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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伊人睽睽] 我竟然和炮灰私奔了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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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為了一口餓 於 2020-9-17 00:03 編輯

我竟然和炮灰私奔了 作者:伊人睽睽

內容簡介】:

  沙雕,非典型快穿:

  鹿呦和蒲士澤相親認識,相親雖失敗,但機緣巧合下兩人一起進入不同的小說:

  (1)《二進宮後發現我居然是暴君的白月光》。「二進宮後發現我居然是暴君的白月光,但是暴君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2)《我和我前夫的距離》。「我和我前夫的距離,就是我破產後,他大肆嘲笑我,說可以包多少個我。那我就讓他包我試試唄。」破產後的白天鵝黑心小公主和超有錢前夫;

  (3)《琉璃醉夢紅塵淚》。原配對是亡國公主和擅長滅國的新朝皇帝。女主和病弱國師走了;

  (4)《劍鳴千山》。原配對是劍神和與他互為宿敵的魔女。男主和不事生產的廢物仙二代走了;

  (5)《嫡女謀》。原配是嫡女和窮書生狀元郎。女主和假扮庶妹的女裝大佬走了……

  一句話簡介:我竟然和炮灰私奔了

  立意:寧願深愛無歸路,不願淺喜變淡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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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9-14 19:57:08 |只看該作者
卷一 二進宮後發現我居然是暴君的白月光 第一章

  「二進宮後發現我居然是暴君的白月光,但是暴君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二進宮後發現我居然是暴君的白月光》

  --

  佑平五年。

  白呦入長安參加選秀。

  多年前白家敗落後,白呦去扶風府投靠舅舅一家。之後她大約落了水,喪失了記憶。然那不重要,這次進宮選秀,是舅舅一家送她來的。

  白呦沒什麼不滿。

  甚至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她只願選入一宮女,在後宮挨到二十五歲,主子發點錢財放她離宮,之後她自己做點兒小生意就好了。

  白呦因為一點舊事,並不想選入皇帝的後宮。為此,她進宮後,懷著忐忑的心,給管教她們這些秀女的嬤嬤塞了荷包。嬤嬤瞥了她兩眼沒說話,於是她放心地給自己化了點兒妝。

  只是將臉塗得黑了點。

  再把眉毛畫粗點。

  務必要既普通,又不醜。既不招人眼,又不惹人討厭。

  --

  這一切,進行得十分順利。

  選秀一路往上,每個嬤嬤看她那黑黃的臉一眼,都怔一下。白呦趁機悄悄跟嬤嬤說:「韓嬤嬤是我乾娘,韓嬤嬤可憐我。」

  那個韓嬤嬤,就是她塞了荷包的嬤嬤。

  大概白呦求幫忙的那個韓嬤嬤在宮裡確實有些臉面,每個人聽了她這麼說後,都耷拉下眼皮,低聲說:「奴婢去請問上邊一聲。」

  白呦忐忑半晌,回來後,她多半被嬤嬤用古怪又複雜又同情的眼神看一眼,便能選入下一撥程序了。

  白呦初時有些茫然事情未免太順利,但是順利也沒什麼不好。

  只是這幾日白呦和秀女們在一起時,聽到了些八卦,讓她心裡犯嘀咕。年輕漂亮的宮女們圍在一起,宮中主子就那麼點兒人,她們八卦的自然也就那麼幾個——

  「陛下昨夜宿在陳美人宮裡,奴婢夜裡聽到好大的尖叫。第二天,陳美人的屍體就被偷偷運出去了。太可怕了!」

  「這算什麼?上個月張婕妤只是在御花園吊吊嗓子,誰知被陛下碰上了。陛下嫌婕妤太吵,直接一碗毒藥餵了下去,當天婕妤的嗓子就壞了。太可憐了!」

  白呦躲在一棵樹後,本是散步,她的同伴秀女聽了宮女的話後,嚇得面色慘白,顧不上和白呦寒暄,同伴就白著臉回去了。而白呦怔忡,有些發呆。懷疑宮女們說的人,和自己記憶中的不是一個人。

  記憶中的那個人,明明是個脾氣極好極溫和的小仙男……莫非做了皇帝的人,性格都會大變?

  她想不清楚,那幾個多嘴的宮女從樹蔭後走出,冷不丁看到了她,一個個慌張地低頭行了個禮,露出僵硬的笑:「娘子不必驚慌,我們胡說的。我們陛下還是很好相處的。」

  白呦:「……」

  --

  算了。

  和她什麼關係呢。

  她只要混過五年,出宮就行了。

  當夜白呦和一眾神情不安的秀女們睡在一起,趁大家睡後,她才偷偷端了水洗臉。將臉洗乾淨,白呦望著水盆中倒映出的美人臉發了一會兒呆。

  她自己可真好看啊,唇紅齒白的,說花容月貌、沉魚落雁也不為過了……她這麼好看,才不要便宜臭男人。

  白呦鎮定地,為自己重新上了妝。

  爬上鋪子睡覺。

  --

  事情慢慢的,開始脫離了白呦的控制。

  當白呦跪在地上,等著上面撂牌子時,那坐在高位的良妃盯著她看了許久。良妃說:「就她吧,看著便是溫柔嫻雅的美人,陛下一定會喜歡的。」

  白呦低著頭。

  殿中格外寂靜,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

  旁邊有宮女小聲的:「娘子!娘子?娘娘和你說話呢!」

  白呦愕然抬頭,見跪了一地的五個秀女,其他四個都低著頭,而她抬頭,正看到良妃娘娘對著她笑得非常和善。

  良妃是個嬌俏的女子,見她愣住,良妃捂著帕子咯咯咯笑:「以後都是自家人了。」

  白呦不死心,指著自己鼻子:「娘娘,您指的是我麼?我長得如此普通,濃眉大眼……」

  良妃娘娘:「陛下就喜歡濃眉大眼的。」

  白呦故意粗著聲音:「我說話聲音也難聽,粗如男兒!」

  良妃道:「陛下就喜歡聲粗如雷的。」

  白呦無言以對。

  她還要再辯解時,旁邊嬤嬤不滿地小聲:「娘子,還不快謝恩?」

  白呦白著臉,心如死灰地磕頭謝恩。

  --

  不。

  也許還有轉機。

  良妃娘娘只是把她留入宮了,等皇后娘娘定名分的時候,她還有被撂牌子的可能啊。

  白呦低迷了一陣子後,重新振作起來。但她唯一忐忑的,是到了這一步,最終定名號的時候,一般情況下,皇帝陛下也會在。

  她怕皇帝陛下找她麻煩。

  之後,為了能夠躲避選秀,白呦努力作死。例如裝病,例如在慶宴上頂撞位高的娘娘,例如裝出一副蠢笨粗俗的模樣……但不管她什麼樣子,所有娘娘們都望著她和善地笑:「妹妹不要慌。妹妹你是太緊張了,陛下一定會喜歡你的。」

  白呦:「……」

  她覺得這宮裡的娘娘們,都有點奇奇怪怪的。有新秀女來,她們應該擔心失寵啊。但是她們現在卻是一副高興的樣子,好像恨不得新來的妃子能夠抓住皇帝的心……

  --

  慶宴後。

  皇后娘娘、貴妃、無數妃嬪,無一例外,全都給秀女們賞了禮。

  每個妃子派來的宮女見到白呦,都要和氣地提點兩句:「娘子,你要和陛下多說說話啊。」

  「娘子,這盒人參是我們娘娘送的!百年人參,得來不易!你日後得了聖寵,千萬要幫襯我們貴妃啊!」

  白呦不可思議。

  她指著自己到現在都偽裝得很普通的臉,艱難地問:「你們真覺得……我這樣的臉,能得聖寵?」

  宮女們飛快地看她一眼。

  白呦普通至極、黃蠟蠟的臉倒映在宮女們的眼睛裡。

  而宮女們彷彿集體瞎了眼般,非常肯定地回答她:「娘子,你不要妄自菲薄。你一定會得聖寵的。」

  --

  發生了什麼事。

  她只是五年沒進皇宮而已,這宮裡的女人們都集體瘋了麼?

  還集體瞎了眼。

  集體腦子出了問題。

  --

  白呦本以為自己受到所有娘娘們的眷顧,那些娘娘們肯定會派宮女們為她重新梳洗換衣。她這偽裝得很普通的一張臉,娘娘們肯定會幫她洗乾淨。

  但讓她意外的是,那些娘娘們只是動嘴誇誇她,根本不管她穿什麼、梳什麼樣的髮飾。她喜歡濃眉大眼,娘娘們閉著眼睛誇「美」。她穿上男兒裝,娘娘們也誇「俊」。她試探地裝出病西施模樣,娘娘們捂著嘴咯咯笑:「妹妹就是巧思不斷,陛下肯定愛死妹妹了。」

  白呦:「……」

  她被這些娘娘們弄得都有點害怕了。

  一個個都瘋得不正常了吧?

  或者是她孤陋寡聞,已經適應不了長安皇宮的繁華和潮流了?

  --

  白呦現在心情有些複雜。陛下親自定位份的那一日到了,她想裝病躲過去,但是宮裡娘娘們天天派御醫來,就快住在她這裡了。白呦根本躲不過。

  她咬咬牙,心裡祈禱記憶中的那個人眼瘸,認不出她。早上梳洗時,白呦一狠心,往臉上塗了厚厚的一層粉。整張臉白如鬼,她自己睜開眼看鏡子,都要被自己的形象嚇一跳。

  白呦和其他留下的秀女去拜見皇后娘娘,她的臉塗得粉太多,走一路掉一路粉,同行的秀女時不時投來鄙夷的眼神。

  然到了皇后宮殿,皇后娘娘盯著她的臉看了半天,如以往一樣閉著眼睛吹:「小娘子就是好看,天生麗質。」

  白呦習慣了皇后娘娘的吹捧,非常淡定地行禮:「殿下謬贊,小女子慚愧。」

  同行秀女們立刻向白呦投來不可思議的目光:這種白如鬼、連眼睛眉毛都看不清的臉,好看在哪裡?皇后娘娘為什麼誇?

  正是這般氣氛微妙時,太監在外唱道:「陛下駕到——」

  白呦被太監尖銳的嗓音嚇得一個哆嗦,跪到了地上。旁邊的秀女們看到她跪得這麼殷勤,暗惱此女心機,卻也連忙跟著一起跪。

  黑色皂靴毫不停留地進屋,帶來了外面的冷風。

  白呦低著頭,聽皇后娘娘似繃著聲音對一個人說:「陛下,白妹妹對陛下的恭敬心,連臣妾都敬佩。妹妹一聽到陛下的腳步聲就跪了,陛下應該賞妹妹的。」

  白呦心中尖叫:閉嘴閉嘴閉嘴!皇后娘娘我知道你喜歡我,但是不要在這個時候誇我了好不好!

  一道倦怠的男聲響起:「抬頭。」

  --

  殿中氣氛僵硬。

  好久無人說話。

  白呦戰戰兢兢地嘗試著睜開眼,對上上方一雙暗黑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褒衣博帶,長著一張小白臉,目深唇紅。他不似宮女傳說中的暴君那樣面色猙獰雙目赤紅如鬼怪,反而清清正正和和氣氣,讓人放心。

  但要說他眼底有更多情緒,又純屬臆想。

  白呦露出一個虛弱的笑。

  那男人站起來,拂袖離去。

  白呦茫然,不知這算是什麼狀況。

  而皇后娘娘分外驚喜地對白呦說:「陛下很滿意你呢!妹妹大喜!」

  白呦無言:「……」

  她忍不住想問:皇后娘娘,你是有多喜歡我啊?你管他那拂袖而去叫「滿意」?

  --

  瘋了。

  白呦糊裡糊塗地被封了個「白才人」。

  莫問她是怎麼入選的。

  她也不是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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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9-14 19:57:24 |只看該作者
卷一 二進宮後發現我居然是暴君的白月光 第二章

  成為才人後,白呦仍然想低調做人。

  但是不太能低調起來。

  因為大約是位份封的比較巧,她所在的宮舍沒有比她位份更高的娘娘,她居然混成了一宮主位。皇帝的後宮有點凋零,後宮娘娘們稀稀拉拉人數不多。雖則如此,白呦混在人群中,卻仍然收到了不少珍貴的禮物。

  比如上等的貂皮、胭脂、衣料、筆墨……宮裡分給她的宮女與內宦,也是各頂各的懂事乖巧,俗事不用她操一丁點兒心。

  白呦恍恍惚惚,感慨宮中日子過得真好,如此腐敗。她離開長安數年,以前在宮裡玩時竟然沒覺得這裡有多好。大約是那時太小,不懂事。而今嘗遍苦日子,才知道宮中奢華有多珍貴。

  白呦蠻喜歡現有生活,不過漸漸的,她也很有些忐忑——

  因她還在源源不斷地收到各宮娘娘們送她的禮物。哪家妃嬪娘家送進宮來的茶葉,哪家妃嬪自己弄來的一點兒珍珠……竟都要送她一些。宮裡娘娘們怕她寂寞,還特別喜歡拉著她閒話家常。即使白呦坐在她們中間一聲不吭,娘娘們也能誇她「機靈活潑」「陛下必然歡喜」。

  白呦:……進宮一個月,也沒見著陛下啊?

  娘娘們對她好的,有點兒像「斷頭飯」的意思了。

  --

  白呦快被自己的忐忑逼瘋前,她鄭重梳洗一番,帶上自己親手編的幾個穗兒當禮物,去恭敬請皇后娘娘解惑了。因宮中這些美人,各個笑得她發毛,只有皇后看著還稍微正常一些。

  清晨時分,皇后娘娘正在書舍懸腕練字,她聽聞白呦的問題後,抬頭,向珠簾前站著的女郎望了一眼。

  這位「白才人」,目前還在扮醜。臉色黑黃不說,眉粗唇厚,衣著審美也如村姑……看著實在不是美人胚子。但也說不定,他們陛下就好這口呢?

  皇后娘娘將筆放下,讓白呦入座,再讓侍女上了茶。前戲做完,皇后才溫婉笑道:「妹妹當真不知宮中娘娘們為何如此待你麼?」

  白呦:「當真不知。」

  皇后說:「聽聞五年前,妹妹曾在宮中住過一段日子。」

  白呦解釋:「那時我不過是陪公主玩兒。後來我家道中落,父親惹了些事,自然是不能進宮了。」

  皇后目光幽深又含笑地看著她。

  白呦不解回望。

  皇后提點道:「這便是了。自見到妹妹,陛下對妹妹念念不忘,一直到今日。」

  白呦:「……」

  這信息量有點嚇人。

  她維持著一個呆愣的表情,不知作何反應。

  皇后誤以為她的發愣是對舊事的追憶,就拍了拍她素白纖長的手,歎息道:「妹妹你進了宮,當也知道宮中姐妹們的日子不好過。咱們陛下……嗯,有些個性太與眾不同。然妹妹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兒,妹妹進了宮,得了陛下的聖寵,只消讓陛下『正常』一些,姐妹們自然都感激妹妹。」

  白呦心想皇后說得真委婉,她可是聽說陛下是個暴君,動不動殺人。那哪是一般的「個性與眾不同」啊。

  但是……等等?

  她什麼時候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兒了?

  白呦認真地回想了一下當年自己在宮中陪公主讀書的日子。

  她自然見過現在的陛下。但是皇子公主們一起讀書,她不過是其中一個湊趣兒的。那時她年紀小,又懶怠,又不機靈,也不會說話。現在的皇帝陛下當時還是三皇子,一貫小君子風,和自己也沒說過幾句話……

  她怎麼就,成了他心尖尖上的人兒了?

  白呦迎著皇后憐愛的目光,勉強笑了一下。她吞口唾沫,心情略有些複雜地問:「妾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兒……這話,是陛下說的麼?」

  皇后覺得自己大約又懂這個妹妹的顧忌了。

  皇后寬慰白呦道:「妹妹自然是陛下心中人兒。陛下至今都收藏著妹妹當初的帕子、簪子、荷包等舊物。不瞞妹妹,本宮還在陛下的書舍看到過妹妹的畫像。本宮也是花了很大力氣,才打聽到……」

  皇后頓一下,迎著白呦澄澈好奇的目光,她覺得自己說多了,就掩口笑一下,遮掩道:「總之,妹妹在陛下心中極為重要。妹妹大概疑惑妹妹進宮月餘,陛下為何不召見妹妹。那總是要給我們陛下時間消化的。當年心尖上的人兒如今就站在面前……少年情愛,自然珍重。」

  白呦乾笑:「哈哈。」

  她再次努力在記憶中翻找,確認自己當年絕對沒有失憶,她絕對沒有和當初的三皇子、現在的皇帝陛下擦出什麼愛情的火花。她當日之於陛下,大約和路人沒什麼區別。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

  她有點明白自己為何選秀如此順利,自己小小一個才人居然能成一宮之主,自己為什麼能夠不宮鬥、就能得所有娘娘們的喜愛,自己為什麼總能收到娘娘們的愛心禮物……這都是因為大家以為她是皇帝陛下的老情人。

  當年的小仙男長大後性情突變,莫名長成了一介暴君,天天殺這個殺那個。後宮娘娘們吃不消,群策之後,打算讓陛下心尖上的人兒上,去鎮住陛下,保後宮平安。

  難道……

  皇帝陛下暗戀她?

  --

  白呦沉默時,皇后仍溫柔而期待地看著他。

  皇后出主意:「陛下舊愛在心中,也許害羞,不如妹妹主動出擊?若是妹妹得了陛下的寵,本宮和宮中姐妹們都會祝賀的。」

  白呦保持著沉默。

  她想她若是說出自己不是陛下的愛……那上等的筆墨、胭脂、水粉……大概再也沒了。娘娘們不再對自己友善,自己在宮中生存要宮鬥,自己再沒有漂亮的衣服、伶俐的宮女、迎合自己的好姐妹……

  想到此,白呦心中感覺到一絲危機。人由奢入儉難,她受不了這種委屈。

  於是,她硬著頭皮道:「不錯,我確實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兒。我當年與陛下,也是有過一段情的。」

  皇后露出「果然如此」「我就知道」類似的欣喜目光。

  又繼續充滿期待地看著白呦。

  白呦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皇后等不及了,直接道:「擇日不如撞日,本宮知道陛下現在在哪裡,妹妹不如今日就去與陛下重逢,給陛下一個驚喜吧。」

  白呦立刻:「這也不必這麼急,妾身總要準備準備……」

  皇后:「妹妹要準備什麼,本宮幫你。」

  白呦:「……」

  準備逃跑可以麼?

  --

  皇后娘娘盯得太緊,白呦找不出拒絕的藉口,她哭喪著臉說自己總要有個藉口親近陛下吧,陛下性情變了很多,不可能一見自己就和當初一樣「愛得火熱」。

  不錯。

  白呦給自己和暴君的舊情,在皇后娘娘的逼迫下,定了個「愛得火熱」的基礎調調。

  皇后娘娘認為白呦說的有道理,於是她讓小廚房最好的廚娘做了陛下也許最愛吃的幾道菜,就攛掇著白呦去找陛下了。白呦戀戀不捨地被打發出皇后宮舍門,她回頭,皇后還派宮女一路跟著她,讓她想中途逃跑都不可能。

  白呦一路惆悵著,被皇后的宮女、廚娘押著去御花園和暴君偶遇了。因為皇后理所當然地認為皇帝就愛白呦這扮醜的樣子,竟沒提醒白呦換裝;而白呦心事重重、起起伏伏,竟也忘了自己現在形象不佳。

  她不確定那暴君是不是真的暗戀過她……皇后說得那麼真,白呦只能祈盼自己真的是榆木腦袋,當年年齡太小,她竟然沒有注意到皇帝陛下那時候一顆纖細敏感的少年心。

  就這般惆悵著,白呦被皇后宮中人帶去了御花園一處湖水邊,真的看到了皇帝陛下的背影。

  其實她進宮後,只在定位分那天見過這皇帝一次。

  這次再看,只見皇帝一身寬鬆黑袍,背影蕭肅,坐在湖水邊。風吹衣袂,他衣袍輕揚,正百無聊賴地餵魚。身邊戰戰兢兢,站了一眾內宦。端看背影,皇帝陛下是十分不錯的。

  白呦踟躕中,旁邊宮女已經向那邊通報:「陛下,白才人來了。」

  那邊陪著陛下的內宦立時露出驚恐的表情,向這邊看來——白呦從他們眼睛中看到的神色是:真乃勇士。

  皇帝陛下一頓,轉了身,向這邊看來。

  他轉過臉來了!一張臉乾淨俊朗,看著神色平靜,沒什麼危險!

  白呦硬著頭皮上。她特意撩了下髮,擠出一個自己最美麗的笑容。她腰肢款擺,神色從容,嬌滴滴地迎上皇帝陛下:「陛下……」

  她才說了兩個字,沒準備好戲怎麼唱,就看皇帝頂著一張俊俏小白臉,懶懶地覷她一眼,說:「這人誰?」

  白呦:「……」

  皇帝下一句:「這麼醜,殺了。」

  白呦石化:「……」

  不是……說好的真愛呢?

  等等……這麼醜?!

  白呦福至心靈,明白了問題癥結。不等侍衛來押她,她「噗通」跪下。她跪得太利索,把皇帝都嚇了一跳,他眼睛輕瞠了一下。

  就見這醜得、黑得很有風格的女的跪在地上裝可憐:「陛下,您也許不記得妾身了,妾以前和陛下一起讀過書的。事到如今,妾身要求陛下一件事了……」

  皇帝心煩,心想又要求他不要殺了。他就奇怪了,明知他是暴君,這些女的在想什麼?

  沒想到這女的說:「求陛下容妾身換個裝。」

  自封暴君的皇帝,緩緩抬目,靜靜看這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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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9-14 19:57:38 |只看該作者
卷一 二進宮後發現我居然是暴君的白月光 第三章

  皇帝對這個求換裝不求饒命的女的產生了點兒興趣,恰好他今天剛殺過人,目前也沒心情再造殺孽。於是皇帝大手一揮,准許白呦去換裝。

  白呦被帶去了湖邊一閣樓,讓人都退下,自己一個人默默打水洗臉,再飽含惆悵地給自己重新上妝——她原本還不想當皇帝的女人,現在為了自救,只能湊合著上。

  現在白呦暗暗祈求皇帝真的對她有過好感,或者對她的美貌一見鍾情。

  淡掃峨眉,輕擦唇脂。鏡中一張清麗脫俗的女子面容漸漸顯露出來……白呦覺得差不多了,猶豫著是不是該把毫無審美的衣飾也換一下。白呦這般想著,轉身時,銅鏡中光影一閃,她撞入了一個人懷裡。

  她趔趄後退時,那人伸手摟住她的腰,將她壓在了牆上。

  白呦抬頭微愕:「陛下?」

  皇帝嫌吵:「閉嘴。」

  白呦委屈地閉上了嘴。

  皇帝目色沉沉,盯著這金翠滿鬢的女郎。他本是等得不耐煩,進樓打算嚇唬這女子,卻不經意見到了她的真實模樣。

  她如一幅雅麗水墨畫,鋪陳在微光下。

  看她的第一眼,皇帝微微怔住,為她美貌。他手輕攏她的纖腰一把,微微側頭,長睫微斂,模模糊糊地想到了一些什麼。

  她說兩人一起讀過書。而相貌出眾的美人即使不說話,旁人也會對她印象深刻。

  皇帝記憶中,真的出現了這麼一個女子。和眾皇子公子整日在一起,那小娘子,正是豆蔻年華,一顰一笑都分外好看。本是嫻雅如古畫中的小美人,那小娘子的性格,卻是……

  白呦被扣在牆邊,被男人虛抱著。二人呼吸距離太近,他的氣息拂在她面上,他又一動不動,讓白呦漸漸覺得古怪。

  白呦心跳不自然地扭了下臉,想逃出這種尷尬。她才側過臉,皇帝立刻重新向她看來。白呦對他露出一個討好的笑,見他目露回憶色,她略微生起一些希望。

  聽皇帝喃聲:「長得還成。」

  白呦得體微笑。

  皇帝向後退了一步,他揉了下額頭,也覺得兩人站得太近了。皇帝漫不經心:「殺了。」

  他拂袖轉身。

  白呦:「……?」

  是她不夠美,還是他的真愛太廉價?

  眼看皇帝說一不二,就要扔下她,白呦這才真的急了。左右無人,白呦再次果斷「噗通」跪下,並伸手拽住了皇帝袖子。皇帝腳步一頓,低下頭。

  白呦楚楚可憐地跪在地上,看他居然不為美色所動,她鎮定的:「陛下,您不記得妾身了麼?妾曾與陛下一起在宮中讀過書……」

  皇帝目有嘲諷色:這話說過了。

  白呦硬著頭皮將話題硬生生轉個方向:「……當然那也說明不了什麼。但看在青梅竹馬的份上,妾向陛下求一件事。」

  皇帝懶怠地:「又求?別殺你?」

  白呦:「不,我不配。」

  白呦心裡慌面上從容:「妾不敢求陛下不殺妾,只想求陛下寬恕兩日,兩日後,陛下再說殺不殺妾如何?」

  她想過了。

  青梅竹馬情並非皇后娘娘說得那麼深重,什麼陛下心裡朱砂痣,看皇帝這樣子,恐怕也是假的。不要問陛下為什麼要殺她,暴君殺人需要理由麼?

  但是可以讓皇帝冷靜兩天,兩天後要麼皇帝覺得沒必要殺一個嬌滴滴美人,要麼她再想出新的法子來……

  皇帝盯著白呦。

  他慢悠悠:「你是不是覺得朕是個瘋子,現在特別不冷靜想殺人,你正好撞了過來,你太倒黴了。等朕冷靜兩天,說不定就不想殺你了?」

  白呦慌:被說中了。

  皇帝仍然看著她,目中帶出了譏誚笑意:「你錯了。朕現在就非常冷靜,兩天後朕還是這樣。你拖延時間是沒用的。」

  白呦:「……」

  皇帝欣賞著她蒼白的臉色,微笑:「朕最喜歡打破別人的希望。兩日後朕再來殺你。」

  白呦:「……」

  --

  白呦被關進牢裡了。後宮跟著一片愁雲慘淡。

  原本宮中沒有牢,聽說皇帝陛下還吩咐人專門為她建了個「牢」。大內總管將皇帝對她的關照笑盈盈告訴她,被關在牢裡的白呦看著大內總管,猶豫道:「……謝謝陛下對我的關心?」

  大內總管神色古怪。

  他回去將白呦的話回給皇帝,皇帝本來等著看她崩潰的樣子,現在也非常失望。皇帝納悶:「她怎麼不鬼哭狼嚎?」

  白呦不鬼哭狼嚎,是珍惜形象。

  她這麼一個美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饒,也太難看了。但是世事難料,白呦心中也唏噓不已。她本來就是來宮裡混日子的,沒想到混成了一個才人,更沒想到還沒當兩天才人,她就成了宮裡娘娘們第一個被關進大牢的。

  雖然白呦絞盡腦汁想過怎麼討饒求不死吧,但她智商也就一般,自己想得頭痛想不出來,就決定順其自然了。

  只是太可憐了。

  如她之前所想,由奢入儉難。她這段時間享受後宮娘娘的吹捧,整天穿金戴銀、美味佳餚,現在關進大牢,突然粗茶淡飯、有一頓沒一頓,白呦兩眼昏昏,真有些不適應。

  白呦這樣挨了兩天,忽有一晚,有人來給她送飯時,在關著她的鐵欄上敲了一敲。白呦心情低落,沒心思理會,從外面人手中接過一個饅頭就要回到牢裡。那人不放手,還又在鐵欄上敲了敲。

  恨鐵不成鋼。

  白呦抬頭,就著牢裡昏昏燈火,詫異地看到這是個侍衛。

  他長得很俊,卻正瞪著她。

  白呦茫然回望他,手裡的饅頭還是不能拽走。

  侍衛壓低聲音:「你不記得我了?」

  白呦:「……」

  神展開的劇情讓她腦子裡浮起亂七八糟的猜想。和這個陌生侍衛爭搶一個饅頭的功夫,已經夠白呦想像一齣虐戀情深的戲碼了——畢竟她進宮前,落水失憶過。雖然舅舅說不重要,但她說不定就忘了什麼呢?

  白呦表情有些唏噓,更有些感動。

  虎落平陽被犬欺,卻還有舊人這麼關心她,偷偷來看她。

  白呦試探著:「你……是我進宮前的情郎?」

  侍衛臉猛地一僵,如被重拳打來。他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正在這時,聽到那邊真正送飯人的腳步聲過來,他沒時間了,只把饅頭從白呦手裡搶過。

  白呦心疼:「不是情郎就不是吧,你拿饅頭撒什麼氣?」

  侍衛拽住白呦手腕,露出她腕上一個色澤鮮妍的紅點。他語氣急促又劇烈:「我不是你情郎!你進宮來是傳遞消息,殺暴君的!如果不聽話,就毒發身亡!沒時間了,你別忘了自己的任務,害人害己!」

  然後在真正送飯人到來前,他閃身消失了。

  獨白呦在原地迷茫地握著自己的手腕,心中惶惶:……她進宮,居然是有任務的?

  完不成任務還毒發身亡?

  什麼人會這麼有眼無珠,把什麼任務交給她?她這剛進宮,自己就要死了啊?好像都等不到「毒發身亡」的時間了?

  --

  左一個被暴君殺死,右一個毒發身亡,白呦對人生失去了希望。

  以至於晚上暴君來找她的時候,她神色懨懨,有氣無力,讓入座她小小牢房的皇帝,看了她好幾眼。

  皇帝看她蒼白瘦弱的樣子,欣賞她半天,又覺得無聊了。他開口:「白呦。」

  白呦麻木抬頭,然後盯他俊俏小白臉半天,觳觫一怔,目中有激動神色閃動。

  皇帝奇怪看她。

  白呦小心翼翼:「陛下,您知道妾名喚『白呦』?」

  皇帝表示不用奇怪:「朕當然知道。我們一起在宮裡讀過書,青梅竹馬,朕又沒有失憶,怎麼會不記得?」

  白呦心情複雜。

  皇帝繼續:「白呦,皇后替你跟太皇太后求了情,你若是不想死的話,也不是不行。你說幾樣對朕有用的事,說服了朕,朕就不殺你了。」

  白呦低頭思考,這一思考就很漫長。

  等到最後,皇帝都不耐煩了,他難得心情好地給人送臺階:「會彈琴麼?」

  白呦羞愧:「不如張婕妤彈的好。」

  皇帝又提醒:「女紅呢?」

  白呦黯然:「妾小時候被父親母親當男兒養,沒學過女紅。」

  皇帝眼亮:「騎射總行吧?」

  白呦臉紅:「妾十歲時從馬上摔下來,之後就沒練過了。」

  皇帝不耐煩:「寫詩作畫總行吧?好歹以前和朕一起讀過書。」

  白呦搖頭。

  皇帝心煩:「那你會什麼?你沒用的話,朕就真的要殺你了。」

  白呦低著頭,認真地想。然後她忽然眼睛一亮,向前跪行兩步,興奮地扯了扯皇帝衣袖。

  待皇帝挑剔目光落在她碰到他衣袖的手上,她才尷尬後縮,卻仍興致勃勃道:「陛下,妾長得好看啊。皇后娘娘誇妾是宮裡娘娘中最好看的。」

  皇帝回憶:「她吹的吧?」

  白呦大震,並自我懷疑:「後宮好像沒有比妾更好看的吧?」

  皇帝想不起來,於是心不在焉道:「朕看女人,不看臉。」

  白呦促狹道:「難道看品德?」

  她多完嘴,才發現皇帝漠著臉,平靜看她。

  白呦訕訕低頭:不好意思,跑題了。

  既然不能扯著他追問「難道我不美麼」,她只能心想便宜你這個大豬蹄子了。

  她英勇道:「陛下可以睡妾身。」

  皇帝對此沒興趣:「朕不喜歡睡女人。」

  白呦神色幾掙後,道:「妾也不是不能當男人。」

  皇帝慢慢地抬頭,深深地凝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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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9-14 19:57:50 |只看該作者
卷一 二進宮後發現我居然是暴君的白月光 第四章

  白呦覺得自己又悟了。

  難怪皇帝讓大家都以為他真愛她。想她和他認識的時候她只有十五歲,如今五年過去了,兩人之間本來就稀薄的感情,早應該蕩然無存。然白呦有個好處,是她不在長安。那麼,皇帝為了掩蓋自己的缺陷,告訴所有人說他的白月光是她,這就說得通了。

  就是好奇怪。他不喜歡她,為什麼皇后說他收藏她的舊物?

  地牢中,白呦露出寬容體貼的微笑。她唯一忐忑的,是他覺得她撞見了他的秘密,都不給她做男人的機會,仍要殺她。

  然而皇帝的神色很平靜。

  他一貫如此沉靜。

  他盯著白呦的臉蛋,撫摸著自己的下巴,默默的,露出一絲笑——她竟然覺得他不喜歡睡女人,就是喜歡睡男人。

  皇帝對過往的事情記憶已經很模糊了,白呦的出現,讓他斷斷續續想到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皇帝此時就想著,不愧是白呦。和當年一樣,是個奇女子。

  --

  那時皇帝還是三皇子,他在宮中讀書時,知道好幾位皇子,都對六公主身邊跟著的伴讀女郎分外有興趣。

  不管旁的皇子什麼心思,三皇子每日讀書時,就是認真學習的。

  有一日他讀書時,見六公主來得早了,竟和她的伴讀女郎白呦躲在角落裡嘀嘀咕咕。三皇子中途出去更衣時,聽到那兩個小女子的話。左右不過是六公主覺得某個貴族郎君很好看,想要睡一睡。

  三皇子聽到此,就以為宮中女子大膽荒淫,他心裡大為不恥,不想再聽六公主說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了。誰知他正打算走時,聽到白呦開口:「可是麗妃娘娘盯公主盯得很緊啊。」

  小女郎聲悅如鸝,站在花廊外的三皇子微微一怔。少年郎側頭,隔著窗櫺和蔥郁草木,只模糊看到了小女郎散在窗欄上的衣料。他鬼使神差,非但沒有走,還繼續聽了下去。

  聽白呦和六公主為難了半天後,白呦勉為其難地出主意:「不如,公主將我當成男的,親一親我好了。我覺得男女大約也沒什麼不同,我幫公主感受一下。」

  躲在外面的三皇子:「……」

  他袖中的書脫落,深深為之震撼。

  他良久沒聽到妹妹開口,想必妹妹也被白呦的「驚世駭俗」給震撼到了。

  --

  現在想到這些,皇帝不禁唇角帶了絲若有若無的笑。

  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皇子們早就死的死,散的散,就連當初想睡貴族郎君的六公主,今日也早已嫁人。所有人都散了,偏是白呦,走得最早,卻居然回到了長安。

  這般一想,皇帝心中溫軟,真的有些不想殺白呦了。

  皇帝起身,他俯眼看可憐兮兮跪在自己腳邊努力擠眼淚卻擠不出半滴的白呦。皇帝微微笑,他一把將她拽到他面前,她的鼻尖幾乎撞上他的臉。

  這般近距離,纖毛可見。

  漆黑中,只有一盞微弱的燈火,皇帝勾著白呦的後頸,呼吸灼灼地拂在她面前。

  他如幽狼般在暗夜中盯著她,他長久地看著她,好像在看她是什麼妖魔鬼怪。白呦眼睫顫抖,被這樣的氣氛弄得不自在。這般沉默中,二人四目相對,呼吸纏繞。

  實在太近了。

  太近的距離,讓男女心生異樣。

  白呦閉上眼,心生綺念,顫聲:「陛下……」

  忽然,白呦被男人推開。她坐在地上,看皇帝長袖擦過她的肩,他就那般走了出去。牢中靜了許久,白呦才反應過來,皇帝好像真的不打算殺自己了。

  --

  而此時牢外,來自太皇太后宮中的嬤嬤們則著急地和大內總管一起徘徊。

  皇后求情,太皇太后遞了話,希望皇帝不要殺白才人了。因為後宮凋零,皇帝再殺下去,後宮娘娘們都要被殺乾淨了。這江山不亡,也離亡差不遠了。太皇太后派人來說情,但並不能保證皇帝真的會聽她的話。眾人都很忐忑,為可憐的白才人哀悼。

  氣氛低迷時,牢門打開,身披玄袍、身形瘦削的皇帝晃了出來。

  眾人迎上去,大內總管和嬤嬤們對視,不敢多問,只試探道:「陛下,是不是讓人埋了?」

  人死了,皇帝心情好的話,會恩准埋了的。

  卻見皇帝幽幽靜靜站半天,他慢慢看大內總管一眼,若無其事地:「以後沒有白才人了。」

  嬤嬤們臉色慘淡,心想又死了一個了。

  皇帝道:「以後是白貴人了。」

  眾人齊齊愕然抬頭:「……」

  白才人非但沒死,位份還升了?!

  --

  白呦沒有死,她才見了皇帝兩天,位份就從一個才人,升為「貴人」了。這簡直是後宮中的奇跡。

  白呦出來後,想求見太皇太后道謝。但太皇太后卻整日禮佛,並不見她。

  而娘娘們則齊聚在皇后殿下那裡討論,語氣激動。她們的日子過得太苦了,之前以為白呦也要被殺,大家情緒低迷。現在白呦位份上升,娘娘們非但不嫉妒,還興奮感動得想要燒香拜佛去——求陛下繼續去禍害那位新上任的白貴人吧!

  皇后咳嗽一聲,打斷她們嘰嘰喳喳的討論:「什麼禍害?陛下和白妹妹郎才女貌,最是般配。若是白妹妹能討陛下歡心,正是後宮的福分。我等正該相助白妹妹,助她旗開得勝。」

  娘娘們反應過來,連忙說正是正是。只有張婕妤含憂帶怨,聽得不太開心。她一個月前被皇帝毒壞了嗓子,現在嗓子還沒好。她不敢再湊上去找皇帝,但是她有些嫉妒白呦。

  娘娘們說著話,外面人通報,說白貴人來了,皇后連忙讓人請進。

  白呦剛從皇帝的虎口逃脫,心知皇后對皇帝恐怕並不瞭解,她不想摻和後宮這些事。但是皇后畢竟救了她。白呦進了皇后宮殿,一愣,因看到宮裡為數不多的娘娘們,全在這裡了。

  而娘娘們看到她,也是眼中輕輕一怔——白呦自從跟皇帝攤牌後,就不再扮醜了。而她美人盈盈一站,整個宮殿也為之傾倒。

  好在大家有共同的心思,看到白呦本人好看,大家非但不嫉妒,反而眼睛一亮,覺得白呦收服陛下的日子,指日可待。

  眾人連忙請白呦坐,好奇追問白呦是怎麼從陛下手裡逃脫的。又一個個心生關愛,問東問西,說話著又要開始送白呦東西了。

  白呦迎著娘娘們熱情而欣羨的目光,她原本因為自己身上的毒和任務而心不在焉,被吹捧了許多後,白呦坐在花團錦簇間,尷尬地欲言又止。

  半晌,她吞吞吐吐道:「你們覺得,陛下不喜歡後宮,會不會是因為姐姐們努力錯了方向?」

  比如皇帝根本不喜歡女的,他喜歡的是男的?

  這樣你們就算再努力,他也不可能喜歡啊。

  眾娘娘們眨了眨眼,皇后替大家說出心聲:「那是自然。我們福薄,不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兒,自然努力錯了方向。這聖寵之恩,只有勞妹妹你生受了。」

  白呦:「……」

  她想到自己在後宮的待遇,如果自己不討陛下喜歡,這些娘娘們肯定也不愛自己,不給自己好處,不送自己禮物了。反正皇帝喜歡男的,他又不可能到處說,她保守秘密,收一點好處有什麼關係?

  白呦便害羞微笑:「臣妾也不知陛下為何這般念舊情。」

  眾娘娘們看她承認,心中大慰,便繼續誇。嗓子不好的張婕妤不想跟著大家誇,她嫉妒得不得了,但她還不能說出話,於是白呦聽到的,就是滿世界的誇耀了。誇得她雲裡霧裡,很快就忘記自己有什麼任務、中什麼毒的煩惱,被娘娘們逗得笑了起來。

  無憂無慮的日子總是短暫。

  娘娘們一起圍著白呦吹捧時,有內宦從外而入,帶了冊子給皇后。看到這冊子,所有娘娘臉色一變,就連皇后,神色都有些不自在。白呦疑問看向她們,一個娘娘好心解釋:「這是,侍寢錄。」

  「雖然不是日日有,但是每十日一次卻是必然會送到皇后殿下這裡來。也不知這次,是哪位姐妹要倒黴……呃。」

  眾女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到白呦身上。

  白呦立時驚了。

  她猛站起來:「我不行!」

  皇后安撫她:「妹妹不要怕,咱們陛下不做什麼的,只是和你聊聊天而已。」

  白呦:騙鬼吧你們!

  他當然不做什麼了,他又不喜歡女人!

  但他要是只是聊聊天,你們怎麼不上?你們怕他,難道我就想和他攪在一起麼?!

  --

  白呦百般拒絕,皇后只好放人。但白呦顯然還是年輕。

  當夜,她醒在陌生的大床上,下了榻,看到皇帝正支著下頜,感興趣地看著她。

  白呦一怔,明白自己被暗算了。那些娘娘們灌醉了她,把她打包送到皇帝的床上來了。

  皇帝看到是她,也愣了一下。然後他心情怪複雜的:「你之前不是還挺怕朕麼?這次怎麼主動來了?」

  白呦無話可說。

  而皇帝沉思半天,得出一個結論。他出神道:「你……不會是,從當年,就一直默默喜歡朕吧?」

  白呦迎著皇帝的目光。

  她無話可說。

  只好試探道:「是的。」

  之後她看到皇帝意味不明的眼神,她往後退,小心求證:「您不會因為我太喜歡您而要殺我吧?」

  皇帝一愣:「本來沒有,現在你提醒到我了。」

  白呦:……怪我嘴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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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為了一口餓 於 2020-9-14 20:00 編輯

卷一 二進宮後發現我居然是暴君的白月光 第五章

  白呦坐在床上,默默地看著站在帳外的皇帝露出有些煩惱的神色。

  她看他垂著眼,面容在燈火微光中幾分幽冷。他喃喃自語:「難怪,朕當年就覺得你老偷看朕……」

  白呦心生駭然。

  然白呦只是保持著尷尬的微笑。

  而皇帝抬頭,看了她一眼。他眼底有紅血絲,頗有些滲人。白呦微驚,向床裡側縮一縮。卻見皇帝並未做什麼,他重新垂下了頭,並在殿中踱步,還乾脆坐到案頭悶了一杯酒。

  他煩惱的,讓白呦沉默。

  他抬目,眼睛盯著坐在床上小心觀察他的白呦:「怎麼偏偏是你?你怎麼竟然喜歡朕?你……但是朕……」

  她還是當年那個白呦。

  他卻已經不是當年的三皇子,更早已不想護任何人,且也護不住了。

  進宮來的女子,原因多的不得了。喜歡他的也不是沒有,但是白呦不一樣……白呦從五年前就喜歡他,一直到現在。

  皇帝頗煩。

  他重新起身,走到了床畔坐下。白呦警惕地觀察他,見他伸手,艱難地在她肩上拍了拍,然後他又立刻嫌棄般地縮回手。

  皇帝問:「所以你這次回長安,進宮選秀,是為了朕?」

  白呦心想我只是無路可走,混日子而已。

  但是她只是笑而不語。

  皇帝自以為懂了,看她的眼神更為複雜。他盯著她看了許久,看得白呦都覺得不正常了。才聽他壓抑著情緒的啞聲:「不許喜歡朕。」

  白呦多嘴:「喜歡也不由人啊?」

  被皇帝一瞪,她乖巧低頭:懂,你喜歡男的嘛。女的喜歡你,你煩。

  他乾燥的手,撫著她面孔。他不似一個暴君,只邊沉思著邊說:「朕知道你為何要回來,你親人都不在了,無人照拂,你只能走回頭路。你可以留在宮中,朕看在舊情的份上,稍微照拂你一二,然而更多的,朕就不會給了。你遲早會明白的,到時候,你就出宮吧。」

  白呦微怔忡。

  大家都說他現在是暴君,但是這一段話,她偏偏看出了他的幾分真心。

  俊美沉冷的皇帝,幽幽靜靜地望著她,為她打算……白呦心跳漏拍,她是個沒有心理負擔的女子,她心跳加速時,就禁不住傾身,抬手想碰他的衣袖。白呦喃聲:「陛下……」

  皇帝陛下瞬間起身,袖子從她伸出的指縫間滑走。他低頭瞪視她,提醒道:「朕說過了,不要肖想更多的。」

  白呦的一腔春水被打斷,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看她的樣子,他又心軟下來,敷衍地又在她肩上拍了拍:「就寢吧。」

  --

  然後就,就寢了。

  但是就如之前她想的那樣、皇后等娘娘們說的那樣,皇帝他確實不睡她。

  非但不睡,兩個人同躺一張床,中間被皇帝認真地擺了一排盛滿清水的碗,如同一條涇渭分明的線。低頭擺好碗的內宦們匆匆下去,並不敢多問。

  床上只剩下他二人了,皇帝還頗為滿意地告訴白呦:「就是這條線,你今晚不許超過一點。碗中水灑出一點,朕不管你如何喜歡朕,明日就殺了你。」

  白呦認命躺下:「……臣妾知道了。」

  他這樣子,多像個貞潔烈男,而她是強奪他貞操的惡婦一般——不至於啊陛下。您也不看看咱倆的體力值對比。我能強了您麼?何必這樣呢!

  但是皇帝不打算和她發生什麼,確實讓白呦心情放鬆了許多。

  放鬆久了,白呦失眠了。

  白呦:「……」

  --

  她堅持平躺一個時辰都沒睡著,就悄悄轉身想換個姿勢。她才一動,旁邊的男人就道:「不許靠近朕。」

  白呦:「……陛下我只是翻個身,我沒想靠近您。」

  那邊沒聲了,白呦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面朝一排清水碗後的皇帝。黑暗中略有些微光,她看皇帝平躺著,面容模糊,輪廓卻清朗。原來他也沒睡著。

  白呦看著他側臉半天,忽然笑嘻嘻開口:「陛下也睡不著麼?不如我們聊聊天吧?」

  那邊不吭氣。

  白呦異想天開:「不知道以前其他娘娘們侍寢時,陛下和她們聊什麼呢?」

  皇帝開口了:「我會和她們聊聊她們最近過得怎麼樣,親人朋友過得怎麼樣。」

  白呦張口就來:「陛下真平易近人。」

  皇帝繼續:「如果她們最近犯了錯,正好殺了。如果她們親人朋友最近正好犯錯,她們要是想頂罪,也可以自求一死。朕是很開明的。通常她們都會選擇替自己的親人去死,骨肉情深,感天動地。」

  不知為何,白呦聽他說「骨肉情深」時,聽出了很多嘲諷。

  當然,他這段話本身就很可怕。

  白呦在黑暗中靜默,失去了聊天的興致。

  誰知皇帝被她聊出了興致。他翻個身,面向她道:「本來今夜,朕也想和你聊聊。」

  白呦一驚。

  然後聽這位皇帝煩惱道:「但你才進宮一個月,大內總管沒找到你犯過什麼錯。你的親人又都死光了,只剩下一個躲在扶風府的舅舅,整天縮頭鵪鶉一樣躲著,也不見得犯什麼錯。朕就很遺憾沒有和愛妃好好交流下感情。」

  白呦真誠道:「……其實也沒必要交流太多感情。純睡覺關係就挺好的。」

  皇帝靜看著她,不語。

  白呦閉上眼,努力地打個哈欠:「和陛下聊天真開心,臣妾睏了,臣妾先睡了。

  --

  白貴人成了最近的紅人。

  自從侍寢後,她非但不死,還讓皇帝大手一揮,贈了她許多賞賜。顯然是賞她伺候得好。這之後,皇帝經常有事沒事讓白呦伴駕,因為有白呦陪著,皇帝都不再無聊地總盯著後宮娘娘想殺人了。大家都齊齊鬆口氣,怕白呦罷工,娘娘們又持之以恆地送白呦禮物。

  白呦哭笑不得。

  這位皇帝,他是個暴君,除了動不動殺人外,他還不上朝。反正自從白呦進宮,就沒見皇帝上朝過。

  不上朝、不批改政務,這皇帝自然就十分閑。他閑得無聊,就來折騰她。

  同時,面對後宮娘娘們的熱情關照,白呦也要回應一下。這日,白呦去良妃娘娘宮中送還禮。她進去時,見良妃正在伏案執筆,端的是一個賢淑才女的範兒。

  見到她來,良妃歡喜請她入座,並笑道:「我本就想請你來,正想著,你就來了。」

  白呦:「姐姐有事找我?」

  良妃目中光閃爍,她矜持道:「也不是什麼大事。」

  下一瞬,她就握住白呦的手,害羞又新奇道:「妹妹和陛下相處得如何?」

  白呦眼一亮,反握住良妃的手:「莫非姐姐想去討好陛下?妹妹一定傾囊相助!」

  良妃連忙說不是,怕她誤會,解釋:「我是最近在寫一本以妹妹和陛下為原型的話本,宮中寂寞,話本供姐妹們玩耍,這才討教妹妹。」

  白呦被塞一本良妃寫的話本。她低頭,看到大大的書名——

  《霸道皇帝俏千金》。

  白呦:「……」

  良妃感動唏噓道:「妹妹和陛下青梅竹馬,輾轉五年才重逢,不知經歷了多少磨難。這是多好的話本題材啊。」

  良妃:「得謝謝妹妹得陛下喜歡,才給姐姐這般空閑時間。」

  白呦:「姐姐不覺得書名太露骨?」

  良妃:「露骨大膽禁忌,大家才喜歡。等姐姐寫好了這話本,就送妹妹一本。」

  白呦翻看書,慢慢看得入神坐住。一會兒發現書頁沒了,她意猶未盡抬頭:「我給姐姐提提意見?」

  良妃難見如此深明大義的奇女子,立時筆墨伺候。

  --

  後宮娘娘們很忙,白呦無言。她應付皇帝時,某日皇帝有事、傳話說不過來了,白呦大喜過望,連忙偷偷摸摸請一個宮中不起眼的太醫,來給自己看病。

  她心裡掛念著之前那個侍衛說自己有什麼任務、什麼中毒身亡的事,最近陛下總和她在一起,她都沒時間弄清楚這怎麼回事。現在皇帝不在,白呦就著急地讓太醫看自己手腕上的鮮紅一點,看這是什麼毒。

  白呦正心焦著,簾外傳來男聲:「愛妃關著門在做什麼?」

  白呦大慌,抬頭,說話間,原本不在的皇帝,竟然晃悠著推門而入。他看到殿中的白貴人,和一個小太醫,眸子微微一閃,若有所思。

  皇帝入座,含笑:「愛妃好似有事瞞著朕。」

  白呦踟躕。

  她一抬眼,對上他冰冷的眼神。白呦一凜,想到這人是暴君。她不再掙扎,噗通跪下:「臣妾有罪。臣妾入宮是被人要求殺陛下的,那人說臣妾不配合,就讓臣妾中毒身亡。但是臣妾是向著陛下的,絕對不會傷害陛下!請陛下救臣妾!」

  皇帝幽靜地看著她。

  聽說有人要殺他,他也無動於衷,反而語氣複雜道:「想殺朕的人多了,你走這條與眾不同吸引朕注意的路線,是不通的。朕是不會喜歡你的。」

  白呦瞪大眼:這人什麼腦回路?

  事到如今,她只能一咬牙,捲起袖子給他看自己手腕上的一點紅:「臣妾沒想吸引陛下注意力。陛下你看,這就是毒!」

  皇帝目色一黯。

  猛地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他身前。

  他盯著她的手腕看了半天,緩緩抬頭,疑惑問:「這難道不是守宮砂麼?」

  白呦:「……」

  皇帝看向旁邊跪著的小太醫。

  太醫小聲道:「回陛下、娘娘,這確實是守宮砂。」

  白呦:「呃。」

  ……好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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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9-14 19:59:17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為了一口餓 於 2020-9-14 20:03 編輯

卷一 二進宮後發現我居然是暴君的白月光 第六章

  白呦不放心,再次追問自己手腕上的到底是毒還是守宮砂。

  皇帝觀看她半晌,看得她忐忑時,他突然一笑:「自然是守宮砂了。你連自己有守宮砂都沒印象?」

  白呦想了下,說:「不瞞陛下,我入宮前段時間失了憶。但我舅舅說不重要,所以我的守宮砂,可能就是那時候弄的吧。」

  之後她憂心忡忡忙著進宮,竟也沒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小紅點。

  皇帝兩手相搭撐著下巴,若有所思。

  白呦說完這些,又有點兒不安,因她才說過自己被什麼人派進宮傳遞消息殺他。白呦小心提醒他:「陛下,你不怪罪臣妾麼?臣妾是被派來殺你的啊。你不把臣妾關起來,審問臣妾麼?」

  皇帝說:「哦,那不重要。」

  他說:「你是朕的愛妃,朕不會弄錯的。」

  白呦震驚地看著他這個奇怪的人。

  如果不是知道他前兩天還要殺她,她都要為他現在的情話感動哭了!

  大概終覺得自己表現得太冷淡,皇帝隨隨便便地召來總跟著他的大內總管,非常隨意地吩咐:「白貴人受人蒙蔽,要刺殺朕。但愛妃自然不會那麼做。你去查查怎麼回事。」

  大內總管一聽陛下說有人要刺殺他,神色一凜,當即表現出緊張的樣子:「什麼,有人刺殺陛下?陛下……」

  他表忠心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皇帝轟了出去。

  全程圍觀皇帝把忠心耿耿的大內總管轟出去的白呦心情很複雜:……不愧是暴君。誰真心對你好你都分不出來……你腦子沒問題吧?

  --

  下午時,皇帝原本被國丈等臣子騙走去聽國家大事,但皇帝發現後,耍了那些人一通,自己回了宮。

  皇帝現在到了白呦這裡,白呦感動於他居然不怪她可能是壞人,她殷勤伺候皇帝陛下,期間就問起皇帝的行程。皇帝就隨意地把下午的事告訴白呦。

  白呦一愣:……你這是亡國之君的路線啊。大臣把你騙過去你都不去。

  但是皇帝看過來,白呦眼睛一閉,非常誠懇地開始誇:「陛下好厲害!面對那些老頭子的圍攻,還能想出法子脫身,臣妾好崇拜陛下!」

  皇帝:「……」

  白呦誇完,發現皇帝沒反應。

  皇帝盯她半晌,神色複雜地:「你知道你這副嘴臉很像禍國妖孽妲己麼?」

  白呦心想狐狸精妲己在後宮的位分肯定比我這個貴人高,哼。

  白呦面上害羞:「陛下誇臣妾長得像妲己那麼好看,臣妾好開心。」

  皇帝:「你話真多。」

  白呦:「……」

  白呦好傷心,皇帝卻目中浮起笑意:「白呦,你知道有時候我說話,是不想聽人回答的吧?我不是每說一句話,就希望你回答。你真的很吵啊。」

  他大概糊塗了,都不說「朕」而說「我」了。

  白呦臉紅,低頭羞愧時,忽驚叫一聲。因皇帝伸臂一攬,將她拽入了懷裡。皇帝將臉埋在她頸間悶笑,下巴上的青色鬍茬刮著白呦細膩的肌膚。他的氣息拂在白呦的脖頸上,酥酥癢癢,如森中落葉。

  白呦皮膚紅了,不自在地躲了下。但同時,她也知道自己逗樂這個麻木不仁的暴君了,不禁得意地翹了下唇。

  她的小得意被皇帝捕捉到,皇帝連續「噗嗤」幾聲,笑得更大聲了。

  這次倒笑得白呦很茫然了。

  --

  白呦以為自己的危機解除,所有人都這般以為。

  白呦不注意的時候,皇帝出去一趟,招手大內總管,漫不經心道:「之前說的那個查誰想殺朕的事,不必查了。」

  大內總管心焦:「陛下不能這麼寵白貴人!陛下……」

  皇帝慢聲:「朕知道是誰想用她對付朕。」

  大內總管剛鬆口氣,想說「陛下英明」,就聽皇帝不在乎道:「隨便殺,朕無所謂。不過此事要是太皇太后知道了,你知道你會死吧?」

  大內總管只好憋屈地表示自己會忘掉這回事,支持皇帝作死的行為。

  皇帝聽到殿中女郎的笑聲,側頭,看到白呦正為他剛剛帶給她的小布偶逗得笑靨如花。

  也不知道她是傻,還是滿腹心機。

  皇帝心不在焉之下,目中也微微帶了絲笑意。

  --

  皇帝在白呦這裡消磨了一下午,白呦看他這兩日平易近人,也放鬆心態,主動逗他開心。自然,當夜皇帝就宿在了白呦這裡。

  然而也並不會發生什麼。

  熄燈後,兩人蓋被子,純聊天。

  中間例行擺著一排盛滿清水的碗,白呦睡在內側,皇帝睡在外側。

  白呦對此已經習慣,她打著哈欠表示自己要睡了時,皇帝卻一點也不睏。皇帝平躺著,看著床帳上方,聲音平和:「和你聊天真不錯。五年前的事,除了你,也沒人跟朕聊了。」

  白呦心中一動,試探問:「五年前,臣妾離開長安後,宮裡是發生了什麼嗎?」

  為何當初的皇子們幾乎都死光了,小仙男一樣的三皇子性情大變,成了今日的暴君?皇后還覺得皇帝喜歡她?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皇帝慢悠悠:「朕不告訴你,你自己去找答案吧。」

  白呦剛想說聲「哦」,就聽皇帝下一句平靜的:「你若知道了答案,去同情誰或幫誰,朕就殺了你。」

  白呦:「……」

  陛下,您是不想我知道答案呢,還是不想我同情誰或幫誰呢?話說清楚啊!

  但顯然皇帝不會把話說清楚。

  白呦就自我解悶:「臣妾現在不是陛下的寵妃麼?陛下怎麼忍心殺臣妾?」

  黑暗中,她聽到了皇帝一聲低笑,然後聽到衣物窸窣聲。白呦用餘光偷看,見是皇帝翻了個身,面向了她這邊。

  白呦在心裡大喊——狗皇帝!你不讓我動一下,你倒是自己能翻身,你怎麼不說你自己呢!

  皇帝在幽暗中盯著她,納悶的:「你話好多。你都二十歲的老女人了,身上還有守宮砂。你是不是沒人要,嫁不出去,才哭著鬧著求你舅舅送你進宮的?」

  白呦一口老血含在口中——二十歲的老女人!

  他要不是皇帝,她就要撓他了!

  白呦瞪大眼睛,胸脯起伏。

  她又生氣,又要忍氣:「陛下,你睜大你的眼睛看看!臣妾是一個大美人,臣妾怎麼會嫁不出去?」

  皇帝微微笑。

  白呦餘光看到他似在笑,她心中又不禁跳得快一拍。

  他是真好看的美男子,如果性格不是那麼古怪,誰會不愛他呢?而他現在即使是暴君,其實他也沒有發怒的時候。他永遠是平平靜靜地說要殺人,他總是透著一股子倦怠……這讓她,竟然有些心動。

  女人天生就對好似有隱情的故事充滿同情與好感吧。

  白呦在心裡默念「他是暴君」,不能被他的小白臉和最近對自己的好所麻痹。

  白呦忙著念經時,聽皇帝幽幽若若道:「白呦,你放心罷,其實朕不會殺你的。朕現在越來越多地想到當年一起讀書時的事。你那時候對朕還蠻不錯的,朕的糕點撒了,你還偷偷將你的給朕。你對朕一直很好。」

  白呦心中卷起驚濤駭浪——他記得!他記得所有的事!

  他表現得和她這麼陌生,她以為他現在這麼麻木無情,已經忘了當初所有事……

  白呦忍不住了,她轉個身面向他,睫毛輕輕顫抖:「陛下……」

  皇帝聲音幽淡:「不要激動,不要靠近朕。碗若被你碰倒,一滴水灑出來朕就殺了你。」

  白呦的一腔春水,瞬間付諸東流——你剛才還說不殺我!我看該點守宮砂的人是你,不是我。

  她僵硬著,側著身,與皇帝側過來的面容相對。他的呼吸明明離她這麼近,她都能聞到他身上的龍涎香,他卻不許她動,不讓她靠近他……白呦無語。

  皇帝眼神輕輕飄了下。

  他感覺她在委屈地盯著他,泫然欲泣。

  皇帝心裡掙扎半天,踟躕道:「稍微碰你一下,你不會就此愛上我吧?」

  白呦表示:「陛下這說的什麼話?陛下讓臣妾不要喜歡你,臣妾一直在努力遵守!碰一下怎麼了,臣妾意志哪有那麼不堅定?」

  白呦充滿期待地看著兩人之間滿滿一排的碗,希望他撤掉。

  皇帝勉為其難道:「那,我給你牽一下手吧。」

  白呦:「……」

  白呦捂臉歎息:「我和你,遲早有一個要瘋掉。」

  皇帝威脅:「愛妃你說什麼?」

  白呦打起精神:「臣妾是說,謝主隆恩。」

  過了一會兒,白呦又小聲:「你可以叫我『呦呦』。」

  皇帝目中一怔,他掙扎片刻後,說:「白呦就挺好聽的。」

  撩人被拒絕的白呦:……你果然喜歡男的不喜歡女的!

  --

  黑暗中,她的手輕輕挨上了他探過來的手指。她碰到他修長的指骨,還碰到他指節上的繭。他碰到她纖細的指頭,揉到她細而軟的肌膚。

  兩手相挨,指節都不受控制地顫一下。

  兩人屏著氣,為手指碰觸的顫抖,而感到自己靈魂好似也跟著猛烈顫抖,重重地翻了個跟頭。

  月亮是一彎冰雪,皓光千里。宮殿外,星火三三兩兩招搖著,流動著。而殿內床帳內,隔著清水泠泠,白呦和皇帝在一片沉靜中凝視對方。

  他們非常純潔的,在黑暗中牽著小手。

  牽牽小手,便能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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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9-14 20:03:14 |只看該作者
卷一 二進宮後發現我居然是暴君的白月光 第七章

  因為白貴人的原因,陛下最近沒找後宮的麻煩。所有娘娘們自覺放鬆下來,宮裡都有了些歡聲笑語。

  娘娘們放鬆下來,有了心情娛樂。良妃娘娘趁此連忙將她的話本發出去,供姐妹們品鑒。

  良妃入宮前是一代才女,文采斐然。她的話本以皇帝和白呦為原型,愛情故事寫鍀纏綿悱惻、讓人肝腸寸斷,在後宮頗受歡迎。

  娘娘們看了這些話本,再看白呦和皇帝,都覺得這真是一對相愛卻無緣廝守的苦命鴛鴦。娘娘們掉兩滴淚後,又開始大批大批地送白呦禮物,鼓勵白呦繼續拴住惡狗……啊不,是陛下。

  --

  後宮的話本傳得快樂,不光娘娘們翻閱,宮女和太監也看得津津有味。

  不得不贊良妃文采之好,是話本大手。

  皇帝最從御花園路過時,一個宮女藏話本藏得太慢,竟然把話本從袖中掉了出來。宮女立刻臉色煞白,瑟瑟發抖,跪下就請罪。

  書都掉到皇帝眼皮下了,皇帝本來不想理會,但是看到她們害怕,他就生起了一絲興趣。

  皇帝示意大內總管把書拿過來。

  皇帝翻開書,先看到書名——《霸道皇帝俏千金》。

  皇帝挑了下眉。

  其實民間確實會有話本,天馬行空地想像皇帝纏綿的愛情故事。這種話本在民間流傳得很廣,只是沒想到宮裡女人們大概太閑了,竟然有空看話本。

  皇帝想殺人了。

  他目色平靜,心中沉思著自己大概最近對後宮太好,這些女人們還有閒情編排他。

  已經打算殺人的皇帝也不動聲色,他隨意找著殺人的藉口:「這什麼書?從哪傳來的?」

  宮女瑟瑟發抖:「奴婢也不知書從哪裡傳來的,宮中都在看……」

  皇帝:唔,那我要殺的人看來有點多了。不過沒關係,又不是我自己動手,我不嫌累。

  宮女哭泣:「奴婢知錯!因為話本講的是陛下和白貴人,宮裡都說白貴人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兒,奴婢就是好奇陛下和白貴人的愛情……奴婢不是故意的,求陛下開恩!」

  皇帝握著書的手一頓。

  那宮女說了那麼多話,他就記住了話本講的是他和白呦的愛情。

  皇帝納悶:他和白呦有愛情麼?

  宮女還說白呦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兒。

  皇帝這是直接愣住了:誰說的?他什麼時候有過心尖尖上的人兒了?白呦什麼時候就成他的朱砂痣了?他自己怎麼都不知道?!

  這招將皇帝打得措手不及,甚至有些茫然。

  皇帝有些恍惚,他在記憶中梭巡,確信自己以前不曾和白呦有過什麼。但是宮女說得這麼真……她瘋了還是他瘋了?

  恍恍惚惚地,皇帝拿著話本走了。

  等皇帝一行人的背影看不見了,宮女才一身冷汗地脫力:居然莫名其妙地逃過一劫。

  --

  夏日炎炎,日頭火辣。

  白呦剛吃過下頭進貢的櫻桃,櫻桃用乳酪調味,清爽又香甜。吃完後身心通涼,不再覺得熱得難受。

  還有水晶飯、天花畢羅、槐葉冷淘、軟盯雪籠……

  她一個小女子,也吃不完那麼多。但是她的午膳太過豐富,她東挑西撿,也吃得半飽。

  飯後即犯睏。

  這日子也太驕奢淫逸了。

  但誰讓白呦是陛下的白月光呢,宮裡人都想巴結她,白呦也沒辦法,嘻嘻。

  午膳撤後,白呦又打起精神聽了一折子戲,就悠悠閑閑地掩住小口打個哈欠,表示自己要午睡了。輕解羅衫時,外面也沒人通報,白呦聽到打簾聲向外看去,才見是皇帝陛下過來了。

  皇帝陛下來的次數太多,她都麻木了。白呦坐在床上,正打算午睡,是以衣衫半解,頸下肌膚如流霜一般半遮半掩。

  皇帝看到她的模樣,愣了一下。他喉頭微微滾一下,目中琥珀色流動,盯著她的頸下看。

  美人長髮流散,青絲散在小腿上,她偏著頭看他,玉頸修長,其下流光照雪,若融化一般,呈一種極潤的透白色。輕輕起伏,流光葳蕤。白呦這副模樣,明豔又清新,清新又嫵媚,勾魂攝魄。

  皇帝看得目色變暗。

  白呦發現了他的注視,伸手擋了下自己,但又覺得多餘——人家道德那麼高尚,又不睡她,她害羞什麼啊?

  白呦就大方地對皇帝說:「陛下,您怎麼這時候來了?臣妾要午睡,不能陪陛下了。」

  她語調中帶幾分撩人的撒嬌。

  皇帝目光抬起,看向她。

  皇帝盯她半晌,說:「你睡你的,朕要看一會兒書。等你睡醒了,給朕交一份認罪書。」

  白呦:什麼東西?認什麼罪?!

  白呦大驚:「臣妾什麼都沒做啊,陛下明鑒!」

  皇帝說「知道」,他盯著皚皚玉丘,道:「你的錯,是故意勾引朕。」

  白呦:「……」

  她目瞪口呆,簡直說不出話——他起色心,怪她衣服穿的少?也不對,他怎麼可能起色心?他不是喜歡男的麼?

  白呦一腔委屈怨憤,但皇帝目前對她的好還有界限,她在心裡罵狗皇帝罵了半天,到底沒敢跟皇帝爭辯。白呦放下床帳,氣哼哼地去午睡了。

  --

  白呦夢到了十五歲時的她。

  夢中也是午睡時分,十五歲的白呦一身緗色襦裙,跑在長廊中。她因奔跑而小臉緋紅,又因緊張而心口疾跳。白呦躲開宮中的宮女和太監,提起裙裾幾步上了臺階,閃入一扇門後。

  進了靜幽大殿,白呦仍小心翼翼地提著裙裾步入內舍。殿中沒有人伺候,內舍床上閉目睡著一個少年。

  少年額上放著一塊帕子,他面容微有些紅,嘴唇卻被烤得有些破皮。他發了燒,一人在宮殿中午睡,並沒有讓人進來伺候。

  白呦到了床榻邊,俯身盯他俊美清秀面孔半晌,她小聲試探喚他:「三皇子?三皇子?」

  因發燒而陷入夢魔中的少年郎,正是當朝三皇子。白呦連續喚他幾聲,他都沒有醒來。

  少女白呦才放下了心。

  白呦坐在床邊低頭,她小聲嘀咕:「你居然還在發燒。明日我就要離開長安了,看來你是不可能送我的了。」

  床上少年自然無法回應她。

  白呦歎氣,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他的臉。他的肌膚滾燙,她卻越戳越出神。白呦看他看得近乎入神,有點兒傷心道:「我和你也認識這麼久了,我本來還想靠魅力讓你來追我。但我現在要走了,你這個榆木疙瘩,竟然還沒開始喜歡我。我真是太難了。」

  手指撫上少年的嘴唇,她自言自語道:「那我親一親你吧,反正你又不知道。」

  她因為這個主意,眼睛一下子亮起。

  她向下俯身,摟住了他的脖頸,將氣息挨上了他。泉水是清新的,棉花糖又是軟軟的。她頭有些暈時,下面少年郎睫毛輕輕顫抖。白呦一慌,一下子捂住他的眼睛。

  少年郎啞聲:「誰……唔!」

  他鼻息被罩住,臉被捂出紅印子。

  他心跳劇烈,手發著抖,重重磕在床板上。

  氣息灼燒咻咻,長髮纏入兩人張開的口中。他張開喘氣的嘴巴濕漉漉的,讓少女眼底泛紅,不敢多看。

  --

  白呦從夢中驚醒,捂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臟——

  太嚇人了。

  她怎麼夢到了那個?

  白呦面紅耳赤半天,又有點兒失落。

  哎,她已經不是十五歲的她了,十五歲的她敢強吻三皇子,現在她只想混日子;皇帝也不是當年的三皇子了,他連性向都變了……

  他知道他們接過吻麼?傻狗肯定不知道。他還以為他純潔無瑕呢。

  白呦心情好了,她踢著木屐,哼著歌從床上爬下來。她的午睡結束,出了內殿,看到外面案頭坐著一位俊朗青年。他坐在陽光下,唇紅齒白,秀色可餐。

  白呦一下子重新心跳加速。

  直到他抬起眼看過來。

  白呦木著臉:呸,狗皇帝。

  皇帝招手讓她過來,將他寫的一頁紙交給迷糊的白呦。皇帝說:「念。」

  白呦迷茫地拿過皇帝遞給她的寫滿字的紙,糊裡糊塗地開始念:「陛下,您不要過來!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臣妾已經不是完璧之身,臣妾配不上陛下!」

  白呦心想:什麼鬼?

  她要繼續念,皇帝忽地插口:「呦兒,你在說什麼?朕等了你整整五年,難道你還要朕再等另一個五年麼?」

  他一臉平靜,語調平平,念出一段悲痛欲絕的詞。

  白呦聽得瞠目結舌。

  皇帝:「繼續念啊。」

  白呦茫然地繼續念:「陛下,不要、不要……」

  皇帝插話:「朕非要。你這個小妖精,你已經是朕的女人了,朕絕不會放過你。」

  白呦滿頭霧水地繼續:「陛下,臣妾也愛您,但是臣妾身不由己,臣妾……」

  皇帝平靜的:「朕不在乎。朕只在乎你現在愛的是誰。」

  白呦:「……」

  皇帝:「……」

  皇帝看著白呦抬起的臉:「怎麼不繼續念了?」

  白呦虛弱地抖著自己手裡的紙:「陛下,這是什麼?」

  皇帝道:「《霸道皇帝俏千金》。愛妃耳熟不?」

  白呦:「……」

  皇帝終於微微笑起來,好整以暇、又隱含怒意地問:「朕真的很好奇,整個後宮都在流傳什麼。愛妃你怎麼就是朕心尖尖上的人兒,是朕的白月光了?滿後宮都知道的事,這事朕知道麼?」

  白呦:完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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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9-14 20:03:57 |只看該作者
卷一 二進宮後發現我居然是暴君的白月光 第八章

  看白呦啞口無言,皇帝慢慢道:「有人說,這話本是良妃寫的。」

  白呦沒想到自己能說什麼。

  皇帝盯著白呦的眼睛,繼續:「若是真的,朕這就讓人殺了良妃。」

  白呦悚然一驚:……?

  可憐的良妃一代才女,也沒做什麼,就在宮裡寫寫話本,給娘娘們無聊時解悶。而且話本只在小範圍內傳播,也不至於損了皇帝的威名……話說他都是暴君了,他還怕什麼名譽問題啊?

  良妃漂亮嬌俏又可愛,還會寫話本,怎麼能被殺!

  眼見皇帝抬手就要招大內總管進來,他顯然是要人去解決良妃,白呦往前走一步,擋住了皇帝的視線。在皇帝的眼皮下,白呦硬著頭皮道:「這,也不能怪良妃。」

  皇帝;「朕就知道此事和你脫不了關係。」

  他眼睛微揚,左眼寫著「你這個小妖精」,右眼寫著「坦白從寬吧」。

  白呦心想不管你往我身上糊多少屎盆子,那都是錯的!是你想多了!

  她哭喪著臉虛弱道:「……是、是臣妾的錯。」

  白呦噗通跪下,想上前抱一抱皇帝的大腿嚎。皇帝警惕地瞪她一眼,她便停住動作,只乖乖認錯:「是臣妾貪戀陛下,對陛下生了癡念。臣妾想成為陛下的唯一,想當陛下的白月光,才告訴良妃。希望良妃姐姐的好文采,幫臣妾渲染一二。」

  皇帝瞪著她。

  皇帝恨鐵不成鋼:「……淫蕩!」

  白呦:?

  皇帝開始往她身上砸成語:「燕安酖毒、好逸惡勞、寡廉鮮恥!」

  白呦:「……我問題這麼嚴重?」

  皇帝起身,繞著她走兩圈,似嫌棄又似生氣。

  皇帝喘口氣,看她頗為不服氣,又語重心長教訓她:「朕知道你喜歡朕,但是你一個女兒家,能不能矜持點?不求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求你賢良淑德、相夫教子,你安靜點總不難吧?你沒學過女兒家該學的閨訓麼?」

  白呦:「……」

  一個暴君,居然教訓她要安靜點,要她去學閨訓。

  白呦跪著,聽這囉嗦的暴君居然將她批評了很久。

  他口口聲聲她不該喜歡他,他不停教育她要遠離他,白呦就不懂了……既然這麼誠懇,為何皇后說他收藏她的舊物?

  不過白呦不打算把皇后供出來。良妃已經要倒黴了,她不想多拉一個人墊背。

  只是皇帝不停地說她,白呦也有些不樂意了。

  等皇帝喝口水的功夫,白呦借機為自己辯道:「我是你的舊情人這事,也不一定是錯的啊。說不定有其他理解——比如,你可能是不懂愛情。」

  你收藏我的舊物,但你不知道你愛我。

  皇帝:「……?」

  皇帝被逗笑:「這是什麼說法?」

  白呦睜大嫵媚的眼睛,振振有詞道:「陛下,你我曾經青梅竹馬,一起讀書。你怎會對我沒太多想法呢?那時候,喜歡我的皇子挺多的。說不定陛下你也喜歡我,但你不願從眾,就說服自己不喜歡我。」

  皇帝:「……?」

  這個奇女子!

  白呦迎著他深深的凝視,驀地想到自己在夢裡偷吻他、強吻他的樣子。她心虛,卻還是硬著頭皮編:「我們有過很多美好過去啊,比如曾經一起在宮道上走過。」

  雖然中間還隔著很多人。

  「一起放過河燈。」

  雖然所有人都在放。

  「你還贈過我筆墨。」

  雖然他是給所有人都贈了。

  白呦:「兩小無猜,青春爛漫,你和我這樣的少女在一起,你敢說你一點都沒心動過麼?你也許只是不懂呢!你說不定偷偷心動許多回了,自己不知道而已!」

  皇帝:「……」

  他靜靜地看著白呦,神色由一開始的微怒,到恨鐵不成鋼,到迷惘,再到最後……他看著白呦時,目色已流露出些許同情和憐憫。

  皇帝憐惜地看著自我感覺良好的白貴人,喃喃自語:「朕以為,你我兩人之間,遲早要瘋一個。但朕一直以為先瘋的那個人會是朕。」

  皇帝起身,走到白呦面前。

  他語氣複雜道:「沒想到先瘋的那個是你。」

  皇帝歎:「罷了,朕也不怪你了。你愛戀朕,愛戀得腦子都不正常,都開始臆想,出現幻覺了。本以為《霸道皇帝俏千金》已是極致,朕沒想到你一片癡心病入膏肓,已到了這個地步。」

  白呦:「……」

  她仰頭,與他垂下的目光對視。她乾笑兩聲。

  皇帝伸手,撫摸她的面容。他的指腹輕輕擦過她的肌膚,有些酥麻,又有些癢。美人面白如瑩玉,眼漆如點墨,溫馴地仰望他。

  皇帝從她清澈的眼中,讀出了她眼中盡是對他的愛慕。他專注地凝視她,神色似有許多掙扎。

  然後皇帝歎口氣,走了。

  --

  接下來兩日,皇帝似忘了白貴人,都不來白呦這裡了。白呦依然好吃好喝,卻也有些忐忑——她現在還算不算皇帝的白月光啊?

  被正主發現後,她還能頂著白月光的名號逍遙自在麼?

  白呦便又去向這宮中最愛她的皇后娘娘請教了。

  這一次,白呦問皇后知不知道五年前發生什麼事,讓皇帝性情大變。

  白呦拐彎抹角問出後,皇后比她更詫異:「陛下以前不是現在的性情麼?」

  白呦:「……」

  她艱難道:「娘娘只告訴我當年發生過什麼事便好了。」

  皇后娘娘神色諱莫如深,她警惕地讓人關好門窗,讓宮人都出去後,才挽著白呦的手一起坐下。皇后說:「那大約就是妹妹離開長安後發生的事了。妹妹知道當年的先帝,當時瘋了麼?」

  白呦搖頭。

  皇后歎氣道:「先帝自先貴妃病逝後,一直鬱鬱寡歡。五年前,先帝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竟然發了瘋。他火燒王宮各宮舍,要將皇子公主們一起燒死。」

  白呦大驚。

  皇后黯然失色道:「本宮也是從父親那裡聽了隻言片語,進宮後又多方打聽才知道一些。據說之後是太皇太后出山,讓人綁了先皇,將咱們現在的皇帝從火海中救出,皇室嫡系這一脈,才不至於盡葬於火海。」

  白呦猛地站起:和她一起讀過書的那些小夥伴……全都死了?

  皇后道:「還有六公主僥倖逃脫,卻也因此有了疤痕,匆匆嫁人。其他活著的,就只有咱們陛下了。」

  白呦呆愣:「……」

  皇后悄聲:「本宮聽說當年先帝本是屬意二皇子為儲君的,咱們陛下根本不在先帝的選擇中。可是二皇子竟也葬身那場大火……先帝可不是瘋了是什麼?妹妹說陛下是因此而性情大變,倒也是有可能的。」

  白呦呆呆坐下。

  她想到了當年滿園滿堂的讀書聲。

  想到了和她形影不離的六公主,想到了那些皇子們……她最後想到的,是三皇子端正坐在案前,她在後面偷偷看他。

  燈火重重,她走過他身邊時,故意把手帕丟在地上。她都將手帕重新撿起來了,他也沒抬頭看過她一眼。

  那麼美好的、正經的小仙男。

  白呦心想:我有些懂他為何收藏我的舊物了。

  他也許收藏的不是我的舊物,而是那段永遠回不去的時光。

  --

  白呦聽故事聽得淚眼婆娑,最後她離開皇后宮中,已經心疼皇帝十分。

  皇后看到達成效果,非常滿意。

  只是白呦離開皇后宮殿時,正好碰上張婕妤過來找皇后。

  張婕妤的嗓子終於好了,看到白呦,她眼睛一亮,就滿含嫉妒地迎上去,想遮遮掩掩地打聽陛下。張婕妤正要過去,被皇后的宮女一把扯住,還把嘴給堵住了。

  張婕妤:「唔唔唔!」

  皇后看她一眼:「不要添亂。」

  張婕妤努力拉下宮女捂她嘴的手:「皇后殿下,那個白貴人天天勾引陛下,她得了陛下寵,怎麼不想著姐妹們,讓陛下雨露均沾呀?」

  皇后神色凜然:「妹妹,本宮有話問你。」

  張婕妤還是很敬仰皇后的,便道:「殿下請講。」

  皇后:「自你進宮,本宮一向照拂,才免於你死在陛下手中。而其他姐妹們縱是沒有照拂你,又與你何仇何怨,你竟希望陛下雨露均沾折磨大家?」

  張婕妤委屈閉嘴:「……」

  --

  白呦聽了皇后的故事後,她腦補出了皇帝的許多可憐處。皇帝數日不來找她,她也反省自己對皇帝太不關心。白呦打算重新做人,做一個關愛陛下的好寵妃。

  大雨淅淅瀝瀝,白呦主動去找皇帝,但是皇帝不在寢宮,據說他在御花園餵魚。

  白呦便撐著傘,帶領著浩蕩宮女,去御花園尋人了。煙雨茫茫中,白呦看到了皇帝靠在湖水欄杆邊的清矍背影。那邊大內總管為皇帝撐著傘,遠遠聽到白呦的喚聲:「陛下!」

  皇帝神色一繃,扭頭看到是她,他目中生躲閃。又想起她愛他愛得出現幻覺了……

  不想招惹瘋婆子。

  皇帝倏地狠狠別過臉,催促:「我們走。」

  但是白呦現在不怕他,她恐怕是第一個看到他還敢迎上去的後宮妃子。白呦從宮女手中搶過傘,怕皇帝走,她奔跑向他。

  白呦熱情的:「陛下,你這是去哪裡?臣妾送你,為你撐傘啊。」

  她踮腳,擠過大內總管,把自己的傘撐過去。

  然後因為個子低,她踮腳導致身體不平衡,傘上滑滾的雨滴,滴滴答答,全部滴向皇帝頭頂。

  把清清爽爽的皇帝,瞬間淋成了個落湯雞。

  皇帝臉瞬間黑了。

  白呦:「在你說殺我前,我只有一句話。」

  皇帝漠聲:「說。」

  白呦:「愛你。」

  皇帝面無表情:「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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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9-14 20:04:09 |只看該作者
卷一 二進宮後發現我居然是暴君的白月光 第九章

  白呦不滾。

  她還要好好對陛下呢。

  用傘淋了皇帝一臉水後,白呦露出心虛表情。她將傘丟給身後宮人,重新拿了一把新傘,又看看皇帝的落湯雞形象,便說服皇帝和她一起去換身乾淨衣服。

  皇帝目前對白呦的態度有些躲閃,他垂著濃睫,可有可無地「嗯」了聲,就被白呦拽住袖子一起躲雨。二人一路同行,一路彆扭。

  皇帝:「別碰我。別離我這麼近。」

  白呦鬱悶:「我不離您近誰給您打傘呢陛下?您就不能克服一下恁冰清玉潔的追求麼?」

  皇帝怒瞪她。

  白呦還對他露出討好笑容。

  美人眉清目秀,額髮沾水,目清唇紅。她怎麼笑都好看。

  皇帝目色幽暗,隱晦地避開她的視線。

  霎時一陣涼風向雨中同傘而行的皇帝和寵妃吹來,白呦刻意討好皇帝,察覺到風,她就身子一轉,旋到了皇帝身前。風從她背後襲來,伴著斜斜飄入傘下的雨水,淋了白呦半邊身。

  皇帝微愣,他直面白呦的美貌,當她站到他對面為他擋風雨時,他聞到了她身上飄來的香氣。

  沾點兒雨水、又清新靈透的女兒香。

  皇帝俯眼看她,他額角青筋突突直跳,大腦某根弦「嘣」地一下斷了。他的忍耐到了極限。

  他一把拽過白呦的手臂,不理白呦痛不痛。身後大內總管撐著傘追來,被皇帝回頭冷眼一覷,宮人們慌張地給皇帝和白貴人讓出空間。而白呦迷迷瞪瞪間,被皇帝拽住手腕拖著,扯入一個躲雨涼亭中。

  皇帝一下子將白呦壓在亭中一石柱上。

  白呦不敢掙扎。

  他俯下臉來,周身盡是壓抑的寒氣。

  白呦瑟瑟道:「陛下,您出汗了?」

  皇帝目色沉沉看她:「為何突然對我這麼好?」

  白呦一怔。

  皇帝面無表情:「之前一直躲我,怕我。今天為什麼轉性?說實話,不然就殺你。」

  白呦心裡想:你就只會用殺人這一個威脅招數麼?你再用兩次,我就完全不怕你了哎。

  但是白呦想了下,覺得也沒什麼不能告訴皇帝。她懂,情人之間嘛,最怕的是「欺騙」「秘密」。

  風雨在後,潺潺若溪。

  白呦靠著石柱,用憐愛的眼神看他,輕聲道:「陛下,我知道你為何和當初性情大不一樣了。」

  皇帝的眼神變得有些微妙、詫異,還有些緊繃。

  他顯然意外白呦怎麼可能知道。

  白呦以為他是不願讓人看到他的脆弱面,就趕緊道:「我知道是先皇發了瘋,將皇室嫡系殺盡,才讓陛下受了刺激。整個皇室的人死盡,只留下陛下一人,陛下才會覺得難過吧。」

  白呦勇敢地將手放在皇帝手背上,對他鼓勵一笑:「陛下,臣妾會陪陛下一起熬過難關的。」

  皇帝認真聽著她的話,然後慢吞吞:「你知道個屁。」

  他又福至心靈一般,沒有誠意地誇:「朕的愛妃真善良。」

  白呦嚴肅:「臣妾就是這麼善良,沒辦法。」

  兩人的對話如此夢幻。

  皇帝看著她,忍俊不禁,側過臉,咳嗽一聲。再回頭來看她,他微微一笑,神色重新緩了下來。

  二人面對面而站,身子相貼,呼吸一寸之距。

  一低頭,一仰頭。

  皇帝本抓著白呦的肩膀,原是要威脅人,現在他手放在她肩上,倒多出了許多古怪涵義。他與她對視,目光專注地看她,看她眼中倒映著他。

  風雨交加,天地如晦。

  白呦胸中心跳快要跳出,她看他低頭看她,她的呼吸和他這麼近。她見他盯著她,她覺得——

  他要親她了。

  他要親下來了!

  她的心跳「砰砰砰」亂了節奏。

  皇帝捧住了她的臉。

  白呦緊張得面容緋紅,她目不轉睛,看著他的唇。

  看他怔望她許久,抿著的唇張開,上下翕動,充滿遲疑:「……你要牽個手麼?」

  白呦一口唾沫含在喉中,憋得快要石化了:「……」

  狗皇帝!

  誰要牽你的狗蹄子!

  活該你的後宮女人全都喜歡我,不喜歡你!

  --

  但緊接著,白呦就失落,讓自己醒一醒。哎,年少無知時喜歡他,還能說是小兒女情懷;她現在喜歡一個暴君幹什麼?何況人家性向也和她不和啊。

  還是隨便地苟著好了。

  那天之後,皇帝和白呦之間氣氛就很古怪,兩人都有些避免著和對方單獨相處。這一日,皇帝無聊得快發黴時,接見了從宮外來的六公主。

  六公主本是來向太皇太后請安的,聽說白呦在宮裡做了寵妃,六公主就鼓起勇氣,大著膽子來求皇帝,希望皇帝讓自己見自己曾經的好姐妹一面,聊聊天。

  現在所有人都挺怕皇帝的,六公主勇敢來求見,皇帝瞥了她幾眼,懶怠道:「去見吧。」

  六公主驚喜,向皇帝行禮道謝。她曾經的三哥溫文爾雅,必然不是現在這個暴君。面對暴君,她也是十二萬分小心。

  但是皇帝皺著眉,煩惱地翻著案上閒書,對六公主說:「你要見她,正好勸勸她,打消覬覦朕的心思。朕一個皇帝,是不會回應她那點小心思的。」

  顯然皇帝為自己心中的煩惱,已經掙扎很久了。

  提點完六公主,皇帝就厭煩地起身,背對著公主進內殿,壓根不想再多說。

  誰知身後六公主盯著皇帝背影,突然大聲道:「不!呦兒喜歡三哥,三哥不該孤獨老去。呦兒回來肯定是為了三哥,我會告訴呦兒,祝福她和三哥長長久久!」

  皇帝:「……」

  回眸平靜看她。

  六公主快被他嚇死了,卻還是道:「三哥,何必總拒人於千里之外呢?國家都快要亡了,你總該睜開眼看一看啊。難道國家真亡了,三哥你就高興了麼?你是皇帝啊!你怎麼能不管江山?呦兒的回來,正是一個改變……」

  皇帝:「閉嘴。」

  皇帝:「口口聲聲『呦兒』,你叫得噁心不?朕都只管她叫『白呦』而已。」

  六公主:「……?」

  你在跟我吃醋麼?

  皇帝接著:「別見白呦了。省得你一張嘴,蠱惑了朕的愛妃。」

  六公主:……所以她因為關心皇帝、多說了幾句希望皇帝幸福的話,就被剝奪了見自己好姐妹的權利?

  好悔。

  --

  把六公主趕出宮,皇帝一人在殿中靜坐。

  六公主人雖然走了,小嘴嘚嘚嘚的話卻還留在皇帝的腦海中。他手撐著額,心裡有些煎熬。他不願意對白呦太好,他把自己當一個半死之人,並不願連累更多的人……

  可是白呦喜歡他。

  白呦喜歡皇帝這件事,可把皇帝愁壞了。因為他不想回應,可是他又確實想要她更多地愛他。

  要不……試試?

  反正他覺得白呦吧,又不會吃什麼虧。

  傍晚時候,白呦厚著臉皮,又來皇帝寢宮蹭吃蹭喝了。白呦過來時,見皇帝靠著長案在發呆。白呦就向大內總管詢問了下,才賠笑臉,小心地坐到皇帝身邊,陪他一起坐著。

  皇帝淡聲:「知道六公主來過了?想見吧?」

  白呦表忠心:「臣妾最想見的不是公主,而是陛下。陛下好久不來找臣妾了,是不是迷上了什麼狐狸精?臣妾好傷心!」

  皇帝:「……」

  他唇角動了動,抬眼看她做戲的樣子,忍不住道:「別噁心我。」

  白呦:……你是覺得你迷上狐狸精噁心,還是我為此傷心讓你覺得噁心啊?

  呸!

  不想陪了!

  她氣哼哼站起來就要走,皇帝卻拽住她的手,讓她靠著他坐。兩個人彆扭了半天,白呦還是靠著他坐了下來。皇帝出神般道:「六公主進宮,讓朕想起了一些往事。」

  白呦沒在意。

  直到皇帝說:「愛妃你知道麼,朕做皇子的時候,是曾經被一個女子強吻過的。」

  白呦:「……!」

  她心跳因心虛而加速,整個人飛快跳起,氣憤罵道:「什麼?陛下你的清白居然那麼早就被玷污了?誰敢這麼對待你?太過分了!臣妾太難過了!」

  皇帝詫異仰頭,有些愣,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大。

  而白呦又小心試探:「陛下你知道那個可惡的狐狸精是誰麼?」

  皇帝搖頭。

  白呦放下心了,重新挨著他坐下來。

  皇帝低著頭,慢吞吞道:「其實朕一直有件事很好奇,想問問愛妃。」

  白呦笑嘻嘻:「陛下隨便問,臣妾對陛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皇帝抬頭問:「五年前,你跟六公主建議,讓她親親你的嘴時,你們兩個是真的親嘴兒了麼?」

  白呦:「……?!」

  她瞪大眼睛,一剎那失神,又滿心驚惶。她大腦空白,一下子要嚇得跳起來時,皇帝伸手,一把摟住了她的腰,將她按在了他懷裡。

  他傾身,唇與她相挨,髮間明珠與她鬢角擦過。

  他扣住她後腦勺親她。

  白呦被抱在皇帝懷裡,從腰開始,全身僵硬,眼神更驚恐。

  皇帝與她氣息相挨,俯眼觀察她,覺得她的震驚和僵硬有點兒反應太過。他有點擔心她狀態了,問:「你震驚什麼?」

  白呦哆哆嗦嗦:「你不是喜歡男的麼?還是……你男女通吃?」

  皇帝:「……」

  臉瞬間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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