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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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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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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1
匿名  發表於 2021-11-3 01:06:08
第1161章 大才高才,無關文采

  范進跟隨常公治進入了辦公室之後,等常公治拿出舉報信讓他過目,他只看了兩眼就一下屏住了呼吸,天大的機會平空出現在了眼前,一瞬間他的心跳加快,口乾舌燥,大有得來全不費功夫的暈眩感。

  再想起剛才夏想的鎮靜和從容,不由又倒吸了一口涼氣,好一個沉穩有度的夏書記,手中有如此重要的籌碼沒有擺到明處,卻拱手將機會送到了他的面前,他的心中說不上來是喜是憂。

  喜的是,如果此事運作得當,將劉傑暉挪開應該問題不大。憂的是,夏書記不動聲色間就拿住了劉傑暉的軟肋,還能保持足夠的冷靜和耐心,實在是不好相與之輩。

  原本他以為夏想在秦唐怎麼也鬥不過樹大根深的章國偉,何況章國偉還有劉傑暉相助?現在他的信心動搖了,說不定夏書記還真能在秦唐站穩腳跟並且掌握大局!

  範進還沒有聽到關於秦唐市委書記高配省委常委的風聲,因為在政治局形成決議之前,處於高度保密的狀態,如果他提前得知了風聲,就會毫不猶豫地堅定地全面倒向夏想。

  但現在……範進稍微考慮了片刻,就決定先順著夏想的思路走下去,先完成搬開劉傑暉的第一步再說。第一步如果順利的話,他就再審時度勢,決定立場。

  「這個事情很嚴重,公安幹警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是給秦唐市整個司法系統的臉上抹黑。雖然馬勻被免了區公局副局長的職務,但還是公安幹警的身份……」範進先將事件定了性。

  常公治並不清楚范進和夏想之間達成了什麼共識,就認為範進的話就是夏書記的意思,市委的頭兩號人物有了共識,他自認和章國偉交情不深,和劉傑暉更是沒多少共同語言,遠近一分,事情就自然好辦了,就將手從肚子上拿開,大手重重地落在了舉報材料上面:「紀委抽調精兵強將,一查到底。」

  範進點頭,又說了一句:「涉及到的個別領導,還是適當回避一下好。夏書記和我的意思是,案件在調查取證階段,要盡可能控制在一定範圍之內。」

  常公治哼哈幾句:「紀委有保密條例,范書記就不要操心了。」其實還是隱隱表示了不滿,似乎範進不相信他,認為他會向章國偉或劉傑暉通風報信一樣。

  范進聽出了常公治的語氣中的不快,知道話說得有點急了,一笑:「回頭我請常書記喝酒,大冬天的,涮火鍋喝白酒最舒服了。」

  常公治也就消了氣:「好說,好說,是該坐坐了。」

  ……

  三天后,省委常委、副省長譚國瑞、省人大副主任盧國遠前來秦唐視察工作,儘管大雪路滑,譚省長和盧主任還是表現出了十足的工作熱情,如期抵達了秦唐,市委書記夏想、市人大主任劉傑暉、市長章國偉陪同視察。

  譚省長和盧主任視察了京唐港。

  雖然下了雪,京唐港並未上凍,譚省長站在港口,迎風而立,北風吹動他的風衣左右搖擺,秘書上前要為他擋風,被他拒絕了。他一手叉腰,一手遙指大海,無限感慨地說道:「當年曹操在此留下了千古詩篇——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抒發了詩人的豪邁的情懷,當年的渤海哪裡有現在的雄風和氣象?現在的京唐港,氣象萬千,如果曹操在世,定當要再賦詩一首了,哈哈。」

  章國偉不等夏想發話,就搶先一步附和說道:「早就聽說譚省長不但書法很好,還文采斐然,我就冒昧請譚省長為京唐港賦詩一首,以後也會留下一段千古佳話。」

  「呵呵……」譚國瑞搖頭自嘲地一笑,「我可比不了曹孟德,那可是千古英才。不過說到賦詩,我還真有一點心得,就在同志們面前班門弄斧了。」

  眾人急忙附和,都說譚省長詩書一絕,自己是望塵莫及。

  夏想也難免要哼哈幾句,心中卻是暗笑,曹操的《觀滄海》寫的是渤海不假,但不是秦唐的渤海,而是齊省的渤海,當時是曹操路過齊省,登上碣石山之時詩興大發所作,譚省長卻誤以為是在秦唐,貽笑大方罷了。

  夏想也清楚,恐怕在場的人不止他一人聽出了譚省長的語病,但無人指出,也是為尊者諱,他當然也不會不識趣地指出來去落常委副省長的面子,不過就是附和的聲音小了一點而已。

  他的表現卻落在了譚國瑞的眼中,就讓譚國瑞認為夏想是故意冷落他的意思。

  譚國瑞就點了夏想的名:「夏想同志是學建築出身,對於詩詞可能不太感興趣,我和國偉同志聊聊詩詞,你就多點耐心,讓我們有一次抒懷的機會,好不好?」雖是玩笑口吻,但也不無影射指責之意。

  不少陪同的人員都變了臉色。

  夏想見譚國瑞當眾暗諷他,倒也看扁了譚國瑞幾分,好歹也是副省長,場面上的事情過得去就行了,何必利用省長權威壓人一頭?再說他又不是不懂詩詞,就一本正經地回應說道:「我不是文科出身,不過也一直喜歡古典詩詞,對古典文化,一直懷有敬畏之心。」

  「那就好,那就好。」譚國瑞輕輕一笑,「這首《觀滄海》還能記得全文嗎?」

  說是考究也行,說是刁難也好,人家是省長,就是要壓你一頭,你也得忍著,官大一級壓死人,在曹操時代如此,千年過去了,現在社會進步了,等級制度其實沒進步多少。

  夏想要是十分流利地全部背出來,會讓譚省長沒面子,一句也背不出來,會讓自己沒面子,他就截取了中間一半多,還故意停頓幾次背了一背,然後擺手笑道:「不行了,真記不全了,還得請譚省長批評。」

  「批評你什麼?能背一半就不錯了。」譚國瑞很開心地笑了,「同志們,古典詩詞對於提高我們的人文修養,陶冶我們的情操,大有幫忙,不能忽視,現在各地學校都開始重視了國學教育,是好事,大好事。國偉同志賣車支教,要我說,就應該在全省樹立典型。教育是什麼?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講了一通大道理,拔高了章國偉形象,譚國瑞又朗聲背誦了《觀滄海》,聲情並茂,慷慨激昂,剛一誦完,就由章國偉帶頭鼓掌。

  然後眾人就紛紛稱讚譚省長記憶力驚人,誦讀的水準也堪比專業播音員了,譚省長就抱拳表示謙虛,滿面笑容。

  不少人都看出了什麼,不但譚副省長有意力挺章市長,還有點故意打壓夏書記的意思,而且章市長幾次僭越,在夏書記沒有帶頭鼓掌之前,他就帶頭了,不是太過明顯拍譚省長的馬屁,而是故意落夏書記的面子。

  就連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盧國遠也看出了端倪,知道章國偉不怎麼把夏想放在心裡,目光就意味深長地在夏想身上多停留了幾次。

  譚省長誦完詩,又沉吟了片刻,又沖在場的人抱了抱拳:「有了,偶得一首誦海詩,今天就獻醜了,同志們要是覺得不好,儘管提出批評意見,別當我是省長,我現在是學生,要向同志們學習。」

  眾人又高聲說哪裡哪裡,譚省長高才,都自歎不如。

  譚國瑞伸手壓了壓,等眾人的聲音一落,他才抑揚頓挫地吟誦了一首詩:「浮天滄海遠,海潮天地寬。古人空興歎,今人換新天!」

  「好!」章國偉再次帶頭鼓掌,「譚省長真是才高八斗,不讓曹操,回頭準備筆墨,一定請您留墨寶,留在京唐港,讓京唐港再添佳話。」

  今天章國偉幾次搶了夏想的風頭,夏想沒說什麼,依然很有涵養地鼓掌附和,也盛讚譚省長詩意長遠,意境開闊,寓意深遠,其實心中明白,譚省長的大作不過是東拼西湊而成,開頭第一句就抄襲了唐人錢起的詩作,後面更是對仗不工整,用語不講究,古不古今不今,平心而論,只能說是歪詩一首。

  但依然博得滿堂喝彩,也是國人的習性使然,為尊者諱,不管對方是不是真有文采,但有官職,也就有了文采了。比如李賀有詩雲: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雞一聲天下白……被一人借用為「一唱雄雞天下白」,若是別人,就成了抄襲的文壇公案,但恰恰不是別人,就成了名句了。

  夏想無奈,譚省長視察工作就視察好了,非要賣弄文采。有真才實學賣弄也沒有什麼,關鍵還漏洞百出,就連他聽了也是臉上發燒,又不得不違心鼓掌叫好,實在是煎熬。

  同行的劉傑暉的笑容也有點古怪,夏想也看了出來,別看劉傑暉有公報私仇的一面,但他還有點才學,應該聽出了什麼。倒是章國偉,不但鼓掌起勁,似乎一點也沒有聽出哪裡不對。

  對章國偉的有意搶鏡和越位,夏想也沒有往心裡去,但隨後在宴會的時候,章國偉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他的底線,就終於惹怒了夏想,讓他和章國偉之間,爆發了第一次正面衝突,引發了一場不小的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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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2
匿名  發表於 2021-11-3 01:06:23
第1162章 一場宴會,眾人皆醉

  宴會,在秦唐最豪華的金萬盛豪舉行。

  市委、市人大、市政府、市政協四套班子主要負責人,市委全體常委,全部到齊,彙聚一堂,熱鬧非凡,隆重歡迎譚副省長和盧副主任的來訪。

  金萬盛豪酒店是市委的定點酒店,凡是重大接待、重要貴賓,都在金萬盛豪安排。也是約定俗成的規矩了,夏想上任後,金萬的老總金萬多次請他吃飯,都被他婉拒了,他清楚金萬是擔心他以後會將市委的重大接待任務交給別的酒店。

  夏想有一個最大的優點是,眼裡不見小。實際上,不要小看市委一些定點酒店、指點招待還有其他方方面面的小事,最是體現權力意志和撈取好處的機會。如果夏想有所暗示,每年光是收取禮金也不下幾百萬,尤其是秦唐是經濟發達城市,作為市委書記在提拔幹部、調整人事等上面稍微抬抬手,再偶而住院休養幾次,借機斂財,一年輕鬆上千萬到手。

  夏想不缺錢,也不是愛財如命之人,對於金錢很淡薄,經濟問題上清白如紙,這也是他在官場之上一直沒有被對手抓住重大把柄的原因所在。到了夏想的級別,唯一能將他打倒的事情就是經濟問題了,偏偏他又在經濟問題上作風過硬,別說有把柄了,一點毛病都讓人挑不出來,就讓所有和他共事過的官員都由衷地讚歎。

  此次接待還安排在金萬盛豪,就讓金萬一顆心落到了實處,也讓他對夏書記的為人高看了一眼。

  按照排序坐好之後,照例由夏想要致歡迎辭。

  陪同譚國瑞就座的除了省人大副主任盧國遠之外,還在他的秘書以及省政府副秘書長,秦唐市委常委如果全部作陪,肯定坐不開,就點名了幾名主要黨政領導,除了夏想和章國偉之外,還有劉傑暉、范進、常公治和周鳴宏。

  夏想致了歡迎辭後,就由譚國瑞發表講話。譚國瑞今天興致很高,先是盛讚了秦唐各方面的工作進展良好,又對秦唐的班子提出了肯定,表揚了夏想的班長的帶頭作用,不過對夏想的表揚只是一帶而過,卻用了將近兩分鐘的時間對章國偉領導下的市政府的各項工作大加褒揚,指出秦唐的經濟發展,章國偉功不可沒。

  一般而言,不管是上級還是下級,在對秦唐的工作提出肯定的時候,都會突出班子集體的作用,就算突出個人,也會突出一把手。一把手是什麼概念?就是他是整個秦唐主持全面工作的第一人,是省委對他個人的完全信任。

  但譚國瑞卻故意冷落夏想而高抬章國偉,在座的眾人就都嗅出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夏想端坐不動,一臉平靜,似乎接受一切現實。

  盧國遠一臉微笑,頻頻點頭,似乎完全贊同譚國瑞的說法。

  秦唐市委一班人,章國偉一臉謙虛的笑容,但眼神之中卻是透露出欣喜,一邊擺手,一邊抱拳。

  範進卻如入定一般,臉上似乎在笑,實際上沒有一點笑意,眼神明是看向了譚國瑞,其實焦點並沒有落在譚國瑞的身上。

  常公治不再如往常一樣撫摸肚子,而是兩手都放在桌子上,也在笑,笑容卻很是意味深長,也微微點頭,好象在贊成譚國瑞的話,又好象只是無意識地點頭。

  周鳴宏笑得也很燦爛,眼光還不時在譚國瑞和盧國遠的臉上滑過,似乎在尋找什麼耐人尋味的暗示一樣。他還無意中看了夏想一眼,又覺得有些不妥,就又忙收回了目光,努力讓自己表現得正常一些。

  倒是劉傑暉反倒比誰都正常一樣,正襟危坐,目不斜視,擺出的是聽取領導講話的正式作派,讓人暗覺好笑,卻又不敢笑出來。

  「國偉同志支持教育事業的舉動,讓我非常感動,我鄭重宣佈,省政府獎勵章國偉同志一輛新車!」譚國瑞以獎勵新車為結束語,總算結束了冗長的講話。儘管他或許自以為文采斐然、口才超然,但實在是套話一堆,廢話連篇。

  當然,也有許多言外之意,在座的都是官場老人,都心中有數,清楚譚省長就是有意高抬章國偉而在冷落夏想。

  譚國瑞講話完畢,夏想帶頭鼓掌。

  掌聲四起,章國偉站了起來,抱拳示意,眼中有淚花閃動,一臉激動,感動地說道:「謝謝省委省政府的關愛,謝謝譚省長的厚愛,我不過做了份內之事,就讓譚省長這麼抬舉我,受之有愧。」

  範進嘴角咧了咧,嘴唇動了動,好象說了一句什麼話,誰也沒有聽清,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麼。

  很有諷刺意味的兩個字:「影帝!」

  章國偉一番慷慨激昂的表演過後,又高舉酒杯:「我代表市委市政府敬譚省長一杯。」

  此話一出,在座的人中,除了夏想之外,都微微動容。

  在夏書記沒有敬酒的情況下,章市長搶先敬酒就是對夏書記的大不敬,而且在夏書記在場時,他聲稱代表市委市政府,連夏書記的名字提也不提,就是十分的僭越了。

  譚國瑞似乎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一樣,很是愉快地接受了敬酒,還和章國偉碰了杯,一飲而盡:「國偉敬的酒,我要喝,而且還要喝幹,就是因為國偉是一個實幹家,是一個踏實做實事的好市長。」

  不少人到現在看得更清楚了,章市長和譚省長一唱一和,擺明瞭就是落夏書記的面子,打擊夏書記的威望,而且還視秦唐班子其他成員如無物,就讓在座的不少人大感受到了冷落,別人還好說,範進臉上的氣憤之色就更明顯了。

  儘管章國偉處處搶先,但官場之上的規矩不可少,夏想還是站了起來向譚國瑞敬酒:「我也敬譚省長一杯。譚省長對秦唐的工作一直很關心,一直很支援我的工作,我代表市委市政府感謝譚省長。」

  譚國瑞端起了酒杯:「夏想同志,我不勝酒量,比不了你們年輕人,我要同你打個商量,你喝幹,我喝一半,行不行?」

  語氣很親切,但卻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權威在內。

  省長發話,不願意也得聽。但問題不在於譚省長喝多喝少,而在於譚省長先和章國偉幹了杯,卻不和夏想乾杯,就是十分明顯的厚此薄彼了。

  夏想臉色如常,一點也沒有不滿流露:「好,就按譚省長的指示精神辦。」

  「呵呵……」譚國瑞滿意地笑了,「夏想同志,喝個酒還說什麼指示精神,不要太正式,今天坐在一起,大家都隨意一些。」

  有些領導官威重,坐在一起吃飯,他就是笑,也是公事公辦地笑,那麼陪同的人就會很難受,吃不好也坐不好。有些領導比較隨和,愛說話,那麼氣氛就會熱烈許多,陪同的人也就能放得開。

  譚國瑞看似隨和,實際上一舉一動都有刻意的痕跡,尤其是他幾次和章國偉之間的互動,有明顯的打壓夏想之意,在座眾人都不是沒有眼色。看在眼裡,印在心裡,所以儘管譚國瑞說得好聽,也似乎沒有架子,不過眾人誰都小心謹慎地應付,都多少有點拘謹。

  是呀,譚省長有意在書記和市長之間分出遠近,氣氛就微妙而尷尬了。話說多了,似乎是和譚省長統一戰線,對夏書記落井下石一樣。話說少了,又冷落了譚省長一行,也顯得秦唐市委班子對上級領導不夠尊重,因此度不好把握。

  就算有人想巴結譚省長,也不敢表現得太迫切了,譚省長拍屁股就可以走人,自己還要在夏書記的領導下工作,誰也不傻,不會做出越級表現的傻事。

  章市長就另當別論了,章市長有資歷,有底氣,在秦唐比夏書記資格老多了,他可以公開和夏書記叫板,別人則不行。章市長叫板是有魄力,別人叫板就是自不量力。

  見氣氛稍微有點冷場,盧國遠有點不太高興了:「傑暉,聽你說,秦唐的人大工作不太好開展,是怎麼個情況?」

  如果說譚國瑞和章國偉一唱一和在人前演戲也就算了,譚國瑞畢竟是省委常委,是真正大權在握的省領導,總要給上三分面子,盧國遠作為省人大副主任,好吧,也算是省領導,但也要分場合分時候來指導工作,現在在酒桌上提什麼人大工作,不是故意上眼藥嗎?

  秦唐人大工作不好開展也是劉傑暉自找的!夏想還是忍不住動了怒,下意識地看了範進一眼。

  範進更有火要發,章國偉今天表現得過分也就算了,聽盧國遠的意思,劉傑暉反倒惡人先告狀,將責任推到了市委方面?他一抬頭,正好看到了夏想投來的目光,雖然夏想的目光很隨意,但就如一個契機一樣,一下讓他想起了常公治手中的材料,就一下站了起來,舉杯向譚國瑞敬酒:「譚省長,我敬您一杯。」

  譚國瑞微笑點頭:「范進同志,我隨意,你幹了。」依然是不容置疑的口氣。

  都以為範進肯定會一口喝幹,不料他卻沒喝,而是笑了:「譚省長,說一句得罪的話,您還真得要和我幹了這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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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3
匿名  發表於 2021-11-3 01:06:39
第1163章 明刀暗槍,你來我往

  此話一出,一座皆驚。

  範進好歹也是老官場了,怎麼敢當眾逼譚省長喝酒?太不懂規矩了。

  譚國瑞倒也好涵養,面不改色:「說個理由出來,今天酒桌上不分大小,你能說動我,我就乾杯。」

  範進突然發什麼瘋?章國偉目光閃動,眼中閃過一絲陰冷,忍不住說了一句:「范進,譚省長不勝酒量,不要勉強了,要不,我替譚省長喝了這一杯?」

  夏想終於發話了,輕笑一聲:「國偉同志,要說替譚省長喝酒,先由秘書,秘書不喝,就輪到我,你這麼著急,是不是饞酒了?真饞酒的話,就讓公治陪你多喝幾杯,公治有酒量有酒品。」

  話雖輕,語氣雖淡,但言語中透露出來的不滿,任誰都聽了出來。言外之意是,論遠近,論級別,都輪不到你說話!

  章國偉差點臉紅,夏想當眾嗆他,他又最好面子,要不是平常一直告誡自己要維持正面形象,一下就有可能變臉。不過強忍了一下,還是忍下了,哈哈一笑:「夏想同志說得對,我是喝多了,莫怪。」

  又沖眾人拱拱手,非常豪氣地說道:「夏想同志的意見我接受,自罰三杯。」

  夏想也端起了酒杯,態度更好:「我陪國偉同志一杯。」

  夏想平常不喝酒,他又不胖,都以為他酒量不行,章國偉眼睛一轉,計上心來:「夏想同志,等一下范進同志敬完酒,我們多喝幾杯怎麼樣?你到任後,我們還沒有機會坐在一起喝喝酒,今天有機會,就放開了喝一次?」

  將軍?夏想不置可否地一擺手:「先等范進同志敬完酒再說。」

  譚國瑞也嗅到了硝煙味道,可能也覺得剛才有些過了,好歹夏想也是省委任命的秦唐一把手,真正的一市大員,又是第一經濟強市秦唐市委書記,面子也大得很,一般副省長也要給幾分面子,他雖然是常委副省長,但說實話,夏想和他差得也不是太遠,就一步之遙。

  一想通此節,譚國瑞就又和顏悅色了許多:「夏想同志要和國偉同志拼酒,好嘛,我贊成。不過先別急,我看看范進同志有什麼話要說,有什麼話有這麼大的威力,能讓我必須喝乾杯中酒。」

  範進端著酒站了半天,不過還好,一直是一臉溫和地微笑:「譚省長,我先告個罪,用一句時髦的話說,我剛才的做法叫吸引眼球。現在不是講究眼球經濟?誰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誰就成功了一半。」

  譚國瑞心裡早惱火了,被範進當眾逼酒,他臉上的笑是必須維持的涵養和形象:「好了,范進同志,你已經成功一半了,再不說話,我可要怪你耽誤大家喝酒的時間了。」雖然是笑著在說,但已經明顯有了不耐之色。

  今天的宴會,一開始是眾人皆醉,現在是亂象漸起,有好戲看了,常公治好整以暇,一手撫摸肚子,一手輕敲桌子,擺出的就是看戲的架勢。

  範進做足了前奏,心裡也知道火候到了,就說:「我也會背《觀滄海》!」

  先是片刻的沉默,然後譚國瑞忽然哈哈大笑,笑得聯手中的酒都灑了,還止不住笑:「范進……范進同志,你也太幽默了,讓我說你什麼好?在座會背《觀滄海》的人多了,都背一遍,都要敬我酒,我今天還不得喝倒下?」

  譚省長開懷一笑,剛才緊張的氣氛立刻煙消雲散,都哈哈大笑,好象範進的話有多好笑而譚省長的點評有多幽默一樣。

  實際上,一點也不好笑。

  夏想只是淺笑,他猜到了什麼,微微皺起了眉頭。平常範進挺中規中矩的一個人,而且行事老辣不落人口實,今天有點冒進了。

  範進確實冒進了,他等譚國瑞笑完之後才說:「譚省長,我會背《觀滄海》,我還知道《觀滄海》的原名是《步出夏門行》,寫於西元207年秋天,曹操征烏桓時。當時曹操路過齊省,來到碣石山……」

  話說一半,範進也不等譚省長發話,主動背出了全文,背完之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向譚省長示意。

  有人反應慢,不清楚剛才範進說的幾句話是什麼意思,但知道的人都會了意,心中暗想範進算是把譚省長得罪死了。

  不知道內情的人,也看出了什麼,因為譚省長的臉色一下變得極差,他目光冷峻地盯了範進幾秒鐘,又慢慢緩和了下來,一言不發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重重地將杯子一放:「我還有點事情,先走了,大家盡興。」

  譚國瑞一起身,秘書急忙跟上,夏想也只能起身去送上一送。

  他剛站起,章國偉就急匆匆從他身後越過,快步跑到了譚國瑞面前。

  這一幕落在秦唐市委一干人眼中,就是章國偉太明目張膽地大不敬了!

  官場之上,排序很重要,走路的時候,誰左誰右誰先誰後,也都有講究,夏想走得慢,章國偉就不能越過他的身子搶先到前面。

  如果說章國偉搶先敬酒,搶先說話,還可以當他情急的表現,可以原諒,但剛才的越過夏想的舉動就是完全無視夏想權威不可容忍的行為了。

  夏想落在章國偉後面,沒有多說話,只是臉色有點陰沉。譚國瑞只和章國偉說了幾句什麼,就頭也不回地匆匆離去,自始至終沒有回頭看夏想一眼。

  好嘛,對範進不滿,也用不著連整個秦唐市委都不放在眼裡,夏想對譚國瑞的不滿越積越多,心想總有機會要好好和譚省長說道說道。

  夏想和章國偉一先一後回到座位上,章國偉目光陰沉地看了範進一眼,說道:「同志們,我有話要說……」

  「我打斷國偉同志一下。」夏想直接打斷了章國偉的話,一臉嚴峻的表情,「今天有些事情發生了,很不應該,也很不和諧。我要強調的是,敬酒也好,說話也好,都要講究一個規矩。你們都是秦唐市的高級幹部,禮節問題不用讓我再三說明了。而且在座的同志都比我年紀大,應該比我更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

  夏想臉上的神色愈加憤慨,「啪」的一拍桌子:「個別同志無組織無紀律,在此,我要鄭重地提出批評,要擺平自己的位置,不要亂跑亂說,影響了個人形象事小,影響到了秦唐的整個班子形象,讓省領導對秦唐班子產生不好的看法,給秦唐市委市政府的臉上抹黑,就是大事了!」

  範進臉上訕訕的,不過還好,他知道夏書記指桑駡槐,他是桑,章國偉是槐。

  章國偉偉光正的形象再難維持了,前兩任書記別說當眾批評他了,連一句重話都很少說,他也習慣了僭越,今天被夏想拿出一把手的權威又拍桌子又影射,本來他就因為範進氣跑譚省長而大生悶氣,夏想再一點火,他的偽裝就撕破了。

  「夏想同志,不要陰陽怪氣地影射,什麼個別同志,你是書記,想批評誰,可以指名道姓的批評。」章國偉哼哼了幾句,跟牙疼一樣說道。

  「說誰,誰心裡有數。」夏想也一改以前的溫和寬厚,咄咄逼人,「國偉同志,你端正態度沒有?你擺正位置沒有?你注意自身的形象沒有?」

  一口氣三句質問,章國偉也沒有想到夏想還真直接開口逼問,再怎麼著夏想也是書記,也是一把手,他今天確實犯了忌諱,難道還要當場矢口否認不成?

  但不否認非要默認的話,又豈不是等於主動伸臉過去讓夏想打?章國偉在官場馳騁多年,第一次張口結舌,愣在當場,說不出話來!

  「還有你,范進同志……」夏想今天似乎火氣大得嚇人,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見到夏書記大光其火,「敬酒就敬酒好了,領導同志不勝酒量,就不要勉強,非要強迫領導喝酒,是我們身為下級應該犯的錯誤嗎?因為敬酒把譚省長氣走了,傳到外面,是整個秦唐班子面上無光。」

  章國偉恨得咬牙切齒,好個夏想,譚省長明明藉口有事走了,你非要明說,顯得好象譚省長小氣一樣,分明是故意抹黑譚省長。

  讓章國偉更沒有想到的是,範進也不知道犯了哪股子邪勁兒,還抱屈地說道:「夏書記,我沒說什麼過頭的話,就說曹操到了齊省的碣石山……」

  「夠了,不要再說了。」夏想又一拍桌子,「好好認識一下你思想上的錯誤,去向譚省長認個錯,做一下自我批評。」

  範進就一臉尷尬,沒話說了。

  但剛才的一問一答之間,在場所有的人都聽明白了什麼,瞭解古詩的,不瞭解古詩的,一下就明白了譚省長將齊省的滄海當成秦唐的滄海,鬧了烏龍,因為被人揭穿,才惱羞成怒地離去。

  譚省長的形象在不少人的心目中一落千丈。

  章國偉聽出了夏想明是批評範進,暗中卻讓范進指責譚省長的錯誤之處,更是怒了:「夏想同志,今天的事情就暫時不提了,宴會還要繼續進行,同志們都還沒有吃飯。」他的意思自然是先掩蓋下去,省得當眾越揭越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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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4
匿名  發表於 2021-11-3 01:07:00
第1164章 狗急跳牆,人急燒香

  夏想還沒說話,沒有跟隨譚國瑞一起離開的省人大副主任盧國遠忽然開口了:「領導也是人,也會犯錯,有了錯誤就要指出,有什麼不對?夏想同志,你批評范進同志,就有點不講道理了。」

  眾人都又驚呆了,盧副主任既然和譚副省長一同來訪,肯定和譚副省長關係不錯了,他怎麼會在譚副省長離開之後,繼續就譚副省長所犯的小錯揪住不放?

  正當所有人都不解的時候,盧國遠卻又說道:「譚省長不過是記錯了一個地名,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會當一回事兒?剛才是省委來電,就秦唐市委宣傳部的提名人選徵求他的意見……你們不要小題大做,好了,好了,該吃吃,該喝喝。」

  算是幫譚國瑞圓了場,儘管圓得不太圓,總比沒有強。不過盧國遠說話的時候,目光在範進的臉上掃了數次,就有點意味深長了。

  如果說盧國遠的目光還不算什麼的話,劉傑暉很是驚訝加不滿的目光落在範進的身上,就頗有點讓人猜測劉傑暉和範進之間的對峙,是不是也影響到了今天發生在宴會上的一幕?

  都猜對了,范進向譚國瑞發難,不僅是因為譚國瑞是章國偉的堅定支持者,還因為譚國瑞從中作梗,反對夏想兼任人大主任!

  範進在省委的關係告訴他,省委方面也曾經研究過夏想兼任市人大主任的問題,譚國瑞堅決反對。

  當然以上還不算主要原因,根本的根源在於譚國瑞和範進在省委的後臺是死對頭。範進此舉,一為作秀為後臺看,二為向夏想釋放強烈的善意,為夏想兼任人大主任以後的走近,埋下伏筆。

  最後宴會眾人也吃得沒滋沒味,草草結束了事。

  第二天,譚國瑞縮短行程,只簡單地走馬觀花視察了一些地方了事,當天下午就返回了省裡,來了一次虎頭蛇尾的視察。

  此次視察,最讓人津津樂道的不是譚省長的文采,也不是範進當眾揭露譚省長的紕漏,更不是譚省長和章市長一唱一和故意讓夏書記難堪的種種軼聞,而是夏書記在宴會上第一次沖章市長拍了桌子。

  夏書記自從來到秦唐之後,執政風格一直溫和,和章市長矛盾肯定有,但一直不太明顯,也沒有公開。宴會上夏書記突然發作,不但拍了桌子,還呵斥得章市長無話可說,就迅速在秦唐大小機關風傳開來。

  難道說,夏書記真要在秦唐壓制章市長一頭了?

  兩任書記都沒有拿章市長怎樣,夏書記又怎麼有這份本事?

  但傳聞傳得一板一眼,人人說起來就如同親眼目睹一樣,說是夏書記一拍桌子,當時就嚇得章市長一哆嗦,連酒杯都打了,然後夏書記聲色俱厲地如同班主任批評學生一樣,訓得章市長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更不用說頂嘴了。

  許多牆頭草一樣的人物就決定向夏書記靠攏了,就認為夏書記已經初步在秦唐鞏固了勢力,樹立了權威。

  章國偉的親信和嫡系,大部分人對傳聞並不深信,也知道官場上的事情,表面上的低頭是迫於權勢和級別,暗中的較量誰勝誰負還未可知。

  不過消息傳到章國偉的耳中之後,一向偉光正的章國偉章大市長,終於惱羞成怒,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把他心愛的一方硯臺砸碎了——其實夏想冤枉章市長了,章市長確實喜歡書畫,也收藏了不少,也以文人自詡,雖然他確實不知道曹操在哪裡觀的滄海,但並不影響他附庸風雅的高尚情操。

  此事之後,秦唐市委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具體是哪裡變化,讓誰說,誰一下也說不清楚,但就是覺得哪裡不太對。

  後來還是任海風琢磨過了味兒,變化在於,范進和夏想之間的關係,越來越有走近的趨勢。

  書記和副書記如果意見統一,將會在人事問題上給市長和組織部長以極大的壓力和牽制,書記壓制市長,副書記壓制組織部長,是必勝之局。

  任海風不免心中閃過一絲憂慮,儘管他也清楚范進精明過人,不會一心緊跟夏想,但如果想在市委對夏想形成有效的包圍和牽制,就必須團結範進。

  他就考慮是不是有必要勸勸章市長,讓劉傑暉卡卡就算了,該放就放,別逼得範進太急了。

  狗急跳牆,人急燒香。

  任海風就敲響了章國偉辦公室的門。

  一進門,就看到了章國偉的桌子上的狼籍一片,再看章國偉的手掌都流血了,他就半是埋怨半是關心地說道:「章市長,我可要批評你了,好好的一方硯臺砸了就太可惜了,要是送給秦唐大學的教授,又是一起支教的佳話。」

  章國偉最喜歡聽任海風以關切的口吻的假裝的批評,笑了:「一隻蚊咬了我,拍蚊子時,不小心拍碎了硯臺,怪可惜的。」

  大冬天的哪裡有蚊子?任海風也不點破,只是笑:「趕緊弄個創可貼,別感染了。」

  章國偉凡事喜歡自己動手,也沒叫秘書易衍,自己從抽屜裡翻出了一個創可貼,任海風就上前幫他貼上。一邊貼,一邊以商量的語氣說道:「章市長,葉凡的任命總懸著也不是個事兒……」

  任海風又習慣性地省略了,他的任點點的外號可不是白叫的。

  「我也尋思著再和老劉溝通一下。老劉最近有點怪,說不通。」章國偉也從最近范進和夏想走近的跡象中察覺到了危機,也清楚事情的癥結在劉傑暉身上,但最近劉傑暉氣不順,馬勻差點被廢了手,還逃往了國外,他不找人出出氣,也難受。

  「我聽說,范書記已經向省委反映問題了,還提議為了秦唐的安定團結,還是由市委書記兼任人大主任最好……」

  「屁話!」章國偉一想起範進在宴會上陰陽怪氣的表現,就又火了,一掌又砸在桌子上,「他算老幾,一個市委副書記,還要向省委提議替換正廳幹部?太自不量力了。」

  道理是不錯,但章國偉也知道範進在省委也有後臺,向後臺私下裡提議,也不算什麼大事。誰都有建議權,關鍵還是要看後臺的支持力度。

  或者說,要看整個省委對秦唐局勢的認知和判斷。如果一個常委提,省委不重視。兩個常委提,省委還不重視。三個常委提,省委就必須重視了。

  再如果,再加上夏想親自去提,省委就不得不慎重考慮了。

  再如果,人大確實卡住市委常委會的任命決定,不將市委常委會的決策放在眼裡,一次兩次還行,次數一多,時間一長,省裡也會很不高興。

  是該解決問題了,章國偉也顧不上手上鑽心的疼,又冷靜了下來:「這樣,海風,你打電話給傑暉,今天晚上一起坐一坐,商量一下下一步。」

  「要不要我先和范書記接觸一下……」任海風眼睛閃動之間,心思又轉了轉。

  「先不要了,先和傑暉溝通了再說。現在問題卡在葉凡的任命上,我也沒想到範進反應會這麼激烈,一個葉凡,值得他這麼做?應該還是其他方面的原因。先和傑暉商量了再說。」

  章國偉心中對範進還有氣,不願意現在就讓任海風出面,以免讓範進以為他主動示好了。

  章國偉不知道的是,他失算了,因為沒有提前和範進溝通,結果造成了無法挽回的損失。

  ……

  三天后,從省委正式傳出消息,經省委同意,省委組織部任命傅曉斌為秦唐市委宣傳部長。

  此時距離春節放假已經不足一周了,誰都以為也許節前不會有任命下來了,沒想到,省委在此時宣佈了任命,就給人一種迫不及待的感覺,到底是哪裡不對?

  確實是不對!

  因為傅曉斌的任命雖然下來了,但卻只是市委宣傳部長,而沒有確定市委常委的任命!

  先任命職務,然後再任命為市委常委的情況,也有,但不多見。一般出現這樣的情況,多半是人選資歷欠缺,或是任命過於倉促,或是某個環節出現了問題。

  秦唐市委宣傳部長的職務,從空缺到任命,時間不算長,但也不短了,肯定不是時間倉促的問題。

  夏想猜測到了問題的所在,傅曉斌是梅升平的提名,確切地講,是他的意圖。只通過市委宣傳部長的任命,而沒有同時宣佈任命傅曉斌為市委委員、常委,問題應該還是出在孫習民身上。

  孫習民初來燕省不久,就在人事問題上表現出強勢的一面,估計如果不是梅升平足夠強硬,傅曉斌將會空手而過。

  不過孫習民竟然能阻撓傅曉斌一步到位,他在省委人事問題上的發言權,倒比夏想想像中更有分量。

  或者是,範睿恒做了讓步?

  不等夏想打電話過去,梅升平的電話就主動打了過來。

  「夏想,常委還是跑不了的,不過要到年後了。我也要適當讓讓步,孫省長太堅持了,他畢竟是省長,面子還是要留上幾分的。」梅升平說得似乎很輕巧,但語氣多少有點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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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3 01:07:19
第1165章 繼往開來,有所期待

  夏想正想問什麼,梅升平又補充了一句:「夏想,以後你要注意言行了,譚國瑞在會上公開批評了秦唐市委班子幾句,對你意見不小。而且,孫省長還附和了幾句,話裡話外,對你也有所不滿……」

  夏想一驚,孫習民對他拉攏不成,要改變策略準備打壓了?

  「先不說了,過年的時候,見面再說。」梅升平的聲音之中透露出一絲疲憊。

  也讓夏想心中微微吃驚,因為他聽了出來,在事關傅曉斌的任命上,梅升平確實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孫習民初來燕省,怎麼會有這麼過人的底氣?

  孫習民對他有意見,他也沒有辦法,只能承受。他不可能因為孫習民的拉攏就立刻倒向過去,而孫習民拉攏不成,明裡暗裡敲打,也是又拉又打的常用方法。

  無所謂,省長雖是二把手,也不是想動一個市委書記就能動得了。夏想也沒有太把孫習民的策略改變放在心上,都有自己的政治立場,誰也勉強不了誰。

  況且人家是省長,又有後臺,拿不下他的市委書記,想批評一個不聽話的市委書記幾句,就連範睿恒也不能說什麼。

  看來,春節的時候,要好好和范書記多走動走動了。

  市委宣傳部長的任命,塵埃落定,章國偉聽到消息後,十分沮喪,他很清楚傅曉斌是夏想的人,等於是夏想終究還是在秦唐市委,再下一城。

  雖說傅曉斌沒有被任命常委,但一般而言,擔任常委只是早晚的事情。就讓章國偉有點悶悶不樂,他很看重宣傳部長的位置,因為如果宣傳部長和他一心,在拔高個人形象、提升個人政績方面,就大有可為了。

  正是因為陳千秋和他不對,他才經常被迫製造一些新聞事件出來,以便吸引眼球。陳千秋病重,他還暗中高興了一番,以為機會來了。也沒少在省委運作,希望能提安朋友上去,因為安朋友對他忠心耿耿。

  沒想到最後還是功虧一簣。

  在和省裡通話之後,章國偉的心情又稍微舒展了許多,因為他聽到的消息是,梅升平因為人選提名和孫習民鬧得很不愉快,還吵了幾句,最後孫習民堅決反對傅曉斌的提名,說是傅曉斌資歷不夠。

  範睿恒表態之後,孫習民才勉強答應讓傅曉斌擔任市委宣傳部長,但對他直接擔任常委,還是執意再議。

  結果就出來一個不倫不類的結果。

  孫省長如此強勢,有必要多向孫省長彙報工作才是……章國偉心思活泛了不少。而且他還聽說,孫省長已經有了另一套方案,就是要讓傅曉斌一直不掛常委,而提名高新技術園區管委會主任張光輝進入常委會。

  事情有得好看了,章國偉也很清楚孫省長的緩兵之計。年後,燕省的省委班子要大調整,基本上梅升平和馬霄離開燕省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梅升平一走,馬霄再一走,夏想在省委還能靠誰給他說話?

  傅曉斌配常委的事情說不定還真有可能黃了。

  也不是沒有宣傳部長不配常委的先例。如果宣傳部長不進常委會,權力可就大打折扣了,夏想的苦心就算白費了。

  章國偉算是又心滿意得了,再有前兩天和劉傑暉一起坐了坐,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劉傑暉也同意重新考慮葉凡的任命,準備年後放行,他也就放心了,就讓任海風先和範進通通氣,讓范進先安了心,省得範進總是氣不順,要找麻煩。

  不過讓章國偉微感失望的是,任海風提出和範進一起坐坐,結果範進委婉地拒絕了,就讓他心中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範進不至於和夏想走近得這麼快,夏想有什麼個人魅力能讓范進倒向過去?

  秦唐市委如果不是因為臨近春節的緣故,肯定會人心浮動,但春節的來臨沖淡了許多人對政治的關注度,就連夏想也暫時將許多事情放到一邊,準備過年了。

  因為他心裡清楚,2009年的春節,恐怕是他有生以來最繁忙的一個春節了。

  年後肯定會發生許多人事變動,但基本上在春節期間的走動之中,就能知道八九不離十。而且他春節期間要走訪許多關鍵人物,要為他即將面臨的兩個關鍵轉折,奠定基礎。

  一是兼任人大主任,必須在春節期間運作一個眉目出來。夏想已經決定,必須將人大主任兼上,否則以後別想在秦唐伸展手腳。就好比在人事問題上,好不容易躲過章國偉的圍堵,一轉身,又發現前面橫亙著一堵劉傑暉的牆,就太憋屈了。

  不兼任人大主任,別想真正將市委書記的權力落到實處。

  其二,高配常委的事情,也必須在春節期間,大概找到一個方向出來。

  事關自身的切身利益,誰都會緊張萬分,而且畢竟有可能邁入副省,機會難得。再等上三五年的話,相當於錯過了一屆。年齡是個寶,在官場上,有時一歲之差就有可能是天地之差。

  在提拔之前,反對者會說資歷不夠,缺少鍛煉。但只要登臨了高位,就會是火箭速度,就會是難得的人才。就和當年古秋實的提拔一樣,每次破格總有許多反對的聲音,但提拔之後,古秋實還是依靠自身的能力獲得了別人的尊重。

  在沒有坐到高位之前,誰也不知道你是不是配坐這個位置。坐上之後,是不是配坐就又兩說了。

  另外還有其他更多的變動,比如梅升平的離任,比如王鵬飛轉任省委組織部長,等等,估計春節期間都將聽到人選落實的傳聞。

  說實話,夏想現在對於省委班子的調整並不是十分關心,因為他能否高配了常委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只要他順利高配了常委,就擁有了在省委常委會發言的權力,不但可以參預燕省重大事件的決策,而且將會在級別上將章國偉壓死!

  不過前期的一個難題是,如果先順利兼任了人大主任,對於是否高配省委常委,是一項很明顯的加分。

  ……

  春節到了。

  放假後,夏想呆在秦唐,要等到初一之後才能離開,因為他還要和章國偉一起慰問困難群眾,要發糧髮油,等等,說句大實話,就是要上電視當當演員,演演戲。

  政治就是演戲,不演又不行。不會演戲的幹部不是好幹部,而且演不好還註定升不高。

  連若菡和衛辛已經從美國返回了,衛辛先回了燕市,連若菡留在了天澤。約好年後在京城見面,夏想和曹殊黧也說好了要回燕市,要和曹永國一起回單城看看。

  老爸老媽身體還好,曹殊黧的爺爺恐怕時日不多了,所以曹永國必須回去看望。

  衛辛對於在美國滯留一段時間而沒有和夏想在一起,有點不太高興,連若菡竭力讓她也加入金融大計,她也不感興趣。因為如果她加入,會沒有機會再和夏想在一起。

  夏想不好勸衛辛什麼,只說等明年春暖花開時,讓她再來秦唐。正好秦唐的冬天陰冷,衛辛不在,倒讓他少操了不少心。

  初一,走完過場的夏想從秦唐出發,一路前往京城而去。臨行前,他在秦唐和金銀茉莉見了一面。

  金銀茉莉對夏想感激不盡,哦呢陳現在基本上成了自由之身,和她們父女團聚,也讓她們再次找回了久違的天倫之樂。一向對夏想不假顏色的銀茉莉,大著膽子親了夏想一下,還說:「我越來越發現,你雖然壞,但壞得可愛。」

  夏想多大的人了,又是堂堂的市委書記,被銀茉莉形容為可愛,也只能接受。

  哦呢陳的現狀,他從蕭伍的轉述中,知道了一些情況。

  哦呢陳果然是一代梟雄,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就在秦唐站穩了腳跟,不但有上百人重新回到了他的麾下,還在老賊的幫助下,在秦唐買下了幾家飯店,準備先從餐飲業入手,不再沾手舞廳、娛樂城等行當。

  也是考慮到舞廳和娛樂城一旦插手,必定會引起牛林廣的察覺。哦呢陳的本意是,低調做事,老實做人,躲在暗處,不能讓牛林廣知道他的存在。

  夏想很欣慰,哦呢陳足夠聰明,雖然他到現在還沒有和他面談過一次,但他對他的意圖領會得非常徹底。到底是打過生死交道的對手,有一句話說得好,最瞭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敵人。

  到了京城,夏想本想先忙忙私事,比如說見見肖佳,會會女兒。再會會梅曉琳,看看梅亭,不想還沒有安排好時間,就接到了一個很陌生的電話。

  一個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聲音,既嚴肅,又有點親切:「夏想,燕省一別,匆匆幾年,一直沒有聯繫,你還記得當年的故人嗎?」

  夏想一下愣在當場,聲音既熟悉,又陌生,既疏遠,又親近,而且嗓門洪亮,震得他耳朵嗡嗡直響。

  他的思緒一下飄遠,燕省一別,匆匆幾年,會是誰呢?

  忽然,一個黑臉,偏瘦,但精神十足,雙眼很有神采的形象浮現在眼前,夏想一下喜出望外,也確實是幾年沒有聯繫了,自從他前往寧省擔任了省委書記之後,時隔數年,到今天,確實是再次重新搭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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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6章 埋下伏筆,搶先一局

  馬萬正!

  平心而論,夏想和馬萬正之間並沒有太多的隔閡,雖然後來因為馬萬正反對宋朝度的緣故,和馬萬正有過一段時間的疏遠。

  馬萬正為人方正,公私分明,也清楚官場上,在涉及到切身利益之時的遠近親疏的常態,他並沒有對夏想有什麼偏見。

  因為換了他,舉個不恰當的例子,如果在提拔夏想和馮旭光之時,兩人只能選擇一個,他必定會選擇馮旭光。

  人與人之間,利益優先。

  夏想也清楚他和馬萬正除了唯一的一次疏遠之外,在許多方面還是可以求同存異,合作大於分岐,因此對於馬萬正主動打電話給他,十分高興。

  「馬書記,您好,您好。」夏想的聲音很熱情,「能接到您的電話,很意外,也非常高興。」

  「呵呵,能和你再次聯繫上,我也很高興。我現在在京城,旭光也在,方便不方便過來見個面?」馬萬正發出了邀請,而且馮旭光也在,夏想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算算時間,馬萬正在寧省的年頭不短了,應該動一動了,聯想到燕省即將變動的局勢,夏想心中一動,馬萬正此時露面,恐怕不僅僅是為了敘舊,而是大有深意。

  初步得知,王鵬飛會轉任省委組織部長,梅升平會調離,由此,省委副書記和省委秘書長就會空缺,縱觀燕省現在的局勢,就地提拔的可能性也不大,估計會從外地調任或是從京城空降。

  還有一點也必須考慮在內,胡增周擔任燕市市委書記的時間也到了,也該向上動一動了,歷來燕市市委書記向上走,差不多都先擔任一屆省委副書記。

  如果胡增周擔任了省委副書記,燕市市委書記不出意外,就會由於繁然接任,由此,燕市的市委班子也會有幅度不小的調整。

  還有三年總書記就屆滿了,三年之內,恐怕各省一二把手的調動不會少,調整仍然頻繁。歷來一朝天子一朝臣,都會在卸任之前,將棋盤佈滿,繼續延續自己的影響力。

  而繼任者就會重新調整棋子,再重新佈局,按照自己的思路再次佈局。

  歷史,一次又一次重演。

  夏想給司機彭永放了假,由蕭伍陪同,見到馬萬正的時候,正好是中午時分。蕭伍被安排去和馬萬正的隨同人員吃飯,夏想則和馮旭光一起,陪馬萬正用餐。

  幾年不見,馬萬正確實老了一些,精神狀態倒是還好,依然黑瘦有力,說話十分洪亮。

  「燕省最年輕的市委書記……不簡單,夏想,你還是火箭速度升遷,就連秋實也說,你早晚破了他的紀錄。他也很欣賞你的朝氣。」馬萬正上來就點題,顯然,他和古秋實關係不錯。

  夏想就謙虛幾句:「馬書記魄力不減當年,和馬書記站在一起,我也感覺全身都充滿了活力。」馬萬正快人快語,說話響亮,確實讓人提神。

  「哈哈。」馬萬正大笑,「過年了,難得團聚,又幾年不見了,今天就多喝幾杯,我說夏想,有沒有意見?」

  「有意見也得保留。」馮旭光終於插上了話,「夏想其實酒量挺大,就是平常不顯山不露水,讓別人不知道深淺。」

  「小醉失態,大醉失德,若遇好友,可以多喝。」夏想打趣地回應了一句。

  和馮旭光倒是聯繫不少,他的超市規模擴張到一定程度之後,就後續乏力了,也是許多企業的通病,貪大求全,最終反而會受其所累。

  不過馮旭光正在和家樂福談判,家樂福提出了收購意向。

  夏想倒沒有說什麼,家樂福雖然號稱是歐洲第一大零售商,世界第二大國際化零售連鎖集團,但進入國內以後,也許是法國人的思維有問題,也許是管理層不瞭解國情,在經營上面出現了巨大的偏差,全國各地的家樂福超市陷入了品質門和價格門。

  就連佳家超市被家樂福並購之後,在燕市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幾乎到了難以為繼的地步。

  但以目前馮旭光的經營狀況判斷,家樂福提出收購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並控股,而且給出的價格還算可以,也算是馮旭光幾年努力的一次套現。夏想看了出來,馮旭光不比前幾年有衝勁了,有歇心的意思。

  既然連他自己都沒有幹勁了,他也就不勸他什麼,能套現就套現好了,反正馮旭光賺的錢也足夠花了。

  因為有馮旭光的一層關係,和馬萬正之間的生疏感很快就消失了,談笑風生,說起寧省的風光,說到吳才江,就更加拉近了關係。

  酒過三巡之後,馬萬正才慢慢地切入了正題:「年後,燕省的人事變動會很大,夏想,我提前給你通個氣,甯省省委秘書長肖遠心有可能異地交流到燕省擔任省委秘書長。」他點了一點,又補充說道,「不一定是最後結果,但有跡象表明肖遠心的可能性很大。」

  夏想多少也能猜到馬萬正找他,不會無的放矢,也不會只為敘舊。政治人物,還是事事都在政治之中。

  如此被馬萬正鄭重其事地提出,肖遠心在馬萬正的心目之中,肯定分量不輕了。

  夏想就順勢接話:「肖秘書長要是能來燕省工作當然好了,我由衷地表示歡迎,也會多向秘書長請示彙報。」

  「客套話就不多說了,夏想,有旭光在,你我之間也不遠,官話套話說多了,就見外了,就一句話,遠心要是能來燕省,還需要你多多配合工作。」馬萬正不提肖遠心和他的關係,但話裡話外透露出的關心已經表明了一切。

  也確實是,肖遠心到燕省的話,作為一個遠道而來的外來戶,又是省委秘書長的職務,工作不好開展,萬一再不被範睿恒所喜,就不上不下很難受了。

  如果有夏想從中周旋就好多了,夏想在燕省的最大後臺宋朝度雖然已經調離,但他在燕省的關係網還在,他和範睿恒關係還算不錯,和高晉周、李言弘也都能說得上話,還有王鵬飛也是不錯。由夏想在開局之時替肖遠心疏通一下,將會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夏想多少也能明白馬萬正的心意:「盡力而為。」

  「好,要的就是說一不二的直爽。」馬萬正舉杯,「來,夏想,我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還是我敬馬書記。」夏想急忙回敬。

  「和我就不要客氣了,不提你是旭光的朋友,就是你下一步有可能高配常委,也是後生可畏,讓我嘆服。」馬萬正和夏想碰了杯,一飲而盡,「難度也不小,但希望也有。我也有幾個說得上話的政治局委員,可以幫你用用力。」

  「感謝馬書記對我的關心。」馬萬正在中央有人不足為奇,他是省委書記,背後絕對有中央政治局常委的支持,也會有幾名政治局委員的關係。

  「趁我還有能力關心你的時候,就關心幾次,也不枉你幫我一場。」馬萬正感慨萬千,看向了馮旭光,「老了老了,又有了寄託,夏想,每次和旭光見面,我都會想起你的恩情。」

  夏想忙說:「馬書記言重了,您再這麼說,我和旭光就沒法做朋友了。」

  馬萬正哈哈一笑:「你總是把我當成馬書記,不當成馬叔叔。」

  「叔叔也是長輩,作為晚輩,承受不起長輩的厚意。」夏想還是叫出了叔叔,想起當年和馬萬正初識,並且幫馮旭光和馬萬正認識的情景,往事歷歷,猶如昨天,心中也是波瀾起伏。

  以前也確實和馬萬正有過共事的默契,平心而論,他對馬萬正也有感情。

  因為他和馮旭光之間的交情太深了,由此讓他對馬萬正也確實如叔叔一樣看待。

  直到最後,馬萬正也沒有透露出他的動向,夏想雖然也有猜測,知道馬萬正如果不再進一步,就有可能會退居二線了,但馬萬正不開口,他總不能直接相問。

  此次會面,算是直接修補了和馬萬正之間疏遠已久的關係,打通了燕省人事調整的前期一個環節,埋下了高配常委的伏筆,收穫不小。

  分別的時候,馮旭光握著夏想的手,悄聲說道:「叔叔確實很欣賞你,也經常提起你,就是總覺得在燕省和你有過一段不愉快,他不好意思聯繫你。他這個人,重感情,現在又老了,你以後讓著他點。」

  夏想沒說話,心中也頗有點沉重,他和馬萬正之間,其實算不上有什麼不愉快,或許在馬萬正心裡總覺得他幫了他一次,而他卻沒有給他什麼實質性的幫助,反而有過幾次拖了後腿而心中愧疚——官場中人,又是省委書記之尊,能有對他人的虧欠之心,實在難得。

  官員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需要人與人之間真誠的交流,夏想一瞬間做出了一個決定,吩咐蕭伍買了許多禮品和營養品,決定去看望葉石生。

  葉石生對夏想的到來很驚喜,連說想不到——也確實是想不到,葉石生離任省委書記的高位,到現在雖然級別上升,實權卻小了不少,逢年過節,門庭就冷落了許多。

  夏想的到來,讓葉石生體會到了久違的溫暖,特別是夏想現今上升勢頭兇猛,讓他發自內心地感慨,夏想是個好小夥,靠得住。

  夏想坐了半個小時,正準備告辭之時,葉石生忽然接了一個電話,然後攔住了夏想:「夏想,等一下再走,總書記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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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7
匿名  發表於 2021-11-3 01:18:06
第1167章 人心遠近,山高雲深

  怎麼可能?

  夏想一下驚呆了。

  總書記春節時肯定會慰問老幹部老同志,但平心而論,葉石生絕對不夠總書記親自探望的資格,而且他還在職,連離退休老幹部都算不上!

  葉石生笑了笑:「有件事情你心裡有數就行了,老楊和總書記有親戚關係。」

  老楊是楊慧,是葉石生的妻子。

  原來如此,葉石生的妻子和總書記還有親戚關係?這事瞞得可夠深的,整個燕省沒有一人知道,葉石生也確實厲害,從來沒有透露過半句。

  官場之上的遊戲有時就是驚險而刺激,因為你不知道誰的背後站著誰,也不清楚誰的家人和誰有七拐八拐的親戚關係。葉石生沒說是什麼親戚關係,但值得總書記在過年之時親自登門探望,肯定遠不了。

  國人重親戚,即使貴如總書記,也要維持親情,才在家人和親人眼中,有人情味。

  能在葉石生家中見到總書記真實的一面,夏想暗暗激動,真是幸運。如果能再次給總書記留下良好印象,在高配常委的事情上,就又多加了一個重逾千鈞的籌碼。

  平生第一次,夏想興奮莫名,因為說實話,一個省委書記想見總書記一面也很難,想見到總書記真實而親民的一面,就更難,絕大多數人只能見到電視上的總書記,官樣文章上的總書記,公事公辦的總書記,想在私下裡和總書記會晤,除非關係極為密切的好友,如米紀火和明得謀,尋常人等,斷無機會。

  總共不過等候了半個小時,夏想卻感覺猶如半天一樣漫長,他還是第一次不淡定了,有點度日如年的感覺。

  一想也是,度日如年,現在真是過年了,不由又暗自笑了。

  門響了,葉石生忙去開門,門口站立的正是總書記,旁邊還有一人,夏想也沒少從電視上看過,正是總書記的夫人。

  總書記穿了一件中長風衣,灰色,沒系領帶,一臉笑容,身後的夫人也是一臉喜慶,葉石生忙將總書記迎到屋內。

  夏想站在一邊,只是一臉恭敬的笑容,輕聲叫了一聲:「總書記,過年好!」

  「夏想?」總書記微微一愣,目光不經意看了葉石生一眼,又主動朝夏想伸手握手,「夏想也在,真是巧了,石生,我還以為你家裡沒有客人。」

  語氣中,似乎微有不滿之意。

  也是,總書記和葉石生之間是私人走動,葉石生留夏想在,會讓總書記誤以為有人為安排的嫌疑。在總書記的位置上,不知有多少人想方設法想接近,想給總書記留下良好的印象。

  以總書記的身份,再以私人身份出現,他也是當今第一人,就連一個合影也不會隨便答應,省得被人拿去招搖撞騙。

  葉石生不說話,看著夏想笑。

  夏想就恭敬地答道:「正好我來看望老領導,正要走的時候,老領導說總書記要來,就留我下來……」

  總書記看了看葉石生:「難得夏想還記得老領導,有心就好。年輕人,要多繼承和發揚老一輩人的光榮傳統,要敬老愛老。」

  「真是一個不錯的年輕人。」總書記夫人上下打量了夏想幾眼,想了一想,「夏想……哦,我想起來了,秦唐市委書記,對不?燕省最年輕的市委書記,真有朝氣。」

  竟然連總書記夫人都知道他,夏想還真點受寵若驚,但他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總書記夫人,葉石生一旁提點:「叫阿姨就行了。」

  「謝謝齊阿姨誇獎。」說來總書記的年紀比夏想父親的年齡還要大,總書記夫人又是一臉和藹,目光慈祥,打量他的目光就如親人,讓他也心中充滿了溫情。

  不料接下來總書記夫人又問了句讓夏想尷尬的話:「對了夏想,你結婚了沒有?」

  「結了,孩子都幾歲了。」夏想如實回答。

  齊阿姨就搖了搖頭,一臉婉惜,但嘴上卻說:「也是,應該是結婚了,不結婚組織上也不放心。」

  似乎是要給夏想介紹物件一樣,就讓夏想不免暗覺好笑,不過也讓他看到了總書記一家人真實而平民的一面。

  落座之後,總書記先和葉石生說了幾句話,夏想插不上嘴,就在一旁靜聽。也沒說什麼,無非一些國內的形勢,但多半是一點而過。

  然後總書記又和葉石生聊起了家常,說了大概有幾分鐘的樣子,葉石生又將話題引到了夏想的身上。

  「夏想是個不錯的年輕人,我在燕省的時候,對他關心得不多,現在不在燕省,更沒幾人來看望我,倒是他逢年過節總會又打電話又上門,人心遠近呀。」

  夏想知道葉石生在替他在總書記面前說好話,忙說:「老領導可別這麼說,您在燕省的時候,將燕省治理得井井有條,又一片清明,我在您的領導下,受益匪淺。您對我也很關心愛護,我也時常記在心裡。您的政治理念,施政方針,對我的影響很大。」

  總書記不說話,一直等夏想說完,才微微點頭:「說得好,說得好呀。」

  「好什麼好,過年了,就不能說點家長里短,非說政治?」齊阿姨和葉石生的夫人一起削了水果上來,她似乎對夏想格外感興趣,特意遞給夏想一塊蘋果,「小夏,你孩子多大了?是兒子?」

  「兒子,7歲了,在京城上小學。」夏想見齊阿姨眼神熱烈,心裡有點打鼓。

  「哦,好好。」她一邊說好,一邊看了總書記一眼,「夏想的孩子和咱家老大的女兒一樣大……」

  總書記無奈地一笑:「你可真熱心,我拿你沒辦法。」

  夏想可從來沒有見過總書記溫情流露的一面,此時此刻,他對夫人說話的腔調以及一瞬間的豐富表情,可是在電視上從來不會看到的真實。

  不過對於齊阿姨過分的熱情,他還是有點受寵若驚,對於總書記的家庭,外界所傳很少,他也不太瞭解總書記的家庭構成,聽齊阿姨一說,似乎有意讓總書記的孫女和夏東認識?

  這個……似乎有點太突然也太意外了。

  齊阿姨果然又問夏想:「有你兒子照片沒有,讓我瞧瞧。」

  夏想對齊阿姨印象很好,原以為她作為第一夫人會高高在上,沒想到走出電視,也有非常近人的一面,或許人與人之間真要講究一個緣份,反正他見到齊阿姨就大感親切,齊阿姨對他也是大感興趣。

  夏想就拿出夏東的照片給齊阿姨,齊阿姨只看了一眼,就嘖嘖誇獎:「真是一個小帥哥。老高,你來看看。」

  這一聲「老高」叫得親切,也一下讓總書記的形象在夏想眼中豐滿了許多。中國之大,省部級高官之多,沒有幾人能聽到有人會喊總書記一聲「老高」!

  總書記夫妻肯定感情很好,他當著眾人的面,卻十分遷就夫人,讓看照片就看,看了之後,又看了夏想幾眼:「嗯,象,是挺象,眼睛還有點象他的姥爺。」

  「他姥爺是誰?」齊阿姨雖然是第一夫人,但對政治人物的關係網顯然不是很瞭解。

  「呵呵。」總書記寬厚地笑了,「西省省長曹永國。」

  「你一說我倒想起來了,當時是誰說的來著,說是燕市第一美女曹殊黧就是曹永國的女兒,敢情夏想娶了燕市第一美女。」

  夏想大汗,這都是哪兒流傳的說法?曹殊黧是燕市第一美女的傳聞,連他都是第一次聽說!

  估計是京城高層之中,一些小範圍的聚會,喜歡對各省高官的女兒點評。

  總書記微帶不滿地說了一句:「你就不能少說幾句。」

  「過年就是圖個高興。」顯然,第一夫人並不怕第一人,她起身將照片還給夏想,拉過夏想去一邊說話去了。

  葉石生大感欣慰,他知道總書記對夫人非常謙讓,現在齊遠帆對夏想很有好感,少不得也讓總書記對夏想更增進好感。再如果夏想的兒子真和總書記的孫女成了朋友,也讓夏想有機會和高定系結識。

  能和總書記的兒子結交,再有齊遠帆的賞識,夏想一家有機會和總書記的家庭走近,絕對是一扇光明的大門。

  總書記夫婦在葉石生家中呆了近半個小時,夏想和總書記就談了有十幾分鐘,又和齊阿姨聊了十幾分鐘,忙碌而充實,讓他真正接觸了神秘而不為人所知的第一家庭,並且也意外和總書記夫人初步建立的感情基礎。

  齊阿姨對他既熱心又熱情,大有越看他越歡喜的意思,眼神之中透露的親切,讓夏想都有點暈眩感,不管如何,能讓齊阿姨對他有良好的印象,絕對是一次巨大的意外和驚喜。

  自始至終,總書記不過問一句秦唐的事情,也不會提到任何政治上的話題。總書記不提,葉石生更不會提,夏想自然是只有順勢接話,才不會不識趣地亂說。

  送走總書記,夏想又在葉石生家中小坐了片刻,才提出告辭。葉石生非常熱情地送他樓下,握住他的手說道:「夏想,高配常委是好事,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剛才你不在的時候,總書記說了一句話,你一定要好好記住。」

  「我一定會牢牢記住總書記的教誨!」

  葉石生就說了一句讓夏想心跳加快的話:「總書記說,夏想這個年輕人,走的路子很有古秋實的神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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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3 01:18:22
第1168章 總有意外,來勢之快

  這一句話威力非同小可!

  夏想再淡定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總書記拿他和古秋實類比,可不是隨口一說,而是有的放矢,甚至也有借葉石生之口故意讓他聽到之意。

  古秋實是指定的隔代接班人,不是別人指定,正是總書記的指定!

  他和古秋實之間,也確實差出了一代。

  夏想不敢再深想了,見葉石生一臉意味深長的笑容,他就緊緊握住葉石生的手:「謝謝總書記的教誨,我會認真領會,時刻記在心上。老領導,您也要多保重身體,下馬河邊,一直為您留著一處田園。」

  「好,好說。」葉石生十分開心地拍了拍夏想的肩膀,「走好腳下的每一步,寧肯小心過河,也不要因為大膽而犯錯,有時一個錯誤就是幾年的時光,你再年輕,也等不起。你算算時間,從現在起,一步也不能錯,要向古秋實的步伐看齊。」

  走出葉石生社區的大門,夏想的胸中湧動著熱血和激情,他讓蕭伍先陪他走走路,沒有直接上車走人,而是讓冬天寒冷的空氣吹拂他微微有些發熱的頭腦。京城之行的收穫之大,遠超他的預料,讓他的眼前似乎一下打開了一道寬闊的大門,來勢之快,之突然,讓他有點頭暈目眩的感覺。

  首先是沒有想到馬萬正的意外出現,又給他帶來了一個契機,至少燕省的人事調整,對他來說影響又降到了最低了,先是王鵬飛轉任省委組織部長,而肖遠心順勢遞補為省委秘書長,對他來說,這兩個關鍵位置的人事變動,等於是沒有絲毫的負面影響。

  此為其一。

  其二,和馬萬正修補了關係。不管馬萬正以後是進是退,現階段馬萬正身後的一支力量如果在政治局支持他高配常委的話,等於是又進一步加大了力度。

  為他成功晉升為副省級,再加一個籌碼。

  其三,也是最關鍵的一步,由馬萬正的重情義讓他忽然想到了葉石生,一次意外的探望,竟然和總書記一家有了親密接觸,完全是一次意想不到的收穫。

  還是巨大的驚喜。

  甚至可以稱之為神來之筆。

  似乎是幸運,其實也不儘然,夏想清楚,如果不是他為人長久,也重情意,不是用著人在先用不著人在後,也不會被葉石生視為可交之人,就不會留他和總書記見面。

  因為葉石生做出以上決定,冒了一定的政治風險。就算葉石生自知上升無望,但如果不是他非常認可的人,也不會為總書記引見。

  因此,夏想十分感謝葉石生臨時起意的一次決定,有可能為他的前途,蕩平了最大的一個障礙。

  人都是感情動物,齊阿姨對他有好感,總書記對他也沒有成見的話,再加上以前他給總書記的印象也不差,好上加好,必有大好。

  特別是總書記向葉石生說出一句耐人尋味的類比的話,就更是讓夏想胸中如一團火焰在燃燒。

  再淡定,再從容,再鎮靜,夏想畢竟才是市委書記,而且現在面臨的將是將大部分市委書記卡死的由正廳到副省的跨越,是至關重要的一次提升。

  進入副省以後,眼前的天地就一下寬廣了許多,腳步也就可以更沉穩了。

  「蕭伍,明天再去天澤,今晚住在京城。」夏想決定,再在京城停留一晚,修補一些不常走動的關係。

  下午,夏想和李丁山會面,又約李丁山一起,和回京的易向師見了一面,作為中間人,夏想介紹了李丁山和易向師認識。

  易向師當了多年的京官,在京城人脈很廣,夏想的用意自然是讓易向師適當為李丁山介紹一些關係認識,好讓李丁山的路子更寬廣一些。

  晚上,錢錦松正好返京,夏想就又和李丁山一起,和錢棉松吃了一頓飯。李丁山和錢錦松也認識,倒不用太多的寒喧。

  席間說到了陳風,陳風暫時有事沒有來京——過年之時,基本上所有的省部級要員都要來京城走動,不來京城,哪有前程——夏想就和陳風通了電話,陳風的事情比較拖人,就告訴夏想,他隨時會和他保持聯繫。

  告別時,錢錦松握住夏想的手,說了一句夏想一直期待的話:「夏想,說句托大的話,我也算看著你成長起來的,對你,對燕省,對燕省人民,很有感情。你想做的事情,我盡可能多一些支持。」

  如果是外人,是夏想初識一個省長或省委書記,說出以上的話,就是沒有營養的套話,但話從錢錦松的嘴中說出就有所不同,雖然他沒有明指是什麼事情,但對話的兩人都知道指的是什麼事情!

  夏想就緊緊握住錢錦松的手:「謝謝錢省長。」話不多,但手上很用力,已經表明了真誠的謝意。

  第二天,夏想接上曹殊黧,就和李丁山一路同行,回到了燕市。

  去天澤的時候,沒有見到連若菡。連若菡已經回到了京城,和家人團聚了。夏想打了電話過去,連若菡說老爺子說了,如果夏想在初五沒有來京城見他,板子伺候。

  夏想笑了,老爺子現在對他,確實有了感情。也是,吳家三代之中,未出人才。以他現在的實力和穩妥的步伐,吳老爺子對他除了因為接觸日久而有了親情之外,更多地還寄予了厚望。

  或許,在老爺子的內心深處還有尚未實現的政治理想,想在時機合適的時候,等他到了一定級別之時,有可能會將重擔壓在他的身上。

  宋朝度今年過年不回燕市,只在京城,不過也要到初五才到。夏想就決定等從單城回來,再到京城和宋朝度面談。

  年後想要見的人還有很多,有可能的話,他還想再和鄭盛、古秋實見見面。主要要看時間是不是允許了,有梅升平出面引見,請動兩人不是難事,前提是,兩方時間都湊巧的話。

  2009年的春節,註定忙碌而充實,要為許多事情奠定好基礎,因為夏想知道,春節一過,說不定一系列的人事調整會讓人應接不暇,更會打亂許多原定的計畫。

  對了,春節期間,務必還要和範睿恒見面。

  回燕市的路上,夏想就撥通了範錚的電話,提到要去家裡拜年,范錚自然沒有二話,他很清楚現在燕省的局勢,也知道孫習民對夏想的拉攏,就一口應承下來,說等他電話,他安排一次家宴。

  範錚也成熟多了,夏想笑了笑,範錚鄭重其事地提出要擺家宴,也和他的地位漸漸升高不無關係。

  人到了一定位置,即使是以前親密無間的朋友,也會產生出一定的距離感和敬畏之意。想當初,他剛剛認識范錚之時,才不過是副處,現今已經是秦唐市委書記,真正的一市大員,和當時有天地之別。

  夏想還是夏想,但附加的身份和地位,讓他的光環無形中越來越大。

  並且耀眼。

  曹殊黧瘦了一些,不過還好,溫柔依舊,和夏東在後面說笑個不停。夏想坐在前面,心思有點飄遠,因為連若菡的金融大計大有滾雪球的趨勢,已經初步談妥收購了幾家銀行,下一步還要大量吃進石油巨頭的股票,以前一直安心相夫教子的連若菡和曹殊黧,現在在資本力量的驅動下,儼然已經成了金融巨頭聞之色變的絕色雙殊。

  真是形勢比人強,夏想回頭看看一臉恬靜滿眼溫柔的黧丫頭,沒錯,還是他心愛的小妻子,還是夏東貼心而細心的媽媽,只是不知不覺中還是變了許多,氣質之中多了沉靜和決斷。

  是呀,手握上千億美元的鉅資,談笑間可以決定一家大型公司的生死,說實話,在夏想眼中,曹殊黧甚至比他這個市委書記還要風光無限。

  因為資本市場是赤裸裸的實力至上的市場,誰有錢,誰就掌握了規則,誰就有呼風喚雨的能力,自由度比官場大多了。至少他身為市委書記,下面有許多人讓他不順眼,他不可能想拿下誰就拿下誰。

  但如果連若菡在京城看上了哪家飯店,大手一揮就可以收到名下。就算在美國看上了哪家上市公司,只要有足夠的資金足夠的耐心和成功的策略,一樣也可一口一口地成功吞併。

  當然,夏想也有信心一點點蠶食章國偉在秦唐的勢力。

  只等春節過後,就會有幾場不見硝煙的戰爭同時打響了。

  一到燕市,和李丁山分手之後,夏想就攜妻帶子回到了闊別許久的家中。

  還是在原先省建委的宿舍院中,院中早就停滿了車,曹永國以前的老部下、同事,還有許多聞風而動的關係都來了。堂堂的一省之長,儘管不是燕省省長,也讓許多人趨之若騖,以能夠送禮和說上幾句話為榮。

  夏想一露面也立刻被圍住了,開玩笑,33歲的市委書記——其實夏想早就33歲了,他一直按農曆給自己計算年齡——誰會說不會前途遠大?就是死熬資歷,也能熬到省長,也能超過曹永國,因此夏想才是所有人眼中的績優股。

  好不容易送走一撥又一撥人,夏想都沒來得及和岳父說上幾句,兩人當即決定,不顧天色已晚,立刻啟程趕向單城,要不,一晚上別想消停。

  沒想到,兩個小時後殺到了單城,倒是沒人圍堵了,卻又出了一樁意想不到的衝突……

  事情,竟然是因陳潔雯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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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3 01:18:52
第1169章 心胸狹隘,冤家路窄

  陳潔雯今年過年,事情特別多,所以沒有回京城。

  從天澤平調到單城之後,她多少有點氣不順,當時本想運作到京城擔任一個副部長,卻沒有成功,最後只有兩個選擇,一是來單城擔任市委書記,過度一下,再等機會,二是到省人大擔任副主任,退二線。

  陳潔雯思忖再三,還是覺得她還有機會,她還年輕——官場中人,到了59歲也認為自己還可以再發揮光和熱,都想鞠躬盡瘁累(賴)死在位置上——認為還可以再賭一把,就接受了前來單城上任市委書記的事實。

  事實上,陳潔雯還覺得很委屈了她,畢竟她在正廳的年頭不短了。

  本來她走之後,還以為夏想能順利接任書記,沒想到竟然是名不見經傳的劉會人擔任了天澤市委書記,可把她高興得不行,足足開心了半年之久。一想起夏想被一個沒資歷二沒能力的書記壓在頭上,她就覺得心中無比的暢快。

  夏想也有今天?她每次遇到不高興的事情,一想起劉會人,就會心情舒展許多。

  誰知一年不到,夏想搖身一變,竟然成功從天澤脫身,成為秦唐市委書記,就讓陳潔雯如遭雷擊,差點沒氣得暈過去,暗罵省領導都被蒙蔽了雙眼,怎麼能讓夏想去擔任燕省第一經濟強市的一把手?

  夏想有什麼能力有什麼資格?

  陳潔雯不服歸不服,後來仔細一分析整個事件,才恍然大悟,才知道原來她的政治智慧和宋朝度相比,還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早在調她離開天澤之時,別人就已經想好了三步棋,而她卻只看出了一步。

  不能比,真不能比,宋朝度心機太深,夏想又賊精,他們兩個人聯手,天衣無縫,一般人都應付不了。

  幸好,宋朝度離開了燕省,他再是省委書記,也管不到她一分了。夏想的好日子也算到頭了,秦唐比天澤還複雜,一個章國偉一個牛林廣,足夠讓他頭疼了。

  最好讓他敗走麥城,讓他在市委書記任上碌碌無為,在考評上獲得差評,想再晉升一級,就難上加難了。

  而且陳潔雯又分析了一下省裡的局勢,感覺夏想在省委的關係網大不如以前了,先是範睿恒和夏想的關係,不遠不近,然後是譚國瑞對夏想敵意很深,再有孫習民似乎對夏想也很感興趣,但在夏想沒有靠攏之後,孫省長對夏想一改拉攏的策略,準備出手打壓了。

  再加上年後梅升平調走,夏想在省裡再失去一大支柱,以後他還憑什麼在燕省立足?是秦唐市委書記又能如何?沒有省委的支持,再在秦唐無法打開局面,書記一任失敗的話,會在履歷上留下一個大大的污點。

  陳潔雯就抱著幸災樂禍的態度,坐等夏想在秦唐的失敗。

  單城市的經濟結構比較完備,在上任書記王肖敏的治理下,基本上一切都步入了正軌,陳潔雯上任後,只需要延續相關政策就可以了。她也是識趣,沒有一上來就推行所謂的新政,因為她清楚在經濟方面,她沒有什麼見解。

  如果好好的一個單城在她手中,經濟倒退,增長滑坡,省裡不批評她,她自己就沒臉再提出上進了。因此,她需要只是守成即可,而且她在單城也抱著呆上兩年就走的心思,並沒有真正用心。

  時間不多了,她年紀大了,在單城如果做到屆滿,說不定真的沒有機會晉升到副省了。

  今年過年,本想一早回京城,乘機再活動活動,燒燒香,拜拜門,沒想下面一個礦區出現了重大安全事故,她只好親自坐鎮指揮,一連忙了兩三天,才算處理完畢。

  心裡就憋了一肚子氣,好好的一個春節被攪了,她不惱羞成怒才怪。因此她風塵僕僕地從礦區趕回市區的時候,天色已經傍晚了,她又累又餓,就靠在後座上打磕睡。

  一邊迷糊,一邊還想著怎麼處理相關責任人,忽然就聽到一陣急促的剎車聲響起,她猝不及防之下,猛地向前一撲,頭就撞在了座椅上。

  陳潔雯頓時心頭火起,怒道:「老區,你怎麼開的車!」

  司機區陽修,和壞人歐陽修的名字相近,但卻長得不但不壞,還一臉的苦大仇深,老實巴結得跟一頭牛一樣,被陳潔雯一訓,嚇得話都結巴了:「陳,陳,陳書記,不怪我,前面的警車突然停車,我還差點追尾。」

  陳潔雯喜歡講派頭,一出門就要警車開道。

  陳潔雯大怒:「誰敢擋道?趕緊讓開,耽誤大事。」

  在單城的地盤上,還有人敢擋她的路,真是反天了。

  陳潔雯一怒,秘書李迪堅趕緊下車去處理。陳書記最近脾氣有點古怪,得讓著點,沒辦法,更年期的老女人,有點神經質再正常不過。

  李迪堅小眼睛,小鼻子,小臉盤,乍一看,面相有點滑稽,仔細一看,就會發現他的長相很有特色,就會讓人想起一句話——大忠似偽和大奸似忠,就是說李迪堅是典型的兩面人。

  李迪堅一下車才發現,現場已經亂成了一套,有一輛車正和前面開道的警車迎面對撞,將警車撞得稀爛,對方的車卻沒多大事。

  員警從車上下來,氣勢洶洶要衝對方理論。為市委書記開道,當然理直氣壯了,又是在單城的地盤上,還不是想欺負誰就欺負誰?

  其實也不能怪對方,正是傍晚時分,是人的眼睛最恍惚的時候,而且又是十字路口,警車闖了紅燈,而對方的車正常行駛要左轉,結果警車速度過快,就對撞了。

  兩名員警過去,對方車上下來一人,明顯是司機,神色不善:「你們的車趕緊讓開,不要擋路。」

  員警一聽就火了,好嘛,撞了給市委書記開道的警車,還敢耍橫,知不知道單城歸誰管?歸陳潔雯陳書記。

  員警就十分氣粗地說道:「知道後面是誰的車不?陳書記的車,單城市委書記!你們膽子不小,西省的牌照敢擋市委書記的道,敢撞警車,行了,你們不是有急事嗎?今天別想走了,單城市公安局歡迎你!」

  說完就呼叫了起來:「光明路口發生事故,馬上派人過來,再來一輛拖車。陳書記的車被擋道了,要快!」

  夏想一行一共四輛車,前面一輛開道,後面一輛有蕭伍和隨行人員,最後兩輛是他和曹殊黧一家,以及岳父、岳母和曹殊君小倆口。

  見出了事故,夏想下車,來到前面,見員警一臉耍賴,不由心中不喜,平常也就算了,他不願意和他們一般見識,現在是過年,不想鬧不愉快,他就直接報出了單城市長的名字:「我和你們市長張廉是朋友,如果有必要,可以讓張市長過來處理。」

  員警瞪了夏想一眼:「你誰呀你,站著說話不腰疼。張市長是你隨便指揮的,再說張市長回老家過年去了,不在市里,你認識也沒用。」

  語氣之中透露出對張廉的不怎麼尊重的意味。

  夏想一想也是,張廉年後就退了,在單城市已經沒有什麼影響力了。再一想,不是冤家不碰頭,市委書記是陳潔雯,好象後面的車還是一號車。

  「陳書記也在?」夏想就又說,「那就請陳書記下車,說說話。」

  以他的級別,回家省親就算沒有驚動當地政府,一般而言書記和市長知道之後,稍微有點交情或會做人做事,都會露面,畢竟夏想是秦唐市委書記,大市和一般地市還是分量大不一樣。

  所以他不主動過去,請陳潔雯主動過來,也符合官場禮儀。

  再說有曹永國在車上,以曹永國正部級高官的身份,陳潔雯必須下車迎接,就算曹永國不是燕省的省長,但省長就是省長,就算遇到孫習民,出於禮節他也要下車相迎。

  何況陳潔雯!

  正好李迪堅走了過來,一聽夏想的口氣不太對,很拿大,他被陳潔雯訓慣了,也習慣了訓別人,上來就說:「你有什麼資格請陳書記過來?就算你走過去,陳書記也不會拿正眼瞧你一下。」

  開道的車是曹永國的人,雖然夏想是曹永國的女婿,但他們只聽曹永國一人的命令,對於夏想被人指責,不予理會。

  蕭伍下車過來,上來就怒了:「你是什麼個東西,敢對夏書記無理?趕緊讓開,否則後果自負。」

  員警有了李秘書撐腰,底氣更足了,正想在陳書記面前表現表現,也好升升官,就伸手拿出手銬,要銬蕭伍和曹永國的司機,還有夏想。

  曹永國終於動怒了,在車內冷哼了一聲:「胡鬧!」

  曹永國話音剛落,從開道的車上立刻下來四人,動作齊整,四人向前,兩人對付一個,將兩名員警全部拿下,並且反綁了兩手,直接銬上!

  李迪堅傻了眼:「你們,你們是什麼人?」他看出了哪裡不對,因為對方太冷峻了,一看就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士。

  開玩笑,曹永國是正部級,是省長,要配警衛員的,司機和警衛都是受過特殊訓練的軍人!

  陳潔雯在車裡坐不住了,剛才離得遠,沒看清發生了什麼,等她定睛一看是夏想站在場中,再看到幾名專業的警衛之後,頓時打了個激靈,真是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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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0
匿名  發表於 2021-11-3 01:19:09
第1170章 小小麻煩,無須意亂

  陳潔雯再不下車,她知道躲不過去了,她可以無視夏想,因為她和夏想平級,下車是禮節,但不是必須。但不能無視曹永國的存在,曹永國雖然不是燕省省長,但他畢竟是堂堂的正部級幹部!

  就算是以私人身份來單城市,她不知道還好,知道的話,必須出面迎接,這是最基本的官場禮節和素養,她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很容易落人口實。

  省長就是省長,不是因為是西省的省長不是燕省的省長,他就不是國家的正部級幹部。正部級幹部不少,但真正的實權在握的一省之長,全國能有幾人?

  陳潔雯心中鬱悶,怎麼就撞了曹永國的車?關鍵還是,不是冤家不碰頭,還有夏想!

  她也不用等秘書開門了,自己推開車門,急忙下來,形象也不用保持了,快步來到夏想面前,忙陪了笑臉,伸出手去:「夏書記來單城,怎麼也不提前通知一聲?是不是還怕我這個市委書記不好好招待你?」

  夏書記?旁邊的員警和李迪堅都瞪大了眼睛,不是吧,這個年輕人不比他們大,不,比他們年齡還小,怎麼就是書記了?看陳書記的表情,肯定不是什麼區委或縣委書記,因為她拿出的是平等的姿態。

  難道是?

  員警沒反應過來,李迪堅一下想起了什麼,陳書記原先在天澤時的搭班子的市長夏想,正是非常年輕的市長,聽說他去了秦唐擔任了市委書記?是了,一定是了。

  李迪堅到底是秘書,比兩個負責鳴鑼開道的不長眼的員警有政治覺悟多了,又一瞬間想到了夏想的岳父曹永國是西省省長,而眼前的架勢,正是省部級幹部才有資格配備的警衛員。

  糟了,惹麻煩了,李迪堅小眼睛一轉,一縮脖子,腳步向後,躲在了員警的身後,連面都不敢露了。

  他的小伎倆豈能逃過夏想的眼睛,夏想暗笑,他沒打算和李堅迪一般見識,也不想和陳潔雯擺什麼陣勢,大過年的,誰願意不高興?

  夏想就和陳潔雯握了握手:「陳書記,你現在是我的父母官呀,我來到單城,還要向你多請示彙報。就是快過年了,以為你也回家了。」

  夏想的話很正常,說得也很隨和,但沒有尊稱了,陳潔雯也知道夏想到底是市委書記了,但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人啊,都是見不得以前自己的副手或手下淩駕在自己之上。

  陳潔雯勉強笑了笑:「礦區出了安全事故,忙得天昏地暗,剛進市就和你巧遇了。不好意思,撞了你的車,我會讓人負責維修。」她看了看後車,見曹永國不下車,就知道曹省長生氣了,不想和她見面,要是平常,她也就揭過不問了,但今天本來氣不順,撞了車,又大過年的,心裡更覺得彆扭。

  曹永國雖然是省長,但來到了單城,來到了她的地盤上,還如此托大,心裡還是大不舒服。

  「車裡坐的是曹省長?」

  忍了一忍,陳潔雯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夏想也知道岳父肯定不快,不下車,就是不想給陳潔雯面子,陳潔雯是老官場了,有些話就不該問!但她問了,夏想也沒正面回答:「一家人回來過年,都是私事,就不打擾陳書記了。車也不用麻煩修了,一點小事,省得再折騰了。」

  話裡話外透露的意思,就是請讓路,別擋道。

  陳潔雯心中不氣不行,夏想雖然態度平和,但已經和她平起平坐了,而且車上還坐著一位重量級大員,卻直接將她這個市委書記晾到一邊,車也不下,確實讓她大感受到了冷落。

  也沒辦法,她總不能非要請省長下車。再說確實和省長的車隊發生了衝突,曹省長下來,她除了點頭哈腰地道歉之外,還能怎麼樣?算了,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是兩級?反正夏想也要對她客氣幾分,因為夏想的弟弟夏安還在她的手下當差!

  又客氣幾句,陳潔雯的車隊讓行,她就站在一旁,目送曹永國車隊離去。自始至終,曹永國沒有下車,連面都沒有露一下,隔著很深的窗戶,也看不到裡面曹永國的表情。

  但陳潔雯還是一臉恭敬的笑容,站在一旁,保持了足夠的涵養和耐心,也做足了場面。

  曹永國的車隊消失之後,陳潔雯的臉色立刻冷若冰霜,上車之後,對李迪堅吩咐一句:「那兩個員警,開除公職。另外再把夏安的資料調過來,要盡可能詳實。」

  李迪堅唯唯諾諾,沒有二話。

  陳潔雯坐車回到市委,剛停穩車,就看見張廉的車急急駛出了市委大院,她心中一動,張廉不是回老家過年了,怎麼這麼快回來了?張廉是豫省人,家在豫省和燕省交界處,離單城不過100多公里。

  一瞬間陳潔雯明白了什麼,張廉肯定是拍夏想和曹永國的馬屁去了。好嘛,夏想說是不想驚動市委市政府,曹永國也托大不下車,結果倒好,不見她反倒見張廉,太過分了。

  好歹她是市委書記!

  一種被冷落的屈辱感瞬間點燃了陳潔雯胸中的報復火焰,她決定,要好好讓夏安嘗嘗坐冷板凳的滋味。

  要讓夏想知道,她才是在單城說一不二的一把手,任何輕視她的人,都會付出相應的代價。

  張廉處理完事故之後,沒有回市委,而是直接回老家,準備過年。走到半路時接到電話,聽說夏想和曹永國到了單城,又急急折返回來。

  張廉和夏想的關係還算可以,主要是他在擔任市長期間,和王肖敏的配合默契,班子很團結。因為王肖敏和夏想關係密切的緣故,他和夏想的關係也說得過去。

  但陳潔雯來後,單城的班子就不再那麼和諧了,不過張廉也沒放在心上,反正他年後也要退了,愛誰誰,陳潔雯愛怎麼折騰是她的事情,他就要無官一身輕了。

  不過急著見夏想一面,也是想和夏想說說目前夏安的處境。

  夏安的處境自從陳潔雯來後,就有點不太好。

  王肖敏離任前,將夏安安排到鐵縣擔任縣長。鐵縣是個大縣,但卻是窮縣,又在山溝裡,不過礦產豐富,有開採前景。也是因為夏安資歷尚淺,不好直接安排到富縣,同時估計也有王肖敏想讓夏安歷練幾年,先沉穩下來的想法在內。

  本來夏安到了鐵縣之後,和書記的工作配合得還可以,書記王略景也高看夏安一眼。但王肖敏一走,陳潔雯上任,王略景迅速向陳潔雯靠攏,而陳潔雯因為夏想的關係,對夏安看不過眼,就處處打壓。

  王略景也對夏安改變了態度,開始不再尊重夏安的意見了。

  夏安現在在鐵縣,日子有點難過。

  張廉從市委大院出來的時候,看到了陳潔雯的車,他還不知道陳潔雯已經提前和夏想見過面了,而且還是很不愉快的見面。

  到了一建宿舍,已經擠滿了人,張廉也用警車開道,才在員警的掩護下,分開人群,擠了進來,敲響了夏想的家門。

  開門的是夏安。

  夏安沒想到了張廉會來,一愣:「張市長?您來怎麼不打個招呼?快請進。」

  屋中已經站滿了人,曹永國坐在正中,滿面笑容,不過烕嚴淡淡流露,讓人有點敬而遠之的感覺。倒是夏想,雖然已經是堂堂的市委書記了,依然一臉坦然的笑,見人就握手,發煙,一點也沒有架子,就讓張廉暗暗感慨,夏想能做到如今的高位,和他的個人素養也不無關係。

  曹永國見張廉進來,起身相迎:「張廉來了,坐。」

  張廉受寵若驚,和曹永國握手之後,又和夏想握了手:「打擾了,夏書記,我不來看看,心裡不踏實,就怕有什麼閃失。」

  「單城是我家,能有什麼事情?張市長太客氣了。」夏想見張廉不知道發生的撞車事故,也就故意不提。

  不料夏安氣不過,插話說道:「還真讓張市長說對了,剛剛和陳書記撞車了。」

  夏想瞪了夏安一眼,夏安低著頭,不說話了,張廉聽出了味道:「怎麼了?」

  旁邊就有人將撞車一事說了出來。

  張廉的臉色一下差到了極點:「陳書記這個人……唉,我本不該說,有時確實有點過分,和她搭班子,工作不太好配合。」

  夏想不好說什麼,曹永國自然更不會說話,夏安就附和了一句:「陳書記喜歡擺弄人……」

  「夏安!」夏想忍不住開口呵斥了夏安一句。

  張廉看出了勢頭,反正他也要下了,就沒有顧忌,拉著夏想來到裡面:「我就實話實說了,夏安最近在鐵縣被陳書記壓制得挺難過……」

  夏想聽完之後,吃驚不小,因為夏安一直沒有對他說過此事。

  不得不說,陳潔雯有點過頭了,夏想心中漸漸有了怒氣。

  等人群散去,中午留張廉吃飯,夏想在飯桌上問了夏安幾句,夏安以前是不好意思向夏想說,覺得事事依靠大哥有點丟人,但現在大哥知道了,他也不好再隱瞞,就一五一十地說了幾句。

  曹永國一直不怎麼說話,忽然就說了一句:「要不,把夏安調西省去?」

  夏想卻搖頭一笑:「倒不用,讓夏安鍛煉一下也好,還有一點,陳書記的好日子快到頭了。不出意外,會給她安排一個不聽話的副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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