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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陶天雲] 童言鬼話~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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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8-17 14:43:5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9
本帖最後由 雲小邪 於 2016-12-15 13:32 編輯

一、水浮屍

   你喜歡聽鬼故事嗎?別看我只是一個國小三年級的「高夕嬰啊」,我可是很喜歡聽鬼故事喔!

雖然我總是懷疑這世上真有鬼的存在,我叫陳國忠,家住 稻田鄉百水里(地名為虛構)的一棟平凡三合院,

每次我皮在癢不聽話,阿爸就會說叫「國忠」的人要有國中生的樣子,還說早知道給我取名叫「大學」,

看看我會不會比較用功念書,以後好跟人家一起去讀大學,我阿嬤竟然信以為真,

真的要帶我去戶政事務所給我改名字哩,真是氣死我,還好我阿母說,名字取的好好的不要亂改,我阿嬤才作擺;

說到我阿爸,他叫陳稻土,是個樸實的種田人,別看我阿爸粗手粗腳的,他的興趣可是種花喔,阿爸常說時代不同了,

種花也可以賺錢,但是阿嬤反對,阿母跟我說,阿爸是這個家的長子,無論如何都要守著祖先留下來的這塊田,

不過阿爸也不是真的是乖乖聽話的孩子,我們家前面那塊小土地,就被阿爸種了一堆花花草草,家裡也放了不少盆栽,

只要是阿爸好奇的他都拿來種種看,阿嬤常常碎碎念,說是要種也不種點能吃的東西,又不是有錢人,學人家在院子裡種花,

阿母總是偷偷告訴我,其實這樣的阿爸很快樂,所以我們要默默的支持阿爸;說到我阿母,其實也算是個美好喔!

至少在同學的阿母裡面,我阿母應該算是最漂亮的,阿母叫莊曉芳跟我老師同姓,你一定以為她這樣很溫柔體貼,

其實兇起來跟母老虎一樣,每次我不聽話都說要把我的玩具全部丟到爐灶燒掉,嘿嘿!我才不怕哩,因為那個爐灶,

只有我阿嬤會用,阿母嫁過來之前,我們家早就開始用瓦斯爐了,老人家年紀大了,已經很少再用木材生火煮飯了,

所以啦!就算阿母拿著藤條要揍我,我也會跑給阿母追;現在說說我的阿嬤吧!她是個身材瘦小吃苦耐勞的女人,

阿嬤的名字叫陳吳滿霞,年紀輕輕就嫁給一個種田人,是個樸實的農村婦人,阿母說阿嬤是個苦命的女人,很年輕就死了丈夫,

靠種田為生努力養大五個孩子,所以我將來長大一定要好好孝順阿嬤,別看阿嬤是個節儉的農村婦人,其實阿嬤很疼我們,

總是會偷偷買零食給我們吃,不讓阿爸知道,哦!對了,說到這裡可不能漏掉我們家另外兩個成員,

我還有一個四歲的妹妹阿圓和一個五個月大的弟弟阿義,雖然我沒有阿公,不過外公外婆都還在,外婆是外省人,

奇怪的是,外婆說的國語我都聽得懂,但是外婆說的台語我都聽不懂,所以偶而需要阿母幫我翻譯,說到外婆,

外婆煮的菜很好吃喔,就像外面餐廳做的一樣,每次回娘家我都當是要去餐廳吃飯,至於我的外公,是個軍人,

退休之後常常想起以前當兵的事,阿爸常說,老人家現在的事常常記不得,以前的往事道可以記得一清二楚,

每年過年外公就會把我們這些小孩子叫過來,然後開始講他以前當兵的事,其實我們小孩子跟本沒那麼愛聽,

要不是看在紅包的面子上,早就跑掉了,不過我們這些小孩子也不是省油的燈,看我外公講了快一兩個小時應該夠了,

就會開始起鬨,叫外公講鬼故事給我們聽,大人一開始反對,說大過年的,講「鬼」忌諱,不過外公看我們這麼想聽,

總說沒關係,小孩子想聽就說給我們聽,我會這麼愛聽鬼故事,大概就是外公害我的吧!不是我皮在癢,我從來沒看過鬼,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鬼,更別說鬼有什麼可怕了,總覺得那只是外公拿來嚇我們這些小孩子的工具,只是沒想到,

我人生的第一個撞鬼事件,這麼快就被我遇到………

☆☆☆
  
阿忠啊!天氣這麼好,不趕快把稻子晒一晒,要不然又要下雨了,你阿爸呢?快去叫你阿爸回來幫忙!」

阿嬤拿著耙子在晒穀場對我大聲吆喝,  

「哦!」我大聲回應,準備去牽腳踏車去找阿爸,

「阿忠!等一下!」阿母背著阿義跑進屋子,一會兒又跑出來,「錢給你,幫阿母買一瓶醬油回來,零錢記得要拿回來喔!」,

「厚!」我抱怨,因為醬油很大瓶很重,「厚什麼,趕快去!快點!」阿母用

力拍了我屁股一下,「知道了啦!」我無耐的跨上腳踏車,然後去買醬油還有

……找阿爸,就先去米店找找看吧──

☆☆☆
  

        阿財兄真是個有為的青年,我阿嬤常常這樣說,至於他是一個多有為的青年呢?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阿嬤總是稱讚的說:「這個年青人很會念書,很好很好。」,

聽說阿財兄是大學畢業,曾經在台北教過書,為了照顧父母才從台北搬回來,開了家米店,

阿嬤說這樣很好,他老爸老媽在百水里有鄰居親戚朋友,在台北沒半個人認識,去了反而寂寞,

阿嬤說阿財兄這樣很孝順,要我多學學,說到阿財兄,他們家其實不是百水里的人,早期他爺爺拔山涉水做賣麵

的小生意,後來才在這裡定居,他阿爸則是做黑手幫人修機車的,到了他這一代,總算風光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

家裡沒有田,也不會種田的阿財兄,會想回來開米店,別看阿財兄很會念書的樣子,每次我阿爸來找他問米價,

他都很不好意思呢  ──  我將腳踏車急急煞在「發財」米店外,對著店內的阿財兄大喊:「阿財兄!我阿爸有來嗎?」,

阿財兄看見我,自店內走出來,看見我就像看見我阿爸那樣,斯文的外表下靦腆的笑著,

「你阿爸今天沒有來這裡喔!」,

「這樣,那我再去其他地方找,謝謝喔!我走了。」說著我丟下阿財兄,繼續往下個地方找;

說到米漿嬸,阿母說她也是個苦命的女人,她跟阿嬤一樣,也是很年輕就死了丈夫,不過阿母說米漿嬸還是比阿嬤幸運,

因為他的大兒和大女兒剛好差不多都從學校畢業了,兒子在外地工作,女兒則留下來幫忙雜貨店的生意,剩下兩個孩子,

再過幾年陸續都從學校畢業,米漿嬸啊也就輕鬆了,米漿嬸經營的這「順昌雜貨店」,在我們百水里可是很有名的,幾呼什麼都賣,

就連早餐也賣,我阿母偶而要給我們換口味,就會來這裡買早點,不只這樣,一到下午四點還會改賣,我們小朋友最喜歡的雞蛋糕,

米漿嬸人長的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可是聲音很哄亮,那是標準生意人叫賣東西的聲音,我遠遠看,好像看見兩個米漿嬸在雜貨店前,

正在收拾賣早餐用的攤車,原來另一位是米漿嬸的女兒,她長的跟米漿嬸真像,

「阿忠啊!來買東西喔!」米漿嬸一看到我便說,遠遠的就舉起手,微笑的跟我打招呼,

「等一下才要來買醬油,阿嬤叫我找阿爸回去幫忙晒稻子。」我跨坐在腳踏車上對米漿嬸說,

「哎唷!你阿爸沒有來這裡哩!阿忠真乖,還會幫阿嬤做事情,來!這個汽水糖請你吃啦!」米漿嬸笑盈盈的自店內拿了一顆糖給我,

摸摸我的頭,「謝謝米漿嬸,那我到下一個地方找囉。」,

「騎車要小心啊!」,

「好!」──

☆☆☆
  
   我嘴裡嚼著汽水糖,騎著腳踏車開心的想道 :「真好,還沒找到阿爸,就先A到一顆糖果。」,想到糖果,

就想到我們百水里唯一的一間賣零食的甘仔店「橘香甘仔店」,我們這裡的小朋友都喜歡來這裡買零食,顧店的秋月阿嬤今年七十好幾了,

印像中秋月阿嬤好像只有一個人,不過聽阿嬤說,秋月阿嬤其實有七個小孩,六個女兒,一個最小的兒子,五年前才死了丈夫,

孩子們都到外地去工作,雖然如此,不過秋月阿嬤很疼我們這些小朋友,常常免費給我們零食吃,嘿嘿!聰明的我,

可是常和我那死忠兼換帖的好朋友,小胖和竹竿一起幫阿嬤的忙,換了不少零食哩!平時我要找我的好兄弟,一定會先來這裡找,

你看今天我們班就有不少人到秋月阿嬤這裡來買東西,「臭阿爸!為什麼都不會到甘仔店讓我找啊?」;

於是我繼續踩著腳踏車四處找阿爸,「阿爸那顆頭上個禮拜才理過,不可能在理髮廳,只好去里長伯阿水伯家看看了。」,

阿水伯是我們這個里的里長,為人熱心公益是個好里長,長的瘦瘦高高和阿水嬸剛好的相反,里長太太阿水嬸是個身材圓圓胖胖的婦人,

說話的聲音油油滑滑的,是我們這裡有名的「奉喪啕」,我最怕遇到阿水嬸,所有的事一到她嘴裡,明天全里的人都知道,

唉!阿爸!你到底跑去那裡了?我真的千百個不願意去里長伯家,騎著腳踏車,我還是來到里長伯家了,遠遠的就看見阿水嬸笑咪咪的,

正在和隔壁鄰居閒聊,她那張肥肥油油的臉,在陽光底下真是閃亮,不等我開口,阿水嬸背上就像長眼睛一樣,

直接轉身笑盈盈的對我說:「阿忠啊!來找你阿爸厚?」,

「咦!她怎麼會知道?」我頭皮發麻的心想,回應了一聲「嗯,我阿爸有沒有來這裡?」,

「你阿爸一早就跟里長伯到「大樹下」喝茶了啦!」,

「哦!那我去找我阿爸,謝謝!」我話一說完,就趕緊踩著腳踏車頭也不回的速速離開現場,

完全不理會阿水嬸在我身後八卦的喊著:「阿忠啊!阿你阿嬤和阿母……」,

嘿嘿!騎遠了根本就聽不清楚阿水嬸在說什麼;不過一說到「大樹下」,說的就是我們百水里田邊的一棵大榕樹,

阿嬤說古早以前這裡不是全都田地,是先人一點一滴開墾出來的,那棵老榕樹大概很投人緣吧,很稀奇的被先人保留了下來,

沒有被砍掉,後來又經歷了戰爭也沒有損壞,直到國民政府要拓寬道路,這棵老榕樹差點就被砍,是百水里的鄉親向政府求情,

這棵老榕樹才被留了下來,原來要拓寬的道路也因此縮減了不少,可是阿嬤說這樣才好,先人都走了,只剩下老榕樹還留著,

這棵樹是唯一見證過先人辛勞的見證「人」,後人本來就應該要珍惜,算算這老榕樹也已經有百年歲數了,不知是誰提意,

在老榕樹周圍,在不傷樹根的情況下,用水泥鋪了個小平地,供路人休息,時間一久,里民們便將家裡不要的桌椅搬到樹下,

附近農民種田累了,就會到樹下休息,吃飯睡午覺,我阿爸和里長他們,最愛在大榕樹下泡茶聊政治,

踩呀踩呀踩──我踩著腳踏車,遠遠就看見榕樹下,一群老男人圍坐在那裡,阿爸一定就在那裡,厚!累死我了,

「阿~爸~」我對著榕樹下大喊,

「阿忠啊!」阿爸探出頭來,笑咪咪的揮著搧子叫我,等到我把腳踏車騎到榕樹下停好,阿爸竟然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開口問我:「阿忠啊!阿你是跑來這裡「充啥」」,

「厚!真是氣死我了!」我氣結的心想,但還是開口跟阿爸說:「阿嬤叫你回去幫忙晒稻子啦!」,

阿爸聽了笑笑,摸摸我的頭,拉我到位子上坐,

「喔!阿忠啊!你很利害喔,還會幫你阿嬤找阿爸,來啦!喝杯茶啦。」阿水伯笑笑的幫我倒了一杯茶,

我仔細看看,這裡還有黑狗伯和阿松伯,還有阿松伯家那隻叫阿喵的母水牛也在,

「來啦!吃糖果。」阿水伯說著塞了一顆巧克力在我手上,我二話不說將巧克力丟進嘴裡配茶喝,

「啊!」舒服,巧克力配茶原來這麼好吃,里長伯啊!原來你不只是個普通的老阿伯,今天的里長伯看起來特別金光閃閃,

所以我決定了,等我喝完這杯茶再叫阿爸跟我回去,我一下就把茶喝完了,然後我立刻放下茶杯,拉拉阿爸的衣角,

輕聲的對阿爸說:「阿爸!阿嬤叫你回去晒稻子啦!」,

「好啦!好啦!」阿爸說歸說,一樣笑笑的摸了摸我的頭,又幫我倒了一杯茶,

  厚!阿爸嘴裡說「好啦」!結果還不是繼續跟阿水伯他們聊政治,等一下回去被阿嬤罵,我可不管喔!

不想喝茶的我,跳呀跳的跳到阿喵面前,牠看到我吽了一聲,阿松伯把牠洗的很乾淨,所以阿喵不算太臭,

很舒服的坐在榕樹邊乘涼,我撿了一支稻桿,逗弄阿喵,反正阿喵和我一樣聽不懂政治,而且也覺得很無聊吧!

☆☆☆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和阿喵都玩膩了(其實是我在玩阿喵),遠處忽然聽到有人喊著:「五西郎!五西郎啊!」遠遠的就從那頭跑來,

大喊著有死人的,是阿水伯的兒子阿水兄,阿嬤說阿水伯很好福氣,上有一個在念大學的兒子,下有一個在念國中的女兒,

阿水兄剛好排行老二在念高中,三個孩子都很會念書,聽說在學校成績都不錯喔!當然這都是阿水嬸自己說的,

說到阿水兄,長的跟阿水伯真像,一樣瘦瘦高高,尤其他那顆圓圓的頭簡直就像竹桿叉貢丸,

「阿豪啊!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阿水伯緊張的問,

「大水溝!大水溝!不知道從那裡飄來一具水浮屁!」阿水兄上氣不接下氣的把話說完,

他口中說的大水溝,其實就是灌溉農田用的溝渠,平時水位也只到我們小孩子的腰部,但是要是並到下大雨,水位就容易暴漲,

水流也會變的非常湍急,「啊前幾天不是連續下了好幾場大雨嗎?稻子都已經收割完,這幾天也沒什麼人工用,難怪都沒人發現。」黑狗伯說了

自己的看法,「我看不是我們村裡的人,要不然大家早就知道了。」阿松伯猜測,

「還不一定哩,去看看說不定真的是我們百水里的人。」阿水伯說,

「已經有人去叫消防隊的人來撈屍體了。」阿水兄說,

「阿忠,你先回去,阿爸等一下就回去了。」阿爸說著,竟然也跟阿水伯他們去看水浮屍,

我氣的跺腳大喊:「阿爸!」榕樹下現在只剩下我跟阿水兄兩個人,心情平復的阿水兄,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喝茶,

我看著阿水兄提議道:「阿水兄,走!帶我去看水浮屍。」,

「噗!」聽到我說的話,阿水兄又將喝進嘴裡的茶吐了出來,「你知不知道水浮屍是什麼?你一個小孩子要去看死人哦!」,

「對啦對啦!腳踏車借你,快載我去啦!」我對阿水兄又推又拉的就是要他載我,

「我跟你講喔!到時後你不要嚇到哭出來,屍體很臭,而且不知道在水裡泡多久了,也泡爛了,很恐怖哦!」阿水兄很努力想讓我知道,


可是我不怕,我還是想去看水浮屍,「知道了,快戴我去!」我推著阿水兄跨上腳踏車,跨坐到後座,他嘆了口氣,


還是踩著腳踏車戴我去看水浮屍,說不上來,明明是去看死人,我卻有些緊張加興奮,死人到底長什麼樣子?我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高夕嬰啊」還真的沒看過──


☆☆☆
  

在我們這個小小的里沒有醫院,也沒有葬儀社,所以遇到意外死亡的都只能先請消防隊幫忙收屍,再戴到隔壁鎮醫院冰存,

  今天這具水浮屍也是一樣……
  
  
阿水兄一路踩著腳踏車碎碎念,就是要我打消去看水浮屍的念頭,可是阿水兄越是勸我,我越想去看,就這樣我們轉眼間便來到大水溝邊,


遠遠的就看見一群圍觀的群眾,大家一定都是聽到有水浮屍才跑來的吧,我們一到現場,我就跳下腳踏車,跑到我阿爸身邊,阿爸也沒怎樣,


只是摸摸我的頭,現場飄著一股奇怪的嗅味,聞起來有點噁心,聽說消防隊一開始不敢去撈,但是要找葬儀社的人過來可能得等到中午,

屍體已經開始腐爛,總不能讓屍體繼續在大太陽底下爆晒,沒辦法消防隊的人也只好硬著頭皮處理,我和阿水兄到的時候,

他們正好在大水溝裡撈屍體,也不知道為什麼撈個屍體這麼多人看,仔細一看,那不是我的好兄弟小胖嗎?

站在他旁邊跟他一樣圓圓肥肥的是他阿母,看他們母子兩大包小包的,一定是去菜市場買菜了,最好他阿母今天沒有買豬肉,

我就不信他今天吃的下去,就算再怎麼不懂,也該知道這股臭味,就是屍體腐爛的味道,正想著,我竟然看到我另外一個好兄弟竹竿,

他一手牽著他阿公,一手牽著正在挖鼻屎的五歲弟弟,祖孫三人全都長的瘦瘦長長就像竹竿一樣,

「喂──撈上來了!撈上來了!」在大水構底下的消防大哥聲吆喝,圍觀的群眾也開始騷動,有些人因為害怕而分分走避,

我也開始有些緊張害怕的抱著阿爸的大腿,阿爸也知道,摸摸我的頭,拍拍我的背,屍體總算在消防隊員的全力合作下被抬了上來,

就放在擔架上而且已經蓋上白布,我大呼了口氣,原來以為會看到什麼恐怖的畫面,真是好險,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

我總覺得那股屍臭味越逼越近了,我受不了的覺得想吐,忍不住拉拉阿爸的衣角,我猜阿爸大概也跟我一樣,

於是淡然的跟我說:「好啦!走!回去了!」,我跟阿爸排開人群去牽腳踏車,便注意到,沒有響鈴來戴屍體的救護車正好到,

阿爸踩著腳踏車正準備戴我離開,但我還是忍不住回頭看,那具放著屍體的擔架正一前一後被抬起,因為震動的關係,

那具水浮屍泡爛的手,竟自擔架滑落了下來,那是一隻死白的手,又濕又腫,好像輕輕一按,就可以壓碎的腐肉,

我就這樣看著那具水浮屍的手,在擔架上晃呀晃的,就像在對你說來呀來呀要勾你的魂魄,我瞪大眼驚呀的看見那水浮屍的手腕處,

因為泡水太久,連皮帶肉的自骨頭上播離,手碗就像被切開似的,感覺就像是被煮到熟透的雞爪,爛到骨肉分離了,

我嚇的趕緊轉身,緊緊抱住阿爸,阿爸因為突然被我抱的太緊而叫喊道:「阿忠啊!你抱阿爸這麼緊做什麼啦!阿忠喔!」不管阿爸怎麼喊,


我只是緊緊抱著阿爸,跟本聽不清楚阿爸在說什麼,也忘記我是為什麼出來找阿爸……而且也好像有什麼事情忘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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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8-17 17:45:26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雲小邪 於 2016-12-15 13:35 編輯

☆☆☆
  

「厚!真是受不了你,不是叫你去找你阿爸,找到現在才回來,阿不是叫你順便買瓶醬油回來,也給我忘記哦!」,


「父子兩都一樣啦,人家在忙的時候,還有心情跑出去閒逛,好像沒神經一樣,阿土啊你都結婚生孩子了哩,做事情怎麼還那麼散慢哦!」


我跟阿爸一回到家,阿嬤和阿母就連珠炮的把我們兩個罵一頓,還好回家前,阿爸就交代我,千萬不可以跟阿嬤和阿母提去看水浮屍的事,


要不然一定會被罵的更慘。
  
  
晚飯後,阿母幫妹妹和弟弟洗完澡,換我和阿爸一起洗,我沖完水看著正在抹肥皂的阿爸背影說:「阿爸,那個水浮屍是男的女的?

為什麼會死在大水溝裡?」,

「你問我,我怎麼會知道,阿爸在這裡住了大半輩子了,從來沒聽過大水溝有淹死過人。」,

「那那個人一定不是本地人。」,


「嗯,應該不是,如果是,要自殺也不可能選在大水溝,大水溝很少淹死人的。」阿爸話一說完,開始用一桶一桶的水拼命往身上猛沖,

「阿爸,還好阿母和阿嬤他們,不知道我們去看水浮屍。」,

阿爸沖完身體回頭看我,「那還用說,耶!你可不要多嘴跟你阿母講,要不然會被你阿母和阿嬤罵死喔!」,

「知道啦!」,阿爸看著我笑笑,拍拍我的頭,起身開始穿衣服,

「阿爸,你不洗了?」,

「洗好啦!你也趕快洗,要不然等一下你阿母又要來罵人了。」,

「喔!」,阿爸說完走出浴室,等阿爸一關上門,我就溜進還剩下一半熱水的浴池,今天跑來跑去那麼累,不放鬆一下怎麼行,

「呼!好舒服喔!」我閉上眼睛放鬆的浮在半溫半熱的水裡,碰碰碰!浴室門外忽傳來敲門聲,

「阿忠啊!你洗好了沒?阿嬤要洗了喔!」阿嬤的聲音在門外喊著,我忽的睜開眼睛在浴池裡坐起,

「等一下啦!快洗好了!」我對著門外大喊,

「卡緊耶!阿嬤要洗了!」,

「好啦!」,終於浴室裡又恢復平靜,靜的出奇,忽的自窗縫中吹進一股莫名冷風,吹的窗戶嘎嘎作響,原本要起身的我,又縮進水裡,


在晃動的水影中若隱若現的不知道是什麼?我大著膽子,靜靜的等水波平靜,想看清楚水裡的倒影,那像泡在水裡的,又白又模糊的……

像是一張女人的臉,慢慢的就要浮上水面,「啊──」我大叫,光溜溜沒穿衣服就衝出浴室,一路衝進房間,

只聽見阿嬤在我背後大喊:「阿忠啊!你怎麼沒穿衣服就出來啦!這孩子喔!」────

  可能是真的累了,夜裡我不知不覺就這樣睡著了,醒來已經天亮,當我自床上坐起,「咦!我有穿衣服?」我驚呀的自語。

  對了!我想起來了,昨天晚上阿母一邊打我屁股一邊叫我穿上的,

「阿忠!起床了沒,快去洗臉刷牙準備上學了哦!」,阿母一早就扯著嗓門大喊,

「知道了啦!」等我換好制服到餐桌吃早餐,我看阿爸也剛好上桌,一副沒事人的拿起碗筷,

「阿爸!」我喊了一聲,

「充啥?」阿爸一臉莫名的看我,「趕緊吃啦!上學要遲到了。」,

「喔!」我想起昨天晚上出現在浴室的那張臉,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看錯,也不知道阿爸有沒有看到……「陳~國~忠~」是竹竿在外面叫我,


「我~來~了~」我回話,趕著將碗裡剩下的飯扒完,「阿母!我去上學了!」說著我丟下碗筷,拎起書包就往外衝,


竹竿他們家離學校遠一點,上學的路上一定會經過我家,所以我們都是一起上學,

「臭竹竿,你昨天有去看水浮屍厚?」,

「對呀!我昨天─和我弟弟還有阿公去散步,順便過去看,我有看到你跟你阿爸,還有小胖也有去。」,

「他跟他阿母好像去菜市場買菜喔。」我說,

竹竿聽了一臉切笑,「不知道他們家昨天晚上有沒有吃豬肉,嘻嘻!」,

「對啊!小胖那麼愛吃肉,昨天聞過屍體的屍臭味,我就不信他還吃的下去。」,

「真的哩,我跟我阿公昨天晚上都是吃菜,我阿母還問我為什麼都不吃肉,我還看我阿公,我阿公叫我不要講。」,

「你放心啦!有阿水嬸,等我們放學回來,我看整個百水里都已經知道水浮屍的事了。」,

「也對。」。


☆☆☆
  
  
    原來不只我和竹竿在談,我們一到教室,班上至少有一半的人,在聊昨天在大水溝發現水浮屍的事,我一進教室放好書包,

便注意到小胖,表情很不舒服的坐在位置上,一動也不動的,我和竹竿互使眼色,一邊偷笑一邊繞到他身後,

「哇!」下一秒我大喊,用力的拍了小胖的背,和竹竿兩人哈哈大笑,只見小胖一臉痛苦的低喃,「哎唷!不要鬧啦!」,

「小胖,你怎麼了啦?」我問,

「對呀!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吃豬肉了厚?」竹竿也好奇問,

「對啦!昨天我阿母本來炒了一盤青蒜豬肉絲,我吃了很多,本來也覺得沒什麼,因為我阿母煮的很好吃,壞就壞在我昨天晚上作了一個


奇怪的夢。」,

「奇怪的夢!」,

「什麼夢啊?」我和竹竿好奇的看著小胖,

「我夢到我一個人走在稻田旁邊那條路,我走累了正想停下來休息,突然聽到救護車的聲音,我就招手搭上救護車,車裡有醫生和護士,


  他們都穿上白色的衣服戴著口罩,都不說話,我注意到中間躺著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這時車箱裡突然有股很濃的屍臭味,

我竟然站起來走向屍體,慢慢的將白布掀開,當我看到一張腫脹的濕濕軟軟破破爛爛的臉後,我就驚醒了,

醒來一想到那股屍臭味就跑到廁所去吐了。」小胖說完還一臉心有餘季,鐵青著一張臉,

「不可能的,不可能是真的,那一定是幻覺吧!」我心想著,

噹……噹……噹……噹……噹……上課鐘響,打斷了我的思緒,同學們 一 一回到坐位,老師莊美月,穿著一件灰色套裝,

臉上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臭著一張包子臉走進教室,私底下我們都會叫她「臭包子」,

「同學,上課了,班長!」莊美月老師一臉嚴肅面無表情的說,

「起立!敬禮!」,「老師好──」全體同學跟著班長的口令動作,「坐下!」,在一陣桌椅碰撞的吵雜聲後,教室裡一下子全安靜了下來,


所有同學都乖乖盯著講台上的莊美月老師,

「在上課前,老師有話要跟同學說,老師知道最近天氣真的很熱,有很多男同學喜歡跑到大水溝去玩水,老師希望同學要注意安全,


最好近量少去那個地方玩,好不好?」,「好!」,我邊回答邊和竹竿小胖他們互始了眼色,原來「臭包子」也知道水浮屍的事,


看來阿水嬸真不是普通的大嘴巴。


☆☆☆
  
   
   兩個星期後,在大水溝撈到水浮屍的事漸漸退燒了,在我們小朋友圈裡一下子就被遺忘了,除了確定那具水浮屍是女性,


不是百水里的人外,其餘的皆一無所穫,就這樣不管傳播的力量再偉大,沒有新話題可講,漸漸的也就被人們淡忘了──
  
  
星期六中午一放學,嘿嘿!我就跟竹竿和小胖約好去大水溝玩水,誰叫今天這麼熱,不玩水消暑一下怎麼行,

「小胖、竹竿,吃完飯就到大水溝集合喔!」我說,


「知道啦!那我先回去囉!再見!」小胖說著和我們揮手便轉進他家的巷子裡,一會兒我也和竹竿揮手再見,敢快回家吃飯去──餐桌上,


  阿嬤看我扒飯扒的那麼快都看呆了,「阿忠,你吃飯吃那麼快做什麼啦?」阿嬤不解的問,

「要出去玩啦!」,

「要出去玩,也要等飯消化完再去,老師都沒跟你們講,剛吃飽飯不可以做劇烈運動,這樣不健康。」阿母也來湊一腳,開始碎碎念,

「知道啦!我用走的去,走到那邊就消化了,明天我一定拉一條很大條的大便給你看。」,

「死嬰啊,吃飯還給我講大便,沒禮貌!」阿爸說著,從我腦後巴了我一下頭,

「厚!都是阿母害的啦!」我摸摸頭抗議,這時我才注意到阿妹仔呆呆的在看我,

我心想:「想都別想,我才不要帶妹妹出去玩哩。」於是我加快速把飯吃完,不然等一下阿母真的叫我帶阿妹仔一起去,

「我吃飽了,我出去了!」說著丟下碗筷,我一下就溜出家門,就連阿母在後面喊什麼我都沒聽見,就這樣直直的往大水溝方向去……

☆☆☆
  
  老天爺啊!為什麼跟我一樣想法的小朋友那麼多哩?雖然我是我們三個第一個到的,但是放眼望去這裡已經是人山人海,


我們班的隔壁班的,一大堆小朋友都跑來這裡玩水,「哎唷!這樣怎麼玩啊!」我正衰嘆,遠遠就看見竹竿,戴著一頂棒球帽向我走來,


「小胖哩?」竹竿問,

「還沒來啦!住的離大水溝最近的人,到現在還沒到,真的會被他氣死。」,

「一定是還在家裡吃飯啦!每次都要吃一大堆,吃到很飽才要停。」,竹竿和我邊抱怨邊移動到附近樹蔭下發呆,

不久,小胖終於來了,但是一點幫助也沒有,因為來了更多小朋友到大水溝玩水,現在變成三個人在樹蔭下發呆,

「我阿母說,剛吃飽飯不要做劇烈運動,這樣不健康。」小胖有點半自言自語的說,

「我阿母也是這樣說哩。」竹竿也說,

「我阿母也是,為什麼做阿母的人,講的話都一樣啊!」我哀怨的碎念,我們三個人沒頭沒腦說了幾句無意義的話後,又繼續發呆,

「喂──」遠處一個個頭瘦瘦小小的男孩向這裡大喊,「是隔壁班的甘仔。」竹竿說,


「女生在烤地瓜!女生在烤地瓜!」甘仔一路跑一路喊,很快就跑到他們班同學面前,原來他們也跟我們一樣來晚了,也在樹蔭下發呆,


  一個矮矮壯壯叫黑仔,另一個長的比較高大的叫阿豪,他們三個都是隔壁班的,

「你剛剛說女生在烤地瓜喔?」我問,

「對呀!就在大榕樹下那邊,你們班女生也在那邊。」甘仔豪不保留的提供我完整的情報,

「走!我們去吃地瓜!」我這個熱血男孩一喊,所有人精神全都來了,「喔!」──


☆☆☆


  我們六人很有氣勢的來到大榕樹下,女生們果然在烤地瓜,有我們班的也有隔壁班的女生,我一眼就看見我們班那個恰北北的女生陳佩琪,

和她的同黨也在,

「喂!陳佩琪!我們也要吃地瓜!」我大勒勒的往前一站,

「我為什麼要分你們吃啊!你們這些臭男生,又沒有幫忙還想吃,想得美哩!」陳佩琪搖著腦後的馬尾,一副很驕傲的模樣,

雙手插腰抬高下巴的回嗆,

「你們這些臭男生走開啦!要吃不會自己去買喔!」另一個隔壁班,身材胖胖的女生也嗆說,

「小氣,借吃一下會死喔!」,

「就是啊!那麼多你們吃的完嗎?」,

「你管我們吃不吃的完,走開啦!」,

「臭男生!」,

「臭女生!」就這樣雙方人馬互嗆了幾分鐘後,我們六個人撿起地上的小土塊丟向女生後就跑,只聽見身後女生們一邊叫一邊罵,

「哈哈!帥啦!」我得意的和其他人跳起來擊掌,

「可是真的好想吃地瓜喔!」小胖嘟著嘴說,

「厚!小胖!你就只會想到吃!」我受不了的碎念,

「要不然我們去跟阿秋阿嬤買地瓜怎麼樣?反正現在人那麼多也不能玩。」個子最高大的阿豪提議,

「讚成!」竹竿第一個舉起雙手,小胖當然是同意的啦!其他人也跟著複合,我是沒什麼意見啦!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
  
  我們六個人很幸運,阿秋阿嬤不收我們的錢,只要我們幫忙做點事,就免費送我們一人一顆地瓜,還有冰涼的冬瓜茶可以喝,

  真是賺到了;我們拿著地瓜回到大水溝,果然現在人少了很多,有些小朋友玩累了,就會想去甘仔店買零食喝汽水,

「走,我們也到榕樹下烤地瓜。」黑仔提議,

「不要啦!剛剛女生他們對我們這麼兇,我們把石頭拿過來,讓他們下次要烤地瓜的時候找不到。」我提議,

「好啊!」,

「讚成!」,

「那我們去找一塊木板把石頭都搬過來。」阿豪說,

「我知道那裡有不要的木板,跟我來。」黑仔說著走在前面帶路,

「竹竿你跟小胖回家拿打火機和報紙過來。」我說著也跟著他們後面走……五分鐘後,我們已經把石頭全部抬到大水溝邊的樹蔭下,

又等了一段時間,小胖和竹竿才姍姍來遲的拿著打火機和報紙過來,

「厚!你們很慢耶!」我抱怨,

「是小胖說他找不到打火機啦!」竹竿解釋,

「算了,我們趕快來烤地瓜,我等不及要下去玩水了。」阿豪說,我們先將地瓜包上一層泥巴,然後丟進用石頭堆成的窯後,

六個人便七手八腳的脫掉衣服,把鞋子全都放在大水溝邊上排好,然後一個個跳到大水溝玩水,

「呼!好涼喔!」我開心的大叫,

「喂!甘仔!你不下來玩喔?」竹竿對著脫掉上衣,卻蹲在大水溝邊上看我們玩的甘仔說,

「我不會游泳啦!」,

「甘仔!你很遜耶,水那麼淺,你還不敢下來!」黑仔說,

「你們用那個水瓢舀水給我啦!」甘仔不以為意,指著水裡不知道那個傢伙拿來玩忘記帶走的水瓢,我們五個人就這樣在水裡玩水,

一面舀水給甘仔沖涼,

「哇喔!好涼好舒服喔!」甘仔開心驚呼,一直到我們玩的有點累了,甘仔剛好也在這時大喊,「喂!地瓜烤好可以吃了啦!」,

「太好了!我正好有點餓了。」小胖說著第一個上岸,

「小胖你就知道吃。」我碎念著也跟著上去,其他人也哈哈大笑的跟著上來;我們圍坐在石窯邊,每人拿了自己的地瓜,敲掉泥土,

掰開地瓜,烤的鬆軟的地瓜蒸散著香甜熱氣,

「哇!好香喔!」,我等不及咬了一口,

「哇,好甜好好吃喔!」,

「那還用說,剛從阿秋阿嬤的地瓜田挖出來的,正新鮮的地瓜。」竹竿滿嘴都是地瓜的說,

「這麼好吃的地瓜我可以吃兩個。」小胖一說,我們所有人都大笑開來,

「小胖你又來了。」,

「甘仔,你在看什麼啊?」黑仔地瓜吃到一半,發現甘仔有些奇怪,

「沒有啦!剛才你們玩水的那個地方,現在有個阿姨站在那裡耶!」,

「什麼阿姨啊?」我問,聽甘仔這麼一說,所有人都好奇轉頭去看,原來真的有個阿姨,背對著我們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大水溝裡,

那女人留著一頭黑色長髮及肩,不但不飄逸,感覺還有些濕濕髒髒黏黏的,明明是炎炎夏日,天氣十分酷熱,

女人卻穿著一件白底黑格子的長洋裝,一看就知道是冬天的衣服,而且非常奇怪的是,那件洋裝還非常的不合身,可憐的洋裝,

就像要被那女人身上的肥肉擠壓著,好像下一秒那件洋裝就會炸開似的,我們六個小孩子全都因這怪異的景像驚呆了,

嘴裡正在嚼的地瓜也都忘了吞下去,

「可能是天氣熱來玩水的啦!」小胖很單純的說,

「你傻了,這個時候怎麼可能會有大人來這裡玩水啊?」我說,

「就是啊!這麼熱不會穿短袖的,你看那個阿姨,是穿長袖的衣服耶!」黑仔壓低音量說,我們六人目光鬼祟的飄向那個奇怪的阿姨,

「會不會是神經病啊?」阿豪猜疑的說,

「一定是啦!要不然天氣這麼熱,有誰會穿長袖的啦。」甘仔說,

「而且還一直站在那裡都不動。」竹竿接著說,

「算了算了,我們把地瓜吃完就回家,不要理她就好了。」我說,

「可是我們的拖鞋還放在那邊耶!」小胖提醒,仔細一看,除了甘仔外,我們五個人都沒有穿鞋子,而且腳還體兮兮的都是泥巴,

「怎麼辦?我好怕哦!」小胖哭喪著一張臉,

「厚!這有什麼好怕的,就去把拖鞋穿回來就好啦!」我不以為意的說,

「就是啊!如果是神經病,叫他走就好了。」黑仔說,

「對啊!怕什麼,我們有六個人耶!」阿豪也說,

「可是……」甘仔欲言又止,「你們不覺得那個阿姨真的很奇怪嗎?」甘仔還想說什麼,卻又說不上來。
  
    雖然不知道時間,但看太陽落點的位置,大概已接近黃昏了,我們六人互相壯膽的走去,距離那個阿姨只有二十來步的距離,

大伙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人敢開口,我於是向前跨出一步,

「阿姨!我們要穿鞋子。」我這一喊連我自己也嚇一跳,氣人的是,我那兩個好兄弟,竟然和隔壁班的同學一起向後退了一步,

可惜那個阿姨還是一動也不動,氣氛突然變得有些鬼異,我竟在這時聞到一股難聞的臭味,那味道比臭水溝的味道還臭,

阿豪這時向前跨了一步,

「阿姨,可不可以請你離開一下,我們要穿鞋子。」阿豪很有禮貌的說,我這時注意到,黑仔敲敲蹲下,在地上撿了顆石頭,

竹竿、小胖、甘仔也學黑仔在地上撿了一顆小石頭,我也有些急了,其實說真的,我們六個人都開始感到害怕了,

這個奇怪的阿姨好像是故意出現在這裡似的,這裡是田邊道路,整條路附近本沒有路燈,天氣雖然熱,但天上的白雲也不少,

看來今晚是沒有月光了,天色一暗這方圓百里內跟本是漆黑一片,我們這裡的小朋友都知道,到這裡來玩,一到夕陽快落下就得趕快回家,

否則會找不到回家的路,看這情形,這個奇怪的阿姨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好像決定一直站在這裡似的,我回頭看了大家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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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8-23 18:32:17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雲小邪 於 2016-12-15 13:37 編輯

決定壯著膽子再向前跨一步,「阿~姨~」我更加大聲的大喊,那個阿姨還是一動也不動,正當我疑惑的看向阿豪,阿豪也疑惑的看我,

突然傳來陣陣哽咽的哭泣聲,「不要……不要……」,只見那女人開始不斷的搖頭,那嗚咽的哭泣聲聽來就是不像從喉嚨裡發出的聲音,

在這大熱天我莫名的寒毛直豎,全身起雞皮疙瘩,這時那阿姨濕黏的頭髮上竟開始滴水,越滴越多越滴越快,

女人還不斷低泣著「不要……不要……我不要……」,原本從頭髮滴下來的水,自頭皮大量滲出,就像有人從那女人的腦袋裡開了水龍頭,

這時原本還拿著石頭的黑仔他們全都嚇呆了瞪大眼睛,石頭也自手中滑落,四周突又重新灰復安靜,我這時轉頭看了阿豪一眼,

女人的聲音忽變的清析,低沉就像來自地獄般的聲音,悠怨的說:「我不要……我不要死──」,

我們兩人好像突然有種特殊的默契,同時朝向放拖鞋的地方衝,「啊 ———— 」只見那女人開始轉身,身上還是不斷滲水,

大量的水莫名的自她腫脹死白的手滴落,她的身體不像是在走動,而像是用飄移的,再上這股如腐肉般難聞的臭味,我腦海裡立刻浮現,

那天和阿爸在大水溝邊,看見的那具被放上擔架,蓋上白布的水浮屍,低下頭我閉住氣,抱了一堆鞋,阿豪則拿了剩下的那幾支,

「鬼啊!快跑!快跑!」我轉身大喊,我們六個人全都死命的拼命跑,

「啊!等我啦!」,聽到身後發出的聲音,所有人緊急煞住腳步,回頭看去原來甘仔跌倒,我們幾個人又回去扶他,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太陽已完全下山,「啊!上來了,快走啊!」黑仔這時指著大水溝大叫,那女鬼真的從大水溝裡飄上來了,正朝我們這裡過來,

我們一扶起甘仔,所有人又沒命的往前跑,不知跑了多久,

「好了!在這裡停一下啦!」小胖第一個求饒,喘的再也跑不動了,我們在一處路燈下停了下來,邊喘氣邊擔心的回頭看,

「那個女鬼好像沒有再追來了。」阿豪說,

「呼!還好還好!」竹竿拍拍自己的胸口舒舒氣,

「大家來穿鞋子,準備回家了。」我將懷裡的鞋子一丟,所有人在地上找自己的鞋穿上,一眼望去,

我們每個人的腳都髒的像一整年沒洗,

「咦!甘仔你的鞋哩?」我問,我注意到甘仔腳上只穿了一隻鞋,

「剛才跌倒的時候掉了。」甘仔說,

「那怎麼辦?要不要回去撿?」小胖說,

「不用了啦!沒關係,只是一隻鞋子而已。」甘仔無所謂的說,聽甘仔這麼說,大家也跟著不在意,只是小胖依舊哭喪著臉,

「你們有誰可以陪我回家。」邊說都快哭出來了,

「那你家住在那裡啊?」黑仔同情的問,經小胖簡略說明後,除了我跟竹竿,其他三人都張嘴驚呼的叫出來,

「蛤──」,

「厚!那我們不就還要再回去,那個女鬼說不定還在那裡耶!」黑仔說,

「不用啦,我家離他家不算遠,只隔兩條街就到了,我陪你回去好了,繞另一條路走應該可以到你家。」阿豪自告奮勇陪小胖,

「那你們哩?」我問黑仔他們,

「啊,就回家啊,我陪甘仔先回去好了。」黑仔如是說,

「那我就跟竹竿一起回去,禮拜一學校見,再見!」,

「再見!」,我們各自揮手道別,往回家的路上走,我想大家現在一定都還驚魂未定吧?自於那個女鬼,我是連想都不敢想,只是這世界上,

竟然還有比女鬼更可怕的生物,這,也是我連想都想不到的……
  
「皮在癢了你!出去給我玩到天黑才回來,還給我弄的全身髒兮兮,你這雙腳是怎麼回事啊!髒成這樣,幾天不打你,

我看你是真的皮在癢是不是……」我一回到家,就被阿母連珠炮的一直罵一直罵,唉!拜託不要再罵我了,今天出去玩,

遇到我們班的恰查某,然後又遇到女鬼,回家還有一隻母夜叉在等我,唉!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
  
  今天天氣好好,萬里無雲的,還有一點熱,阿母騎著腳踏車戴我,我就坐在後座,東看看西看看,啍著最近最流行的卡通歌,

「阿母,你身上的味道好香喔!」我說,

「那是因為阿母身上擦了明星花露水啊!」阿母邊騎著腳踏車,邊溫柔的回答我,

「阿母,我們要去那裡啊?」我問,

「到了你就知道啦!」,我好奇望著阿母的背影,再看看四周的風景,延著這條路轉出去,那是要去大樹下和大水溝的田邊道路,

「阿母,我們是要去大水溝嗎?」,

「對呀!」,

「為什麼要去那裡?」,

「因為我想跟你交換啊!」,

「交換?要交換什麼?」,

「你啊!」,

「我?為什麼?」,這時原來踩著腳踏車的阿母突然停下來,我才發現,天空不再晴郎,陰鬱的烏雲佈滿整個天空,

阿母的背影也漸漸變的巨大,我的手感覺到阿母的背冰涼又濕黏,

「噁!阿母,你的背為什麼流這麼多汗,而且還濕濕臭臭的。」,

「再水裡泡這麼久,當然會臭了。」,

「阿母,你為什麼要泡在水裡啊?」,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嗚……不要……不要,我不要死,不要死……」,我瞪大眼睛看著陰沈啜泣的阿母開始披散著頭髮,

身體不斷澎漲滲水,我害怕的跳下腳踏車,就怕被水濺到,只見阿母原本穿在身上那件可愛的碎花洋裝,突然變成一件白底黑格子的長洋裝,

眼前的這個女人再也不是我阿母,那女人忽然停止哭泣,用像來自土裡發出的沈悶聲說:「小朋友,阿姨跟你換好不好?」──

☆☆☆
  
「嗚──啊──」我大叫自床上驚醒,流了滿身大汗,「呼!原來是做惡夢!」,雖然是被嚇醒,但是我慶幸,

還好在夢裡沒有看到那具女浮屍的臉,不然真不知道會看到什麼恐怖的畫面,

「糟了!」想到這裡我跳下床,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趕緊換上制服,拎起書包,直接衝到客廳吃早餐,

「阿忠啊!你是刷牙洗臉了沒,怎麼就直接在吃早餐了。」阿嬤邊吃稀飯,一邊對我碎碎念,

「等一下再洗啦。」我管不了那麼多,先扒一大口飯再說,

「厚!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沒規矩,前天還給我玩到天黑才回家,渾身弄的髒兮兮……」阿母看我這裡,又要開始沒完沒了的碎念了,

一旁的阿妹仔和阿爸,則是一臉看好戲的一直在偷笑,「吃飽了!我去學校了!」說著,丟下碗筷拿起書包就往外衝,

「阿忠啊!你不是還沒刷牙洗臉!」阿母在我身後大喊,

「回家再洗啦!」我丟下這一句後已跑出家門,遠遠看見竹竿朝我們家的方向慢慢走,我急著揮手叫他快點,

「怎麼回事啊?」竹竿一頭霧水的問,「要趕快去學校!走啦!」──

☆☆☆
  
  一路上我向竹竿解釋著我的擔心,「你說出事,啊是會出什麼事啊?」竹竿一臉驚恐,感覺被我嚴肅的表情嚇到,

「還不知道,要先卻定我們六個人有沒有怎麼樣!」……到了學校,小胖還是像以前一樣最慢來,竹竿還沒等小胖把書包放好就急著問,

「小胖,你有沒有怎樣?」,

「什麼怎麼樣?」小胖被問的滿頭問號,「就是你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啦!」我急著問,

「沒有啊!有什麼事啊?」,於是我將今天早上作的夢,從頭到尾的跟他們兩人說了一遍,兩人聽完,臉色都鐵青的豪無血色,

噹~噹~噹~噹~上課鐘響了,我心裡懸著,還有三個人要卻認,「拜託!別給我出事情啊!」──
  
  一下課,我和小胖竹竿就衝到阿豪他們班,他們班和我們班只隔了兩間教室,我們一到他們班,

第一眼就看見阿豪高大的身影朝教室外走來,「你們怎麼來了?」就你一個人,其他兩個人哩?」我急著問,

「黑仔去上廁所,甘仔發燒請假。」阿豪回答,

「到底怎麼了?」這次竹竿代替我,又把我今天早上的惡夢說了一遍,

「所以你擔心有人會出事。」阿豪說,

「那還用說,要不然甘仔怎麼會生病。」我說,

「耶,你們還記不記得,我們六個人,原來只有甘仔有穿鞋,結果最後是甘仔掉了一隻鞋子,然後他今天又沒來。」小胖說,

「我們去把甘仔的鞋子撿回來好不好?」我提議,

「什麼時候?」阿豪問,

「放學的時候啊!」我理所當然的說,但是這麼一說,所有人卻都低頭沈默不語,

「我們那天遇到那個女鬼的時間,好像也差不多是放學的時間。」竹竿提醒說,

「厚!」我急了「那就中午吃飯的時候啊!叫同學幫我們留菜,我們五個人從校門口偷偷溜出去,反正學校離大水構也很近。」,

「可是……」眾人欲言又止,

「要是甘仔死掉怎麼辦?」我說,

「你們在幹嘛?」黑仔正好回來,

「他說中午要去把甘仔的鞋子撿回來,不然甘仔可能會死掉。」阿豪說,

「好啊!我去!」黑仔很阿莎力的拍胸,

「這才是好兄弟。」我肯定的拍拍他的肩,

「就這麼決定,中午我們一起去。」──

☆☆☆
  
  好不容易等到第四節下課鐘響,我和竹竿小胖第一個跑出教室,我們約在校門口集合,快到校門口的時候,

遠遠便看見阿豪和黑仔正朝我們這個方向跑來,「人都到齊了,好,我們走!」我說,五個人一起偷偷摸摸溜出學校,

為了男人之間的義氣,我好兄弟的生命,蹺課也是不得已的啦;中午,太陽當空高高掛,頭頂上更是一片萬里無雲的藍天,

真是超級晴朗的好天氣,氣溫直逼33度,再加上粕油路上蒸騰的熱氣,真的可以把人烤成人乾了,我們好不容易到了大水溝,

卻沒人敢靠近,更別說你舀水沖涼了,

「黑仔!你知道甘仔的拖鞋在那裡嗎?」我問,

「我記得是在這裡啊!」黑仔站在疑似甘仔幾天前跌倒的地方,可是這附近卻看不到任何一隻鞋,

「你卻定是這裡?」阿豪懷疑,

「我也記得應該是這裡沒錯啊!」竹竿也說,

「我們四處找找看好了,說不定掉在其他地方了。」小胖說,於是我們五人散開來到處找,

「啊──」忽然傳來一聲驚恐的叫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我們全部轉身去看,只見小胖跌坐在地上,一手指著大水溝方向,

眾人戰戰兢兢的走過去,倒吸了一口氣──甘仔掉的那隻拖鞋,竟然在大水溝裡,這麼熱的天,這畫面讓我們的身體全都涼了一半,

因為甘仔跌倒的位置,距離大水溝至少也有四五十步的距離,除了農忙時節,平常也只有放假的時候小朋友才會到這裡來玩

,稻作已經收割完畢,星期天又斷斷續續下了幾場雨,有誰會特地跑到這裡來,就為了丟一隻小孩子的鞋?

「怎麼辦?要撈起來嗎?」小胖問,

「趕快去找竹竿來撈。」我說,

「我不是在這裡嗎?」竹竿指指自己,

「厚!不是你這個瘦竹竿,是長長的竹竿啦!」我說,

「我看明天再說啦,中午快節束了,午睡時間不回去,會被老師罵。」阿豪提醒,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也沒別的辦法,只好再溜回學校,

一路上我心想,如果那天我沒有提意要整我們班那些恰查某,那我們就會在大樹下烤地瓜,吃完說不定就回家了,也就不會遇到那個女鬼,

甘仔也不會……臭女鬼死女鬼,沒事幹嘛挑我們放鞋子的地方出現啦!不管怎樣,我一定要救甘仔,這才叫兄弟……

☆☆☆
  
  隔天,星期二我和小胖竹竿第一節一下課,再次來到阿豪他們班,欲看到阿豪和黑仔臉色沈了下來,

「我們今天不要去,明天再去啦!」黑仔面無表情的說,

「為什麼?甘仔不是還在生病嗎?」我有點生氣的叫道,

「要是被老師發現,要怎麼講,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隻鞋子甘仔才生病的。」阿豪懦懦的說,

「你們不要想那麼多,管老師要怎樣,男人就是要講義氣,萬一甘仔真的死掉怎麼辦?」我氣急了,兩人卻還是低頭不語,結果到上課鐘響還是

沒討論出什麼,真是氣死我了。

☆☆☆
  
   第三天中午一放學,我們五個人就約好中午吃完飯在大水溝集合,今天天氣很好,雖然是大晴天,不過因為太熱,

所以跟本沒有小朋友來這裡玩,我們五個到的時候,黑仔還特地拿了他叔叔撈魚用的魚網來,那是一支長竹竿加上網子的工具,

我也拿了我們家的掃把,本來也想拿竹竿,可是阿母說他要晒衣服所以放棄;

「黑仔你在那邊,我在這邊。」我說,我們走近大水溝,甘仔的鞋果然還在那裡載浮載沉的,我和黑仔一左一右,準備包抄甘仔的鞋子,

沒有人敢靠近水,只敢往下踏個一兩步,由我用掃把拍水,讓甘仔的鞋順勢飄向黑仔的魚網,然後一把將它撈起,這樣就OK了;

不過說也奇怪,不管我再怎麼用掃把用力拍,甘仔的鞋就是飄不到黑仔的漁網裡,只是在原地打轉,就像被什麼纏住似的,

可是鞋子上明明就沒有看到什麼繩子或水草之類的東西,

「黑仔!你直接用魚網撈上來啦!」我大聲的對黑仔說,一旁的阿豪也一起幫忙,誰知道當魚網一靠近甘仔的鞋,鞋子竟像有生命一樣的,

隨著水流浮蕩跳開了,我們五人看著那有「生命」的甘仔拖鞋,全呆了,就這樣黑仔和阿豪兩人撈了半天,還是沒撈到,

「乾脆換我來啦!」我說,

「小胖,竹竿你們兩個幫我。」,接過黑仔的魚網竿後,我又往大水溝跨了一步,我讓小胖和竹竿幫我拉住竿尾,

本來想反正那隻鞋是往我這裡飄,等它飄到我這裡,我再往前一撈,就撈上來了,這次我胸有成竹,將魚網往前一伸,

「命中啦!」我開心大叫,正要把魚網拉上來,奇怪的是我竟撲空,甘仔的鞋還是在水裡飄蕩著,

「咦!怎麼會這樣?小胖竹竿你們先放手。」我火大了,拿著魚竿就拼命往甘仔鞋子的方向撈,只見那隻鞋,就像滑溜的魚,

我是怎麼撈都撈不到,大水溝的水就這樣被我越弄越混濁,

「阿忠!等一下!等一下!」阿豪叫住我,

「甘仔的鞋哩?」黑仔說,黑仔這時拿起我丟在地上的掃把,再次走近大水溝,用掃把在水面上來回掃,真的看不到甘仔的鞋,

「甘仔的鞋不見了。」竹竿驚呀的瞪大眼睛,看著大水溝渾濁的水面,

「阿忠!快上來!」阿豪喊道,小胖和竹竿也拉著魚竿把我拉上來,我們五個人站在大水溝邊,看著大水溝裡混濁的水,不知該怎麼辦?

不知道為什麼,甘仔的鞋怎麼樣都撈不上來,接下來有一段時間,我們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坐在樹蔭下發呆,沒人想說話,

一拿兒我做了個決定,站起來對大家說:「管他的,我下去拿啦!」,

「你瘋了!要是被女鬼抓去怎麼辦?」小胖擔心的說,

「不會啦!現在這個時候,那個女鬼一定還在睡覺的啦!」我說,

「就算這樣,還是很危險啊!」阿豪也站起來對我說,

「我也覺得不要下去比較好。」黑仔也說,

「厚!不然怎麼辦?還是要把甘仔的鞋拿上來啊!」我心急的說,

「我們在這裡先等一下,等水稍微變清了,再看看甘仔的鞋子在那裡。」阿豪冷靜的對我說,臉上表情透著一絲憂鬱,左等右等,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只有一下下,也可能已經很久了,可以卻定的是,我是真的等的不耐煩了,

「不管了,我還直接下去拿了啦!」我說著直接站起來往大水溝的方向走,這時小胖二話不說就抱住我的大腿,竹竿也抓住我,

「不要衝動啦!你是要去跳海喔!」,

「我們再等一下啦!」阿豪也急著說,我們就在這裡吵吵鬧鬧互不相讓;就在這時,黑狗伯騎著機車,

戴著他們家那隻黑色的混種母狗「美美」,正往我們這裡緩緩騎來,嗶嗶!他按了兩聲喇叭,原本還在吵的我們,全部分心轉過頭去,

一看竟是黑狗伯,他老人家將機車停好,走向我們,美美很乖的搖著尾巴跟在他後面,

「你們這幾個高夕嬰啊!在幹什麼?打架喔?」黑狗伯指著我們的鼻子碎念道,

「不是啦!」我掙開小胖和竹竿叫道,於是我們把事情從頭到尾簡單的跟黑狗伯說了一遍,

「哦──原來是這樣喔!某代記某代記,阿伯來幫你們撿鞋子。」黑狗伯說著將腳上的雨鞋脫了,準備走下大水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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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8-23 18:34:25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雲小邪 於 2016-12-15 13:39 編輯

「阿伯不要啦!」這下我也覺得不妥,

「不怕不怕,美美,你在這裡看著,要是有鬼仔要抓我要叫喔!」黑狗伯說著,美美跟著在大水溝邊汪汪叫了幾聲,

大水溝裡的水在這時清澈不少,我們都看見,甘仔的鞋現在竟沈在底下,陷進了泥裡,當黑狗伯踏進水裡,我們都緊張的倒吸一口氣,

他老人家身手利落,出手一撈,就將一隻小孩子的拖鞋撈上來了,然後又不費吹灰之力的走上來,將鞋子交給我們,

「來,快把鞋子拿去還給鞋子的主人。」黑狗伯說,摸摸美美的頭,只見美美開心的更用力搖著尾巴,

「我告訴你們,女鬼沒什麼好怕的,我黑狗行的端坐的正,沒做什麼虧心事,我厚不怕它啦,道是你們小孩子,鬼最喜歡欺負小孩了,

中午過後最好少來這裡走動,免得被女鬼纏上。」黑狗伯說完,抱著美美坐上機車,很帥的騎走,

「走!現在就把鞋子拿去還給甘仔。」我說,

「好!」,

「走!」,

「現在就去。」,

「我口好渴,我們先去買飲料好不好?」,

「小胖,我真是受不了你耶!」……是我的錯覺嗎?在我們離開的同時,我好奇的回頭,看了一眼那天女鬼站著的位置,

竟有種陰冷又毛骨悚然的感覺,炎炎夏日,我竟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就這樣我們將鞋子還給甘仔的媽媽,並說明原因,接下來的這幾天,甘仔還是沒有回學校上課,不過說到那個女鬼,除了我們,其實還有一

個人也遇到歐喔!那個人正是阿松伯,時間大概就是在我們遇鬼之後沒幾天,那天一如往常是個平凡的下午,阿松伯就和平常一樣,牽著他們

家那隻母水牛阿喵出來散步,這天,阿松伯因為在里長伯家聊天聊太晚,沒想到一轉眼就傍晚了,阿松伯也不以為意,想說天色也還沒全暗

,雖然來不及巡田了,但還是可以牽著阿喵,延著大水溝田邊道路,一路散步回家,再加上傍晚的天氣,比起上午舒適多了,

於是阿松伯就這樣,哼著小曲牽著阿喵,在大水溝的田邊道路上輕鬆散步,等到阿松伯一回神,鏡發現前面不遠處,大水溝裡好像站著一

個女人,阿松伯雖覺得奇怪,不過天色漸暗了視線也有些糢糊,他心想,或許是那戶人家的女兒,心情不好跑到這裡來吧!

老人家這時是升起滿滿的正義感,心想,天色就要暗下來了,附近又沒路燈,怎麼說也算是荒效野外,一個女孩子家待在這裡太危險了,

於是阿松伯牽著阿喵,一步步走近那女人,就在距離十步的地方停下,

有些尷尬的開口道:「小……小姐,天色暗了,一個女孩子待在這裡太危險啦!趕快回家比較好喔!」阿松伯說完,見女子沒有回應,

更是認定女子一定是心情不好想不開,於是又再往前走了幾步,心想這閒事他是管定了,能救人一命是好的,

「小姐,有什麼事情好好說,不要想不開,要不然這樣吧,阿伯倍你回家,不要待在這裡,太危險了!」阿松伯說著,見女子還是沒動靜,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時他聞到一股噁心的臭味,正納悶這臭味從何而來,他活了一大把年紀了,死豬的臭味他聞過,

雖然沒上過戰場殺過人,但是死人的臭味他是知道的,想到這裡他不盡頭皮發麻,整個背發涼,心裡有股非常不好的預感,

「小姐!你……你……你到底是人……還是鬼?」阿松伯顫抖著結結巴巴的開口問,不問還好,這一問,女人竟開始嗚嗚的哭泣,

浮腫的身體竟輕輕的飄移上來,阿松伯嚇的瞪大眼睛,大叫道:「阿娘喂!鬼!有鬼啊!」老人家嚇的轉身,準備牽著母牛快速逃離,

誰知道阿喵就只知道吽吽叫,就是走不快,眼看女鬼就要從大水溝裡飄上來了,不得已,阿松伯只好放掉繩子自己先逃了……
  

  驚魂未定的阿松伯,一跑回家便一股腦的把剛才遇鬼的事全部說出來,還要家人拿起掃把和鋤頭,跟他出去找阿喵,

老人家還是捨不得那隻母水牛,雖然不知道這些工具對鬼有沒有用,全家人還是跟著阿松伯走出家門找牛去,大約走了五分鐘,

漆黑幽暗的巷弄中,傳來喀達喀達的腳步聲,眾人皆停下腳步,嚴陣以待,就怕下一秒,一個披頭散髮的女鬼就會飄過來,

就在最緊張的時刻,黑暗中傳吽吽吽的牛叫聲,只見阿喵慢條斯理的一步一步走到路燈下,阿松伯和家人這才鬆了口氣,這下放心,

阿松伯一下轉為生氣,跑過去打了阿喵好幾下屁股,「笨牛傻牛!看到鬼不趕快跑,還在那裡慢慢走,我一個老人家拉你拉不動,

你是不會跟在我後面趕快跑,真是笨牛傻牛!」阿松伯是又心疼又氣的把阿喵臭罵了一頓,阿松伯遇鬼的事在隔天早上,

他們家媳婦去買早餐,跟賣早餐的老闆娘說,老闆娘又跟來買早餐的阿水嬸說,於是阿松伯遇鬼的事,便在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小鎮,

也是因為這樣,那陣子家家戶戶的大人們,都禁止小朋友到大水溝玩水,一到傍晚,就算得繞遠路,也沒人敢一個人走在那條女鬼出沒的

道路上。

☆☆☆
  
  晃眼今天又是星期一了,甘仔已經一個禮拜沒來上學了,我們都不敢去甘仔家探望他,就怕看見甘仔媽媽的眼淚,總覺得我們都有責任,

唉!難得星期一上學我是垂頭喪氣的,覺得書包像有千斤重,砰咚!的將書包放下,嘆了口氣,沒力的坐在位子上,

「阿~忠!」……

「奇怪!怎麼聽起來像甘仔在叫我。」我懶懶的轉頭看向窗外,竟是甘仔站在那裡對我笑,

「啊!鬼啊!」我嚇的跳起來,

「厚!我不是鬼啦!」甘仔抗議,我和竹竿小胖都出去教室外面看個究竟,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開心的對甘仔又拍又打的,黑仔和阿豪兩人也過來,六人一起到中庭去,

甘仔這才說出那天回家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天,黑仔送我回家後,我因為掉了一隻鞋,被我阿母臭罵一頓,

當天晚上我作了一個惡夢,夢見我一個人在大水溝玩水,玩的很開心,突然天色變暗,我自己在漆黑的大水溝裡拼命想爬上來,

可是我的一隻腳,卻被一隻濕濕爛爛的手緊緊抓住爬不上來,我阿母說,我那天晚上就開始發高燒不醒人事了,不知過了多久,

我聽到我阿母在叫我,眼前突然出現一盞又一盞的紅燈籠,一直連到很遠的地方,燈籠發出金黃色的光茫,讓抓著我的鬼手鬆開,

我就這樣爬出大水溝,延著燈籠的方向一直跑,然後我就醒過來了,那已經是我昏迷好幾天的事了,那天你們把我的鞋子還給我的阿母,

把事情跟我阿母說,我阿母就去找一個很厲害的道士來,那個道士說,我有一魂二魄被那女鬼抓住,如果不趕快把魂魄招回來,我一定會死,

還好發現的早,要不然我可能已經被女鬼抓走了。」,聽完甘仔說明,大伙都大大鬆了口氣,

「還好你沒事。」

「蛤!那以後不就不能去大水溝玩了。」小胖嘟嘴說,

「還玩哩!你不怕被女鬼抓走喔!」竹竿吐糟,

「哈哈哈哈哈哈……」我們大家聽了全都笑成一團。

☆☆☆
  
  事情就這麼節束了嗎?還沒哩!真相還沒大白之前事情是沒辦法結束的,阿爸常說,這世上有人就有鬼,有冤死的人,

就有說不完的鬼故事;話說百水里已經好幾天氣溫飆高,最高溫甚至高到36度,幸好這幾天連著三天下了幾場豪大雨,我們里長阿水伯,

竟然閒閒沒事跑去尋田,心血來潮想去大水溝附近晃晃,沒想到還真的讓他老人家找到寶,這次掉在大水溝裡的是一輛機車,說也奇怪,

只有看到車,卻沒看到人,阿水伯百思不解,照理說,應該是連日大雨,天雨路滑不小心掉下去的,只是阿水伯就是怎麼也找不到人,

「也很有可能車主自己把車丟了,就自己爬上來吧。」阿水伯心裡這樣想著,還是決定先報警,同時在百水里隔壁的烏頭里,

一處田邊大水溝,則是發現一具男性屍體,在百水里找到的機車,車主很有可能就是在烏頭里找到的男屍,男屍研判是被水淹死的,

死亡時間大約不到一兩天,跟據警方說法,在百水里找到的機車,車主就是在烏頭里找到的男屍,調查才發現,男人是個綽號叫虎頭的人,

這個人住在金川里,是當地不學無術的流氓,那天雖然下著大雨,這個叫虎頭的男人因為要去收保護費,還是騎車出門了,

大概是因為大雨視線不佳,不小心摔進大水溝淹死的吧,警方找到虎頭在金川里的住處,意外發現他還有一名女友,其中有張和女友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人長髮及肩,樣貌清秀,穿著一件白底黑格子的長洋裝,一查才知她就是近日在百水里找到的水浮屍,名字叫江淑芬,

厚本在金川里一間美髮店工作,賺的錢全都被虎頭拿去吃喝玩樂玩女人,美髮店的老闆娘透露,幾個月前,

江淑芬就向他透露很想離開這個男人,誰知道她會這樣就此失蹤,不久成了一具被泡爛的屍體,兇手就是這個叫虎頭的男人,

狠心將她殺害後,丟到溝渠中,幾天後正巧遇上一場豪大雨,屍體就這樣順著水流一路被沖到百水里,現在真相雖然大白,可是阿嬤說,

冤死的人怨氣是很重的,不是找幾個道士來作法就可以了結的,真不知道阿嬤說的是真的還是在嚇我們小孩子的,反正管他的,

天氣這麼熱,不去玩水才會死人哩,就算是女鬼也會讚同我的想法吧!只是──嘿嘿!這次我們學聰明了,直接把鞋子放在大榕樹下,

然後光著腳走到大水溝玩水,回程再用水瓢舀一瓢水回來洗腳,怎麼樣啊!這樣女鬼就抓不到我們囉,

「陳~國~忠~好了沒?」竹竿在我家門口喊著,

「好~了!走!去大水溝玩水!」,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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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戲台下的孤魂野鬼
  
  時節已經接近農曆七月,也就是民間俗稱的「鬼月」,說到鬼月,對我們小孩子來說,就是可以吃很多拜拜食物的一個月,

平常阿母不買給我的零食,

都可以要阿母在這個時候買給我吃,對我們小孩子來說,是個好吃又好玩的一個月哩──

☆☆☆

「阿忠!中午吃完飯要去那裡玩?」竹竿邊整理書包邊問,

「不知道,等一下邊走邊聊啦!」我說,

「小胖!好了沒,走囉!」,

「好了,走吧!」我們三人一邊往回家的路上走,一路上還是沒聊出什麼結果,到底要去那裡玩,三人正覺得無聊,

「喂!你們看,是唱戲的!」竹竿指著一輛寫著「龍山歌仔戲團」的卡車大叫,卡車正從我們三人面前經過,一路開到廟前廣場去,

「是歌仔戲要來唱戲。」小胖說,「喂!不然我們中午吃完飯,去看他們蓋戲台。」我提議,

「好啊!」,

「好啊!」……

☆☆☆
  
  中午吃完飯,我們來到廟前廣場,看見戲台已經蓋的差不多了,就連後台也搭好了,演員們現在都還在吃便當,

那個身材不高身型瘦小的男人,正在和廟公說話,那不是別人,正是龍山歌仔戲團的團長,我們都叫他阿龍兄,

這個小戲團的當家台柱都是女人,有善長演小生的淑琴姐和善常演苦妲的英珠,那個看來中規中矩的男人叫阿崑,是淑琴姐的先生,

善長演老生和武生,夫妻兩都是唱戲的,剩下專演配角丑角的,瘦高的叫大寶矮小的是阿丁,

最後是資歷最淺年紀卻比英珠大上幾歲的阿蓮姐,這個規模不大的小戲團,偶而會到我們這個鎮上來唱戲,尤其到我們這個里來,

阿龍兄算是常客了;演員一吃完便當,就到後台勾臉上粧,準備上台排練,除了我竹竿和小胖,還有不少好奇的小朋友都圍過來,

一個比較頑皮的孩子,掀開布簾鑽到裡面去,「哈哈哈!大奶媽……」,「

哎唷!夭禱哦!夕嬰啊!夕嬰啊!」大叫的是英珠,拿著手上的東西盡是追打那小男生,就連我們這些在圍觀的也遭殃,

「快跑啊!」有人大喊,我們聽了也跟著跑,就這樣所有圍觀的小朋友全都一哄而散,團長阿龍兄這時拿著廟公送他的一大袋糖果餅乾走過來,

「喂!嬰啊!你們不要在這裡,打擾團圓準備,乖乖的,阿龍兄請你們吃糖果餅乾,給你們講鬼故事好不好?」,

「好!」,一聽到有零食可以吃,又有鬼故事可以聽,怎麼會不好,不只是我,其他小朋友也都興奮的圍過來,

阿龍兄要說的這個鬼故事的主角,不是別人,正是戲團裡資歷最淺的阿蓮姐,說到阿蓮姐,也是個苦命的女人,年輕的時候不會想,

跟了一個玩世不恭的男人,不顧家人反對,跟著這男人生了個兒子,一開始也還好,雖然到處租房子打零工,日子到也過的去,

可是時日一久,這男人愛玩的本性很快就跑出來了,有時拿了錢就不回來,不是去賭就是去玩女人,阿蓮姐心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可是卻又沒臉回去跪,當初家人是如何反對,她又是如何堅持,為了跟這個男人,不認父母不要這個家,想想心裡真的好苦,

乾脆拿著身上所剩不多的這點錢,到廟口吃一碗肉羹,然後帶著孩子一起走,死了一了百了,那天廟前正好在唱戲,

戲團正是阿龍兄帶領的龍山歌仔戲團,阿蓮心想,就把這齣戲看完吧,就當作人生最後一齣戲,是別人幫她唱的,只是戲唱完了,

看戲的人卻還不想走,阿蓮姐心裡真的好羨慕站在台上的淑琴和英珠,一昧悲從中來,竟在戲台前就哭了起來,一向熱心海派的淑琴見狀,

粧都沒卸就走下台安慰哭的非常傷心的阿蓮,聽聞阿蓮的遭遇,淑琴當下就向團長推薦阿蓮,反正團圓本來就少,多一個人加入也是好的,

團長人心也軟,經淑琴這麼一說也就答應了,之後還是淑琴陪著阿蓮姐,帶著三歲大的兒子回去跪,求老人家原諒,

就這樣孩子便在老家安頓下來,阿蓮姐自此也開始了跟著戲團到處走唱的生活,雖然一開始什麼都不會,只能從打雜的做起,邊做邊學,

晃眼幾年過去,團長看她學的也認真,決定給她一次獨挑大樑的機會,唱的正是「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是苦旦的角色,

正好符合阿蓮姐苦情的人生,演來說不定契合,阿蓮姐聽了開心極了,非常珍惜這次的演出,從開始拿到劇本就拼命背,那時,

戲團正好在南部走唱,團長選擇落腳在某鄉鎮,鎮上的里長很熱心,給了阿龍兄和團員一處免費的三合院住,為人節儉又小氣的阿龍兄,

一聽到是免費的,就開心的不得了,再加上這裡地處偏僻,安靜清幽,團員練戲不會被打擾,晚上睡覺應該也可以睡的很香甜,

原來這裡本來就是村裡人唱戲時搭戲台的地方,團圓們到的時候,三合院的晒穀場上還留著沒折乾淨的戲台,團長阿龍兄也沒多想,

大概所有來唱戲的都住這裡吧?不過里長道是提醒阿龍兄:「這三合院原來也是別人的,只是後人都到外地打拼,沒人要回來住,

才暫借地方使用,這裡最邊間的兩扇門是鎖住的,裡面的東西不希望有人動,我是希望你們這裡,不要有人好奇心太重,偷偷跑進去看,

那就不好了。」,

「不會啦!團員這邊我一定會跟他們講,你放心啦!不會給您添麻煩的啦!」阿龍兄笑笑,心想這根本是小事情,

「那我回去了,不打擾你們了。」里長說著轉身離開,「慢走!」阿龍兄目送,內心還沈浸在貪到小便宜的快樂中,

這天團員練戲練了一整天,到了晚都累的早早上床睡了,這裡白天四周看去盡是荒煙漫草,除了有些荒涼外看來也沒什麼,

但到了晚上可就嚇人了,阿蓮姐道也不怕,反怕新戲唱不好會丟臉,白天的時候,不好意思在大家面前練唱,

只好選在所有團員都睡去了才開始練,心想,今晚還有個小戲台真是太好了,來到院前她開了一盞小燈,拿著劇本,

走上這簡漏的小戲台開始練唱,阿蓮姐唱的認真,就在唱著苦調,這戲最高潮段落,唱著唱著……突聽見台下一清脆的鼓掌聲,

阿蓮姐聽了心裡一驚,夜深人靜的,這附近也沒住家,會是誰?這麼晚了還在這裡?阿蓮壯著膽子仔細往台下一瞧,

遠處角落正好有一個瘦小的黑影,站在廁所旁,阿蓮姐看了反道鬆了口氣,看那身影就像是團長,大概是被我吵醒,起來上廁所的吧!

阿蓮姐心裡這麼一想,反道覺得不好意思,決定將最後一段練唱完,就下台去跟團長解釋,沒想到她一唱完,正想走下台,

才發現那黑影已經不見了,「大概回去睡了吧。」阿蓮姐自語道,疲累的走回屋裡,她刻意走到他們男人睡的那間房,掀開布簾看看,

團長果然跟其他人睡在一起,「咦!這麼快就睡這麼熟,算了!」阿蓮疑惑的喃喃,反正自己也累了,不多想也就回房睡了;隔天早上,

團員們吃完早餐準備練戲,阿蓮姐迫不及待的跑去正在上粧的淑琴姐身邊,跟他說了昨天晚上的事,「我看那個人影瘦瘦的,很像團長,

一定是團長給我拍手鼓掌哩!」阿蓮姐開心的淘淘不絕的說著,

「怎麼可能啦!團長人那麼小氣,我待在龍山歌仔戲團這麼久了,也沒聽過他稱讚我一句啊!」淑琴姐就是不信,

「那道是真的,團員裡除了阿崑哥外,阿寶和阿丁稱讚過我,至於團長也是沒稱讚過我一句!」聽見兩人對話,也來加入話題的英珠也說,

「哎唷!阿蓮啊!我看妳一定是練戲練的太認真太累了,要不然就是遇到鬼,怎麼可能團長會給你鼓掌啦!」淑琴安慰阿蓮說,

這時團長正巧走來,阿蓮姐於是不服氣的問:「團長!啊你昨天晚上起來上廁所,順便聽我在台上練戲,有給我鼓掌對吧?」

團長聽了一頭霧水,「嗯啊你是在說什麼?我昨天睡的那麼熟,連起來上廁所都沒有,怎麼可能給你鼓掌啦!」團長極力否認,

一旁的淑琴和英珠,皆一臉「你看吧」的表情,阿蓮姐難掩失望,可是他記得很清楚,昨晚是真的有人給他鼓掌,如果不是團長那會是誰?

「不對!一定是團長沒錯,我看一定是團長不好意思承認啦!」阿蓮姐在心裡低喃著──

☆☆☆
  
  接下來的幾天,戲班連接了幾場戲,早晚來回奔波到各個鄉鎮,晚上才回到這三合院休息,阿龍兄樂的可以賺錢,

又可以不用付房租住免費的,團員們連日下來,累的晚上吃完晚飯沒多久就各自上床睡覺,就連阿蓮姐也是累的暫時無心練戲,

但是阿蓮姐可沒偷懶,早就跟團長問好了,戲團什麼時候休息,這幾天好好再將劇本背熟一點,等到戲團一閒下來,她就可以再將戲練熟些,

幾天後戲團又閒下來,團長喧布暫時放大假,這也表示戲團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工作,阿蓮姐難掩失望,好不容易有唱女主角的機會,

自己也很努力在練習,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有登台的機會,話雖如此,奔波在外那麼久,能夠回家跟親人聚聚也是好的,

「一個月,一個月後大家記得回到這間三合院!」阿龍兄提醒,

「團長啊!啊不是沒有工作,一個月後叫我們回來就有工作喔?」阿崑一臉懷疑,

「嘿咩!團長來回這裡也要錢哩!」大寶抱怨,

「就是說,我們家比較遠耶,車錢比較貴耶!」阿丁也抱怨,

「有啦有啦!一定有,等你們回來一定有工作啦,這個我自有打算啦!」見團長這麼胸有成竹,團員們也只好免強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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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雲小邪 於 2016-12-23 13:24 編輯

☆☆☆
  一個月後,阿蓮姐先回來,見了兒子,又跟兒子相處了這麼長一段時間,整個人神清氣爽不少,一走進這棟三合院,

發現安安靜靜的沒半個人,「可能才下午一點,大家都還沒回來吧?」阿蓮說著,走進房間放好行理,隨手又將劇本塞到枕頭下,

今晚她準備好好的再練一次,時間還早,她所性在四周晃晃,不知不覺走近那個,里長交代他們不能擅入的房間,門上的大鎖還緊緊鎖著,

阿蓮姐忍不住好奇,就著門縫從外面往裡面望,烏漆麼黑的,只能從窗戶透進來的光,微微看見裡面,一罐罐的整齊排列的東西,

「那是什麼啊?酒罈嗎?這裡原本是在做釀酒的嗎?」,正想著,

「耶?」突然一個叫喚聲,接著感覺有人輕拍了她的肩,

「啊!」阿蓮驚嚇的大叫一聲,轉身一看竟是團長,「團長啊!你是要嚇死人喔!」,

「我看你看的那麼認真,啊你是在看什麼?」,

「沒什麼,就好奇看一下。」,

「啊只有你喔?其他人哩?不是跟他們說了時間了,還給我忘記。」團長不滿的犯呧咕,

「團長!啊是有工作喔?」,

「當然有,下個禮拜六,隔壁鎮有一場謝神要表演。」

☆☆☆

   下午四點,一輛計程車開到三合院,下車的是淑琴阿崑和英珠,現在就只剩下大寶和阿丁沒到,團長見時間不早了,兩人竟然還沒來,

忍不住嘴裡開始碎念著,「那兩個人,啊是掉到糞坑爬不上來是不是,到現在還沒給我出現,氣死我!」,晚飯後,團員們坐著聊天,

邊聽團長抱怨,時間一晚大伙也就一一回房睡了,阿蓮姐就等這一刻,一個人靜靜的拿著劇本,走上簡漏的戲台,

在微弱的燈光下又開始練唱了起來,或許是太認真,阿蓮姐不但沒注意時間,也沒心神留意周糟動靜,忽的四周又傳來鼓掌聲,阿蓮心想,

一定又是團長,果然阿蓮姐轉身一看,的確是當晚看到的黑影,就站在廁所旁,這下她像吃了定心丸,信心大曾,又更加努力練唱,

才回身身後又傳來此起彼落的掌聲,這下阿蓮姐心想:「不對啊!這掌聲聽起來就不像一個人,好像多了幾個人。」想著轉身一看,

除了廁所旁的黑影,一旁還多了一高一矮的黑影,阿蓮姐一看又放下心來,心想:「一定是大寶和阿丁回來了,

和團長三個人站在那裡看我唱戲啦!」阿蓮姐心裡這麼一想,又更加放心了,就這樣一次將戲段全部練完,回神一望,

那三個黑影已經不見,「一定是先回去睡了。」阿蓮姐說著,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喔!好累,我也要去睡了。」於是拿起劇本,

托著疲累的身體直接回房睡了。

☆☆☆
  
   一早醒來,阿蓮姐自房中走出,正好看見大寶和阿丁,兩人睡眼惺忪的打著哈欠向她走來,

「早!你們兩個昨天很晚才回來厚?」阿蓮姐說,

「是啊!昨天很晚才回來,厚!現在還很睏!」大寶說著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阿蓮啊!你是在幹嘛?快點要走了!」淑琴在外喊著,

「喔!來了!」阿蓮姐回應,跟著走出三合院,她和淑琴、英珠三人要去市區幫大家買早點,一早看見大寶和阿丁兩個人,

阿蓮姐更加卻定,昨天晚上果然是他們沒錯,好,概然團長不好意思承認他有給我鼓掌,今天晚上他要是又來,我一定要在台上當場拆穿他,

看他認是不認,阿蓮姐心想,一面跟著淑琴、英珠往市區方向走……

☆☆☆
  
  刷完牙走出浴室的團長,扯著嗓子喊道:「大寶、阿丁,你們兩個給我過來!」,聽團長叫喊,

大寶和阿丁戴著一臉沒睡飽的黑眼圈走向團長,

「厚!跟你們說那一天要在這裡集合,你們兩個竟然給我玩到凌晨四點才回來,真是皮在癢,害我以為你們出了什麼事哩!」團長劈頭就罵,

「不是啦團長,都是阿丁害的啦!說好要一起坐火車過來,結果一到他家就邀我打麻將,越打越晚然後就忘了時間,等我坐火車過來,

已經沒有計程車了,只好等到早上快四點才坐車回來啊!」大寶一臉無辜,阿丁聽了不滿的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什麼啦!耶!我一直跟你說快來不急,是你說還早還可以再打幾圈的耶!」,

「兩個都一樣!下次再這樣,我乾脆把你們丟掉算了,真是!」,團長說著走出三合院,留下大寶和阿丁用手肘互撞對方,

「都是你啦!」,

「是你啦!」──

☆☆☆
  
  再過幾天就要到隔壁鎮演出,團員們一整天都在練戲,一到晚上,所有人都累的早早上床睡覺了,阿蓮姐依舊拿著他的劇本,

準備練他的「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今晚正好有月亮,月光照在庭院裡,顯的明亮許多,阿蓮姐帶著輕鬆的心情開始練唱,

不知過了多久,在這夜深人靜的夜晚,響起稀稀疏疏的說話聲,阿蓮姐心想:「難到就連淑琴姐和英珠也被我吵醒了!」,但仔細一看台下,

別說黑影就連半個人影都沒有,阿蓮姐不以為意,自覺是自己想太多了,不過這一分心,她台詞到有些忘了,

於是彎腰拿起劇本正要看 ──── 嘻……嘻……哈哈,空蕩蕩的廣場上忽又傳來小孩嘻笑的聲音,阿蓮姐第一時間想到英珠,

不會是英珠在作弄她吧?不過那聲音聽起來不像大人,道像是八九歲的孩子,可是這麼晚了,怎麼可能還有小孩子來這裡,一定是自己聽錯了,

阿蓮姐這麼想著,於是放下劇本又開始唱著,唱著唱著,忽而微風吹起,帶點陰涼的寒,吃的圍在三合院四周的長雜草沙沙作響,

就像有黑影在草叢間跳躍,好奇的窺看著台上的身影似的,叭答叭答的腳步聲又打擾了阿蓮姐的練習,轉身一看,原來是團長,

「阿蓮啊!不要練太晚哩。」,

「喔!」,阿蓮姐看著團長走向廁所,開燈走了進去,一會兒又走出來,

「阿蓮啊!累了就早點睡。」團長說著走進屋內,

「好啦!」,卻定團長回房睡後,阿蓮姐便又開始練唱,就在唱到苦調的高潮處,台下音又傳來幽幽的拍手聲,

阿蓮心想:「一定又是團長。」,正要繼續唱下去,

「咦!不對!團長剛剛不是才走進去,也不可能是大寶和阿丁,那兩個人可沒這麼勤快,這麼晚了還特地從床上爬起來聽我唱歌。」,

微風又再次吹起,四周漸漸感到一股涼意,阿蓮姐背對著台下,心中不由的升起一陣恐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仔細一聽,

台下似又傳來稀疏的說話聲,她深吸一口氣,內心忐忑的閉上眼睛,猛一轉身,四周只顯的鴉雀無聲,緊握的拳頭不停的顫抖,

她下定決心猛一睜開眼……「啊──────── 」,阿蓮姐一聲淒濿的慘叫聲,劃破整個幽靜的三合院,已熟睡的團員全被吵醒,團長自床上跳起,

「什麼?怎樣?發生什麼事?」,所有人全衝出屋子,只見阿蓮姐一個人攤坐在台上發抖,

「鬼!有鬼──」,原來,當阿蓮姐一睜開眼睛,原來空無一人的戲台下,忽然多出一堆,有頭沒身體的,有身體沒頭的,缺手缺腳的,

血肉糢糊的,沒有眼珠的,全身燒焦的,一大群孤魂野鬼全都站在台下聽她唱戲;團員們將驚魂未定的阿蓮姐扶進屋裡,

阿蓮姐一五一十的說出剛才的情形,不說還好,這一說所有團員全都嚇的不敢睡了,只好將房間所有的燈全都打開,

所有人聚在一起熬夜到天亮。
  
  等到天一亮,團員們所性也待不住了,全都一起到市區去吃早餐,團長阿龍兄更是早餐一吃完,便氣呼呼的到里長家理論,

原來他們所住的那間三合院,那個里長特別交代,別亂闖的鎖著的大房間,裡面放的全是一罐罐骨灰罈,而且走近四周的荒煙漫草一看,

一眼望去,近百公尺內還藏了不少墳墓,難怪屋主跟本不想住在這,里長為此感到抱歉,他說那些骨灰罈全部都是無主孤魂,

是村人看他們可憐,將這些無人認領的,全部集中起來,偶而會有人去際拜,里長原本以為應該相安無事,事先都已經跟這些好兄弟說過了,

誰知道這戲班晚上不睡覺,竟然還有人在晚上唱大戲,引得這些好兄弟好奇,分分跑來聽戲,當晚,里長自掏腰包,

請團員們到附近旅館住一晚,隔天,團員們便收始行理,提前到下一場工作去了,只是阿龍兄萬萬沒想到,他的惡夢不但沒有結束,

而且才剛開始哩,沒錯,他們趕著唱的下一場戲,就是在我們可愛的百水里,尤於阿蓮姐被鬼嚇到,身體不適以先回南部老家收驚去了,

所以接下來要唱的兩場戲都沒有她,第一場廟前謝神的戲自然是沒問題,但是第二場中元節的野台戲,可就是唱給鬼聽的,阿龍兄一時不查,

以為有工作上門就開心接下,一直到阿蓮姐被鬼嚇到,才驚覺這個時節,不就是農曆七月嗎?無耐訂金已經收下,不好意思拒絕,

只好硬著頭皮去了,這事讓最怕鬼的淑琴姐知道,第一個就想學阿蓮姐回老家休息,演員們也感到不安,

才剛從放了一屋子骨灰罈的鬼屋逃出來,現在又要演戲給鬼看,心裡不覺的毛毛的才怪,說到撞鬼,這應該是我這個高夕嬰啊的天生宿命才對,

只是該遇到鬼的沒偶到,不該遇到鬼的卻被鬼嚇的差點心跳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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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8-23 18:46:25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雲小邪 於 2016-12-23 13:2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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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是這樣的,話說一轉眼來到農曆七月的中元普渡,大人們都在大拜拜,我們小孩子樂的等拜完可以吃糖果餅乾,晚上吃完飯,

我就丟下碗筷,準備和竹竿去小胖家玩,

「阿忠啊!你是又要去那裡啦?」,

「去小胖家玩啦!」,就算阿嬤在我身後拼命碎碎念,我還是勇往直前的跑出家門──晚上八點,要不是竹竿說他家比較遠,想早點回去,

我還想待久一點哩,

「下次再來玩喔!」小胖送我們到門口,他阿母還送我和竹竿,一人一袋切好的水果,我和竹竿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竹竿拍拍我,

「阿忠,你看!那邊好像要演戲耶!」竹竿直指遠處一處荒涼的空地,戲台已經搭好了,燈光也點亮了,

「我們去看戲好不好?」我問,

「不要啦!我家比較遠耶,太晚回去會被我阿母罵,而且我阿母說那是演給鬼看的,我們不可以去看啦!」竹竿有點擔怯,

「厚!真是受不了你耶,你看那裡,不要說人啦,連個鬼影都沒有,在這種地方演戲,連鬼都不會來看的啦。」我說,

「我才不要去看,要看你自己去看。」竹竿說,

「好啊!那我自己去看,你先回去吧。」我很乾脆的說,竹竿見我這麼說,也不知如何回應;

只好說:「好吧,那你去看,我先回去囉,再見。」,

「再見。」就這樣,我和竹竿在這裡道別,他繼續往回家的路上走,我則轉往戲台的方向去──
  
  一到戲台下,排排的椅子已經擺好,「還真的都沒有人耶!」我拿著一大袋水果,走到最前面的位子坐下準備看戲;

戲台後團長催促著演員趕快準備,淑琴姐還在抱怨,不想演這場戲,「好啦好啦!這場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以後絕對不接這種

「好兄弟」的場,這樣好吧,拜託一下趕快準備。」,雖然聽團長這麼說,淑琴也不趕打包票,團長一定會信守承若,

阿龍兄是有口水說到沒口水,今晚不知為什麼,既焦慮又緊張,年輕的時候,跟團道是接過幾場這樣的戲,不過都有前輩頂著,道也沒什麼,

自己當了團長之後,今晚卻是他所接的第一場演給鬼看的戲,想著想著,口乾舌燥的阿龍兄退到一旁,為自己倒一杯水解渴,卻從後台布幕下,

看見戲台下,觀眾席前排,坐了一個小孩子,也就是我,

「喂!嬰啊!快走!快走!」,阿龍兄在布幕後面揮手要我離開,我看見阿龍兄跟我揮手,我也開心的跟他揮手,阿龍兄看我笑著跟他揮手,

心裡急了,

「不是啦!嬰啊!不可以在那裡,快走!」,

「啊!那是要在那裡?不是要在這裡演嗎?」我跳下坐位,走到布幕旁問阿龍兄,

「今天晚上不演了,趕快回去,快回去!」,

「蛤!不演了!厚!害我還特地跑過來看。」我失望的說,

「對啦!不演了,很晚了,小孩子趕快回家去。」阿龍兄又揮手催促我快走,

「阿忠啊!」這時我身後突然響起熟稀又刺耳的聲音,是阿嬤,

「夭禱哦!夕嬰阿!竟然給我跑來這裡看戲,還不快跟我回去!」阿嬤說著,一把就揪住我的耳朵,

「哦!痛耶!」,「你這個嬰阿真是皮在癢!」阿嬤就這樣抓著我的耳朵,一路罵一路打我的屁股,阿龍兄看我被阿嬤帶去,總算鬆了一口氣,

這時布幕外卻響起了說話聲,

「請問一下!這裡是不是有戲可以看。」,掀開布幕一看,是一位面色蒼白,身材微胖的老婦人,

「有是有,不過是演給鬼看的啦!」阿龍兄好心提醒,婦人聽了笑笑離開了,過了一會兒,布幕外又響起一個阿婆的聲音,

「借問一下,這裡是不是有戲可以看啊?」,阿龍兄又再之掀開布幕一看,這次是扎著髮髻,白髮蒼蒼的老婆婆,老婆婆穿著打扮古樸,

感覺像是民國初年人的裝扮,阿龍兄雖然覺得怪,

不過還是回答:「有是有啦!不過是演給鬼看的。」,婆婆聽了笑著點點頭離去,阿龍兄原本不以為意,卻又好奇掀開布幕一看,

這不看還好,看了阿龍兄嚇的腿都軟了,這離去的老婆婆竟然沒有下半身,只有上半身幽幽的飄在半空中,直到漸漸透明最後消失在空氣,

阿龍兄嚇的趕緊蓋上布幕,沒想到這時布幕外又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那飄飄浮浮的低沈聲音,聽來格外恐怖,

「借問一下,今天晚上這裡是不是有戲可以看?」,阿龍兄聽了顫抖著手,掀開布幕縫細一看,沒看到任何東西,正納悶,低頭一看,

一顆男人的頭,從布幕底下探出來,對他微笑,

「啊!」阿龍兄嚇的叫不出聲,縮在角落發抖,嘴裡直念著:「有啦有啦!有演有演!」,然後急著抓著阿丁坐上銅鑼的位置,

「開演了!快快快!開演了!」趕緊把演員通通趕上台,

「哎唷!還沒弄好啦!」阿崑抱怨,

「上台再弄!上台再弄啦!」,演員們莫名奇妙的被趕上台,無耐銅鑼已響也不好在下台,就算有些裝扮還沒弄好,也只好在台上弄,

反正台下也沒半個人,阿龍兄這才鬆了口氣,坐到阿丁身旁幫忙敲銅鑼,嘿嘿!沒想到開演以後,總算平靜了,再也沒有「鬼」來問,

有沒有戲可以看了,從那晚過後,阿龍兄對這些「好兄弟」更加敬而遠之,能不接請鬼看的戲就不接,要是不得已接了一兩場,開戲當晚,

也絕不再說些雜七雜八的閒話,免得又有搞不清楚壯況的「鬼」朋友,跑來問東問西,至於我嘛──雖然阿龍兄不知道我這個高夕嬰啊的大名,

不過我的樣子已經深深的刻在阿龍兄心中,偶而來百水里開演,每次看到我,都想打我屁股,誰叫我害阿龍兄有生以來第一次撞鬼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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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8-23 18:48:34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雲小邪 於 2016-12-26 08:37 編輯


三、阿嬤的鬼故事
  
  今天天氣好晴郎,遍地野花香……嘿嘿!我可不是在唱歌喔!今天天氣真的很好,阿爸、阿母、阿嬤還有我和弟弟妹妹,

我們全家都在院子裡乘涼,我們小孩子在院子裡玩,我和妹妹邊玩,穿著綠色制服的郵差,忽騎著機車到我們家門前,阿母上前接過信,

看了,嚇一跳,「媽!是給你的訃文!」阿母將訃文交給阿嬤,阿嬤看了深深的皺著眉頭,

「媽!是誰過世了?」阿爸好奇問,

「是我的好姊妹春枝,唉!想不到她比我先走。」……一想到她這位好姊妹,阿嬤的思緒就像回到國中時代的少女時期,

兩人不但是國中同學,更是住在同條街上的鄰居,國中畢業後,兩人便各自幫忙家裡,阿嬤必需幫忙家裡種田,王春枝則是到工廠上班,

貼補家用,轉眼間小女孩也二十歲了,這一年也是春枝人生重大轉變的一年,那個年代大部份人都是又窮又苦的,

一般人家小孩生的多送養的也多,春枝也是生在類似這樣的家庭,只是他阿爸阿母沒送過半個小孩給人就是了,家中除了他阿爸、大哥有工作,

她阿母偶而也要幫人作事,賺錢貼補家用,而春枝身為家中長女,自然也少不了扛下家裡的重擔,無耐家中還有一個弟弟兩個妹妹還在念書;

那個年代,一般人都還買不起機車,春枝家裡只有兩台破舊的腳踏車,上下班都要他阿爸騎腳踏車,載他到火車站搭火車到隔壁鎮,

然後再轉搭公車到公廠,非常辛苦,而且一偶到要加班,春枝往往每天都早早出門很晚才回來,就阿嬤這位好姊妹的說法,

其實這家工廠福利已經算好的呢。

☆☆☆
  
  事情就發生在春枝工作上班一個月以後,這天工廠又要求她加班了,雖說是上早班,不過因為曾加了工時,又得等公車,再搭火車回來,

一晃眼,時間已快接近晚上十點了,今晚對春枝來說有些特別,拖著疲累的身體,走下火車,走出剪票口,

這個時候在候車室裡應該沒有人了吧,春枝這麼想著,發現在候車室裡,卻有一個女人,穿著一件棗紅色的大衣,及膝的長裙,

頭上梳著公主頭,樣貌清秀,身邊還帶著一只大皮箱,怎麼看都像是要遠行,不過這麼晚了,連春枝都不知道還會不會有火車來,

「阿爸怎麼還沒到啊?」走出火車站,春枝嘴裡嘀咕著,又好奇轉身看了看那女子,嘎吱嘎吱──聽到這刺耳的磨擦聲,

春枝遠遠的就看見她的阿爸,正騎著腳踏車過來,只見他的阿爸不好意思的笑笑,「腳踏車壞掉啦!在家裡修修好久,快上車。」,

「喔!」坐上腳踏車後座的春枝,順著他阿爸將踏車掉轉的腳度,又遠望了那在候車室等車的女子一眼,

「大概不會再偶見了吧!」她心裡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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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8-30 14:50:48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雲小邪 於 2016-12-26 08:4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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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後,春枝又遇上加班日,這晚她又是同樣的時間,晚歸了,拖著疲累的身體下了火車,走出剪票口,

眼前的景像倒讓春枝疲累的身體清醒不少,那個女人……幾天前在車站看見的那個女人,竟然坐在那裡,同樣的位置,同樣的衣服和行理,

同樣的髮型和表情,一樣沈默的坐在那裡,春枝並不害怕,只是好奇,

「這麼晚了,是在等人嗎?會是在等誰?難道這女人天天都來等嗎?」春枝邊想著,好奇的瞄著那女人,邊走過候車室,

一出火車站便看見他阿爸,已經騎著腳踏車上等她,

「怎麼了?」她阿爸問,

「哦!沒事。」她回答,心中帶著滿滿的疑問,坐上腳踏車跟著她阿爸回家。
  
  接下來幾天,春枝都必需加班,每晚也都會在車站,遇到那名等車的女人,今晚他阿爸又遲到了,大概是腳踏車又壞了吧?

春枝總算忍不住了,所性就坐到那人身邊準備和她聊聊,消磨一些時間,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這女人還真的是在等人,是在等一個男人,

兩人原本要私奔到外地去,只是不知為何男人遲遲沒有出現,春枝就這樣細細聽聞女子述說她的身世,和人生種種糟遇,

直到聽到腳踏車刺耳的磨擦聲,她知道她阿爸來了,

「妳就不要想太多了,那種人第一天不來,以後也不會出現了,妳就不要傻傻的再等了,快點回家吧,我阿爸來接我,我要先走了。」春枝對那

女人說完,便往車站外走,一看才知道,今晚來接她的不是她阿爸而是她大哥,她疑惑的坐上腳踏車後座,一路上聽她大哥說明原因,

原來她阿爸今天出了車禍,被撞斷了一條腿,也就是因為這樣,今晚才是她大哥來載她,從那天開始,春枝家就陷入一片愁雲慘霧,

她阿母卻在這個時候,替她找了相親對像,據她阿母說,其實已經請媒人談了很久了,不去不行,對方年紀雖大些,不過學歷高,又是公務員,

家世也不錯,在那個年代,可以嫁給公務員可是很好命的一件事,春枝也就在這個非常時期遇見了她的先生──
  
  這天春枝開始上晚班,一到下午便匆匆到火車站趕車,再加上家裡的事,幾天下來也逐漸忘了在車站遇到的女人,也不知從何時開始,

在家人推波助攬下,那位姓林的公務員林先生,便開始代替春枝阿爸,到火車站接她下班,時間一久,春枝也漸漸習慣有林先生接送的日子,

逐漸對林先生產生好感,正考慮著,是不是要將這一生交給這樣一個人,甜蜜但也有些許猶預,這日遇上她開始上早班,

照例又是林先生送她到火車站,只是她們廠長,真的很折磨人,一等到她做早班,就會要求她加班,今晚她又必須晚回家了──
  
   原來只當又是一個平凡的夜晚,一走出車站剪票口,便又看見那女人,全身穿戴整齊在那裡等了,春枝嘆了口氣,

心裡嘀咕著:「怎麼還在等?」雖然這段日子下來她也習慣了,反正林先生也還沒來,所性又坐到那女人身邊,說說她自己這些天的生活,

說到林先生,春枝滿臉笑容,心裡也不住甜滋滋的洋益著幸福,「其實我在想,這麼好的男人也沒什麼好挑的,只是我一直放心不下這個家,

想說再多賺幾年,等我弟弟妹妹長大一點再說……」,春枝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陣刺耳的腳踏車煞車聲,是林先生來戴她了,

匆匆跟女子道別之後,便坐上林先生的腳踏車回家去了,她萬萬沒想到……這會是她惡夢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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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6 17:06:18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雲小邪 於 2016-12-26 08:45 編輯

這晚她早早就上床睡了,臨睡前還想著林先生,「或許應該現在就嫁!不不可以,在等等吧!」,春枝躺在床上,喃喃自語著,關了燈,

閉上眼睛準備入睡,不知過了多久,在似夢似醒間,春枝覺得門外好像有人在走動,還伴隨著些許重物拖地的聲音,春枝心裡很不安,

躺在床上向著門外輕喊,「誰呀?」,一陣沈默後,自感那是錯覺,春枝不以為意,閉上眼睛繼續睡,

「嗚∼嗚∼我不甘心……不甘心……」這時門外傳來女人幽咽低泣的哭聲,春枝再次轉醒,那聲音聽的人背脊發涼,春枝感到害怕,

嚇的全身顫抖,抓起棉被蒙住頭,一會兒聲音消失,春枝好奇的拉下棉被,發現所有的聲音都沒了,她按耐不住下了床,

打開房門左顧右看了一會兒,什麼都沒有,

心想:「難道是因為最近家裡事情多,工作又累所以聽錯了嗎?」,關上房門,她又重回床上睡,一閉上眼睛那幽幽的腳步聲又再次響起,

這次她告訴自己別再意,別多想,雖然如此,春枝卻還是覺得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甚至感覺到,房門漸漸打開了,好像有什麼走了進來,

春枝不安的緊閉雙眼,緊皺著眉頭,忽一睜開雙眼,一個長髮及肩,黑髮蓋住臉的女人坐在她身上,這景像嚇的她還來不及大叫,

便被女鬼掐住脖子,春枝拼命掙扎,直到她逐漸糢糊了意識──
  
   清晨,春枝一醒來,自床上跳起,就像被人壓進水中,好不容易自水中掙脫出來一樣拼命喘氣,

「不會的……不會的……不可能……」,舒緩了一會兒,春枝嘴裡喃喃念著,心裡卻想起,火車站裡,那個等不到心愛男人跟她私奔的女人,

想想昨晚那個似夢似真的女鬼穿的衣服,但春枝還是懷疑,「不可能,昨天晚上,明明還跟她說過話啊!」,想起昨晚,

春枝不住摸摸自己的脖子,那種被一雙纖細又冰冷的手掐住脖子的感覺還在,想到這兒春枝猛力搖頭,「算了,還是別想了,準備上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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