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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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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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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5 19:01:02 |只看該作者

第231章 寄託曹家全部的希望


  「整個燕省有七八家左右。我拼了臉皮上,也能說上話。」杜同國沒有隱瞞,實話實說,又問,「這事讓李書記出面就容易多了,我出面也只能打進去幾家,但不太多。」

  「事事都讓李書記出面,豈不是顯得我們太沒有用了?」夏想擺擺手,他不想讓李丁山出面的一個重要原因,也是出於依靠自己力量的考慮。說起來這還是一件小事,大事小事都讓李丁山出面的話,會大大降低自己的在李丁山心目中的份量。

  「《臥虎藏龍》一定能火?」杜同國不以為然地說道,「我看了這部電影,覺得不管是手法還是故事,都很一般,算不上上乘,你怎麼就看好了它?」

  《臥虎藏龍》不但火了,而且還是大火,更是捧紅了某女星。當然2000年時,只是小火,不過也算有了不小的影響。到2001時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時。才是真正的大火。現在正是2000年5月,《臥虎藏龍》正在開始公映,第一輪熱潮正在興起。

  「主要是我覺得裡面的對打打得精彩,進一步詮釋了武俠片的內涵,又有一定的觀賞性,應該有一定的市場。」夏想含糊其詞地解釋道,他當然不能說出真相,只好按照自己的理解簡單一說。

  幸好杜同國沒有再追問下去,幾個人吃完飯,夏想就告辭了杜同國,陪曹殊黧回家,因為今天正好是週六,從他到安縣上任之後,沒有回曹家住過。

  夏想要將車讓連若菡開走,連若菡說什麼也不肯,夏想再讓,她生氣了:「是不是嫌棄我的車舊?你再敢說不要,我明天就買一輛新路虎送你!」

  夏想知道連若菡的脾氣,說到做到,不是開玩笑,就只好勉為其難地收下:「那就借我開一開好了,什麼時候你想收回了,儘管說一聲。」

  連若菡擺擺手,沒有說話,轉身打了一輛車走了。

  夏想看了看曹殊黧,無奈地笑了笑。曹殊黧扳著手指數了一數,然後說道:「設計森林公園。遠景集團給了30萬的設計費。設計人民廣場,達才集團給了50萬,我現在手中有80萬,還有米萱給我的股份好像也值幾十萬,加在一起,總夠買一輛奧迪了吧?」

  小丫頭顯然對車的價值沒有概念,但對夏想的心意卻是百分之百。夏想把她攬到懷中:「錢你先留著,想買什麼就隨便花,我們想買車也買得起,但曹伯伯和我都是官場中人,還是低調一些好。」

  曹殊黧「嗯」了一聲:「我知道,有些錢不能亂花,有些錢不能亂拿。人情來往不可避免,但做官和做人一樣,要有一個底線。」

  「是呀,想賺錢,方法多得是,比如我們設計項目,錢就拿得名正言順,總比貪污強多了。」夏想摸了摸曹殊黧的頭,心想真是一個懂事的小丫頭。就憐惜地說,「錢你先存好了,車我們就先借連若菡的開。你也知道她的脾氣,要是不要的話,她肯定會買一輛新車送來,也麻煩。」

  夏想開著路虎向曹家趕,快到的時候,曹殊黧忽然嘻嘻一笑:「連姐姐對你這麼好,會不會她也喜歡你?」

  夏想差點沒把車撞在大門上,忙順正方向盤,假裝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夏想相貌堂堂,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連若菡就算喜歡我,也太正常不過了。」他大聲說話,藉以掩飾心虛,偷眼一看曹殊黧,見她抿著嘴笑,知道沒大事,就又調侃地說道,「連若菡是商人,在商言商,我對他們遠景集團的幫助巨大,不管是幫他們設計方案,還是給高老介紹了一個好學生,都是功勞巨大,借一輛車開,也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對,你說的全對。」曹殊黧笑得有些古怪。「何況連姐姐借給你的又是一輛二手車,更算不了什麼,對不對?」

  「完全正確,知我者,黧丫頭也。」夏想連忙點頭。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曹殊黧忽然眨眨眼睛,小聲說道:「可是據我所知,連姐姐對這輛路虎特別有感情,好像對她有非同尋常的意義一樣……她還把這輛車借給你,在我看來,就有點耐人尋味的味道了。」

  夏想正要開口解釋,門打開,曹永國站在門口迎二人進來。夏想只好閉嘴,悄悄瞪了曹殊黧一眼,曹殊黧假裝沒看見,嘴角卻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夏想有一段時間沒來曹家了,一進門,就受到了王於芬的親切的歡迎,還有曹殊君也主動過來,裝模作樣地和夏想握手,說了一句讓人忍俊不禁的話:「歡迎姐夫來視察姐姐。」

  當然,他少不了挨了曹殊黧一腳,連王於芬也大為滿地說道:「不會說人話就別說話。你越上大學我覺得你越倒退了,也不知道你在大學裡都學了些什麼!」

  現在的教育制度的弊端還真被王於芬一言說中,許多好孩子都是上大學以後才變壞的。夏想搖搖頭,以後得讓曹殊黧好好管管曹殊君,別讓他被現代教育給毀了。

  曹殊黧倒上茶水之後,就上樓洗澡去了。自從夏想去了安縣,在曹家住宿的機會就少之又少,她又重新搬回了樓上。

  曹永國簡單問了一些安縣的情況,在聽到邱緒峰的為人之時,他哈哈笑了:「象陳市長一樣敢於擔待的領導,現在是少之又少。邱縣長的所作所為再正常不過。當然,他是經驗不足,否則也不會說話這麼生硬,至少也要說得委婉一點,或者開一個空頭支票讓你先跳進去再說。從這一點來看,邱縣長的政治手腕還是稚嫩了一些。」

  夏想卻有不同看法:「是不是稚嫩現在還不好急著下一個結論,但他還算有點魄力,敢說敢幹,有些事情直接擺到明處。再說聽說他是京城的太子黨出身,以後少不了和他當面衝突,在我看來,邱縣長不太好對付。」

  曹永國沒有反駁,也沒有發表意見,卻問起了梅曉琳:「聽你說,梅書記好像比較溫和一些?」

  「我和她接觸不多,只是覺得她和邱縣長之間的關係,和聽到的說法不太一致。或許二人也是在大事上保持一致,在小事上各有看法。想想也正常,他們都是有主見的人,不可能事事都看法相同。依我看,安縣的局勢有矛盾也有有利的一面,就是不管是李書記也好,還有梅書記和邱縣長,都一心想搞好安縣的經濟。」

  「矛盾衝突,實際上大部分還是在發展經濟中產生的。一是涉及到了經濟利益,二是執政理念的不同造成了分歧,就像你所說的一樣,李書記想在農業上下些功夫,梅書記覺得開礦有利於安縣的發展,而邱縣長要重點發展旅遊業和工業。你看,安縣的社會資源一共就那麼多,最後是發展農業還是工業,或者是礦產?到時必然有爭執和糾紛,最後誰都認為自己的思路正確,誰也不能退讓,就會體現在權力的爭鬥上面,就看誰能在安縣一言九鼎了。」曹永國看待問題還是比夏想深刻不少。畢竟夏想再成熟再有優勢,也比不上曹永國幾十年的官場經歷來得真實。

  夏想虛心受教地點點頭:「我身為主管文教、衛生和旅遊的副縣長,還不夠層次參預到全縣的大局發展方向的討論,不過我覺得安縣還是以旅遊業為主,然後適當地發展一些農業。至於工業的話,安縣基礎太薄弱了,真要上馬的話,等於是從零開始,代價太大。」

  「安縣也確實有一些礦藏,不過開礦成本也是非常高,失敗的可能性也很大,而且水泥廠對環境的造成的破壞非常大。」曹永國身為燕市的常務副市長,對燕市的十幾個轄縣的情況也是心中有數,因為夏想的原因,他也重點研究了一下安縣,「不過安縣的石英砂岩含量豐富,以前市裡的專家做過論證,很適合生產玻璃。國內的玻璃市場前景看好……」

  「曹伯伯的意思是,我向李書記提出來,申請立項,然後招商引資,開發石英岩礦?」夏想問道。

  「不,我的意思是,再等等。關於石英岩礦,你做到心中有數就可以了。」曹永國神秘地笑笑,輕輕擺了擺手,「李書記在安縣呆不長,既然如此,他就不必非要為他人做嫁衣裳了,而且現在你只是分管文教、衛生和旅遊副縣長,不分管工業,你提了出來,到時成績再大,也分不到你的頭上,何必多此一舉?你現在的要做的就是,把你的攤子管好,爭取做出更大的成績。什麼時候等你能到常務副,或是分管工業了,再提出來也不遲。到時我在市也助你一臂之力,一份政績就到手了。」

  還是曹永國想得長遠,夏想含蓄地笑了:「和曹伯伯相比,我還是嫩了一點,沒想到下一步的長遠計劃。」

  「不要謙虛,有些地方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當然因為經歷的原因,有些方面想不到也正常。」曹永國不忘鼓勵夏想幾句,又說,「既然李書記只是將安縣當成了跳板,你也沒有必要和邱縣長的關係搞僵了,因為李書記一走,邱縣長接任的書記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現在不必急著出頭,更不能當李書記的急先鋒。他在的時候有他說話,一切還好。他不在了,邱緒峰當了一把手,要是處處牽制你,你的工作就沒法開展了。官場上,如果不是真正的仇人,是不會非要分個高低勝負出來,都是大面上過得去就行。有時候你退一步,有時候我讓一步,總之,有時候合理的退讓並不是認輸或者失敗,而是為了積蓄力量。」

  句句金玉良言,夏想知道,曹永國不僅僅是因為將自己當成了女婿才說出肺腑之言,還是把自己培養成接替人的意思。顯然,曹殊君的性子不適合在官場上混,而曹殊黧也是做賢妻良母可以,進入仕途的話,也前景並不看好,而且長得也太漂亮。

  官場之上的女性官員,非常漂亮的極少,就算有,也多半做不到高位。

  可以說,曹家若不是夏想的意外出現,曹永國以後,就會絕了官場之路。但有了夏想的橫空出世,讓曹永國重新看到了希望。只要扶植夏想上位,等他退下之後,夏想不但可以讓曹殊黧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他還可以保證曹殊君以後的幸福——夏想一人寄託了曹家全部的希望,曹永國怎能不慎重從事!

  夏想對曹永國的鄭重叮囑不敢輕視,一一放在心上,心中也有了決定:他要逐步擺脫李丁山帶來的影響,不再完全依照李丁山地方式行事,也可以說,不再依照任何人地方式行事,而是要以自己地方式自己的思路來做出重大的決定。他今後的所作所為,不再是為別人出謀劃策,幫助別人獲得政績取得成功,而是在尊重客觀規律的前提下,在保證老百姓利益的前提下,儘可能地為自己的前途,謀取一份政績。

  因為現在他是一縣的副縣長,不再是某一個人的秘書,也不是一個依附於個人意志的改造小組辦公室主任,他是安縣人民的副縣長,就要對全縣人民負責,對安縣縣委縣政府負責!

  見時候不早,曹永國準備休息,忽然又站住身子,笑道:「你和黧丫頭交往時間也不短了,好像也沒有生過氣吵過架,也算難得的合得來。她今年暑假過後要上大四了,我覺得時機也差不多成熟了,要不要抽個時間把你們的親事訂下來?」

  曹永國走了好久,夏想還一個人坐在客廳上沙發上,久久沒有動彈。真要和小丫頭訂親了?真的就要確定她就是自己要伴隨一生的女人?平心而論,夏想對於自己娶曹殊黧一事,早有心理準備,也早就心中把她當成了妻子的唯一人選。只是真的事到臨頭,他忽然有一點惶恐和不安,無端地就想起了連若菡。

  連若菡,這個清冷如月、任性得有個性的女子,對自己的一腔情義和滿心期待,自己真能完全置她於不顧?不過夏想卻也在心中清楚地知道,他不能娶連若菡,一是高攀不起,二是代價太高。他如果非要和連若菡在一起,將會損害許多人的利益,將會引發家族一系列的連鎖反應,而且可能還有讓他無法承受的後果。

  也許真的注定和連若菡有緣無份,夏想無奈一笑,起身悄悄地上樓。算了,不想了,以後能幫連若菡多少就幫她多少,儘管其實說起來,自己的能力和份量在連若菡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到了樓上,推開自己房間的門,卻意外發現曹殊黧躺在自己的床上,睡得正香。曹殊黧愛瞌睡,熬不了夜,卻總喜歡等他,往往是人沒等到,她自己卻先睡著了。

  小丫頭穿了一件粉色的睡衣,露出雪白的大腿和胳膊,夏想卻沒有一點慾望,只覺得她無比可愛無比溫柔。想想她以後將會成為自己的小妻子,心中就充滿了濃濃的愛意,俯身在她的臉上輕輕一吻……

  「我沒睡著,騙你的!」

  小丫頭咯咯一笑,睜開了眼睛,一伸手就抱住了夏想的脖子,然後整個身子都撲了上來,雙腿交叉盤在夏想腰間,姿勢無比曖昧誘人。她卻咬著夏想的耳朵說道:「抱緊我,我有話對你說。」

  夏想用力抱緊她,彷彿要把她擠進自己的身體一樣,擠得她喘不過氣來。過了一會兒,夏想才稍微鬆開了胳膊,脫了鞋上床,和小丫頭一起躺在床上,雙手還不忘摟著她的腰。

  小丫頭也沒鬆手,緊緊地鑽在夏想的懷中,囈語一樣的聲音說道:「我知道連姐姐喜歡你,早知道了……」

  夏想心中一動,不過還是裝傻充愣:「別瞎說,我哪裡有這麼大的魅力?你要說張信穎喜歡我,我信。連若菡是什麼人,她眼界那麼高,怎麼可能喜歡我?真會開玩笑。」

  「別跟我裝,我不傻。」曹殊黧的頭抵在夏想的胸膛之上,聲音輕柔得像是一個夢,「我知道你很優秀,我也知道肯定還會有許多女人喜歡你。別人喜歡你我管不著,但你不能去喜歡別人,這一點你就得聽我的。當然我也知道,男人都是一個德性,喜新厭舊,管是管不住的。我有一個條件,你在外面做什麼我不管也不想聽,但你不能有太多的女人,除非你做得天衣無縫,別讓我發現。一旦讓我發現,我絕對毫不猶豫地離開你。我說到做到!」

  夏想心中惶恐,曹殊黧的性子看似綿軟,其實也是柔中帶剛,她一旦決定了什麼事情,基本上就再難回頭。

  夏想還沒有說話,曹殊黧又輕輕說道:「在愛情上面,女人和男人一樣,都是自私的,沒有人願意和別人分享愛人。我不是聖人,我也不願意!不過要我為了防你在外面招惹別的女人,天天提心掉膽,天天防你查你,我也不會做。因為與其這樣,還不如不在一起!我也知道一般的女人你也不會動心,但遇到連姐姐這樣的女子,你難免也會被她打動。我想說的是,萬一,我只是說萬一,不是鼓勵你……萬一你在外面有了女人,我希望是和連姐姐一樣優秀的女人,這樣才不算丟了我的面子,才讓我心理稍微平衡一些。當然前提條件是,你別讓我知道,什麼都別讓我知道,否則我還是一樣饒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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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
發表於 2015-5-5 19:01:13 |只看該作者
第232章 小夏縣長也不好惹


  曹殊黧用力頂在夏想的心口。頂得他的心隱隱作疼,他輕撫曹殊黧的後背,說道:「我儘量不讓萬一發生,好不好?」

  「那是你的事情,別跟我說。」曹殊黧雙手摀住了耳朵,象鴕鳥一樣蜷起了身子,「我只說一遍,不會再重複剛才的話題,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

  夏想當然心中有數,小丫頭說了半天,甚至還說了一些自相矛盾的話,其實已經表白了她的心跡。她不希望看到連若菡和自己走到一起,卻又知道她阻止不了什麼,就假裝不知道,假裝什麼也沒有發生。還假裝設想萬一有事情發生,讓自己不能找比不上連若菡的女人——小丫頭的小小心思他豈能不明白?意思是,她管不住他,就算他最終和連若菡發生什麼,也只允許他在外面有一個女人,就是連若菡,不能再有第二個女人。

  其實也是小丫頭在變相默認連若菡對他的好。也以鴕鳥一樣的心思將她自己埋藏起來,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什麼都不會發生,一切都是假設。

  連若菡對自己的好太明顯了,小丫頭沒有看出來什麼才怪。夏想就想,估計曹殊黧早就意識到了不對,猜到了自己和連若菡之間有了感情。她是一個聰明懂事的小丫頭,難道還看不出來連若菡來到燕市的心意,難道還不知道連若菡對自己的維護是不遺餘力?

  夏想緊緊抱住了曹殊黧,心中柔情無限,無比憐惜地說道:「我會好好對你的,一生一世。」

  「我知道。」曹殊黧的頭埋在深處,不敢讓夏想看到她的眼淚。

  「曹伯伯說,想讓我們二人訂親,你說好不好?」

  「好,我聽你的。」

  「那你願意嫁給我嗎?」

  「願意。反正早晚要嫁人,認識你這麼久了,不嫁給你,你多沒面子。」

  「好像有點勉強?要不要再好好考慮一下?」

  「也好,等我睡醒一覺再說……」

  第二天一早,夏想是被敲門聲驚醒的。他慌忙起身,推醒身旁的曹殊黧:「快醒醒,黧丫頭,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淨騙人,讓我再睡五分鐘,好不好?」曹殊黧不聽話。伸手又抱住夏想的脖子,「你這個大枕頭抱起來還挺舒服,比毛毛熊強多了,算你有用。」

  敲門的人失去了耐心,推門進來,正好看到曹殊黧緊緊抱著夏想,賴著不起的情景,她上來在曹殊黧的屁股上不輕不重打了一巴掌:「死丫頭,丟不丟人?」

  曹殊黧一下清醒過來:「媽,你怎麼來了?啊,我怎麼在這裡?」她羞得滿臉通紅,急忙鬆開夏想的脖子,跳下床,爬到王於芬耳邊耳語幾句。

  王於芬忍不住笑出聲來:「那個來了……那也不行,你們還沒有結婚,不能亂來。」

  夏想急忙解釋:「我沒亂來,阿姨,我衣服都沒脫,一晚上被黧丫頭抱著,動都不敢動,胳膊都麻了。」

  「別得了便宜又不賣乖……」王於芬的口氣已經由客氣。變成了准丈母娘的口吻,「我的寶貝女兒讓你抱了一晚上,你不說幸福還說胳膊麻,會不會說話?」

  這事鬧得,以前曹殊黧也沒少被自己抱,今天不過是被發現了,夏想卻悲哀地發現,自己的地位好像一下子降低了不少。

  好在王於芬不過是發洩了幾句不滿,吃早飯的時候,還是沒少給他夾菜,讓夏想踏實了許多。不過曹殊君看出了什麼,快吃完飯的時候,突然多說了一句:「姐夫和姐姐昨天晚上肯定睡在一起了……」

  結果被曹永國狠狠瞪了他一眼……

  夏想陪曹殊黧逛了一天街,累得半死,卻沒見小丫頭買什麼東西,問她,回答說女人逛街的樂趣在於逛,而不在於買。夏想恍然大悟,說出一番高論:「男人泡妞的樂趣在於從拉手到接吻再到上床的過程,而不在於最後的一步。」

  結果招來曹殊黧粉拳的一頓好打。

  晚上夏想開車回安縣。臨走前,曹永國告訴夏想在他調離燕市之前,正好趕到市政府最後一批福利房的末班車,夏想也就得了便宜了分了一套兩居室的房子。鑰匙現在在曹永國手中,曹永國想把鑰匙給他……夏想想也未想,就讓曹永國替他保管鑰匙。

  還好,曹永國沒有注意到他開的車是路虎。

  週一一上班,謝起義就通知夏想開會。會議照例由縣長邱緒峰主持,安排一週的工作計劃,同時通報了縣委對衛生局局長金長營的處理意見。

  夏想儘管已經知道了金長營被撤職查辦。卻假裝第一次聽到,恰到好處地表示出了一臉的驚訝。邱緒峰講話完畢,按照慣例會有盛大補充兩句,然後強江海再補充兩句,最後沒人補充了,邱緒峰就又說:「請小夏縣長說說當時的情形,好像聽說小夏縣長還受了點委屈,是不是?」

  邱緒峰說的是指夏想挨打的事件,夏想才不會把事件拿到會議上來主動丟醜,不過話說回來,被連若菡打了一個耳光,不但賺取了她的淚水,還扳倒了金長營,還是非常划算的事情。當然其中妙處不足為外人道也,夏想就笑著擺擺手:「當時場面非常混亂,我衝過去制止,結果就……算了,事情都過去了,不提也罷,不提也罷。衛生局新任局長的的任命下來沒有?」

  邱緒峰見夏想不想再提,以為他是尷尬,不過一想到就是因為夏想,才不得不撤了自己人。也是損失不小,心裡還是不太痛快,就話裡有話地說道:「小夏縣長畢竟是直接目擊者,外面傳聞都不如你的親身經歷真實,說說當時的情形,也好讓我們大家心裡有數。」頓了一頓,他又說,「暫時由副局長刁華文主持日常工作。」

  你要心裡有數是吧?夏想見邱緒峰故意要自己難堪,就沒好氣地說道:「不怕邱縣長笑話,當時情形還真沒法說清,亂成一團。讓我還以為是黑社會要殺人放火。我在窮山惡水的壩縣也沒有見過這麼膽大包天的地痞流氓,我還想問問,安縣的治安怎麼這麼差?衛生局的人素質怎麼這麼差,比公安局還橫,真是咄咄怪事!」

  夏想一番無比氣勢的話一說出口,頓時在場的人鴉雀無聲,眾人面面相覷,不敢相信夏想也有如此強硬的一面。

  邱緒峰愣了一愣,又和顏悅色地說道:「小夏縣長不要生氣嘛,遇到這種事情,大家都在替你擔心。還好你有豐富地處理基層突發事件的經驗,才及時制止了事情進一步惡化,值得表揚。」

  夏想心想,還行,邱緒峰轉變挺快,是個人物,也順著他的話說:「感謝邱縣長的關心,我昨天回燕市,正好遇到了燕省晚報的朋友,他聽了我的事情之後非常氣憤,非要拿到省報上曝光。我身為安縣人,怎麼能給安縣的臉上抹黑,說什麼也沒讓他報導。你不知道他,上一次就是他報導了燕市基層派出所野蠻執法的新聞,結果把燕市的公安系統搞得非常狼狽……」

  眾人聽了都心中一凜,夏想暗示的意味非常明顯。當時的北寧派出所事件何止讓燕市的公安系統非常狼狽,簡直是攪得天翻地覆,最終市公安局局長都黯然下台……儘管大家都心知肚明是上層鬥爭的結果,但作為上層的一桿槍,杜同國記者的大名,可謂是一個方向標。一旦他寫出批評某人或某地、某行業的報導,基本上就可以斷定,被他點名批評的人或事,將會面臨著上級的問責!

  強江海陰陽怪氣地說道:「既然夏縣長認識杜大記者,何不讓他多宣傳宣傳安縣的正面形象?」

  「就是,就是,縣裡也不會虧待杜大記者。該有的紅包一個都不會少,再加上有小夏縣長的人情,杜大記者還會不答應?」盛大也在一旁幫腔。

  夏想喝了一口水,笑眯眯地說:「好說,好說,有空我再找他好好談談。」

  幾人聽了都不免暗想,小夏縣長別看前面被邱縣長加了一個「小」字,就是年紀小而已,實際上一點也不好對付,滑頭得很,也會打太極。

  邱緒峰擺擺手:「回到正題,回到正題……小夏縣長,聽說你和任局長在景區搞了一個引水造溪,據說反響還不錯,任局長也說你的思路非常有新意,有時間我們一起去參觀一下,實地看看效果如何?還有,對於安縣的文教和衛生,小夏縣長有什麼想法不妨說來聽聽。」

  夏想謙虛地笑了笑:「我剛來安縣,文教、衛生方面的情況還太熟悉,正在加緊適應,也正在盡快地瞭解情況中,請邱縣長給我一點時間。」

  又是虛晃一槍,邱緒峰目光深沉地看了夏想幾眼,心想,行,還真行,有兩下子,什麼都不說。不說沒關係,你有了想法也總得找我匯報工作,現在不說,總有你說的時候。

  夏想不是不想說,也確實是安縣的文教、衛生方面,既不好也不壞,沒有什麼好改進的地方,還有就是,他雖然也有一些初步的想法,但也不想透露給在座的各位,畢竟是自己的心血,萬一被別人據為己有,豈不後悔?

  防人之心不可無,何況他又是一個沒有多大權力的副縣長。

  散會後,盛大和夏想肩並肩走了幾步,說了幾句閒話,忽然話題一轉:「到我辦公室坐坐?」

  夏想見盛大的樣子是有話就說,就點了點頭。

  盛大的辦公室裝修一般,桌椅都有些陳舊,後面書櫃裡擺放了一些史書,整個辦公室簡潔、利索,沒有雜亂的東西,給了第一印象是盛大是一個簡樸的實幹家。

  分別落座之後,盛大遞煙給夏想,夏想擺手拒絕:「不抽了,癮不大。盛縣長辦公室佈置得不錯,給人的感覺非常樸素。」

  盛大笑了笑,很受用的樣子,說道:「辦公室嘛,就是辦公的地方,實用就好,不要那麼多花裡胡哨的東西,是不是?」他起身打開窗戶,「夏縣長,安縣是個好地方,山青水秀,而且空氣又好,離燕市又不遠,既可以休閒娛樂又可以修身養性。在安縣當官,向前進一步最好,進步不了,也等於在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平穩過渡,可以說進退自如,是不是?」

  盛大話裡有話,夏想假裝沒聽明白:「盛縣長有什麼話,儘管說,我聽著就是。」

  「呵呵,小夏縣長不要多想,我沒有什麼說,就是找你隨便聊聊天……」盛大轉身坐回到椅子上,看似不經意問起,「李書記和你關係不錯,以他在壩縣的政績,在安縣應該就是過渡一下,是不是很快就會高昇?」

  既然盛大問得直接,夏想也回答得乾脆:「我和李書記關係還說得過去,不過他的大事我還沒有資格過問……」為了不讓盛大感到尷尬,他又笑著轉移了話題,「不過我可不是來安縣過渡的,我是來努力工作的。」

  盛大也是老官場上了,自然不會因為一句而覺得難堪。他隨口一問,也沒指望夏想能如實回答,他見夏想回答得巧妙,心裡對夏想也高看了一眼,小夥子還不錯,說話辦事挺乾脆,也知道照顧別人情緒,心中就又多了一份好感。儘管他也知道夏想肯定知道李丁山下一步的動向,夏想不說,還是因為和他交淺言深。

  盛大當常務副也有兩年了,這一次李丁山從壩縣突然調來,讓他頗為鬱悶了一段時間。原來他以為老書記一走,邱緒峰就能當上書記,然後他也可以運作運作,順利扶正,當上政府一把手,沒想到事與願違,平空殺出了李丁山。

  他私下裡研究了李丁山的簡歷,知道以李丁山的壩縣的政績,調到燕市當個區長或其他地級市任副市長,綽綽有餘,但李丁山偏偏突然來到了安縣,估計是有些環節出了問題,需要緩衝一下。所以他就有意試探一下夏想,想探探口風,看李丁山能在安縣呆上多久,他也好早做準備。

  既然夏想不說,他也不勉強,就隨意聊了幾句家常,最後說道:「小夏縣長年輕有為,以後肯定大有前途,好好幹,有什麼困難就來找我。我解決不了的,可以再找李書記。」

  盛大故意跳過邱緒峰不說,意思就是暗示夏想,他也可以和李書記走近。

  夏想被盛大試探了一番,心想不試探一下盛縣長也說不過去,就問:「梅書記也不簡單,28歲就當上了縣委副書記,而且聽說還能力出眾,是不是?」

  盛大臉上的笑容就有些意味深長,他盯了夏想一會兒,才點點頭說道:「不錯,梅書記很讓人吃驚,28歲的副書記呀,還是女性,就很不一般了。好像從哪裡傳出風聲說,她是邱縣長的未婚妻……呵呵,估計也是空穴來風,不能當真。」

  不能當真的話盛大就不會說了,夏想心中對盛大的看法又提高了一個等級。梅曉琳是邱緒峰未婚妻的事情,史老沒有提,李丁山沒有提,顯然不是故意疏漏,而是沒有打聽出來。而且在安縣的縣委縣政府裡面,也沒有一點風聲傳出,由此可見二人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

  但正是因為別人都不知道,而盛大卻若無其事地說了出來,可以說明盛大也有別人所沒有的消息來源。

  「不過剛才的事情,聽過就算,小夏縣長可不要亂傳,傳了出去,影響不好。」盛大又一本正經地說道,抬手看了看表,「到飯點了,要不,一起吃個飯?」

  盛大表現了足夠的誠意,夏想沒有必要拒絕,就笑著站起來:「今天錢包裡有錢,我請客。」

  二人一起來到常山飯莊。

  常山飯莊現在生意好了不少,因為出了一樁震驚安縣的大事,一名副縣長在飯莊被衛生局幾人圍攻,最後引發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導致衛生局局長被撤,因此常山飯莊的大名一夜之間傳遍縣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許多人都慕名前來,都想實地參觀一下,看看能掀翻衛生局局長的常山飯莊,到底有什麼門道。

  蕭何見夏想,急忙迎到門外,夏想擺擺手,笑道:「先上樓,門口不宜說話。」

  盛大大笑:「小夏縣長,你帶我這裡,不會另有企圖吧?我怎麼心裡直打鼓。」

  上到樓上,夏想才說道:「盛縣長你可別寒磣我了,我丟人都丟大發了,竟然被人打了,你說屈不屈?」

  盛大隨手關上包間的門:「你是有點委屈,可是金長營就是天大的憋屈了,他可是好好地在家裡坐著,一個電話就免了職……」忽然他又用手一拍腦袋,「對了,你不會不知道金長營一向只認邱縣長和強縣長,平常連我這個常務副縣長也不放在眼裡?」

  「你別說,我還真不知道。」夏想一邊坐下,一邊給盛大倒水,「我只知道,以後我要是見到衛生局的人,就躲得遠一點……」

  「哈哈……」盛大大笑起來,「你這話傳到衛生局的人耳中,他們會怎麼想?主管副縣長對他們有大大的意見,以後怎麼再找你匯報工作?」

  說了幾句玩笑,蕭何帶著一個人進來,一進門,他就恭恭敬敬地給夏想鞠了一個躬:「感謝夏縣長救了我們全家!」

  夏想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蕭何旁邊的蕭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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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上訪事件


  和他記憶中的蕭伍差別不大。不過更年輕,眉宇間有一股銳氣和桀驁不馴。他兩眼之間比一般人要寬上一些,而且眉毛離眼睛特別近,讓他的臉型猛一看頗有威猛的感覺。活生生的蕭伍猛然站在夏想面前,想起後世和他最為投緣的至交好友,以後他最後的慘死,夏想一時百感交集,失神地愣在當場!

  盛大不知道夏想因為什麼走神,不過他見有些冷場,就說:「老蕭,既然小夏縣長幫了你的大忙,今天就上最好的菜拿最好的酒,好好招待一下,是不?」

  夏想驚醒過來,見蕭伍沒有多瞧自己一眼,心中不免有些感慨,相逢不相識,也不知道今生還能不能成為最好的朋友。

  隨後一伸手拉蕭何坐下,微一搖頭說道:「蕭叔叔客氣了,本來也是我的份內之事,既然遇上了。就該出面……這位是?」

  「這個就是我家的臭小子蕭伍……蕭伍,還不快謝謝夏縣長。你就知道惹事生非,要不是夏縣長,你現在說不定已經在監獄裡面,飯店也被人關了,你就不能學學好,讓我省省心?你看夏縣長和你年紀差不多,就已經當上了縣長,你呢?你還在到處吊兒郎當不務正業……」說到氣處,蕭何伸手要打蕭伍。

  夏想伸手攔下:「算了蕭叔叔,事情都過去了,我想蕭伍也吸取了教訓。」

  蕭伍卻甕聲甕氣地說道:「夏縣長,大恩不言謝。你說是誰動了你,我去廢了他的手!」

  「胡鬧!」夏想猛地一拍桌子,用手一指椅子,「坐下,我有話對你說。」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蕭伍被夏想一聲嚴厲的訓斥,嚇得心中一慌,不由自主就順從地坐了下來。坐下之後心中還納悶,我怎麼就有點怕他?就算他是副縣長又怎麼著,我什麼時候怕過當官的?蕭伍不解歸不解,想到夏想確實幫了他的大忙,也就壓下性子,老實地坐下不動。

  蕭何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這個兒子有點憨有點犟,有時候誰的話都不聽,誰都敢頂牛。今天怎麼被夏縣長一句話就嚇住了?老老實實坐下不動,還真是奇了怪了。

  夏想後世能和蕭伍成為好朋友,都讓他聽自己的話不再胡來,就是因為他瞭解了蕭伍的脾氣,吃準了他,才能拿住他,所以今天還得把他拿下,早一點把蕭伍引向正規,也可以避免悲劇的發生。他端正了身子,目光直視蕭伍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道:「世界上有許多事情不是用武力就可以解決的,不要以為你當過兵,練過武,遇到事情就只想著用暴力解決!告訴你蕭伍,拳頭再大,大不過理,大不過權力,大不過金錢,大不過能說會道的人的一張嘴!你拍著胸脯想想,蕭叔叔養你這麼大,送你去當兵。願指望你能有出息,你回報他的又是什麼?除了動不動就打架,除了哥們義氣,除了讓蕭叔叔為你操心為你擔驚受怕之外,你還有什麼本事?」

  依夏想對蕭伍的瞭解,他也知道只憑幾句話說服不了蕭伍,就把手往桌子上一支,伸出右手說道:「你不是特種兵出身,自認力大無比?我沒當過兵,也沒練過武,我們就掰掰手腕,試試誰的力氣大,敢不敢比?」

  蕭伍正被夏想訓得大為不滿極不服氣,一見夏想文文弱弱的樣子,還敢和他比試掰手腕,頓時來了精神:「比就比,我要是掰不過你,我以後就聽你的話!」

  夏想心中暗笑,等下你會大吃一驚了,蕭伍,和以前一樣,你還是會被我治服!

  二人雙手一握,開始同時用力。讓蕭伍不敢相信的是,夏想的右手力大無比,他用足了全身力氣,也無法挽回失敗的命運——最後他的右手被夏想狠狠地壓在了桌子上,不得不垂頭喪氣地接受失敗的事實:「我輸了,夏縣長,以後我做事情不再動不動就動手了。我要像你一樣,做一個既有力氣又有頭腦的人。」

  夏想笑了,蕭伍還是一樣的耿直脾氣,只要他低頭認輸,肯定就說話算話。

  當然夏想也耍了個心眼,他很清楚和蕭伍真正比力氣,他不是對手。不過後世他和蕭伍熟了之後,經常比掰手腕,只有右手能贏他,左手就不行。因為蕭伍的右手受過傷,力氣不足。要是剛才比的是左手,輸的就是自己了。

  蕭伍端起酒杯,自罰三杯,又朝夏想鞠了一躬:「多謝夏縣長對我們家的幫助!」然後蹬蹬地下樓而去。

  夏想也沒勉強,來日方長,他相信蕭伍以後會慢慢走向正途,只要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應該不會再重蹈上一世慘死獄中的覆轍。

  等蕭何再三感謝離開之後,盛大饒有興趣看著夏想,耐人尋味地笑了:「沒想到小夏縣長還挺有力氣,文武雙全,真讓人大吃一驚。」

  夏想知道盛大想說什麼,就搖搖頭:「哪裡。我不過是小時候練過幾下,本事有限得很。不過練武也有好處,不主動打人,至少可以保證在被人打的時候,有還手之力。」

  盛大哈哈一笑:「那看來我以後還是少招惹你了,省得被你當場打上一頓,可是有苦沒地方說去。」

  夏想也是哈哈一笑:「說哪裡話,我可是只打壞人不打好人……來,盛縣長,喝酒。」

  引水造溪項目經過半個月之後,初顯威力。經過遊客的口耳相傳以及廣告攻勢,與去年同期相比,遊客同比增加兩成!在縣政府工作會議上,夏想做了工作報告之後,邱緒峰對夏想提出了口頭表揚,夏想適時地表現出了謙虛謹慎的作風:「在縣委縣政府的正確領導下,在邱縣長的親切關懷下,在旅遊局同志的大力配合下,三石風景區取得了一點點的成績,是我們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當然,我們也不能滿足於眼前的成績,要戒驕戒躁,開拓思路,讓景區的成績更上一層樓。」

  邱緒峰做了總結髮言:「小夏縣長思路活躍,敢想敢做,值得我們大家學習。因此我建議,大家以後都要有創新精神,尤其是江海主管工業,更應該眼光放長遠一些,步子再大一些。安縣的礦產非常豐富,因為種種原因一直埋在深山人未識,近期將會有京城專家前來安縣實地考察,江海一定要做好準備工作,將我縣的優勢都展現出來,爭取給專家留下一個好印象。」

  強江海說道:「前期工作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只等專家一來,就能上山勘探。探礦可不比搞旅遊,隨便想一些古怪的點子,就能吸引遊客。開礦可是實打實的工作,來不得半點虛假,任何投機取巧的辦法都沒有用,只有真正地找到礦藏,化驗出礦石成份,才能確定有沒有開發的價值……不知道小夏縣長對此有什麼高見?」

  眾人面面相覷,心中卻想,強江海明顯是對夏想不滿,話裡話外都是冷嘲熱諷。也不知為什麼強副縣長會對新來的夏副縣長大有意見?

  強江海說完之後,還故意挑釁似的看向夏想,意思是,別以為你整出個引水造溪有多了不起,不過是小打小鬧的伎倆罷了,放到探礦開山這樣的真正的大工程面前,沒有一點毛用。

  強江海對夏想的不滿,一是嫉妒他的年輕。這麼年輕就當了副縣長,還讓不讓人活了?強江海今年35歲,比夏想整整大了10歲,不過是多了一個常委的頭銜。誰都可以看出來,夏想不出三年,就能混到正處,比強江海可是強了太多。

  二是強江海對夏想一來到安縣就惹了一場大事非常不快,掀翻了衛生局局長金長營,口頭警告了公安局局長紀啟東,誰不知道金長營和紀啟東是邱縣長的人,是他強縣長的鐵桿,夏明擺明了是殺雞給猴看。

  三是強江海對夏想的引水造溪極為不屑,認為是投機取巧的辦法,上不了堂面。身為領導幹部,做事情就應該大氣,就應該轟轟烈烈,而不是搞一些什麼人工小溪來提高人氣,聽上去好像是鬧著玩一樣,哪裡像是一個副縣長的所作所為?別人累死累活還做出不什麼成績,他一句話就能輕巧地提高了兩成客流量,憑什麼?

  所以他怎麼看都覺得夏想不順眼,就故意找茬。

  和強江海的咄咄逼人相比,夏想卻是一臉微笑,不慌不忙地回答:「強縣長的問題有點莫名其妙,我不分管工業,怎麼會對工業方面的問題有看法?如果我天天拿分管的文教、衛生的事情去找邱縣長,那我還要我這個分管副縣長有什麼用?分管的意思,就是有能力挑起一攤事情!」

  夏想的話一說完,強江海就臉色大變,忽地一下站了起來:「夏想,你說話請注意分寸,不要陰陽怪氣。」

  夏想坐著不動,冷冷一笑:「強縣長,我本來沒有打算和你說話,是你主動找我說話的。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又不滿意……那好,以後你再跟我說話,我裝沒聽見好了。」

  強江海氣得臉色鐵青,還要說什麼,盛大一伸手把他拉回座位:「江海,你看你像什麼話?動不動就發火就指責,當著邱縣長的面大呼小叫,這叫什麼事?本來就是你主動找小夏縣長說話,你現在又怪人家,這不是欺負小夏年輕嗎?身為老同志,要有覺悟要有胸懷。」

  強江海瞪了盛大一眼,還想說話,邱緒峰不耐煩地擺擺手:「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少吵架,少發牢騷。誰能做出成績,不管用什麼方法,誰就是功臣!」

  在場的人都心裡打了個結,小夏縣長別看資歷淺,歲數小,可是心眼一點也不少,而且還挺穩重,就憑他剛才一點也不動怒,三言兩語就氣得強縣長暴跳如雷來看,以後還是少惹小夏縣長為好。

  散會後,夏想本想回辦公室,卻聽到外面人聲嘈雜,就向外一看,見縣委大院門口圍了一群人,還有人打出條幅,上面寫道:「厲潮生貪污受賄,欺騙百姓!」「厲潮生坑農害農,導致千畝良田顆粒無收!」

  夏想一看心中有氣,安縣本來好地就少,真要是厲潮生決策失誤,害得上千畝良田顆粒無收,那他身為領導幹部,還真是難辭其咎。想了一想,就轉身下樓,到外面看個究竟。

  門口,警察圍得密不透風,梅曉琳手持高音喇叭,站在一個桌子上,沖群眾喊話:「鄉親們,我是縣委副書記梅曉琳,你們反映的問題經過縣委認真的查實,厲潮生同志在推廣果樹種植的事情上,並沒有貪污受賄的行為。請大家保持冷靜,不要聽信謠傳,請相信縣委縣政府的公信力和打擊貪污腐敗的決心。一旦查處誰有貪污受賄的行為,一定嚴加查處,絕不姑息。但對於不明真相的圍攻和造謠,縣委縣政府也會一查到底。」

  梅曉琳話音剛落,從人群之中飛出一個雞蛋,正中她的頭,頓時蛋清蛋黃流了一頭,十分狼狽。梅曉琳哪裡受到過這種待遇?又氣又急,把話筒一扔,從桌子上跳了下來,氣憤地說道:「刁民,不講理,誰愛管誰管,反正我不管了。」

  夏想聽到梅曉琳的牢騷,暗暗發笑,從她剛才的表現就可以看出,她還是基層工作經驗欠缺,對付百姓的圍堵和上訪,沒有足夠的應付突發場面的經驗。

  因為事發突然,工作人員一時也驚惶失措,護著梅曉琳向裡走,夏想見狀,伸手取出了一包紙巾,來到梅曉琳面前,遞到她眼前,說道:「梅書記,農民一向是非常節省的,他們要是扔東西的話,一般都扔土塊。我還是第一次見他們扔雞蛋,可見對您也是於心不忍,算是高規格待遇了。來,擦擦,據說雞蛋還有美容的功效,效果不錯,所以完全不用擔心,也不用生氣。我們基層幹部受一個雞蛋的委屈不算什麼,比起老百姓受到的委屈和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梅曉琳接過夏想的紙巾,仔細擦了起來,她是長發,蛋清有一些流到了頭髮裡面,不好擦乾淨,她有些尷尬地說:「夏縣長方便的話,幫幫我,別光看著……」

  「我倒想幫您,不過為了避嫌,得您先開口說出來才行。」夏想伸手從紙巾中抽出兩張,分開梅曉琳的頭髮,耐心而細緻地幫她一縷縷擦個乾淨,又說,「梅書記彆氣餒,老百姓比我們都簡單,表達憤怒地方式也直接,當時要是我在上面,就沒有這麼幸運了,肯定挨一個土塊,就是灰頭土臉了。」

  梅曉琳穿了一件短袖上衣,下身穿了一件直筒長褲,打扮偏中性,顯示不出身材的好壞,不過她的肌膚細膩,成shu女人的風韻和氣息撲面而來,給夏想帶來異樣的感受。她站在夏想面前,本來就個子不高,又低下頭,就比夏想矮了一頭,她身上的氣息就伴隨著身體的熱氣,直衝夏想鼻子,讓他癢癢的,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梅曉琳嚇了一跳,猛一抬頭,夏想沒防住,一下被她的頭頂在了鼻子上,酸得好像吃了一斤酸杏一樣——他捂著鼻子,唔唔說道:「梅書記,又不是我扔您雞蛋,您想報復,也不用頂我的鼻子吧?」

  梅曉琳本來憋了一股火,現在見夏想的狼狽樣子,頓時氣全消了,忙不迭地說道:「對不起,夏縣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剛才太不文明了,在我的頭上打噴嚏,現在我碰了你的鼻子,算是扯平了,誰也別說誰的不是,好不好?」她伸手拿開夏想的手,「來,讓我看看撞得厲害不?不過也怪你,打噴嚏的時候也不知道躲到一邊,非我衝著我的頭打,你不知道沖別人打噴嚏是非常不禮貌的事情?」

  典型的梅曉琳式的風格,總不忘在最後一句話諷刺一下別人。夏想已經習慣了她的風格,就拿開手,讓她看自己的鼻子,說道:「沒事,酸一下就過去了……梅書記,老百姓上訪,一般都是覺得冤屈無處申了,才會找縣委縣政府,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來找爹娘一樣,是對我們的信任。自家孩子扔一個雞蛋也是一種愛的表達方式,不必斤斤計較,可以把扔雞蛋的找出來,讓他再找兩三個代表,直接到辦公室面談,也許有助於解決問題。」

  梅曉琳愣了一愣,一雙杏眼上下打量了夏想幾眼,撲哧一下樂了:「看不出來你比我還小,說話老氣橫秋的,這麼成熟?你剛才地方法挺不錯的,我馬上試一試。」她倒是一個急性子,想到做到,轉身扔下夏想就走,剛走幾步,又忽然站住,「從你剛才主動替我擦頭髮來看,也是一個細心的男人,為什麼在汽車上偏要開車窗,不照顧別人感受?」

  夏想無語,梅曉琳還夠可以的,唸唸不忘這件事情,她怎麼就不累?

  夏想不知道的是,他剛才和梅曉琳的一幕,正被邱緒峰看個正著。邱緒峰站在窗戶後面,眼中閃過一絲極為不滿的神色,他一直看著夏想步入辦公大樓,才回過神來,撥通了一個電話:「江海,來我的辦公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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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發表於 2015-5-5 19:02:20 |只看該作者
第234章 邱緒峰的用心和梅曉琳的直爽


  片刻之後強江海就敲門進來。邱緒峰示意他坐下,直接說道:「根據可靠的消息,李書記在安縣的時間不會太久,少則半年,頂多一年,他一走,估計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接任書記,到時我會大力推薦你任縣長。」

  強江海喜形於色:「多謝邱縣長的栽培,我感激不盡。」他想了一想,還是又說,「盛大對縣長的位子也是志在必得,而且聽說他的後台也挺強硬,我怕到時候被他搶了先……」

  「盛大和夏想走得挺近,他想上位,沒那麼容易!」邱緒峰一想到夏想和梅曉琳的一幕,心裡格外不舒服,「夏想是李丁山的人,他和盛大走近,要是盛大當了縣長,政府班子就很難控制了。放心好了,江海。我會大力支持你的。」

  「當然,你想要當上縣長,還必須一份拿得出手的政績才行,開礦一事,對你來說是就是一個巨大的機遇。」邱緒峰手中把玩著一隻派克鋼筆,鋼筆是梅曉琳送他的定情物,他想起梅曉琳對他不冷不熱的態度,心裡就越來越堵,語氣也就流露出一絲不滿,「要放開手腳去幹,不要畏手畏腳,安縣的礦產含量雖然不是特別豐富,但也算中等。一些需要巨額資金才能開採的項目,可以先緩一緩,我們就打著高新技術的幌子,先開採技術含量低,見效快的項目,比如水泥……」

  強江海有些猶豫地說道:「梅書記的指示精神是,請京城的專家來論證項目,是以科技含量高、附加價值大並且不污染環境的環保項目為第一優先考慮,水泥廠項目,對環境破壞嚴重,梅書記已經明確說明不予考慮……」

  邱緒峰笑著搖搖頭:「梅書記考慮問題比較長遠,好處是有,但缺點也不少,就是見效太慢了。真要上馬科技含量高的項目,資金投入量大不說。而且三五年內不見效益,風險也大了許多……三五年?到時我們早就不在安縣了,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裳了?時間太長了,我們要的是政績,要的是最好在一年之內就立刻見效的短平快項目,只有水泥廠項目可以在半年之內見到效益,而且投資小,技術含量低。」

  強江海還是有些擔心:「梅書記請來的專家,可是來考察石英砂礦和磁鐵礦的,對水泥廠不感興趣,我怎麼才能說服梅書記?還有對京城的專家要怎麼解釋?」

  「梅書記由我來做通工作,京城的專家你就只管陪好就可以了,他們說什麼,你就聽什麼,等他們的報告出來之後,我們再改頭換面報到市裡,就以高科技項目申請專項資金,資金一到手,就開工建造水泥廠,來一個暗渡陳倉!」邱緒峰大手一揮,一副舍我取誰的氣概。

  強江海知道邱緒峰後台強硬。聽了他的計劃,頓時心中充滿幹勁。

  「我一定不辜負邱縣長的厚望,努力幹出一番成績出來。」強江海再一次表了決心。

  邱緒峰對強江海的態度還算滿意,他點了點頭:「好好幹,我們結成統一戰線,以後安縣就是我們的天下。李丁山呆不久,盛大和夏想聯手也不足為慮……」言外之意是,以後他是書記,強江海是縣長,安縣誰還敢有反對的聲音。

  強江海忽然意識到疏漏了一個關鍵問題,就問:「盛縣長如果成不了障礙,梅書記會不會盯上縣長的位置?」他對梅曉琳和邱緒峰之間的關係絲毫不知。

  別說強江海,整個安縣知道邱緒峰和梅曉琳有關係的人也是少之又少,有些高層的事情,沒有足夠的眼界的人,是不夠層次知道的。當然,也和邱緒峰與梅曉琳二人表現得非常正常有關,二人說話辦事從來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也很少私下裡接觸,大家除知道他二人都來自京城之外,其他關係一無所知。

  「梅書記可能也在安縣不會太久,她的志向不在安縣,而且她是一個女同志,還是適合做一些務虛的工作。」邱緒峰的暗示是,梅曉琳可能也會調走,就算不調走,也可能還是在黨委班子,不會進入政府部門。

  強江海有些狐疑地看了邱緒峰幾眼,不解邱縣長為什麼對梅書記這麼瞭解。說話還這麼肯定,難道他們二人有什麼關係?邱緒峰看了出來強江海的疑問,也不解釋,笑著擺擺手:「不要胡思亂想了,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才是第一要務,只有有了政績,關鍵時候才好說話。」

  強江海明白了:「我一定會交出一份讓邱縣長滿意的答卷。」

  強江海走後,邱緒峰拿起電話,想撥給梅曉琳,想了一想又放下了電話。他和梅曉琳有約在先,二人雖然訂婚,但是卻是為了家族的利益,只是維護兩個家族之間的合作關係,暫時不考慮結婚事宜,也不公開,更不要象正常人一樣談情說愛。

  邱緒峰雖然對梅曉琳也沒有什麼感情,但一想起夏想親暱地幫梅曉琳擦頭髮,明明是正常的舉動,他心裡卻始終不是滋味,想到最後,猛地一拍桌子,自言自語地說道:「夏想你等著,等李丁山一走。我讓你在安縣寸步難行!」

  夏想還不知道邱緒峰對他的印象又惡劣了一層,他剛回到辦公室,屁股還沒有坐穩,電話就響了,接聽之後才知道原來是梅曉琳找他,想請他旁聽和上訪的農民的見面會。

  夏想微一思忖,就答應了。

  見面會是在縣委辦公室,夏想進來的時候,裡面坐了三位農民,除了梅曉琳之外,還有一位縣委辦副主任。

  梅曉琳示意夏想坐在她的旁邊。夏想笑著搖了搖頭,坐在三位農民的中間,然後就坐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三位農民為首的人長得面目猙獰,一臉絡腮鬍,臉龐又黑,猛一看還真有點猛張飛的模樣,他一開口就是粗聲粗氣:「我叫郝海振,是旦堡鄉的農民,剛才扔梅書記的雞蛋,是我幹的,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承認是有點衝動。一個雞蛋就這麼浪費了,怪心疼的。」他看了坐在旁邊笑眯眯的夏想,問,「你這個小年輕是誰?」

  「我來旁聽,是中立者,誰都不幫,就聽事實。」夏想知道在農民眼裡,官官相護的思想根深蒂固,所以先不擺明身份,只表明立場。

  郝海振也沒多問,看了在場的人一眼,又說:「那好,我就實話實說了。三年前,當時還是鄉長的厲書記聯繫了一家公司,說是優惠提供優質蘋果樹苗,全是高產的紅富士果樹,價格也不貴,而且提供樹苗的公司也答應,蘋果成熟之後,全部按市場價格收購。說是本著自願的原則,但一般家裡有幾畝好地的農戶,都必須種果樹。最後全鄉少說也有上千畝好地種了果樹。」

  「沒想到,種上果樹沒多久,就有懂行的農校的學生說,樹苗根本不是紅富士,而是沒人要的海棠果。老百姓辛苦了兩年才攢下的錢。買來的全是結海棠的樹,大家都不干了,去找厲鄉長。厲鄉長開始找各種理由不理我們,後來實在是找的人多了,才聯繫了賣樹苗的公司,免費給大家嫁接成了紅富士。雖然不是原裝的,嫁接的也成,能結出紅富士就好。」

  「頭兩年還好,果樹還沒有長大,還可以在地裡種莊稼。到去年,果樹開始掛果,厲書記就和樹苗公司一起來果園裡視察,樹苗公司的技術人員說是為了明年有一個好收成,為了讓果子長得更大更甜,最好今年地裡不要種任何莊稼……我們是農民,一聽蘋果可以比麥子更賣錢,去年冬天都沒有種小麥,就等今年蘋果有一個好收成。結果現在蘋果都快熟了,樹苗公司的人都不露面了,我們找了過去,他們說今年蘋果市場不景氣,決定不收我們的蘋果!我們找到厲書記,厲書記說,一切以市場規律辦事……」

  說到最後,猛張飛一樣的郝海振嗚嗚地哭了起來:「梅書記你評評理,我們老農民還講個良心,拍著胸脯說出的話,就是砸鍋賣鐵也得兌現了,堂堂大公司說話不算話,還有厲書記,是國家幹部,也翻臉不認帳!現在我們耽誤了一年的收成,當年花了不少錢買樹苗,現在又沒人收蘋果,真是要了人命了……」

  郝海振一哭,同來的兩個農民也哇哇哭了起來,都是五尺漢子,三四十歲年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像個孩子一樣,夏想就感慨萬千,伸手拿出紙巾,一人遞了一張,說道:「鄉親們受委屈了,好好哭,哭出來就會好受一些。你們反映的事實非常讓人吃驚,我相信縣委縣政府會慎重對待你們的問題,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處理結果。」

  梅曉琳秀眉緊緊皺起,眉頭也擠起了皺紋,她毫不在意會影響形象會對美容不利,眼中閃出一絲憤怒:「如果你們反映的情況屬實,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縣委縣政府對於坑農害農的行為,一定嚴加懲處,決不手軟!」

  郝海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梅書記,我們花費幾年的心血,又耽誤了一年的收成,誰也不甘心呀!救救我們,要不我們明年都沒飯吃了……」

  旁邊的縣委辦副主任忙上前扶起郝海振,讓他重新坐回座位。梅曉琳心情複雜,想起上一次她暗訪一天卻一無所獲,看來,還是自己的基層工作不足。又想起夏想沉穩有餘給她出主意如何解決農民上訪問題,心中就有了主意:「老郝,你和鄉親們先回去,縣裡會開個會研究一下,會盡快到旦堡鄉瞭解實際情況,請鄉親們放寬心,我以黨性擔保,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待。」

  好不容易勸走了郝海振等人,梅曉琳坐在公議室裡,久久沒有動彈。夏想知道她受到的觸動不小,基層工作,有太多不盡人意的地方,不是她這種從京城來的沒有接觸過民生艱難的人所能想像的。又過了一會兒,梅曉琳終於驚醒過來,對縣委辦副主任說道:「你先回去,就今天的事情寫一份報告給我,要詳細,要有力度。」

  然後等他出門,又看向了夏想:「夏縣長,我有事想請你幫忙,你幫不幫?」不等夏想回答,她又犯了常犯的毛病,又多說了一句,「也不知道你有沒有解決問題的本事?別讓我找錯了人才好。」

  夏想就不客氣地說道:「梅書記要是不相信我,就不要開口了。要是公事,就公事公辦。要是私事,您一定要想好了再開尊口。」

  梅曉琳的辦公室佈置得非常簡潔,非常中性化,看不出有任何女性辦公室的特徵,連一盆花草都沒有。梅曉琳沒有坐在她的辦公桌後面,而是和夏想面對面地坐在沙發上,語氣非常誠懇地說道:「夏縣長,我其實沒有惡意,也沒有懷疑你的能力,而且對你不關窗戶的壞印象也改觀了不少,不過這件事情不是小事,我上次也暗訪過一次,沒有任何收穫。我請你幫忙,不是以副書記的身份,而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你當我是朋友,就幫我一次。不當我是朋友,就當我沒說。」

  說實話,梅曉琳最後一句話還是有點刺耳難聽,有點逼人必須答應的意思,也許她自己意識不到,她每次說話,總會在最後說一句沒用的話來強調一下,結果卻往往恰得其反,聽上去讓人非常不舒服。

  夏想沉思片刻,還是決定幫梅曉琳一次。

  他是副縣長,梅曉琳是副書記,級別上講是相同的,但權力上卻差了太多。梅曉琳首先是常委,其次是縣委中僅次於李丁山的二號人物,主管人事和黨群,可以說是真正的實權人物。而他是分管文教、衛生的副縣長,既沒有重大事情的決策權,也沒有拍板權,有時候甚至還沒有一個縣局的局長權力大,可以直接發號施令,也就是說,他是一個夾層人物,侷限性很大。

  但夏想決定幫梅曉琳,並非是看重的梅曉琳位高權重,也不是有意向她靠攏,而是為了幾千農民和上千畝良田。

  安縣本來良田就少,上千畝良田拿去種植果樹,結果到了蘋果成熟的時候,卻又沒人履行承諾,收購蘋果,這是典型的坑農害農的面子工程。根據夏想的經驗,厲潮生在其中肯定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還有那家名為安利農業科技有限公司的樹苗公司,也有貓膩。

  夏想的想法是,坑害農民的事情,絕不能放過。他不是英雄,也不是法官,但有些不平的事情既然讓他遇上了,他就會盡他所能做一些什麼來彌補農民的損失。

  有厲潮生這樣的官員,是當地百姓的不幸。而且他也清楚,厲潮生是邱緒峰的人。還有一點也很關鍵,厲潮生所在的鄉旦堡鄉,是整個安縣礦石含量最豐富的鄉。梅曉琳正全力以赴請京城專家來考察礦產,到時真要立項,上馬採礦項目,有厲潮生在,當地百姓能得到實惠才怪。

  夏想主意既定,就說:「我和梅書記也算有緣份,坐車都能坐在一起,還因此結識,也算難得,所以梅書記既然開了口,大家又是朋友,我就不好意思拒絕了,不過我還有點想法,又必須說明……」

  梅曉琳主管黨群,可惜她說話一點也不含蓄:「有話就說,在我面前不用吞吞吐吐,我也是把你當朋友才讓你幫忙。要是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副縣長,我才不會放在眼裡。」

  夏想心中苦笑,這話還真的不太好聽,不過他還是能忍得住,還能笑得出來:「我只是主管文教、衛生和旅遊的副縣長,果樹事件算是農業,不歸我管,我去的話,名不正言不順。再有,厲書記畢竟是縣委常委,是縣委領導,我幫梅書記是幫朋友,但因此得罪了一個縣委領導,萬一厲書記給我小鞋穿,我找誰說理去?」

  梅曉琳不以為然地笑了:「你也太膽小怕事了吧?厲潮生要是沒有事情,他找你麻煩做什麼?他要是有事情,他自己的麻煩還處理不了,還有時間找你的事?你和我一起到旦堡鄉的話……這樣,就以視察當地教學情況有由,我以副書記的名義出面,也算合情合理。」

  夏想心道,梅曉琳的想法可真夠簡單的,難道她以前沒有從過政?他剛才故意這麼說,就是要她一個承諾,結果她倒好,輕描淡寫地給推到一邊。厲潮生是邱緒峰的人,你梅曉琳又是邱緒峰的未婚妻,我和你一起下去查他的人,邱緒峰不記恨我的話,他就是聖人了。厲潮生要是知道我在背地裡檢查,也非得想方設法整治我不行。

  而且梅曉琳還提出以視察工作的名義下去,那豈不是被人安排得團團轉,還想查什麼真相?直接就是吃吃喝喝一頓就回來了。就算讓你接觸到農民,也是安排好的托兒,哪裡會有真話?夏想悲哀地發現,梅曉琳就是一個政治小白!

  「梅書記以前沒有在基層工作過吧?」夏想試探著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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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宋朝度有了進步的想法


  「沒有,我以前一直在司法部法制宣傳司工作。後來直接就下到安縣當了縣委副書記……怎麼了,你的意思是說我沒有基層工作的經驗吧?有沒有經驗並不要緊,重要的是我有信心有決心做一名合格的書記!」梅曉琳一臉堅決地說道。

  有信心有決心是好事,但世間有許多事情,不是只憑有信心有決心就能做成的,還要有手腕有智慧才行。夏想算是徹底明白了,和邱緒峰相比,梅曉琳下來完全就是鍍金來了,她既沒有政治經驗,又沒有鬥爭手腕,以前又在司法部門工作,估計還天真地認為,法律可以解決一切糾紛,卻不知道,在基層,權大於法的現象非常普遍。

  甚至可以說,幾乎不存在權力不干涉司法的絕對公正。

  夏想也不想給梅曉琳擺事實講道理說服她,他伸出一根手指:「既然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幫助梅書記,我就有一個條件,就是我們要去旦堡鄉,也要以私人身份前去。不驚動任何人,不以任何正式身份,這樣才有可能查到真實的情況。」

  「你是說微服私訪?」梅曉琳睜大了眼睛,「你的辦法也太老舊了,我上次就用過了,不還是一無所獲。你到底行不行呀?」

  夏想就笑,梅曉琳說話也太直了,一點也不懂得委婉的藝術,不過他還是很有耐心地解釋:「梅書記相信我的話,就聽我的,我保證您能聽到真話……有沒有興趣?」

  「好吧,我姑且就相信你一次。」梅曉琳還是有點疑惑地看了看夏想,愣了片刻,忽然開心地笑了,「知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嗎?」

  梅曉琳雖然穿得刻板一些,也不太注重打扮方面的細節,但也不得不承認她一笑起來非常好看,有一種標緻的規範之美……怎麼說呢?就好像一個端莊淑雅的淑女微笑一樣,露出的牙齒不超過6顆,臉上的表情也表現得恰到好處,既不過份熱情,又不失禮節,一見就可以肯定她以前受到淑女教程的培訓。

  夏想就問:「我還真不知道,梅書記請講。」

  「主要是你這個人雖然不懂得太照顧別人的感受,不過為人還算真誠,也有可愛的一面,當時在車上和我爭論。說的多少也有點道理,再加你比我還年輕幾歲,在你面前,我就很有優越感。」梅曉琳倒有意思,實話實說,一點也沒有隱瞞,「而且你的樣子不算很帥,也不難看,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讓人感覺很踏實很可靠。我來安縣時間不長,你比我更短,所以綜合比較一下,我信任你,比信任在安縣任職幾年的人多了一些。」

  夏想想笑卻笑不出來,梅曉琳可是不管好壞話,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就依她的性格,能在官場上走多遠還是未知數,她的家人讓她下來鍍金,可不是一個英明的決定。梅曉琳最適合的工作就是坐在寬敞的辦公室裡,做一些流於表面的文字工作或務虛事務。她不適合在基層和形形色色的人物打交道。

  「多謝梅書記的信任,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非常誠懇,對朋友向來說一不二。既然我們是以朋友的身份交談,我也希望以後梅書記對我有一說一,在重大事情上沒有隱瞞,這樣我們才能通力合作……」夏想不失時機地暗示梅曉琳,希望她能多透露一些她的個人情況。

  梅曉琳也不知道聽懂沒有,不過總算說了一句讓夏想感到欣慰的話:「夏縣長儘管放心,你既然幫了我,萬一出現什麼問題,我會替你出面的。」

  算是一個承諾?夏想不敢肯定梅曉琳所說的問題,是不是指厲潮生以常委的身份要找自己的麻煩,她會替自己出頭?不管了,夏想下定了決心,厲潮生的問題必須要查,不管有沒有梅曉琳替他頂住壓力,既然讓他碰到了,也要暗中把自己查個清楚。儘管也會因此得罪厲潮生和邱緒峰,他也不怕。他最善長的就是把局勢攪混,然後渾水摸魚。

  更何況,有些人自身就有嚴重的問題,他想要的只是還百姓一個公道罷了。

  夏想起身告辭的時候,和梅曉琳約定明天一早就去旦堡鄉,到時他開車接她,梅曉琳一一答應,等他出門的時候,梅曉琳又犯了老毛病,突然就又來了一句:「你太年輕了,也不知道靠不靠得住?」

  夏想雖然已經習慣了梅曉琳說話的腔調。不過心裡還是有點不痛快,扔下一句話就走了:「明天我就等梅書記到8點半,過期不候。」

  夏想走了,梅曉琳自言自語地笑了:「比我還小三歲,裝什麼大人,有意思!」

  夏想沒有回辦公室,直接來到了李丁山的辦公室。一進門,就被方格拉到一邊,方格一臉緊張,又微帶不滿地說道:「夏哥,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就不要再和梅書記拉拉扯扯了,好不好?她是我的偶像。」

  夏想樂了:「方格,你比我還小兩歲吧?那梅書記可是比你大了五歲,俗話說女大五當老母,我看你還是死了心吧。」

  方格無所謂地撇撇嘴:「我說夏哥,你和我年齡差不多,怎麼感覺你的思想觀念非常陳舊?現在是講究情投意合不問年齡的時代,我喜歡她,哪怕她比我大十歲也沒關係。愛情,是超越年齡的界限而存在的。」

  夏想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剛才的話,回家之後跟方部長再說一遍。如果他也同意的話,我就找機會介紹你和梅書記認識。」

  方格頹然地坐回椅子上:「就因為我媽比我爸大了半歲,我爸早早就告訴我,一定不能找比我年紀大的女朋友,唉,什麼世道……」

  夏想不再理會方格的自怨自艾,來到裡間李丁山的辦公室。李丁山正在打電話,他示意夏想先坐下。

  夏想聽了出來,李丁山是在和宋朝度在通電話:「馬省長要升常委?原來的呂副省長要退?嗯,馬省長好像還是比較中立,為人也比較務實。和高書記走得不算太近……你想運作一下空出來的副省長的位子,好,我明白了,我會找個適當的機會,找史老提一提,看看他的意見……」

  放下電話,李丁山笑了一笑:「省委常委、呂副省長犯了點事情,被人告到了京城,他主動要求退下來來保住副省級待遇,上頭同意了。馬副省長接了呂副省長的位子,這樣就空出一個副省長的空缺,朝度閒的時間久了點,他想動一動了,按說我也應該幫幫他,只不過史老比較固執,不好說動……」

  本來夏想想向李丁山說說安縣的風吹草動,沒想到還未開口,就突然出出宋朝度的事情。

  馬副省長?馬萬正,被馮旭光的父親當成失散的兄弟的馬省長?夏想腦中突然跳出一個念頭,既然馬萬正能順利當上常委,可見京城也有後台,省委常委可不是一般人物,都是需要政治局討論通過的,必須有重要人物點頭才行。

  「朝度一直是副省級待遇,他就算當上副省長,級別上沒有進步,但至少職務上向前邁進一步,就眼下的情況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史老出面的話,問題不大,但問題是,史老未必會給我面子……」李丁山苦笑搖頭,「我和史潔的關係還沒有什麼進展,對於是不是和她復婚,我還一直沒有想好。如果我和史潔復了婚,一切都還說。沒有復婚之前,史老再大度。對我也是頗有微詞,我想,我是不是能再進一步升到區裡當區長,前提就是我能不能和史潔復婚。我猜想不錯的話,只要我和史潔復婚,別說我升到副廳,就是朝度的事情,史老高興之餘,也願意出手幫忙。」

  夏想聽了無話可說,從愛護女兒的角度考慮,從希望女兒有一個依靠的出發點考慮,史老的做法無可厚非,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拳拳愛心。但從李丁山的角度出發,他現在既然已經入了仕途,自然不再和以前當記者站站長一樣,可以將史老對他的影響降到最低。現在完全不同了,一入仕途,沒有人不想再進一步,沒有人不想做出政績不想步步高陞,可以說,官場中人的陞官慾望和吸毒一樣,強烈而充滿快感。

  夏想從李丁山一到安縣,就迫切地想做出政績,想要為升到副廳級的區長而打下牢固的基礎就可以看出,目前的李丁山已經和初到壩縣的李丁山有了巨大的差別,初到壩縣時,李丁山也許只存了姑且試試的心理,想要擺脫經商失敗的陰影,想要證明自己還有能力,還有在仕途成功的可能。而且他當時畢竟初入仕途,手法有些稚嫩,心腸有點軟,手腕不夠強硬,等等,對政績的要求也不太迫切,只想一心為民。

  經過了幾年的磨練,李丁山已經迅速成熟起來,在壩縣做出了巨大的成績,有了足夠的政治資本,陞官就成了一種承認自己能力的必然,如果不陞官,反而會嚴重地打擊積極性。儘管說現在的李丁山本性未變,骨子裡也有為民請命造福一方的公心,但在公心之外,對陞官的期待卻比在壩縣裡強烈了許多。夏想也能理解他的心理,自己從沒有級別已經升到了副縣,而他到現在還是正縣級,表面上不說,心裡肯定會有一定的落差。

  所以現在在面對著復婚和陞遷的重大抉擇面前,李丁山不再書生意氣十足,不再非常強硬地說不和史潔復婚,他猶豫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他產生了動搖,答應史老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史老是聰明人,知道官場就是一個巨大的名利場,一旦進入,就沒有人能抵擋它的誘惑。李丁山現在就是身陷其中不能自拔。宋朝度也是聰明人,他也清楚李丁山進入官場之後,肯定是有進無出,跳得進去跳不出來,最終會和史老越走越近,聯繫越來越密切,然後再和史潔復婚。宋朝度也知道史老對他不感興趣,但他相信史老最終還是會念在他大力促成李丁山從政的份下,在關鍵時刻出手拉他一把。

  一個人的一生之中,有許多機會是至關重要的,有許多坎就是決定一生命運的關卡,只要史老出手幫他一次,一次就足夠他徹底擺脫沉淪的命運!

  和宋朝度與史老相比,李丁山的政治智慧還稍微欠缺了一些。夏想不無遺憾地想,等李丁山坐大之後,再回想起一生之中面臨著艱難選擇的時刻,不知會做何感想?

  不過人生沒有假設,也不能回頭,如果沒有現在的選擇,又怎麼會有以後的轉折?作為重生者,夏想比任何人都瞭解人生的無奈。有時候一步走錯,全盤皆輸,絕對沒有悔棋的可能。

  馬萬正既然當上了省委常委,夏想就又想起馮旭光來,心想得找個機會讓馮旭光和馬萬正見個面,萬一馬萬正真是馮旭光失散多年的親叔叔,不管他認不認,總算也有了一層關係。以他和馮旭光的交情,乘機接近馬萬正的可能性很大。如此一來,他就在省裡,就有了自己可以直接認識的省委常委了。

  當然這事還得從長計議,夏想收回想法,上前給李丁山倒了一杯水,說道:「其實為了孩子也好,為了安慰史老也好,復婚也不一件特別艱難的事情。李書記畢竟和史阿姨有過共同生活的基礎,對方的脾氣也互相瞭解,復婚以後就算再有衝突,估計都會有所收斂,畢竟有了前一次的深刻教訓,沒有人願意再犯同樣的錯誤。再有李書記現在是縣委書記,以後要調到市裡當區長,工作會很忙,史阿姨到時也會理解你,再有你每天都又忙又累,她也會體諒你關心你多一些,其他方面的事情,就會少了許多。」

  有一句話夏想沒有說出口,就是他相信隨著李丁山的官做越做大,地位越來越高,史潔在李丁山面前的氣焰就會越來越低迷。人性就是如此,夫妻二人必定會有一人強勢一人弱勢,不可能二人完全平等。這就和一家公司一樣,如果是二人公司,每人佔股份百分之五十,誰也不聽誰的,誰也沒有絕對的控股權,這樣的公司難逃失敗的命運。

  李丁山慢慢地喝了一口水,久久無語,目光中閃過一絲無奈,臉上也流露出自嘲的笑容,他放下水杯,嘆了口氣說道:「我只有妥協的一條路可走?」

  「這可不是妥協,這叫全面考慮。有時候一件事情看上去很簡單,其實所帶來的影響還是非常複雜的,所以就要平衡各方面的後果,最後得出一個符合利益最大的結論出來。」夏想非常聰明地及時轉移了話題,他相信李丁山心中已經有了決定,剛才不過是順著他的話向下說,給他一個充足的理由罷了,他隨即順勢說到了安縣的局勢,「梅書記找我幫她做一件事情,我得和您商量一下。」

  李丁山一愣:「怎麼說?」

  「梅書記想讓我幫她暗中查一查厲潮生……」夏想就將村民圍堵縣委大院門口的事情一說。

  李丁山若有所思地說道:「根據可靠的消息證實,梅曉琳和邱緒峰二人的家族,近來因為政治上的合作,有越走越近的趨勢,據史老分析,兩個家族可能有政治聯姻的可能。你現在幫梅曉琳,就有可能是在幫邱緒峰。」

  夏想清楚李丁山的擔憂,就問:「李書記覺得梅曉琳為人如何?」

  李丁山想了一想:「感覺上不是一個複雜的人,想法有時簡單,有一點理想主義的傾向。」

  「是的,李書記看人很準。梅書記的家族不管和邱縣長的家族走得多近,以她個人的性格來看,和邱縣長的性格有許多衝突之處。他們二人性格相差太多,就算為了家族的利益不得不妥協,但理想主義的人,往往也有衝動的一面。我認為,梅書記在大是大非上面,會堅持自己的見解。」夏想說出了心中真實的想法。

  李丁山沉思片刻,點頭同意了夏想的推測:「厲潮生是邱緒峰的人,儘管有點冒險,但不管是出於維護村民的利益出發,還是為了打掉邱緒峰的左膀右臂,都值得一試。小夏,你要小心一些,別中了對方的圈套。」

  夏想回到辦公室,分別給曹殊黧和連若菡各打了一個電話,對曹殊黧說的是思念之情,對連若菡說的是感謝她的路虎。曹殊黧叮囑夏想天熱要多喝水,要注意防暑,等等。連若菡卻沒好氣地讓他善待路虎,她說她對這輛路虎深有感情,決定一直開到報廢。不料下一句話又說,她打算再買一輛同一款路虎,找人上和這輛路虎相鄰的牌照。

  夏想嚇了一跳,連若菡總喜歡拿大手筆嚇人,一模一樣的車再加上相鄰的牌照數字,不是情侶車又是什麼?他忙制止了連若菡天馬行空的想法,讓她隨便買一輛普通的商務車就可以了,連若菡沒有接他的話,卻說:「森林公園的蓮院建好了,裝修也完工了,你喜歡什麼品牌的家具,我買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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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7 18:08:50 |只看該作者
第236章 和梅書記同行


  敢情她是把蓮院當成了二人約會的最佳場所。夏想忙藉口有電話打來,掛斷了她的電話,心裡還砰砰跳個不停,連若菡再鬧下去,她的家族非有所察覺不可。他搖搖頭,無奈一笑,連若菡真是一個任性的丫頭,要是沒有家族勢力牽制她,天知道她會敢做敢為到什麼地步。

  放下電話,他就想到了馮旭光和馬萬正的事情,就想,如何安排一個合適的機會,讓馮旭光和馬萬正見上一面,來一個無意中的有意,二人一見之下,是不是有血緣關係,就可以一目瞭然了。不過他和馬萬正之間別說一毛錢,連一分錢的關係都沒有,而且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副縣長,就算馬省長視察工作,也輪不到他作陪。怎麼辦呢?

  正一籌莫展時,忽然電話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夏想正心煩意亂,就沒有接,任手機響個不停。不料對方還真有耐心,打完一通,又接著打第二遍,夏想就伸手接通了電話,沒好氣地問道:「哪位?」

  「夏縣長火氣不小,是不是天氣太熱了,還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電話裡是一口綿軟的普通話,綿裡帶甜,給人的感覺如同棉花糖一樣清新可口,「讓我猜猜,肯定是工作上的事情?再讓我猜猜,肯定不是我惹夏縣長生氣了!」

  讓夏想沒有想到的是,是嚴小時打來的電話。

  一般來說,重大事情都是高建遠直接和他聯繫,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多半由范錚出面,嚴小時從來沒有和他有過電話聯繫。

  今天是第一次!

  「原來是嚴總,失敬,失敬。嚴總有何指示,儘管開口。」夏想用半是調侃的語氣說道,「只憑我一句話就判斷我有氣要生,嚴總是不是太厲害了?我現在心平氣和。剛才不過是聲音稍大了一些。」

  嚴小時非常聰明地跳過了剛才的話題,嘻嘻地笑道:「不過是關心一下夏縣長,沒有惡意喲……夏縣長,聽說安縣的三石風景區不錯,我想去爬爬山,玩玩水,不知道到時夏縣長肯不肯賞光陪我上山?」

  嚴小時肯定不是專門來遊山玩水,她絕對是另有用意。嚴小時作為範錚的表妹,又是高建遠的代言人,她的面子不能不給,夏想就一口答應:「表妹來訪,能不熱情?再說能陪伴美女上山,不勝榮幸,當然是歡迎之至。」

  嚴小時的笑聲像銀鈴一樣:「我才發現原來夏縣長也這麼會說話,那就說好了,到時別不要騙我喲……」她的聲音極具穿透力,從電話中傳來,夏想仍然可以感受到她身上與北方女子截然不同的溫婉氣息——她笑完之後又說,「我大概週末會過去,夏縣長可要在安縣等我,別讓我撲個空。」

  嚴小時到底有何貴幹?夏想猜來猜去不得要領。索性不再去想。還有馬萬正的事情,也需要尋找時機,就先放上一放再說。

  下午衛生局主持工作的副局長刁華文前來匯報工作,態度是出奇得好,估計和金長營被撤是因為惹的夏想的原因有關。他的態度好,夏想也就說話帶了幾分客氣。等他走的時候,夏想還特意送到門口,讓刁華文頗有受寵若驚的感覺,心想傳聞中凶悍霸道的夏副縣長,態度這不也是非常和藹可親,難道外面的傳聞是有人故意造謠?

  第二天一早,夏想開上路虎車,早早就等在縣委大院的不遠處。一會兒就看到梅曉琳從裡面走了出來,穿了一身農村婦女的衣服,頭上還戴了一頂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草帽,樣子要有多怪異就有多怪異,夏想忍俊不禁,大笑出聲。

  車停在梅曉琳身旁,夏想搖下玻璃,說道:「梅書記,請上車!」

  梅曉琳頓時愣住,不敢相信地指著路虎車:「你的車?你怎麼會有路虎?是不是貪污的錢買的?」

  夏想哭笑不得:「快上車,上車再說。」

  梅曉琳不情不願地上了車,還是非常不滿地說道:「如果你不能明確交待路虎車的來歷,我有權中止與你的合作。」

  「朋友的車,借我的。你自己看看通行證,上面有車牌號,是京城牌照。梅書記不要多心,我不敢保證自己是一個清廉如水的官員。但至少不會收受巨額賄賂,你有你的良心底線,我也有我的道德底線!」夏想見梅曉琳對行賄受賄的行為非常厭惡,心中暗暗高興,就向她說出了自己的原則。

  梅曉琳看了看了通行證,才相信了夏想的話,忽然又愣住了:「這個牌照不是一般人能拿到手的,而且就算部長級別的官員也不一定搞得到,你的朋友是誰,背景不簡單。」又注意到連若菡的名字,「連若菡,名字真美……我明白了,是你女朋友,對不對?」

  世人都喜歡往男女關係上面去想,梅曉琳也是如此,夏想笑著搖頭:「猜錯了,連若菡是遠景集團的總裁,我幫她設計了森林公園,她見我在安縣連專車都配不上,就把她的車借我開了。」

  是女人都難免八卦,梅曉琳眼睛亮了起來:「就算她感謝你對她的的幫助,要借車給你,也應該買一輛新車。或是調一輛公司的車給你,而不是把她自己的車借你。男人愛車,把車當成女人,不是有一句話說,唯汽車和女人不能外借。女人也一樣,也輕易不把愛車借給別人,畢竟汽車相當於一個私人的空間,把車借給了你,等於把她的隱私的一面都毫無保留地顯露在你的面前……夏縣長,連若菡可是沒有把你當成外人,你和她的關係。好像挺近?」

  夏想啞然失笑,梅曉琳八卦起來,和別的女人沒有什麼兩樣,雙眼放光地看著他,等他回答。

  既然她提到了感情方面的問題,夏想自然不會錯過眼前的好機會,就笑著說:「我和連總之間清白如水,主要是遠景集團的高老對我非常賞識,想收我為弟子,可惜沒有機會拜到他的門下,所以連總借車給我,也有高老的原因在內,梅書記可不要想多了……說到這個,我倒是奇怪,梅書記這麼漂亮,難道還沒有男朋友?」

  梅曉琳再是縣委副書記,她也是正值芳齡的女人,被夏想一問,臉色微微一紅,勉強一笑說道:「算了,不提這些了,感情上的事情要麼傷人,要麼傷己……」說是不提,她還是忍不住微微嘆息一聲,「其實我已經有了未婚夫,不過我和他沒什麼感情,甚至可以說,有點厭惡他……但是因為種種原因,又不得不和他訂婚,這件事情一想起來就頭疼,還是不要說了。」

  「不喜歡就不要和他在一起,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怎麼能勉強在一起?」夏想明知故問,「難道現在還有包辦婚姻?」

  「任何時候都有包辦婚姻的存在,只不過不像以前那麼明顯罷了。我們都生活在家族之中,有時候必須做一些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梅曉琳忽然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了,急忙閉嘴。「你好像對我的隱私很感興趣,有什麼企圖?」

  夏想將車開到省道之上,速度提到了80公里以上,騰出一隻手擺了擺,笑了:「沒有,梅書記您可不要誤會好人,我只是順著您問我的話,隨口一問,對您可沒有任何不良的企圖。」

  「諒你也不敢!」梅曉琳瞪了夏想一眼,然後自己又笑了,「怪事了,我怎麼就跟你說了這麼多我個人的事情?真是的,你比我還小,懂什麼感情和人生?估計我剛才是對牛彈琴了。」

  夏想搖頭,梅曉琳就是梅曉琳,她總是在結尾的時候來一句畫蛇添足的話讓你倍受打擊,如果她總是以這種口氣和邱緒峰說話,以邱緒峰的傲慢和自大,能喜歡她才怪!

  「梅書記,我建議您還是把衣服脫了……」夏想的本意是讓她別穿得跟農村婦女一樣,微服私訪也不是非要打扮得跟村民一樣,才能打聽出真相,不料話剛一出口,就見梅曉琳勃然大怒,臉色大變,怒氣衝衝地對夏想說道:「夏想,我警告你,不要對我說過頭的話,更不要污辱我,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夏想苦笑說道:「梅書記,您也太心急了,您等我把話說完……我是說,您穿上這身農婦的衣服,反而更顯得不倫不類,讓村民看了不但不相信您,還會笑話您。」他見梅曉琳臉色緩和了過來,心想她還真夠直來直去的,說話之前也不想一想,又轉念一想,梅曉琳這樣的脾氣倒更好打交道,就又說,「畫虎不成反類犬,還有,有些氣質也不是穿上粗劣的衣服就可以掩蓋的,您現在這樣的打扮,反而讓人懷疑您的身份,不如本色一些,才更容易讓人相信。」

  梅曉琳明白過來了,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誤會你了,抱歉。」說話間,她脫掉上衣,露出了裡面的襯衣,然後又彎起身子,撅著屁股,又開始脫褲子……

  夏想忙扭過頭去,不再多看,梅曉琳卻笑道:「怎麼這麼膽小?我敢當著你的面脫衣服,就證明裡面還穿著衣服,你注意開車就行了,別把頭扭過了,注意安全。」

  夏想就笑:「我不是膽小,而是怕你多心,畢竟你的動作不太雅觀……」

  「靠邊停車!」梅曉琳突然大聲喊了一聲,嚇了夏想一跳,他急忙向右一打方向盤,靠在路邊停穩車——梅曉琳的褲子卡在了安全帶上,站不起來又坐不下,無比狼狽!

  夏想忙跳下車,繞到副駕駛座,打開車門,又幫梅曉琳去解安全帶。因為梅曉琳躬著身子,半站在座位上,夏想去解安全帶,就不得不半個身子壓在梅曉琳身上——梅曉琳身上特有的氣息衝入夏想鼻子,他再次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還因為用力過猛,控制不住,一頭紮進了梅曉琳的懷中。

  梅曉琳「哎呀」一聲,一屁股又坐回了座位之下,因為用力過猛,脫了一半的褲子「呲啦」一聲從中間列成兩半。

  梅曉琳本來臉色羞紅,正要惱羞成怒,突然出現了褲子拉扯事件,她又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是什麼褲子,質量這麼差?幸虧我早有準備,裡面還穿著褲子,要不非得丟人不可!」話一出口,才意識到剛才的話有點問題,頓時閉嘴,又惡狠狠地看了夏想一眼,「剛才你是不是故意的?」

  「當然不是!」夏想矢口否認,「也是怪事了,我一聞到您身上的氣息就打噴嚏,怎麼也忍不住,可能我對您過敏。」

  「人怎麼會對人過敏?我覺得你好像是在假裝。」梅曉琳還是有點不相信,剛才夏想的頭正中她胸前的波濤,癢癢的有點異樣的感覺,還有一點輕微的痛感,讓她又羞又怒,「照你這麼說,真要有你這種情況,你沒法和我這樣的人結婚了?」

  梅曉琳忽然意識到她的話大為不妥,因為她也想到了自己的話好像有點暗示的意味,因為夏想是對她的氣息過敏,她卻說到了結婚的事情,豈不是在暗示兩個人如果赤luo面對的時候,兩人的氣息混合在一起,夏想卻噴嚏連天,場景該有多麼可笑!

  夏想卻沒有多想,笑著搖了搖頭:「我可高攀不起梅書記,連想都不敢想,所以請梅書記放心好了,我對您只有尊重!」

  「那就好。」梅曉琳忽然之間意味索然,身子向後靠在椅子上,不知為何,夏想鄭重其事強調對她的尊重,讓她心中有隱隱有一絲失落。她閉上眼睛,微微抿起了嘴唇,「別總是我為『您』,我聽了彆扭,還有,到了叫我,我休息一會兒。」

  旦堡鄉離縣城30多公里,位於燕市和縣城的中間。旦堡鄉是安縣最大的一個鄉,也是肥沃的土地最多的鄉,而且還礦產蘊含豐富,理論上講,應該是安縣最富裕的鄉。

  但事實並非如此。

  旦堡鄉在安縣2鎮9鄉中,生產總值只排名第五,甚至還不如一些不起眼的小鄉鎮,其中的原因就頗為耐人尋味了。夏想不分管工業和農業,但對安縣各個鄉鎮的排名還是記得比較清楚,又因為要知道前來旦堡鄉暗訪,他還特意研究了一下旦堡鄉的資料。

  想想一個各方面資源都大有潛力的鄉,又有天然的良田優勢,良田面積佔全縣面積的六分之一,但各項指標卻只是中等,到底是領導不力,還是另有原因呢?夏想心想正要趁下來的機會,好好走訪一下百姓,深入瞭解一下旦堡鄉的真實情況。

  到了旦堡鄉,夏想下車問了一下村裡的果樹種植情況,瞭解到小郭村的果樹種植面積在全鄉十幾村中,不多也不少,最不顯眼,就開車直奔小郭村而去。梅曉琳不解,問道:「我們應該去種植面積最多的村子去瞭解情況,才有代表性和說服力。」

  夏想笑著搖了搖頭:「梅書記有所不知,鄉黨委書記在一個鄉里,就和一個皇帝差不多,幾乎所有的村幹部都怕他,都對他的話奉如聖旨。現在旦堡鄉出了上訪的事件,不用想也知道,現在全鄉都處於緊張的氣氛之中,許多村子都是重點防範對象,比如果樹種植面積最大的村子和最小的村子,比如鬧事最凶的村子,所以我們去種植面積不多也不少的村子,才最不引人注目。」

  梅曉琳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想不到你還真有點頭腦,不簡單,怎麼就能想出這麼多彎彎道道?」她停了一停,又一臉驚訝地說道,「啊,我明白了,一肚子壞水?我現在開始有點懷疑,你剛才在路上的一撞,就是故意的。」

  別說,夏想還真有點喜歡梅曉琳有話直說的性格,放在男人身上,可以說有點二,放在女人身上,就不太好形容了,夏想寧願說她是直爽。他故作深沉地搖頭嘆息:「不能怪我太聰明,而要怪敵人太狡猾。鄉鎮幹部,應付上級檢查的水平是一流的,想想當年地道戰的壯舉你就會知道,人民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

  梅曉琳啐了夏想一口:「少蹬鼻子上臉,我可不是誇你的意思,還有,你說要不引人注目的,還開著路虎招搖過市,不是擺明地讓人注意嗎?我們坐公共汽車來多好。」

  「縣城到鄉里的班車,一共就幾趟,你以為在車站沒有人盯著?你是副書記,又是唯一的女書記,又不是安縣人,長得又漂亮,一下車就會被要注意到,馬上就會報告給相關人員,然後你走到哪裡都會有人跟蹤報導,在你還沒有到達地點之前,就已經有人安排好了演戲……我們雖然開的是路虎,但卻是京城牌照,他們不會太注意。安縣是個旅遊縣,外地的車不少,他們也想不到我們會開外地車下來。再有路虎車是好是壞,鄉下的人多半不懂,在他們看來,路虎就是吉普一樣的車,當官的人,都坐小橋車,不坐吉普車!」夏想侃侃而談,一口氣說完,又看了梅曉琳一眼,「怎麼樣梅書記,還有問題沒有?」

  梅曉琳一臉驚訝地看了夏想半天,眼神漸漸由驚愕變為佩服,搖頭說道:「暫時沒有了,我現在才明白,怪不道我上一次下來,一點收穫都沒有,敢情早就被人盯上了。今天找你來幫我,是我做出一個最英明的決定,好樣的,小夏,好好幹,有前途。」然後她的目光又盯上窗外,不經意間又多說了一句,「我看好你,雖然仔細一想,你其實也是壞主意挺多,指不定也幹過不少壞事。不過用你來對付壞人,還是大有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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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7 18:09:02 |只看該作者

第237章 查到一點蛛絲馬跡


  夏想大汗,不過還是一本正經地說道:「多謝梅書記誇獎。我一定不辜負領導的厚望。」

  梅曉琳白了他一眼,沒說話,不過一瞥之間,女人味十足,風情畢露,哪裡還是冷臉冷面的縣委副書記形象!

  小郭村並不遠,但山路崎嶇難走,地面坑窪不平,普通汽車還真難以通行,幸虧路虎車底盤夠高,不會托底,但因為過於不平,搖晃之間也開不快,不到10公里的路,竟然走了半個小時。

  一到小郭村,梅曉琳就拉開車門跑了出去,很沒形象地蹲在田間地頭,乾嘔了幾聲,然後才站起身來,臉色蒼白地說道:「跟坐船一樣,真夠受的。夏縣長……」

  夏想見有村民圍了過來。急忙說道:「叫我小夏,我也會叫你小梅,別再叫職務了,還有,你在一旁最好只聽不說,有任何問題,我來回答,好不好?」

  雖然是商量的口氣,但夏想的神情卻流露出不容置疑的果斷,梅曉琳輕易不服人,不過一路上夏想事事想得周到,確實比她強了不少,她還是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好吧,就暫時聽你一次,不過……」

  夏想不等她後一句難聽話說出口,就轉身離去,不給她說出口的機會。果然梅曉琳一句話沒說出來,張著嘴巴,好像噎住一樣,愣愣地看著夏想的背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過了一會兒,才看似無奈地一笑,快步跟了上來。

  夏想來到幾個遠遠看熱鬧的村民中間,掏出煙遞了上去:「鄉親,打聽個事,你們村裡是不是有蘋果賣?」

  一個膀寬腰圓的中年男人接過夏想的煙,先看了看牌子。嘿嘿笑了:「紅塔山,好菸。小年輕,你要買蘋果還是怎麼的?」

  「聽說村裡產的蘋果乾淨衛生,不打藥,所以我專門過來買一些……大叔貴姓?」夏想乘機套套近乎。

  「不貴,姓歐陽,叫鐵衣。」中年大叔笑眯眯地點上煙,十分享受地抽了一口,「好菸就是好,抽起來真來勁兒。我說小年輕,你要自己吃的話,也買不了幾斤,走,到我家地裡去,我給你摘幾斤,反正也沒有銷路,早晚爛地裡。」

  梅曉琳也來到了夏想身後,見他三言兩語和村民打成一片,心裡也佩服他做基層工作,確實有一套。

  夏想奇道:「好好的蘋果,怎麼就沒有人買呢?就是到燕市找一些水果批發商來收購。價錢低一點也能賣點錢呀。」

  歐陽鐵衣一拍大腿:「唉,別提了,小年輕,你跟我一起到地裡看看就知道了。」他一回頭看到了緊跟在夏想身後的梅曉琳,笑了,「是你對象吧?長得挺好看,不過別跟我們地裡的蘋果一樣就行。」

  夏想聽了覺得莫名其妙,梅曉琳也是一臉不解,不過對歐陽鐵衣說她是夏想的對象,心裡還隱隱有點竊喜,心想看起來自己還不算老,28歲被說成是25歲人的對象,不顯面老,證明青春還在。

  不料沒走幾步,歐陽鐵衣就對夏想說道:「你的對象看上去比你大了一點,女人大了好,知道疼人,小年輕,你有福了。」

  梅曉琳差點沒氣歪鼻子,她甚至還暗中摸了摸自己的臉,心中閃過一絲不安:我真的老了嗎?

  夏想沒注意到梅曉琳的心思,他和歐陽鐵衣談得正歡:「歐陽大叔,你們村子裡複姓多不多?你的名字也挺意思,叫鐵衣,有沒有什麼說法?」

  「也沒有什麼說法,就是我大哥叫金衣,我二哥叫銀衣,輪到我,就只能是鐵衣了。」歐陽鐵衣還挺健談。笑呵呵地說道,「我下面就沒有弟弟了,要是還有弟弟,就只能叫木衣、布衣了,反正是出生越晚越吃虧。」

  梅曉琳笑出聲來:「我為只有機關裡面有論資排輩,原來出生順序也能決定名字的好壞,太不公平了,為什麼老大就能叫一個好名字,老小就不能叫?」

  夏想回頭說道:「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在古代,老大就有天生的繼承權……」

  「就是,公平?我們當農民的就不知道什麼叫公平!當官的來了,想怎麼著就怎麼著,等結了蘋果之後,明明說好的事情又反悔,沒人來收蘋果!你說現在怎麼辦?好好的蘋果樹長了好幾年,總不能砍了吧?砍了更吃虧。不砍的話,在地里長著不但礙事,還影響種別的莊稼。現我們全村可都上了愁,怎麼著都不是,也沒有人來幫我們解決解決。」歐陽錦衣埋怨說道,他向前一指,「看。到了,看看多少蘋果樹!」

  夏想舉目望去,入目之處,至少有幾十畝地都種滿了果樹。所有的樹上都掛滿了纍纍果實,很是喜人。可是歐陽鐵衣看在眼中,卻沒有一點喜色。

  歐陽鐵衣也不多說,三步兩步跑到地裡,從一棵果樹上摘上幾個蘋果,遞給夏想說道:「蘋果長得不錯,又大又圓,可惜呀。中看不中用,你嘗嘗……」

  夏想也不嫌髒,用手擦了擦,一口就咬了上去,然後一咧嘴,臉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又酸又澀,這味怎麼這麼怪?看蘋果的形狀,應該是紅富士品種,怎麼這麼難吃?」

  「誰說不是呢?我早說了,中看不中用,長得漂亮,可是難吃得要死。」歐陽鐵衣連連搖頭,還不經意間看了梅曉琳一眼,讓梅曉琳心中不是滋味,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歐陽鐵衣反應過來,忙嘿嘿一笑:「女娃,我沒說你中看不中用,你別多心,我是說蘋果。」他又回頭對夏想說,「小年輕,現在知道為什麼沒人來收購我們的蘋果了吧?我們都不懂行,上了樹苗公司的當了,有人說這果樹是什麼培育失敗,不是正宗的紅富士品種,反正我們也聽不懂那些話,就是知道,幾年的心血白瞎了。」

  梅曉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肯定是安利農業有限公司暗中搗鬼,以劣質樹苗假冒優良品種,賣給了農民。中間事發之後,雖然再次經過嫁接挽救了一部分,但估計是技術力量不過關,或是別的原因,總之,等到果實成熟之時才發現,蘋果長得是不難看,但卻是徒有其表。無法入口。安利公司當然不願意承受損失,就只好將損失轉嫁到農民身上,拒絕收購蘋果。

  歸根結底,是安利公司坑農害農,而厲潮生作為政策的決策者和推廣者,也負有一定的領導責任。梅曉琳心中有了定論,就暗中拉了拉夏想,意思是現在可以回去了。

  夏想衝她擺擺手,小聲說道:「別急,繼續深入瞭解情況,不能走馬觀花。」

  梅曉琳不服氣:「情況已經非常清楚了,是安利公司的問題,我們回去後研究一下對策再說。」

  「真是安利公司一家的事情?」夏想意味深長地問道,「你如何追究安利公司的責任?」

  梅曉琳生氣了,拿出了副書記的架勢:「安利公司坑農害農,難逃法律的制裁,我會建議農民去告他們。」

  夏想不以為然地笑了:「安利公司都沒有和果農簽定協議,你憑什麼去靠人家?」

  梅曉琳難以置信地愣了:「不可能,不簽定協議就改種果樹,他們也太輕率了。」

  「他們不是輕率,他們是相信黨相信政府……」夏想一臉沉重地搖搖頭,轉身去問歐陽鐵衣,「你們當時有沒有和安利公司協定回收協議?」

  「沒有,簽哪門子協議?當時是厲書記帶人來的,由厲書記替我們擔保,我們還能不相信?結果倒好,現在厲書記不承認他當年替我們說過擔保的話,說我們種果樹是自發的商業行為,鄉里不負責任,只負責協調。」歐陽鐵衣說到這裡,氣就不打一處來,「協調個屁,就是放空炮,說大話,完全把我們當傻瓜耍!現在我們到鄉里,根本就找不到厲書記的人,再到燕市找安利公司,人家說當年他們只提供樹苗,沒有簽定收購蘋果的協議。現在倒好,根本沒人管我們的死活!」

  夏想不說話,看了梅曉琳一眼,梅曉琳總算明白過來一點,厲潮生身為決策者,恐怕和安利公司有什麼幕後交易。現在她越來越看不明白夏想了,他不慌不忙,總能找到事情的癥結所在,而不急著匆忙下結論,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剛開始她還以為他是裝成熟,現在才知道,原來夏想是真穩重。

  再想起她第一次暗訪一無所獲的情形,她心裡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在基層工作,不能一上來就問事情,而是要先和村民打成一片,才能慢慢從他們嘴中套出實情。有時候不是村民不想說或不願意說,而是他們說不到點兒上,需要別人慢慢引導。

  夏想還真有水平,比她還小三歲,卻比她經驗豐富多了,梅曉琳現在對夏想有點刮目相看的意思了。

  「村中一共有多少畝果園?」夏想又問,不忘及時地遞了一根菸過去,「損失大不大?」

  「我們村是山村,本來好地就少,當時安利公司說,山裡的好地種蘋果,結出來的蘋果又沙又甜,而且還是純天然,可以賣一個好價錢,結果村裡人聽了,差不多200多畝好地都種上了果樹。」歐陽鐵衣一邊熟練地點上煙,一邊唉聲嘆氣地說道,「要說損失可就沒法算了,當時買樹苗就花了不少錢,這幾年來的精心伺候就不算錢了,不過影響了地裡的收成還是要算一算的,再加上去年聽了安利公司的話,凡是果園都沒有再種別的莊稼,我算一算呀……」

  歐陽鐵衣蹲到地上,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划來划去,嘴中還唸唸有詞,過了一會兒他才抬起頭來:「別人家我不清楚,反正我家裡一共3畝果園,這幾年一共下來,少說也得有5000元的損失。」

  5000元?夏想深吸一口氣,對於小郭村的農民來說,5000元是一筆巨款,就算對於他來說,只靠工資的話,也算是一大筆數目。3畝損失5000元,那麼全鄉千畝果園,平均下來,損失超過了170萬元!

  這還只是明面上可以計算出來的損失,一些附加的損失如果再算上,至少要超過300萬元!夏想已經出離了憤怒,從貧窮的農民身上搜刮財富以中飽私囊,這樣的官員簡直就是敗類中的敗類!

  儘管說起來他還不清楚厲潮生到底從中得了多少好處,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厲潮生和安利公司之間,絕對有不可告人的幕後交易,而且說不定果樹事件只是冰山一角。

  回去的路上,梅曉琳臉色不好,扭頭看向窗外,始終一言不發。車子快到縣城的時候,她忽然說道:「事情比我想像中嚴重多了,夏縣長,你說下一步該怎麼辦?要不要找厲潮生談話?」

  「暫時還是不用了,以免打草驚蛇。我建議梅書記先暫時壓下這件事情,不向任何人提起,然後再暗中查查安利公司的底細。」夏想瞭解到的情況是,安利公司是一家在燕市註冊成立的農業技術公司,成立的時間也不長,賣給村民樹苗的時候才剛剛成立,「突破口應該從安利公司身上找,先不要動厲潮生,他是老官場了……我們鬥不過他。」

  本來夏想想說的是梅曉琳鬥不過他,不過臨時改口,說成了我們,也顯得好聽一些。梅曉琳一臉氣憤,狠狠地一拍車窗:「太可惡了,都是些什麼人呀!還一心為民,造福一方呢,我看他們就是一心為己,造福自己!說他們是垃圾都不過份……」

  梅曉琳生氣時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怒火中燒,嘴巴抿得緊緊的,樣子倒還有幾分可愛。不過對她氾濫的正義夏想不得不善意地提醒一下:「梅書記為民請命是好事,但要注意做事方式,有時候好心不一定辦好事,必須要小心再小心,一定要抓到敵人的把柄之後再出手,不出手是不出手,一出手就讓對手沒有反擊之力,不能給他們苟延殘喘的機會,否則說不定反受其害。」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事情輕重,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什麼都明白。」梅曉琳不滿地衝夏想嚷道,又說,「我知道厲潮生是邱緒峰的人,過早提出來要查厲潮生的話,邱緒峰肯定會想方設法地保他。我就暗中去查,查到真憑實據之後,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對於厲潮生這樣的人,必須清除出幹部的隊伍,不能讓他再留下來禍害老百姓。」

  夏想反而笑了:「梅書記說話要注意影響,你是堂堂的縣委副書記,這樣評價一個縣委常委,會惹人非議的。再說你現在又沒有證據證明厲潮生有問題,所以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我們不能對厲書記的廉潔亂下結論。」

  「你沒事吧,怎麼還向著他說話?」梅曉琳最可愛的一面就是她的愛憎分明,毫不掩飾地都寫在臉上,不過在官場之上就不是可愛了,而是可惜,很容易被別人一眼看破。

  夏想還是勸她:「我是讓你不要帶著感情色彩說話,否則很容易被人發現你對厲潮生有意見。你是常委,他也是常委,沒有強有力的證據,你也動不了他。所以最近一段時間,我鄭重其事地請梅書記儘量少和厲潮生接觸,就算有工作上的見面,也要是公事公辦的樣子,不要流露出任何的個人情緒。」

  梅曉琳一臉不服氣地盯著夏想看,過一會兒,她的臉色慢慢緩和下來,「哦」了一聲說道:「好吧,我儘量試試。我不像你一樣會演戲,只能努力學一學假裝了。」

  夏想把梅曉琳送到縣委大院的對面,為了不讓人看到他二人在一起,他把車停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請梅曉琳下了車,又說:「要不要我幫你在燕市找找人,查一查安利公司的底細。」

  梅曉琳擺擺手:「不用,我在燕市也有熟人,我自己來。你今天幫我這麼多,我已經非常感謝了。」

  梅曉琳先回了縣委大院,夏想坐在車裡想了一會兒事情,覺得還是自己掌握一些證據比較保險,就給馮旭光打了一個電話。

  「夏大縣長,找我有何貴幹?儘管吩咐,我一定完成黨和國家交給我的任務。」電話一接通,馮旭光就陰陽怪氣地說道。

  「少貧嘴,別跟我來這一套。」夏想也知道他最近沒見馮旭光,馮旭光對他有點意見,畢竟太忙,也顧不上,上次一直想把股份轉移到肖佳名下,都沒有來得及去辦,他就及時制止了馮旭光的不滿心理,「馮老哥,你現在事情順利,家庭美滿,朋友眾多,我可不一樣,到了新地方,差不多等於一切從頭開始,忙得過來嗎?我還想讓你幫我一把,你倒好,不幫我也就算了,還幸災樂禍在一旁看笑話,太不夠朋友了。」

  馮旭光被夏想打擊得昏頭轉向:「我倒想幫你,可我也得有能力才行。我也不認識什麼高官,我老婆又不是市長女兒,你說我拿什麼幫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夏想就笑:「知不知道馬萬正副省長剛剛升了常委?」

  「升就升,跟我又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馬省長真不是你叔叔?」夏想故意逗他,「我越看你們二人越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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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
發表於 2015-5-7 18:09:15 |只看該作者

第238章 嚴小時是一個聰明的女人


  「這事還真不好說。自從我爸說過之後,我就經常留意電視新聞,也是越看越發現馬省長和他長得象,我就想,要是我有機會和他見個面,一定當面問問他,也算了了我爸的一樁心事。我爸總打電話給我,說是找不到他的親弟弟他就死不瞑目,可是人家是省長,不是說認就能認的……」馮旭光無奈地說道。

  「那好,既然你也願意認一認,我就找一個機會,看能不能安排你和馬省長巧遇一次。不過我可不敢打包票,只能說儘量尋找機會。」夏想見馮旭光也有意和馬省長見上一面,就透露出了他的想法。

  「行,我就一切聽從你的安排了。」馮旭光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又問,「上次你說你的股份想轉移到肖佳名下,真的想好了,不怕人財兩空?」

  「想好了,到她名下還好一些。她要是真的想跑,我也沒有辦法,女人心海底針,誰敢保證她永遠對你好,是不是?」夏想假裝嘆息,「等我有時間回燕市,就帶她一起辦了手續。你可要替我保密,否則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後院起火。」

  「你說你怎麼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怎麼會告發你?還威脅我,太沒檔次了。」馮旭光埋怨歸埋怨,也知道夏想這麼說,是不跟他見外的意思,就又笑了,「夏縣長還有什麼吩咐沒有?」

  「幫我查一家名叫安利的農業技術公司,查查他們的法人和資金來源,暗中和誰有什麼來往,法人三代以內的血親有沒有政府官員,等等,越詳細越好。」對馮旭光,夏想是完全信任,所以直截了當說出了他的目的。

  「好,沒問題,查公司我在行。」馮旭光一口答應,又問,「是不是越快越好?」

  「儘量越快越好,但前提是不能讓人有所察覺。」

  結束了和馮旭光的通話,夏想才返回辦公室。剛坐下,方格就敲門進來,笑眯眯地說道:「夏縣長,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夏想見他賊眉鼠眼地笑,就知道沒好事,就問:「又在打梅書記的壞主意?」

  「什麼叫壞主意,夏縣長你真是不會說話,**女愛是人之常情。梅書記沒有男朋友,我沒有女朋友,我去追求她,是符合異性相吸的科學理論……」

  「停,暫停一下,先停止你的高深的理論之說,直接說吧,你讓我幫什麼忙?」夏想心中好笑,人家梅曉琳都有未婚夫了,方格非要橫插一槓,非得惹怒了邱緒峰不可。不過他又不能明說,就讓方格碰碰壁也好,讓他也知道,在愛情面前。北大的學歷有時甚至還比不上高中文憑,因為愛情從來不講理,不可以常理論之。

  「能不能安排一個巧遇,讓我和梅書記偶然遇上,然後一見鍾情,來一段浪漫史……」方格眉飛色舞地說道,顯然他的想法還停留在校園時代的浪漫和奇遇上。

  「我勸你收了這個心思,或許你覺得你適合梅書記,不過梅書記真的不適合你……」夏想實言相告,勸他打消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不是我打擊你的積極性,就算能製造一個你和梅書記偶遇的機會,你也打動不了她的芳心。再說,你憑什麼就認為我有能力幫你安排巧遇?」

  「你和梅書記走得最近,要是你請她吃飯,她肯定答應,然後我就風度翩翩地出現了……」方格意yin的水平也是一流,閉著眼睛沉醉的樣子讓夏想大汗。

  「我什麼時候和梅書記走得近了,不許亂說。」夏想要及時糾正方格的錯誤言論,「你今天怎麼總說一些沒頭沒腦的話,行了,我還有事要忙,你也快回辦公室去,省得李書記找你有事。」

  方格急了,一把拉住夏想的胳膊:「夏哥,夏縣長,你不肯幫我是不是?別裝了,我早上看到你和梅書記一前一後離開了縣委大院,然後現在她剛回來沒多久。你就又回來了,誰不知道你們二人有行動?關係都這麼密切了,肯定你在她面前能說上話。要不是我已經見過你有了兩個非常漂亮的女朋友,也懷疑你和梅書記之間有什麼貓膩……」

  夏想差點崩潰:「方格,你太氣人了,以後不許到處亂說,聽到沒有?什麼叫我有兩個漂亮的女朋友,還有,你怎麼就發現我和梅書記一起出去了?」

  「行了夏哥,你別急,咱們是什麼關係,是鐵哥們,你的事兒我絕對不會外傳,放心好了。還有你和梅書記的事情,別人知不知道我不清楚,反正我始終在關注梅書記的一舉一動,我天天盯著她的動向……」

  原來如此,夏想暗中長舒一口氣,心想還真得幫方格安排一次會面才行,讓得他打消追求梅曉琳的念頭,否則什麼時候讓邱緒峰知道了,還真得惹出什麼事情出來,而且以他對梅曉琳的瞭解。方格也不是她所喜歡的類型。

  長痛不如短痛,就讓方格在痛苦中清醒過來吧——夏想答應了方格的請求,方格高興地非要晚上請他吃飯,架不住他的熱情,夏想只好隨他。

  晚上二人一起去了常山飯莊。

  一進門,夏想就發現蕭伍在收銀台忙碌,心中欣慰,蕭伍越早收心,就越能避免悲劇發生。他還沒開口,蕭伍就發現了他,忙熱情迎了出來:「夏縣長……」

  昔日的好友必恭必敬地叫自己縣長。夏想心中五味雜陳,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只好微微一笑:「好好幹,別讓蕭叔叔失望。有什麼困難儘管找我,對了,這是方格。」

  夏想介紹方格和蕭伍認識,和他猜想的一樣,二人只是握了握手,微一點頭,顯然都對對方不感興趣。到了樓上包間,方格還不解地問:「夏哥,蕭伍就是一個縣城開小飯店的,犯得著和他認識嗎?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別想!」夏想沒好氣地訓他,「你現在就是性衝動小男生,還以為自己有多成熟?一個人不在於官能做多高,權力有多大,而在於他不管走到哪裡都有朋友,這樣的人才是做人的最高境界。」

  方格嘿嘿直笑,也不反駁夏想,只管陪著小心說話,一心讓夏想幫他安排和梅曉琳的會面。

  第二天,夏想將他和梅曉琳的暗訪向李丁山匯報了一遍,李丁山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只說靜觀其變,看梅曉琳能查到什麼程度。夏想也知道李丁山是存了坐山觀虎鬥的心思,他也有心看一看,梅曉琳是不是真的能在厲潮生事件上,和邱緒峰正面對撞!

  《臥虎藏龍》已經開始公映,熱度持續升溫,媒體的報導也越來越多。夏想借助《臥虎藏龍》之勢來推廣三石風景區的計劃也在順利地進行之中,而且初顯效果,近來明顯外省和京城的遊客增多,任於海喜出望外,一見到夏想就大拍馬屁,對夏想的主意讚不絕口。

  梅曉琳因為接待京城來的地礦專家,一直在忙,夏想也沒有和她再見面。更不知道她暗中調查安利公司的事情進展如何了,然後週末就到了。

  夏想告訴曹殊黧他不回燕市了,也給連若菡打電話,說他有事要留在安縣處理,連若菡難得地溫柔地說:「注意保重身體,別太累了。別墅現在已經可以入住,我近期就會搬家,你要是回燕市的話,一定要過來看看。還有,我把衛辛也帶到森林公園了,讓她兼職在森林公園管理處工作……」

  衛辛跟著連若菡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夏想索性不再去想,就讓一切順其自然最好。

  嚴小時果然守時,週六上午10點,她趕到了安縣。

  已是六月,燕市開始熱氣逼人,位於太行山中的安縣清涼怡人,氣溫適宜。嚴小時穿一件褐色連衣裙,胳膊和腿是南方人特有的瘦白。她化了淡妝,眉毛也做過修飾,更顯得她眉如遠黛,臉如彎月,精緻如南方的園林,多了雕飾之美,卻少了一份自然清新的氣質。

  北方的大氣和自然,與南方的婉約和精緻,各有各的美,不分高下。

  嚴小時笑意盈盈地從車上下來,她開的是一輛奧迪TT,靚藍色的外觀和她精心修飾的漂亮相得益彰,給人香車美女的驚豔之感。夏想儘管見多識廣,還是不免微微露出一絲驚訝,心中卻想,這個嚴小時,還真是一個精緻到了骨子裡的女人,一舉一動,一笑一顰,從衣服的搭配到汽車的選擇,無一不精心設計,營造出一種讓人無法挑剔的極致之美。

  夏想迎上前去,雙眼帶笑,一臉真誠:「嚴總從穿衣到名車,給人的感覺如同一座精緻的江南園林,每一處都透露出匠心運用之美,真是妙不可言。」

  得夏想一誇,嚴小時笑靨如花,眉目含情,笑道:「一段時間不見,夏縣長的甜言蜜語倒是說得越來越熟練了,想必沒少在女朋友面前練習。」她伸出手,和夏想輕輕一握,又說,「打擾了夏縣長寶貴的休息時間,不會怪罪我吧?」

  「怎麼會?」夏想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是到我的辦公室坐坐,還是現在就上景區?」

  坐在奧迪TT的副駕駛座上,夏想嗅到車內瀰漫的清淡的香氣,心想嚴小時穿著高跟鞋,盛裝來到安縣,可不是真正遊玩的打扮,她的來意又是什麼?夏想不急,嚴小時只要不主動說出,他絕不會開口相問。

  嚴小時的車技稍微有點生疏,不過她穩妥的駕駛風格彌補了她的缺陷,比起連若菡遊刃有餘時而生猛時而穩健的駕車水平,她的車開得過於平穩,一路上時速沒有超過60公里,從不超車。

  夏想也頗有耐心,一點也不催促嚴小時,平常對他來說十幾分鐘的路,她卻開了半個多小時才到。

  嚴小時提出要坐纜車上山,一點也不出乎夏想的意外。身為分管旅遊的副縣長,夏想還是可以開開後門的,他讓工作人員專門為他和嚴小時啟動一輛纜車上山,嚴小時對此舉非常滿意:「夏縣長真夠細心的,我覺得,南方許多男人都未必比不上你的耐心周到。在北方男人中,你的體貼和周到還真是非常難得。」

  夏想就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像嚴總總愛誇我——我在嚴總嘴中聽到了好話,比我以前聽到的所有的好話都多。嚴總還是不要給我灌迷魂湯了,再好喝的東西,喝多了也會撐得難受。」

  嚴小時就咯咯笑,她本來是坐在夏想對面,又站起身來,眼睛看向外面:「本來我有懼高症,沒想到今天和夏縣長一起坐纜車,竟然一點也不害怕,真是怪事。」

  夏想也只好站起來,他一隻手抓緊扶手,一隻手推了推纜車的門:「還行,鎖得還挺結實,萬一半路上門開了,可就慘了。」

  嚴小時一臉驚恐地嗔怪說道:「夏縣長不許開這樣的玩笑,明明知道我害怕,你還故意嚇我,是不是誠心的?」

  夏想連忙擺手:「我可不敢嚇唬嚴總,不是你說有恐高症嗎,我才想起要檢查一下安全措施……」

  快到山頂的時候,突然一陣山風颳來,吹得纜車有些搖晃,嚴小時頓時嚇得臉色蒼白,驚叫一聲,一把緊緊抱住夏想,聲音顫抖說道:「夏想……救救我!」

  美女在懷,又中綿羊一樣柔弱待宰,夏想卻心中沒有一點旖旎之想。對於嚴小時,他防範還來不及,對她的投懷送抱更是不敢毫無保留地笑納,就輕輕攬住她有腰肢,說道:「一陣山風而已,嚴總,比起飛機上的顛波小多了,不用怕……好了,我們到了。」

  嚴小時滿臉羞紅,整理了一下衣衫,小嘴微微鼓起:「夏縣長太小氣了,一個男人,借女士用一下肩膀又有何不可?再說,你又沒有什麼損失!」

  最後一句暗示的意味明顯,夏想裝沒聽見,伸手很有禮貌地請嚴小時下了纜車,然後帶她登上山頂,用手一指懸空閣,說道:「嚴總請看,《臥虎藏龍》就在這裡取景,怎麼樣,漂亮吧?」

  「北方的山大氣蒼勁,南方的山秀美多姿,各有各的不同,也各有各的妙處。就像北方女孩和南方女孩大有不同一樣,一個大方端莊,一個婉約賢淑,登高望遠之人,要將北方和南方的山水都盡收眼底,才是心胸開闊之人。」嚴小時答非所問地說道,一雙美目晶瑩閃亮,緊盯著夏想的雙眼。

  夏想摸了摸鼻子,笑了笑:「沒想到嚴總也有這麼一番高論,讓我聽了之後頓時心胸開闊,感覺眼界大開。」他心裡卻想,嚴小時可不是來這裡遊山玩水並且大發感慨來了,她現在還不說出真實目的,也真是耐心十足。

  嚴小時見夏想裝沒聽懂,不由閃過一絲失望之色,不過隨即又恢復常態,邁開碎步在山上轉來轉去,玩得不亦樂乎。

  夏想在一旁作陪,當起了免費的義務導遊。嚴小時每一處都流連忘返,玩得津津有味,好像一點也沒有別的要事一樣。夏想也暗暗佩服她的沉著,能忍到現在也不透露一點口風,她的耐心和信心可不是一般的好,高建遠和范錚與她相比,都差了不少。

  一起玩到中午,嚴小時還遊興不減。夏想又陪她吃了午飯,讓夏想感到驚奇的是,生在南方長在南方的嚴小時,居然也愛吃餃子。嚴小時的回答是,一方水土養一方水,既然她來了北方,就要入鄉隨俗,努力適應北方人的生活,融入北方的習慣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要接納北方的食物。

  一個人改變別人容易,改變自己卻難。嚴小時能強迫自己接受不習慣的食物和習慣,她的毅力也超過常人,讓夏想對她更加高看一眼。

  下午返程的時候,嚴小時藉口累了,讓夏想替她開車。夏想以為她到了縣城之後,會即刻返回燕市,不料一到縣城,嚴小時就讓夏想安排她住下,說她不想再開車回燕市,想明天再走。嚴小時是客人,又是高建遠的代言人,夏想也不好不盡地主之誼,就又幫她安排到了縣委招待所。送嚴小時到了房間之後,她又滔滔不絕說起了西山別墅的進展。

  西山別墅現在施工進程超過了大半,再有幾個月的時間就會全部完工,別墅銷售狀況還算不錯,已經收回了成本,所以高建遠和范錚雄心勃勃,已經尋找了一個好地點開發了二期工程。夏想提出的許多細節的改進,比如在別墅區內貫穿一條小溪,比如用真正的山石雕刻成一些休閒長椅,比如種植一些果樹點綴在山水之間,等等,獲得了客戶的交口稱讚,許多人都是看上了別有匠心的佈局才下定決心買房的,可以說,夏想對西山別墅的銷售的促進,功不可沒。

  嚴小時口才還真不錯,一連說了一個多小時,連夏想都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了,她卻若無其事,一點也不見疲倦。終於嚴小時還是說累了,她不好意思地衝夏想笑了笑:「夏縣長一定聽煩了吧?其實我本該開門見山地向你說出我的來意,不過為了多和夏縣長在一起說說話聊聊天,就繞了彎子,你不會怪我吧?」

  嚴小時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大大的眼睛充滿期待地看著夏想,身子還微微彎著,流露出可愛調皮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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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嚴小時帶來的好消息


  夏想無奈笑了笑。嚴小時是一個聰明的女人,非常善於運用她最大的優勢,嬌媚而不失禮儀,讓人無話可說,有火也發不出,就說:「嚴總既然知道繞了彎子,就有話不妨直說,我們也是不錯的朋友,交友交心,還是直接一點好。」

  嚴小時用手捂著胸口,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我還以為夏縣長會狠狠地訓我一頓,沒想到,就這麼輕描淡寫就讓我過關了,真是好人……其實我想你也猜到了,就是關於開發二期工程的事情,想請你出面幫幫忙。」

  夏想讓他們開發別墅可不是想幫助他們大筆賺錢,而是給他們設計了一個連環計,讓他們最後一敗塗地的。嚴小時現在又提讓他為二期工程出謀劃策,他就有些為難地說:「我現在不在改造小組了,對燕市的規劃缺少瞭解,所以就很難再提出有建設性的意見……」

  「其實地皮我們已經找好了。」嚴小時原來還賣了個關子。她嫣然一笑,「就建在西水山上,名字也起好了,叫西水別墅,一個西山,一個西水,相映成趣,肯定可以成為燕市的風水寶地。」

  夏想一時愕然,愣在當場,半天才反應過來,努力忍了半天,才忍住沒有當場失笑出聲。

  在西水山建別墅,虧得他們想得出來,還真是一個大大的好主意。

  西水山離西山別墅有一段距離,位於燕市的西南,西山別墅卻是西北。對於西水山夏想還是記得非常清楚的,因為後世西水山也建成了極為高檔的住宅區,遠遠望去,猶如連成一片的白房子,蔚為壯觀——不過卻不是給活人住的別墅,而是給死人住的陰宅,高檔陰宅!據說價格不菲,一處上好的地點,不過幾平米的墓地,就賣十幾萬元,算起來,每平米三四萬。價格比京城的房價也不低。

  沒想到,今世因為偶然的原因,竟然被意外涉足房地產的高建遠看中,要開發成給活人住的別墅,夏想感到啼笑皆非,真是世事難料,西水山因為意外出現的變故,算是死裡逃生,由陰宅變成陽宅了。

  後世的西水山的陰宅倒是生意興隆,也不知道被高建遠開發成別墅後,會不會大賣特賣?

  「我們想請夏縣長幫我們做兩件事情,一是出設計思路,當然好處費不能少,朋友歸朋友,生意是生意。二是省裡要舉辦一個工商界人士的聚會,參加的人都是省裡商界頗有影響的人物,也是最有實力購買別墅的潛在客戶,我們想邀請夏縣長參加,到聚會上替我們推廣一下西水別墅。當然好處也是有的,因為都是省裡的商界名流,你去認識幾個投資人。說不定能為安縣拉來不少投資,可是可以在履歷上重重地寫下一筆。」

  夏想心中一動,他心動不是能不能拉來投資,而是對省內的工商界人士的聚會大感興趣:「這個聚會應該是省政府舉辦的吧?發起者是范省長?」

  「不錯,還有幾個副省長參加,沈副省長……」嚴小時也和曹殊黧一樣,喜歡扳著手指數數,和曹殊黧的可愛相比,她數數的時候神情專注,少了一絲乖巧多了一些正式,「對了,還有馬副省長!」

  夏想的眼睛亮了,機會來了,在聚會這樣的半正式場合,讓馮旭光和馬萬正意外見面再好不過。聽到這個好消息,今天陪嚴小時跑來跑去,總算沒有白廢。

  「既然是幫建遠,我出面當然沒有問題,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我要帶一個朋友去見見市面,讓他藉機結交一些工商界人士,或許對他以後的生意會有好處。」夏想知道現在他提什麼要求,高建遠都會儘量滿足他,因為一直以來他對高建遠是有求必應,卻從來沒有要求過回報。

  嚴小時微蹙眉頭:「這一次聚會對與會人員的資格審查非常嚴格,一般都是政協和工商聯推薦名單,經省政府辦公廳嚴加考查,通過後才核發通知……」她故意停了一停,見夏想面不改色,就不再故意拿捏。忙說,「既然夏縣長說了,難度再大也要克服,我回頭給范錚說一聲,交給他去辦,你記得把你朋友的姓名和詳細資料報我。」

  夏想笑了,嚴小時要是再不識趣,還故意提高價碼,把事情說得越難越能顯出她的誠心,他就會提出後退一步,還好,她還是非常聰明地及時閉了嘴。

  至於幫高建遠推銷別墅,夏想也沒覺得有何不妥,不過是寒暄時說一些場面話,適當地提一提西水山如何是風水寶地就可以了,在工商人士的聚會上,本來大家都是生意人,談生意也無傷大雅。不過關於設計的問題,夏想還是委婉地推託了,嚴小時也沒有勉強。

  既然一切都已經談好,夏想就提出告辭,嚴小時猶豫一下,還是微帶一絲羞澀地說道:「長夜漫漫。天色還早,夏縣長可不可以多陪我一會兒?」又怕夏想誤會,忙又解釋,「在南方生活養成的習慣,不到晚上12點一般難以入睡,來到北方後,很不適應這麼早就上床。」

  南方人夜生活豐富,因為天熱睡不著的原因,一到晚上就格外躁動,夏想可以理解他們躁動不安的心,也對嚴小時的要求報之一笑:「嚴總遠來是客……不過縣城沒有什麼夜景好逛。」

  嚴小時就說:「那就麻煩你到樓下等我一下。我換身衣服就下來……我們就隨便走走就行。」

  不一會兒,嚴小時換了一身休閒裝下來。穿裙子時的嚴小時精緻如畫,現在她卸了妝,換了有居家味道的休閒裝,顯得如小鳥依人一般,一雙眸子在夕陽的照映之下,柔情似水,再加上她的皮膚有著南方女子特有的細膩和水靈,整個人都煥發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都是水做的女人,此話在嚴小時身上得到了最充分的體現。

  安縣的縣委招待所遠不如壩縣的縣委招待所佔地廣,綠化好,實際上可以說乏善可陳,沒有入眼的景觀。不過二人的心思都不在觀景之上,一邊散步,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此時夕陽西下,周圍一片寧靜,可以依稀聽到遠處的雞鳴犬吠,甚至極目遠望,還可以看到裊裊的炊煙。

  嚴小時就感慨說道:「我從小生長在一個江南小鎮,長大後四處求學,最後又來到北方工作,很久沒有回過小鎮了。奔波越久,就越懷念在小鎮時的悠閒時光,尤其是向晚時的小鎮,炊煙四起,處處都是喊孩子回家吃飯的聲音,想起來就讓人心醉……」

  她的聲音婉轉如夢,雙眼如霧,營造出一種讓人沉迷的意境,夏想也不免感嘆,嚴小時為人如何也不好評價,但她也有真情實感,也有一個普通女孩回憶家鄉的思鄉之情。現在在他面前的嚴小時,已經褪下了范錚表妹的身份和高建遠代言人的光環,才漸漸地真實起來。

  「你是一個人在燕市?家人都沒在?」嚴小時的感慨也勾起了夏想的思緒,他就隨意問起了她的家事。

  「父母還在南方,他們年紀大了。適應不了北方的氣候和飯菜,就不過來了。其實我也沒有想過要來北方,是范錚非要我過來幫他……父母也覺得因為舅舅是副省長的關係,在燕省發展肯定可以更好一些,也堅持讓我過來。」嚴小時迎著夕陽,金黃的陽光打在她的臉上,細細的絨毛清晰可見,更襯托她的皮膚吹彈可破——她是夏想認識的女孩之中皮膚最好的一個。

  「以前你的父母怎麼沒來燕省?范省長在燕省當了兩年的省長了,他們要過來的話,也應該站穩了腳根了。」夏想微微感到好奇。

  「我的父母都是教師,他們就喜歡過平靜安逸的生活,所以不管舅舅的官兒做到多大,他們都沒有找他……」嚴小時笑了,笑容中有戲謔的味道,「我還以為你萬事不過心,原來也有好奇的時候。是不是還想問,我男朋友有沒有一起過來?」

  夏想笑了:「相比之下,我更關心你的家庭,對於你的個人私事,興趣不大。而且對你目前的處境來說,事業和社會地位才可靠,男朋友反而是最不可靠的事物。」

  「你別說,你還真說對了。」嚴小時開心地笑了,她來到一處長椅面前,彎腰坐下,又示意夏想坐她旁邊,繼續說道,「我在大學時談了一個男朋友,是南方人。說起來可笑,當時有不少北方的男孩子追求我,我都固執地認為北方男人不好,首先是生活習慣相差太大,其次不如南方男人細心周全,就直接將北方男孩全部排除在外。結果倒好,自為千挑萬選了一個南方男孩,卻發現他缺點眾多,比如說過於自私,沒有擔待,又精明過頭,小裡小氣……」

  嚴小時說話的時候,盯著夏想的眼睛不放,她還是扳著手指數前男友的缺點,說完之後,又自嘲地笑了:「等我來到北方之後才發現,自己以前的認識是多麼的浮淺。南方男孩,細心的過於小氣,婆婆媽媽不夠大方。精明的過於算計,斤斤計較事事算得清楚。反倒是北方男孩卻有許多我以前沒有發現的優點,比如說有耐心而不失細心,大方之中透露出爽快,就算生氣就算小氣,也擺到明面之上,讓人感覺到他的真誠……」

  夏想就笑:「不是吧,怎麼你的看法變化這麼大?是不是有點太主觀臆斷了?地分南北,人的好壞不分南北。」

  「話是這麼說,也許是我沒有遇到最好的南方男孩,卻遇到了最好的北方男人,有時想想,我還真的挺羨慕連若菡,她敢作敢為,敢愛敢恨,這樣的性格是我們南方女孩很難做到的。」嚴小時說完,站起身,「好了,謝謝夏縣長有耐心聽我說了這麼多,你是一個合格的聽眾,也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北方男人……」

  夏想臉皮再厚,也經不住嚴小時當面誇獎,就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就請你吃了一頓飯,你不至於送我這麼一大頂帽子吧?最好的北方男人,這個稱號太嚇人了,傳了出去,我將會成全體北方男人的公敵,我在北方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嚴小時抿著嘴樂不可支:「那你就可以逃到南方,說,想去哪裡,我陪你去?」

  這一句話就說得過於直白了,夏想沒接她的話,抬手看表:「該吃晚飯了,想吃什麼,我請你大吃一頓,也好堵住你的嘴!」

  第二天一早嚴小時就返回了燕市,送走她之後,夏想沒心思也沒有時間再回燕市,就給馮旭光打了一個電話,說了一下情況。馮旭光挺高興:「好事,不管能不能認上親,起碼可以結識一下燕省的工商界的名人。我也能躋身於名流聚會之中,還多虧了你呀,夏老弟,感謝的話就不多說了,回頭我請你去一條龍。」

  夏想又笑罵了他幾句,就又打電話給嚴小時,先是問候兩句,然後就將馮旭光的資料一說,嚴小時讓夏想放心,她肯定可以辦好此事,最後又強調說道:「不過夏縣長有時間回燕市的話,可要記得找我聊天。昨天我和你聊天,聊得非常開心。」

  下午夏想就找到方格,開車拉上他和李丁山,一起到景區轉了轉。李丁山顯然對遊山玩水興趣不大,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夏想以為是史潔的問題在困擾著他,也就沒開口勸他。有些事情只能靠自己解決,外人畢竟是外人,難解其中味。

  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李丁山說出了他的擔憂:「梅書記請來的京城的專家正在強縣長陪同下,到各個出產礦石的山區實地考察。我原以為邱縣長對開礦的興趣不大,沒想到他也是大力支持的態度,這下事情就不好辦了。如果上常委會討論的話,有梅書記和邱縣長的聯手,通過的可能性很大,我又不可能不顧眾人的支持一票否決,但我總認為開礦投資大,見效慢,而且最後未必能夠賺錢,弄不好就是一個勞民傷財的面子工程!」

  原來李丁山憂心忡忡的是這件事情,夏想就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李書記在安縣也不會太久,想要一個可以寫上一筆履歷的政績的話,就大力支持旅遊業,我敢保證半年之內,安縣的旅遊會大步前進,邁上一個新的台階。既然邱縣長和梅書記都熱衷於開礦,就讓他們去折騰去吧,正好他們沒有精力關注旅遊,您就可以非常輕鬆地拿到一份政績,然後高昇到區裡……」

  李丁山臉色一沉:「小夏,你這種想法是錯誤的。我在安縣呆一年也好,半年也好,不僅想要政績,更要的是給老百姓帶來實惠。如果只是面子工程,政績工程,百姓一點好處也得不到,我寧可不要!正是因為邱縣長開礦的想法不切實際,不但不能給安縣帶來經濟上的騰飛,甚至還有可能拖垮安縣的經濟,我才擔心才想阻止他們。這和政治鬥爭無關,是執政理念的衝突。」

  夏想剛才說的一番話也並不是真心話,而是想試探一下李丁山,看他現在還有多少書生意氣,還有多少造福一方的決心。李丁山的回答讓他非常滿意,心中也就堅定了支持李丁山的想法,說道:「李書記別生氣,政治上的事情從來都是風雲變幻,誰也不敢保證明天一定發生什麼。既然阻止不了,我們就大力發展好我們的旅遊業好了,旅遊業越興盛,就越能顯出我們決策的正確性。」

  李丁山還是一臉凝重:「小夏,我第一次鄭重提醒你,以後不管你官做到多大,權力有多耀眼,一定要牢記一點,就是在政績和造福一方的選擇面前,一定要選擇造福一方。如果不能造福一方,不能讓老百姓得到切實的實惠,我們的政績就不是政績,而是自己給自己臉上塗脂抹粉!」

  夏想肅然起敬,一臉慎重地答道:「我會牢牢記住李書記的話,這也是我從政的初衷。感謝李書記的教誨!」

  在內心深處,夏想也並不認同赤luo裸的政績工程和面子工程,這樣不顧百姓死活,只顧自己利益的政府,其實和血汗工廠富士康沒有兩樣。這樣的書記和市長,光環再耀眼,人前人後再風光,也不過是以官員形象出現的追求一切利益的資本家!

  歷來都是商人貪心,政客黑心,而以投機商的身份混入政府內的官員,更是集貪心和黑心為一體的厚黑大師!

  當然夏想也並不完全贊同李丁山的說法,政績和造福一方不是對立的關係,是可以和諧統一的關係,只要有足夠的能力和智慧,就可以做出既能造福一方又有政績的好事。

  李丁山臉色微微緩和了一些,又說:「聽說你和梅書記關係還算不錯,你私下裡能不能勸勸她,讓她放棄採礦的想法?」

  「恐怕不行。」夏想搖頭,他清楚自己和梅曉琳的關係,遠遠談不上不錯,不過是初步接觸下來,互相有了信任的基礎而已,而且梅曉琳性格古怪,又有點固執,想要勸她改變主意,至少他目前想不出任何辦法,「梅書記很有個性,認準的事情很難改變,我勸不動她。不過李書記不用擔心,這件事情或許不會那麼順利地進展,就和您剛才所說的一樣,開山採礦,投資大,見效慢,也許要到三五年後才見到效益,邱縣長……等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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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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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夏想請蕭伍暗中出手


  一語點醒夢中人。李丁山一拍腦袋,大笑:「對呀,邱縣長的性格,可不太像為他人做嫁衣裳的人。梅書記從政經驗少,也可能不會長久紮根於基層,所以做一些不符合實際的事情也正常。邱縣長則不同,他有基層的工作經驗,而且他做事目的性很強,這麼一說,我還真想通了一點,邱縣長是有意要借梅書記的勢,想要完成他的目的。」

  夏想連連點頭:「李書記所言極是……到底邱縣長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只有試目以待。所以既然我們阻止不了邱縣長的提議,就讓他推行下去,等他出現問題的時候,再及時糾正他,就更能顯出李書記的英明來。」

  李丁山呵呵一笑:「個人形象就不用樹立了,關鍵是能儘量減少損失才是正事……對了小夏,你說的旅遊的發展,詳細說來聽聽。」

  夏想就把他設想說了一遍。李丁山聽了表示贊成:「好,我下一次就在常委會上,提出大力支持旅遊業的開發計劃。如果你能拉來投資,再適當地將三石風景區擴大規模就更好了。」

  夏想點頭:「我正有這個想法,等我有了具體眉目之後,就再向您匯報一下。」

  一直在旁邊不說話地方格,終於有了一個開口的機會,他感慨地說道:「還是書記好呀,明明應該是縣長主管政府事務,主抓經濟,但書記又是一把手,主管一切,所以說是不管,又可以處處插上一手。照我說,以後乾脆取消黨委這一塊,直接就設立一個政府機構就可以了,書記直接當縣長,縣長就是副縣長,豈不是更好?」

  李丁山哈哈大笑:「不可亂說。小方,你剛才說的話,可不像是組織部部長的兒子該說的話。如果沒有黨委這一塊兒的存在,組織部部長也就沒有必要設立了。」

  「那可不行,還是有了好。」方格尷尬地笑了,「我老爸要是沒官當了,我還混個什麼勁兒呀?」

  眾人都笑。

  在又一次縣政府工作會議上,邱緒峰正式提出礦業興縣的構想,在其他幾名副縣長都大力支持的前提下。夏想想反對也沒用,只好順大溜也表示了支持,但還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強江海對夏想還是左右看不順眼,見夏想沒有發表看法,就嘲諷說道:「夏縣長怎麼會對邱縣長的大計沒有想法,是不是搞一些投機取巧的事情還行,一遇到重大事件,就束手無策了?」

  夏想一臉不悅地說道:「強縣長這話就說得不對了,邱縣長為什麼是我們的領導?就是因為他高瞻遠矚,能想到我們想不到的辦法,看到我們看不見的地方!要是我事事都能緊跟邱縣長的步伐,豈不是說明我的能力快要趕上了邱縣長?我現在可沒有這種水平,不過我倒是記得,強縣長好像每次在邱縣長發言之後,都有不少要補充的地方,我在想,強縣長不愧姓強,能力也果然很強。」

  強江海再一次被夏想氣得拍案而起:「夏想,你挑撥離間!」

  夏想一點也不生氣,笑著說:「我不發言,你非讓我發言。我一說話。你又生氣,何苦呢?」

  邱緒峰氣得臉色鐵青,狠狠瞪了強江海一眼:「以後說話要注意分寸,不要自討沒趣。」又對夏想嚴厲地說道,「小夏以後也要注意,說話不要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盛大強忍著,才沒有笑出聲來。

  架不住方格的再三請求,夏想只好出面找到曉琳,說是要請她吃飯。他打算以請她吃飯的名義,找個機會讓方格和她見上一面,也算兌現了諾言。夏想原本以為梅曉琳會一口回絕,不料她很高興地就答應了:「正好我也有事找你,下班後就到戴小樓等我。」

  戴小樓是縣城中一家別有風味的小吃店,以燒烤為主,沒想到,梅曉琳的品味還挺怪。

  下班後,夏想提前趕到了戴小樓的二樓雅間,剛剛坐下給方格發了短信,讓他半個小時後「無意」中路過。

  梅曉琳如約而至。

  她穿了一身棉質的藍色連衣裙,不是靚藍色,是深藍色。微微收腰的稍顯正式的連衣裙穿在她的身上,讓她很有一股白領麗人的味道,讓夏想感覺眼前一亮。

  京城是天子腳下,首都之地,蘊含富足、高貴之大氣,孕育出的傑出兒女自然有與眾不同的氣質。梅曉琳也隱隱流露出高貴的氣質,但她的高貴內斂而含蓄,與連若菡的強勢和不染人間煙火不同,她的氣質在平和中正之中。有淡淡的包容之意。或者說,連若菡的高貴高如天上明月,給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覺。而梅曉琳的高貴則如高山上的雪蓮花,雖然也散發一點清冷的氣息,但卻落在了人間,不是觸手可及,卻也並非遠在天邊。

  夏想想,如果梅曉琳身穿禮服,她周身散發的就是雍容華貴之氣。

  梅曉琳款款坐定,悄然一笑,說道:「夏縣長約吃飯,是不是另有事情要說?」

  夏想笑著搖頭:「吃飯就是吃飯,我可沒有私心雜念。不過我打電話時倒是聽說梅書記有事找我,那我們就邊吃邊聊?」

  二人點了一些常見的燒雞翅、花生米和毛豆,肉串也要了不少,梅曉琳專門叮囑服務員要幾個超辣雞翅,夏想聽了驚訝地問:「梅書記身為地道的京城人,沒想到還挺能吃辣?」

  梅曉琳笑了笑:「小時候我隨我爸在南方呆過一段時間,開始是好奇和裝膽大,吃著吃著就習慣了,現在還有點無辣不歡,習慣成愛好了。」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從隨身的坤包中拿出一份材料。伸手遞給夏想,「安利農業技術公司的資料,法人代表和幾個股東都查過了,沒有發現和厲潮生有任何關係,基本上可以排除厲潮生暗中參股的可能性,而且也沒有查出安利公司和厲潮生有經濟上的往來……」

  超辣雞翅上來了,梅曉琳象小女孩一樣,笑嘻嘻地說道:「你先看著,我忍不住了,要先吃一個,你別笑話我!」

  夏想笑著衝她擺擺手。然後低頭看資料。資料很詳細,從安利農業技術公司註冊時開始,幾乎每一筆重大開支都有紀錄,而且一個法人代表和三個股東的資料無比詳細,家庭成員以及常聯繫的朋友,等等,無不齊全,可見梅曉琳所托之人的也確實厲害,是手眼通天之人。

  夏想也皺起眉頭。

  越是撇得乾乾淨淨,就越讓夏想懷疑厲潮生和安利公司之間確實有貓膩。但對方顯然也是高手,從一開始就做得非常隱蔽,不留下絲毫蛛絲馬跡,怪不得敢力挺安利公司,就是因為他自認手腳乾淨,不怕查,所以才敢有恃無恐。

  不可能,只要有問題一定就能查出來,不可能一點漏洞也沒有。夏想陷入了苦思之中。

  忽然,梅曉琳堅定的聲音說道:「不要灰心,夏縣長,雖然現在查不到他的問題,但我相信他肯定有問題,否則也不會這麼維護安利公司。這件事情我會提交到常委會上討論,就算查不到厲潮生的經濟問題,也要讓他為他自己的決策失誤承擔應有的責任。我覺得他既然犯了這麼嚴重的錯誤,就應該主動向縣委縣政府做出檢討,引咎辭職!」

  夏想差點笑出聲來,引咎辭職?開什麼玩笑,對於國內的一些官員來說,出了天大的事情,死了再多的百姓,只要上級領導不怪罪就可以保住官帽,而哄騙一個上級領導可比哄騙萬千百姓容易得多了。他們需要負責的人不是廣大百姓,而是上級領導是不是歡心,只要上級領導不追查他們的責任,他們會良心發現引咎辭職,就和狼能改掉捕殺獵物一樣。是不可能的事情!

  甚至後世某省出了礦難之後,當地市委書記、市長沒事人一樣,還試圖瞞報數字,買通媒體,最後被媒體曝光之後,還賴在位置上幻想著矇混過關,也不主動辭職,最後還是上級震怒,直接免去了他們的職務。

  官場中人,基本上都是面白心黑,真要說起來還不如人家美國總統奧巴馬,起碼人家誠實,心雖然黑,但至少做到了表裡如一。

  不過目前的形勢下,既然查不到真憑實據,就讓梅曉琳在常委上敲打敲打厲潮生也好,夏想就表示贊成她的意見:「我支持梅書記的決定。」

  「別光說話了,快吃東西呀。要不一會兒就讓我一人吃完了……」沒看出來,梅曉琳的胃口挺好,片刻工夫就消滅了四五個雞翅,她不顧夏想發愣,衝門外喊道,「服務員,再來10個雞翅!」

  夏想嚇了一跳:「太多了,梅書記你吃得完?我可吃不了多少,不要浪費了。」

  梅曉琳說道:「我還能吃5個,剩下的全歸你,我不信你一個大男人吃不下!我可告訴你,我今天心情非常不好,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用吃來緩解壓力……」她手中拿著一根骨頭,很不雅觀地指著夏想,強調說,「這是我的小秘密,你不許多嘴說出去。要是說出去的話,我饒不了你。」

  夏想有點發愣,怎麼梅曉琳好像有點反常,再仔細一看,不得了,剛才他看資料的工夫,她一個人竟然喝了三瓶啤酒。梅曉琳也太厲害了吧,發作起來是能吃能喝,讓他大感無奈。

  「好,好,我一定不說。不過梅書記有什麼煩心事,說出來也許會好一些,別用東西來折磨自己的胃。」夏想勸慰她。

  「也沒什麼,就是和別人吵架了,感覺我和他政治理念不同,性格上也格格不入,卻偏偏要成為最親近的人,有些事情還真是滑稽,我都不敢相信以後會一輩子和他在一起!」她痛苦地抓住自己的頭髮,嘴中嗚嗚地發出聲音,「天啊,還不如殺了我算了。」

  估計是和邱緒峰吵架了,夏想猜到了真相,卻又不能說出來,又不好再追問下去,只好勸道:「心裡難受歸難受,但也不能拿胃出氣,是不是?到時候心舒坦了,胃卻不滿意了,怎麼辦?」

  梅曉琳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可真有意思,心舒坦了胃卻不滿意了,說得真好……來,夏想,陪我喝幾杯。」

  門一響,服務員送雞翅進來,放下之後,轉身剛要關住房門,一個人從外面擠了進來,嘿嘿一笑:「我說聽起來聲音這麼熟悉,原來是夏哥。真巧,夏哥也愛吃燒烤?我可是最愛吃燒烤了,還最愛吃超辣雞翅!」

  方格及時地出現了。

  夏想忙向梅曉琳介紹方格,方格彬彬有禮地和梅曉琳握手:「早就聽說過梅書記的大名,也遠距離欣賞過梅書記的風采,今天近距離一看,更讓人心馳神往。」

  梅曉琳對方格的意外到來沒有多想,她只關心方格剛才所說的一句話:「你真愛吃超辣雞翅?」

  方格其實吃辣的水平一般,剛才不過是為了獲得梅曉琳的好感而故意一說,沒想到她還真放在了心上,就只好硬著頭皮說:「還行,我吃辣的水平基本是怕不辣的境界。」

  吃辣有三種水平,不怕辣,辣不怕和怕不辣,怕不辣是最高水平。

  梅曉琳一聽就來了興趣,也不顧自己副書記的形象,大手一揮說道:「要是你一口氣能吃5個超辣雞翅,你就可以留下來說話。」

  梅曉琳發話,方格敢不從命,一咬牙就狼吞虎嚥地吃了5個超辣雞翅,直辣得他咬牙切齒,滿頭大汗,差一點就滿地打轉,才算終於得到了梅曉琳的首肯,得到了留下來的機會。

  方格一邊暗中擦汗,一邊向夏想偷偷伸出了大拇指,意思是感謝他的幫助。夏想衝他擺擺手,眨了眨眼,告訴他,接下來要靠他自己了,他是幫不了什麼忙了。

  方格就乘機不停地和梅曉琳說話,梅曉琳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答,顯然對方格興趣不大。方格有點著急,就借敬酒的機會問道:「梅書記是哪所大學的高材生?」

  夏想暗笑,方格是拿他北大畢業的招牌來自抬身價。

  梅曉琳還算給方格面子,和他碰了一杯,不過話說出來卻就沒有那麼客氣了:「我知道你是北大畢業的,是不是覺得很了不起?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件讓你非常失望的事情,在我所知道的國內的省部級高官中,北大畢業的寥寥無幾。另外……」她用手一指夏想,「我和你喝酒全是給夏想面子,你有什麼話就明說,不用繞彎子,好不好?我能幫上忙的,就幫。幫不上的,也會實話告訴你。」

  方格就一臉尷尬地說道:「沒,沒什麼,我就是想認識一下梅書記,因為我對梅書記仰慕已久!」

  梅曉琳忽然很開心地笑了:「你才多大?一個小毛孩而已,你應該去大學裡找小女生!」

  最後梅曉琳喝了有三分醉意,回去的時候夏想不放心,非要送她,梅曉琳執意不讓,方格就自告奮勇要送梅曉琳,梅曉琳愣了一愣,反倒同意了。方格高興了,受了半天憋屈,終於覺得有了一絲機會,就朝夏想擠眉弄眼地笑了。

  夏想懶得理他,擺擺手就向常山飯莊而去。

  夏想是找蕭伍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蕭何見夏想不是飯點的時候過來,心裡就咯噔一下,以為蕭伍又惹了什麼事,急忙笑著過來問:「夏縣長,不是我家小子又惹事生非了吧?」

  夏想笑道:「沒有,不過我正有事找他,準備讓他幫我做一件大事。」

  蕭何一聽喜出望外:「夏縣長讓他做事是看得起他,我這就去叫他!」

  夏想在蕭伍的陪同下,來到後面的辦公室,夏想也不客套,直截了當地說道:「蕭伍,我想以個人的名義請你幫我辦一件事情,辦得好的話,別的話我不多說,大家以後就是朋友,有我的就少不了你的。辦不好的話,或者是辦砸了,對不起,你就得自己承擔後果,我不方便出面救你。」

  蕭伍生平最怕激將,被夏想一激,立馬忽地站了起來:「夏縣長有事情儘管說,我蕭伍別的本事沒有,就是重朋友,為朋友兩肋插刀。夏縣長幫我這麼多,只要一句話,只要不是殺人放火的事情,我都沒有問題。」

  夏想也不是故意要對蕭伍說難聽話,而是給他打氣,讓他也從內心深處知道分寸,別再沒輕沒重地動不動就使用暴力,他見蕭伍還知道強調一下不辦壞事,就笑了:「還行,還知道不管怎麼著,壞事不能做,好,我沒看錯你。是這樣的,蕭伍,我想暗中調查厲潮生,但暫時查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我想你應該可以幫我好好查一查,記住,是在背後查,暗中查,不能驚動任何人,包括厲潮生的親朋好友都不能驚動,能不能辦到?」

  「旦堡鄉黨委書記厲潮生?」蕭伍驚訝地問道,「是不是因為果樹的事情?」

  夏想點頭:「你也知道這件事情?」

  「當然知道了,我有親戚在旦堡鄉,他家也種了不少蘋果樹,結果都賣不了,今年連飯都吃不上了,還到我家來借錢。」蕭伍一臉興奮地說道,「夏縣長要查他,好事,我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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