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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天馬霜衣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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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9-3-18 13:37 編輯

【小說書名】:天馬霜衣

【作者概要】:

  臥龍生(1930-1997),台灣武俠「四大天王」及「三劍客」之一。
  本名牛鶴亭,河南南陽人。少年時就讀於臥龍書院,後遂以此為筆名。1958年發表第一部武俠小說。1959年以《飛燕驚龍》成名。
  他的作品,早期取法於舊武俠「北派五大家」而以「通俗趣味」大受歡迎;1965年以後,改走「半傳統半新潮」路線。

  研究者認為,臥龍生對武俠小說發展的貢獻,主要有三個方面:
  第一,成功地運用了還珠樓主的神禽異獸、靈丹妙藥、玄功絕藝、奇門陣法,鄭證因的幫會組織、風塵怪傑、獨門兵器,王度廬的悲劇俠情,朱貞木的奇詭佈局、眾女倒追男等等,博采眾長,開創了既具有傳統風味又具有新境界的風格,成為一代「武林正宗」。
  第二,由他倡導以武學秘籍引起武林風波以及正邪大會戰的情節結構,成為60年代台灣武俠的普遍模式,影響至為深遠。
  第三,他的「武林九大門派」說法和「爭霸江湖」及武林排名的主題,雖然稍晚於金庸的《射鵰英雄傳》,卻使它在武俠小說中普遍推行開來。

【小說類型】:傳統武俠

【內容簡介】:

  林寒青初入江湖,受母親之命送藥去解救昔年的救命恩人,不料,在桃花居客棧千年參丸被盜。林寒青為追回參丸,身涉險境,先被擒桃花居,再受困六星塘,又陷於太平堡,捲入武林無盡的是非之中。他身負著難解的身世之謎,為了“玉女天龍甲”的武林至寶之迷,憑著一身傲骨和俠肝義膽,在血影刀光中苦苦追尋,飽嘗江湖的陰險奸詐。

  在玄黃教 與梅花教正邪兩大派的爭鬥中,他又落入情網之中,美麗的玄黃教主鍾情於他,嬌媚的梅花教主愛慕於他,絕豔的奇女子白惜香傾心於他,柔情蜜意中,敵我難分,消魂失魄中,又要是非分明,恩恩怨怨中有著說不清的纏綿之苦。他為習得曠世武功,平息江湖仇殺,甘受屈辱;為伸張武林正義挺身而戰……

【其他作品】:《風塵俠隱》、《驚鴻一劍震江湖》、《飛燕驚龍(仙鶴神針)》

《鐵笛神劍》、《玉釵盟》、《無名簫》、《素手劫》、《天涯俠侶》

《天劍絕刀》、《金劍雕翎》、《岳小釵》、《新仙鶴神針》、《風雨燕歸來》、《雙鳳旗》

《天鶴譜》 、《七絕劍》、《還情劍》、《飄花令》、《指劍為媒》、《十二魔令(翠袖玉環)》

《鐵劍玉珮》、《鏢旗》、《神州豪俠傳》、《玉手點將錄》、《金鳳剪》、《飛鈴》

《無形劍》、《金筆點龍記》、《煙鎖江湖》、《搖花放鷹傳》、《花鳳》、《春秋筆》

《幽靈四豔》、《劍無痕》、《天龍甲》、《黑白劍》、《飛花逐月》、《劍氣洞徹九重天》

《血劍丹心》、《袁紫煙》、《一代天驕》、《女捕頭》、《血魔》、《劍仙》、《桃花劫》

《地獄門》、《燕子傳奇》、《黑白雙嬌》、《情劍無刃》、《桃花血令》、《劍仙列傳》

《夢幻之刀》、《金輪傲九天》、《桃花花紅劍》、《風雨江湖情》、《妙絕天香》

《絕情天嬌》 、《銀月飛霜》、《天香飈》、《菜鳥闖江湖》、《絳雪玄霜》

《小郎的絕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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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5 10:45:57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江南的三月,正是百花盛開的時節,桃紅柳綠,景色醉人,臨依長江的江浦縣境,有一座佔地百畝的桃花林,南下金陵的渡江大道,緊傍桃林而過,每日裡旅客往來,接路擦肩,臨過這桃花林時,人都要停馬下車,走進桃花居,吃上兩杯桃蜜露。

  桃花居是一座建築別緻,兼營酒飯生意的大客棧,店東主以釀製桃花露,譽滿千里,凡是經過這桃花林的人,無不想進入桃花居休息片刻,桃花居的盛名愈來愈大,反而掩去了原有的地名,數十里內,提起桃花居,無人不知。

  這經營桃花居的店東主,不但能釀桃花露,而且深具匠心,他在那桃林深處,分建數十幢精緻的樓閣,引水成溪,搭木成橋,竹作欄杆,草茵鋪地,小橋流水,草長花香,在桃花盛開季節,咤紫嫣紅,令人為之目眩神迷,就是桃花謝落之後,亦是觸目百花雜陳,綠茵如氈,繁花似錦,景色如畫。

  在那數十幢精緻的樓閣中,以“恰紅閣”“飛翠樓”“聽蟬台”三大院最為著名,而且三大院各成一座院落,除了一座朱門雀橋之外,四周竹籬高聳,別無可通之路。

  除了那“聽蟬台”存書萬卷,可供宿住的客人們讀書自娛之外,那“恰紅閣”“飛翠樓”都是別有一番情調,樓閣中各蓄有歌姬舞孃,供客人飲酒取樂。

  這回,中午時分,南下的官道,突然疾馳來兩匹長程健馬,當先一人,是一位年約十二三歲的男孩子,唇紅齒白,一身黑裝,頭上紮了一個衝天小辮,一面縱馬奔馳,一面左顧右盼,神態之間,甚是歡愉,不住的啟唇微笑,跨下健駒,赤紅如火,全身上下,看不到一毫雜毛,雄偉壯大,一眼之下,即可辨出,那是一匹罕得一見的千里駒。

  緊隨紅馬之後,卻是一個二十上下的白衣少年,劍眉星目,面如冠玉,猿臂蜂腰,英俊絕倫只是臉色嚴肅的不見一點笑容,眉頭微微鎖起,似是有著重重心節,胯下白馬,通體似雪長耳直豎,雖似經長途跋涉,仍顯得精力百倍。

  這兩人,雖然並騎而來,但卻有著顯然的不同,那孩子笑容可掬,逗人喜愛,但那少年卻是個充滿著憂鬱的人,眉宇間似是籠罩著一層愁雲濃霧,給予人一種沉重的感覺。

  這正是桃花盛開的季節,百畝桃林,一齊盛放,抬頭看去,一片花海。

  “桃花居”三個紅字大招牌,迎風招展。

  那黑衣童子突然一勒馬韁,住馬打了一個轉身,繞到那白衣少年的身前,低聲說道:“大哥,這地方花香景雅,咱們下來喝杯茶,再走好麼?”

  那少年略一沉思,道:“好吧!”

  黑衣童子微微一笑,一躍下馬,順手牽著那白衣少年的馬繩道:“大哥下馬吧!”

  白衣少年緩緩跳下馬鞍,他的動作緩慢異常,和他那憂鬱的神色一般,給人一種極為沉重的感覺。

  兩個白裙束腰的店夥計,急急的迎了出來,欠身說道:“兩位大爺,裡面請。”伸手去接馬韁。

  那黑衣童子搖頭說道:“不行,我們這馬兒欺生,你們牽不住,給你一蹄子,可不是鬧著玩的。”

  兩個店夥計抬頭打量了兩匹健馬一陣,只見兩馬雄偉高大,神駿異常,縮回手去,笑道:“既是如此,那就小爺自己牽著走吧!”

  “桃花居”建築在桃林深處,距官道,足足有三四丈遠,一條白石鋪成的甬道,直通店門,兩側桃花交錯,香風撲面。

  這是座築建得十分別緻的客棧,沿林修築,綿延數十丈,曲折迴環,自成格局。

  那黑衣童手把住馬掛在兩株高大的桃花樹上,舉步向前行去。

  一個店小二突然閃身過來,攔住了那黑衣童子的去路,說道:“小爺這邊走。”欠身把兩人讓入一條小徑上。

  兩人衣著華貴,丰神俊朗,頗有世家公子的氣概,加上那兩匹健馬,和鞍前長劍,看上去氣派甚大。

  那黑衣童子一瞪圓圓的大眼睛,道:“為什麼要我們走這一條小道?”

  店小二抱拳笑道:“左側大廳,人聲吵雜,多是販夫走卒歇腳停息之處,這條小徑,乃敝店奉迎貴賓之所。”

  那黑衣童子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大步向前走去。

  但見滿地綠茵,一片花海,數丈外,閣樓一角,伸展於桃花叢中。

  店小二帶兩人步入了一座素雅的小室中,果然窗明几淨,纖塵不染,後窗外一溪清泉,潺潺流過,數丈外桃花林中,隱隱可見紅樓綠瓦。

  那白衣少年除了眺顧了一下四周的景物外,兩條結滿著重重憂鬱的眉頭,始終未展開過,生似這世間任何事物,都已經無法引起他的興致,不值他展眉一笑。

  店小二欠身笑道:“兩位要吃點什麼?”

  那白衣少年不但眉結憂鬱,而且也極少開口說話,凝注窗外,頭也未轉動一下。

  那黑衣童子偏頭尋思了一陣,道:“什麼好吃就拿什麼吧!”

  店小二先是一怔,繼而笑道:“兩位爺,想是遠道來此,不知敝居之名,不是小的誇口,敝居的酒菜無一不精美可口,陳年佳釀桃蜜露,更是名傳千里──”

  那黑衣童子一揮手,道:“別說啦!快去拿來。”

  店小二笑應一聲,急奔而去。

  不大工夫,酒菜俱都奉上。

  白衣少年緩緩斟滿了一杯,正待就唇而飲,突然又放了下去。

  那黑衣童子搖頭說道:“大哥,你終日愁眉苦臉,一語不發,憋的人心中好生難受。”

  白衣少年目注那黑衣童子,滿臉歉然之情,說道:“飯店,哪來的讀書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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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黑衣童子,凝神聽去,果然隱隱聽到讀書聲,由那桃花深處傳了過來,而且挾帶著絃管之音,心中大奇,道:“哼!這人發的什麼瘋,跑到這酒肆飯館,朗朗誦書,已然大煞風景,竟然還有了管弦伴讀,當真是斯文掃地。”

  白衣少年遙望著窗外,說道:“龍弟不可誣人,管弦來自正西,讀書聲卻偏西南,兩個聲音,兩處地方。”

  黑衣童子凝神聽了片刻,道:“不錯,這兩邊桃林之中,哪來的絃管、讀書之聲,我去瞧瞧好麼?”

  白衣少年道:“不行,你又想惹事了?”

  黑衣童子笑道:“這次瞧瞧就來,決不惹事。”

  白衣少年雖未同意,但也未再出言阻止。

  那黑衣童子,右手一按桌面,疾如離弦流矢一般,穿窗而出。

  但見人影在桃花叢中閃了一閃,已然消失不見。

  白衣少年望著那消失的背影,輕輕嘆息一聲,道:“唉!頑皮的孩子。”

  忽然間,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垂簾起處,奔進來一個長發散垂,神色惶急的少女。

  白衣少年正待喝問,那青衣少女突然雙手亂搖,示意他不要喝叫,閃身隱入他身後蹲了下去,伸手扯開他的長衫,掩遮住雙足。

  他心頭雖是納悶,但他一向不喜說話,當下舉起酒杯,緩緩飲下了一杯桃蜜露。

  剛剛飲完了一杯酒,垂簾又是一動,一個三旬左右,身著長衫的大漢,漫步走了進來。

  此人生的豹頭環目,濃眉闊口,形貌甚是威武,來時步履無聲,顯然身懷著上乘輕功。

  只見他環目轉動,打量了雅室一眼,一抬屁股,就在黑衣童子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白衣少年冷冷的望了那長衫大漢,自行斟了一杯酒,緩緩飲下。

  那長衫大漢也不用人相讓,自行抓住酒壺,倒了一滿杯酒,一仰脖子,咕嘟一聲,杯底朝天。

  兩人四目相互望了一眼,仍然是不言不語,似是兩人都擔心說一句話,會破壞了這緊張神秘的氣氛。

  一陣清風吹來,送來了幽幽的花香,也使那絃管聲音清楚了甚多。

  那長衫大漢,突然一把取過酒壺,手不停揮,杯不離嘴,一口氣把一壺桃蜜露,喝個點滴不存。

  那白人少年皺了皺眉頭,仍是不肯說話。

  那長衫大漢放下了酒壺,笑道:“桃蜜露果然名不虛傳,果是好酒。”

  白衣少年舉起筷子,挾起來一筷菜,放入口中。轉臉向窗外望去

  那大漢哈哈一笑,端起菜盤,狼吞虎嚥一陣好吃,幾盤下酒之菜。眨眼又被他吃個精光。

  白衣少年就座位抱拳一揖,伸手送客。

  那長衫大漢乾咳了一聲,道:“怎麼!你可是攆我這麼?”

  那白衣少年點點頭,仍是不肯說話。

  長衫大漢笑道:“想要我走不難,得先讓我吃個酒足飯飽之後,再走不遲。”言下之意,無疑是不讓他吃個酒足飯飽,不肯離開。

  白衣少年似是已無法再用手勢、表達心中之意,緩緩說道:“在下有位兄弟,脾氣臭壞,他如回轉了來,只怕你想走也走不成了。”

  長衫大漢道:“有這等事,那在下非得等他回來之後,見識見識再走。”

  白衣少年忽然圓睜雙目,打量那長衫大漢一陣,道:“你如不肯早走,等一會吃了苦頭,可是不能怨我。”

  長衫大漢突然低下頭去,說道:“私窩人犯,誘拐少女,你難道不怕王法麼?”

  白衣少年聽得微微一怔,不自禁的低頭向下望去。

  那大漢哈哈一笑,探手一把抓了過來。

  他身高手長,雖然隔了一張桌子,仍然一把抓住了藏在那白衣少年身後的青衣少女。

  那白衣少年正待伸手攔阻,忽聽那青衣女子叫道:“哥哥呀──”

  那長衫大漢笑道:“刁蠻的丫頭,快些回去吧!”拱手對白衣少年一笑,道:“我們兄妹打擾相公雅興,在下這廂謝罪了。”

  白衣少年一面頷首還禮,心中暗暗忖道:“原來他們是兄妹二人,看來用不著我這同外人多管閒事了。”

  忖思之間,那大漢已和青衣女急急而去。

  那白衣少年望著狼藉的杯盤,心中忽然一動,探手向腰中摸出,隨手抓出來一紙白箋,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道:“愚兄妹為君等身懷千年參丸,跋涉長途,追蹤千里,幸得不負此行,謹留香帕一條,以酬君賜,江湖上風險重重,望君珍重。”

  下面並未署名,畫了一隻大眼蒼鷹,和一隻展翼飛蝶。

  白衣少年似是被白箋上的字跡,驚的魂魄盡散,呆在座椅上,茫然無措,半晌工夫,才伸手向腰間摸去,果然,那對藏參丸的白玉瓶,已然不見,應手掏出來一方素絹。

  這是一條雪白的絹帕,右下角處,精工繡了一隻綠色的蝴蝶,雙翼伸展,栩栩如生,眉目觸鬢,清晰可見,繡工的精巧,極是罕見。

  一陣幽幽的甜香,由那素帕中散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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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少年望著那素帕綠蝶,白箋留字,默然出神,豔紅的臉色,逐漸變成了鐵青、慘白。

  顯然,他內心中有著無比的激動和深仇的痛苦,白箋上的字字句句,都化成支支利劍,插入了他的心胸。

  只見他星目中暴射出逼人的神光,眼角間緩緩裂開,鮮血汨汨而下,流過雙腮,滴在他雪白的衣服上。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那黑衣童子笑嘻嘻地穿窗而入,一見那白衣少年滿腮鮮血,心中大為吃驚,大叫一聲,直撲過去。

  這一聲大喝,驚動店家,一個店小二,急急跑了進來,惶恐問道:“客爺,有事麼──”一眼看到那白衣少年的形態,急急接道:“這位爺中了邪,別動他,小的去請郎中!”轉頭急奔而去。

  那黑衣童子心中煩急,怒聲喝道:“哼!我大哥要是有了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拆了你們這桃花居,就不算人。”口中喝罵,雙手卻暗運功力,在那白衣少年身上幾處要穴上推拿。

  只聽那白衣少年長長吁了一口氣,眼珠兒轉了幾轉,說道:“完啦,完啦──”

  黑衣童子看他醒了過來,放下了心中一塊石頭,急急說道:“大哥,什麼事?”

  白衣少年神智漸復,緩緩收去了桌上素帕和白箋,長嘆一聲,說道:“龍弟,今天初幾了。”

  那黑衣童子偏頭想了片刻,道:“初七了。”

  白衣少年自言自語地說道:“兼程急趕,一日間可到鐘山,咱們還有三天的時間!”

  那黑衣童子怔了一怔,道:“你在說的什麼?我一點也聽不懂呢?”

  白衣少年舉起衣袖,拭去臉上血跡,低聲說道:“咱們千年參丸被人偷去了。”

  黑衣童子大吃了一驚,道:“被偷啦!”

  白衣少年點點頭,道:“不錯,被人偷去了。”

  黑衣童子道:“那要怎麼辦呢?”

  白衣少年凝目沉思了片刻,道:“我們只有三天時光,天涯海角,那裡追尋賊人──”目光凝注在手中的素帕之上,心中忽然一動,道:“龍弟,小兄倒是想起了一個方法,雖然未必定可收效,但事到緊急之處,只有姑且一試了。”

  黑衣童子急道:“什麼法子,快些說吧!”

  白衣少年道:“千年參丸,關係著師伯的生死,如若找它不回,小兄萬死不足以贖其罪。”

  黑衣童子忽然流下淚來說道:“大哥要是死了,我也不願活在人世。”

  白衣少年長嘆一聲,附在那黑衣童子耳邊,低言數語,突然大喝一聲,向後一仰,連人帶椅子翻了過去。

  那黑衣童子尖聲叫道:“大哥啊,大哥啊──”放聲大哭起來。

  這時,店夥計已帶了大夫,急急趕到,聽得那黑衣童子哭叫之聲,急衝而入,問道:“小爺,你先別要哭,大夫來了──”

  黑衣童子雙手掩面,哭著說道:“你們這桃花居的酒菜之中有毒,活活把大哥毒死,大哥啊!你死的好苦呀!”哭著說著,怒火大起,飛起一腳,踢在桌子上,一張方桌,應腿而起,只聽一陣嘩啦啦之聲,杯盤橫飛,桌子穿窗飛出,撞在桃花樹上,千朵桃花,紛紛滾落下來。

  那店小二怔了一怔,暗道:這小娃兒好大的腿勁,這一腳要是被他踢上,怕不要摔到三四丈外,一面打躬作揖,口中連連說道:“小爺,你先別鬧,救人要緊,先讓大夫瞧瞧,看令兄害的什麼病,你有話再說。”

  黑衣童子緩緩放下了蒙面雙手,道:“我不管他害的什麼病,反正人是死到了你們桃花居,這筆帳非得和你們桃花居算不可!我於小龍年紀雖是不大,但可不是什麼好惹的人。”

  店小二道:“於爺,你先閃閃路,讓大夫瞧瞧令兄的病勢再說。”

  於小龍緩緩向後退了兩步,道:“我大哥已經絕了氣啦!”

  店小二一側,道:“王大夫,你過去瞧瞧。”

  王大夫推一下鼻樑上架的老花眼鏡,蹲下身子,抓過那白衣少年的右手,伸出三個手指頭,按在腕脈上,一面搖頭,一面說道:“不行啦!手腳已冷,脈息已停,唉,你們準備後事吧。”站了起來,轉身而去。

  店小二愣了一愣,道:“這麼快!”

  於小龍突然伸手一揮,抓住那店小二的右腕,道:“你們桃花店──”

  只聽那店小二高聲叫道:“哎喲,於爺,你輕一點,我的腕骨要被你捏碎了。”

  於小龍冷冷說道:“你先替我大哥償命,我再找你們店東算賬,然後一把火,燒得桃花居寸草不留。”

  店小二惶恐急道:“小大爺,有話好商量,哎喲,你輕一點,我這左臂要殘廢了。”

  於小龍看他疼的滿臉大汗,直向下淌,一鬆手,道:“快去叫你們店東主來,我大哥死在你們桃花居中,豈能就這般罷休不成。”

  那店小二吃足了苦頭,那裡還敢出言頂撞,連連抱拳作揖,道:“小大爺請在這裡等候片刻,小的立時去請店東主來,他老人家來了之後,定然會有個交代。”也不等於小龍答後,轉身急急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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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小龍望著那店小二倉皇而去的背影,忍不住微微一笑,蹲下身子,低聲說道:“怎麼樣──”

  白衣少年突然睜開了緊閉的雙目,說道:“龍弟,此事何等重要,你竟視作兒戲,毫無憂苦悲淒之色。”閉上雙目,不再理他。

  片刻之後,店小二帶著一個年約六旬左右的老人急急行來。

  那老人高顴尖腮,一望即知是個老謀深算的人。

  於小龍冷冷的望了那老人一眼,道:“你就是這桃花居的店東麼?”

  那老人緩緩點頭,道:“不錯!”

  於小龍道:“我大哥在你們這桃花居中,豈能白白死了不成?”

  那老人搖頭嘆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令兄死於此地,在下亦為心傷,但死亡之因為何?還很難說,於相公咬定是食本店酒菜,中毒而死,對我們信譽,影響甚大──”

  於小龍人雖聰明,但他終是年紀幼小,如何能和這些老子世故之人鬥鬥,當下聽得火冒三尺,怒聲喝道:“不管我大哥怎麼死的,反正死在你們桃花居,你不認賬,我就先拿你來償命。然後一把火燒光你們桃花居。”

  那老人呵呵一笑,手捋長鬚,說道:“小相公衣著不凡,想是大有來歷之人,老朽經營這桃花居將本求利,一不欺壓商旅,二不作姦犯科,小相公這幾句話,豈能嚇唬倒老朽不成──”

  於小龍聽人家說的入情入理,一時間瞠目結舌,不知如何開口。

  那老人長嘆一聲,道:“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小相公如有什麼為難之處,老朽倒是極願盡力幫忙。”

  於小龍年紀幼小,生來未遇過此等之事,雖已早得那白衣少年相囑,但一時之間,仍有茫然無措之感,心中默想著如何開口,說出那白衣少年相囑的幾件事情。

  只見那老人搖頭笑道:“老朽經營此業,近四十年,上至一品王侯,保鏢的達官,下至販夫走卒,江洋大盜,都在我們桃花居中住過──”他突然放低了聲音,道:“兩位華衣駿馬,帶刀佩劍,自非一般商旅,令兄之死,可能牽扯到江湖恩怨,小相公年紀雖小,膽識武功,俱都過人一等,還望三思老朽之言。”

  於小龍暗暗忖道:“這人老奸巨滑,口若懸河,幸好他還未看出師兄裝死之情。”當下故作悲慼,掩面說道:“我大哥死亡之仇,不用老丈插手,但有一事相求,還望見允!”

  那老人道:“小相公請說!”

  於小龍道:“不瞞老丈,我們武林中人劍下渡命,刀下討生,生死原不算得大事,但我大哥死因離奇,既非暗器所傷,亦非兵器擊中,必得等我們總瓢把子到來之後,方可查出死因,眼下想借老丈一所僻靜的房屋,暫停屍體,等候我們總瓢把子到來,查明死因,再行安葬。”

  這幾句說,果然發生了奇大的效力,只見那老人連連點頭應道:“小相公只管放心,一切都有老朽辦理。”一面吩咐隨在身側的店夥計,招呼人手,抬那白衣少年的屍體,一面拱手對於小龍賠笑,道:“令兄的喪事,概由老朽料理,但有一事相求於小相公。”

  於小龍看他立時改顏相向,心中暗自奇怪,但他表面之上,卻裝出一副毫無所知的神態,道:“老丈有什麼話?儘管請說。”

  那老人道:“貴總瓢把子到來之後,還望小相公通知老朽一聲,也好容老朽設筵接風,以盡地主之誼。”數十年的見聞閱歷,使他深知江湖上仇殺報復的殘酷可怖,任何人捲入這漩渦之中,都將為之家破人亡。

  於小龍沉吟了一陣,道:“這個,還得在下先行稟報過總瓢把子之後,才能作得主意。”

  那老人手拂長髯,點頭接道:“全憑小相公美言了。”

  說話之間,那店小二已然帶了人手趕到,抬起那白衣少年的屍體,穿林而行,到了一處幽靜的瓦舍之中。

  這是一座孤立的房屋,朱門綠瓦,打掃的十分乾淨,室中早已布設了素幔,一具紅漆棺木,端放在正中廳上,香燭高燃,素花陳列,氣氛極是肅穆。

  那老人指命店小二,把那白衣少年的屍體放入了棺木之中,拱手對於小龍說道:“小相公請看看還需要什麼,不用客氣,只管吩咐就是。”

  於小龍凝目尋思了片刻,道:“白絹一丈,筆墨各一,長竿一支,必要高出桃林一丈,素紗幔遮的宮燈一盞。”

  那老的連連點頭,道:“好辦,好辦。”拱手一禮,接道:“老朽先行告退,當親率老妻小女,奠拜令兄的靈前。”

  於小龍道:“在下的馬匹,行──”

  那老人接口道:“這個老朽早已吩咐夥計牽入後面,妥為照看,小相公只管放心。”

  於小龍欠身說道:“有勞老丈,派人送過在下等的兵刃。”欠身一禮,接道:“相煩之處,容後補報。”雙掌一合,立即有一股強猛的暗勁,直衝過去,正擊在一株桃花樹上。

  但見那碗口粗的樹身,微一顫動,千朵桃花,一齊飄落。

  那老人先是一怔,繼而抱拳說道:“難得,難得──小相公這點年紀,已經是身懷絕技。”匆匆轉身而去。

  片刻之後,一個滿身素衣,頭裹白紗的店夥計,急急奔來,手中捧著白絹筆墨,肩負長竿而來。

  於小龍攤開白絹,揮毫寫道:“義兄林寒青靈堂。”七個大字,燃起紗燈,掛上白絹,豎起長竿。

  遠遠望去,一片花海中,突出一隻高出的旗竿,白絹迎風招展,異常醒目。

  於小龍回顧素衣人一眼,說道:“請上覆你家主人,此地有我一人守靈已足,不敢有勞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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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素衣人抱拳說道:“恭敬不如從命,小的這就告退。”

  於小龍道:“轉告貴東主,早些把我等兵刃送來。”

  不大工夫,那素衣人手中捧著兩柄長劍,一支鐵筆,急急而來。

  於小龍接過兵刃,說道:“未得在下招喚之前,任何人不得近此一步。”

  那人連連答應,抱拳而去。

  於小龍四顧無人,跑近棺木,低聲說道:“大哥,我裝的還像麼?”

  林寒青低聲說道:“賊人狡猾,龍弟不可大意,快返過去。”

  於小龍退後兩步,突然又趨近棺木,道:“大哥我倒想起了一件可疑之事。”

  林寒青道:“什麼可疑之事?”

  於小龍道:“就是聽蟬台上住的那兩個讀書之人,兩人個個精華內斂,分明是身懷上乘內功之人,小弟步上聽蟬台時,兩人連望都未望我一眼──”

  林寒青接道:“兩人多大年紀了,是男是女?”

  於小龍道:“一個四旬上下,一個二十三四,兩人都是男人。”

  林寒青道:“不對,那偷咱參丸之人,乃一男一女。”微微一頓接道:“快退過去,別要被人瞧見,露出馬腳來,豈不白忙一場。”

  於小龍道:“此時天色還早,四外無人,說幾句話打什麼緊,何況那盜藥之人,未必定然回來。”

  林寒青不再理他,閉上雙目,運氣調息。

  於小龍碰個釘子,聳聳肩膀,隨手取出一柄長劍,放入棺木之中,緩步走到靈前,燃上一些錫箔,倚棺而坐。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天色逐漸昏暗下來,夜暗燈明,那點燃的白紗燈,光亮漸現強烈,燈光照著那飄飛的白絹,字跡清晰可見。

  忽然間,傳過來一聲重重的咳嗽之聲,緊接步履聲起自室外。

  一個藍衫福履,手握摺扇的英俊少年,緩緩走了進來。

  於小龍一眼之下,立即分辨出來人正是那“聽蟬台”上兩個讀書人之一。

  藍衣少年犀利的目光,緩緩掃掠了一週,冷漠的問道:“那棺木之中,睡的什麼人?”

  於小龍微微一怔,道:“你這人說話好沒道理,難道你睡覺,也是在棺木中嗎?”

  藍衣少年冷然一哂,道:“這麼說來,那棺木之中,躺的是死人了?”

  於小龍道:“自然是死人了,活的還會躺在棺木中麼?”

  藍衣少年道:“既是人已死去,何以棺木不加蓋?”

  於小龍怒道:“誰要你來管閒事了,快些給我走開去。”

  那藍衣少年微微一笑,道:“小兄弟好壞的脾氣。”舉步直對那棺木走了過去。

  於小龍右臂一橫,攔住了去路,道:“你要幹什麼?”

  藍衣少年,道:“婚喪大事,素來不忌客人。”身形一側,靈巧異常的衝了過去。

  於小龍右手疾伸而出,一把向那藍衣少年肩頭抓去。

  那藍衣少年頭也未回,但背後卻似生了眼睛一般,肩頭微晃,突然飄身而起,躍落到棺材旁側。

  於小龍一抓末著,對方已然躍落到棺材旁側,不盡吃了一駭,縱身一躍,直飛過去。

  那藍衣少年動作看似緩慢,其實快極,只見他舉步一跨,人已繞過棺木,探頭向棺木中瞧了一眼,道:“果然是個死人。”

  於小龍冷冷說道:“自然是死人了,還會騙你不成。”

  藍衣少年打量了於小龍兩眼,說道:“人既死了,你最好還是合上棺蓋,免得使人瞧了,疑心是活人裝死。”

  於小龍雖然聰慧絕倫,但他究是年紀幼小,一時之間,想不透那藍衣人言中之意,心中暗暗忖道:這話倒是不惜,我如不蓋棺蓋,自是要引起別人的疑心了。

  抬頭看去,只見那藍衣少年步履瀟灑的向外走去,一面搖著摺扇,口中低聲哦鳴而行,聲音低微,聽不清他說的什麼。

  於小龍目往那人背影消失不見,心中仍不放心,追出室外,四面張望了一陣,確定了那藍衣少年已走去,急急奔到棺木之旁,低聲問道:“大哥,可要蓋上棺蓋麼?”

  林寒青緩緩睜開了雙目,道:“我忘記告訴你了,早該合上棺蓋才對。”

  他微微一頓,又道:“剛才那人的武功很好,說不定和竊取我們參丸的少女、大漢是一夥之人,你要留心他了。”

  於小龍想了一想,忽然嘆道:“不錯,我兩次都未能抓得住他,看來他的武功,定然已強過我了。”

  林寒青道:“合棺蓋之後,不用打開瞧了,再有人來,也不用裝著緊張之情,啟人疑竇。”

  於小龍知他內功精深,強過自己甚多,當下緩緩推上棺蓋,一面說道:“我如有緊要之事告訴你,當該如何呢?”

  林寒青道:“你只要提高一點說話的聲音,我就知道了。”

  於小龍道:“如果那竊取咱們參丸之人來了呢?”

  林寒青道:“你裝出毫不知情的模樣,守住廳門,其他之事,都由我來處理,嘆!只怕他們不來就糟了。”

  於小龍合上棺蓋,盤膝坐在一側,運氣調息。

  他有了那藍衣少年一次打擾的經驗之後,變的異常小心起來,隨時取過長劍放在身邊。

  太陽落下了西山,天色逐漸的黑了下來,室中景物也逐漸模糊不清。

  突然間,響起了一陣步履之聲,傳了進來。

  於小龍伸手抓起長劍,一躍而起。

  凝目望去,見店東主長袍馬褂,帶著一個四旬左右,衣著華麗的少婦,緩步走來。

  在兩人身後,跟隨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綠衫綠裙,全身如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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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5 10:46:53 |顯示全部樓層


  一個店夥計,手中捧著素花白燭,當先帶路。

  於小龍一閃身,讓開了路,抱拳說道:“有勞老丈。”

  那店東主抱拳說道:“不敢,不敢,不論令兄的死因為何,但在我們桃花居中,老朽不無抱咎,特和老妻、小女祭拜一下令兄的英靈,以贖咎愧。”

  於小龍目光微轉,打量那綠衣姑娘一眼,只見她柳眉星目,膚白勝雪,容色十分姣好,粉頸低垂,隱隱含羞。

  那店東主先對停棺一個長揖,低聲對隨行的店夥計道:“燃起白燭,擺上素花。”

  那伙計應了一聲,擺好素花,燃上白燭,恭恭敬敬對那棺木叩一個頭,退了出去。

  於小龍靜站一側,冷眼旁觀,只見那店東主和中年婦人齊齊對棺木拜了下去。但那綠衣少女,卻不肯下拜,站在兩人身後,只不過微一欠身。

  那店東主拜過站起,回頭對於小龍道:“貴總瓢把子到來之後,還望小兄弟據實相告,令兄身罹橫禍之情,代為美言。”

  於小龍道:“老丈放心。”

  那店東主道:“於相公還有什麼吩咐,老朽立時命人趕辦。”

  於小龍道:“多謝老丈關顧,不敢再相叨擾。”

  店東主道:“老朽先行告退。”

  又抱拳一揖,和那畢衣婦人,綠衣少女辭別而去。

  於小龍低頭尋思了片刻,突然叫道:“老丈止步。”大步追出室外。

  店東主停下腳步,回頭說道:“於相公有何吩咐?”

  於小龍道:“我們總瓢把子,行蹤有如霧中神龍,令人難測,說不定他在今夜之中,就會趕來此地,夜晚之中,有什麼動靜,老丈不用驚慌──”一

  語音微微一頓,又道:“最好在這靈樞周圍五丈之內,不許閒人涉足。”

  店東主點頭應道:“老朽吩咐他們,桃花居提前關店。”轉身緩步而去。

  於小龍望著幾人的背影,逐漸消失於林木之中,才緩緩走回室中,白燭高燒,照耀著素幔紙花,不禁啞然一笑。

  月朗星似稀,天暗燈愈明,那一對高燒的素燭,光影耀照室門外面,門外四五尺內,景物清晰可見。

  更鼓傳來,已然是二更時分。

  於小龍緩緩伸了一個懶腰,倚在棺木旁側,閉上了雙目。

  他究是孩子心性,又明知師兄是在裝死,心中毫無悲苦之感,久坐無事,睡意漸生。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光,忽聽得一陣簌簌的輕聲,傳入了耳際。

  啟目望去,只見一個全身青色勁裝,背上分插雙劍的美豔少女,垂手站在素燭前面,星目半閉,臉色肅然。

  於小龍精神一振,睡意全消,伸手摸摸旁側的寶劍。

  目光轉處,只見一條高大的人影,倒射在室門外面。

  仔細看去,原來那靠門之處,還站著一個三旬左右,背插單刀的大漢。

  只聽那大漢輕輕咳了一聲,道:“月姑娘,那娃兒醒了。”

  青衣女似是根本未把於小龍放在眼中,頭也未回的答道:“我知道啦!”

  只見她舉起雙手,合掌當胸,口中喃喃低語了一陣,伸出纖手,取過棺前木案上冥紙,就燭火燃了起來,嘆息一聲,道:“林相公陰靈有知,請恕我盜取參丸之過──”

  於小龍心頭一喜,暗道:“原來真的是她。”左手一拍棺木,右手抓起長劍,一躍而起。

  只聽那棺木內呼然一聲,木蓋突然飛起,林寒青疾翻而出。

  兩人動作雖快,但那青衣少女的動作,亦是快迅絕倫,一覺中計,立即倒躍而退。

  於小龍剛剛站起,林寒青翻出棺木,那青衣少女已到了門口。

  室外桃樹縱橫,夜色沉沉,如若被她逃出室外,再想追查,實非易事。

  林寒青心頭大急,低喝一聲:“站住!”雙腳微一點地,人若凌波海燕一般,疾向前面衝去。

  青衣女動作奇快,雙肩一晃,已到室外。

  只聽一聲輕笑,道:“林兄不用著急,她跑不了。”呼的一股勁道,迫逼過來。

  這一擊來的大是突然,那青衣少女人已離地而起,準備躍入桃林之中,但對方攻來的潛力暗勁,極是強猛,迫的她不得不伸手硬接一擊。

  雙掌相觸,響起了一聲輕震,那青衣女躍起的身子,又被震落實地。

  就這一緩工夫,林寒青和於小龍已雙雙追出了石室。

  那黑衣大漢,已然拔出身後的單刀,準備出手。

  青衣女目光環掃了四週一眼,冷冷對林寒青,道:“男子漢,大丈夫,裝死欺人,也不覺著慚愧?”

  林寒青一皺眉頭,欲言又止。

  他最是不愛說話,能不說話,就儘量忍了下去。

  於小龍怒道:“好啊!你偷了我們的東西,還要罵我大哥,哼!好不要臉的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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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5 10:47:03 |顯示全部樓層


  青衣女不去理會於小龍,卻翻腕拔出了一支寶劍,隨手揮起了一道寒芒,冷冷對林寒青,道:“你已在這桃林內,埋伏下了人手,倒是算定我非來不可了?”

  那執刀大漢突然接口說道:“月姑娘,要是早聽在下之言,也不會中他們的鬼計了。”

  林寒青雙目炯炯,不停在那青衣女和黑衣大漢的臉上打轉,已識辨出正是偷竊自己參丸之人,當下說道:“此地就只有我們師兄弟兩個人──”

  青衣女怒道:“你這人瞪著眼睛說瞎話,剛才那暗施襲擊,發掌之人是誰?”

  林寒青微微一怔,答不出話。

  只聽一聲輕笑,接道:“局外人想看熱鬧,發掌攔阻,倒叫姑娘見笑了。”

  一角暗影處,緩步走出一個身著長衫,手搖摺扇的英俊少年,神態瀟灑的漫步而來。

  林寒青目光一轉,打量了來人一眼,卻是素不相識。

  青衣女冷哼一聲,道:“既是局外人,管什麼閒事?”

  於小龍卻已認出來人正是白天來過,聽蟬台上兩位讀書客之一。

  長衫人搖了搖手中摺扇,道:“在下生來別無所嗜,就是愛管閒事。”

  青衣女道:“可是覺著太長命了。”

  林寒青突然接口說道:“事由在下身上起,用不著找別人麻煩。”

  青衣女緩緩轉過臉來,說道:“原來你也會說話,我還道你是個啞吧呢?”

  林寒青緩緩伸出手去,道:“還我吧,在下不願和人動手。”

  青衣女冷然一笑,道:“還你什麼?”

  林寒青道:“人參丸,此丸對在下重要無比。”

  青衣女冷冷說道:“那人參丸,對我而言,也重要得很,如非重要之物,我也不會偷你了。”

  林寒青道:“我要救一位長輩的性命。”

  青衣女道:“我要救我家姑娘的性命。”

  林寒青怔了一怔,道:“姑娘話雖說的不錯,但那人參丸乃在下所有。”

  青衣女道:“現在在我身上,自然是我的了。”

  言詞之間,一派強詞奪理。

  林寒青劍眉軒動,慍道:“姑娘究竟還是不還?”

  青衣女道:“自然是不還了。”

  林寒青突然向前欺進兩步,緩緩舉起右掌。

  青衣女玉腕一揚,還劍入鞘,左手平橫前胸,冷冷說道:“你赤手空拳,我用兵刃,勝之不武,我也空手陪你。”

  林寒青臉上神情屢變,剎那間,連換了數種不同的表情,最後卻緩緩嘆息一聲,說道:“在下不願和婦道人家動手,只要還了我的參丸,偷竊之事,在下也不願追究了。”

  那青衣女星目一瞪,怒道:“你這人好大的口氣。”素腕疾揮,一掌推了過來。

  林寒青身軀一側,靈巧異常的閃避開去,卻是不肯還手。

  青衣少女一擊不中,更惱怒,雙掌連環劈擊出手,倏忽之間,連續劈出了七掌。

  但見林寒青雙肩晃動,穿行在掌影之中,足不離一尺方圓之地,竟然把七掌全都避開。

  於小龍目睹林寒青始終不肯還手,忍不住大聲叫道:“大哥,你不出手把她制服,要是被她逃了開去,那參丸就永遠討不回來了。”

  林寒青心情大為震動,右手突然斜裡擊出。

  他不動則已,這還手一擊,卻是迅快絕倫,凌厲無傳,那青衣少女只覺右腕一麻,全身的勁力忽然失去。

  一側觀戰的長衫少年,突然咦了一聲,手中搖動的摺扇,突然停了下來,顯然,他已被林寒青出手一擊的手法,大感震動。

  §第二章

  林寒青飄然而退,低聲說道:“龍弟,快去搜她。”

  忽然一聲虎吼,那黑衣大漢疾衝,掄刀生風,橫斬過來。

  於小龍長劍一伸“吞雲吐月”,噹的一聲,封開了那黑衣大漢刀勢,飛起一腳。踢了過去。他年事雖小,但出手的迅快,詭辣,卻是甚為罕見,一腳踢出,長劍也同時出手“分花拂柳”,搖擺之間,顫起一片劍花,迫的那黑衣大漢,疾向後面躍退了五尺。

  林寒青疾跨一步,低聲叱道:“龍第不要傷人,快去搜尋參丸。”

  於小龍嘻嘻一笑,翻身一躍,落到了那青衣少女身側,說道:“參丸放在那裡?”

  青衣少女脈穴雖被林寒青指力點傷,但她的倨傲之態,卻是毫無改變。冷冷說道:“參丸麼?早在百里之外了──”

  於小龍怒道:“究竟放在那裡,快說出來。”

  青衣少女冷漠的望了於小龍一眼,默然不語。

  於小龍道:“好啊!你要自找苦吃──”右手一揚,長劍還入鞘中,左手抓起那青衣少女的右腕,右手托在她肘間關節之上,接道:“你可想試嘗一下。分筋錯骨的滋味麼?”

  這時,那手執單刀的黑衣大漢,陡的一個虎撲,衝了上來。

  林寒青橫裡一躍,攔住那大漢去路,低沉的喝道:“龍弟,不許胡來,快搜她衣袋,只要找出參丸,我們立刻就走──”左臂忽然一伸,回臂拍出一掌。

  只聽那黑衣大漢一聲大叫,手中單刀應聲而落。

  林寒青身軀疾轉,一指點中了那大漢“肩並”大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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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5 10:47:13 |顯示全部樓層


  出拳擊刀,反手點穴,快的幾乎是同一時間出手。

  於小龍年紀幼小,甚少顧忌,果然伸手在那青衣少女身上搜了起來。

  林寒青臉色緊張的望著於小龍,希望他能早些搜出參丸。

  那長衫少年又恢復瀟灑的神態,手揮摺扇,冷眼旁觀。

  倔強的青衣少女,突然沉默下來,低垂粉頸,微閉雙目,放任於小龍在身上搜查,始終不發一語。

  於小龍搜完那青衣少女全身上下,不見參丸何處,不禁心頭火起,怒道:“你把參丸藏到那裡去了?”

  青衣少女緩緩睜開墾目,眼神中暴射出忿怒的火焰,投注林寒青的臉上,道:“早已告訴你們,那參丸早已交由別人送走,你們不用白費心了,我們技不如人,死而無憾──”

  那黑衣大漢插口接道:“江湖之上,險詐重重,月姑娘如是肯聽在下之言,此刻咱們已然在百里之外了,唉,你卻偏偏大發善心,以盜人藥物,逼人自絕為憾,堅持要來靈前,憑弔一番,落得這等下場──”

  那青衣少女怒聲叱道:“誰要你來了,哼!貪生怕死。”

  林寒青緩緩說道:“龍弟,你搜查清楚了麼?”

  於小龍道:“到處都搜過了。”

  林寒青道:“解開她的穴道,放她去吧!”

  於小龍怔了一怔,道:“什麼?”

  林寒青道:“放開她,讓她走吧!”

  於小龍這次聽的字字入耳,顧然心中存疑不解,但卻不敢不聽師兄之命,推活那青衣少女穴道,緩緩退到一側。

  林寒青走到那黑衣大漢身側,伏身撿起單刀,還入那大漢身後刀鞘之中,一掌拍活那大漢穴道,一拱手,道:“兩位請上路了,恕我不送。”緩緩轉過身子,步入室中。

  那青衣少女、黑衣大漢,茫然的望著林寒青的背影,心中不知是驚?是喜?

  只見林寒青白衣上,波紋蕩漾,似是他全身都在劇烈的顫抖著,慢慢隱入了靈幃不見。

  那黑衣大漢緩步走到那青衣少女身旁,低聲說道:“月姑娘,咱們該走了。”那青衣少女緩緩轉過身子,慢步而行,逐漸消失於桃花林中。

  那黑夜大漢舉手抱拳,遙遙對那靈幃一禮,道:“公子相釋之情,在下沒齒難忘,他日有緣,定當一報今日之恩。”

  於小龍長嘆一聲,道:“你快些走吧!別讓我看的起了怒火,拼受師兄一頓責罵,也得把你殺了。”

  那黑衣大漢知他所言非虛,不再答話,轉身疾奔而去。

  於小龍目睹兩人去遠,轉身向室中走去。

  忽聽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小兄弟。”

  於小龍停下腳步,回頭望去,只見那長衫少年,手舉摺扇,面帶微笑,望著他微微頷首,不禁一皺眉頭,道:“叫我幹什麼?”

  他心頭懊惱,說話甚是難聽。

  那長衫少年微微一笑,道:“小兄弟年齡不大,火氣倒是不小。”

  於小龍道:“怎麼樣?我心頭煩得很,最好別招惹我。”

  那長衫少年似是有意要找麻煩,竟然舉步走了過來。微微一笑,道:“煩請小兄弟通稟令師兄一聲,就說黃山世家李文揚,有事請教。”

  於小龍道:“你這人是怎麼搞的,你一直站在旁側看著我師兄為失去參丸所苦,心情煩惱,偏要來這般囉嗦什麼?”

  李文揚摺扇輕揮,朗朗一笑,道:“在下出道以來,會過了不少高人,但那些德高望重的武林名宿,也不敢對在下這等無禮──”

  只聽林寒青那充滿著憂鬱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李兄不要見怪,在下這位師弟,一向放縱慣了,失禮之處,還望看在在下份上,大度包涵。”說著從靈幃後走了出來。

  李文揚拱手笑道:“林兄這靈幃、素幡也該撤除了,此物標新立異,恐將招致武林中人物的好奇之心。”

  林寒青道:“多謝李兄指教──”語音微微一頓,目注於小龍道:“龍弟撤下素幡,收了靈幃,咱們也要早點趕路了。”

  於小龍應了一聲,自去收拾。

  李文揚輕輕揮搖了一下摺扇,道:“林兄──”

  林寒青緩緩轉過頭來,道:“李兄有何見教?”

  李文揚突然行近了兩步,低聲說道:“兄弟有一件事,想借重林兄大力,助我一臂,唉!兄弟在這聽蟬台上,一住近月,就是為著此事──”

  林寒青搖頭接道:“在下還有要事,必須得早日趕往金陵。”

  李文揚臉色微微一變,道:“既是林兄無意相助,在下自是不便相強,打擾了。”轉身緩步而去。

  林寒青輕輕嘆息一聲,道:“李兄留步。”

  李文揚停下腳步說道:“林兄還有話說?”

  林寒青緩緩走了過來,道:“常聽家母談起黃山世家,武林中俠聲第一。”

  李文揚道:“好說,好說。”

  林寒青道:“黃山世家,譽滿天下,不知要兄弟如何相助?”

  李文揚沉吟了一陣,低聲說道:“這一片桃花林中,表面只不過是一座迎來送往的客棧,其實臥虎藏龍,包藏禍心。一件震駭武林人心的陰謀,正在這繁花似錦的桃花林中行進。”

  林寒青軒動了一下劍眉,道:“有這等事?”

  李文揚道:“林兄初履此地,不知這桃花居中之秘,‘恰紅閣’‘飛翠樓’,極盡聲色之娛,可是有誰知道那嬌軀纖纖,容色如花的歌姬舞孃,竟然是一個個身懷絕技,多少武林高手,都無聲無息的毀在輕歌曼舞之下!”

  林寒青雙目中暴射出炯炯的神光,顯然,他已為李文揚言詞所動。

  李文揚突然停了下來,小心異常的凝神靜聽了片刻,接道:“聽蟬台藏書萬卷,供人遣讀,有誰知他們卻是要借那萬卷藏書,招引奇人,別展陰謀。”

  林寒青道:“李兄此言可有憑據麼?據在下所知,那位店東主,雖然陰沉一些,卻也不似江湖中的人物。”

  李文揚微微一笑,道:“林兄來的很巧,今日正是他三月一度的聚會之期,凡是稍有地位的首腦人物,都將趕往前去,據兄弟打聽所知,這三月一度的會期,對他們至為重要,兄弟費盡了心血,一直無法打聽出那主持大事的首腦之人,林兄趕巧,才有得這般平靜──”

  林寒青道:“方才李兄所言,這桃林掩藏之下,蘊藏著一件震駭武林人心的陰謀,不知指何而言?”

  李文揚道:“此事說來話長,一言難盡,此地不是談話之所,林兄如若有興,何不乘夜色郊遊一番,也好藉機長談。”

  林寒青略一沉吟,道:“李兄厚愛,敢不應命。”

  這時,於小龍已收好了素幔靈幃,緩步入室。

  林寒音低聲說道:“龍弟去牽來咱們的馬匹──”

  語聲未住,突然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奔了過來。

  抬人看去,只見兩個店夥計,舉著紗燈帶路,急急而來,那長衫福履的店東主,急急奔來。

  於小龍低聲說道:“大哥,店東主來了,你還是躺入棺木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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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5 10:47:22 |顯示全部樓層


  林家青道:“我既現身,只怕已為他們所見。”

  李文揚低聲說道:“不妨事,兄弟已代林兄清查過四周的環境,他們埋下的幾根暗樁,都被我代為清除,林兄暫躲入棺木之中也好,看他們要耍什麼花樣?”

  林寒青點頭說道:“龍弟,記著問他們要回馬匹,咱們連夜起程。”一抬左腳,身子突然平飛而起,輕巧絕倫的,隱入了棺木之中。

  他剛剛藏好身子,那店東主已急急的奔了進來。

  李文揚身軀一閃,隱入門後,於小龍卻快步迎了上去,擋在門口。

  他右手橫著長劍,神氣十足的說道:“深更半夜,你慌慌忙忙的跑來幹什麼?”他小不更事,言詞率直,聽來甚是強橫。

  二個店夥計,疾快的分向兩側,滿臉陰沉的店東主,卻急步走了過來,目光閃動,打量了於小龍一眼,道:“小兄弟,光棍眼睛裡不揉沙子,老夫閱人千萬,豈能當真在陰溝裡翻船,請令兄出來,老夫想問他幾句重要之言。”

  於小龍究是年紀幼小,不解江湖上的險詐,吃那老人出言一詐,不自禁回頭向那棺木望了一眼,一面搖頭答道:“不行,你有什麼事,對我說也是一樣。”

  躲在門後的李文揚聽得一皺眉,暗道:這不是不打自招麼?

  只聽那店東主輕輕咳了一聲,道:“你年紀幼小,只怕作不得主。”

  於小龍大眼睛眨了幾眨,道:“你這人怎麼搞的,人死了,那裡還能說話?”

  那店東主冷笑一聲,道:“小兄弟,不吃敬酒吃罰酒,再不閃開,可別怪老夫翻臉無情,以大欺小了。”

  於小龍一瞪眼,道:“怎麼,你想打架,那是最好不過。”

  那店東上似是未料到年紀幼小的於小龍,竟是這等蠻橫,不禁呆了一呆,道:“年輕輕的這般蠻橫,倒是少見──”

  只聽一個嬌脆的女子聲音,接道:“不要和他多說廢話──”

  桃樹深處,緩步走出一個全身綠衣的長發少女。

  於小龍目光轉動。打量了那小女一眼,發覺正是剛隨這店東主,致奠師兄靈前的少女。

  只見她輕移蓮步,裊裊娜娜的走過來。

  於小龍正待喝叱,忽聽耳際響起了李文揚低沉、柔和的聲音,道:“小兄弟暫按下心頭之火,不妨和他們虛與委蛇,在下料他們來此,必有用心,多讓他們說幾句話,還可找出蛛絲馬跡──”

  那綠衣少女,目睹於小龍凝神而立,默不作聲,似是根本未聽到,不禁油生怒意,身子一側,直向室中衝去。

  於小龍平胸而舉的長劍,突然橫裡一伸,寒芒電閃,劃起一道銀虹,攔住了去路。

  那綠衣少女,前衝的嬌軀陡向後一收,疾退了兩步,冷笑一聲,道:“無怪這等狂傲,敢情是有兩下子。”

  於小龍正待發作,忽然想起李文揚相囑之言。忍下怒火,笑道:“想闖進來,如何能成,咱們先談談,如若你們說出道理,我自然會讓你進來。”說話時,神情肅然,一本正經。

  李文揚聽得暗暗笑道:“這孩子倒也難纏得很。”

  那綠衣少女,伸手理一理髮邊散發,沉吟片刻,道:“你們可是從華山來的麼?”

  於小龍怔了一怔,道:“不錯啊,你怎麼知道?”

  綠衣女微微一笑道:“你那位裝死的師兄,可是叫林寒青麼?”

  於小龍道:“也不錯,怎麼樣?”

  綠衣女點點頭,道:“這就不會錯啦!”

  於小龍道:“什麼不會錯啦!”

  綠衣女接道:“告訴你也不妨事,你那位裝死的師兄,帶有一瓶千年參丸、行李、馬鞍,我們俱都查過。不見那參丸何在,想是定然帶在他的身邊。”

  於小龍皺皺眉頭,暗自忖道:這事當真奇怪,我們攜帶參丸之事,極為隱密,不知何以這樣多人知道?

  只聽那綠衣女接道:“我們原準備在長江渡口處,下手搶奪,卻不料你們竟然留宿這桃花居中了──”

  話至此處,突然聲色俱厲的接道:“話已說明白了,生死兩條路,任憑兩位選擇,想生離此地,那就乖乖的獻出千年參丸──”

  於小龍眨了眨大眼睛,笑道:“我這人就是不怕死,但不知死路如何?”

  那綠衣女聳了聳柳眉兒,道:“人小鬼大,看不出你倒是難惹啊!”

  於小龍聳聳肩膀,道:“好說,好說,姑娘比我大不了幾歲,又是婦道人家,竟然能做起打劫商旅的事來,可惜是姑娘找錯人了。”

  綠衣女微微一怔,道:“怎麼找錯了,你適才之言難道是說的謊話!”

  於小龍搖搖小腦提,道:“我從來不說謊言,你打聽的一點不錯,我們確然帶了一瓶參丸,就是怕你沒有本領搶去。”

  綠衣少女一掠長發,道:“原來如此,我還道找錯人了。”身子一錯,突然向上欺來,食中二指一駢,點向於小龍“玄機”要穴。

  於小龍右腕一振,閃起了兩朵劍花,斜裡削去。

  那綠衣少女手法甚是奇詭,玉手翻轉之間,竟然避開了劍勢,一掌拍向於小龍的握劍右腕。

  於小龍眉頭一皺,疾快的向後退了兩步,避開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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