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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常書欣] 危險拍檔(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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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5 11:37:4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3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6 16:59 編輯

    警察有同事为伍、罪犯有同伙结伴。
    他们天生为敌、水火不容。
    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
    既是警察的搭档、又是罪犯的同伙。
    他们是……线人。
    他们是……最危险的拍档。


第一卷:瘋子的盛筵 

第二卷:第四只黑手 132

第三卷 財富偽造師 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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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5 11:39:0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瘋狂世界之序曲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里潼關路。

    自渭南以西不足百里,便是這片史書名地,地勢險絕,山形遒勁、繚繞秦嶺的雲煙終年不散,千年蒼桑依舊如故,唯有當年興亡百姓苦的潼關路,已經變成了橫亙東西的高速,在群山峻嶺中蜿蜒如龍。

    入夜,高速路駛來了一列特殊的車隊,警笛響徹著,驚醒了遠山棲息的夜梟;警燈閃爍著,劃破了夜空的暮色。警車在疾行著,風馳電掣地駛向前路。

    渭南出口,車隊減速,下高速,車行未停,駛離處路標︰渭南精神病專科醫院。

    領航的車後,陝a,零字頭,是這列車隊的指揮車,副駕的位置,端坐著一位警服正裝,白面無須的中年男子。

    範文杰,省廳政治部主任,執行特殊任務。

    後座,剛調任402專案組葉天書。

    在接近目標地的時候,範文杰欠欠身子,回頭瞥了眼正襟危坐的老部下,出聲問著︰“天書,調任402專案組有半個月了吧,什麼感覺”

    “感覺實在不太好。”葉天書囁喃道。

    “呵呵這是實話,說說不太好的吧,我向秦廳匯報時候,可以如實反映。”範文杰笑道。

    402專案組是以時間編號的,全稱是打擊非法傳銷專案行動組,半個月已經斬獲不少,但在葉天書口里,卻毫無興喜成份,就听他道著︰“老領導,真不是我叫難,不好上手啊,查獲的窩點,大部分都是受害人,而且是被洗腦的受害人,他們不覺得我們是解救,而是視警察如仇啊。”

    “我們的工作是解決問題,消除危害,不是去博誰同情,博誰理解的。”範文杰不客氣地道。

    “是,我懂。”葉天書趕緊改口,上級的態度從來就沒變過,治安隱患,理解不理解都得辦,他解釋著︰“我最大的體會是,傳銷洗腦是非常恐怖的,甚至比刑事犯罪還可怕、而且危害更大對付刑事嫌疑人,我們可以使用一切認為必要的手段,可這些人,嚴格地講,都是受害人,這一點,就讓我們投鼠忌器了。”

    停頓了片刻,他見老領導沒吭聲,補充道︰“我們總結了幾個特征,一是團伙聯系緊密,都有親緣血緣關系,除非是發展下線,否則外人很難插足;二是紀律嚴明,他們是同吃同住同行,連跟外人怎麼說話都有統一的口徑,在無法界定其涉嫌犯罪的情況下,我們是無法實施排查的;三是其手法多變,有掛公司名的、有兜售產品的、甚至有兜售概念的,光現在發現的已經有十幾種了,五花八門的,什麼都有。”

    “辦法總比困難多,解決途徑呢”範文杰直接問結果了。

    葉天書整整思緒匯報著︰“我們正在協調其他省專案組的同行,準備通過招驀、對調等辦法,往他們窩點里送一部分自己人,當然,最好是能送到組織層面,否則全省這麼大的傳銷盤子,比我們警力還龐大,窮于應付啊。”

    “抓緊時間,盡快辦,還是咱們的傳家寶,發動群眾、依靠群眾。”範文杰道。

    “是,我記住了專案組現在聯絡了民間兩家反傳銷聯盟,他們搜集的資料對我們研究這種非法組織形式很有幫助我們下一步準備發展一批線人,還是走群眾路線還有,我們聘請了一位心理專家,明天就到。”葉天書道,這個案子,像滾雪球一樣,已經開始膨脹了。

    “做的好,傳銷組織者可都是心理學和行為學的高手,我們也要培養一支這樣的反傳銷隊伍,這個辦法好,一定讓參案人員端正心態,認識到非法傳銷的巨大危害,千萬別把它當成件小案子。”範文杰道。

    “是,保密階段,我們專案組也是暫且以傳銷的組織原則和形式命名,所有參案人員,都進行了集中學習和培訓。”葉天書道。

    他的聲音中斷了,是因為不經意看到老領導正痴痴看著窗外,群山的掩映間,有一處燈光輝煌的去處,那就是目的地︰渭南精神病專科醫院。

    窗外,夜色如水,抬頭處,星斗閃爍,明河在天。

    低頭時,車燈下灌木叢綠滴,遠處隱隱可見的山巒,勾勒著一條潑墨虯線。

    美景當前,心情卻怎麼也好不了,範文杰概嘆著收回了目光道︰“好地方啊,大好風景,怎麼能被這幫宵小破壞瞧瞧他們做的孽啊,可比刑事犯罪嚴重的多啊。”

    駛進醫院大門,泊在當院,車隊兩輛押送車洞開,精神病醫院的護工協同警員,把車里銬的人往下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個個像打了雞血一樣,警惕地看著外部醫院這個陌生的環境,然後死活不下車。

    沒辦法,往下運,一位中年男,慷慨大吼著︰我們是合法的,你們這是侵犯人權,我要告你們,我要在網上揭露你們警察的丑陋嘴臉。

    又一位,表情興奮,對護工介紹著︰四海之內皆兄弟啊,我看我們有緣份,有興趣加入我們嗎不要急著拒絕,這套創富的密碼能改變你人生

    還有一位,女的,直接咬了護工一口。

    又有一位,亂踢亂蹬,上了四個人才抬下來。

    還有位暴力傾向的光頭大漢,是被幾位警察挾著送進去的。

    一共十七人,包括九位女人,發病的表現不一,不過根源是一樣的,不是痴迷傳銷賠光了,就是被傳銷騙光了,解救遣返時,這些人連自己的家庭住址都說不清了,或者早沒家了。

    “我這一段時間就是干這事啊,遣返的經費、治療的經費,都得從廳里拔,這些精神已經錯亂,遣送不了的,連收容站都不收啊,只能暫且送這兒接受治療了經費的事,我能解決,天書,端掉他們組織,拔掉毒瘤的事,就靠你了,我們總不能看著好端端的人家,一個個敗家破財,都成精神病吧。”範文杰道。

    “是我這一百來斤,跟他們拼上了。”葉天書有點激動,他立正敬禮道。

    那些狂燥的,那些失去理智的、那些在又抓又撓的,那些已經沒有正常思維的人,那些錯亂的行徑,讓葉天書血脈賁張,恥而後勇。他明白緊急調他參與此次運送任務的意義了。

    範文杰看著他,警隊里從不缺這樣的熱血人物,那怕是堵槍口擋刀尖都不皺眉,不過此時他卻不是非常中意,輕輕的放下了葉天書禮敬的手,語重心長說著︰“這類案子更多是斗智,而不是斗力,到目前為止,我們抓到的組織者,最高層次也就是小經理,連收錢的資格都沒有省廳的指示,要發動一切可以發動的力量,要徹底、干淨、全面的拔掉這顆毒瘤,光憑一時的血勇可不行。”

    “省廳還有安排”葉天書興奮地問,听到了弦外之音。

    “看來你明白了,刑偵上除支援你們外勤,還調來了一位臥底警員,別問我是誰,我也不知道,不過合適時候,他會找你的。”範文杰道。

    “到什麼程度了,進到對方那個層面了”葉天書興奮了。

    “要都知道就不叫臥底了。今天也不是單純給你戰前動員,而是要給你一道命令︰嚴密監控這里。這里可關著一名傳銷教父級的人物,是個精神病患者,而且有數次逃走前科,同樣的錯誤,絕對不能在我們手里重犯。”範文杰嚴肅地道,手指落處,正是管理嚴苛到狀如監獄的精神病醫院。

    “是”葉天書敬禮鏗鏘道。

    “走,我帶你認認他,見識一下這個瘋狂的世界,我們的可以在這里,但我們的終點,絕對不能重回這里。”

    範文杰帶路,葉天書亦步亦趨跟著,通向理療室的房間有三道門,比監獄的看管不逞多讓,剛剛進去接受體檢的患者還在鬧騰,那些剛送進來精神病患者,正如痴如醉、如癲如狂的叫著、喊著、打滾著,不接觸那能想到,傳銷的危害已經流毒如斯也。

    最後一扇門,打開了,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里。

    一個瘋狂的故事,一段瘋狂的傳奇,從這個瘋狂的世界打開了一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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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6 16:25 編輯

第一卷:瘋子的盛筵 第01章 雨碎愁城

轟隆隆的雷聲挾裹著一條明亮的閃電,炸響在濱海市的上空。

    天地一線,雨如瓢潑,市區的多處路面積水盈尺,車輛寥寥、行人絕跡。

    木慶臣呶呶發干的嘴,表情像是在為天氣發愁,他放下車窗,把煙蒂扔掉,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飄進車里的雨水打濕了他一只袖子,他趕忙關上,又一次看向腕上的表。

    差一刻上午九時,約定就在九時,可此時的天氣卻像黃昏一樣晦暗。讓他的心情差到了極點,他一次又一次看著時間,那跳動的秒針似乎都能給他帶來焦慮一樣,讓他坐臥不安,又一次伸向車儲物格子的煙盒時,摸索半晌毫無所獲,再看時,煙盒已空。

    這時候,電話來了,他趕忙接起來,臉上興喜了,下了車,撐著傘匆匆奔向寫字樓的門廳,渾然不顧漫過腳面的雨水。

    雨天的緣故,這幢寫字樓里顯得人影稀少,傘存在門廳,直上樓層,他像強迫癥一樣念叨著要去的地址,b座、21層、2121房間。

    心跳隨著目標的接近在不斷加速,木慶臣恍惚間似乎有一種錯覺,就像十幾年前被兒子的班主任電話通知到場、被學校的教務處通知到校,每一次都讓他顏面掃地十幾年的光陰一閃而過,什麼都在變化,唯獨他這個當父親的沒有變化,仍然懷著那種忐忑不安的心情。出電梯時,他像條件反射一下停下了步子,那種推開班主任辦公室門的羞愧感覺又重上心頭,讓他鼓了很大的勇氣才敲響了2121號房門。

    燙金的門牌︰馮長翔心理咨詢室。

    門後,是全市聞名瑕邇的心理醫生馮長翔。

    門應聲而開,一位戴著眼鏡、面白無須的中年男站在門口,木慶臣沒有想到這麼年輕,稍稍一愣,對方笑吟吟地伸手相握,請進房間,笑著邀坐,邊落坐邊笑著道著︰“木老板,您不會認為心理醫生也應該鶴發童顏、仙風道骨吧”

    坐下的馮長翔身後一排書架,人顯示格外儒雅,笑容格外地自信,木慶臣反而不好意思了,趕緊搖搖手道著︰“不不,馮醫生,您誤會了我是有點奇怪,下這麼大雨,您還來。”

    “那說明,我還沒有到可以任性的程度嘛。”馮長翔笑道,手在桌上一蜷,直視著木慶臣,木老板像羞愧難當一樣,低著頭。

    看心理醫生,肯定是有心病,而這位木老板的心病,看樣子病入膏盲了。

    病因,馮醫生拿到了手上,一台精致的平板,他翻看著,不時地觀察木慶臣的表情,平板上顯示著一很帥、很朝氣、很陽光的一個男孩,像偶像劇的男主一樣。

    這就是病根,老木的兒子小木,木林深。

    一頁一頁看過,不得不說這位當父親的很盡心,從孩童時代,留存了大量的照片、成績單、學校記錄,幾十頁的記錄記載了他兒子木林深的成長經歷,本市初小、新加坡讀高中、荷蘭學習藝術、後又到美國攻讀經濟學,最後一頁,是拿到了美國一所大學的碩士文憑。照片上,陽光大男孩已經成長為一個帥氣的小伙子,濃眉懸膽鼻比偶像劇里的男主不逞多讓,像英氣帥氣等等多種氣質的組合體。

    當然,理想和現實是脫節的,所有氣質的綜合之下,把他爸氣成這樣了。

    “木老板咱們的交流應該是坦誠的,您覺得呢”馮長翔小心翼翼地道。

    木慶臣有點緊張了,點點頭道︰“當然,跟您不需要避諱家丑。”

    “表面上看,是個很優秀的兒子,不過結果應該適得其反吧我只看到表像,卻看不到原因,沒有原因我也就找不到病因,您不介意我問您點吧”馮醫生問。

    “沒啥啊,就養了個敗家子。”

    木慶臣話匣子打開了,這位擁資億萬的老板說起家事來,和一個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他表情淒然,羅里羅嗦地說著︰

    “他媽去得早,我一直想病根就在這上頭,來這座城市快三十年了,就從盤下個小店開始,一直做到這麼大小時候孩子可招人待見了,我們倆口子忙里忙外,孩子就在飯店做作業,學習還門門是優他上初中的時候,他媽媽病重了,那一場病啊,我們爺倆都差點沒熬過來我欠她的啊,辛辛苦苦十幾年,跟上我沒享幾天福,就那麼去了您是不知道,她走時候,臨了都閉不上眼啊,直勾勾地看著兒子我知道她心思啊,怕我續弦給孩子找個後媽,孩子遭罪啊”

    “等等,您停停簡短一點。”馮醫生打斷了老木的訴說,敗家子也是心頭肉啊,說這麼動情,就差抹了鼻子淚了,他直接問著︰“那木總您發妻去世後,什麼時候再婚的”

    “三年多那時候,我兒子已經出國了。”木慶臣道。

    守了三年,這個結果已經讓馮長翔意外了,他追問著︰“那您兒子沒出國的時候,會不會出現過這樣的情況您和別的女人在一起,被他撞到這種事對未成年人影響很大,特別是在他失去至親的那段時間。”

    “這個”木慶臣又噎住了,抽了紙巾,擤了把,然後默不作聲。

    心理醫生就是靠窺探別人心里秘密混飯的,不用問了,此時的尷尬已經是最好的答案了。

    應該有,馮長翔如是想到,驟失摯愛,就成人都難以承受,何況一個未成年人。沒有人能代替母親在一個未成年心里的位置。

    這是病源,和馮長翔的推斷是一樣的,但把他難住了,這是最難解決的那一種。

    木慶臣可等不及了,直道著︰“馮醫生,我是來解決我兒子問題的我是成人了,沒什麼問題,對于發妻,我盡到心了,這十幾年,我的心差不多都操到他身上了,花多少錢,我真不在乎,問題是,我還沒有到能給他一輩子花不完錢的水平啊。”

    “呵呵,那好,說說您兒子吧。”馮長翔換著話題道。

    “從哪兒說起呢這個”木慶臣悲戚頓時成了怨氣。

    “就從出國開始吧,能告訴我,為什麼數次轉學嗎還非要送出國。”馮長翔問。

    “我也不想啊,沒學校收他啊,本來送到最好的九中,他成績越來越差,還學會喝酒抽煙了,結果人學校是說什麼都不要人了,勸退後來轉到四十中,不知道怎麼又學會偷東西了,還專偷女生的東西,哎呀把我這張老臉扇的,咱家是缺錢的家麼連轉了三個普通高中,最長只呆了三個月,沒辦法,我又掏高價把他送貴族學校,結果這次更直接,多少錢都擺不平,人家直接給開除了。”木慶臣咬牙切齒道。

    “什麼原因偷東西”馮長翔好奇問。

    “不,調戲女老師,從寫情書發展到掀人家裙子。”木慶臣像做了壞事,難堪地道。

    這次輪到馮長翔被噎了,一個孩子性格的大變,總要有他的原因,但也不至于這麼出格啊

    他看著木慶臣,為了消除尷尬加速問著︰“後來呢看履歷,在新加坡勉強讀完了,為什麼不在那兒接受大學教育”

    “他酒駕,挨了鞭刑那個環境有了污點,可不像咱們國內,花點錢能抹掉。”木慶臣道,表情極度難堪,可見兒子惡劣到什麼程度。

    現在該著馮長翔覺得這位當父親的不容易了,他安慰道著︰“那應該讓他省悟了吧我覺得他很有藝術細胞啊,照片里幾幅畫不錯,在荷蘭學的”

    “您是不知道啊他去荷蘭的原因,不是為了學藝術啊,我後來才知道。”木慶臣憤然道。

    “那是什麼原因”馮長翔奇怪了。

    “、逛紅燈區都是合法的,這兔崽子,每月拍幾幅畫朝我要錢,我去了才知道,他住處連畫筆都沒有,還學藝術,根本就是不學無術去了。”木慶臣悻然道,已經無力評價了。

    “那後來呢”

    “我讓他滾回來,他死活不回來,要去美國學習,我一想回來也是添堵,要不就去學學”

    “于是就去了。”

    “啊,還能怎麼樣留學留學,還不都是糟塌家里那點錢。”

    馮長翔嗤聲差點笑出來,他憋住了,努力在回憶著這位奇葩兒子身上的閃光點,不過實在找不出來,他小心翼翼說著︰“您提供的那張文憑,好像有點問題亞伯拉罕林肯大學,是”

    abrahainlnuniver私ty馮長翔仔細看著照片上一行英文,沒有說出來。此時這個有錢老爸比賠光了身家還難堪地道著︰“別提了,我前段時間咨詢業內人士才知道,他們說,這文憑只要給錢就辦,管你是個人,還是條狗。”

    老木頹然低頭,有氣無力地道,從希望到失望、再到絕望的心路,畫上句號了。

    這時候馮長翔一點也笑不出來了,他看向木慶臣的眼神里,唯余濃濃的同情和憐憫。他甚至不忍直視,生怕讓他難堪、讓他尷尬、讓他傷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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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5 11:40:35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6 16:25 編輯

第一卷:瘋子的盛筵 第02章 頑劣此人

木林深

    筆在紙上,輕輕劃過,馮長翔在用最簡練的語言勾勒著木林深這樣一個性格特征︰張揚、叛逆、偏執、任性。

    所有金玉其外的富二代,這些性格都是共通的,由這些性格滋生出來的問題卻是各式各樣的。

    思索片刻,掃了木慶臣一眼,又隨手加上了兩個定語︰惰性、依賴。

    有這樣的爹,想勤勞是很難的,想不依賴都不可能。

    似乎這些尚不足準確地描述木慶臣這個奇葩兒子,馮醫生想想,又加上了︰心理發育畸形,缺乏自我體驗。

    他用勾勒出來的特征反向還原著木林深的成長︰失愛、單親家庭、父親忙于生意,又結新歡,這些應該成為他叛逆、偏執、特立獨行的根源,內心的孤獨和依賴感,總是促使他做出另類的事情來引起周圍人的關注。

    可與他所料相反的是,沒有引起他期待的關注,卻讓他從那些約束之外的行為里找到了存在感,偏偏這位關心過甚的父親,還為他提供的優渥的條件,讓他可以隨心所欲地釋放心里的任性。

    馮長翔放下了筆,抬眼時,木慶臣正期待地看著他,戰戰兢兢道著︰“馮醫生,老吳介紹我來的,您給出個辦法吧,他都快把我逼瘋了。”

    “您兒子木林深回國有小半年了吧,您都做些什麼我指,為您兒子。”馮醫生好奇問,沒有直接說辦法。

    “見面都難,現在悔死我了,想想真不該把他送出國。”老木郁悶地道,他解釋著,在不同國家呆了數年,父子倆除了稱呼已經是形同陌路了,唯一的關系紐帶就剩下一件事了。

    這件事馮醫生脫口而出了︰“要錢。”

    是肯定口吻,而且木慶臣也點頭認可了︰“對,他除了花錢就不會干別的,衣服一天三換,逛街比女人還勤快,文玩、手機、手表、手包,能拉半車,再不就是泡吧泡妞,換女朋友差不多和換衣服一樣勤嗨我就奇怪了,人家留學回來是一身學問,他淨帶回一身問題來。”

    “那有沒有過試著,從經濟上限制他一點”馮醫生問。

    “控制了,一控制他就自己想辦法,不是把我車開出去抵押了,就是打著我的旗號借錢,回頭準得有人找上門來,我跟他丟不起那人啊。”木慶臣欲哭無淚道。

    他說了,回來不到半年,市里放小額貸款以及高利貸的,差不多都認識他兒子了,兒子借錢,老子還賬,那還不天經地義,有老子這麼大的生意,那些債主還不都搶著給錢呢,根本控制不住。

    馮長翔笑了笑,又試探問著︰“我听老吳說,您找過其他心理醫生吧有效果嗎”

    “找了,不瞞您說,我前後找了三位,第一位是華東醫科大的,就見過一次,這心理醫生被我兒子整的有心理障礙了,死活不接待了,好像醫生是同性戀,我那倒霉兒子一眼就瞧出來了第二位還不如第一位,沒過兩天,就被我兒子忽悠到夜店,他倒有家庭矛盾了第,第三位哎”老木像有難言之隱一般,嘆氣、撇嘴、拍大腿。

    “哦這倒有點意思,究竟怎麼回事”馮醫生好奇了,治不了這毛病可能,但被整出毛病就讓人匪夷所思了。雨小

    老木壓低了聲音說著︰“第三位是個女的,不知道誰勾搭誰了,反正咨詢到床上了這兔崽子,什麼樣的女人不能找,找個離異少婦。”

    瞧這當爹的,像自己干了見不得人的丑事一樣,說得臉色潮紅、眼色深羞。

    嗤,馮醫生輕笑了聲,趕緊掩飾,不管兒子的頑劣,還是老子的無奈,此時看上去都十足地可笑,他在所有的給出特征下,都隨意的勾畫了記號,沒有孰輕孰重的問題,而是一樣輕重,這位苦心孤詣的父親已經把一位不良少年,成功地培養成不良全才了。

    那麼解決途徑呢

    木慶臣看著馮醫生,以他商人識人的眼光,總覺得這位心理醫生不同于其他那些所謂的專家,先侃侃而談,說得都是自己不懂的什麼術語,爾後會和他那個不良兒子一樣,就剩一件事了︰要錢

    他暗暗覺得,這應該是有真才實學的人。最起碼是能給他點正確建議的那種,念及此處,他悄悄地掏著口袋,把長形錢夾里一張寫好的支票拿出來,小心翼翼起身,放到了醫生的面前,這動作嚇了正沉思地馮長翔一跳,爾後所見讓他不禁莞爾,他笑著拿在手里看看道著︰“如果這點錢能解決了問題,那問題就不會有這麼嚴重了。”

    “那需要多少”老木心一涼,商人慣有的心態,生怕坐地起價。

    “錢是問題的根源,可並不是解決問題的途徑,或者可以這樣說,問題的根源不在您兒子身上。”馮長翔像是思忖已定,如是說道。

    “那難道還能在我身上”木慶臣不解道。

    “說對了,就在您身上您別激動,心平氣和地听我講。”馮醫生擺擺手,把嚇得離坐而起的木老板安慰坐正,他思忖道著︰

    “一個人的性格形成有多方面因素,關鍵的有這麼幾項︰父母的影響、環境的影響,還有教育的影響您如果十年前來找我,這個就不是什麼問題,孩子失去母愛的時候,是最需要關懷和引導的時候,這像一種刺激,受刺激後,可以產生正向的作用,會讓他一夜之間長大、懂事、知道珍惜生活;或者產生反向的作用,讓他變得固執、偏激、破罐子破摔,在他潛意識里,他會無限的放大自己這種不幸,這種心理差異,不是錢可以彌補的。”

    “我知道啊,所以我一直在加倍補償他。”木慶臣難堪地道。

    “但是你用了非正確的方式,他不斷學壞、不斷惹事、不斷挑戰底限,從某種程度上講,應該是期待得到你的關愛我可以判斷,你從小到大,都沒有打過他,或者,罵的也很少”馮醫生問。

    “怎麼可能,我怎麼下得了手啊”木慶臣一下子又悲戚了。

    “你的無視和袒護,不是愛,是縱容啊。所以,你錯過了最好的教育機會,也錯過了最好的交流機會。”馮醫生道︰“您很愛您兒子,可是矯子如殺子啊。”

    回答是長嘆一聲,老木低垂著頭。道理豈能不懂。

    “十年前,你用對待成人的方式對待一個未成年人,給他提供足夠的錢、給他提供寬松自由的條件,讓他盡情發揮,根本不管他的心理問題;而十年後,你卻又用對待未成年人的方式想對待一個成年人,想找心理醫生開導,讓他去學會自立、懂得生活、珍惜家庭您覺得可能麼”馮醫生問。

    對了,生米成熟飯、朽木成渣滓,說什麼也于事無補了。

    就像馮醫生解釋著︰“心理醫生能解決的是心理上的障礙,可您兒子對他做的事沒障礙啊經過您用無數金錢的培養,他已經學會樂在其中了,這不是心理醫生能解決的範疇啊。”

    “那就沒辦法了嗎”

    木慶臣抬起頭來,無比淒然地問著,他凝視著馮醫生,黯然道著︰“馮醫生,我要求不高,他能像個普通人一樣就成都說了人這一輩子,三窮三富不到頭啊,我要有天閉了眼,怕他連三年五年也撐不住啊。”

    馮醫生看著他,像在審視,好半晌才輕聲吐了個字︰“有”

    “啊”老木驚訝了,脫口而出︰“您說吧,花多少錢,我都願意。”

    “不,別理解錯了,我首先要解決你的問題,要想他變,首先你得變。”馮醫生道,遞過了一摞薄薄的打印紙,木慶臣翻看的時候,他提醒著︰“這是一個不確定的方案,本來我覺得下藥有點猛了,不過听您說之後,我倒覺得挺適合的其實解決的方式很簡單,這是富貴病,想辦法把他富貴拿走,那病癥自然就消失了,已經錯過了他性格形成的最好機會,只能人為地創造這樣的環境了。”

    木慶臣卻像沒有听到一樣,他看了一頁就驚訝地喊著︰“啊要用催眠”

    “對,要找出他記憶最深處的東西,那些美好的東西,並且加深記憶我相信人性本善的,只不過外部的環境把他變成了這個樣子。”馮醫生道,更具體的,他當然不會講。

    “啊要關起來,我也不能見”木慶臣又驚訝喊著。

    “您是他的病根啊,要不去掉你,他還得犯病啊。”馮醫生道。

    “那怎麼行他自己連方便面都不會煮萬一有個事咋辦都不讓我知道在哪兒,誰照應著”木慶臣情緒激動地道,幾次看面無表情的馮醫生,他都有點生氣了,喋喋說著︰“敢情不是您兒子,您不心疼啊怎麼教育您明說啊,需要請人啥的,我花錢請來就行了,萬一出個事算誰的”

    他發著牢騷,馮長翔卻微笑著,驀地木慶臣覺出了不妥,他悻然拿著這個方案,結舌了,馮醫生笑著提醒著︰“那,這就是了,您自己都無法痛下決心,又怎麼期待兒子皤然悔悟”

    “可這這是兩碼事,沒听說關起人來虎毒不食子呢,你讓當爸的下這決心,怎麼可能”老木心疼地道。

    “您對限制他的行動自由很介意嗎在我看來,他的發展趨勢遲早也要被關起來,而且總有一天會發展到,你用錢擺不平的程度。”馮長翔道,這一句,一點也不客氣了,他把支票遞了回去,老木瞠然接著,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嘴唇翕合著謙讓支票,馮醫生笑著卻道︰“不用客氣,你可以走了,我只當你沒有來過。”

    這個老木尷尬地拿著支票,兩頭猶豫,決心難下了,就像面對闖禍的兒子,真下狠心大義滅親,有幾個當爸的能辦到他痛苦的閉著眼,嘴唇咬得煞白,最終也沒有下得了這個決心。

    馮醫生再無贅言了,連老木起身離開都沒有恭送一步,听到關門聲,他臉上的笑容有點玩味和無奈,把那個已經翻舊的方案文本扔到一邊。

    這是一個針對性治療由外部條件刺激導致行為異常的方案,是他曾經在精神病醫院總結很多臨床經驗後做出來的,實施效果無從得知,因為看到方案的家屬,都像木老板這樣,被嚇跑了。

    對了,很多人知道,馮長翔前身是精神病專科醫院的主治夫,原供職的單位是︰

    渭南精神病專科醫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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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瘋子的盛筵 第03章 忍無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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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年前

    木慶臣背著破舊的行李,新婚的妻子撐著油紙傘,兩個人從火車站出來,妻子緊緊挽著他的胳膊,背井離鄉的一對,在一個滿是油煙的廚房開始了城市生活。

    二十年前

    兒子五歲,小店生意紅火,一家艱難地在城里站住了腳,那是兩口子最艱難的一段時光,生火、挑菜、掌勺都是兩口子干,每每忙到打烊,等掬一把汗回頭,兒子已經在趴在飯桌上睡著了。這個時候,他總是歉疚地把兒子抱在懷里,看看妻子點著一抽屜沾滿汗漬的零錢,那股子心底里涌上來的幸福是無可替代的。

    對,那也是最幸福的一段時光,他記得,很多時候兒子都被扔在後廚,最早的玩具是胡蘿卜和山藥蛋蛋,玩著玩著,就啃上一嘴生菜一嘴泥;稍稍大點,最早學會的是剝蒜揀菜,最喜歡干的是悄悄站在他的身後,伸著手拉拉掌勺的爸爸,等著他笑吟吟蹲下身,然後稚笑一臉的兒子,會仔細地給爸爸擦去額頭上的汗,擦完了,他回頭看媽媽,然後大聲說︰臭死了,一身蔥花味

    十年前

    發妻已逝,兒子變得頑劣不堪,一次被通知兒子曠課時,他下狠心要狠狠管教,帶著店員們遍尋這個逆子,一天一夜,遍尋不到,最後才想起公墓,才想起是發妻去世三周年忌日,等他匆匆趕到時,兒子就在那兒,靠著石碑睡著了,臉上還掛著淚跡,是在公墓陪了去世的媽媽一夜。

    那一刻,木慶臣躲了起來,他狠狠地扇著自己耳光,和兒子一樣淚流滿面。

    也是那個時候,他下了狠心把兒子送出國。

    現在

    車停了,幾十年如同一個瞬間,轉眼間已經年過半百,木慶臣揉了揉發酸的眼楮,他想起了早逝的發妻,一起共患難,卻無緣一起相廝守。放不開的是親情、放不下的是牽掛,就像她留給丈夫和兒子的留戀,又怎麼能放得下。

    舊事涌上心頭,他檢省著自己的過錯,是的,就像馮醫生所說,錯過了關愛兒子最好的時間,也許問題確實在他的身上,因為愧疚、因為難以啟齒,他確實和兒子已經疏于交流了,俗說話,子不教,父之過,兒子成了今天這個樣子,這個責任他最大。

    “我應該和他好好談談不管怎麼看我,都無所謂可他不能這樣毀了自己對,我應該親自和他談”

    木慶臣心里如是想著,然後下定了這個決心,啟動了車,朝小區駛去。

    在淒雨中、在自責中、在夾雜著悲傷和幸福的回味中,老木駕車緩緩駛近了濱海市四川路綠苑小區,這里的房子是他幾年前置下的,已經升值一倍有余了,曾經的計劃非常完美,房子都準備好了,等兒子成人,給他娶妻成家分開另過,這一輩子當父親的義務就盡到了。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啊,他現在都不敢產權過戶到兒子名下,生怕這敗家子一眨眼把房子抵押出去變現糟塌了。

    哎老木邊上樓,邊搖頭嘆氣著,想到成家,他的煩心事又來了,以前是是生怕兒子被那個無良女人給勾走魂,後來發現自己擔心多余了,兒子比那些無良女人還無恥,經常留宿、從不留戀。

    生活怎麼就會變成這樣呢

    出了電梯,腳步停下了,老木又被這些心事攪得虛火上頭,他平復著心情,生怕自己見了兒子又喝斥訓罵一通,什麼事也解決不了,父子倆狀如仇眥的關系由來已久了,今天無論如何不能重蹈覆轍。

    他平復了半天,看看時間快中午,這個時間差不多就應該是兒子起床的時間了,他上前敲敲門,沒音,掏著鑰匙,直接開了門,一開門尖叫聲起,老木眼前晃過一個沙發上半裸的倩影,一個陌生女人,正光著一半身子在沙發上喝水,被猝然進來的老木嚇得尖叫一聲,裹著沙發巾嚷著︰“你誰呀怎麼人家家里了”

    老木片刻回頭,看著發際零亂、面容白皙的女孩,知道又撞上留宿的不良女人了,他煩燥地道著︰“你是誰啊難道沒人告訴你,這是我家”

    姑娘懵了,揚頭向著臥室的方向喊著︰“小木,小木這是誰啊”

    “啊怎麼了,歡歡”

    臥室里響著兒子的聲音,然後光著只穿條短褲的兒子木林深奔出來了,一看門口站著父親,他很生氣地道著︰“爸,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尊重別人啊,不聲不響就進來了。”

    “我是你爸,還是你是我爸,讓我尊重你那你得有值得讓我尊重的地方就這樣帶個女的又回家過夜這誰呀,那個酒吧泡的”老木怒火中燒,氣憤了。

    那女的翻白眼了,小木卻是揪著話頭反駁著︰“爸,你錯了,你完完全全錯了你總是這樣剛愎地堅持你的錯誤。”

    “錯了”老木被說暈了。

    “當然,需要需要我告訴你嗎前提是你以後得學會尊重我的。”小木嚴肅道。

    “錯了你們是談理想、探討人生”老木氣忿道。

    “呵呵,出來吧,豆豆。”一個響指,臥室里又伸出一個腦袋來,是位短發的姑娘,不是一個,是一對。就見小木得意地道著︰“您的錯誤在于,我是帶了兩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回來尋花作樂,而不是一位爸,要嫌尷尬你回避一下啊。

    “什麼我回避”老木悖然氣得眼冒金星,大怒了,吹胡子瞪眼吼著︰“滾”

    一怒,那三位給嚇著了,小木見老木動真火了,尷尬作了個聳肩動作,指指臥室,兩位女伴趕緊各尋衣服,臥室、客廳亂丟的都是,老木又氣不打一處來了,氣咻咻地在陽台上踱步,此時,他早忘記要心平氣和交流的事了,一肚子火氣,恨不得揪著這個不肖兒子痛揍一頓。

    片刻間,三人胡亂穿戴,蹬蹬蹬要跑,老木一喊兒子︰“你站住,讓她們走找的什麼貨色”

    “嗨,老頭,你怎麼罵人呢”短發妞一下子氣惱了。

    “就是啊,你找我們還不陪你呢。”長發妹噎了老木一句。

    “好好好,要有風度啊,別和老年人一般計較豆豆,回頭我找你啊歡歡,改天約你”小木一手攬一個,送出門了,把兩位姑娘哄走了,老木生怕這家伙又溜了,背後喊著︰“你別跑啊,過來,有話跟你說。”

    跑出幾步的小木退回來了,斜靠著門,嘴唇呶著一吹,額頭的一綹染發飄起,灰的,帥帥的臉蛋已經帶上了點邪氣,他很不客氣地道著︰“爸,您既然讓我住這兒,就應該給我個人空間,在國外,你敢私闖別人的空間,那後果是很嚴重的。”

    “你搞明白,這是國內老子把你送出國,花了幾百萬,就帶回張假文憑來,還學了點這個”老木氣憤地道。

    “abrahainlnuniver私ty,怎麼可能是假文憑”小木針鋒相對,一口流利的英文。

    “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是所野雞大學,屁用不頂。”木慶臣嚷著。

    “是啊,野雞大學也是大學,那是如假包換的野雞大學文憑,絕對不是假文憑再說你同意讓我去的,不能你當時搞不清楚,回頭怨我吧”小木刺激著老木,兩人像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好好好,現在教訓起我來了,我是你爸,還是你是我爸。”木慶臣氣得胸中郁悶,瞠然道。

    小木咧著嘴,一點都不關切地道著︰“看您說的,當爸這麼辛苦,還是您來吧。”

    兒子的不屑,把木慶臣氣得差點眼中見淚,他說著,話都有點顫抖了︰“本來今天,我是準備和你好好談談的你爸就上輩子欠你的,這麼多年管你吃穿用度和吃喝嫖賭,應該還清了吧你就這樣跟你爸說話說啊你覺得你爸還欠你多少”

    “從法律意義上講您那兒還有我一大筆遺產啊。”小木想想,嚴肅地道。

    老木氣得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面色煞白,呼吸急促,就在他拿起水果盤再無法按捺心中的憤怒,轟然砸出時,小木機靈地一轉身,關上門就跑。

    咚,水果盤砸在門口,碎裂的聲音中,老木在咆吼著︰“滾,別讓老子再看到你。”

    像往常一樣,發生爭執,總是以木林深的溜走,和木慶臣的氣急而結束,這種情況按照以往的經驗,木慶臣知道,這禍害兒子肯定會找他狐朋狗友躲幾天去,肯定會等著他氣消再偷偷回來,或者等不到他氣消,就會想辦法弄到錢,都記到他這當老子的頭上。

    對于木慶臣而言又能如何,他知道,到那時候他也只能听之任之,苦笑由之,馮醫生說他不了解兒子的心理,可這當兒子的,又何曾理解過他這當父親的苦心啊。

    這是個無解的簡單命題,木慶臣默然起身,他整了整沙發,把碎掉的水果盤子掃起來,干得唉聲嘆氣,想得心灰意冷,認真地打掃了一遍客廳,在推開書房門的時候,他愣了下,一股油油的溫馨從心底升起,這是他專為兒子打造的房間,一輩子辛辛苦苦從大師傅做大老板,曾經和發妻商議,將來要給孩子創造一個好的環境,再不讓他經歷上一代受的這些苦。

    而今天實現,為什麼木慶臣卻覺得更苦呢

    “還好,這小子還算有點良心。”

    木慶臣心里默默地道,在看到這間縴塵不染的房間時,如是想著,書櫥收拾的干干淨淨、書桌上放著曾經一家三口的照片,他上前坐下,輕輕撫了一遍相框,卻發現很干淨,保養的很好,老舊的相框卻明亮如斯。

    他突然有點落寂,這是一個解不開的心結,兒子之于他,就像媽媽之于兒子一樣,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無言放下,他心里有點沉重,可能這個精心布置的房間也適得其反了,只能更增兒子對他的恨意。他輕掩上了房門,準備離開,心里亂嘈嘈的,一直在想著馮醫生告訴他的方案,可那個殘忍的方案,當父親的怎麼可能忍心加諸在親子身上。

    不行,絕對不行他喃喃地道,他想自己如果那樣做,就發妻都無法原諒自己,他輕輕地退出這個整潔的房間了,枯坐到了沙發上,沉浸在過去的幸福和現在的難堪中,他說不清楚為什麼,每一次父子都是這樣一個結果。

    想著,想著,他的視線無意中落到了茶幾腳下,一個小小的袋子,露了一角。然後他的思緒回到了現實,想到了最恐懼的事,收回心神,深嗅一口,辨著這個房間里,他忽視的味道,一種種淡淡的香味,然後他像瘋了一樣,一腳踹開茶幾,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塑封袋子,旁邊還放著一個晶瑩剔透的吸壺。

    他瞠然想著,一下子明白了,剛才敲門為什麼沒人應;剛才沙發上那姑娘,為什麼有點嗨;還有從來懶得跟他說話的兒子,為什麼今天說了這麼多一切,都在掩飾這東西,想讓他氣急敗壞,拂袖而去。

    這麼多,足足有十幾克的樣子,老木顫抖的手拿著,腿腳有點發軟地跑到了衛生間,扔到了洗臉池,點燃,等著濃濃的煙氣燃起、燃燼,機械地打開水龍頭,沖刷干淨,然後整個人像被抽掉了筋骨一樣,癱軟地坐在衛生間地面上,目光呆滯,一動不動。

    想了很久,他才艱難地起身,一遍又一遍在房間里踱步,一遍又一遍拍打著自己的額頭,最後,他坐在書房,看著發妻那善良、慈愛的臉龐,再也無法給自己一個妥協的理由,就像當年狠著心要把未成年的兒子送出國,讓他離開這個傷心之地一樣。

    他摩娑著照片,喃喃地道著︰“淑芬,別怪我心狠,我寧願他恨我一輩子,也不能讓他毀自己一輩子。

    他摸出手機,找著馮長翔醫生的號碼,拔通了,輕聲道︰

    “馮醫生,兒子的事我拜托你了,我同意。不管你用什麼方式,不管你把他送到哪兒。”

    他在電話里和馮醫生商議著,另一只手,輕輕地放好了相框。

    是扣下放的,他的手,一直在抖,就像他做完這個決定時,心也在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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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瘋子的盛筵 第04章 狗友狐朋

從傾盆大雨到淅瀝小雨足足三天未見晴日,好容易不下雨了,又是濃重的陰天,一場雨仿佛要把城市千瘡百孔一般,從雨停開始,疏通管道的、清理淤泥的、撿拾被路上遺留垃圾的,忙得不亦樂乎。

    木林深從酒店的陽台上看到了這樣的街景,環衛工、環衛車、城建工人,幾乎堵了半條路,車行龜速,即便他入住的這家星級酒店,也未能幸免暴雨後凸顯的後遺癥。

    在落地窗後,慷懶坐著的木少自然不會關心這種饑苦,冰鎮的橙汁抿著、悠揚的小曲听著,偶而懶洋洋地抬頭看天,多數時候是尋思著怎麼打發又一天無聊的日子,不一會兒,他又拿起了矮幾上定制版的vertu手機,剛要拔號,電話響起來了,一接听他不耐煩地嚷著︰“樂子,打電話都幾個小時了,你四條腿爬都該到了啊,已經到了好,那等等啊。”

    放下杯子,起身穿衣,對于品軼良好的富家公子,這是門技術活,發際要定型、指甲要拋光、皮鞋要打亮、至于襯衫嘛,不管屈臂還是仰臂,都不能有一點皺褶臉不用說了,面膜早做過了,而且是每天定時做的,當然得做了,要不每天無聊的時間這麼多,可怎麼打發。

    十幾分鐘後從衛生間出來,慵懶的木少,儼然成了一位玉樹臨風、帥氣翩然的佳公子。他拿起手機,隨手放進精致的男士手包里,保持著昂首挺胸的身姿,瀟灑出門。

    所過之處,絕對香風襲人。

    用香水嗎不會,那是不上檔次的裝逼方式,真正的方式是用香燻,英倫老牌貴族的方式,從沐浴到薰衣用的都是純手工制作的精料。那種淡淡的、天然的味道會讓人心曠神怡。

    于是,在n多女服生的回頭率的恭送中,木少進了電梯,電梯門閉合,他會下意識地看看 亮電梯里的倒影,最後檢視一遍自己的著裝。

    完美,完美到無可挑剔。

    自戀嗎啊呸那麼多女人戀我,我需要自戀麼

    木少如是想著,自信滿滿當當地出了電梯,找著樂子。

    樂子是初中的同學,姓甦名榮樂,原本也是外地轉學去的,他爹是工頭,愣是砸錢把兒子送進了重點中學,十年一晃而過啊,據說樂子他爹已經成功進階了,從指揮搬磚的工頭,成功變身房地產開發商了。父榮子貴,當年連考場上都能睡著、沒一門功課及格的樂子,居然拿到南師大的文憑。

    看到了甦榮樂,這家伙正站在總台調戲迎賓,木林深悄悄走上去,又是老一套了,頭大如斗,還留了一抹小胡子的甦榮樂做著方式鏡頭造型忽悠著小妞,喲,瞧這氣質,女一號都非您莫屬了干淨利索、氣質颯爽的花旦型這是我的名片,鄙人甦榮樂,華藝傳媒總經理我們公司拍過一部愛情劇。

    “是不是啊,我們昨天剛看一部左耳。”大堂妞瞥著甦榮樂,明顯刺激他。

    “那不是他們公司拍的,他們公司頂多拍右腿和前胸,不拍左耳。”木林深冷不丁插進來了。

    那儀容微笑的姑娘瞬間笑得花枝亂顫,眼楮一下子被木林深吸引住了,兩人方要搭訕,被甦榮樂一把揪走了,樂子惡狠狠中指直伸到他臉上道著︰“靠,我剛搭上,你就攪和了,是不是兄弟”

    “你就騙騙剛出來混的妞,這兒大堂的妞眼楮多毒呢看你這穿著,能泡到妞麼”木林深翻著眼,挖苦道。

    花格子襯衫,脖子里垂了一條粗大的金鏈,腕上貼著一塊價值不菲的金表,手包lv,還是順走木少家里的,手機愛瘋的,皮帶也花了了大幾千,甦榮樂不信道著︰“怎麼了,挺好的。”

    “你已經成功地繼承了你爸的工頭品位,瞅上妞拿錢砸就行了,別的方式不適用你。”木林深笑道。

    說到這薦甦榮樂是自認不如的,瞅人家木少細皮嫩肉的,臉蛋像新剝的荔枝肉,再捏捏咱們的腮幫子,皮粗肉厚的整個就是水泥砌的,他邊走邊不屑道著︰“還特麼別笑話我,有錢不缺逼,不用裝逼。”

    “誒,這才是你的風格,脫褲子亮家伙直截了當。”木林深大驚失色贊道,一揮手指摘著︰“品位之于你,就像節操,有缺憾。”

    “什麼意思”甦榮樂覺得不對味。

    “缺了個節字,你頂多懂操。”木少挖苦道,笑著走了。

    甦榮樂氣結了一下下,然後很有節操地翻了木林深一眼,文明地罵道︰“粗俗,文明人誰說操啊那叫約炮,你out了。”

    兩人相互攻訐也是消磨時間的一大樂事,出門廳,看看樂子開來的寶馬一身泥跡,木林深皺眉頭了,此時甦榮樂也覺出不對勁來了,他狐疑道著︰“咦你車呢你怎麼住這兒”

    說到這事,木林深有點怒了,伸手直掐樂子脖子,惡狠狠地說著,今兒就是找算這筆賬來,那天你什麼時候走的我爸去了,肯定以為我帶了兩妞回家雙飛了還有,你個坑爹貨,你把那包東西是不是沒帶走肯定被我爸發現,我可慘了。”

    樂子這葷素不忌的,一听這事,笑得眉眼都變形了,不過再一听東西被發現了,也嚇了一跳,直道著︰“別掐,別掐,壞了,壞了,歡歡蒙了兩口,我忘了拿走了。”

    “都跟你說過多少回了,我深有體會,不能沾那玩意能導致你血球病變,引起記憶退化。遲早要變成白痴。”木林深不悅地道,卻不料樂子怕的不是這個,他說著︰“就不抽,我也沒比白痴強多少哎我說,你爸不會害我吧萬一告訴我爸,我爸非揍死我不可。”

    甦榮樂嚇住了,這個圈里多少都沾點,深淺而已,但這種事肯定給家長交待不了的。

    不過他又一想覺得沒事,若有所思道著︰“你爸比我爸有文化,這事誰也不敢捅出去,捅出去先抓你的。”

    “嗨,你真無恥啊我怕抓嗎我連老美的聯邦監獄都蹲過兩天,會怕這個我是不知道該怎麼辦這都三四天了,我爸都沒找過我,平時要不見人,不是助理就是他滿世界找人了嗨,他這冷戰把我給搞懵了。”木林深疑惑地道,感覺有點不對勁,而且讓他心虛,熟悉的父親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走走,看你這人,明明可以靠臉混,非要靠爹。我帶你玩去,給木少壓壓驚。”甦榮樂一听這樣,倒放心了,自己的人品不咋地,可對于這位兄弟的人品還是相信的。

    上車坐定,拉著安全帶,木少說著︰“不靠爹,爹不失業了樂子,要不,你去我家探探風。”

    “快算了,你跟你爹都是仇人仇人的朋友,會給好臉色,少坑我啊。”

    “真不仗義,虧我當年為了保護你被學校開除了。”

    “少來了,是你想釣隔壁班花讓我偷人家日記本好不好”

    “我沒讓你把女生的日記本全偷走啊,還順手牽羊撈了一堆鋼筆。”

    “我忘了班花坐哪兒了,再說好容易偷一回呢,多偷點總比少偷點劃算吧哎那班花,你後來見了沒有叫什麼來著代代對,代瓊詩,我現在還能想起來,那臉蛋嫩得能掐出水來,嘖,後來我留了兩級,就再沒見過。”

    “豬啊,我扣了那麼大一頂賊帽子,我好意思再去找人家。”

    舊事壓過了新愁,往往初戀的朝思暮想,比現在的依紅偎翠要深刻的多,一說這個,連木少的眼神也清澈了,表情也純真了,渾身變得陽光了,他歪著頭,溫馨之後,又一絲濃濃的愁緒爬上臉頰。

    是對逝去歲月的緬懷

    還是對無法追尋的無奈

    他說不清楚,總覺得生活缺少點什麼,而明明很簡單的東西,他卻用了二十幾年都找不到原因。

    “你應該找找看。”甦榮樂道。

    “能找到嗎人的變化都太大了。”木林深隨意應了句,這句恰恰敲到了心坎,他正看著揮汗如雨的城建工人、看看熙熙攘攘來往的行人,卻怎麼也看不出他們在忙碌什麼,就像他想不出自己生活的意義何在一樣。

    甦榮樂可理解成找班花了,他笑著講道︰“我給你講個故事,今兒早上我買了幾籠包子回去,正好踫見一對流浪狗,一只黑狗追著一只母狗,要往他身上趴我就停下車,準備看看這禽獸之事。”

    木林深好奇地回頭瞄了開車的甦榮樂一眼,瞠然道︰“是夠禽獸的啊,連這事都興趣濃厚。”

    “錯,我在給你講一個哲理。”甦榮樂顯擺著文化道︰“接下來的故事是,那黑狗一直爬不上去,我尋思它餓了,沒力氣,于是扔了個肉包子你猜怎麼著,它們不xxoo了,一起嘶咬著搶肉包子去了听懂了麼”

    沒听懂,樂子的豬腦袋以及禽獸思維鮮有能窺破的,木林深納悶地問︰“黑狗、母狗、肉包子那哲理呢”

    “哲理就是︰任何愛情在面包面前,都是扯淡事,這個哲理就是教育你,去找找當年的班花,沒準她過得不如意呢,甩倆錢約一回,相逢一炮抿恩仇,萬事皆消,至于這麼惆悵麼”甦榮樂語重心長地教育兄弟道。

    被教育的可受不了了,木少憤然道︰“錢可以解決百分之九十九的事,不是所有的事。”

    “那意味著,剩下的百分之一,得用更多的錢去解決啊笨蛋,留學都學傻了,不懂國情了。”甦榮樂嗤笑道。

    自認玉樹臨風、才學過人的木林深可以接受無恥、、下流以及任何字眼,但無法容易笨蛋這個評價,他辨稱道︰“你就是滿嘴屁話,這個故事的立意就不對,你用兩條狗,反證男女之間的愛情簡直豈有此理嘛。”

    “你又錯了,狗最通人性,比如沒配對的,自稱單身狗;比如配到一對的,那叫狗男女;比如你強插人家的,那叫豬狗不如;還在現在男女最喜歡的約炮,那其實叫,苟狗合。;你要喜歡誰,那你倆就是蠅營狗苟哈哈,哥的國學,听傻了吧”甦榮樂得意地道。

    木林深凜然點頭,沒想到這家伙能發出這麼大篇言論,景仰地道︰“今天才發現,我真不如你苟狗活一世啊。”

    “那是,現在的世情是叫獸滿地走,海龜歸不如狗,你當然比我差多了。”甦榮樂嗤笑道。

    “真不該出國啊,瞧國內大學的教育水平多高,當年瞎話都編不利索,居然教育成文化狗了。”木林深呵呵笑著,此行歸國驚訝孰多,除了城擴樓多人眾之外,就是這位兄弟的文化水平已經一日千里,非當年吳下阿蒙了。

    這不,又開始吹噓他的傳媒公司怎麼怎麼牛逼了,為什麼給木少說呢,想拉投資呢,百把十萬不嫌少,千萬上億嘛,得 ,你來當總裁,咱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木林深可信不過他,這貨色雖然南師大畢業水平,但直到今天還經常把“傳媒”兩個字寫成“傳煤”,然後你告訴他不對,他指不定能改成“傳嫖”。

    “少說投資了,我家的錢還輪不到我當家對了,去那兒玩去剛上午,離飯時還早呢。”木林深轉移著話題,看甦榮樂像是有目的地開車出行,肯定是有目的地了。

    果真是有,甦榮樂神神秘秘道︰“帶你認個人,記得咱們班的孫清華嗎”

    “當然記得,不那如花嗎”木林深一下子笑了,那是最丑的一個,經常因為不做作業被老師罰站在樓道里,當年樂子和如花站一塊,是全校最靚麗的一道風景。

    “我想你也忘不了。”甦榮樂笑道。

    “你找他干什麼那貨太猥瑣,天天借稿紙、借油筆芯,從來不還。”木林深道,對于摳門的人他向來沒有好感,何況又丑又摳門的人。

    “你錯了,林子十年了,能改變的東西太多,咱這批同學里大部分都苦逼了,但最牛逼的,數不著我,也數不著你,得數如花。”甦榮樂嚴肅地道。

    “不是吧,還有比你爹強的。”木林深不相信了,中國的創富神話,在世界其他地方都是不會有重現的,不親歷,根本無法相信。

    “有”

    “什麼”

    “炒股的。”

    “不可能吧他那智商,炒股”

    “這還就不是聰明人能干了的事,這家伙前幾年老房拆遷,光賠償拿了六七百萬,然後他差不多全扔股市里了,逮了30多個漲停板,你算算多少錢”

    “我去這麼神”

    “可不,我去請教他,他連曲線圖都看不懂,我問怎麼選的股,他說6**369順溜,就選上了我問他怎麼敢持這麼長線,他說他把開戶密碼忘了,等找回來,已經漲得不得了我說你怎麼敢全投進去,還加了杠桿,他說了,要賺就賺狠的,大不了再回去當窮光蛋就這麼賺了。”

    “這樣也行,看來我錯過了幾個億啊賣糕的,太刺激了,以前覺得美國住公寓的生活相當不錯,怎麼回來才發現,我簡直是生活在解放前啊。”

    木林深瞠目結舌,有點落寂地道,此番回來給他更多的是失落,工作的工作、上班的上班、做生意的忙生意,還有這個一不小心發大財的,不管誰似乎都在自己的領域里找到了位置,找到了目標,那怕就樂子這號也是成就感滿滿地,怎麼著就越想越讓他覺得失落呢

    車駛向皇城一品別墅區,樂子說了,別叫人家如花了啊,叫人家孫總、孫老板都行,我還指著他給我投倆錢呢。樂子越這麼講,越讓木少爺泛起那種奇怪的近鄉情怯感覺。

    車開得飛快,進了一處高檔住宅區,直駛向一幢富麗的單幢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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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瘋子的盛筵 第05章 一捧一損

    “慢點,慢點,你等等。”

    木林深若有所思想著,甦榮樂放慢了速度道著︰“怎麼了是不是有很強烈的挫敗感啊,就前面那幢這房子啊,自打他買手里,又漲了一成多,要不說錢就是賤貨,越有越富、越富越有,越窮越缺、越缺越窮。”

    樂子說著,掩飾不住地艷羨,他側頭時看到木林深正好奇地看他,他納悶地問了︰“你到底怎麼了要是覺得不好意思見人家,那你就別上去了。”

    他吃吃笑著,這個損木林深的機會豈能放過,不過他料錯了,木林深反問著︰“其實你不是帶我來看他,而是想從人家手里要點錢”

    “別說那麼難听好不好,投資。”甦榮樂糾正道,小心思被木林深戳破了。

    “你這不是虎口拔牙,狗嘴里搶肉包子,可能麼越有錢越摳。”木林深提醒著。

    “可不讓你說著了,我也是沒辦法,你比他還摳。”甦榮樂道。

    “我不是摳,我信不過你,給你投資,和全買成肉包子去打狗有什麼區別”木林深道,他深知這位工頭二代的得性,會花錢、會要錢、要糟塌錢,但唯獨不會掙錢,就听木林深很納悶地問著︰“我說樂子,你別不高興你這身份上門化緣,不招人嗤笑麼明明可以靠爹混,為什麼偏偏要選擇靠臉混呢”

    “我靠臉混”樂子一指自己豬腰子臉,怒了。爺是靠臉吃飯的嗎。

    “別誤解,我是指不要臉的臉想要錢,還不就靠不要臉。”木林深笑歪嘴了。

    樂子停下車,雙手一叉,直掐木林深的脖子,那苦大仇深的樣子,非要掐他個瞪眼吐舌頭才罷了,邊掐他邊這樣說著,你以為我想,我干點事給我爸瞧瞧;你以為我容易啊,我找同學找朋友已經倆月了,一分錢沒籌著,請吃請玩都花好幾萬了,都特麼跟你一個得性,吃干抹淨就沒下文了

    “等等我有辦法,我有辦法你早告訴我啊,不就是要錢嗎,你找木少爺給你出主意啊。”木林深掙脫了,提醒道。

    “你就會借高利貸,那我敢借麼”甦榮樂悻然道。

    “那是坑我爹的方法,坑別人有坑別人的辦法啊想想我木少十五六出國留洋,逛過紅燈區、見過黑手黨,有麻煩你早告訴我啊,我雖然信不過你,但並不代表我不能跟你當同謀啊。”木林深嚴肅地道。

    這倒把甦榮樂听懵了,他像初識一樣看看木林深,那細皮嫩肉的、那唇紅齒白的,頂多像個吃軟飯的小白臉,實在無法相信他除了坑爹還有什麼辦法,坑的還是自己親爹。雨小

    “這不是騙人,是找投資人,你搞清楚。”甦榮樂嚴肅道。

    “你要不騙,會有人給你投資麼你要不會騙,就給你投資你能賺回來嗎”木林木反問。

    “好像挺有道理。不過不管騙不騙,為什麼就沒人相信我呢,就孫清華這貨啊,都快成億萬富翁了,一百萬都舍不得給我,現在人都太過分了,一點舊情都不念。”甦榮樂有點頹廢地道,這是最讓他難堪的地方。兩次上門,人家都不待搭理,要麼說人一闊臉就變呢。

    這卻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了,甦榮樂蒙在鼓里,而木林深看在眼里卻是很清楚,像樂子這號胡吃海喝亂搞男女關系的,要有敢把錢給他那才見鬼呢,那怕他是想辦正事。

    有辦法嗎

    好像有,眼見著木林木眼珠子骨碌碌亂轉,眉毛像老鼠尾巴亂跳,依甦榮樂理解,這是木少開始開動腦筋,一般沒錢了想法子坑他爹就這得性,他不由自主地湊上去,小聲道著︰“不能偷不能搶,也不能打借條借,我跟我爸說了,我要憑自己本事自己開公司,憑能力找到投資,而不是捅了窟窿讓我爸來擦屁股我臉皮沒你厚,我不好意思一直坑我爸。”

    說得誠懇無比,木林深卻是臉不紅不黑,慍怒道︰“什麼叫你臉皮沒我厚沖你這句話,要到投資,我得毫不客氣地拿一成辛苦費。”

    “沒問題,再加一頓酒,以後你泡妞都算我埋單。”甦榮樂刺激道。

    “既然你這麼謙虛,那我就勉為其難幫你一回,孫清華這種暴發戶啊,你求他不管用,听我的”

    甦榮樂附耳上來,木林深眉飛色舞安排雙簧劇情,就像兩人發現了哪兒有了美食,那兒來有了美妞一樣,不一會兒,兩人竊笑著下車了,像是吃了顆定心丸,這一回甦榮樂大大方方地上前摁了門鈴。

    兩層,有四五百平,如果從空中附瞰這里,應該能看到星羅棋布的院落,不過肯定沒有近觀更美,鐵藝的院門,四周爬滿了藤羅、院子里一個小花園,這個季節正五顏六色地怒放,出來開門的是一位系著圍裙的姑娘,那水靈臉蛋差不多趕上嫩模的水平了,恭身問好,把兩人請進了別墅。

    “你那餿主意行不行啊”甦榮樂心虛地小聲問木林深。

    “經商不行,不等于智商也不行啊。”木林深笑著小聲回道。

    兩人輕步走著,左顧右盼所見,想不拉仇恨都難,進門客廳就是一個紅木茶圍,邊上的兩面櫃子,一面是各色茶、一面是各色酒,兩人在客廳稍站,樓上趿趿踏踏的腳步聲下樓了,但見一位暴牙凸腮、肚大腿短的男子下樓,腦袋上的毛已經被歲月的流逝拔光了一半,可胳膊胸上的毛卻愈發地濃密了,這張嘴一笑能把人嚇一跳的,可不是當年的如花,還能有誰。

    變化還是有的,當年很猥瑣,現在更猥瑣了。

    “孫總,給你帶來一個老朋友,還認識嗎”甦榮樂笑吟吟問。

    “面熟這位是”下樓的孫清花貌似懷疑,挖空心思地在找著回憶。

    “如花這個外號是我起的,應該我化成灰你也認識啊”木林深嗤笑道。

    孫清花臉一下子拉長了,半天尷尬,又釋然笑了,他悻然道著︰“還是這麼損等化成灰我一定去看看你小白臉,听說你在外面上了個野雞大學,鍍金回來了”

    “金是鍍上了,可錯過真金白銀了,還是孫總牛逼啊,靠本事就這麼拽,不像我們,只會靠爹。”木林深像是羨慕地道。

    這句讓孫清華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他笑吟吟地邀著兩人參觀他的別墅,這個在甦榮樂的預料之中,每每來人,都會有這麼個過程,說是參觀,實為炫耀。

    這不,說起這幢樓,孫清華說了,不貴,當時三兩千萬,就是有點大,一人拾掇不過來,不還得請人麼,光保姆和鐘點工就請了仨。

    說起這裝修,哎呀,孫清華很煩燥了,他說一般一般化,才幾百萬而已,請了好幾個設計師,我覺得他們眼光不行,太狹窄,這不,我就挑了幾個。

    說起這博古架,哎呀,孫清華更煩了,一堆古物件,要不是看它還有個樣子,早扔了,對了,得給你們介紹這件青銅器,香鼎,後周時候的物件,冬天暖手的,好像是手指一戳下巴。

    這表情是犯傻了,是絕對是不知道了,就像當年面對考卷上的題目一樣,abcd得靠謅出來。

    圓場的來了,木林深凜然問著︰“莫非是小周後的隨身物品就是寫春花秋月何時了那位皇帝的妃子,漂亮著呢。”

    好崇拜的眼光審視著古玩,這正是孫清花想看到的結果,他露著暴牙哈哈一笑道︰“對應該是,樂子你瞧瞧人家木少,多有文化,不像你,就會吃喝嫖賭。”

    “孫總您別老損我啊,他比我壞多了,想我當年多純真,都是被他帶壞了。”甦榮樂指著木林深苦臉道,說到此處,真是于我心有戚戚焉,孫清華咧著嘴道著︰“那倒是,想當年咱哥倆同病相憐啊,一起被罰站在教學樓道里曬太陽,那班主任就跟我仇家一樣,每回不做作業都被被他逮著。”

    “切,你就沒做過,一逮一個準。”木林深揭穿了句。

    “好像你做過似的,還不是哄女生給你抄一份。”孫清華極度不滿地道。

    “那當然,這就是臉蛋帥的優勢哦,嘎嘎。”木林深得意地奸笑道,做了個孤芳自賞的惡心姿勢,甦榮樂知道孫清華的承受力低,趕緊拉著孫清華勸著︰“甭理他,您跟個野雞大學出來的較什麼勁。”

    “就是其實我相當感謝咱那班主任。”孫清華嚴肅道,樂子大驚失色問︰“為啥啊他可沒少整咱倆,沒少讓咱倆叫家長。”

    “他做了一件好事啊,,把他開除了。哈哈。”孫清華樂滋滋一說,兩人相顧而笑,齊齊嗤向木林深,木林深呶呶嘴,這頂賊帽子他從不解釋,不過不解釋,更像沒臉解釋哦。

    一同仇敵愾,拉近了樂子和孫清華的距離,這樂子為了要錢,已經諂媚到不要臉的地步了,一會贊房大、一會贊裝修好、一會兒听到花了多少錢,他又是大驚失色道,哎呀,我爸搞了一輩子房地產,我都沒听說過在房子裝修上投資這麼大的這一路湯灌下去,到下樓的時候孫清華已經是飄飄然忘乎所以,冷不丁地樂子把來意講了,小心翼翼道︰“孫總,我們今天來其實是”

    “喲,好容易來一趟,可今天不巧,我上午還得去公司瞧瞧去,有事咱們晚上約咋樣”孫清華知道是什麼事,直接攔住話頭了。

    變化大了吧,這笨蛋都會防騙了,一句把樂子噎住了。

    木林深馬上接茬道著︰“如花等等,我給你挑幾個問題,你再去公司,這嚴重影響您的形象啊。”

    “什麼形象”孫清華愣了下,叫著保姆拿他的手機和手包。

    “裝修有問題博古架是榆木的,那太掉檔次啊;房子是歐式建築,你安的中式門牆裙牆線你又搞成法式的,那裝飾畫誰給你掛的沒人告訴你那是後現代風格的涂鴉還有這客廳也不對,普通的皮沙發配中式茶座,就紅木再值錢也不搭調啊知道您這是什麼嗎”木林深痛心疾首地問。

    “什麼”孫清華愣了,從來都是接受別人的膜拜,可沒想到問題這麼多。

    “這叫老丈人給小姨子磕頭豈有此理禮啊。”木林深挑著刺道。

    “嗨,我說,你誠心是吧,你懂個屁。”孫清華生氣了。

    “還有香鼎也有問題,你覺得我不懂”木林深道。

    “又有什麼問題那我花一百多萬買的,鑒定過的。”孫清華不屑道。

    “值錢是值錢,出處有問題,千萬別說什麼後周,小周後,後周滅國小周後被宋太祖當眾奸了好幾回,她老公是有名的綠帽王啊”木林深苦著臉道。

    呃如花給氣得梗脖子了,這真夠損,他指著木林深要憋句什麼,木林深卻是不容他講,直問著甦榮樂道︰“樂子,你找他啥事”

    “就是傳媒公司投資的事。”甦榮樂道,場面好尷尬了。

    “你找他干什麼怎麼不跟我說呢不記得咱們給你賣過多少冰激淋都沒見他回請過你說讓我來看,我以為看什麼呢,可以一夜暴富,但沒有一夜紳士哎對了,如花,我告訴你,你這穿著也有問題啊瞧瞧,這襯衫就是湊了個牌子瞎賣的吧瞧這手包,真正的奢侈品是純手工縫制,不用標識的還有您應該懂接受點香薰,您不但體毛過盛,而且體味太重,怎麼步入上流社會的喲喲喲,手機用愛瘋的,這人窮成什麼樣子才用覺得iphone很裝b的現在擠公交的都用這手機。看我用什麼認識不,vetre定制版,按鍵都是純手工打制這才叫品位啊”木林深挖苦一番,亮著手機,一下子把孫清華比下去了。

    他一收手機,早被忽悠到懵頭轉向了,孫清華氣憤地回罵著︰“你特麼是專門嘲諷老子來了是不是故意是不是我願意,管得著嗎我願意這麼裝修,管得著麼我願意這麼穿,管得著麼礙你屁事這是我家,我愛干嘛干嘛”

    粗口出來了,品位不要了,一叫囂起來,還是當年那個罵街的如花,暴牙薄唇唾沫星子亂濺,驚得木林深趕緊躲。

    “走吧,樂子,我給你解決投資去,瞧人家都氣極敗壞了”木林深沒有爭辨,躲開如花那張湊向他的丑臉,要拉著甦榮樂走,卻不料這恰如火上澆油,如花回頭嚷著︰“站住,樂子等等投資多少錢來著”

    “一百萬,哎我說孫總,要不算了。”樂子難為地道。

    “算什麼算啊,哥隨便給你點就得了,這事你用找他他個坑爹貨能給你拿出錢來等等,就這張卡,自個取,密碼*****不夠隨時跟我講。”孫清華大度地甩給樂子一張卡,然後回頭看木林深問︰“你這麼有品位,要不也給樂子投點不會一百萬也拿不出來吧”

    喲,可把木林深難住了,他吸吸鼻子,抹抹下巴,眼光躲閃,神情尷尬了。

    “裝吧,再裝吧怎麼不裝這麼幢別墅讓我瞧瞧哈”孫清華一下子從木林深的尷尬表情上得到滿足感了,樂子恰逢其會,附合道著︰“就是,你裝個屁啊,咱們那屆前後各數十年,孫總都是最出息的走,您慢走,孫總,回頭我給您送協議去。”

    “瞅空送去就成哦對了,不要亂帶人來我家,上學就知道你品行不端,還好意思講品位啊。”孫清華氣昂昂撂了句,看著低著頭羞愧躲著走的木林深,得意洋洋駕著他那輛蘭博基尼走了。

    土豪的世界很難看懂,千央萬求不行,一時之氣如願。

    樂子開著車出了小區門就停下了,一件事,直接僕在方向盤上笑得全身直抖,笑了半晌,如願以償的樂子拿著那銀行卡直親,親也不夠,側身一摟木林深,叭唧叭唧親了幾口興奮地道著︰“哎呀,認識你這麼多年,終于發現你升級啦,從坑爹已經上升到坑別人的水平了,可喜可賀啊。”

    “少扯,有我十萬。”木林深抹著臉蛋,提醒道。

    “放心吧,現在就取去哎我說林子,我求了他好幾回就不搭理,怎麼你挖苦幾句,這貨就給錢了”樂子駕車走,很是不解地道。

    “想想他以前,家窮人丑、郊區戶口、別人眼里,不如豬狗從極度的窮困坐著火箭躥上來,能干什麼看他那家,房子上千萬、裝修幾百萬,那樣東西都是錢砸的,來了就吹噓懂了麼”

    “我懂什麼”

    “意思是前後境況差異太大,他在找回自信啊當我揭開他曾經自卑的東西,那他肯定要反擊我,可他長得沒我帥、學習沒我好、見識沒我多,能怎麼反擊這時候,你的事就是最好的切入點了。”

    雙簧就是一捧一損,刺激到如花土豪一決高下,土豪要生氣了找回臉面,還有什麼辦法,拿錢砸你唄。

    兩人樂得笑也不停,一路疾馳,就近轉款,這敗家子兜里有錢可就什麼也不想了,中午哪兒吃、晚上那兒玩、玩的時候邀幾個妞,已經開始謀劃了,什麼傳媒投資早扔到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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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瘋子的盛筵 第06章 坑爹爹坑

    中午前去了一趟眼鏡店,出來時,木少爺鼻梁上多了一副價值九千多塊的太陽鏡。雨小

    午飯前順道逛了一路美容營養工作室,一個專服務于富人小圈子的專業工作室,木少這個時候的學識淵博就體現出來了,和女營養師談得頗為投機,臨走又順手要了幾塊香料,一問價听得甦榮樂直牙疼,打八折都兩萬多。

    午飯完了兩人直奔游戲廳,這里是兩人的共同愛好,當年上中學用一個鋼蹦打通關的水平沒落下,不管是拳王還是捕魚,不管是空玩還是賭斗兩人都不在話下,嗨了兩小時,捕魚游戲贏了點,不過癮,又和一幫台球玩家賭斯諾克,結果手氣巨爛,輸了五千多,還是輸給一個穿鼻環的小太妹了,一幫子少男少女起哄,兩人面紅耳赤,落荒而逃。

    其實兩人嚴格說起來,算不上富二代的,最起碼他們自己不這麼認為,這不,游戲廳旁邊停的車都讓樂子汗顏,他那輛向老爸死纏硬磨來的寶馬三系根本算不上豪車,指不定游戲廳玩的高中生,都可能開來輛七系或者進口奧迪。

    “慢點慢點別蹭了人家車,蹭了賣了你也賠不起。”木林深提醒道,從這個游樂城往外,兩行車密密匝匝排著,其實不乏高檔豪車。

    看標識,樂子不屑了,直道著︰“不就輛蘭博麼,我爸也買得起。”

    “要麼說你無知呢看排氣筒。”木林深道。

    車緩緩駛過,側頭看時,排氣筒口上翹,比正常車要粗一倍有余,驚得樂子一哆嗦道︰“我擦,這都改裝”

    車就數百萬,再改裝什麼價可想而知了,木林深道著︰“這種車可不是咱們窮人踫得起的,一輛專業改裝後的車,可能改裝比車價還要貴。”

    “窮人”樂子被這個字眼刺激到了,疑惑地問︰“咱們算窮人”

    “那你以為呢這個富啊,和咱們看武打小說的層次是一樣的,最低級的層次,追逐名牌、耽于享受,就像小說進入某個高大上的門派一樣,怎麼得瑟怎麼來,怎麼囂張怎麼玩高一點的層次呢,手中無劍、心中有劍,摘花飛葉,皆可傷人,就像富到可以不拘泥于任何形式的任性水平。”木林深道。

    “這個我知道,就是想吃啥吃啥,想日就日誰,想上天有飛機,想下海有游艇,都私人定制滴”樂子問。

    “對,就是這種。”木少神往道。

    “那更高層次還有嗎”樂子同樣神往了。

    “當然有了,舉手投足,風起雲涌比如索羅斯,他在股市上能整垮一個小國家;比如巴菲特,經濟危機美聯儲缺錢,都要朝他私人借貸這種人不需要任何炫耀,直接可以左右一個政局的決策,那是真拽。”木林深畢竟要比樂子眼光高過不少,三兩句就把樂子听懵了,樂子怔著,木少一巴掌作勢揮上來了︰“好好開車,別犯傻。”

    “啊”樂子嚇了一跳,然後很不悅地道著︰“我本來還沾沾自喜來著,听你一說,自信一點都沒了,擱你說咱們都窮人了,還混個屁呀”

    “窮人也得湊和著活呀多去城隍廟燒幾回香,說不定有用。”木林深教唆道。

    “燒香求財那管用”樂子根本不信。

    “求財干什麼多求求讓你爸早點伸腿瞪眼,那財產不都是你的了”木林深道。

    嘎,車剎住了,木林深一躲,生怕玩笑惹得樂子發火掐他,卻不料樂子眨巴著眼贊道︰“好辦法,我怎麼沒想到呢那老家伙,把錢看得越來越緊,我想換輛車都不給錢,讓我自己掙我擦,我要能掙著,我還用叫他爹嗎”

    “哈哈就是這個理啊。”木林深笑翻了。

    在對待錢和爹的問題上,兩人的出身相仿,觀點一貫以來是一致的,不過商量半晌卻無計可施,兩家老子都已經開始有意識地控制經濟了,看來任性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著圈里誰換車了、誰移民了、誰家爹媽給開了個店什麼的,越說越覺得兩人窮困潦倒,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正發著牢騷,樂子的眼光被吸引走了,倒視鏡里,出現了一位短褲長腿妞,他伸著脖子瞧著,一下子淫心被勾起來了,腦袋伸出去直勾勾看著,這邊木林深也差不多,瞅了兩眼提醒著︰“別看了,這是能讓你吐血的那類妞。”

    “全身就穿了個短褲上衫,你那兒看出來了”樂子咬著手指,嘴角掛著亮晶晶的口水,在尋思著是不是打個招呼搭個訕。

    “要麼說你無知呢看她的鞋一個愛美的女孩至少應該擁有七雙鞋子,一雙找樂子,一雙來,一雙工作時穿,一雙度假用,一雙用于時刻,一雙從未穿過的和一雙你不喜歡的。擁有一雙不喜歡的鞋子,可以提醒自己不用時刻完美著裝她現在穿的是度假的那雙”

    木林深悠悠地說著,樂子的眼中,卻只看到一雙幾乎透明的高跟水晶,包裹著雪白的縴足,還有一抹艷紅,那是誘人的美甲,他不相信地道著︰“少蒙我,這種極品錯過,我特麼得後悔好幾個小時。”

    “我沒蒙你,這是制鞋大師ch日stianlou波utin說的,她腳上就是那個品牌,那個牌子的鞋最低都是五百美金起步啊你信不信,那輛改裝的法拉利就是她的。”木林深道。

    “不信,哎我勾搭下去。”樂子精蟲上腦,躍躍欲試了。

    “等五秒鐘再決定,否則你會更後悔。”木林深一把拽住了他,樂子怒目而視。

    轉變很快,一眨眼樂子的表情變得尷尬了,他直勾勾地看著,那妞直接開門上了法拉利,嗚一聲駕車倒出來了,瞬間樂子趕緊發動車,好懊喪地加速走了喃喃道著︰

    “趕緊走,咱窮人就別丟人現眼了。”

    仍然丟了一回,那車的加速性能好得爆表,轟轟幾聲超過了樂子的坐駕,一轉眼功夫,只能看見車屁股尾煙了,把兩位窮人瞧得那叫一個自卑不已。

    是啊,喝稀的羨慕吃干的,吃干的還羨慕吃香喝辣的呢。

    找錢、逛街、玩游戲,這一天的時間又在渾渾噩噩中接近晚上了,晚飯這頓對于夜生活豐富的兩位相當于正餐,自然是得吃好的,兩人選在了悅客來西餐,認真地消滅了兩份牛排,淺嘗了點沙拉、蝸牛,已經確定好晚上的去處了,自然是找妞玩去,而且不去泡吧了,去濱海皇冠假日酒店,木林深介紹那兒天台游泳場相當地不錯,指不定運氣好能搭上個寂寞的洋妞啊,比酒吧那些土妞強多了,一個一個明明是賣春,還裝著賣萌,好像誰不知道她們干什麼的似的。

    這提議撩得甦榮樂早蠢蠢欲動了,草草吃完埋單,拽著木林深就走,小聲地在請教著異域妞某些部位的特征,木林深不知道附耳道了句什麼,听得樂子眉眼笑得擠一塊了,兩人並肩進了電梯,這酒意微醺的木林深提醒著︰“喂喂,樂子你朝人家如花要的可是投資啊,這都花了好幾萬了,你想好干什麼了沒有”

    “看你這人,正高興著呢,說這干嘛,投資有賠有賺呢,回頭告訴他賠了就行了。”甦榮樂得意間,盡顯奸商本色,木林深對此見怪不怪,如花那點錢怕是折騰不了幾天,他笑著,樂子無意中瞧見了他左臂上的紋身,一掀,樂子驚訝道著︰“呀,你咋往胳膊上刺了只野雞”

    木林深叭唧打掉他的咸手,氣憤地道著︰“鳳凰,什麼野雞”

    一亮那紋身,是一個精致的圖案,正覆著肩側部位,火紅的羽色組成一個火焰的形狀,簇擁著一個憤怒的頭像,一只栩栩如生的鳳凰,木林深開始掃盲解釋,這個圖案叫涅磐,取自鳳凰浴火重生的傳說,在國外紋身是一種文化,那些大師眼中,皮膚是靈魂的畫布,勾勒出來的,是你靈魂的投影。

    說這話的時候,木林深表情莊重,眼光肅穆,他莫名地想起了父親憤怒的臉、母親慈詳的臉,以及無數次醉生夢死醒來,那種連自己都厭惡的頹廢,像夢魘一樣揮之不去,生活變成了不斷尋找刺激和新意,可找到的,卻只有更清晰的厭惡和墮落。

    “怎麼了”樂子好奇問。

    “沒什麼我不該選涅磐,浴火我也重生不了,我估計得被燒死。”木林深黯黯放下了袖子,自嘲道,樂子卻沒听出話里的深意,他笑著道著︰“就是嘛,紋什麼鳳凰,要我,我就紋個二維碼,誰掃一下就給我錢那種哈哈”

    一閃而過,兩人大笑著,隨著電梯直下地下停車場,叮聲電梯一開,兩人信步出來,驀地腳步一停,怔了正前方,兩位彪形大漢並排攔著,那樣子實在不善,這種場合富家哥那應付得來,木林深拉著樂子就躲,卻不料那兩位一移步子,又堪堪堵在兩人面前。

    木林深覺得不對勁了,把樂子往身前一推唆著︰“你上。”

    “怕什麼啊,這麼大酒店停車場遍地監控的,他們還敢搶劫怎麼地”樂子揚著驕傲的大腦袋,中氣十足地道。這貨裝逼裝慣了,見誰都霸氣側漏。

    “我們要是敢呢”對面一位,慢慢地從懷里掏出來一把 亮的槍,木林深一看驚愕了,緊張地道︰“哎媽呀,這劫匪都懂高科技了,還會用注射槍那你得蒙面啊”

    這麼一說,樂子膽子更大了,他雄糾糾地指著自己腦袋嚷著︰“來呀,朝哥這兒來一槍。”

    “對,朝他這兒來一槍,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木林深指著樂子腦袋道,這偌大都市當劫匪,那是不想活了。

    樂子膽子更大了,他斥著木林深道︰“別打斷,得有氣勢,這麼講︰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個處男。”樂子拍著胸脯道。

    疑似劫匪听愣了,愕然了,這兩位被劫的,卻是笑得直抽。

    噗那人抬手一槍,幾乎無音。

    啊樂子嚇得直捂眼楮,⺪了,來尼馬真格的。

    撲通一聲響,有動靜了,樂子摸摸身上沒事,看看前面兩人沒動,驚得一回頭,得 ,木少爺已經滾在地上翻白眼了,肩胛的部位中了一支半指長的針管。

    另一個在揮手叫車,這一位盯著樂子,樂子嚇得頭上猛冒冷汗,手包手機手表趕緊往上遞,人家不要,他小心翼翼地放在腳下,又回頭把木林深的手包手表拽下來放一塊,緊張兮兮地道︰“我是他跟班,他家有錢,開酒店的。”

    一輛車倒著過來了,又下來幾個人,樂子嚇得兩腿發軟,已經預見到要被綁票,指不定被關到那個黑屋里不給吃喝餓著,這麼一緊張,腿一軟坐地上了,咧著嘴欲哭無淚地求著︰“劫匪大爺啊,你們別綁我啊,我窮人一個我窮得想換輛奔馳都沒錢,你們要綁,綁我爸去我爸有錢”

    這邊哭訴,那邊動作很麻利,幾個人把木林深運上了一輛商務車,後車廂一拍,救護車警報一響,咦,好像沒咱的車,樂子睜眼一瞧,車已經過了收費口疾馳而去,再一定楮,身邊只剩兩人了,他看清時,驚得嘴一哆嗦,不相信地喊了句︰“木木叔”

    “嚇成這樣,出息不大啊。”木慶臣輕蔑道。

    熟人,沒事,樂子一骨碌起身,抹了把臉,提了提褲子,收起自己的東西,狐疑地看著木慶臣,卻是心里知道為什麼,扭頭就準備走,老木出聲喊著︰“就這麼走了”

    “你別嚇唬我,你又不是我爸。”樂子不屑道,一想哥們的慘狀,他瞠然問著︰“木叔,你真毒啊,對自己兒子都下得了手”

    “那是戒毒所的車,拉他去戒毒。”木慶臣解釋道。

    樂子嚇得脖子一抽,梗住了,這根子可在他身上呢,可他那敢解釋啊。

    “哦,看來你知道啊”木慶臣恍然大悟。

    “不知道。”樂子搖頭,想走,又被老木攔住了,老木嚴肅地訓著他︰“兩條路,要麼你換手機號,斷了和他的聯系,而且要告訴我,他和誰聯系,都斷了要麼,我就得跟你爸好好聯系聯系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倆一起干什麼,他在濱海又不熟,手里有東西,十有是你給的”

    “我還是選第一條路吧啊就當我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不知道我走了,叔,絕對不和他聯系,他聯系我也裝不認識我走了啊,叔”

    驟然發生的事一閃而過,而策劃著卻用了數天的功夫,馮長翔醫生提醒著︰“木老板,得和酒店方打個招呼,這麼帶走人肯定他們保安會看到。”

    “這個好辦,跟我來。”木慶臣道。

    這時候,已經有數名保安從另一入口匆匆進來,攝像里發生的事讓他們有點緊張了,要在這兒出了案子對酒店方須是不好,還好,當事人似乎根本沒走,等他們照了面,木慶臣已經把拔通的電話給遞過去了,幾句問話,兩人從容地離開了。

    “沒事了,走吧宋經理說是熟人,老子拉兒子去強制戒毒了。”

    保安領頭的如是道,領著一行人離開了,這兒又恢復了安靜,偶而進出的客人根本無從知道,已經發生了一件改變某個人命運的事

    兩個小時後,在濱海市郊五十公里處,一輛準備出發的救護車,木慶臣駛車緩緩停下。

    馮醫生快步走上來了,打開車門,把東西一樣一樣遞給了木慶臣,鞋子、衣服、手飾、手機等等,木慶臣看也沒看,扔到了後座,接著馮醫生的報告,粗略的化驗,讓他長舒一口氣。

    血液化驗,陰性。唾液試劑化驗,陰性。

    “沒有您想像中嚴重,、白血球減少、不良性貧血等並發癥,您兒子身上沒有,應該是尋求刺激偶而一試在國外,叛逆時期的年輕人經常嘗試。”馮醫生道,這個結果也是他期望看到的,要是個癮君子,那可就不好辦了。

    “那就好,那就好。”木慶臣像是劫後余生,呼著長氣道,他有點擔心地問著︰“這個治療不會”

    “不會,您對催眠有點誤解了,比如我在精神病專科醫院工作時,就經常用到催眠,對于有認知障礙、失憶、腦垂體受傷導致的記憶功能缺失,都會有療效對于小木,催眠是旨在喚起他記憶深處的東西,比如童年、比如愛情、那些美好的東西,會改變環境在他身上造成的影響當然,最終的效果還取決于他精神的強度,只要不回到原來的環境中,效果是肯定會有的。”馮醫生道,他掩飾了很多東西,比如,“精神的強度”這本身就不是一個醫學的名詞,即便有這個強度,也是無法度量的。

    木慶臣仰頭,不知所想,良久無語,馮醫生小心翼翼地問︰“木老板,要是下不了狠心,可以馬上停止,我無法保證效果,有可能醒來還是原來的樣子。”

    “走吧,不用停就再差,也不會比現在更差”

    老木輕聲喟嘆道,手悄悄地抹過眼斂,悄無聲息地抹去了眼角的淚跡。

    車啟動了,駛離了,這一刻老木神情慟動,老淚長流,他卻沒有攔著,就那麼流著淚看著車越走越遠,慢慢只剩下一個微亮的紅點,在夜色中依稀可辨,直至再也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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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瘋子的盛筵 第07章 夢醒時分

   從雨碎愁城的江南,轉眼回到了山峻天藍的北地。

    座落在青山之畔的渭南精神病專科醫院,依然忙碌如斯,葉天書過了十數日重回這里,多了份感慨萬千的感覺。

    而且白天比晚上感覺更清晰,從住院部大樓里出來,滿院都是穿著格子紋病號服的精神病患者,喜怒哀樂什麼表情都有,站臥坐跑趴什麼動作都有,男女老少什麼樣的人都有,都是失去作為人的心志,只剩下動物本能的患者。

    “目前為止,沒有家屬或者其他人探視過盧鴻博。”

    “我們組織醫療組對他進行了三次會診,基本肯定精神偏執性分裂以及雙重人格的初始診斷,這種癥狀應該和他長年處在傳銷封閉的環境里相關,針對性治療,我們正在討論方案不過期望不會太大,他干這行近二十年了,那種分裂出來和人格在他身上已經根深蒂固了。”

    醫院的主治大夫,白雙喜向這位公安領導匯報著,葉天書驀地停下了,他狐疑地看了白醫生一眼,如是問道︰“白大夫,我不懂這個,有沒有這種可能這個人”

    “你指扮精神病,逃避打擊”白醫生笑著問。

    “對,在我們警務中,類似的案例相當多。”葉天書道。

    白醫生笑笑,他說了,跟我來看看,傳銷的特殊性就在于,他是作用了人的意志,通過洗腦的方式達到目標的,不僅僅是成員的洗腦,就組織者也有必要對自己洗腦,盧鴻博可把自己洗了近二十年,就他自己想成個正常人也難了。

    領著葉天書到了樓後,葉天書驀地眼楮睜大了,那位被送到這里重點監控的傳銷教父,正慷慨陳詞講著交三千八百塊,如何通過市場倍增的原理掙到十萬月薪,那神情激昂的、那意氣風發的,那動作灑脫的,如果不在精神病醫院的話,怎麼看也是一個著作等身的大教授啊。

    到哪兒都有信徒啊,在這里也不缺,面前坐著七八個病號服的患者,正聆听他的教誨呢。

    “啊病成這樣”葉天書傻眼了,抓這貨的時候是在一個傳銷窩點,看來就是個精神病在給正常人洗腦,然後都洗成和他一樣的人了。

    白醫生笑笑道著︰“這是他正常的表現啊,他是大講師級別的,鼓吹已經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環境對他沒有影響,不管你把他關在那兒,他都會這樣的。”

    也是,無法遣返的人員里,大部分也是這個樣子,就送到精神病醫院依然是滿口賺錢、倍增、努力、改變生活,對于外部環境已經沒有感知了。

    葉天書憂心重重地轉身走了,白醫生送著他出了門禁,雙方互別,走時葉天書看到一輛泥跡斑斑的救護車時,警察的職業讓他警覺了,一指那車道著︰“外省牌照的,這事怎麼沒有出現在日志里。”

    “哦,我們這兒經常有外省送來的精神病患者,今晨剛到。”白醫生道。

    “千萬不能有意外啊。”葉天書警示道。

    “呵呵,您放心吧,就暢開大門,他們也找不著出去的路。”白醫生笑道。

    對于這里的安防措施葉天書是清楚,沒有再說話,他坐上警車,匆匆走了,範主任交待傳銷案的始于這里,直到現在,仍然徘徊在這里,寸步未前。

    人走了,白醫生回到了辦公室,他打開了電腦,接駁到了今晨送達的病人房間里,視頻里,一位恬靜的大男孩熟睡著︰

    他姓木,叫木林深。

    現在給他一個新的身份︰姓林,叫林木生。

    是通過影響潛意識的催眠給他的,一路實施,要把他變成另一個人,他手里拿的就是家屬簽字的文件,個中原委他很清楚,現在,他無比期待地等著看結果了

    木林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二十幾年的記憶像要濃縮成一個夢境一樣,他在夢里見到了最思念的媽媽,見到了老是對他恨眼相加的爸爸,,一塊打架、一塊偷東西、一塊蹲在學校的公廁里學抽煙,然後被班主任發現後,又一塊耷拉著腦袋,在操場上站一排曬太陽。

    很奇怪,相隔久遠的東西記得很清楚,而越近的卻越模糊,他似乎是帶著驚恐睡去的,似乎有夢厴在纏繞著他,總是不自然地翻著身,在似醒非醒間睜開眼,又重新閉上,隱隱地他感覺到腦子很痛,對于很少過度用腦的人來講,這個感覺是相當清晰的,就像腦仁子被揪疼了,或者有人打開他的腦袋,往進塞東西了一樣。

    說不清,一切是在隱隱約約中發生的,就像一個奇怪的夢。老是回憶起小時候在廚房的驚景,那是他最幸福的日子,就像真真切切又重新體驗了一回一樣。

    這個夢木林深也說不清做了多長時間,在很久後,他的眼楮像電擊一樣,驀地睜開了,然後在一瞬間變得清醒無比,不但清醒無比,而且神清氣爽。

    耽于酒色的木少從來沒有這麼好好休息過,這一下子舒服過頭了,讓他有點陌生,然後嗖身坐起,卻用力過猛,一不小心,吧唧,給摔床下了。

    沒喝多啊,我怎麼這麼不利索,他罵了自己一句,坐正,一下子看傻眼了,怎麼可能,自己是從幾十公分的單人床上摔下來的,一低頭,啊怎麼可能,我怎麼穿著藍條子的病號服。雨小又一抬頭啊怎麼可能,這窗戶居然從里面打著鋼筋,像個監獄。

     我被綁架了

    他趕緊摸身上,還好,腎沒被切。

    再下摸,也還好,腎以下最重要的部位還在。

    咦不是綁架我喝多了睡哪兒了

    不對呀,這是哪兒條件太差啊。

    喲門是鐵的到底怎麼回事

    他慢慢地,瞠然地走著,鐵窗、鐵門,牆壁有加層,帶橡膠彈性、一張桌子是嵌在水泥地里的,就連馬桶都簡易的,和水泥瓖嵌在一起,這精工細作的,愣是找不到一點毛病,連床都是和牆一塊焊死的,他跳到床往外看,卻只能看到綠樹成蔭的山巒連綿,一個陌生到他一點都不認識的環境。

    我咬他對著自己的胳膊就咬,一咬很疼,確定了,不是做夢,他焦燥地坐在床上,閉眼,使勁思索著,使勁想著,斷續地想起了樂子、如花,還有一個妞叫歡歡另一個叫什麼來著然後,然後似乎踫到了劫匪,然後記憶中缺失了。

    啊他大叫起來了,沖上去咚咚擂門。

    緊張而焦燥,有點瘋狂,甚至他仔細看看自己的身上,檢查下器官還在,爾後繼續擂門,嘶聲裂肺吼著,來人啊,救命啊來人啊,救命啊

     ,門上的窗子開了,一張毛孔粗大、鼻上粉刺的臉出現了,像憑空出現的怪物,嚇得木林深尖叫後退,那人嚷著︰“嚎什麼喪還沒開飯呢。”

    “哎,等等,大哥大哥,這是什麼地方監獄”木林深驚恐地問。

    “監獄能有這麼好條件,住單間。”那人吼了句。

    不是監獄,放心了,可問題沒回答啊,木林深又問著︰“到底什麼地方,您還沒說呢”

    “醫院唄,還能去哪兒”那人道。

    “你騙誰呢醫院能拿鋼窗鐵門鎖著”木林深殘留的少爺脾氣下意識地出來了。

    回答很直接。 ,窗關上了。人家根本懶得回答。

    我特麼木林深奔上前去,咚咚一擂,  一踢,冷不丁踢到了腳趾了,疼得眥牙咧嘴坐到地上了,武力值實在不堪用處,開始用腦了,他看著房間,果如所想,在正門頂上,有一處監控探頭,用了幾秒鐘木林深就想出辦法來了,脫了褲子往鋼筋窗上一纏,繞了個圈脖子塞進去,然後一吊啊,吐舌頭了。

    這幢樓的鐵防護之外,醫療區,一位戴著眼鏡的醫生正在通電話,就听他說著︰

    “馮醫生,不太奏效,病人醒來很平靜,說話邏輯清楚,思維一點也沒有混亂對,剛醒,醒來居然還靜坐了幾分鐘才喊”

    正通著電話,有位護士喊起來︰“白醫生,7452病人要自殺。”

    “啊快走。”白醫生扣了電話,一叫兩位準備好的隨從,匆匆奔向7452病房,這兩位白大褂的腿腳甚是利索,一人開鎖,一個還持著電擊器,劈劈叭叭試了試放電。

     聲門開,卻把醫生看傻眼了,那吐舌頭瞪眼像是吊死的樣子,一下子做了個鬼臉,然後壞笑著把腦子伸出來了,此時才注意到,根本就是裝的,他的腳蹬著鋼床的鐵架呢。

    人來了,他倒不急了,慢條斯理地套上松緊褲子,好奇地看著這幾位陌生人。

    “喲,玩得挺不錯,下來吧。”白醫生招招手。

    “耶這還真是醫院”木林深懵了。

    “當然是醫院了,你以為什麼地方”醫生道。

    “我以為是賊窩呢咦我怎麼來這兒了,你們的口音好奇怪啊。”木林深道,他套著褲子,警惕地盯著三個陌生人。

    “你的口音也很奇怪啊來吧,小伙子,我陪你散散步,多活動活動,對你的恢復有好處。”白醫生道。

    “我有什麼恢復的,我偏不活動。”木少爺的逆反脾氣上來了。

    這次可沒人遷就了,一男一女,兩個護士,女得長相男性化、男的身材狗熊化,直接上來,一人拎只胳膊,提著木少爺出病房,話說這回木少爺可真害怕了,他緊張地喊著、掙扎著、亂蹬著,啊,放開我啊,殺人了,啊,救命啊。

    出了甬道,過了鐵門,進了大廳,冷不丁一位穿病號服的婦女奔著木林深沖過來了,不是救他,而是比他更淒慘地喊著︰“啊,放開我啊,殺人了啊,救命啊”

    那神情,那語氣如出一轍,那表情呆滯而瘋狂,嚇得木林深一噎,閉嘴了。

    又一位護士奔上來,把中年婦女拉著走了,白醫生回頭看了眼嚇得噤若寒蟬的木少爺,笑著道︰“明白這是什麼地方了”

    “瘋子,你們都瘋了。”木林深驚恐道。

    “喲,果然明白了,這就是瘋子呆的地方,精神病專科醫院,出來吧。”

    白醫生笑著道,看了一眼傻眼的小少爺,沒有意外,再頑劣的爺在這兒也得被治得服服帖帖,用這個方式治紈褲毛病,他倒覺得確實是對癥下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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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6 16:24 編輯

第一卷:瘋子的盛筵 第08章 奇假似真

    木林深探頭探腦出來了,顯得有點緊張地打量這個陌生的環境。

    再機靈也想不透原因,饒是他膽識不淺,也一下子從震驚中清醒不過來。

    出了廳堂卻是個大好的天氣,碧空如洗、高天流雲、山樹深綠、空氣清新,深吸了一口氣,那兩位護士放開了木林深,卻還是警惕地防著,像防著他突然襲擊一樣,木林深左右看看,心里的疑惑更甚,他有點緊張地道著︰“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這兒沒君子,都是瘋子,看吧。”白醫生笑著領著木林深走,嚇得木林深佝著腰,亦步亦趨跟著,有在自言自語的,有在放聲高歌的,有在大聲朗讀的、還有痛哭流涕的,冷不丁一位白發蒼蒼老頭躥到木林深面前喊著︰“嗨,你的理想和抱負呢,你的黨性和原則呢你怎麼能這樣畏首畏尾呢”

    啊怎麼像回到五十年代的電影里了,小木有點暈菜了。

    “好好,老布,你學習一下三中全會精神,我嚴肅批評一下新人。”白醫生順著老頭的話說了,把老瘋子擋過一邊,回頭時,木林深早戰戰兢兢躲在他背後了,他笑著道︰“一個瘋掉的老黨員,唯一記得的就是黨性和原則。”

    沒吭聲,估計是木少被嚇住了,白醫生要說什麼,木少卻開口了,愕然問著︰“我怎麼會在這兒”

    “你是病人,當然要在這兒了。”白醫生解釋道。

    “胡說,我記得好像我被劫持了。”木林深嚴肅道,記憶碎片化了,出現了真空地帶,老是覺得自己在廚房,老想著小時候的事,發生了什麼事他一直拼不起來。

    白醫生一怔,不過馬上反應過來了,他笑著給護士解釋著︰“瞧,這就是妄想癥的標準發作癥狀,患者會把自己想像成任何一種身份。”

    “我沒病,就有病也不可能妄想病,你們搞錯了吧”木林深苦口解釋著。雨小

    “怎麼可能搞錯這里是精神病醫院,你是精神病患者。”白醫生解釋著。木林深仰頭哈哈一笑道︰“我是精神病患者哈哈我看你們都有神經病呢”

    不屑了,更不信了,白醫生笑著問他︰“那你覺得這里,這里誰更像精神病患者”

    “他,那老瘋子。”木林深一指剛才嚇唬他的老布。

    白醫生直接證明了,喊著︰“老布,你是精神病患者嗎”

    那老頭一怔、一怒,然後仰頭道著︰“我是精神病患者哈哈我看你們都有神經病呢”

    他氣憤地扭過臉了,然後白醫生回頭看木林深,木少爺嚇得手咬著指頭,這表情、這聲音、這口吻,幾乎和他說話是一模子拓的,搞得他自己都說不清,怎麼怎麼可能和神經病是一模一樣的表現。

    法克,怎麼回事木少爺怔住了,這種情況,超出他的應對能力了。

    “別擔心,你的癥狀沒他嚴重穩定情緒、听從醫囑,很快就可以痊愈出院的我們這個專科醫院,已經治好了上千例精神類疾病的患者”

    “等等,您怎麼稱呼”

    “姓白,白雙喜,叫我白大夫吧。”

    “白大夫,這個事,有點誤會這個,別讓我呆在這兒,那個”木林深說著,正準備委婉講時,白醫生拂袖而去,他追著白醫生干脆直說了︰“我家里很有錢,我爸是老板您就說吧,要多少錢,一個電話給您匯過來就得了,您通知我家里,來接我就行了真的,我不騙您”

    驀地,白醫生停下了,停在一位袒胸披衣的短發中年男面前,他笑著問︰“大款,你欠我的錢什麼時候給啊”

    那位男子氣宇軒昂地一指,絕對有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大佬範兒,他像受了侮辱一樣吼著︰“說什麼呢說什麼欠你錢呢我王耀章從十八歲開始做生意,你打听下欠過別人錢嗎你看我這樓、這車,我分分鐘幾十萬的主兒,像個騙子嗎像騙你的錢的嗎”

    那人怒不可遏地吼著,指頭就快戳到白醫生臉上了,然後他掏著口袋,一張廢報紙,蹭,撕了一條給醫生道,去,自已取錢去吧,出門別說認識我,嫌你丟人呢。

    白醫生接了報紙條,鞠躬點頭,那人才背著手,邁著八爺步子曬太陽去了,這可真把木林深看傻了,白醫生笑著把紙條放他手里,不再多說了。

    是啊,你個精神病說給錢,逗我玩呢

    “好好休息,多活動、遵守醫囑,很快就會痊愈的啊不用看他了,癥狀不嚴重,沒有暴力傾向。”白醫生拍拍傻眼的木林深幾下,叫著兩位護士走了。

    怔了好久的木少爺猛地驚省,他追著醫生的腳步,一直纏在背後解釋著︰“白醫生,我真沒病,你怎麼不信呢”

    “這兒沒人認為自己有病啊。”白醫生道。

    “我不是自己認為,我是事實上確實沒有,我也不知道怎麼來這兒來了哎對了,家屬,是不是我爸把我送來的我告訴你們,我爸有病,他老想用他的模式來套我,老想讓我順著他的想法活你們得抓他進來啊嗨,我說真的你們這麼干可是違法的啊,把我個正常人關精神病院。”木林深追著醫生,醫生不勝其煩了,帶著他走著道著︰“來吧,看來確實病得不輕啊。”

    木林深一看有希望,他追著醫生的腳步道著︰“醫生,這個不追究你們的責任,我知道是我爸安排,他手里有倆錢,就想在我身上為所欲為對于心理疾病我有過了解,心理疾病的認知障礙、精神失控、邏輯混亂、行為失常您看我有哪一種我記得很清楚,我連我爸助理的電話都記得。”

    這說得白醫生幾次停步,顯得有點焦慮了,沒想到此人精神是如此強悍,根本沒見效果嘛。

    看來只能放大招了。進了辦公室,木林深站到了醫生辦公桌前,白醫生翻著病歷,很嚴肅地看著他問︰“你確定你說的這一切不是妄想”

    “怎麼可能,我真沒病。”木林深道。

    “那我問你,你姓名和職業。”白醫生突來一句。

    “我叫林木生,我是廚師。”木林深脫口而出,一說完,他也愣了,詫異地捂著自己的嘴。

    “那你爸叫什麼”白醫生問。

    “我爸叫林慶臣,也是廚師。”木林深又是脫口而出。

    “那,這就對了,林慶臣,濱海市湖南路慶臣飯店的廚師你,林木生,正在學廚因為家境貧困以及戀愛失敗,患上了這種妄想癥,你父親可是為你操碎了心啊”白醫生把身份證都排出來了,那上面是如假包換的“林木生”。

    “不可能啊,現在這麼容易,誰還戀愛啊我會,做飯我怎麼可能會我穿身衣服怎麼不得大幾萬隨便一頓飯都幾千塊啊,怎麼可能家境貧困啊,呵呵,戀愛失敗,我什麼都失敗,就戀愛絕對不會失敗。”木少爺哭笑不得了,然後他發現確實有點紊亂了,覺得不是這樣,可又隱隱約約醫生說的是實情。

    “瞧瞧,這就是你的病根,總是妄想著自己是富家闊少爺、花錢如流水所以一時半會想不開,就抑郁以至尋死覓活,剛才還差點上吊。”醫生道。

    “不對,不對,這是催眠治療,有人影響我的潛意識了我說我怎麼一在做夢,一直夢見小時候的事”小木瞠然道,對于心理學有所涉獵,讓人瞬間想明白了,他指著醫生道著︰“對,絕對是這樣,對我催眠,適用精神治療了,我爸又找了個高明的心理醫生對付我了。”

    木少爺愣了,坑爹很多年,終于得到報應了,肯定是爹急了才出狠招的。

    “都听不懂你在說什麼,胡思亂想什麼呢,你的東西,都在這兒了。”白醫生不容分說道。一個破錢包、一串舊鑰匙、還有一部斑駁的手機,木少爺拿起手機傻眼了,瞪著白醫生,一字一頓道︰“諾基亞”

    對,諾基亞,還是老舊款式,白醫生嚴肅地問︰“看來你對自己的手機很熟悉”

    “我的嘴不受我控制,你們對我”木少爺說著,眼楮的余光看到了白醫生在使眼色,兩位護士慢慢靠近,他把話咽下去了,知道強來要吃虧,然後拿著手機敲敲自己腦袋,自言自語道著︰“我腦子為什麼特別亂這部手機好像是我的。”

    “你只要能聯系上你的親朋好友,有人來接你,我們放人,否則,監護責任就是我們的。”白醫生道。

    木林深不說話了,直接拔著最熟悉的號碼,拔到了老爸助理的手機上,這個號碼用了快十年了,他豈能忘了。一喊嚴助理,找爸,然後助理仔細詢問是誰,木林深這回不敢擺架子了,客氣地介紹,我是林子,叫我爸接電話,然後嚴助理像吃錯藥了,你到底誰啊,隨便個阿貓阿狗就能見我們總經理。

    卡居然給掛了,木林深傻眼了,白醫生和護士竊笑了。

    找甦榮樂,他隱約記得最後是和樂子在一塊。木少爺拔著熟悉的號碼,卻不料一接通傳來一個意外的熟悉聲音︰您所拔打的用戶已經停機猝來這種情況木少爺可沒料到,他拔,他使勁地想著熟悉的電話號碼拔。

    停機、不在服務區、不接電話,所有的都是這個結果,白醫生以為“病人”會竭斯底里、悖然大怒的,卻不料“病人”意外地平靜了,他默默地放下手機,失魂落魄一般看著這一堆隨身物品。

    “安心治療,遵從醫囑。妄想癥患者治愈的機率很大。”白醫生道。

    木林深翻翻白眼,把那部諾基亞輕輕放到桌上,然後平靜地道︰“謝謝醫生我想曬曬太陽,可以嗎”

    “去吧,每天上午都是活動時間。”白醫生微笑著,示意著護士送著“林木生”出門,出了門,他才舒了一口氣。

    看來效果不錯,就“病人”也開始接受這個身份了,白醫生的興奮剛剛持續了十幾秒鐘,似乎是職業的敏感讓他覺得不對勁了。是啊,不管是理論還是臨床,竭斯底里的、又哭又嚎的、又抓又撓的都不鮮見,可偏偏像“林木生”這樣前一刻失魂落魄,後一刻極度平靜的精神反應,他沒見過。

    “壞了,他在裝”白醫生想起這家伙扮上吊的事。

    一語成讖,剛想到此處,外面就亂了,白醫生伸著脖子一看,那穿著病號服的“林木生”已經爬上了圍牆,看護的護士早不知去向,他隨手摁了警報,匆匆跑出去了。

    不跑不知道,一跑嚇一跳,木林深剛攀上牆頭,往外一看傻眼了,還有一層鐵網的護欄,要跨過去,得飛檐走壁的水平才成,他一停頓,後面的追兵已至,有人拿竿子往下捅他,他腳蹬手扒拉,不料正中醫生奸計,那竿頭有放電金屬,劈叭一閃,他一頭從兩米高的圍牆上往下栽。

    估計是對付精神病患者經驗相當豐富,下面早備好了,袋子一撐,直接把木林深接住,兜頭一套,那袋子是兩頭開口的,上面露腦袋,下面扎膝蓋,再敢亂動,繩子一拉,直接就成粽子了。

    白醫生跑出來的時候,木林深早成個粽子了,一位男護士奔著匯報著,就上個廁所功夫,這小子就爬牆上了,差點給溜了,白醫生顧不听匯報,直奔現場,這事給亂的,醫生病人圍了一圈,他分開人群看時,一群患者正看大熊貓一樣逗著木林深,吐舌頭的、嗤笑的、對著他吼的,那場面擱正常人都能嚇成神經病,貌似木林深被嚇得不輕,正使勁側頭躲著。

    “讓開讓開都帶走這是今天的游戲內容啊,看完了散場了啊”白醫生哄著看熱鬧的精神病人,瞅著木林深問著︰“喲,挺聰明的啊,還用緩兵之計。”

    “你們等著等我出去告你們去這是非法拘禁,非法限制人身自由知道嗎你們懂點法律嗎識相的,趕緊把我放開”木少爺怒目而視,以美式的公民言論嚴詞喝斥。

    “現在人民民主專政時代,逞論自由呵呵,一看就是神經病。”那位老瘋子嚴肅地道了句,扭頭走了,看樣子真是興味索然,引不起他的興趣來。

    木林深突然發現不對了,一圈醫生都用可憐的眼光看著他,他突然明白,在這種地方,你越是歇斯底里、越是怒不可遏,越像精神病患者。

    “關起來,癥狀挺嚴重的我們要做好監護職責。”白醫生道,撂了句,轉身即走,那怕一點同情和可憐都不曾從他冷漠的眼中看到。

    “啊放開我。”木林深在掙扎。

    “嗷放開我,我沒病我要出去。”木林深在怒吼。

    “哦,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我有病我真的有病,我有精神病,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木林深被幾只孔武有力的胳膊挾著,眼看著快到病房了,他哀求著。

     ,門開了,他被送進去了。

    咚,門鎖了,他又被關起來了。

    隔著鐵窗瞧,那哭天嗆地的樣子,還真像個精神病患者,而且病得不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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