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過站之後 彭國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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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滿十四歲的外孫女昨天獨自搭乘巴士，到即將就讀的高中參加暑期班，這是她首次單獨乘坐巴士，不禁有幾分興奮，又有幾分緊張，但臨行前還是信心滿滿。

結果去程一路順利到達學校，回程時按約定時間，我在巴士站左等右等，卻不見蹤影，打手機也不接，我隱隱想到應該是遇到「麻煩」了。就在我焦急地翹首張望時，外孫女竟氣喘吁吁地出現在我身後。

看到她額頭流淌的汗水，以及曬得紅撲撲的臉龐，不消說她是坐過了站，然後又徒步折返回來。孫女不好意思地告訴我，本來很有信心，但因對巴士站的街區較陌生，初次上陣也有點緊張，沒有果斷按響停車鈕而坐過站，下車後只得循著街序號往回走，好在有驚無險。

對此不完美的結局，她有些沮喪，我不急於安慰，而是給她講了五十多年前發生在我身上相同的那一幕。

那時我才十一歲多，為幫坐月子的母親採買食物，頭一回在離家門口不遠的鄉下公路邊乘坐公共巴士，前往七公里外的縣城，去程的目的地因是終點站，故順利無恙。

採買過程也很順利，偏偏回程抵達鄉下家門前的站點時出了問題，當時我透過車窗遠遠望見前方熟悉的停靠站撲面而來，負責旅客上落控制的乘務員不知何故，沒有向司機給出停車信號，故巴士絲毫沒有提前減速，一路風馳電掣呼嘯前行。

年幼且遇事欠淡定的我，見巴士呼地一下衝過了站，我便慌了，不顧一切地衝著司機高分貝大吼一聲「停——車」！巴士頓時急煞，全車旅客被我突如其來的尖厲吼聲逗笑了。

聽罷，外孫女也笑了，還說怎麼外公也有與她一樣坐過站的錯誤？我說自己不是神，你犯的錯我也會犯，同時還告訴她，五十多年前那次獨自出門搭車的經歷，留給了我一生受用的啟示，以後無論乘坐什麼交通工具，我都能從容面對，極少再出差錯。

我告訴外孫女，生活中什麼事情都有個第一次，搭錯車、坐過站之類，更是家常便飯，不足為奇，問題是凡事都敢於嘗試，即便有閃失有差錯，也不必糾結和苛求，嘗試過了，哪怕是失敗過，從此便有了經驗，常說的「失敗是成功之母」，就是這個道理。

外孫女若有所思地應允著，臉龐終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今天待我醒來後，不曾想外孫女老早就起了床，正背著書包意氣風發地往外走。下午放學時分，我正準備前往有十多分鐘路程的巴士站迎候她，沒想到，掛著一臉汗水的外孫女已風塵僕僕地出現在家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