進入房內,回手關上門,當她移步走近桌旁,伸手想取火點上燈燭。

  驀地,黑暗中響起了一個極低的話音,說道:「蘭姑娘,請別點燈。」

  事起突然,尉遲如蘭不禁嚇了一大跳,猛地後退一步,並大驚問道:「你……你是什麼人?」

  暗中那人道:「蘭姑娘,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請姑娘冷靜,話聲放輕一點。」

  尉遲如蘭略定了定神,放低聲音,道:「你是幹什麼的?」

  暗中人道:「我有事奉懇姑娘。」

  尉遲如蘭道:「什麼事。」

  暗中人道:「姑娘先請坐下再談。」

  尉遲如蘭道:「不必了你有什麼事情,就請快說吧。」

  暗中人道:「說來話長,非三言兩語可能說完,而且事關重大,姑娘不坐下怎好作長談。」

  尉遲如蘭道:「我坐不坐是我自己的事,閣下如果再不說是什麼事情,我可要叫喊了。」

  暗中人道:「久聞姑娘乃是位武林有名的才智超人,容華蓋代的女中英豪,奈何也如此沉不住氣呢,看來……」語音微微一頓,接道:「姑娘,別讓我感覺失望,認為找錯了姑娘,還請坐下來詳談如何?」

  這時,尉遲如蘭的雙目已經完全適應了房內的黑暗,看到了那暗中人乃是個用黑布包蒙著頭臉,只露著兩隻眼睛的黑衣人。尉遲如蘭黛眉微皺了皺,道:「閣下是誰?」

  黑衣人道:「請姑娘原諒,我不便奉告。」

  尉遲如蘭道:「你有苦衷?」

  黑衣人道:「不然的話,我就沒有『不便奉告』這四個字了。」

  尉遲如蘭眨了眨美目,道:「閣下是怎麼進來的?」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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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禁地之謎


  黑衣人道:「姑娘此問似乎有點多餘。」

  尉遲如蘭冷冷地道:「閣下請答我問話!」黑衣人笑道:「我是走進來的,如此答,姑娘滿意不?」

  「當然不滿意。」

  尉遲如蘭螓首一搖,問道:「閣下是怎樣走進來的?」

  黑衣人道:「避著所有的人,所有的眼睛,悄悄地走進來的。」

  尉遲如蘭道:「閣下來了好久了?」

  黑衣人道:「並沒有好久,大概是一刻時辰左右。」

  尉遲如蘭微一沉思,道:「你來的時候,房內沒有人麼?」

  「有。」

  黑衣人道:「姑娘的兩名侍婢正在這房內。」

  尉遲如蘭道:「她兩個會准許閣下進來?」

  黑衣人笑道:「她兩個自然不會准許我進來,但是,她兩個卻無法阻止我進來。」

  尉遲如蘭道:「她兩個身手不弱!」黑衣人道:「不錯,她兩個身手確算不弱,不過……」忽地輕聲一笑,沒有接說下去。

  尉遲如蘭芳心暗暗一震,道:「她兩個比閣下差得很多,是麼?」

  黑衣人道:「姑娘應該明白,要不,我就進不來了。」

  尉遲如蘭芳心震凜地道:「她兩個難道沒有出聲傳警?」

  「有。」

  黑衣人道:「可惜,她兩個沒有快得過我,沒有來得及張口出聲!」尉遲如蘭臉色一變道:「閣下把她兩個了?」

  黑衣人道:「姑娘放心,她兩個毫無損傷,現在隔壁房內,睡興正濃!」尉遲如蘭道:「閣下點了她兩個的睡穴了?」

  黑衣人道:「請姑娘原諒,我不得不如此,她兩個天亮時睡穴自解。」

  尉遲如蘭美目轉了轉,道:「如此說,閣下果真是無惡意了!」黑衣人笑說道:「姑娘,我是有事奉懇而來,怎會有惡意!」尉遲如蘭美目凝視黑衣人,沉思了剎那,蓮步輕移,在桌旁的一張椅子上緩緩坐下,纖手微抬了抬,道:「閣下請坐。」

  黑衣人道:「多謝蘭姑娘。」

  說著瀟灑地跨前一步,在距離五尺左右的一張椅子上落了坐。尉遲如蘭道:「夜深人寂,閣下請恕我連茶也不招待一杯了。」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姑娘請勿客氣,我擅闖香閨,尚請恕我唐突冒昧之罪!」尉遲如蘭美目異采地一閃,笑道:「閣下也別說客套話了,請說來意吧。」

  黑衣人一點頭道:「我遵命。」

  語音微微一頓,接道:「姑娘,我此來是請問一處地方,同時找一個人。」

  尉遲如蘭美目一凝,詫異地道:「閣下要問的地方我知道?」

  黑衣人點頭道:「要不然,我就不會不顧唐突,夜闖香閨,冒險來請教姑娘了。」

  尉遲如蘭螓首微搖地道:「這個閣下恐怕要失望了,我自小生長堡內,從來很少出門,對外面知道的地方少得可憐。」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姑娘說得甚是,不過,我這個人向來不作沒有把握的事情,我要請問的地方,姑娘必然知道。」

  「哦!」尉遲如蘭美目眨了眨,道:「如此,我請問閣下要問的是什麼地方?」

  黑衣人道:「至尊宮。」

  尉遲如蘭不由愕然一怔,嬌靨上突然詫異之色地道:「至尊宮?至尊宮是處什麼地方?」

  黑衣人道:「姑娘好會裝糊塗,好會做作!」尉遲如蘭搖首正容說道:「閣下,我既未做作,更未裝糊塗,我是真不知道這『至尊宮』是處什麼地方,也決未說謊!」黑衣人目中突射威稜,灼灼地逼視著尉遲如蘭,稍頃之後,這才威稜一斂,輕點了點頭,說道:「姑娘,我相信你,不過……」語音一頓又起,道:「這『至尊官』姑娘雖然不至於也不知道,也許是第一次聽說,但是,貴堡中的禁地,姑娘總不至於也不知道吧。」

  尉遲如蘭頷首道:「這我知道。」

  黑衣人道:「姑娘知道那地方為何被列為禁地的理由麼?」

  尉遲如蘭眨眨美目道:「難道『至尊宮』便在那峭壁之內麼?」

  黑衣人道:「姑娘請先答我那裡為何被列為禁地的理由!」尉遲如蘭道:「那峭壁內隱居著我爹的一位好友,他不喜歡人打擾他清修,即連我爹平常也極少入內,所以被列為禁地。」

  黑衣人道:「姑娘知道那人是誰麼?」

  尉遲如蘭搖頭道:「不知道,我爹從來不提他的姓名,也不准我們問。」

  語聲微頓了頓,問道:「閣下要找的人就是他麼?」

  「不是。」

  黑衣人搖頭道:「姑娘知道那峭壁內有多少人麼?」

  尉遲如蘭道:「大概有十多個人,據說都是我爹那些好友昔年闖蕩江湖的手下。」

  黑衣人道:「他們住在那裡面好久了?」

  尉遲如蘭道:「三年左右。」

  黑衣人道:「姑娘進去過麼?」

  尉遲如蘭道:「進去過一次。」

  黑衣人道:「姑娘見到過令尊的那位好友沒有?」

  尉遲如蘭道:「見到了。」

  黑衣人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尉遲如蘭道:「白淨的臉孔,黑髯飄胸,神色有點冷冰冰的,威儀懾人得很,看樣子大概有四十多歲的年紀,但是,據我爹說,他比我祖父還大了兩歲。」

  黑衣人道:「他的身材高矮瘦胖?」

  尉遲如蘭道:「和閣下差不多,身材頎長,但比閣下胖一點。」

  黑衣人沉思了剎那,又問道:「令尊對他的態度如何?」

  尉遲如蘭道:「很恭敬。」

  黑衣人道:「他對令尊呢?」

  尉遲如蘭道:「看起來似乎很客氣,但是言語神色之間,卻冷冰冰不帶絲毫感情!」黑衣人道:「姑娘對此有何感想?」

  尉遲如蘭道:「我想他可能是生性如此。」

  語音微微一頓,美目倏然深注,道:「閣下,你所說的,我都不猶豫地回答了,現在我也該問問你了吧?」

  黑衣人目光一轉,道:「姑娘,你可是要問我是誰?」

  尉遲如蘭螓首輕點道:「不錯,我請問閣下真實姓名?」

  黑衣人搖頭道:「姑娘,我很抱歉,也請姑娘原諒。」

  尉遲如蘭美目眨了眨,道:「如此,我就退而求次,請問下拿開包蒙頭臉的黑布如何。」

  黑衣人再次搖頭道:「這我仍請姑娘原諒!」尉遲如蘭黛眉微皺了皺,道:「閣下左一句抱歉,右一句原諒,實在令我……看來我只好算了,不問你是誰了。」

  黑衣人道:「我多謝姑娘。」

  尉遲如蘭忽然微微一笑,道:「閣下先且別言謝,我雖然不再問你是誰,但是,我還有小小的請求呢!」黑衣人道:「我不敢當這『請求』二字,有話,姑娘請儘管直言就是。」

  尉遲如蘭笑道:「如此,閣下是答應我的請求了?」

  黑衣人搖頭道:「姑娘,在未明白是什麼事情之前,我不敢也不能答應姑娘。」

  尉遲如蘭道:「我這請求只是舉手之勞,閣下也不能答應麼?」

  黑衣人道:「雖然只是舉手之勞,但我仍必須弄清楚是什麼事,才能決定答應與否!」尉遲如蘭笑道:「閣下好小心謹慎!」黑衣人笑道:「面對武林有名的蓋世才女如蘭姑娘,我怎敢不特別小心謹慎!」尉遲如蘭美目異采一閃,道:「你怕吃虧?」

  黑衣人道:「姑娘,我是怕下不了台。」

  尉遲如蘭美目異采又一閃,道:「閣下不但有一身高絕的武功身手,高絕的心智,而且有一張非常會說話的嘴。」

  黑衣人道:「能得蘭姑娘誇獎,看來我該值得驕傲榮幸的了!」尉遲如蘭嬌靨神色倏地一寒,冷叱道:「閣下少貧嘴,伸出你的手來!」話出突然,黑衣人不自然的伸出了一隻手,道:「做什麼?」

  但是,旋即倏警覺地飛快地縮了回去。

  尉遲如蘭美目界采飛閃地輕聲一笑,道:「閣下,已經慢了!」黑衣人心頭不禁一震,道:「姑娘好高的心智,令我佩服!」尉遲如蘭微微一笑道:「多謝南公子誇獎,也請南公子原諒,妾身這裡謝罪了!」說著嬌軀盈盈起立,檢在一福。原來黑衣人竟是那化名南奇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南宮逸奇欠身還禮道:「蘭姑娘請勿如此,南奇不敢當。」

  語聲一頓,星目深注,問道:「姑娘早就看出是我了麼?」

  尉遲如蘭含笑說道:「那不是看出來,只是懷疑。」

  南宮逸奇道:「姑娘由何懷疑我的。」

  尉遲如蘭道:「從公子的身材和眼睛,還有談吐上。」

  南宮逸奇不禁輕「哦」了一聲,笑道:「如此說,姑娘該是位有心人了!」尉遲如蘭嬌靨不由微微一紅,螓首一垂,沒有接話。於是,房內頓在有了剎那的沉寂,兩人都默默地坐著未再開口。

  經過一陣沉默之後,南宮逸奇忽然輕咳了一聲,又道:「蘭姑娘,如今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美目倏然深注地道:「公子,妾身真的已經知你是誰了麼?」

  南宮逸奇道:「蘭姑娘認為這還不夠?」

  「當然不夠。」

  尉遲如蘭螓首一點道:「妾身願盡所知繼續回答公子的問話,但是,公子卻必須答應妾身一個請求。」

  南宮逸奇道:「是交換條件?」

  尉遲如蘭道:「公子不肯答應麼?」

  南宮逸奇道:「蘭姑娘,我想先問是什麼條件?」

  尉遲如蘭道:「請公子現示真面目。」

  南宮逸奇笑道:「姑娘不是早就看得很清楚了嗎?」

  尉遲如蘭搖頭道:「公子何忍再欺妾身!」南宮逸奇眉頭暗皺地沉思了剎那,道:「蘭姑娘,我也有個請求!」尉遲如蘭美目一眨,道:「保密,是不是?」

  南宮逸奇道:「是的,我現露真面目,也就等於告訴了姑娘我是誰。」

  尉遲如蘭眨眨美目,點著螓首道:「公子請放心,妾身絕對保密就是!」南宮逸奇未再開口,緩緩抬手取下包蒙頭臉的黑布,又抹下那張「南奇」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他那劍眉星目,鼻似懸膽,口若丹塗,丰神如玉,美秀絕世的俊臉。尉遲如蘭看得神情不禁一呆,旋而美目異采飛閃地問道:「公子,你可是名震江湖的……『玉書生』?」

  南宮逸奇頷首一笑,道:「正是南宮逸奇。」

  說著,抬手戴上人皮面具,仍用黑布包蒙起頭臉。尉遲如蘭美國深往地道:「江湖傳說,『玉書生』心狠手辣,令人聞名喪膽,稱之為『魔』,想不到竟是……」

  南宮逸奇笑接道:「想不到竟是這個樣子,生了一張不類兇惡的相貌,對不對?」

  尉遲如蘭螓首輕點了點道:「妾身今夜有幸得睹公子風儀,方知江湖傳說盡多失誤!」南宮逸奇淡然含笑道:「以貌取人,失之子心,蘭姑娘當代才女,怎也……」

  尉遲如蘭目光一凝,道:「如此,公子是自承江湖傳說的那種心狠手辣絕情之人了!」南宮逸奇道:「江湖傳說並無差誤!」尉遲如蘭螓首忽地一搖,道:「但是,妾身卻不信!」南宮逸奇道:「蘭姑娘,我不願欺名盜世,也不願假冒偽善欺蒙姑娘。」

  尉遲如蘭美目倏閃異采,道:「妾身雖不敢睚譽精擅面相之學,但對察人之善惡,卻具信心,敢說不會差離太多,不信公子真是那種狠辣兇惡之人!」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何況若無事實,誰又願自承是狠辣兇惡之徒,落一個『魔』字之句呢!」

  尉遲如蘭螓首一點,道:「這話說得不錯,也是實情,放眼天下,莽莽江湖,真能不欺名盜世,不假冒偽善的能有幾人,而公子竟能坦然直承為『魔』,由此足見公子胸懷光明磊落,與世俗之輩不同。」

  語聲一頓又起,接道:「以此,妾身也就更不相信了!」

  南宮逸奇道:「可是事實上凡是撞在南宮逸奇手裡的人,從無一個能幸逃性命,三年多來,南宮逸奇已是兩手血腥之『魔』,確實一點不假。」

  尉遲如蘭黛眉微微一揚,道:「公子何必恁地矯情,又何苦自稱為『魔』!」南宮逸奇目泛異采地道:「蘭姑娘,南宮逸奇不自稱為『魔』,難道自稱為『俠』?」

  尉遲如蘭道:「妾身以為公子實在該當稱個『俠』字,縱然稱『魔』。亦該稱為『魔中之俠』才對!」

  南宮逸奇道:「姑娘此說有理麼?」

  尉遲如蘭道:「公子出道江湖以來,雖已有數十位江湖好手命喪公子掌下,雖說兩手血腥,但是,據妾身所知,那些人不是十惡不赦的兇徒,便是武林敗類,幾乎無一不是該殺該死,死有餘辜的惡徒!」語聲一頓又起,道:「因此,以武林正義、衛道而言,殺一惡人而救千百人而言,公子不僅不是個心狠手辣之人,且是位俠骨鐵膽,只問於心無愧,不管他人褒貶,有願集罪孽惡名於一身,捨身救世,值得人敬佩的蓋世奇英豪!」南宮逸奇聽得有點激動道:「蘭姑娘,武林人人視我南宮逸奇為『魔』,唯獨姑娘稱我為俠,並且我是『捨身救世的奇俠英豪』,我好不汗顏,好不慚愧!」

  尉遲如蘭微微一笑,道:「妾身說的是理,也是事實,公子何必自謙落個俗字。」

  南宮逸奇笑了笑,沒有說話。尉遲如蘭美目轉了轉,接著又道:「不過,妾身有一語要奉勸公子,並祈公子能予見容。」

  南宮逸奇莊容道:「蘭姑娘請說,我當洗耳恭聽。」

  尉遲如蘭貝齒微露,正容說道:「俗語說得好,得饒人處且饒人,奉勸公子,希望公子能上天心,雖惡可殺,刀下留分情,留其命,給與自新之路,公子以為然否,以對後人告之。」

  尉遲如蘭接道:「妾身也謝公子。」話題倏地一轉,道:「公子,有什麼要問妾?」南宮逸奇微一沉思,問道:「蘭姑娘,巖壁禁地清楚麼?」

  尉遲如蘭道:「不大清楚楚。」

  南宮逸奇道:「蘭姑娘是什麼時候進去的?」

  尉遲如蘭道:「一年之前。」

  南宮逸奇道:「令尊呢?」

  尉遲如蘭螓首微搖地道:「似乎沒有。」

  南宮逸奇星目眨了眨,道:「蘭姑娘,有個很令姑娘感覺意外,也很驚人的消息,不知道姑娘相信不?」

  尉遲如蘭問道:「是什麼消息?」

  南宮逸奇道:「目下那峭臂內住著的江湖高手,遠比姑娘一年前進去時所見到的已超過了十倍之數!」尉遲如蘭神情不由微微一呆,道:「真的?」

  南宮逸奇道:「我想大概不會不實,據說單是那所謂外宮內宮『鐵衛』,就有六十名之多。」

  尉遲如蘭眨動了一下美目,問道:「公子是聽誰說的?」

  南宮逸奇道:「這個姑娘就不必問了。」

  尉遲如蘭黛眉一皺,道:「公子可是不放心妾身,怕妾身……」

  南宮逸奇搖頭道:「那倒不是,我要是不放心姑娘,就不會對姑娘講這些了。」

  尉遲如蘭道:「如此,公子何不告在下。」

  南宮逸奇搖搖頭道:「沒有,我放了他們,而且未傷他們一毛一發。」

  尉遲如蘭道:「公子為何不殺了他們?」

  南宮逸奇笑道:「蘭姑娘,你才智超人,我想你不會不明白我放了他們的用意。」

  尉遲如蘭美目眨了眨,道:「公子是為免打草驚蛇?」

  南宮逸奇點頭道:「要不,我起碼會廢他三個為惡的武功!」尉遲如蘭默然沉思了剎那,美目忽地一凝,又問道:「公子來找妾身的意思是?……」南宮逸奇道:「請姑娘幫忙找一個人。」

  尉遲如蘭道:「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道:「我的一位長輩。」

  尉遲如蘭道:「公子的長輩,是在『至尊宮』內麼?」

  南宮逸奇道:「目前我還不敢斷定,不然我就不會來找姑娘幫忙了。」

  尉遲如蘭道:「這麼說來,公子只是心中猜想的了?」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過,我猜想的並非毫無根據。」

  尉遲如蘭道:「何所根據?」

  南宮逸奇道:「最近武林失蹤的高手,都被囚禁在『至尊宮』的地牢內。」

  尉遲如蘭臉現驚容的道:「竟有這等事?」

  南宮逸奇道:「消息出自於那三名『鐵衛』之口,諒來不會錯。」

  尉遲如蘭微微一沉思道:「公子的長輩是武林中哪一位?」

  南宮逸奇道:「鐵筆鬼見愁許伯堯。」

  尉遲如蘭略為平靜了一下神情,暗暗深吸了口氣,話鋒倏地一轉,道:「如此,公子為何還要來找妾身幫忙?

  南宮逸奇道:「姑娘可是認為不該?」

  尉遲如蘭道:「公子是聰明人,難道還要妾身解釋這『不該』兩字的理由!」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但是我卻認為姑娘一定會幫忙!」尉遲如蘭美目深注,問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為了令尊!」尉遲如蘭道:「公子請把話說明白些,怎樣為了我爹?」

  南宮逸奇星目微微一轉,道:「蘭姑娘,『至尊宮』無緣無故秘密擄劫許多武林成名高手囚禁地牢,其用意是什麼?暫且不談,我先請問這行為如何?是好是壞?是正是邪?」

  尉遲如絲毫不猶豫地道:「這行為何用問,自然不正是邪。」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道:「令尊為人性情如何,姑娘自是比我十分瞭解清楚,『鐵膽義豪客』更是江北武林同欽的當代奇豪,而今令尊竟然受命做了『至尊宮』的殿主,屈居人下,姑娘難道不以為此中還另有原因?」

  尉遲如蘭眨眨美目,問道:「公子以為會有什麼原因?」

  南宮逸奇微笑道:「姑娘才智過人,何不猜猜看呢!」尉遲如蘭黛眉輕輕地沉思了剎那,道:「難道我爹是受著什麼挾制脅迫不成?」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姑娘猜的一點不錯,若非如此,以令尊的性情為人,他豈肯自毀俠譽,受命於邪惡之徒!」尉遲如蘭臉微變,黛眉深鎖地道:「可是……我爹他又受了什麼脅迫挾制呢?」

  南宮逸奇道:「這就很難說了,不過……」語聲略頓了頓,接道:「據我所知,令尊體內似乎已中了一種慢性劇毒!」尉遲如蘭嬌靨倏然色變,驚駭地道:「我爹已中了慢性劇毒?」

  南宮逸奇頷首道:「姑娘請冷靜,令尊雖然中了慢性劇毒,但是,只要按時用某種解藥,決無生命危險!」尉遲如蘭略為平靜了一下心神,美目凝注地問道:「公子是怎麼知道的?」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是我,是和我同來的那位孔兄看出來的。」

  尉遲如蘭又問道:「那位孔兄他是怎樣看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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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1 23:18:23 |只看該作者
  南宮逸奇道:「由令尊的眉宇間。」

  尉遲如蘭道:「他看出我爹中的是何種慢性劇毒麼?」

  南宮逸奇道:「這一點我也問過他,他說須要仔細檢查之後才能知道。」

  尉遲如蘭嬌靨上驀地泛起希望之色地道:「如此,他一定精熟毒性,擅解各種劇毒了!」南宮逸奇頷首道:「天下大概還少有令他束手無法解治之毒!」尉遲如蘭美目倏射異采地問道:「他現在何處?」

  南宮逸奇道:「可是想去請他為令尊檢查解毒?」

  尉遲如蘭螓首一點,道:「不錯,妾身正有此念。」

  南宮逸奇搖頭道:「姑娘最好打消此念。」

  尉遲如絲不由愕然一怔,問道:「為什麼?難道他會拒絕不肯?」

  南宮發奇搖頭道:「不是他會拒絕不肯,而是不能。」

  「不能。」

  尉遲如蘭詫異地道:「公子不是說天下很少有令他束手無策不能解治之毒麼,何況他尚未檢知我爹中的是何種劇毒,又怎麼……」

  南宮逸奇知道蘭姑娘誤會了他這「不能」的意思了,是以不待蘭姑娘說完,立即抬手一搖,笑說道:「蘭姑娘,你誤會了,我說的這『不能』,並不是不能解毒的『不能』,而是令尊體內之毒,目前根本不能解,也不宜解。」

  尉遲如蘭神色不禁微微一呆,詫道:「那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因為這不但可能救不了令尊,反而會害了令尊,姑娘明白我的意思麼?」

  尉遲如蘭眨眨美目,道:「妾身很笨拙,實在不明白。」

  南宮逸奇道:「姑娘何妨多想呢!」尉遲如蘭默然沉思了剎那,螓首微抬地道:「可是毒性一解,立刻會被發覺?」

  南宮逸奇頷首道:「不錯,這是目前還不宜替令尊解毒的原因之一,還有就是以令尊性情之剛烈為人,他豈是那貪生怕死甘願受人挾制之人!」語聲一頓又起,道:「為此我判斷那『至尊宮』主以毒脅迫令尊,可能只是其手段之一,可能另外還有些什麼更毒的手段,挾制著令尊不得不忍氣吞聲受其脅迫!」尉遲如蘭心頭不禁暗暗一驚,美目微睜,凝聲問道:「以公子之見,認為那另外更毒的手段,可能是……」

  南宮逸奇搖搖頭道:「姑娘,這我就不敢狂言亂說了!」尉遲如蘭笑說道:「公子何必廉虛客氣,反正只是猜想,說說又何妨?」

  南宮逸奇沉思了剎那,道:「姑娘既如此說,那我就且尊芳命,暫作『姑妄言之』好了,」話聲一落即起,道:「以陋見猜測,那更惡毒的手段,可能關係姑娘姐妹以及全堡之人的生死,令尊父女情深,俠骨仁心,他豈忍不顧兒女和全堡百餘周下無辜慘遭……」說至此處,語聲倏然頓住,搖了搖頭,閉口不言。

  他雖然頓聲住口不言,沒有接說下去,但是,意思已經很夠明白的了,這種想法,雖然不能說是絕對正確,卻有十之七八的可能性。尉遲如蘭聽得芳心不禁倏然大震,嬌軀倏起劇顫,嬌靨一片蒼白!南宮逸奇他俠骨義腸,劍凰琴心,眼見姑娘這等神情,心中不由頓生憐意地,柔聲安慰姑娘道:「蘭姑娘,我已經說過了,我這只不過是『姑妄言之』的想法而已,根本不能作準,事實如何?尚待進一步的探索,還望蘭姑娘冷靜心神,籌劃應付之策,為令尊和全堡的安危,一切均請暫作忍耐,別太……」語鋒微微一頓,接著又道:「姑娘當代才女,智慧超人,想來定能明白拙意了!」

  這番話雖是安慰之詞,但卻十分有力量。

  尉遲如蘭聽後,神色立轉,肅容起身朝南宮逸奇襝衽盈盈一福,道:「承蒙公子教益,尉遲如蘭衷心至為感激!」南宮逸奇微一欠身,道:「蘭姑娘,我不敢當,姑娘也請別客氣。」

  尉遲如蘭緩緩坐下,美目倏然一凝,深注地道:「公子當代奇俠,蓋世高人,和公子同行的那位朋友,料也絕非俗人,我請問,他是當世中的哪位高人?」

  南宮逸奇笑笑道:「姑娘才智高絕,何不猜猜?」

  尉遲如蘭美目眨動,沉思了剎那之後,道:「放眼當世,能夠情解天下各種奇毒之人不多……」語聲一頓,凝國道:「他可是那位外號人稱『醫偷雙絕』的諸葛大俠不是?」

  南宮逸奇頷首一笑道:「姑娘才智的確令人欽佩,猜得一點不錯,他正是諸葛大俠!」尉遲如蘭嫣然一笑道:「妾身只不過是胡亂猜中的,公子謬獎了。」

  南宮逸奇笑了笑,話題一變,道:「蘭姑娘如今已經明白了一切,可願意幫我這個忙不?」

  尉遲如蘭螓首輕點地肅容道:「妾身遵命,可是……」語聲一頓,問道:「如果許大俠他確實被禁在裡面,妾身如何通知公子呢?」

  南宮逸奇笑道:「姑娘難道忘了我已接受令尊之聘,為貴堡大案了麼?」

  尉遲如蘭嬌靨不禁一紅,笑了笑,道:「不是公子提起,妾身倒真的忘了。」

  美目眨了眨,接著又問道:「公子何時前來上任?」

  南宮逸奇道:「半月之後,如果事情確實,請姑娘至時當面告訴我好了。」

  尉遲如蘭道:「公子將如何打算?」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可能伺機潛入相救,也可能明著要人,這就得要看情形而定了。」

  語聲一頓又起,接道:「姑娘,我該走了,一切請姑娘自己謹慎小心!」說著他站起了身子。尉遲如蘭也跟著站起嬌軀,螓首輕點地道:「謝謝公子,妾身自會小心的,公子你不多坐會兒了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多謝姑娘答應幫我的忙,也請姑娘多珍重!」話落,瀟灑地舉步走出了房門,騰身電射,劃空飛掠而去,身形閃了兩閃,即已消失不見了。尉遲如蘭跟著走出房外,憑欄凝望著南宮逸奇飛射不見的夜空,芳心裡突然生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受……良久,良久,她才心神悵然若有所失地緩緩轉身返回房內,關上了門,和衣上了床。

  金陵,鍾山巍巍,龍盤虎踞。這座石頭古城,六朝時代各朝多建宮室於此,因此,豪華繁榮,盛絕一時。雖然,而後的金陵,那當年吳官秀麗江南,往日的「南樓風月」,「北海琴樽」,已是故壘蕭蕭,都成了陳跡!但是,曾幾何時,那秦淮河兩岸一帶,又是水上人家,懸椿拓架,為河旁水閣,面棟雕樑,綠窗翠簾,河上燈船畫舫盛甲天下,金粉薈萃,鶯燕成群,竟成了那蝕骨銷魂的溫柔鄉,迷人癡醉的銷金窟……。那甜美的歌聲,那令人沉醉的琴音……也正是那些王孫公子,風流文士留連忘返,揮金如土的原因。這些,重又點綴了這江山的綺麗,使這座已是「吳官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邱」的金陵,再度的繁榮盛極一時起來!

  「悅賓樓」,在金陵城內的東大街上,是當時城內首屈一指的大酒樓,「悅賓樓」的廚師是一流名廚師,因此,「悅賓樓」的菜好,色香味俱全,聞名全金陵。這「悅賓樓」不但是菜好,酒也好,都是當地的名產,而店夥計更會做生意,對客人招待親切周到,臉上永遠掛著笑,和客人說話時總是哈著腰,言語在奉承中更令人有著舒服和親切感!做生意的嘛,本來就應該這樣才對,所謂「和氣生財,客人至上!」這也正是做生意的要訣竅門!因此,「悅賓樓」的生意也就特別好,特別興隆,真是「客常滿,座不空」,在金陵城內無出其右。

  這天,華燈初上的時候,「悅賓樓」上來了位細眉黃臉的青衫書生,這位青衫書生的相貌雖然不太高明,但是,氣度卻十分灑脫從容。此時,樓上已經上了八成座兒。青衫書生只是一個人,於是店夥計親切招待著他在一位俊美的白衣少年對面坐了下來,和白衣少年同奧而坐。

  白衣美少年方自皺眉,那店夥計已機伶的搶先開了口,哈腰陪笑的向白衣美少年致歉地說道:「公子爺,您請多包涵,實在沒有位子了,就讓這位公子爺,在您桌子擠一擠吧!小的這裡謝謝您公子爺了。」

  說著朝白衣少年彎腰唱了個大肥喏。白衣美少年心裡雖然甚是不願意,但是在店夥計如此致歉唱喏的情形下,他那還好說什麼,只得淡然地擺了擺手。青衫書生的目光瞥視了桌上白衣美少年的酒菜一眼,不待店夥計問他,搶先向店夥計說道:「小二哥,麻煩你照樣的來一份好了。」

  店夥計點頭哈腰,應了聲「是」,轉身退了下去。青衫書生朝白衣美少年點頭笑了笑,然後神態悠閒的轉動著目光,向全樓緩緩地掃視了一遍。只一遍,他目中立刻閃過了一抹異采,因為,他已經找到了他要找的人。那是相隔著五六張桌子,坐著的一名錦衣者者,和錦衣老者同桌的是一個年約四十左右的青衣漢子。那青衣漢子生得一張瘦削的臉孔,神色顯得有點陰鷙,說話時兩隻眼睛不停的轉動,顯然是個性情陰詐,心機深沉之人。原來青衫書生,他正是那位字內武林稱奇稱最,被人視之為「魔」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那錦衣老者正是金陵王府的錦衣侍衛,宮同五品號稱「智囊」的沈景器,青衣漢子是青衣侍衛范新田。

  由於南宮逸奇的目光掃視全樓,又多看了范新田一眼,立刻引起了白衣少年的注意,心中不由暗暗一動,忖道:「此人相貌這般平庸,難道竟會是那……」

  這時,店夥計送上了酒菜,因此也打斷了白衣美少年的忖想。於是,南宮逸奇默默地開始低斟慢酌起來,那神情,似悠閒,而又像有著什麼心事,一付若有所思的樣子。他神情看似如此,其實他正在一面喝酒,一面凝聽著沈景器和范新田兩人的談話。

  只聽兩人邊吃邊談中,范新田話題忽然一變,問道:「沈老,聽說你這趟奉命去江北第一堡拜壽,是麼?」

  沈景器點頭道:「江北第一堡的聲威果然不同尋常得很!」范新田道:「那場面很大麼?」

  沈景器道:「大極了,筵開百席以上,江北武林黑白兩道有頭有臉的人物差不多全到了,真是群雄聚集,盛況空前,令人羨煞!」范新田接著又道:「沈老這趟奉命前往拜壽,大概不是專為去拜壽的吧?」

  沈景器笑笑反問道:「老弟以為老朽是幹什麼去了?」

  范新田道:「如果兄弟猜得不錯,沈老這趟明是拜壽,實是暗查竊案去了,對不對?」

  沈景器笑了笑道:「老弟高明,猜得一點也不錯。」

  范新田嘿嘿一笑,旋忽目光一凝,問道:「怎麼樣?有收穫麼?」

  沈景器道:「老弟你猜呢?」

  范新田略作沉思地道:「有線索了,不知道猜得對不對?」

  沈景器道:「老弟,這回你就猜錯了。」

  范新田道:「難道毫無一點線索?」

  沈景器道:「完全白費工夫!」范新田眼珠轉了轉,道:「也沒有碰上那位諸葛高風麼?」

  沈景器道:「沒有見到他的蹤跡!」范新田道:「沈老,兄弟認為這件案子一定是他做的,除他之外,決無別人!」沈景器問道:「何以見得?」

  范新田道:「第一,竊案做得乾淨利落,不留絲毫痕跡,非身手、偷技兩皆高絕老練之人,絕難辦到!」沈景器接著又問道:「第二呢?范新田道:「第二,做賊的心虛,他做了此案之後,知道我們一定會找他,因此,他躲起來了,不然,江湖上怎會找不到他的行蹤!」

  這種推斷,聽來似乎極有道理,然而沈景器他心裡可十分清楚,這案子根本不是諸葛高風做的,只是,這時他不便明說而已。

  他既然不便說明,只好順著范新田的意思,點頭笑笑道:「老弟高見,確實……」南宮逸奇剛剛聽到這裡,忽聞和他同桌的那位白衣美少年,突然開口向他問道:「兄台有什麼心事嗎?」

  兩人同桌相對而坐,白衣美少年開口問他的話,在禮貌上,他自是不便不答,於是,他只好抬眼朝白衣美少年搖頭一笑,道:「沒有。」

  白衣美少年像是因為獨酌無聊,有心要和他攀談似地,又開口道:「請教貴姓?南宮逸奇談談地道:「敝姓宮。」白衣美少年又問道:「台甫?」

  南宮逸奇道:「草字大可。」

  白衣美少年星目眨動了一下,道:「宮兄怎地不說實話!」這話,聽得南宮逸奇心頭不由微微一震,凝目問道:「在下那裡不說實話了?」

  白衣美少年微微一笑,道:「看宮兄的神情明明是有著什麼心事,卻偏說沒有,這不是不說實話麼?」

  南宮逸奇聞聽這麼一說,這才明白對方的意思,遂即搖頭一笑,道:「在下真的沒有什麼心事,兄台誤解了。」

  白衣美少年笑笑道:「宮兄既然這麼說,那就算了,不過,宮兄如果有什麼心事的話,不妨對我略說,我或者能幫宮兄一點小忙!」南宮逸奇笑道:「謝謝兄台的好意,在下實在沒有什麼心事。」

  白衣美少年又笑了笑,道:「宮兄不是本地人吧?」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是,小地方杭州。」

  白衣美少年星目轉了轉,又問道:「宮兄來金陵是訪友還是?……」南宮逸奇道:「出來隨便走走。」

  白衣美少年道:「是出來遊學的麼?」

  南宮逸奇道:「說不上『遊學』,開開眼界而已。」

  白衣美少年淡然一笑道:「宮兄太謙虛了。」

  語聲一頓又起,道:「相逢何必曾相識,同桌相對而坐,該說得上個『緣』字,來,宮兄,兄弟敬你一杯!」

  說著,端起酒杯,朝南宮逸奇舉了舉,竟就後先乾了一杯。這白衣美少年,看來是個文弱之人,但是舉動倒是十分豪爽得很!南宮逸奇目中星采不由一閃,連忙也舉杯說道:「不敢當,兄弟這一杯酒,在下實在是不敢當之至。」

  白衣美少年笑道:「宮兄,何乃恁地客套,宮兄年長,小弟年幼,區區一杯薄酒,還有什麼敢當不敢當的,那不是顯得太俗氣了麼?」

  南宮逸奇不由揚眉一笑道:「兄台說的是,如此,請恕在下失言!」白衣美少年不由露齒微微一笑,那一口牙齒好整齊,好白!於是,這兩個本來陌不相識的人,開始邊淺斟低酌,邊天南海北的閒談起來。自然,因為雙方都是文人,所談的話題也都是古今文人軼事,四書五經,詩詞歌賦等等一這一談之下,南宮逸奇心中驚異了!

  他發覺這白衣美少年竟是個滿腹錦繡,胸羅淵博,詩詞歌賦無不嫻熟精深的才子,決非一般少年公子哥兒可比者。因此,他對這白衣少年立刻有了另一種看法,也有了相交之心,而白衣美少年呢,他心中可有著比南宮逸奇更甚的驚異,他再也意想不到這麼一個細眉黃臉,相貌平庸的書生,其文才胸羅,竟然不差於他,甚至於有比他還略勝的現象!他心裡不禁暗想:這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了,雖然,白衣美少年心裡對這位官兄可有著極甚的驚異,也仍願意交個文友,但是可惜他不能!為什麼?因為他有所顧忌,也因為他的身份特殊……因此,他只好心中暗暗一歎而作罷!

  初更將半,「悅賓樓」上的客人,大半都帶著微醺的酒意結帳離去,或返家,或去找那酒字下面的一個「色」字,尋歡去了,剩下的客人已不到四成座兒。這時,沈景器忽然抬眼向全樓掃視了一眼,而後對范新田說道:「范老弟,我們走吧。」

  范新田問道:「沈老,現在就回去麼?」

  沈景器微微一笑道:「老弟可是有意思再到別處去逛逛麼?」

  范新田點頭說道:「沈老果然是位解人,兄弟確實有這個意思。」

  話鋒微微一頓,接著又道:「平常很少出來玩玩,沈老如果不反對的話,今晚一切皆由兄弟做東,如何?」

  沈景器笑道:「如此,老弟你就跟我去吧。」

  於是,范新田招呼店夥計過來結了酒帳,起身和沈景器相偕下樓而去。他兩個那裡才下樓,白衣美少年這裡立即向南宮逸奇笑說道:「宮兄,你請慢慢地多喝一杯吧,小弟要失陪先走一步了,回去時間太晚了有點不大方便。」

  南宮逸奇抬眼注目微笑地道:「是尊夫人問令甚嚴麼?」

  白衣美少年俊面不由地一紅,笑說道:「宮兄取笑了,小弟尚未成親呢!」南宮逸奇連忙致歉地道:「請恕在下失言。」

  話聲一頓即起,道:「兄台自管請便先回吧,今晚的酒帳由在下結,在金陵宮兄是客,小弟是主,今天的酒帳理該由小弟做東,略盡地主之誼!」

  說著是從衣袖裡取出一綻銀子放在桌上,朝南宮逸奇微一拱手,道了聲「再見」,舉步瀟灑地下樓而去。南宮逸奇只欠了欠身,他沒有再客套,也沒開口說什麼。等到白衣美少年下樓去後,他這才招呼店夥計過來笑問道:「小二哥,剛才那位白衣公子他姓什麼,住在城裡什麼地方?」

  店夥計搖搖頭道:「小的不知道。」

  南宮逸奇問道:「他常來嗎?」

  店夥計又搖搖頭道:「小的以前從未見過那位公子,人品真俊。」

  南宮逸奇有點詫異地微皺了皺眉頭,道:「這麼說,他是不是本地人你也不知道了?」

  店夥計搖搖頭道:「以小的看,他可能是外地來的。」

  南宮逸奇道:「怎見得他是外地來的?」

  店夥計笑說道:「因為他說話沒有本地的口音。」

  一抬眼,望著南宮逸奇笑問道:「公子也不是本地人吧?」

  南宮逸奇點頭道:「我是杭州人。」

  店夥計雙眼微睜睜地笑說道:「公子原來是杭州人,那真是處好地方,聽說那裡山水秀美,風景旖麗冠絕江南,名勝古績多得不可勝數,玩上三天也玩不完那些地方。」

  南宮逸奇笑說道:「小二哥,你讀過不少書吧?」

  店夥計搖頭道:「公子請別見笑,我讀過三年,只是太笨了,連一部『論語』都沒有念完,所以就乾脆不念了。」

  南宮逸奇談笑了笑,抬手指指桌上的銀子,話鋒一轉,笑問道:「小二哥,那綻銀了了夠不夠我和那位白衣公子的酒帳?」

  店夥計目光一瞥那綻銀子足有十兩,連忙點頭說道:「太多了,公子爺,連一半也用不了呢?」

  南宮逸奇一擺手道:「多下的一全數賞給你了。」

  說著站起身子,舉步從容瀟灑往樓下走去。店夥計不禁感覺意外的楞了楞,旋即連忙哈腰道謝不迭。

  「夫子廟」在秦淮河北的「貢院街上」,背臨著淮河,是處天下知名的地方。「夫子廟」這地方一如北平的「天橋」,吃喝玩樂,應有盡有,五花八門,層出不窮,也層層出奇。而且,也是八方龍蛇混雜,全金陵的臥虎藏龍之地。

  時近二更。秦淮河中雖正燈船處處,畫舫輕蕩,那迷人沉醉的歌聲琴韻,雖正隨風飄傳河心,但是,「夫子廟」一帶,卻漸漸寂靜下來。在「夫子廟」兩邊一處僻靜的小巷口,這時正有兩個人往那黑暗的小巷裡走了進去,這兩人他們正是那沈景器和范新田。范新田一邊走著,一邊不禁詫異的問道:「沈老,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沈景器輕聲一笑道:「范老弟,這你就不知道了……」

  他話未說完,對面巷尾突然出現了一個身材頎長的人影,朝巷口這邊走了過來。轉眼間,雙方已經走了個面對面,沈范兩人正欲側身而過,不意那人卻突然一伸雙手,攔住了兩人,道:「兩位,別在裡去了。」

  沈景器雙目突然一瞪,喝道:「你想幹什麼?」

  攔住沈范兩人的這人,正是那位「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自然,沈景器早知道是他了。原來沈景器是在「悅賓樓」上得到了南宮逸奇的傳聲指點後,才帶著范新田到這條僻靜的小巷子裡來的,他瞪目沉聲喝問,自然也是故意的做戲了。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我是一番好意,奉勸兩位別往裡去。」

  沈景器道:「裡面出了事情了。」

  南宮逸奇道:「正是出了事情。」

  范新田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南宮逸奇道:「命案。」

  范新田雙眼一翻,道:「可是有人殺了人了?」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一點不錯,正是有人殺了人。」

  范新田沉聲問道:「是什麼人殺的?被殺的又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你問那麼清楚幹什麼?難道想管閒事不成?」

  范新田突然嘿嘿一笑,道:「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麼?」

  南宮逸奇道:「你閣下臉上又沒有刻字掛招牌,我怎麼知道你是什麼東西!」

  范新田一聽這話,不禁倏然大怒,他雙目陡瞪,才待開口,但是,沈景器竟搶先一步地開口說道:「范老弟,這人有點問題,你看著他別讓他跑了,老朽到裡面去看看再說好了。」

  說著他身形一側,便閃身走了過去,騰身飛掠直奔向巷尾,一閃不見了。

  南宮逸奇突然一聲冷笑道:「范大人,你也想去看看真相不?」

  范新田不禁一怔,詫異地道:「朋友,你認識我?」

  南宮逸奇道:「范大人不認識我了?」

  范新田眉鋒一皺,道:「朋友貴姓大名,我們什麼地方見過?」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范大人如今做了金陵王府的侍衛,盲同七品,身份不同從前了,既然裝著不認識我這個老朋友就算了!」范新田眉鋒深皺地道:「朋友你究竟是那一位?」

  南宮逸搖頭道:「算了,范大人何必再裝糊塗呢?」

  語聲一頓又起,道:「范大人不認我這個老朋友,我自是不敢勉強,不過,我是特地找范大人幫忙來的,范大人卻必須答應我,幫我個忙!」范新田目光轉了轉,突然嘿嘿一笑,道:「好吧,朋友既然硬指我范某人是在裝糊塗,不認老朋友,令我范某人百口莫辯,我也就只好不再問你朋友是那一位了!」話鋒一頓,目光一凝,問道:「朋友找我幫什麼忙?」

  南宮逸奇道:「范大人是答應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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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1 23:36:1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詐術


  范新田嘿嘿一笑,搖頭道:「沒那麼容易,我得先聽聽是什麼事情,能不能幫得上忙?」

  南宮逸奇道:「范大人放心,如果范大人幫不上忙的事情,我決不會找范大人的。」

  范新田輕「哦」一聲,道:「這麼說,朋友的這個忙我是非幫不可了!」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不錯,這個忙在范大人來說,實在是件輕而易舉微不足道的事情!」范新田又輕「哦」了一聲,道:「朋友還是請說究竟是什麼事情吧?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這我自然要說,我不說,范大人縱然千肯萬肯要幫我的忙,也將無從幫起,對不對?」

  聲調一落即起,道:「最近我急需一筆錢用,所以特來找范大人商量,幫我個忙,借我五百金!」

  范新田臉色突然一變,道:「你說什麼?」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我請范大人借我五百兩金子,范大人明白了麼?」

  范新田瞪目喝道:「朋友,你瘋了麼!」南宮逸奇冷漠地道:「范大人,你看我像個瘋子的樣子麼?」

  范新田道:「朋友,你另外去想辦法吧!」南宮逸奇道:「如此說,范大人是不肯幫我這個忙了!」范新田搖頭道:「我沒有那麼多的金子,也無能為力!」南宮逸奇道:「范大人,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范大人何必……」

  范新田沉聲截口道:「朋友你不必說廢話了,還是去找那有的人商量去吧!」南宮逸奇道:「但是我卻找定了你范大人,你范大人也非幫我這個忙不可!」范新田道:「奈何我實在沒有,也無能為力!」南宮逸奇道:「范大人,我生平決不做沒有把握的事!」范新田冷冷地道:「那是你朋友自己的問題,可與我無關!」南宮逸奇突然沉聲道:「范大人,你答應不答應?」

  范新田道:「不答應!怎樣?」南宮逸一聲冷笑道:「那我可就要對范大人不客氣了!」范新田雙目一瞪,道:「難道你還敢對我下手用強!」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對了,范大人不肯答應,我逼不得已,只好……〞

  他話未說完,范新田他竟然想要先發制人,倏然一聲冷笑,閃電出掌猛朝南宮逸奇胸前拍去!南宮逸奇淡然一哂道:「范大人,我已經說過了,我生平決不作沒有把握的事,就憑你范大人想在我面前逞兇,那還差得遠呢!」說話間,他一伸手,輕而易舉地攫住了范新田的一隻手腕!范新田心頭不禁駭然大震,身軀倏起寒顫!然而南宮逸奇並未難為他,一攫之後,竟立刻鬆了手,笑說道:「怎麼樣?范大人,我沒有說錯吧!」范新田心裡明白了,他遇上了武林高手,他絕不是對方之對手,於是,他不敢出手自討苦吃了。於是,他嘿嘿一笑道:「朋友身手誠然高明,令人佩服,不過……」語聲一頓又起,道:「朋友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麼?」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金陵。」

  范新田點了點頭道:「金陵王府侍衛,個個都是當代江湖一流高手,朋友如此對付我,難道就不怕我……」

  南宮逸奇搖手截口道:「范大人,你不必用這些話來嚇唬我,那是嚇唬不了我,再說我相信你范大人也不會那麼傻,願意這件事讓王府裡的同事知道!」語聲突然一低,接道:「范大人,五百兩只是一千兩的半數呢!」范新田心頭猛地一震,道:「朋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我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范大人心裡應該明白!」范新田搖頭道:「我一點也不明白!」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如此,我就再提范大人一個醒兒好了。」

  語聲一頓即起,道:「我來自『至尊宮』。」

  范新田身軀不禁駭然打了個寒顫,臉上變了色,猛地向後退了一步,顫聲道:「朋友,你……」

  南宮逸奇異目奇采一閃,道:「范大人,如今你明白了吧!」范新田略為定了定心神,注目問道:「朋友,你究竟是那一位?」

  「范新田,你大膽該死,已經知道了我的來歷,還敢稱我為『朋友』,看來你是想找死了!」范新田身軀不由又是一顫,又往後退了一步,躬身說道:「屬下該死,請上座寬恕!」南宮逸奇了也真會用詐,這「詐」的智慧都沒有,他怎還能稱得上是宇武林稱奇稱最蓋世「奇才」!

  「詐」術收了效,於是,南宮逸奇冷「哼」了一聲,道:「范新田,如今你怎麼說?」

  范新田連忙躬答道:「屬下遵命,不過,尚請上座賜地身份!」南宮逸奇冷聲道:「你不相信我?」

  范新田道:「屬下不敢,只是……」

  南宮逸奇截口道:「少廢話了,我問你,玉塊、奇劍、明珠為何還不送往宮中?」

  這話問得突然,范新田神情不禁一呆,道:「不是早就送往宮中去了麼,上座怎……」南宮逸奇倏然一聲冷笑,道:「范新田,你敢欺我?」

  范新田心頭一震,垂首道:「上座明鑒,屬下不敢,東西確實已送往宮中去了。」

  南宮逸奇道:「但是宮中迄今並未收到,主上乃才派我來查……」聲調一落即起,道:「你是交給誰送往宮中去的?」

  范新田道:「是第五使者。」

  突然,南宮逸奇星目寒芒一閃,倏然措手點出一指,范新回應指發出一聲悶「哼」,身子一歪,倒下躺在地上昏了過去。接著,南宮逸奇目注巷口沉聲說道:「何方高人,請顯身出來談談吧。」

  巷口響起一聲輕笑,現身走出一個白影,朝巷內走了進來。南宮逸奇心神不禁微微一震,旋而目閃異采地道:「原來是閣下!」敢情這現身的白影,竟是那「悅賓樓」上和南宮逸奇同桌對坐的白衣美少年。白衣美少年神色從容地走近南宮逸奇對面六尺地方停足停身,淡然的一笑,道:「宮兄很感意外吧?」

  南宮逸奇道:「的確很感意外,不過,也怪我粗心大意看走了眼。」

  白衣美少年目光瞥視了地上的范新田一眼,道:「宮兄好高的心智。」

  南宮逸奇神情微微一怔,道:「閣下這話指何而言?」

  白衣美少年,道:「宮兄自己心裡應該明白。」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不但不明白,而且糊塗得很!」白衣美少年微笑笑道:「宮兄既然糊塗得很,那就糊塗下去好了。」

  南宮逸奇暗皺了皺眉頭,星目倏然一凝,問道:「閣下上姓高名?」

  白衣美少年道:「宮兄先前在『悅賓樓』上為什麼不問?」

  南宮逸奇道:「現在問也並不算遲!」白衣美少年搖頭道:「遲了。」

  南宮逸奇道:「為什麼?」

  白衣少年道:「先前不知道你是武林中人自可告訴你。」

  南宮逸奇道:「如今因為知道我是武林中人,便不願告訴我了,是麼?」

  白衣美少年點頭道:「一點不錯。」

  南宮逸奇詫異地道:「有道理麼?」

  「自然有。」

  白衣美少年道:「我的名號,武林中莫不聞之色變,退而避之。」

  南宮逸奇星目奇采一閃,道:「你怕嚇壞了我?」

  白衣美少年點頭道:「不錯,若非怕你驚魂喪膽,我早就告訴你了!」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那不要緊,我這人生平別無所長,就是膽子特別大,你只管說好了。」

  白衣美少年星目一眨,道:「宮兄真的不怕,真的要問?」

  南宮逸奇點頭:「哼」了一聲。白衣美少年倏然一笑道:「宮兄,我外號武林人稱『魅影拘魂玉書生』。」

  南宮逸奇神情不禁愕然一呆!這真妙得很,也真滑稽好笑極了,這白衣美少年是誰,他怎地竟當著南宮逸奇的面冒充起南宮逸奇來了。

  旋而,南宮逸奇忽地笑了,星目異采一閃,道:「閣下,那『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下視之為『魔』,兩手血醒,閣下冒充他,難道不怕招惹殺身之禍麼!」白衣美少年道:「宮兄看我的相貌像是冒充的麼?」

  南宮逸奇笑笑道:「以閣下相貌人品這俊逸,『玉書生』三字確可當之無愧,不過,據我所知,南宮逸奇他生平只是一襲青衫,從未穿過白衣。」

  白衣美少年笑道:「這麼說,宮兄身著一襲青衫,該是真正的『玉書生』了!」

  說這話的神情,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其實是有心點醒南宮大奇,意思也就是在說「我已知道你是真正的『玉書生』了」。南宮逸奇蓋代奇才,智高絕世,照理他應該聽得懂對方這話的含意,但是,他卻「難得糊塗」的竟然沒有聽得出來。

  於是,他搖搖頭道:「閣下開玩笑了,就憑我這張臉,如此尊容,那配稱『玉書生』,閣下這玩笑開得實在太大了,我實在當不起,也不敢找這麻煩,招這殺身之禍!」白衣美少年星目一凝,道:「宮兄不會是不敢承認吧?」

  南宮逸奇眉微軒倏垂,淡然搖頭道:「那怎麼會。」

  白衣美少年微微一笑,道:「如此,宮兄就不該憑著衣著的顏色,指我是冒充!」語聲一頓又起,接道:「再說,一個人雖然有一個人的心性,對某種顏色有著習慣性上的偏愛,但是,習性有時尚且會因環境的影響與其他因素而有所改變,何況是顏色的偏愛,往昔喜穿青杉,今夕改著白衣,並非決不可能之事,宮兄以為然否?」

  這說不錯,也確實是道理。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道:「閣下所言雖然確有可能,不過,我還有理由證明閣下確是冒充,是假不真!」白衣美少年笑道:「如此,我洗耳恭聽宮兄的理由證明!」南宮逸奇笑笑道:「第一,那南宮逸奇相貌人品雖然生得不俗,但是卻無閣下這般美秀,氣質不同,年紀也比閣下大了些。」

  白衣美少年接道:「第二呢?」南宮逸奇道:「第二,南宮逸奇的相貌在俊逸中有著一股自然的凜人之威,英挺之氣,而閣下卻沒有。」

  白衣美少年一聽這話,心中似乎有點不服的雙眉微挑了挑,問道:「還有第三沒有?」

  南宮逸奇道:「有這兩點理由,該已經很夠了。」

  白衣美少年星目眨了眨,又問道:「宮兄見過那『玉書生』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福薄緣薄,沒有。」

  白衣美少年道:「那你對他怎會知道得如此清楚的?」

  南宮逸奇道:「我是聽人傳說的。」

  白衣美少年淡然一笑道:「俗話說得好,耳聞不如目見,傳說並不一定能作準,宮兄明白麼!」語聲一頓,目光又瞥視了躺在地上的范新田一眼,改了話題的問道:「宮兄打算如何處置他?」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帶走他。」

  白衣美少年道:「把他交給金陵王府處置不好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還有用他之處。」

  白衣美少年道:「你要把他囚禁起來?」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然我就不必麻煩費事帶他走了。」

  白衣美少年道:「金陵王府也有國人的地方,把他交給金陵王府囚禁,那豈不兔得麻煩省事!」南宮逸奇搖頭道:「那不妥當。」

  白衣美少年道:「金陵王府警衛森嚴,所有侍衛都是江湖一流好手,難道還怕他跑了,或是被人救走不成!」

  「那倒不是。」

  南宮逸奇道:「囚在王府裡他準會送命!」白衣美少年道:「你怕王爺會殺他?」

  南宮逸奇道:「王爺雖不殺他,他也一樣的話不成!」白衣美少年星目眨,問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他的同黨會對他暗下毒手,殺他滅口!」白衣美少年心頭微微一震,道:「宮兄認為王府裡還會有了的同黨?」

  南宮逸奇道:「很可能有。」

  白衣美少年星目突然一凝,道:「宮兄可是認為那呂鋒就是?」

  南宮逸奇微感意外地道:「你也知道呂鋒?」

  白衣美少年倏地淡然一笑,道:「我還知道范新田的進入王府,是呂鋒推薦引介的呢!」南宮逸奇笑道:「閣下對王府的事情似乎知道得不少。」

  白衣美少年微微一笑,道:「知道得絕對比你宮兄多得多。」

  南宮逸奇目光突然凝注地道:「閣下,我再請問,高姓大名?」

  白衣美少年道:「我不是告訴過宮兄了麼,『白書生』南宮逸奇。」

  南宮逸奇是目寒電一閃,道:「閣下,假冒『白書生』,那只會招禍,可決無半點好處!」白衣美少年淡笑笑道:「宮兄一定不信,我就莫可奈何了!」南宮逸奇聲調一沉,道:「閣下,你一定不肯賜告姓名,我就只好對你不客氣了!」白衣美少年星目微睜地道:「不客氣便怎樣?」

  南宮逸奇語音冷凝地道:「委屈你閣下和范新田做個伴!」白衣美少年雙眉一揚,道:「你敢!」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閣下,你應該明白,對金陵王府的侍衛我都敢下手制住他,枉論是對一個姓名都不敢說的人,我還有什麼顧忌不敢的麼!」這話不錯,也確是實情。

  白衣美少年雙眉微微一揚,道:「我和他不同,范新田他身為王府侍衛,吃糧拿俸,竟敢與匪徒勾結,盜竊王府的錢財奇珍,論罪他該死該殺,你不制他,王爺也會殺他!」南宮逸奇冷笑道:「閣下這話雖也有理,是和他有點不同,但是,我卻不能輕放過你!」白衣美少道:「有道理麼?」

  南宮逸奇道:「因為你聽到的秘密太多了,在王府的奇珍來追回,『至尊宮』問題未解決之前,我不能讓今晚你所見所聞傳入別人的耳內!」白衣美少年星目一眨,道:「你怕我洩漏出去?」

  南宮逸奇道:「不錯,這也就是我必須耍委屈你和范新田和道理!」白衣美少年眨眨眼睛道:「你以為能委屈得了我!」南宮逸奇道:「不信,閣下就試試你的身手!」話落,倏然抬手拍出一掌!南宮逸奇笑道:「我就接你這一掌看!」話聲中挺掌迎上,「砰!」的一聲震響中,兩人袍角齊揚,雙方各自後退了半步,竟然是不分高下。

  南宮逸奇雙眉微揚,道:「閣下確實不差,我低估你了!」白衣美少年劍眉雙軒地道:「宮兄你也不差,請再接我這一掌看!」倏然跨前一步,揚手又拍出一掌!這一掌與先前的一掌截然不同,輕飄飄地,像是虛張聲勢的樣子。南宮逸奇不禁星目異采一閃,道:「掌發無聲無風,真力蘊而不吐,閣下這一掌可比適才那一掌高明驚人得不可以道里計!」

  他口說手不閒,再度挺掌迎上。又是「砰!」的一聲震響,雙方袍角再度飛揚,但是,那聲勢威力比前增加了一倍還多!這一掌硬接的結果,白衣美少年身形一晃,腳下竟啟了一大步,而南宮逸奇只斜退了小半步。情勢顯然,白衣美少年的功力不如南宮逸奇,略差了半籌。白衣美少年雙眉軒揚,倏然輕聲一笑道:「宮兄果然不愧宇武林稱奇稱奇,稱最,確實高明得令人驚服!」南宮逸奇心頭不由微微一震,凝目問道:「閣下,你說誰宇內武林稱奇稱最?」

  白農美少年含笑道:「就是宮兄你!」南宮逸奇道:「閣下,我姓宮名大可,只是個江湖無名小卒……」

  白衣美少年含笑截口道:「算了,宮兄,難道要我揭穿你!」南宮逸奇道:「閣下以為我是誰?」

  白衣美少年突然揚聲一笑道:「鬚眉男子漢,昂藏七尺軀,武林稱最,當代奇男,怎也恁地小家氣,藏頭露尾裝糊塗!……」語鋒微頓,目光凝注,接道:「宮兄,你明白了麼?」

  南宮逸奇聽得心中驚懍極了,他雙眉軒揚,星目異采飛閃地揚聲一笑,道:「閣下,我明白了,也承認了,你還有可說的沒有?」

  白衣美少年搖頭一笑,南宮逸奇道:「閣下,我再次請問,你究竟是誰?怎會知道我?」

  白衣美少年搖頭道:「宮兄最好暫且別問我是誰……」

  突然,巷尾出現一條人影,身形飛掠奔來。白衣美少年連忙改口道:「沈景器來也,宮兄,再見。」

  說著轉過身軀,舉步往巷口急急走去。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閣下就這麼想走麼,可沒有那麼容易!」話聲中他身形電閃,已攔住了白衣美少年的去路。白衣美少年劍眉微微一皺,道:「宮兄既然不讓我由巷口出去,那我就……」話未落,突然一轉身,向巷尾掠去。

  「沈大人,請截住她!」沈景器應聲笑道:「老朽尊命。」

  這時,白衣美少年已到了沈景器面前五尺之處,沈景器連忙沉聲喝道:「朋友,你站住!」

  白衣美少年腳下未停,倏地一抬手,道:「讓我過去!」他一抬手間,沈景器已有所見,神情倏然猛震,連忙頭一低,身子一側,讓過了白衣美少年。這時,南宮逸奇已跨步到了他面前,目射詫異地問道:「沈大人,你為何不攔住她?」

  沈景器抬手道:「南宮逸奇,老配攔不住她。」

  南宮逸奇道:「但是,沈大人並未出手攔她!」沈景器苦笑道:「老配根本無法攔得住她!」「是麼?南宮逸奇星目轉了轉,道:「如此說,沈大人已經知道她是誰了?」

  沈景器道:「這個……」

  南宮逸奇道:「沈大人不便說麼?」

  沈景器目光一轉,道:「她沒有告訴南宮大俠麼?」

  南宮逸奇道:「她要是告訴了我,我怎會還問你沈大人。」

  沈景器道:「她既然沒有告訴南宮大俠,老朽就更不便說了!」

  南宮逸奇道:「沈大人有所顧忌?」

  沈景器點頭道:「是的,請南宮大俠原諒老朽!」南宮逸奇星目倏地一凝,問道:「沈大人,她是王府中人麼?」

  沈景器道:「不然老朽就不會放過她了!」南宮逸奇眉頭微皺了皺,道:「沈大人在『悅賓樓』上之時,已經看出她了麼?」

  沈景器又搖搖頭道:「沒有,那時根本毫無所知。」

  南宮逸奇目光凝注地問道:「沈大人,你很怕她?」

  沈景器苦笑地道:「老朽不是怕她?」

  南宮逸奇默然沉思了剎那,旋忽星目界采電閃,若有所悟地倏然揚聲一笑,道:「沈大人我已經猜到她是那一位了。」

  沈景器不禁一怔,眨了眨眼睛道:「南宮大俠已經猜到她是誰了?」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只是我很奇怪,她怎會知道我……」語聲一頓,目光倏然一凝,如電地注視著沈景器問道:「是你沈大人對她洩漏了消息,對不對?」

  沈景器頭一低,道:「南宮大俠原諒,老朽是逼不得已!」南宮逸奇道:「怎樣逼不得已?」

  沈景器道:「老朽回府稟覆王爺時,向王爺誇下了海口,保證所失奇珍不久定能追回,請王爺安心!」南宮逸奇道:「你把我已經點頭答應伸手管這件事情的實情,告訴我王爺?」

  「沒有。」

  沈景器搖頭道:「老朽只說事情已經有武林絕世高人答應幫忙。」

  南宮逸奇道:「在王爺追問是那位武林絕世高人,於是你便實說了實情,是麼?」

  沈景器搖頭道:「也沒有,老朽請王爺恕罪,成全老朽的信諾,王爺他深知武林人的『信諾』重於生命,因此,王爺他點了點頭沒有追問。」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了一下,又問道:「是她後來背著王爺向你逼問了?」

  沈景器點頭道:「是的,當晚她派人把老朽叫了去,一定要老朽朽實說,老朽被逼無法,只好告訴她是當今武林中一位『似魔實俠』的高人。」

  南宮逸奇目中異采閃動地道:「除此之外,她沒有再問什麼了麼?」

  沈景器搖搖頭道:「老朽做夢也想不到,她竟會易裝改扮……」語聲一頓,搖頭苦笑了笑,歉意地道:「請南宮大俠原諒老朽的過失!」南宮逸奇淡笑了笑,道:「沈大人不必為此事道歉了,以她心智之高明,別說是你沈大人,就是我也一樣的會想不到的。」

  沈景器訕笑了笑,沒有接話。接著,南宮逸奇話題倏地一轉,問道:「對於范新田,依沈大人看如何處置較好?」

  沈景器目光瞥視了地上的范新田一眼,問道:「事情果如所料麼?」

  南宮逸奇頷首道:「東西已經送去了『至尊宮』。」

  沈景器微一沉思,道:「南宮大俠準備如何處置他?」

  南宮逸奇道:「我本想把他帶走的,但是我突然改變了心意。」

  沈景器道:「南宮大俠改變心意,可是要毀了他?」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我還有用他之處,目前還不能毀他。」

  「那麼……」沈景器沉思地道:「南宮大俠可把他交給……」他話未說完,南宮逸奇星目寒芒倏然一閃,朝他一擺手,道:「有人來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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