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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寶石貓]重生我的書記人生(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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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5 10:38:0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7
重生我的書記人生

【小說書名】: 重生我的書記人生
【小說作者】: 寶石貓
【作者簡介】: 無
【內容簡介】: 前世因人陷害,一世蹉跎!    受盡世人冷眼,未老鬢白!
  重回過去,我要改天換地,我命由我不由天!
  看一個前世在官場之中遭人陷害之人,如何走出一個屬於他自己的書記人生……
  (鄭重提醒: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切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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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5 10:39: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溫柔一刀
王子君坐在豪華的客廳裡,聽著兩個女人嘮嘮叨叨的扯著家長里短,雖然他沒有抬頭,卻能敏感地覺察到那兩道時不時地向他投來的不屑的目光。

“東東,給你二伯添點兒水,你爸爸這極品龍井,可是西湖邊上產的,你二伯這些年可喝不上這上等的好茶葉!”這女人平日裡養尊處優,連說話都是綿軟軟的,只是,這客氣話裡的一絲不屑卻是顯而易見的。

看著眼前淡的快沒了茶色的一杯溫水,王子君緊緊的攥著兩隻手,努力的克制著內心的情緒。

儘管已經過了不惑之年,但是心裡的那一絲傲氣,還是沒有徹底泯滅在歲月的風霜裡。心意難平之下,恨不得立馬站起來走人,但是理智還是提醒他: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呢?你得忍著,你是來求人的!這麼一想,心裡的那一絲怨氣,旋即消失得沒了蹤影兒。

如果只是為了自己,王子君無論如何都不會來的,只是,為了自己的寶貝兒子,他只能硬著頭皮這麼做了。或許,自己低一低頭,兒子就有路了。

“爸爸,我同學都上班了,你什麼時候……”

想想兒子那張充滿了期盼的臉,他就無法拒絕,他無法做到麻木不仁,他願意讓兒子把他當成一棵樹,栽到他人生起步時的關鍵時刻,因此,左思右想之後,這才踏進了差不多二十多年沒有來往的堂弟的家。

“當當當……”

一陣有節奏的鐘響,讓原本就有些局促不安的王子君,神色一陣黯然。雖然不甘心再次撲空,但他也知道,眼下自己該識趣地走人了。他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十幾次來了,就算堂弟再怎麼日理萬機,也不至於連見上一面都這麼難?

“二哥,別嫌麻煩,再呆會兒,說不定子華很快就會回來的。”沒有絲毫誠意的客套,雖然是在留客,但是聽在人的耳中,卻比驅趕還要難聽。

心情壓抑地走出那氣派的別墅,王子君就覺得一陣眩暈,明亮的路燈,把王子君瘦削的身影映照得那麼的孤單!

“吱!”

刺耳的刹車聲從王子君的身後響起來,伴隨著這刺耳的刹車聲,一個青年男子的頭從車窗內探了出來:“你瞎了還是聾了,想找死啊!”

“對不起,對不起。”王子君看著那明亮的車燈,連聲的道歉。

而就在他轉身的瞬間,一個中年男子的面孔閃現在了他的眼前!儘管多年不見,但是王子君還是一眼認出了他:這人就是自己要找的王子華!

看著車裡衣著光鮮的子華,又想想車外落魄的自己,巨大的落差,讓王子君囁嚅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而那坐在車內的人,根本就沒有瞅王子君一眼,只是淡淡的說道:“小雲,以後開車注意點兒,走!”

“是,市長!”那司機答應一聲,就要搖起車窗。

“子華,我是子君哪!”憋了半天,方才嘣出來一句話的王子君,在這句話出口的瞬間,心裡突然一陣輕鬆。

聽到這喊聲,後排的車窗又緩緩的搖了下來,那威嚴的中年人朝著王子君瞅了一眼,眼神冰寒透徹,似乎還有一種厭惡之色。

“你有啥事啊?趕緊。”絲毫沒有下車意思的中年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冷冷的問道。

“子華,你侄子已經畢業了,他……”

“好,這事我知道了,你不用說了,過段時間我安排就是了,以後沒事兒不要再找我!”那中年人說話之間,就迅速搖上了車窗。

就在這車窗合上的瞬間,那中年人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哼,王子君,你不是很清高麼,你不是視官位如糞土麼,今天這是怎麼了?栽了跟頭才來找我啊!”

目視著遠去的汽車,王子君不知道內心是喜是悲,喜的是,兒子的難題總算有眉目了,悲的是,總覺內心裡翻騰著一股抑鬱之氣,不知道怎麼離開的他,跌跌撞撞地走進了一個小酒館。

在一張乾淨的桌子前坐定,王子君這才看清楚屋裡的擺設。鄰桌幾個民工模樣的人正在吃火鍋,火舌舔舐著鍋底,濃湯在鍋裡噗噗跳,沸騰的湯溢出來,摸著陶罐肚子往下墜,砸得火苗嘶嘶響,幾個人漲紅了臉,正吃得滿頭大汗,舉杯暢飲,齊聲吆喝著:“吃,吃!”

似乎就在那麼一瞬間,王子君就覺得這個簡陋卻乾淨的小酒館裡,有一股氣息像泥土般親切,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氣,張口要了一瓶劣質的白酒,一份水煮花生米,有酒有菜,好像什麼都有了!端起酒盅,仰脖幹了,只覺得熱火燒心,淚花閃閃,心裡這才舒服了許多。

也不知道最後是怎麼從酒館裡出來的,反正王子君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每一個汗毛孔都是那麼的舒坦,儘管自己丟盡了面子,但是至少兒子的工作有了著落,想想這個,一切還是值得的!

綿綿的細雨。晃動的街景。汽車聲。尖叫聲。被撞飛的自行車。翻在馬路中間的手提包。四濺著血跡的路面。身軀仿佛在這一刻一下子輕了很多,飄然若飛似的……

王子君的頭很痛,痛得幾近爆裂,根本就睜不開眼,也許是耳邊一聲又一聲的呼喚打動了他,也許是還有許多未了的心願沒有實現,他不想死,也不能死。於是,他在死亡線上掙扎,自己在夢裡和自己撕巴,撕巴之後的結果是,他又活過來了!

“王書記,你快醒醒啊,王書記……”

王書記,這是喊誰呢?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王子君就看見一個面目輪廓不清的面孔,正俯身在自己身旁,一聲接一聲地呼喚著。

“王書記……王書記……”

這女人好像不是自己的老婆,那她又是誰呢,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還高一聲低一聲地喊自己王書記!

想到王書記這三個字,王子君的內心泛起一陣難言的酸楚,當年,的確有人這麼叫過自己,不過現在,二十多年過去,早已物是人非了,她這麼稱呼自己,莫非是二十多年前的老同事麼?

眼前的光線漸次放亮,王子君終於看清了眼前女子的模樣。這女子穿了一身連衣裙,裙子外套了一件白色的羊絨外套,雖然素面朝天,看上去卻依然顯得光彩照人。只是,這一張韻味十足的臉上,此時寫滿了慌裡慌張,不知所措。

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眼熟呢?看著這張似曾相識的臉,心衰意迷的王子君篤定沉思之後,昏昏沉沉的腦袋,突然間清醒了過來。

“杜曉曼!這不是杜曉曼嗎!”想到這個讓他恨了多年的女人,王子君不知道從哪裡來了一股力氣,猛的將頭抬了起來。

隨著距離的接近,杜曉曼的臉在王子君的眼中,也變得越發的清晰起來。

二十多歲的杜曉曼,怎麼可能呢?杜曉曼怎麼可能只有二十多歲?當年她的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現在最少也應該……

就在王子君滿腹疑惑的瞬間,那原本正哽咽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杜曉曼,先是一驚,隨即就破涕為笑:“王書記,您醒了?謝天謝地,您總算醒過來了!”

看著梨花帶雨的杜曉曼,王子君就覺得眼前的一切是那麼的熟悉,二十多年前的記憶一下子被啟動了,放大了,纖毫畢現全部展露在眼前!

疑惑之下,王子君扭頭朝著四周看了過去,愕然發現自己竟是在一輛車裡。而且,這輛車,王子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這是當年西河子鄉唯一的一輛吉普車。在這個念頭出現在子君心頭的那一瞬間,王子君就覺得自己像是被一道劈雷閃電給擊中了!

“王書記,您沒事兒就好,可把我給嚇死了,不知道從哪兒躥出來一頭受驚的牛……”看到王子君清醒過來,那杜曉曼又委屈得滿眼噙淚,討好似的數落起了導致王子君開車撞到樹上的元兇來。

熟悉的車,熟悉的人,還有這熟悉的場景,二十年多年前的那場災難,又如出一轍地出現在了王子君的心頭。

我不會是在做夢,怎麼又回到了這輛車上了呢?二十年前發生在這輛車上的那一幕,是他一生中最為傷痛的時刻,它曾經那麼沉重地擊碎了他的生活。一股痛徹心肺的感覺像繩索一樣一圈接一圈地勒緊了他,二十多年的痛苦像要嘔吐似的翻湧著……

又回到了從前,想到這一點,王子君不由得渾身打了個寒顫。透過車窗,看著那片蒼涼的天地,王子君一下子呆愣在了那裡!

就在王子君發呆的當口,那杜曉曼突然驚呼一聲道:“王書記,快看,派出所的車來了,只要有人來了就好說了!”

“派出所的車”,這五個字,就好似一把剔骨刀似的,颼颼的飛過來削人,一下子剜中了王子君的心,又開始刺入他的四肢百骸,像是要以一種活剮的方式由裡向外一刀一刀地剮碎他的骨頭!

往事洶湧而來,衝撞著他的記憶,看著那疾駛而來的警車,王子君就覺得冥冥中,像是那車裡承載著置他於死地的禍害和災難,他遠遠地躲開,那災難仍然如影隨形的跟到了他這裡!

在前世,自己開車帶著黨政辦的杜曉曼出事之時,也是這輛車趕了過來,當時還以為遇到救星了,沒想到那派出所的所長一個屎盆子扣到了自己頭上,非說自己和杜曉曼在車上搞不正當關係。用現在流行的說法就是玩車震,折騰得動靜大了,忘乎所以之下,這才翻了車。不但沒有送自己去醫院,還將自己扣押了起來。

而當時,天真的王子君還以為真相早晚會大白於天下的,可是,讓他大為吃驚的是,第二天,一切都變了!

那遭受了不白之冤的姑娘杜曉曼很快承認了和自己有不正當關係,和他早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這份口供無異於從背後狠狠的捅了王子君一刀,鐵證如山。王子君一下子被姑娘的溫柔一刀給弄懵了!這是多麼刻毒,多麼致命的一刀啊,這一刀幾乎把他置於死地了,是利益的驅使,還是仇恨的所在?原因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結果。

一個月後,由於姑娘把兩人的關係解釋為兩情相悅,王子君只是被記大過一次,但是王子君仍然被各種流言蜚語折騰得狼狽不堪,四面楚歌。大病了一場之後,就像一棵風華正茂的大樹被一場突然而至的霜雪襲擊了,只剩下了一些枯枝敗葉,神情和精神大不如以前了。

這場桃色事件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王子君自此以後,整天鬱鬱寡歡,一蹶不振,對仕途失去了信心,不顧家人的反對,毅然決然地辭掉了所有的職務,義無反顧地跑到一個偏僻的小村裡當了一輩子的教書匠。

儘管,這件事在那個世界中已經過去了很多年,曾經轟動一時的王子君也像一段甘蔗的殘渣,被人們津津有味地反復咀嚼之後,早已經被淡出了視野,但是,二十多年過去,每一次午夜夢回,每每想到這件事,他都會在夜半時分激靈靈的醒來,一種錐心刺骨的痛感讓他永遠無法釋懷!

痛!真的很痛,就好似一條吐著芯子的毒蛇,不停地吞噬著他的心,吞噬著他的肺,吞噬著……

重生了,以後的發展,將再次沿著以往的軌跡前進。可是上天又給了自己一個機會,難道自己還要循著那段讓自己不堪回首的軌跡再走下去麼?

不,不能!我絕對不能再重蹈舊轍,我不要成為當年那個落荒而逃的敗者!一場陰謀把自己的人生軌跡攪擾得面目全非,他不願,甚至是不敢回首,這些年自己走過來的路,那是怎樣的一種蒼涼,又是怎樣的一種悲壯啊!想當初,自己作出辭職的決定時,可是帶了一種赴死的決絕啊!

想到這裡,王子君心裡湧上一層恨,霧一樣彌漫,胸腔裡像著了火一樣,炙烤著他的五臟六腑,他似乎聞見了自己的血肉被烤焦的味道,聞到了血湧上咽喉的味道,聞到了命運撒在他腳下的荊棘刺破他雙腳的味道。既然上天又給了我一個機會,我王子君無論如何得轟轟烈烈的走下去。我不是你們歹毒手段的犧牲品,我要向你們證明,現在,你們才是孫子,我是爺!

王子君忽然覺得嗓子眼兒咸咸的,壓抑得太久的血在那一刻沸騰著,奮勇地試圖奔湧而出。“等著,不是魚死,就是網破!”聲音儘管顯得很平靜,但卻鏗鏘地激蕩著他的耳膜和心靈!

血液有點沸騰的王子君,猛的一推車門,那輛飛馳而來的警車,吱的一聲就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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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5 10:40: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先下手為強


從警車之上,下來一個身材高大,臉膛黝黑,身著警服的男子,這男子在朝著王子君他們的車看了一眼之後,就快步走了過來。

對於這個人,王子君並不陌生。單單看這人走路的神情,塵封在王子君心底的記憶,就好似一部重播的老電影,一幕幕鮮活地出現在王子君的心頭。

就是這個人把帶到了派出所,就是這個人給自己扣上了和同事在車上亂搞的惡名,還是這個人把自己逼到了對仕途心灰意冷,更是這個人讓自己和自己的家族徹底決裂……,這個人不啻於自己前世命運的大手神,一個卑鄙的誹謗,就徹底改變了自己人生的走向。

看到這個人,王子君仿佛看到了自己關押在派出所時囂張的笑臉;看到此人,王子君又想起來當年自己灰頭土臉地黯然離開西河子鄉時,這傢伙曾經帶著一群地痞流氓放起了鞭炮,以示歡送自己的場面。

那一幕幕讓他難堪的場面,讓王子君心頭的怒火勃然升起,他看著快步而來的趙子躍,趕緊從車上走了下來。

趙子躍的官職雖然不高,連個副科都不是,但是在整個西河子鄉,那絕對是跺跺腳,就能讓整個鄉顫三顫的角色。西河子鄉的地痞流氓小混混兒,哪個見了他不是點頭哈腰,像龜孫子一般?

作為西河子鄉的派出所長,撞車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根本就不用他管,難得他今天在所裡閑著無事,聽到群眾舉報說有車撞到樹上了,開始他還心不在焉,一聽出事的車牌照,他就火燒屁股似的,立馬就坐不住了!

西河子鄉政府只有一輛車,而這輛車的車牌照,趙子躍當然不會記錯。本來,這輛車是他結拜大哥鄉長趙連生開著的,自從上面派來的這個鳥書記來了之後,趙連生就把這輛車交了出去。儘管在交車的時候,趙大哥是笑嘻嘻的,但是,有一次私下裡和他喝酒時,趙連生卻為此摔了兩個酒杯的。

車撞到樹上了,按說不是什麼大事,但是趙子躍那根敏感的神經不知怎麼了,總是隱隱約約的覺得機會來了!

帶著自己的心腹,趙子躍立即趕到了出事現場。透過吉普車的玻璃,他一眼看到了坐在吉普車上的王子君和鄉黨政辦的幹事杜曉曼,那一瞬間,辦過的不少案件像是一道閃電,激靈靈的把他給擊醒了:一個大膽的念頭,猛的躥了出來!

這王子君怎麼走出來了?快步迎上前的趙子躍看著推開車門走出來的王子君,心中頓時一驚!不過,作為一個辦案經驗豐富的老民警,他卻在那一瞬間就有了對策。

機會就像漫天的雲彩,飄飄蕩蕩地遊過來了,一旦把握不住,就稍縱即逝了!這麼好的機會,絕對不能放過!狠下心來的趙子躍,抬腳就來到王子君的身前,戲謔著說道:“王書記,難得你有這般的好興致啊,居然玩到車上來了!”

已經打定主意的趙子躍,就準備在王子君答話之際,將那個亂搞男女關係的屎盆子,趕緊給王子君扣上去。一旦這屎盆子扣到頭上,他就是百口難辯,身敗名裂了!

看著這個皮笑肉不笑的趙子躍,王子君心裡一驚。當年,這趙子躍給栽贓自己的時候,也是先入為主,說了這麼一句話,不過現在與當時卻又有一絲不同,當年,他是在車裡跟自己說的;而現在,自己已經站在了車外。

重生一世,難道自己就只是做到了從車裡走到車外麼?不行,我絕對不能讓這個傢伙故伎重演!

心中念頭飛速轉動的王子君,看著趙子躍那張肥膩的笑臉,伸手就對準這張臉狠狠扇了一個耳光:“**你妹兒,你他娘的才有興致呢!”在罵出了這一句之後,王子君就覺得自己的腦子特別的清醒,不,應該是飛速的運轉。

“你他娘的這個派出所長是怎麼當的?別在這兒占著茅坑不拉屎,不給老子好好幹就趕緊滾蛋,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大活人多了去了!”

“案子破不了,老子不怪你們,這是多種因素造成的,但是,連個交通規則你都教不會老百姓,這就是態度問題了!”

“你們派出所這麼多人,連個交通規則都宣傳不到位,你們整天都是幹啥吃的!”

王子君二話不說,上來就是一巴掌,把這趙子躍給徹底打懵了,接下來這一頓劈頭蓋臉的罵娘,更是讓趙子躍後背一陣發涼:難不成這王子君被撞成腦震盪了?他可從來沒有見過王子君這副模樣的!

一把手,什麼是一把手?那可是代表著隨時都能摘下來你官帽子的角色。按說,他們派出所的人員配置、任命升遷是歸縣局管理的,但是,一旦鄉里的書記找到縣局領導,要求無論如何得調走你,那你基本上就不能在這裡幹了。

“趙子躍,這個星期,你他娘的啥都別幹,就把這個交通常識給老百姓普及下去,不然的話,老子就治你的不作為,把你的職撤了!”丟下這句話,王子君拉開車門,一扭鑰匙,吉普車發出了騰騰的響聲,車軲轆磨動坑窪不平的土路,一股塵土直接蕩了趙子躍一身。

呆呆的看著快速離去的吉普車,趙子躍半天沒有反應過來。作為一個刑警出身的派出所長,趙子躍的反應能力,那可是一流的。

自己不是打算給他扣個亂搞男女關係的屎盆子麼,怎麼反倒讓他給走了?不但讓他給走了,自己還莫名其妙地挨了他一巴掌。

想到這傢伙張嘴罵娘的情形,趙子躍的心思更是快速的轉動了起來。作為派出所長,他雖然不經常接觸這個王子君,但是一個星期總是要見上兩次,在自己的印象裡,這王子君好像很靦腆,連說話都很少用大聲,他娘的今天是怎麼了?

莫非,這才是他的真性情?看來,以後還真得對這個兩面三刀的傢伙,多加注意了。

就在趙子躍思索著該如何對付這個突然間變得陰晴不定的黨委書記時,那同來的小民警來到他跟前,請示道:“趙所長,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涼拌!走,跟我回去。”趙子躍說話之間,又好似想到了什麼一般道:“你回所裡之後,趕緊給我通知小劉,讓他複印點交通法規之類的宣傳材料發放到各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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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5 10:41: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鄉村女教師


車子在飛速的行進,很快就走出了五六裡路,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杜曉曼,仍然有些心有餘悸,眼前浮現的,還是剛才讓她瞠目結舌的那一幕:趙子躍居然挨了打,而且沒敢頂一句嘴!

作為西河子鄉政府中的一員,杜曉曼絕對能掂量得出這趙子躍的份量,這傢伙雖然不是副科級,但是,在鄉院裡面,他趙子躍說話,可是比副書記都要有份量的。再加上他和鄉長趙連生是拜把子的兄弟,在整個鄉政府院裡,這趙子躍也算得上是屬螃蟹的,橫行之下,要雨得雨,要風得風。

這等人物,剛才居然被打了,而打他的,卻是眼前這個文氣得像學生一般的書記。

書記,杜曉曼不是沒有見過,他們鄉里原來的劉書記,那可是張口閉口粗話連篇,一不順心就大聲罵娘的主兒,可是,就是這個脾氣像麥秸杆一點就著的人,也從來不敢給這趙子躍甩手就是一巴掌。

看著年輕書記那清秀的面容,杜曉曼不由得想起來書記到任時,同事們對這個新書記的評價。

“看這文質彬彬的模樣,文弱書生似的,趙老大不會讓他有好日子過的。”鄉政府辦公室主任王六順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很是瀟灑的甩了自己的小分頭一下。一般情況下,他下意識地做出這個動作時,都表示心裡有十足的把握。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啊!一個二十多歲的毛孩子,能在這兒折騰出來個啥鳥呢,還不如在高校當他的團委書記呢,來這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哼,真是沒事找抽型的!”老油子朱常友一次喝得酩酊大醉,大大咧咧地說道。

……

對於這些流言蜚語,開始的時候,杜曉曼是半信半疑,但是,自從這個書記上任了一個月之後,她對這話已經沒有絲毫的懷疑了。鄉里的事情,依舊是趙鄉長說了算,這位王書記在這裡,就和當個門神沒什麼差別。

作為主政一方的書記,除了悶在辦公室喝茶看檔,根本就沒有別的事情,鄉里的七站八所,愣是沒有一個人主動到他那裡彙報工作。

隨著時間的推移,就連杜曉曼,也覺得這位悄無聲息的書記像個任人擺佈的木偶似的,沒想到,這人不鳴則已,一出手就來了個石破天驚!

看來,以後還真得改變一下對王書記的態度了……

王子君雖然開著車,但是他的心中,各種各樣的念頭,卻是不斷地閃現,重生一世,又回到了從前,這既讓他覺得震憾,又覺得無比的亢奮。

一世重活,絕對不能稀裡糊塗的就這樣過去,想到自己前世所經歷的困苦,想到因為他氣得大病一場的父親,還有為自己辭職氣得身體每況愈下的爺爺,王子君就覺得心酸不已!

當年,自己是整個家族的罪人,就是因為自己,讓本來就有點江河日下的家族,徹底走向了衰敗的深淵。

依照子華的能耐和手段,他不該還在一個市長的位子上坐著停滯不前,他怨恨自己,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

一個個念頭,在王子君的腦子裡不斷地閃現,他的心思,更是有點飄了起來,就在王子君心思百轉之時,一聲刺耳的尖叫聲,驟然響起。

王子君被這驚叫聲嚇了一個激靈,猛的從胡思亂想中清醒過來。定睛一看,就見距自己二十多米的正前方,正站著一個身影。

這是一個苗條的身影,淡綠色的上衣紮腰束在牛仔褲裡,看起來,清清爽爽,十分的恬淡。

長長地柏油路,就要落山的夕陽,還有那焦急地佇立在風中的身影,就在王子君的眼前,組成了一副美麗的畫面……

只不過,此時的王子君,可是沒有心思欣賞什麼畫面,他可是心急火燎地駕著車,而這車沖向的方向,就是前方那美麗的女子,一旦按照慣性向前沖去,那等待這女子的,可就是只有死路一條了!

來不及多想,王子君的腳本能地踩向了刹車。剛才還是雲裡霧裡地漫天胡想的王子君,此時的腦子時卻是一片空白,就像缺氧似的……

“嘎吱……”

刺耳的刹車聲之中,疾駛的吉普車戛然而止,終於在女子的身前停了下來。看著再有半米就會被撞翻的年輕女子,王子君只覺後背汗沁沁的,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娘的,如果將這個女子撞翻了,恐怕就真說不清了,這剛剛重生就差點闖禍,自己的運氣是不是太背了?

以後駕車,說什麼也得一聽二看三通過,否則,那可真是害人害己了。

心中暗中打定主意之後,王子君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看那女子剛才的摸樣,應該是她主動擋在了自己的車前,不然的話,就憑自己和她的距離,恐怕她早就躲開了,怎麼還會直直地站在柏油路的中間,等著自己撞?

更何況你好好一個人,不在路兩邊走,怎麼跑到路中間去了?自己才剛剛重生,正決意要重新改寫命運,就碰上這檔子事情,這不是成心敗我的興麼?

“你怎麼走路的,沒看到我車開過來了麼?你就不會躲一躲,活得不耐煩自己在家解決就行了,偏要跑到路中間來,這不是想害人麼……”下了車的王子君,也顧不得眼前的女子楚楚動人的小模樣,張口就訓斥了起來。

女子也是驚魂未定,剛才的情形,顯然把她也嚇得不輕,不過,王子君一陣劈頭蓋臉的訓斥,卻讓她瞬間清醒了過來。一絲笑容,從她的嘴角悄悄綻放了開來。

雖然王子君的心中怒氣衝天,但是在這猶如春花綻放一般的笑容之中,也不由得呆在了那裡。縱使心裡有一肚子怨氣,也說不出口了。

女孩長得很清秀,目光猶如兩潭泉水,臉蛋嫣紅得像是一朵火鶴火,人收拾得乾乾淨淨,看起來既大方又安靜。這種清秀乾淨和安靜大方是王子君從來沒有見過的,讓他一下子有了自慚形穢的感覺,他在官位上長期養成的良好狀態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別怪俺老師,她是為了我們同學才攔車的!”稚嫩的童聲,從不遠處傳來,隨著這聲音,王子君這才看到旁邊還有五六個十一二歲左右的孩子。

說話的是一個長得很壯實的小男孩,剃得光禿禿的腦袋配上圓滾滾的臉蛋,看起來虎頭虎腦的。不過此時,這胖乎乎的小男孩,卻以一種敵視的目光,狠狠地瞪著王子君。

“哎喲……老師,我……”

低低的呻吟聲,從這群孩子中間傳來,聽到這呻吟聲,那女老師趕緊對王子君哀求道:“我的學生病了,要送他到鄉衛生院!”說話之間,也不理會王子君是不是同意,就朝著那虎頭虎腦的孩子吩咐道:“二虎,快點把小玲扶到車上。”

那二虎聽了綠衣女子的話,就好似得到了聖旨一般,直接將車門給打開,其他幾個孩子和跑過去的綠衣女子一起,抬著那呻吟的女孩子,就朝著車子之中走了過來。”

“唉,你們是什麼人,怎麼能隨意上別人的車呢?”杜曉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驚嚇過度,還是因為別的原因,看著這群孩子往車子之上抬人,立刻不滿地沖著那綠衣女子喊了起來。

綠衣女子看著怒氣衝衝的杜曉曼,呆了一下之後,就躬身朝著杜曉曼道:“對不住了大姐,我學生病的很嚴重,要快點趕到鄉衛生院,耽誤您一會兒時間,救救這孩子。”

說話之間,她就朝著站在他身後的幾個學生一揮手道:“孩子們,快過來謝謝阿姨!”

“謝謝阿姨讓我們坐車,太謝謝您了!”聽到老師召喚的二虎等人,一下子湧到了杜曉曼的身前,齊刷刷的說道。而且說話之間,還給杜曉曼行了一個標準的少先隊的隊禮。

剛才還怒氣衝衝的杜曉曼,畢竟也就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哪裡見過這個?看著一幫稚氣未脫的孩子,臉色一下子漲得通紅,難為情地笑了。

王子君的怒氣,在看到生病的小玲之時,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此時看到杜曉曼的表情,臉上更是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遇到這種事情,王子君自然不能不管,就在他準備扭頭開車之時,卻陡然看到了那綠衣女子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慧黠的笑意。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刹那之間,王子君的心裡猛的出現在了這句話,他的心,更是在這一刻,像是被什麼東西軟軟的碰了一下。

綠衣女子也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抬頭看看倒車鏡裡的眼睛,碰巧看到王子君正在呆呆的看著自己,碰撞之下,隨即又急慌慌的閃躲開來。

“疼,老師……我疼……”

車裡再次傳來的呻吟聲,讓王子君猛的清醒了過來,救人要緊,自己都想到哪去了,心中念頭閃動之間的王子君,朝著那也有點慌神的女老師道:“你們商量一下,誰跟我去衛生院,現在救人要緊。”

說話之間,王子君就上了車。

杜曉曼見王書記上了車,也緊跟著上了車,緊跟著那綠衣老師和那個叫做二虎的孩子,也跟著上了車。

“坐好了!”朝著後方提醒了一聲,王子君一踩油門,吉普車就轟的一聲,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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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馬屁拍到了馬蹄上
這西河子鄉的東西大街,也就是一公里左右的距離。據說曾經有兩個農村婦女一塊趕集,其中的一個有些內急,想要找個地兒方便一下,等她找到那合適的地兒還沒來得及辦完事,另外一個已經在東西大街上逛了兩遭了!

西河子鄉的衛生院,跟其他鄉直單位一樣,大多都座落在東西大街上。而且說起來,這鄉衛生院,也就是和鄉政府隔了一道牆,東邊是衛生院,西邊是鄉政府。

**十年代的鄉衛生院,不論是工資還是辦公經費,大多都是由鄉里主管的,因此,鄉里的領導對衛生院的頭頭還是有一定威信的。只是,王子君上任之後的這一個多月裡,鄉衛生院的院長,就像生病了一般,從來都沒有來王子君這裡坐過。

往鄉政府大院裡遠遠的看了一眼,王子君一踩油門,吉普車就朝著鄉衛生院的院落直沖了進去。

還沒等王子君下車,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就從門診室裡跑了出來,尤其是那個沖在最前面的四十多歲的胖子,身手更是乾脆俐落,不分由說地將身前幾個人硬抗到一邊,擠到了王子君的車前。

不等王子君開門,就見他肥膩膩的臉上笑成了一朵綻放的雞冠花,討好地諂媚道:“我當是誰呢,趙鄉長啊,我說今天院裡的兩棵樹咋老有喜鵲喳喳叫呢,原來是您來檢查工作啊,快請……”

話剛說完,就看到推開車門下來的王子君,那衛生院的院長呆了一下,表情很是尷尬,訕訕地搭話道:“哦,不是趙鄉長啊!”

隨即就站到一邊去了。只是,在他熱情驟減的當口,那杜曉曼已經和那年輕女老師,把那生病的小玲抬了下來。

“醫生,快過來看看,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了?”那年輕女老師一看醫生就在跟前,緊揪著的一顆心總算落了地。

胖子看著有病人,就朝著身後的醫生一揮手,示意他們趕緊將孩子抬過去。而他本人卻來到了杜曉曼的身前,問道:“曉曼,怎麼不見趙鄉長啊,他上哪兒去啦?”

當著書記的面兒問鄉長,這豈不是明擺著不給書記面子嘛,不過,這也怪不得這胖院子,王子君上任這麼多天了,根本就沒有到他的地盤上做過調研,這些鄉直單位的各路諸侯,也從來沒有到王書記那裡主動彙報過工作,不認識自是再正常不過。

如果不是看到王子君打派出所趙子躍那一巴掌,杜曉曼可能根本就不會猶豫,就能把這個問題回答出來,但是,見識了書記大人的威嚴之後,此時的杜曉曼心裡卻本能的有一絲忐忑。

萬一回答不妥,讓王書記給記了帳,那對自己以後的發展可沒什麼好處;但是萬一回答過頭了,傳到趙鄉長的耳朵眼兒裡,那趙鄉長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時不時的給你弄雙小鞋兒穿穿,也不是自己能夠承受得了的!

杜曉曼雖然在鄉政府上班的時間不是太長,但是對鄉政府大院裡的彎彎繞,卻比別人瞭解的一點都不少。她深知自己這等小人物,可是架不住兩大巨頭的怒火。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呢?

就在杜曉曼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時候,王子君已經開口了:“趙鄉長有事下村去了,我們半路遇上了這個生病的孩子,順便送過來了!”

“哎呀,趙鄉長自己下村,用車送陌生的學生,這年頭,這樣的好官不多見哪!啥是人民公僕啊,這就是啊!”胖院長握著王子君的手,大發感慨。

杜曉曼看著猛拍馬屁的胖院長,嘴角一歪,差點笑出聲來。心中暗道,胖子啊胖子,這次,你唾沫星子再多,馬屁也算拍到馬蹄子上了!幸好,這幾年機關生活的摸爬滾打,也讓杜曉曼混了出來,知道這種時候,她是絕對不能笑的。

胖院長的手心裡都是汗,粘乎乎的,握在手裡像是攥了一塊大肥肉似的,油膩膩的感覺。王子君心裡有一種反感,但是臉上卻是不動聲色,此時的王子君經歷了多年的風霜,早已不是當年生澀的王子君了。

他笑吟吟的看著胖院長,臉上掛著一副得體的笑容,這讓胖院長感到舒坦,又拍了幾句趙鄉長的馬屁之後,客氣地對王子君問道:“小兄弟,看你這麼面生,是不是剛上班不久啊?”

“對,我剛來。”王子君想要趁機將手抽出來,只是那胖院長實在是太熱情了,手握得緊緊的,王子君也不好意思硬抽,只能任由自己的手被這胖子給攥著。

“趙鄉長果然慧眼識英才,給領導開車講究的就是耳聰目明,辦事機靈,看小兄弟年紀輕輕,就能撈個給趙鄉長開車的差使,日後肯定是前途無量!哪天發達了,可別忘了老哥啊。”那胖院長真是個自來熟,一會兒功夫,就成了王子君的老哥。

“嗯,絕對不會的。”想要簡單敷衍幾句就走的王子君,在這胖院長的熱情客套之下,不由得輕輕皺了皺眉。

王子君的小動作,正和王子君拼命套近乎的胖院長沒有察覺,但是站在胖院長旁邊的杜曉曼,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原來,這王書記不喜歡別人對他熱情過火,自己可要記住了,有時候一點小事犯了領導的忌諱,就會種下反感的禍根,哪天被擼下來了,還不知道根源在哪兒呢。

“小兄弟,等會兒用接趙鄉長不?沒有急事的話,不如讓老哥請你喝兩杯。”胖院長拉著王子君的手,用力的搖了搖,那誠懇的態度,大有一副盛情難卻的模樣。

“哦,對不起,我還有其他事,改天再,我先走了。”

二十多年的蹉跎歲月,早已經將王子君完全掩去了當年的棱角,雖然對這胖院長很是有點厭惡,但是王子君還是抱歉地對那胖院長說道。

“院長,病人都推到手術臺上了,才發現手術費沒交夠,現在咋辦哪?”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三十多歲男子,急急地跑了出來,朝著胖院長大聲的說道。

“醫藥費不夠,讓他們再去湊!這個規定你不懂啊?”胖院長別看和王子君說話和氣得很,但是在屬下面前,卻是不折不扣,十足的派頭。

就在這胖院長罵人之際,剛才跟著醫生跑進去的女老師,也慌裡慌張地跑了出來。

“院長,我是紅嶺村小學的老師,醫生說是孩子得的是急性闌尾炎,得趕緊手術,您看,能不能特事特辦,麻煩給通融一下,先給孩子做手術,我這去籌錢。”

“這個麼……”胖院長剛要說話,又朝著王子君看了一眼,剛才還是不容置疑的臉上,隨即又變得一臉燦爛,客氣道:“呵呵,看你說的!別的不說,就沖著這孩子是趙鄉長親自派人送來的份兒上,衛生院也會全力以赴的,小付啊,你趕緊去讓人安排手術,手術費回頭再說!”

聽了這前後截然相反的安排,那三十多歲的醫生一點也不見怪,當下答應一聲,撒腿就往急診室裡跑。

也許是太著急了,醫生小付一頭和從走廊裡走出來的人撞了個滿懷,雖然沒有撞倒在地,但是兩人的頭卻是狠狠地接觸了一下。

“小付啊小付,你都三十多歲的人了,怎麼還這麼穩不住陣腳啊?幸虧你撞的是我,要是撞住個老人,還不得讓你給碰散架了?”被撞的人一手捂著頭,一邊沖著小付責怪道。

那醫生小付撞得也不輕,不過,當他看清了來人之後,卻不敢拌嘴,而是連連道歉道:“對不起啊,銀倉哥,一個手術等著,我太慌了,您多擔待點啊!”

“作為一個主治大夫,這麼毛手毛腳的,讓病人咋著相信你啊,我說你啊……”那銀倉哥有心還想教訓小付幾句,目光卻是無意中落在了王子君的身上,那揉著頭的手不覺就放了一放。

“王書記……,您怎麼來這了?”

在這個人喊自己王書記的時候,王子君就已經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了。這人叫孫銀倉,西河鄉西片工作組的副組長,此人雖然只是一個工勤,但是在西河子鄉二十多年的工作經歷,也算是老油條了,單單沖著這一點,就讓人不敢小瞧。就是在鄉長趙連生的面前,也是一個很有面子的人物。

“哦,原來是老孫哪,我碰巧送一個病人來醫院,你來這裡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啊?”王子君朝著孫銀倉點點頭,關心地問道。

聽到王子君的回答,孫銀倉不覺一呆,在鄉里混了二十多年,什麼樣的領導沒有見過?和王子君乍一見面之後,他就對王子君有了一個初步的評價:文弱書生一個,根本就不可能是趙鄉長的對手。

這一次打招呼,依著他對王子君的瞭解,這王書記頂多也就是給自己來個禮節性的招呼,卻根本就沒料到,他居然一本正經地關心起自己的病情來,而且,那自自然然的態度,根本不是裝腔作勢就能裝出來的。

“老毛病了,離心臟還遠著咧,死不了!”孫銀倉畢竟久經世事,納悶了一下,就隨口扯淡道。

“老孫啊,你這種敷衍了事的態度可千萬要不得,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說,你光在工作中當個拼命三郎有啥用啊?過兩天,你到市里給我好好做個檢查,該治治,該養養,回頭我給你批特假,這也是工作,耽誤了事兒,我拿你的工資是問!”王子君以不容質疑的口氣對孫銀倉說道。

扣工資的話,王子君說得擲地有聲,直把那孫銀倉說得好像思維凝固了一般,一種久違的關心,一種溫暖的依靠,心裡湧出一股感動的暖流,簡直快要老淚縱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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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5 10:42:0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惡狗不咬人咬人狗不叫


那胖院長木訥訥地站在一旁,臉上有些陰晴不定,想想自己居然拉著書記大人猛拍了一通鄉長的馬屁,自己都覺得難堪。

今天,真是出門不利啊,不過還好,幸虧這個新來的書記就是一個傀儡而已,還有收回來的餘地。

想到這裡,臉上趕緊堆滿了歉意,一拍腦門道:“哎呀呀,王書記,您看我這眼神兒,我這兒業務太忙了,光想著一大攤子事要處理,忙糊塗了,沒認出來您,王書記,您先忙,我就失陪了!”說話之間,那胖院長也不待王子君答話,趕緊走了。

看著跑得比兔子還快的胖院長,王子君立刻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一絲絲寒光閃爍在眼底。

那年輕的女老師對王子君的身份,倒是並沒有太過在意,看院長走了,趕緊催促醫生小付道:“哎呀,您趕緊的啊,我那學生還等著手術呢!”

對於大多數男人來說,面對美女的軟語相求,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忍心拒絕,別看這付醫生已經結婚了,對於漂亮的女人,也是十分樂意當個護花使者的,因此,面對女老師的哀求,也不由得心生憐惜之意。

只是,想想院長大人離開時那意味深長的眼神,今年還有考職稱任務的小付,臉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苦著臉道:“不是我不去,而是我許可權不夠,你們的醫藥費沒交齊啊……”

“剛才院長不是說了先做手術嗎?”那女老師並沒有看懂裡面的玄機,見說好的事情起了變化,小臉漲得通紅。

“院長是這麼說的,可是手術之前用的藥還需要高院長簽字的,不然,藥房那兒拿不出來藥,手術是沒法進行的!”小付開始還很為難,但是最後這番話,卻是說得十分流利。

那女教師秀美的臉上,氣得一片通紅。高聳的胸部,也因為情緒激動,上下起伏,劇烈的顫動。臉上像掛了一層寒冰,又冷又痛,毫不客氣道:“在醫生眼中,生死是多麼的無足輕重!做不做手術,只管醫療費有沒有交夠,卻不管病情的輕急緩重!治病救人,醫生的天職,我請問你們還有沒有人性?”

女老師的這一頓搶白,將醫生小付噎得無話可說,只得解釋道:“不是我不想幫忙,沒有領導的簽字,我說了話,也不管用啊。”

一聲低低的呻吟,從門診室裡再次傳來,那女老師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眼神裡會是惱恨,窘迫,還有一絲無奈。求助的目光,一下子落在王子君的身上。

他好像和那院長很熟,更何況他還開著車,求求他,也許管用。

帶著最後一絲希望,那女老師一下子跑到了王子君的身前,一把抓住王子君的手,哀求道:“好心人,小玲的情況,您也看到了,求求您,救救這個孩子,現在做不了手術的話,恐怕她就……,她才十二歲,人生的路還長著呢……”

這女老師的手柔弱無骨,溫軟如玉,像一朵夏日的荷花潔淨清涼,在抓住王子君手掌的瞬間,王子君看著那雙期待的眼神,溫柔而清澈,典雅的臉龐,帶著一種淡淡的哀傷,心裡突然滾過一陣心跳的感覺!

先人而至的,是一股撲面而來的淡淡的幽香,雖然知道這個舉動有點輕浮,但是王子君還是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氣,方才從心猿意馬的胡思亂想中清醒過來。

多少年了,王子君早已經不知道心動是何物了,但是此刻,卻直覺那種屬於年輕的,鮮明而果敢的怦然心動的感覺,突然間又回來了!

那個胖胖的高院長藉故離開,肯定和這小付態度的轉變密切相關。王子君深知,這個胖院長絕對沒有把他這個書記放在眼裡,否則,也不會做出當場離開這種沒眼色的事情來。

如果自己開口,讓這小付先救人,那這個小付醫生還會將事情推到胖院長那裡,而自己去找胖院長,可能根本就不會找到,這麼一圈兒兜下來,可就把那小女孩的手術給耽誤了!

一個小小的衛生院院長,竟敢當面給自己玩這種把戲,這裡面的彎彎繞如果看不明白,那就不用在西河子鄉混了!看看向他求助的女老師,王子君把手伸進了自己的口袋。

幸好,自己以前還算不缺錢,這一摸,王子君就從自己的衣袋裡摸出了一疊鈔票,點了點,足足有二百多。覺得有點不夠的王子君朝著孫銀倉和杜曉曼看了一眼道:“老孫、小杜,你們身上誰帶錢了?帶錢的話先借我點,回頭我還給你們!”

孫銀倉在胖院長離開之後,就一直觀察著王子君的神色,看到王子君不急不躁的站在那裡,不發急不罵娘,好像個沒事兒似的,隱隱約約就意識到了不好。

這傢伙根本就不用自己手中的權力去壓醫生做手術,而是轉身向自己和杜小曼借錢,孫銀倉心裡就有一種預感:這下,這高胖子,恐怕要有麻煩了!

惡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這不慍不火的王書記給他的感覺就是這樣,別看他若無其事,對高院長的拍屁股走人跟視而未見似的,估計一個陰招使下去,就夠那高胖子受的!

自己枉活了這四十多年,一向覺得自己眼力勁兒不錯,怎麼原先就把這不動聲色的王書記給看錯了呢?看來,這西河子鄉到底是誰說了算,以後還是要看看再說啊!

就在孫銀倉思索之間,杜曉曼已經將自己的錢交到了王子君的手上。看著王子君的目光朝著自己看來,孫銀倉立馬做出了一個自認為最識趣的選擇,當即一拍上衣口袋,嘿嘿一笑道:“王書記你借錢借的真巧,好像我專門準備著似的。我今天來醫院檢查,正好帶著錢呢!”說話之間,數也不數就直接把錢放在了王子君的手裡。

默默地數了數孫銀倉的錢,王子君展顏一笑道:“老孫,來日方長,欠你倆的錢,我是不會忘的!”

王子君話說得輕鬆,但是聽在孫銀倉和杜曉曼的耳中,卻像是書記大人給了他們一個意味深長的承諾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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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5 10:42: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不打勤快不打懶專打你的不長眼


“這些錢你拿去,應該夠那孩子做手術的了。”王子君說話之間,就將那錢放在了年輕女教師的手掌之中。

王子君將錢放在年輕女教師手掌中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別的,但是當他的手掌觸碰到那女教師手心的那一瞬間,本來靜如止水的心頭,卻是迅速滾過一種觸電的感覺!

不過,好在他前世也算是歷盡滄桑,因此,這觸電的感覺雖然依舊留在他的心頭,在他的眼中,卻是沒有表露出來。

對於王子君的異樣,那著急中的女老師並沒有覺察到,先前的無助與委屈漲潮一樣湧到眼睛裡,一波剛過又來一波,大概是被王子君的舉動感動了,嘴裡笑著,眼淚卻不知不覺的漫上來,她趕緊用手去擦,口中卻連聲的保證道:“我叫伊楓,是紅嶺村的老師,你放心,您的錢我一定會儘快還給你的!我保證!”

說話之間,她就一溜小跑到小付的身前道:“手術的錢湊夠了,現在趕緊去救我的學生。”

看著那無限曼妙的身軀飛一般地消失在了自己眼前,王子君忍不住笑道:“真是一個風風火火的丫頭!”

杜曉曼就站在王子君的側面,正好看到王子君側臉笑容的她,在王子君露出笑容的刹那,她忍不住呆愣了一下。

這王書記笑起來,真是好看!

王子君沒有發現杜曉曼的發呆,他從醫院的出入口收回目光,就對著孫銀倉喊道:“老孫你去哪?我送你。”

“哎喲王書記,我可不敢勞您的大駕,我就住在鎮上,幾步路的功夫就到家了,您趕緊去忙您的!”孫銀倉雖然在態度上依舊是不卑不亢,但是那一絲絲從眼神之中閃現的尊重,卻是在不經意間流露了出來。

孫銀倉的態度,讓王子君很是滿意。隨著眼前的這個孫銀倉不斷地在眼前顯現,王子君對於以往記憶之中的孫銀倉也慢慢的清晰了起來。那時候的孫銀倉,雖然見了他,也是口口聲聲的喊他王書記,但是依王子君看來,那語氣裡除了戲謔,剩下的就是鄙夷。

一種拿你當猴看的不屑與鄙夷,可是現在,這個老油條給自己的,卻是真真正正的尊重。

對於孫銀倉態度上的轉變,王子君心裡覺得十分的受用。這也說明他的第一步,成功地邁了出去。我王子君要的就是按兵不動,理清思路,積蓄力量,東山再起!

趙連生,你在這西河子鄉經營多年,又能怎麼樣呢,只要我王子君在這書記的位置上坐著,你就休想跟以前一樣,千方百計地對我排擠。老子告訴你,如果你我都是一棵草,你別光想著長在別人的麥田裡!

心中念頭閃動之間,王子君難為情地一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就不送你了,銀倉啊,過兩天我請你喝酒,今天是不行了,口袋裡癟了!”

看著吉普車轟轟地從衛生院開出,孫銀倉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他簡直不敢相信剛才見到的就是那個膽小懦弱,上去跺三腳也不敢獨自拍板的大學生書記。

如果一盞燈,它一直在那兒亮著,你可能不會注意,但是如果它一亮一滅,就由不得你不注意了!如果他剛來時誠惶誠恐的表現,純粹是深藏不露,故意裝出來的話,那趙鄉長以後的日子,恐怕就難受多了!

孫銀倉意識到這一點的時侯,心裡忽然有種惶惑的感覺,可究竟是為了什麼,他自己卻一時也說不清楚。

“老孫,他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那胖胖的高院長又像個慈眉善目的彌勒佛一般,笑吟吟的出現在孫銀倉的旁邊,小小的眼睛炯炯如電,閃爍的都是得意之色。

看著高胖子的神色,孫銀倉的心中莫名其妙的多出一絲厭惡,沖著高胖子斜睨一眼,不客氣道:“高胖子,今天這事,你做得可是不地道啊,以後吃了啞巴虧,可別怪你孫哥沒及早提醒你啊!”

“就憑他,他敢!老孫,你不是被他給忽悠了?按你們的行話來說,在鄉院裡邊,不打勤快不打懶,專打你的不長眼!你可小心點兒啊,千萬別站錯隊了!”高胖子見老孫說得不好聽,心裡頗不服氣,當即氣哼哼的反駁道。

孫銀倉見高胖子並不領情,心裡更不痛快,擺擺手道:“你能,你能還不行麼?”

那高胖子見老孫生了氣,旋即又笑著推搡道:“好了好了,老孫,別說這種喪氣話了,村裡的親戚給我送了半扇狗肉,走,到我那裡吃狗肉火鍋去。”

這孫銀倉沒事喜歡喝兩盅,如果是以往,這邀請他可能早就欣然赴約了,只是現在,他腦子裡都是那剛剛離開的王書記,不覺就開口道:“算了算了,我還有事,等以後有時間了,再吃你的火鍋。”

看著孫銀倉一臉凝重地離開,高院長一跺腳,自言自語道:“哼,有肉不吃,真是傻蛋,你不吃啊,正好我多吃點。”

夕陽西下,真的是春天了,空氣裡彌漫的都是凍土融解,百草萌發時那種醉人的氣息。今天的事情,辦得實在是高啊,以後在趙鄉長面前,又有了一個值得賣弄一番的談資。想到這裡,高院長悠然自得的哼著小曲,朝著自己的住處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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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5 10:43:0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


“媽,你的腿還疼嗎,這段時間江市正是多雨的季節,您可要注意點,有什麼大活累活,能找人幹的就找人幹,要是找不到人,就等我回家了再說……”

“嗯,我在這裡挺好的,同事都不錯,鄉里的空氣清新得很,過些天等你和爸放假了,我接你們來住兩天,保管你們不住不知道,一住忘不掉!”

“媽,把我給調到這兒,也不能怪爸爸,他也是身不由己啊,開始我也想不通,不過現在我可不這麼想了。我覺得在西河子鄉比我在大學裡面充實多了。你放心好了,我都是二十多歲的人了,哪能照顧不了自己啊……”

拔通了家裡的電話時,王子君的神情還處於一種迷離和恍惚之間,他幾乎可以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隱隱的還一絲酸楚隱藏在心底間的暗影裡。多少年了,再一次聽見母親的聲音,仍然是字字深情、句句凝重、聲聲難忘,那份割捨不了的親情,永遠是無法抹煞的。

好女人是一所學校。好女人使人向上,事情往往是這樣的:當一個男人疲憊、迷惘、痛苦、狂躁時,好女人更溫和、更冷靜、更有耐心、更肯犧牲,她可以暖化了男人,同時,又彌補了男人的不完整和幼稚,於是,男人就更像一個真正的男人一樣走向世界......

作為一個女人,母親對父親當之無愧地做到了這一點,但是,在對兒子的安排上,兩個人卻發生了前所未有的爭執,從母親的話音裡,王子君仍然能夠感覺得到,她對兒子被調到這窮鄉僻壤仍然耿耿於懷。

剛才打通家裡的電話時,王子君忽然發現母親原本溫柔可親的聲音裡已經有了風霜的痕跡,心裡有一種被緊緊揪住的感覺。一陣陣的悸痛襲來,喉頭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母親老了!過去,自己怎麼沒有如此深切的體會呢?

掛斷了電話,“媽!”這一聲喊,王子君可能只是喊在心裡的,顯得微弱而可憐,下意識地揉了一下眼睛,才發現眼裡蓄滿了淚水。

從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椅子上站起身,王子君這才意識到辦公室外面,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西河子鄉政府面積不小,三重院子五六十間房子,足夠近百名鄉幹部辦公所用了。在鄉政府大院裡,雖然很多人都不把這個書記放在眼裡,但是很少有人將他這個書記放在眼裡,但是作為一個黨委書記的待遇,卻是不能少的。

王子君住的是一個套間,外面是他的辦公室,裡面一間就是他的臨時住室。兩間房屋雖然擺佈很是簡約,倒也樸素大方,住起來蠻舒服的。

覺得肚子饑腸轆轆的王子君,拿起鑰匙就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西河子鄉政府和當時其他的鄉一樣,都有自己的伙房,王子君這些天的飲食,就是在伙房裡解決的。

想起伙房,王子君看了看天,眉頭就皺了起來。伙房裡的兩個伙夫的嘴臉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這兩個人,一個叫李三泰,鄉長趙連生的小舅子;還有一個叫張順,不知道是誰的關係。

王子君初來乍到的時候,這兩個人對他還算尊敬,但是,隨著王子君不諳世事,在整個鄉院裡面的威望開始下降,這兩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傢伙,對於王子君這個書記,也開始陽奉陰違,沒有原來那麼熱情了。

看看天色已晚,王子君揣摩著現在到廚房去,倒也可以讓兩人中留守的一個給自己弄些飯菜,只是想想兩人陽腔怪調的表情,王子君就沒了食欲,乾脆自己到街上找些吃的算了!

作為一個鄉政府的所在地,西河子鄉說起來也就是一個大村子,這幾年,就像吹進來一股清新的風,鄉政府所在的東西大街上,開始店鋪林立,商賈雲集,每月逢集的時候,更是熙熙攘攘,十分的擁擠,首當其衝地成了本鄉的人流物流商品流的集散地。

幾處燈光閃爍的霓虹燈,妝點著整條東西大街,在夜幕之下帶來了勃勃生機,也給這個西河子鄉帶來了一絲現代化的氣息。

白天還是人如潮水,這一會兒,卻像刮過了一陣風,大街上的行人一下子變得寥無。走在行人稀疏的柏油路上,王子君一邊走一邊逡巡,看著一家家門店,當年的記憶,再次和王子君融合在了一起。看著這只存在二十多年前的環境之中,王子君就覺得自己像是走進了一副圖畫之中。

按照以往的記憶,王子君找了幾個是飯店的地方,卻都打烊了,肚子餓得咕咕叫的王子君,心中思考著是不是找個小店買點餅乾之類的東西填填肚子的時候,一個昏暗燈光之下的小攤,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小攤不大,攤主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剃著瓦片頭,穿著漿洗得乾乾淨淨的衣服,看樣子,負責幫忙打雜的就是他的老伴兒了。

店裡只有兩張桌子,一張桌子已經坐了人,還有一張空著,店前的空地上支著一個鐵打的三角架,架上坐了一口大鍋。也不知道熱氣騰騰的鍋裡到底煮的什麼,一股股氤氳熱氣,絲絲縷縷地被風吹進王子君的鼻子之中,光聞那香氣,便已醉了三分!讓本來就有點餓的王子君胃口大開。

“大爺,都有什麼吃的?”在一條簡陋但很乾淨的凳子上坐定,王子君問道。

“羊肉湯,燴面,手工水餃……”小吃攤的店主一看來了生意,立馬笑吟吟的迎了出來,一邊報飯名,一邊用手裡的抹布將王子君的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

“先來一碗燴面。”也不待那老大爺再說下去,王子君就揮了揮手,朝著那老闆說道。

“好嘞,你先歇會兒,馬上就好了!”老大爺歡快地答應一聲,就在大鍋旁邊忙活起來。

閑著無聊的王子君,坐在凳子上四處打量了起來,就在他四處張望之時,就聽坐在旁邊一張桌子之上的兩個臉色黝黑的中年漢子,正壓低了聲音說話。

“老哥,你兒子出來了沒有?”一個漢子環顧一下四周,方才小聲的向同伴問道,但是那粗獷的聲音卻是掩蓋不住的。

“出來了,罰了二百塊錢,總算消停了。我兒子被人打了,反過來還得倒賠給人家二百塊錢,老弟呀,你說這是什麼世道啊!”唉聲歎氣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不過,臉上卻早早的刻上了歲月的痕跡。

坐在他對面的中年漢子,聽了同伴的抱怨,將手中的粗瓷大碗放了下來,安慰道:“大哥,你就看開點,花錢消災,破財人安樂。誰讓人家是秦鄉長的小舅子呢,二百塊錢能把人給放出來,也算萬幸了!”

“我聽說鄉里來了一個新書記,你說能不能找他告那李三泰一狀?”好似有點不甘心的中年漢子,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一個用紙裹的煙棒,試探著問道。

“找他,找個逑!那書記,根本就是一個屁事都不懂的大學生,聽說在鄉里邊沒有一個人聽他的。聽俺村的村長說,他說話還不如一個包村幹部管用,包村幹部最起碼還在村裡混熟了,那新書記根本就沒人搭理他!”

“連個包村幹部都不如?不會,不管怎麼說,他好歹還在一個書記的位置上坐著呢。一個書記也不會這麼沒用。”中年男人吃驚的張開了嘴,發黃的牙齒在昏暗的燈光之下若隱若現。

“老哥你還不信哪,你那檔子事啊,我看還是省省心,全當花錢買個教訓,你要是真的鬧起來,等事情鬧大了,那就不好收場了。”將瓷碗再次端起來,撥拉完了最後幾根燴面的漢子,朝著同伴勸道。

“唉,也只有如此了。”中年漢子在說這句話時,很是有點心酸和無奈。

聽到這兩人對話的那一瞬間,王子君就覺得自己的骨頭縫裡鑽進了一股寒風,刺著骨頭。這兩個人徹頭徹尾地敲醒了自己曾經失敗的記憶。不過,就在他準備搭腔的時候,小吃攤的老闆端著一大碗燴面走了過來。

燴面上放著一小撮鮮嫩水靈的香菜,翠綠翠綠的,直把王子君勾得胃口大開,當下也顧不得別的了,從桌子上放置的那一碗紅彤彤的羊油裡剜下來一筷子,就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香,真香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餓了,還是因為那個年代沒有被飼料添加劑污染過的東西味道更純正,王子君端起碗,一會兒就吃得滿頭是汗。

“老闆,來兩碗水餃,一碗要素的。”清脆的聲音,突然在王子君的耳邊響起,王子君下意識地回頭瞥了一眼,就見兩個人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這聲音怎麼有點耳熟呢?王子君不覺抬頭一看,就見今天遇到的紅嶺村女教師伊楓,正巧坐在他的對面!

此時的伊楓,身著一件深紅色小襟短袖束腰的上衣,披著黑亮的長髮,圓潤豐滿的身材和修長的腿顯得楚楚動人,性感十足。

在王子君看向伊楓的時候,伊楓也正好扭頭看向了王子君,很快,她和他的目光就相遇了,就像事先預謀好的那樣,一觸即交!彼此都沒有回避的意思,直直地凝視了片刻,那伊楓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大窘之下,趕緊將目光挪移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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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5 10:43:2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人是鐵 飯是鋼 一頓不吃餓得慌


“伊老師,快看,開車送咱們去衛生院的叔叔!”坐在伊楓身旁的二虎,一臉驚喜地沖伊楓喊道。

王子君本來想主動跟這對師生打個招呼的,剛才那短短的一個對視,弄得伊楓神情大為窘迫,王子君也被那眼裡的嬌媚燃燒得手心裡都出汗了,像大河漲潮般有些失控。好在,二虎這孩子的一句話把他打得退了潮,暗暗鎮定了一下情緒,大大方方地沖著伊楓點頭道:“你好!”

“你……你好,王……大哥,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臉上露出了羞赫之色的伊楓,在和王子君說話的時候,有些語無倫次了。

小吃攤的燈光有些昏黃,但是透過那燈光,王子君還是清楚地看到伊楓已經紅到了脖子根兒的羞澀。

此時的伊楓,心裡也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怦怦亂跳。無意中瞥見王子君嘴角那一絲似有若無的笑容,神情更是大窘。想想自己剛才的失態,伊楓心裡就有些暗恨自己,以前,就算見到教育局長,自己也是處之泰然,落落大方,怎麼見了這個只有一面之交的男人,偏偏就出了兩次醜呢?

那二虎根本就沒有察覺老師的窘迫,看看王子君已經吃了大半的燴面,咽了一口唾沫道:“叔叔,您怎麼也……來吃飯哪?”

“呵呵,你叫二虎對嗎?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叔叔又不是一盤磨,躺倒就不餓,怎麼能不吃飯呢?”王子君笑吟吟的跟二虎開玩笑。

那孩子聽了王子君的解釋,覺得很是好玩,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笑了。

王子君看著天真的孩子,關心地問道:“你同學,那個小玲怎麼樣了?是不是好點了?”

說到小玲,二虎慌忙點頭道:“做了手術之後就好多了,聽醫生說,幸虧來得及時,不然就麻煩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我調節的原因,伊楓臉上的紅暈,慢慢消退了下去。看著和二虎交談甚歡的王子君,悄悄的碰了碰孩子,小聲道:“二虎,別耽誤叔叔吃飯。”

“沒事兒沒事兒,吃飯時有人說話有助於消化,二虎這不是耽誤我,是幫我多吃飯呢。”王子君不以為然的擺擺手,風趣地說道。

“真是這樣嗎,叔叔?那你等會跟俺伊老師多說說話,伊老師還沒我吃的多呢。”不想那二虎居然把王子君的順口一說當了真,一本正經的對王子君說道。

伊楓的臉像一面五星紅旗,臉色通紅卻無聲地笑了。儘管對伊楓有了一定的免疫力,王子君還是有些失神。

“二虎,別胡說!”伊楓的小臉上有些懊惱,小聲的對二虎阻止道。

伊楓那故作嚴肅的樣子,看在二虎的眼中,可能還有幾分懼意,但是落在王子君的眼中,卻讓他忍不住興起了想要捏一捏那小臉的衝動。唉,是不是重新回到了以前,自己就無法做到大隱隱於市,再沒有那麼深的定力了呢?

在前世,離開了西河子鄉之後,王子君過著簡單的生活,別的沒什麼值得誇口的,但是對自己的定力,心裡卻是引以為傲的。王子君不相信一見鍾情,他覺得那種浪漫的傳奇愛情,是屬於愛幻想的女孩子的。但是,遇到這個叫伊楓的女老師之後,心中卻總是莫名的湧起一股衝動。

就在王子君雲裡霧裡的胡思亂想之際,那頭髮花白的老闆,已經將兩大盤個大肚圓的水餃端了上來。那叫二虎的孩子估計是餓壞了,一嘴一個,狼吞虎嚥地大吃起來。

和二虎相比,伊楓的吃法真跟一個舔食的小貓似的,實在是太秀氣了。纖纖十指,玉滑柔細,小巧玲瓏的手掌拿著兩根筷子,一小口一小口地細嚼慢嚥。

見二虎碗裡的餃子已經扒拉光了大半,伊楓趕緊把自己碗裡的餃子撥了多半給他,愛憐地看看二虎貪婪的樣子,小聲道:“慢點吃,別噎著,明天早上伊老師給你做糖心雞蛋、雪菜肉絲麵。”

王子君見這師生兩人開始吃飯,幾嘴就將自己剩下的燴面扒拉進了嘴裡,一碗燴面下肚,這才覺得心裡舒服了許多。

不錯,真是不錯!這燴面原汁原味,吃的舒服,時間也差不多了,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還有一場計畫好的仗要打呢。

朝著衣袋裡一摸,王子君登時就傻眼了:兜裡沒錢!那一刹那之間,王子君似乎想到了什麼,作為一個男人,一個年輕的男人,王子君是非常要面子的,只是眼下,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哪!

把錢全部給了伊楓之後,王子君回鄉政府之後,倒把這件事給忘了,也沒有往衣袋裡補充,這會兒有錢才是怪事呢。

莫非,自己重活到這世上的第一頓飯,就要吃一頓霸王餐不成?心中念頭閃動的王子君,手足無措之下,不由得苦笑起來。

伊楓一邊慢慢的吃飯,心中一邊想著這個讓自己憑空生出無限好感的人:幫自己把小玲送到衛生院,慷慨相助幫她湊夠了給小玲做手術的錢……

那個胖院長叫他王書記,想到這點,伊楓的嘴唇就露出了一絲笑意。看這人長得相貌堂堂,氣宇軒昂,名字怎麼就起得這麼俗氣呢?想必,家裡人想讓孩子長大後混個官職當當,順口就把名字起成書記了,真是太好笑了!

也難怪,社會就是這個風氣,那些為人父母的,又怎麼能脫開世俗的偏見呢?伊楓的思維,不覺就回到了自己班裡的學生身上。

四十多個孩子之中,就有三個叫縣長的,還有兩個叫縣委的,如果把他們組合起來,足足可以開一次常委會了。就拿身旁的二虎來說,這孩子的大名就叫孫縣長,聽說,這還是他老爹足足憋了七天,才給孩子起了這麼一個好聽又好記的名號的。

想到自己不時給這個縣長安排作業,讓那個縣委去抹桌子掃地,更有一次學生調皮,讓自己將三個縣長拉到一起挨訓的樣子,伊楓臉上的笑容更多了幾分。

王書記,這名字,估計也有一番深意的。畢竟,党領導一切嘛。想到這裡,伊楓悄悄地笑了。心中升起一絲感慨的伊楓,下意識的朝著對面看去,卻見這位王書記大人,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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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5 10:44:1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一頂破草帽 惹不起大蓋帽


他的碗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莫非,他還沒有吃飽不成?心中狐疑之下,伊楓就試探著問道:“這裡的手工水餃做得不錯,你要不要來一碗嘗嘗呢?”

正想著該怎麼說出自己尷尬處境的王大書記,聽了伊楓的話,窘迫之下,卻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嘿嘿,王老三,生活過得不錯啊,都吃上夜宵了!”一個刺耳的聲音,在黑暗的夜空之中響起。隨著這聲音,兩個一搖三晃的漢子,從黑暗之中,東倒西歪地走了出來。

這兩個醉漢,一個掂著褂子,一個光著上身,說話之間,噴出一嘴的酒氣。那說話的漢子,手中捏著一根過濾嘴香煙,不無戲謔地對正吃飯的兩個人喊道。

那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在看到說話人的瞬間,臉上就沖起了一股怒容,但是這憤怒只是瞬間的功夫,就變成了息事寧人的無奈。

對於這兩個醉得不成樣子的挑釁之人,王子君並不陌生,這不是鄉政府的伙夫李三泰嗎?

按說,這李三泰長得也太可僧了點兒,如果不是趙連生的小舅子這個身份擺在這兒,有哪個單位願意聘用這麼一個影響食欲的人來做飯呢?

“哎呀,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三泰哥啊,來來來,三哥來得正好,王老三正跟我商量啥時候給您賠禮道歉,請您好好撮一頓呢,說曹操曹操到,正巧在這兒碰上您了!乾脆您大人大量,就給老三一個機會,讓他好好的給您倒幾杯,怎麼樣?”那跟著王老三一起吃飯的中年漢子,一看李三泰那醉熏熏的模樣,趕忙討好道。

這說話之人,一邊對李三泰賠著笑臉,一邊用力的拽了王老三一下。

“給我賠禮道歉?哈哈哈,說的比唱的都好聽,你他娘的比啞巴都會說話!王老三,我聽說你還氣不忿不是?老子今天把話擱這兒了,老子別的本事沒有,專治各種刁鑽不服之人!”李三泰搖搖晃晃地來到王老三的身旁,肥膩膩的手掌肆無忌憚地在王老三的臉上輕輕地拍了兩下,滿是挑釁地威脅道。

“你問他、他、還有他們,所有人都知道,是我打了你兒子!但是,事情到了派出所,結果怎麼樣呢,不還是你兒子的錯?是你兒子反打了老子!哈哈哈,王老三,你不是想告老子嗎,隨便!不過,老子提醒你一句話,胳膊擰不過大腿!任你折騰到天邊,老子眼皮都不眨一下!”

“三泰哥,王老三就是昏了頭了,他就是不識抬舉,就憑您這肚量,哪會跟他計較那麼多啊。這次的事情,確實是他欠考慮,看在鄉里鄉親的份兒上,還請三泰哥高抬貴手,就此饒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和王老三在一起的中年漢子,比起李三泰最少大了十歲,卻一直陪著小心,近乎討好似的叫著三泰哥。

王子君的臉色,不斷的變幻著,一個個念頭,更是不斷地從他的腦海之中閃過。這李三泰如此的飛揚跋扈,不管是于公於私,都得好好收拾一下這個傢伙!

本來正打算拿那衛生院的高胖子開刀,既然今天這李三泰自己送上了門來,機會難得,也就不用客氣了。

不過,還沒有等王子君站出來,就已經有人打抱不平了。像一湖水一樣安靜的伊楓,一下子站了起來,小臉緊繃,毫不客氣地打抱不平道:“這人怎麼這樣啊?打了人還這麼囂張!仗著自己有點權勢就欺負人,西河子鄉又不是你一手遮天的地方!”

伊楓這一聲冷不丁的評判,讓大家都吃了一驚。正準備接著捉弄一番王老三的李三泰,聽到這喝聲旋即一愣,不過,當他定睛看到那說話之人時,臉上的一絲愕然之色,旋即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喲,嘿嘿,我當是哪位英雄好漢打抱不平了呢,原來是你這麼一個小丫頭啊,是不是找不到婆家著急了?憋不住了的話,找你三泰哥呀,三泰哥肯定會幫你的!”

“你……你無恥!”伊楓臉色漲得通紅,惱火地怒視著李三泰。

伊楓的這一聲無恥,直把李三泰罵得渾身發癢似地哈哈大笑起來。別看這傢伙長得奇醜無比,而且屬於禽獸不如,無恥之尤那一類的,但是有一個愛好卻是眾所共知的,無非是死皮賴臉地追求各種版本的女孩子,連出手的套路都如出一轍。

那李三泰見伊楓羞得滿臉通紅,立刻像受到鼓勵一樣,徑直朝著伊楓晃過來,俯下身子,一隻手支住她的桌面,另一隻手搭在椅子背上,展開了一個若有若無的懷抱姿態,誇張地吸溜了一下空氣,眼神黏答答的親昵道:“好香啊!妹子,啥時侯回家啊,哥哥送你回去?”

伊楓立刻像一隻蚌殼一樣把自己收緊了,緊張地仰頭看他,眼睛裡全是防備和憤然,氣得哆哆嗦嗦道:“請你放尊重點兒!真不要臉!”然後迅速抽身閃過。

“喲呵,不錯!哥哥就是喜歡有脾氣的!嘿嘿,兄弟,有人說哥哥不要臉,你說咱們怎麼做才算不要臉呢?”李三泰扭過臉,朝著和他一塊同來的醉眼朦朧的漢子道。

那漢子顯然也是醉得不輕,此時見李三泰問他,醉眼朦朧地瞟了伊楓一眼,雖說樣子有些凜然不可侵犯,卻仍然不失美意,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眼裡的貪婪之意。

“三哥,她這麼說你,那就是對你進行人身攻擊了,就算三哥你大人大量不想計較,但是兄弟我職責所在,如果視而未見,置之不理,那就是失職瀆職了!”

說話之間,那人就晃晃悠悠的來到伊楓的身旁,一本正經道:“同志,你無正當理由對他人進行人身攻擊,侵犯了他人的名譽權,請跟我到派出所走一趟。”

正為伊楓的仗義執言心裡一暖的王老三,聽說要把眼前這個年輕女子拉到派出所,吃了一驚,趕忙出來勸解道:“三泰哥,三泰哥啊,有道是,好男不跟女鬥,她一個黃毛丫頭,少不更右,您別跟她一般見識啊!”

“是啊,劉公安,這丫頭說話心直口快,冒犯了您,您別和她一般見識,來來來,抽煙抽煙。”被王老三稱作大哥的漢子,趕緊從自己的口袋之中,摸出來一盒皺巴巴的劣質香煙,沖著那派出所的人求情道。

那被稱為劉公安的漢子,理直氣壯地接過來遞到手裡的香煙,借著昏暗的燈光仔細瞅了一眼,順手扔在了地上,還不解氣地踩了一腳,不屑的鄙夷道:“我呸!五毛錢一盒的金鐘煙就想打發我啊?你以為老子是叫花子啊!”

熱臉貼了冷屁股,這讓那中年漢子神情大為尷尬。敬人家一根煙,居然遭了一頓熱嘲冷諷,這讓那中年漢子的臉色有些掛不住了!心意難平之下,那中年漢子的雙拳,攥得咯咯響,一道道紋路清晰的青筋,更是陡然間暴漲。

“怎麼,生氣了?想打我不是?好啊,你小子要是有種,儘管朝這來打,今天你要是不打,你就是孫子!”說話之間,那劉公安在自己的胸前拍得很是響亮,挑釁似的沖著那氣得臉色鐵青漢子大叫道。

那中年漢子氣得渾身發抖,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雙手無力的垂了下來。作為一個無權無勢的老百姓,他一頂破草帽,是絕對鬥不過這個大蓋帽的,這口氣,他必須得忍著。

“不敢了?害怕了?哈哈哈,孫子,幸虧本大爺今天心情好,就算你冒犯了本大爺,本大爺也決定不跟你計較那麼多了,不過,你可給我記好了:以後,再敢在本大爺眼前揮拳頭,小心爺打人把你的手給廢了!”

胖胖的肥手,在中年漢子那黑黑的臉膛上放肆地捏了幾下,就像在掐一段毫無知覺的死樹皮一般。中年漢子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如此的屈辱,他也只能忍氣吞聲,往肚裡咽了!

中年漢子的一舉一動,眉目一舒一皺,身子的瑟瑟抖動,丁點兒細微,都被那劉公安盡收眼底,得意之下,突然間敞懷大笑,笑音繞梁,經久不散。笑聲中有譏諷,有藐視,似乎還有幾分幸災樂禍。

“喂,丫頭片子,你是自己跟我走,還是要我拷著走?”劉公安一推那中年漢子,朝著伊楓走了過來,銀光閃爍的手銬掛在他的腰帶上,顯得格外扎眼。

伊楓緊緊的咬著嘴唇,小丫頭空有一副正義之心,對於這等流氓惡棍,她除了感到屈辱,不忿,剩下的就只有無力感了。

“怎麼,後悔了?不敢了?我告訴你,晚了!”劉公安說話之間,伸手就朝著那伊楓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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