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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木子藍色] 重返大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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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慕冰至 於 2021-2-20 00:16 編輯

重返大隋 作者:木子藍色

內容簡介】:

    開皇十八年,大隋帝國甲兵強盛,風行萬里,如日中天。可盛世太平的平靜波面下,卻已經暗流湧動,危機四伏!

    煙花般燦爛的三月,凌云出現在大隋江南揚州。

    重返大隋,我意任逍遙。

    我本卑微,卻君臨天下!
   
    繼《隋末》、《晚唐》之後,木子藍色《隋唐三部曲》最後一部,《重返大隋》正式開始,希望大家喜歡,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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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0 01:58:3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序章

    公元581年,楊堅篡周建隋,587年,吞併西梁,589,平定南陳,統一中原。 588年,**啟民可汗稱臣內附,上隋文尊號聖人莫緣可汗!

    開皇十八年,經過十餘年的休養生息,大隋甲兵強盛,風行萬里。社會民生富庶、人民安居樂業、政治安定,開創數百年來之前所未有之盛世!

    然而,隋帝將近花甲之年,卻對已在儲十八年的皇太子楊勇越生不滿,陰有奪宗之位的楊廣更是步步緊逼,大隋盛世的平靜水面之下,早已是暗流湧動。 -------------------------------------------------- -----

    十八年春,二月。大興,東宮。

    寢宮之中,皇太子楊勇突然從惡夢之中驚叫醒來。臉上蒼白,渾身汗濕。他怔坐榻上良久,聲音低沉,“喚唐令則、鄒文騰、夏侯福、元淹來!”

    雖然是半夜,但很快四人就到了。

    唐令則是太子左庶子,鄒文騰是太子家令,夏侯福是左衛率司馬,元淹是典膳監,四人都是東宮屬官,且都是楊勇絕對的心腹之臣。

    “孤剛做了場惡夢,夢中又遇見了他。”

    太子家令鄒文騰小心翼翼詢問,“又是那個孩子?”

    “不。”楊勇有些疲憊的搖頭道,“這次不是孩子,而是一個弱冠少年,手持著一把劍,向孤索命。”

    最近楊勇常做一個夢,更確切的說是這個夢已經做了好些年了,每年大約這個時節,他總要做幾場惡夢,不過以往夢到的總是個孩子,而這次居然變成是一個少年,還拿劍來向他素命。

    聽到此話,鄒文騰不由的臉色微變。鄒文騰是太子家令,也就是太子家總管,從四品高官,掌刑法、食膳、倉庫、奴婢等,不過在東宮,鄒文騰還掌著東宮內外通信往來,負責秘密情報,楊勇的話,讓他想起一件事來。

    前不久,東宮秘密派往地方辦事的一名鐵衛,偶爾發現了一人身上帶有被東宮曾經密令嚴查的玉佩。

    “玉佩?”楊勇先是茫然,然後突然臉色大變,“你是說那塊玉佩?”

    鄒文騰臉色有些蒼白的點了點頭,楊勇的臉則變的有些鐵青。今晚夢中的那個少年,還有那塊失蹤多年的玉佩,一下子讓他泛起無數過往塵封的記憶。

    “夏侯福,孤讓你馬上找到他,然後把他帶回來!”

    夏侯福感覺周邊溫度都下降了許多。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還有,無論如何也要給孤把那塊玉佩找回來。”

    -------------------------------------------

    三月揚州,柳飄如煙。

    暮春時節的清晨,夏日將至,天氣雖然晴好,但陽光還不算強烈,氣溫也還不算太高。為數十人的隊伍於破曉時分啟程,易風策馬騎行其間,滿心焦慮。季瑤失蹤半年之後,這次他終於找到了一絲蛛絲馬跡,隱約在江南揚州現身,他迫不急待的趕赴江南。這是隋開皇十八年的春天,易風正好十八歲,他生於大隋建國之日。

    隊伍已經來到了揚州六合縣郊野的瓜步山下,這裡有一個不小的莊園,修的很是隱密而堅固。魏豹認為這莊園的主人是個鹽商,而季瑤現在正在他的手上。易風想起和季瑤相識相知相處的這些年的經歷,不禁怒火難熄。季瑤是他最好兄弟的妹妹,三年前,好兄弟季虎替他擋箭而死,臨死前將妹妹託付於他,讓他好好照顧她。他曾在季虎臨終之時起誓,將來會娶季瑤為妻,一輩子好好照顧她。

    然而今年元宵之時,季瑤央他陪她去幽州城看元宵燈會,他卻因為臨時有事而沒去,結果就發生了季瑤在幽州城中失蹤的事情。每年的燈會,金吾不禁,熱鬧非凡,可也總會發生許多年青姑娘、婦人和孩童被拐騙、擄走的事情。

    易風不知道眼前這個莊園裡的揚州鹽商,究竟是從人販子手中買到的季瑤,還是親自在幽州城中擄來的季瑤,總之他已經觸犯了易風的逆鱗。

    十騎靜靜佇立在晨曦的山腳莊園前,人馬呼息在空氣中交織成蒸騰的白氣。

    易風揮手,低聲下令準備突襲莊園。他的黑色長發在頭頂挽成一個髻,頜下剛冒起黑色的短鬚,看起來比實際的年齡略微成熟一些。將近七尺的身高,星眉劍目,猿臂蜂腰,白色的深衣扣著一條鑲玉的革帶,外面罩著一件銀色披風,腰上還懸著一把玉具長劍。此時他的眼眸著閃爍的全是怒火,怎麼看也不像是平日那個總是翩翩儒生公子的樣子。他已經將一面銀色的猙獰面具戴在了臉上,這是動手的標誌。

    清晨的寂廖裡,易風抖開披風,右手握在了寶劍劍柄的玉飾上,用力拔出寶劍,開口朗聲說道:“殺進出,救出季瑤,任何反抗者,殺!”語未畢,他高舉長劍過頭。

    魏豹緊跟著拔劍:“敢惹我們,這是找死,殺他個雞犬不留,寸草不生!”

    面對著一個堅固的莊園,雖只有十騎,可易風和魏豹等人卻沒有絲毫的畏懼,甚至他們根本沒有把這莊園放在眼裡。這並不是他們狂妄,而是他們事先探明,這莊園中人並不多,只是一處別莊,約有數十人,但都是些莊農婦孺,護院莊丁不超過十人。而他們十騎,絕不是區區幾個莊丁和一群農夫能擋的住的。更何況,他們還選擇了清晨之時突襲。

    易風留下了魏豹等三人在外面守著,以防有漏網之魚。他率六騎悄然摸向莊園!

    一切都很順利,甚至比預料中還要順利,他們順利的打開了莊園大門,進入了莊中。

    很快,易風就心生警兆,隱隱感覺到不對勁。

    **靜了,此時已經是清晨,可莊中居然一個人也沒有見到,好像每個人都在睡懶覺。

    當易風意識到自己處於危險境地的時候,一切都已經遲了。

    他注意到莊中兩側屋脊上閃耀著一些不自然的光亮,出於直覺,他本能的嗅出了一絲不詳的味道。

    “停,這裡不對勁,快退!”

    易風拔馬轉身,當機立斷大聲喊道。他周圍一共六騎,這六人都是彪悍驍勇之輩,若對付普通莊丁,能一以敵數都沒有問題。可現在他們置身於一個狹窄的莊門狹窄街道上,兩排房屋將狹窄的街道包圍,使他們處於一個狹窄的地形中,街道兩邊的屋頂,正好對他們居高臨下。

    就在這時,易風聽到頭頂傳來了一聲呼喝,他下意識的抬起頭。

    “小心弓箭!”

    易風大叫,在下一個瞬間,數十支箭羽自兩側屋頂破空而發,發出尖銳的呼嘯。

    這次突然的箭雨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一側的趙三來不及取下搭在馬鞍旁的盾牌,直接連中數箭被射成了刺蝟,只來的及在倒地前發出淒歷的慘叫聲。王老王則被連人帶馬釘在了地上,手腳抽搐著。街道上響起一陣沉鈍的聲音,那是箭頭釘入肉中的可怕聲音。

    等易風他們左揮右擋,解下盾牌聚攏一起時,第二陣密集的射擊接踵而至,然後是第三陣、第四陣、第五陣......

    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再強悍的武士,在這種狹窄的地形遭遇伏擊,也插翅難逃。就當易風以為自己將要命喪於此時,凌歷的箭雨突然停止了下來,易風掃過身邊,入莊的六個兄弟,現在還只剩下了三個,其它三個都死了。剩下的四人,也都受了輕重不同的箭傷。

    易風知道現在局勢已經超出控制,他不知道為何原本只是一個鹽商所在的莊園,會有這麼多的弓箭。而且看對方的箭術,還有這些羽箭,明顯不是普通的弓箭和弓手,這種射法,像極了軍中的衛士弓手,弓箭也是製式弓箭。這是一個陷阱,只是他不明白的是,如果對方是軍方的人,為什麼要千里迢迢布下這樣的陷阱,把他們從北方引來江南揚州。

    還有,他們為何停止放箭?

    “藏頭露尾之輩,可敢報上姓名?”易風怒吼。

    憤怒的聲音在充滿血腥味道的空氣中迴盪,前方一陣腳步聲響起,數名身著皮甲的黑衣人拱衛著一個壯漢出現在街巷另一邊。

    “易公子還是多關心下自己的性命吧。”那壯漢陰笑著,“某費心請你來,只是想請易公子回答某一個問題,楊林在哪?”

    “季瑤在哪?”易風怒瞪著壯漢。

    “再問一句,楊林在哪?若不認真回答,你也別想再見到你的女人了。”

    “我不認識什麼楊林!”

    壯漢如毒蛇般的打量了易風片刻,換了個問題:“聽說易公子有一面貼身玉佩,上面刻著易風二字,還請借來一觀。”

    易風愣了一下,他從小身上就帶著一面玉佩,上面用篆字刻字易風二字,這玉佩他帶了十八年,知道的人卻很少,沒想到,今日卻有人用這樣的方式來打探這枚玉佩。

    他探手入懷,將那塊還帶著溫熱的玉佩取在手中。

    對面的壯漢看到那枚玉佩的一刻,眼睛露出驚喜和狂熱的目光,“就是它!”

    易風將玉佩收回,“把季瑤交給我,再放我們離開,我可以將玉佩交給你們。”他看的出來,那人對這玉佩有極大興趣。雖然這玉佩可能有他身世的線索,可此時,為了女人和兄弟,還有自己的安全,他願意拿來交換。

    卻不料,那壯漢哈哈一陣大笑:“你以為,今天你們還能離開這裡嗎?”

    易風臉色陰沉了幾分,他低聲的對身邊的兄弟道:“準備拼命突圍,只要退出莊園,到了外面,就還有希望。”一邊說,他一邊拼命忍住痛楚,在剛才的襲擊中,他中了一箭,還好不是致命傷。

    “將他們拿下,要活的。”壯漢已經在下令。

    “衝!”易風一聲大吼,當先策馬殺向莊外。

    這里屋頂上的弓箭已經停止,從屋內和街巷內衝出數十名手持橫刀長矛的黑衣人,因為活捉的命令,讓易風等人又有了一線生機。手起劍落,將一名擋在面前的黑衣刀手的腦袋一刀斬落。從包圍圈中沖開一條裂縫,憑藉著跨下靈俊的戰馬,一口氣奇蹟般的衝出了莊門。

    可就在此時,胯下戰馬一聲哀鳴倒在地上,被後面追趕的黑衣人連中數箭,倒地不起。

    又是幾聲慘叫,跟在易風後面的三個兄弟都沒能衝出包圍圈,重被圍在了莊門內。易風睚眥欲裂,絕望的大吼一聲,提起劍,瞪著血紅的眼睛回身向著敵人衝去,下一瞬間,他手起劍落,連接將兩名黑衣人斬殺,可自己卻也被一把橫刀從背後刺中。

    一名黑衣人提刀趕上,從後面一刀背將易風拍暈在地,正準備扛回去獻功。卻只聽一陣急速的馬蹄聲趕到,留在莊外的魏豹三人正好趕來,一矛刺死那個刀手。

    “豹哥帶二哥離開這裡,我們殿後!”另兩人見易風已經昏倒,大聲喊道。

    “不,要死一起死。”魏豹道。

    “豹哥說什麼蠢話,忘記出來前大姐頭交待的話了嗎,無論如何,保護好二哥。”

    魏豹猶豫片刻,最後一咬牙將易風提上馬鞍策馬向南而走。

    向南逃了許久,眼看隱隱追兵又至,魏豹看著還昏迷不醒的易風,心中焦急。一馬載二人,這樣下去,肯定逃不掉。雙跑了一段路,已到大江岸邊,看著江邊的蘆葦蕩,他心生一計,勒停馬將昏迷的易風藏在江邊一處蘆葦叢中,然後重新上馬,調轉風向引著追兵向另一個方向而逃。

    直到天黑之時,魏豹才甩開了追捕的黑衣人,小心的繞回到了江邊,摸到了那處隱藏易風之處,卻驚惶的發現不見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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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0 01:58:46 |只看該作者
第1章 毀人名節

    陣陣春風刮過,將一小團一小團的柳絮從樹上吹下,潔白的柳絮隨風飛散似飄絮,其中一團,飄落在凌雲那頭那頭披散開來的濕漉漉頭髮上,將此時的凌雲越發的襯託的有些狼狽和不堪。

    不過此時的凌雲焦燥和不安之中,還夾雜著更多的怒意。

    在渾身濕漉極顯狼狽的他面前,高明月正帶著兩個年青女子以及八個彪形壯漢把凌雲死死包圍著。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的高明月用比凌雲還要憤怒幾分的目光瞪著他。

    “易風,你必須入贅高家莊!”

    凌去愣了一愣,隨即立馬把眼睛瞪的比那野蠻女友似的高明月還要大,低沉的嗓門喝道:“第一,我不叫易風。第二,我已經有女朋友了。第三,剛剛我費那麼大功夫把人救上來,你們不好好感謝,現在倒好,居然還訛上我了。總之,懶得跟你們在這裡扯了,沒這閒功夫,拜拜!”這年頭,聽說過扶摔倒老頭老太太被訛醫藥費的,還真沒聽說過下江救落水者還要被訛做上門女婿的。

    “男子漢大丈夫,敢做就要敢當。你難道不知男女授受不親,剛剛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眾人親眼所見,你對我姐姐又..又..又..的,現在還想不承認?”

    高明月說到幾處關鍵地方,聲音又輕又小,頓時模糊不清,凌雲樂了。 “又那啥那啥​​了,你倒是說大聲點啊。”

    “無恥!”高明月臉上飛起幾縷緋紅,竟似有些羞澀。

    倒是旁邊的那個可能只有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大聲指著他道:“你剛才在江邊對我們家小姐又摟又抱還拿嘴親我們家小姐,還,還扒了我們家小姐衣裳...”不過這大膽的小姑娘話還沒說完,卻馬上被旁邊的高明月氣極敗壞的給連忙摀住了嘴,不讓她把剩下的話說出來。

    “你別捂著,讓那小丫頭說,這還有地方講理去嗎?我好心從江里救上來個人,看她都窒息過去了,給她做人口呼吸,費這大半天勁,你們現在居然還把我說的跟個**似的,你們不感謝也就算了,有這麼倒把一耙的嗎?”說話間,凌雲想起剛才救的那個姑娘那漂亮的臉龐和雪白的肌膚,不由暗點了個贊。想想剛才做人工呼吸時,雖然是無意,但也確實算是解開了人家的領口,觀看了一番那番隱現雪峰旖旎風光,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凌去雖然表面上強硬著,可心裡頭卻暗自有些茫然甚至恐慌。

    眼前的這夥人,一看就來頭不凡。

    那個剛才自稱叫高明月的,還有她身邊這兩個小丫頭,雖然蠻橫不講理,伶牙利齒的,但身後的那八個一聲不吭的大漢,卻個個都是虎背狼腰,拳頭上可立人,胳膊上能跑馬。

    只是此時這八人卻全都身著古裝勁服,髮束成髻,臉色肅然,身佩長劍。而高明月和那兩個小丫頭還有剛被他救起的那個落水美女,也無一不都是全套古裝漢服打扮。如果僅僅是這樣,他還不至於心中驚慌如此。

    他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不解,他頭腦中隱隱記得。前些天他和一群損友說效仿古人煙花三月下揚州,因此折騰了一條畫舫從南京順長江遊覽下揚州,晚上快到揚州時,就在船上宴飲,當時喝了不少酒,半夜在船頭吹風醒酒,誰知一不小心墜入江中。

    掉江里之後就感覺江心有一輪明亮的月亮在吸引著他,然後他一下子就被那團光包圍了。再然後,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間,他突然就浮出了水面,然後酒也醒了,還沒等他準備去想怎麼回事呢,就看到一個身影在江中隨波起伏,他連忙游過去,費了好大功夫,才把一直像只章魚似的想要纏繞住他的落水者救起。

    將她拖上江邊,又是心臟胸腔按壓,又是人口呼吸,才終於使她心臟復甦,救回一條命。然後他才發現自己救回來的這個年青姑娘一身古裝漢服,窄袖至腕,裙腰高束,長裙曳地,腳穿高頭履。雖然落水之後和凌雲一樣顯得幾分狼狽,但卻反有種濕身**。他當時甚至想起來一句詩,嬝娜腰肢淡薄妝六胡宮樣窄衣裳。而且這姑娘特別引人側目的還是她十七八歲的麗顏,卻滿頭白髮。

    不過凌雲很快發現,他自己身上居然也套著一身的濕漉漉的長袍呢。還沒等他弄明白怎麼回事,同樣古裝打扮的高明月等人就把他包圍了。若不是那個被他救醒卻一直在裝昏迷的姑娘恰到好處的醒來解釋,凌雲估計自己沒在江里淹死也要被他們打死沉江了。

    “易風,你算是個男人嗎?”

    高明月操著一口帶著河南腔的類似方言指責凌雲,剛才那個白髮姑娘也是那樣的口音。他恍然間發現,自己以前並不懂河南方言,更別說這種似是而非的方言了,可現在他卻全都聽的懂,而且自己剛才脫口而出的好像也是這種話,這太奇怪了,總有股子讓人說不出的不對勁感。

    “我說第三遍,我叫凌雲,不叫易風。”

    誰知話音剛落,高明月皓腕一揚,一面玉佩亮起,她不屑的語氣道:“這枚你從身上取下的玉佩上面明明寫著易風二字,這種玉佩向來為貼身所佩帶,多為大家子弟所有,你還想抵賴!”

    看她這認真的模樣,凌雲臉色凝重起來,難道說自己穿越了?要不然,如何解釋身上的衣服,還有大晚上的掉江中,一浮出水面卻成了白天​​,而且那片刻功夫,江上也沒有了船隻的蹤影?還有自己身上的這長袍,還有自己突然聽的懂並且會說她們的方言,等等。凌雲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他連忙低頭打量自己,左看右看,弄的高明月等人也都一頭霧水。

    “我們沒偷你東西,這枚玉佩是剛才姐姐剛才無意間拿到的。”

    不過凌雲現在根本沒空理會這些,他腦子裡都快要爆炸了,因為他發現,這副身體根本不是自己的。這副身體明顯更強壯,肌肉賁起,腹部都有八塊腹肌,甚至他以那幾個大漢做參照物預測了一下,估計自己這身高怎麼也得有一八零左右。

    “有鏡子嗎,借我用一下。”

    高明月雖然不解凌雲那突然的變化,但還是把讓剛才說話的那個侍女拿了一面小銅鏡過來。

    銅鏡有些小,而且還有些模糊,但以讓凌風看清楚此時鏡中的那個面孔了,真不是熟悉的那個面孔了。他茫然,甚至恐慌,這究竟是莊周夢蝶還是南柯一夢?究竟哪個是真,哪個是真,還是所謂的前世今生?

    “怎麼,想要裝瘋賣傻?難不成你還敢嫌棄我姐姐?”說這話時,高明月已經如同一隻做勢欲撲的母豹子了。 “你若是敢說個是字,我馬上讓你再回江里涼快涼快...”

    “我靠,至於嗎?”看她樣子不似做偽,起碼那八個彪形大漢已經身體前傾,準備動手了。

    凌雲真有些搞不清這究竟是虛幻還是現實了,或者說他一時有些難以接受,不想承認。而且,眼前的這群人也確實讓他有種極深的危機感。他將腳下兩隻濕透的靴子踢掉,大聲道:“感情之事,講的是你情我願,又怎麼可能強迫。用不著你們動手,我自己跳!”雖然剛才在江里折騰了大半天,但他對自己的水性還是很自負的,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易公子真的這麼討厭奴嗎?”

    就在此時,剛剛被一群人護走的那個白髮的姑娘又出現,她換了一身衣裳,一套束的極高,直接束到了腋下胸口,直接把那先前凌雲還有幸領略過的峰巒高高襯起,引人側目。不過最讓人側目的還是那頭白髮,這頭髮總是讓凌雲感覺一股魔幻感。

    “如果是這樣,剛才多有得罪,都是奴不對,還未感謝易公子救命之恩,就此別過,望公子一路保住。妹妹,把玉佩還給易公子,送他離開吧。”

    凌雲站在那裡,理智告訴他,還是遠離這些人為妙。

    可看著她淒冷的轉身,還有轉身那剎那清冷的臉頰上滑過的淚珠,和那孤獨的背影,他心裡忽然有種說不出的莫名感覺。是憐香惜玉,還是神馬,他一時也說不出來。可他卻不忍看著她就這樣離開,他突然想到,也許她先前並不是失足落水,而是有意跳水輕生,究竟是什麼讓這樣一個女子,竟然選擇輕生呢?

    難道,是那一頭白髮?

    高明月用力一跺腳,急道:“姐姐,那無恥之徒剛才那般對姐姐,已經損傷姐姐名節。如果姐姐不喜這個登徒浪蕩子,那就一劍殺了,拋屍江中好了,放他離開,堅決不行。”

    我擦,光天化日之下,這是要強搶民男的節奏啊。剛對白髮美人的那點憐惜馬上被憤怒取代了,凌雲二話不說,轉頭就向江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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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逼婚

    凌雲剛跑了兩步,未等幾個彪形大漢追上來,卻是一陣頭暈目眩,然後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幾個作勢欲撲的大漢都愣了一下,其中一個走上前,仔細的查看了一下,起身道:“背上有傷。”

    白髮的高淺雪已經轉頭回身,焦急的問道:“易公子不會有事吧?”

    “不是致命傷,不過一直未包紮,又在江水中泡了這麼久,還吹了這麼久的冷風,卻是加重了許多,須得立即救治,不然有性命之危。”

    “那還等什麼,馬上帶回莊內救治。”高淺雪立即道。

    武士高丁皺了皺眉稟報導:“小姐,他背上的是刀箭傷,新傷,而且...”他猶豫了下,還是實話實說,而且以我的經驗,非尋常箭傷,那是強弓射出的箭,絕非普通山賊盜匪的弓箭,是軍中所用弓箭。 ”

    此話一出,登時讓高淺雪和高明月兩人都玉面微變。軍中弓箭,他們很明白這話背後的意義。當今皇帝立隋之後,曾經下詔,私人不許私擁大刀長矛,勁弓強弩和鎧甲,違者株連九族。一般的山野獵人用的獵弓都是軟弓,箭支也是尋常之物。就算一些盜匪強人,也極難擁有軍中製式的弓箭。這個易風身上的箭傷,卻偏偏是軍中弓箭所傷,那他的身份就有些不簡單了。

    “小姐,這人受傷不久,弄不好傷他的就是官軍,且可能還在附近。這人會是個麻煩,我建議馬上離開此地,不要趟這趟渾水​​。”

    “不行!”高淺雪搖頭,這樣的事情她做不出來。

    高明月心裡有些掙扎,理智告訴她這個易風是個麻煩,而且會是個**煩。可她也看出了姐姐的態度,她很清楚今天姐姐絕不是失足墜江這樣。被這個易風救起後,淺雪的心態變化極大,這明顯是與這個易風有關。要不然,她先前也不會一直要逼易風入贅給淺雪了,而且看的出來,淺雪對此事也並不是完全拒絕。她左右為難,“姐姐,帶他回去,可能會引火燒身,被他牽連,暴露我們的身份。”

    “帶上他,馬上離開,高丁,你負責打掃下,不要留下什麼痕跡。”高淺雪不容置疑的做出了決定。

    ......

    凌雲睜開眼睛醒來,入眼的卻是一個古香古色的房間,身下的居然不是床,房間裡鋪著木地板,上面鋪著草蓆,倒似榻榻米。頭隱隱做痛,房間裡看不到半點現代的氣息,低頭看了看自己,一套白色貼身衣物,交領繫帶式的,完全是古裝。

    他閉上眼睛,掐了自己一下,很痛。然後馬上想起了之前的記憶,看來這不是一個夢。

    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房間裡沒有床,也沒有桌椅,倒上有一張小案幾在一旁,上面放著一套折疊好的衣物,一套白色的長袍,他大致看出,這好像是漢服中的深衣罷。桌上還有面銅鏡,鏡中的影像,讓他長嘆一聲,和在江邊時看到的一樣,那不再是熟悉的自己了。

    肩背上斜纏著一條白布,隱有中藥村的味道透出,他伸手摸了下,包紮處隱隱有些疼痛。

    推開房門,一陣刺眼白光照射而來,凌雲下意識的伸手擋在面前。等適應了外面的光線放下手,他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充滿古韻的山莊之中。一棟套一棟的院落,青磚綠瓦木樓,還有假山,池塘,走廊,亭台。可是依然看不到半點的現代痕跡,沒有電線,沒有路燈,沒有水泥,有的只是古香古色。

    他吸了一口氣,伸出一隻腳踏出房門。

    “易公子,你醒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凌雲這時才發現,上次江邊時那個膽大直率說他對她們小姐又摟又抱又親的那個小丫頭,正端著一個托盤站在他面前,上面還放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碗,散發出一陣陣的中藥的特別味道。

    小姑娘看著凌雲的目光居然還有些不好意思,“易公子你怎麼出來了,剛受了那麼重的傷,又患了風寒,這才剛醒,怎麼能吹風呢,快回去躺著。”說著卻又拿眼睛直盯了凌雲那敞開的胸口大肌看了幾眼。然後進屋先放下藥碗,轉身出來攙扶他入屋。

    小丫頭看樣子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嬌小可愛,倒有些膽大率真。將他的一隻胳膊搭在她的肩上,一手又扶著他的腰,腦袋剛好才到他的胸前,頭上的一對丫髻如同兩個羊角似的立著,凌雲忍不住伸手扯了幾下,小丫頭呀的一聲吃痛輕叫,讓他確定這頭髮確實是真的,這個發現讓他心裡不免又失落了幾分,又隱隱有幾分興奮。

    “你叫什麼名字?”

    “木蘭!”小丫頭扶著凌雲躺回席上後,臉色有些發紅,也不知道是因為剛才扶著吃力,還是因為偷看了凌雲那半裸的健壯身材,或是因為凌雲扯他的頭髮還有那肆無忌憚打量她的目光,回答的時候,語氣加重了幾分,甚至還瞪大眼睛對著他的目光瞪了回去。

    木蘭在屋裡服侍著他把藥喝完,然後又就著他說了會話,就離去了,就是要去告訴小姐他醒來了。

    屋中又靜寂下來,凌雲躺靠著,有些失神。

    長嘆一口氣,凌雲現在對自己的境況總算是有了些了解,再不是兩眼一摸黑,懵懵懂懂。

    這裡不再是那個熟悉的世界了,就如同他不再是過去的那個自己了一樣。

    這裡是大隋,一千四百多年前的大隋朝,那個終結西晉南北朝以來近四百年分裂,重新大一統華夏的大隋帝國,那個一面是文明富強,可一面卻又兩世而亡,總共才擁有了38年江山的大隋帝國。

    如今,正是大隋開皇十八年,隋文帝楊堅篡周立隋第十八年了。

    二十二年前,北周滅齊,十八年前,楊堅篡周立隋,十一年前,隋並西梁,九年前,隋平南陳。

    他現在呆的地方是江南揚州江都城外不遠的高家莊,高家莊的主人正是那天他救的那個白髮的美麗女子。她有個很好聽的名字,高淺雪。而且他還從小丫頭的口中套聽得到,高淺雪自小就皮膚雪白,甚至一出發頭髮就是白的。那個蠻橫的高明月並不是高淺雪的親妹妹,聽說是高淺雪的遠房堂妹。高家以前據說是在黃河以北的河北居住,後來躲避戰亂遷移到江南。不過聽說高淺雪姐妹的父母當初南下時亡於戰火之中,她們姐妹都是被老家人帶著才逃到了南方,最後在揚州買了一塊地落足。

    不過凌云總覺得這小丫頭的話不盡不實,就那天他在江邊看到的場面,高淺雪家擁有這麼大的宅院,還有那些強壯的家丁,怎麼可能會這麼簡單?普通的莊園地主,可不能擁有那麼彪悍的家丁,而且還能個個挎刀騎馬的。

    正在胡思亂想間,房門被敲響,高明月帶著兩個婆子還有幾個丫環走了進來。那些婆子丫環手裡還拿著好些的托盤,上面蓋著紅布。

    “易風,你終於醒了。”高明月一臉笑意的看著凌雲,只是這笑意讓凌雲感到有幾分不懷好意,好似黃鼠狼給雞拜年。

    想起那天她強逼他入贅,不肯就要殺人拋屍的事情,凌雲就笑不起來,心情警惕的點了下頭:“多謝高小姐相救,在下感激不盡。”

    “馬上就是一家人了,就不必這麼客氣了。醒了就好,木蘭,去請錢大夫再過來診斷診斷下,可不能再有反復。萬一拜堂之時再昏倒了,那可就要鬧笑話了。”高明月得意的對著一旁的木蘭說道,那雙眼睛彷彿在對凌雲說:“你不是寧死不從嗎,還要跳江,這回你倒是跑啊,看你往哪跑。”

    “拜堂,什麼拜堂?”

    “當然是姐夫你和姐姐的大喜事啊,莊上可都已經準備好了,高伯都特意去江都城裡請人算過了,明天就是黃道吉日,最宜婚嫁。你看,我這都把明日大喜你要用的東西都帶來了,你準備準備,明日吉時一到,就和姐姐拜堂成親入洞房。”

    我靠,凌雲忍不住心中暗罵了一句,還真是沒完了。 “誰答應了要娶你姐姐!”

    “錯!”高明月立即糾正道:“不是你娶我姐姐,而是你入贅我們高家莊,這裡面的區別可是很大的。”

    “誰答應要入贅高家莊誰入贅去,老子可沒答應!”堂堂男子漢被強逼入贅,走到哪也沒有這樣的事情啊。雖然說高淺雪長的很漂亮,可強買強賣的事情,總是沒有人願意的。

    “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你那般對待我姐姐,已經壞了她的名節,還想賴賬?更何況,你的定情之物我姐姐都收了,你此時還想反悔不成?”

    “什麼定情之物?”

    “你的隨身玉佩!”高明月得意的說道。 “易風,你就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我姐姐神仙般的人物,肯看上你是你幾世修來的福份,別不知足。好好休息下,可不要誤了明天的良辰吉日!”說完,她一拎裙角,環佩叮噹的帶著那群放下托盤喜物的婆子丫環就走了出去。

    一出門,房門立即砰的關了起來,甚至還落了鎖!

    只留下了凌雲一個面對著房間裡的那些大紅喜服玉帶冠帽等成婚用品呆愣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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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贅婿

    門窗都被緊鎖,凌雲被困在了這間小小的屋中。

    屋中沒有椅子,他乾脆盤腿坐在了那席上,一手撐著下巴,開始認真的考慮起眼前的處境來。毫無疑問,他現在身處於隋朝,不管是什麼原因,這恐怕都是無法改變的事情了。現在要想的,還是如何在這裡生存。

    首先還是他的身份,雖然換了這個身體,可卻沒有繼承半點記憶,高家姐妹都稱為易風,似認定那塊玉佩上的字就是他的名字了。可就算他真叫易風,也不知道這易風家在何處啊。更何況,現在他被高家逼著入贅,也走不脫。想到這入贅之事,凌云不覺有幾分蛋疼。大好男兒,居然要被逼著吃軟飯。

    雖說那高淺雪長的不錯,可一頭白髮是怎麼回事?他估計,極有可能是種病,說不定就是白化病。要不然,以高家這麼的家業,也不太可能逼著一個陌生人入贅吧。哪怕他救人的時候確實跟她有過些肌膚之親,可古人也有嫂溺叔援這樣的權宜之策,高家人不可能不明白。唯一的解釋,就是白淺雪因為有病,嫁不出去,所以才逼他入贅。

    若是在後世,高家也算是個小豪門了,入贅這樣的豪門,倒不會有太大的壓力。

    可現在是什麼時候?開皇十八年啊。如果他記憶的沒錯,贅婿在這個時代,地位那可是相當的低下的。歷史書上可說過,贅婿在秦漢時代,那幾乎就相當於家中賤僕,因就婚於主家之女,稱“贅婿”。貧民質子於富家,過期不能贖身,遂被招贅。地位低下,被剃去頭髮,為服役戍邊對象之一。秦漢時,官方一直把贅婿當成和逃犯、商賈、犯罪官吏一起對待,屬於賤民性質,經常被徵發到邊遠地區去服勞役或者守戍。

    到了南北朝時,雖然說贅婿服役戍邊的律法取消,可地位卻沒有提升。

    隋朝的府兵,就不要贅婿和倡伶商人,因為府兵只要良家子弟,而贅婿不屬於良家子弟。

    贅婿不但社會地位低,在家庭中的地位也是極低的。入贅女家,雖然現在不用剃頭髮了,可生了兒子卻得跟著妻子姓,定居於女家的男子。以女之父母為父母,所生子女從母姓,承嗣母方宗祧。甚至有很多地方,入贅之後,男子還得易姓,把原來的姓換成妻子家的姓。他們成婚的禮儀也與一般婚禮不同,甚至有的地方入贅還得簽下入贅契約,嚴格的寫明了贅婿的諸多義務,比如明確子女隨妻姓,繼承女方的宗祧等。

    哎,在古代,一般人家,還真的不願意去做這個上門女婿。

    明天就要拜堂成親入贅了,說不定到時還得簽約一紙賣身契約,凌云無比鬱悶,心里左思右想,難道自己要逃婚?他此時很想再見高淺雪一面,總覺得高淺雪不似高明月這麼刁蠻,應當是個通情達理之人。可惜,高家人事情辦的倉促,明天就要成婚,按禮,新娘今天自然就不能再和新郎見面的。

    高家莊另一邊的院落廳堂上,明天就要成親的準新娘高淺雪跪坐席上。高明月換了一身紫裝跪坐在她的下首,屋內還跪坐著幾人,都是半百的老頭老太。

    “錢叔,他的傷勢無礙了吧?”

    “嗯,易公子的傷看似挺重,不過都沒傷到要害,醫治的還算及時,已經沒有大礙了。這也是他身體本來就強健,再好好休養下就不礙事了。”白發白鬍子的老者錢叔是高家莊府上的大夫,醫術很高,凌雲身上幾處箭傷還有刀傷,加上在江水里泡半天,又在春風裡吹半天,結果在他手裡,幾天功夫,幾劑藥下去,已經生龍活虎了。 “小姐,這個易公子只怕來頭不簡單啊。”錢叔在高家莊雖只是大夫,可是多年老人了,高家姐妹都是他看著長大的,他不得不提醒,“他身上的刀傷箭傷,那都不簡單,而且受這麼大傷還能逃出來,就更不簡單了。看這人筋骨脈象,那是武藝強健之輩,偏偏還這麼年輕...”

    窮文富武,要想練成一身好武藝,需要的成本極高,在這樣的時代裡,除了天生神力之類的,高手基本上都是大家族出來的,而年青的高手,就越不簡單了,家世非富即貴。可這樣的人物,卻還惹上了那樣的殺身之禍,這裡面只怕更加不簡單。

    高家莊一不小心捲入這樣的是非之中,只怕絕非好事。

    “對了,這易公子堅持說自己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只說自己叫凌雲。”

    “錢叔看來他是真忘了還是...?”

    “看他樣子不似說謊,過去也曾有大夫碰到過腦部受創,然後遺忘過去事情的先例,倒不稀奇。一般來講,有的人過後會自然恢復記憶,有的人可能一輩子也想不起以前的事情,大多數情況下,恢不恢復記憶都不會對身體再有什麼損傷。”

    “高乙,你去揚州城打聽的如何?”高淺雪又轉頭問武士高乙。

    “這幾天我帶人分頭去揚州下面各縣,甚至還到西邊的和州還有江對面的蔣州一帶打聽,可都沒有發現哪個易姓大族的人家有易風這號人物,我們還打聽了凌家,也沒有發現叫凌雲的,查不到符合他情況的消息。他就好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一樣,甚至在此之前,根本沒有人見過這樣相貌的人。”

    高明月不信道:“這不可能,那傢伙相貌也算堂堂,而且看他的衣物也是不俗,隨身的那塊玉更是大家族子弟才有的物品。錢叔還說他是練過武的,這定然是哪個大家族的子弟,怎麼會打聽不到身份?”

    “也許他不是江南之人,我聽他口音倒是有點北方口音,或者是北方人氏。”老管家高伯道,“打聽不到也沒關係,正好留下來入贅高家。高乙,你可注意到最近揚州一帶有什麼打眼的人物,或是官上那邊有什麼新的動靜?”

    “那天回來後,我派人去了江邊附近查看,可什麼也沒有發現。”高乙回話。

    “這事蹊蹺。”

    高伯搖頭,神色有些鄭重,“這反而說明這易風果然來頭不小,看來背後傷他的人勢力不小,他們隱藏的很好。而且看樣子,他們可能不是州縣的官差衛士,要不然,也用不著這樣小心了。”

    “那是誰傷他?”高明月問。

    “要麼是哪個仇家動手,這個仇家可能是個能調動官差衛士的權貴,要麼,就有可能是從外地或者上面來的。”

    這個推測讓廳上眾人都有些面色凝重,這個易風看來有些燙手。

    高淺雪沉思了片刻,“再派點人手去更遠處打探一下,最好是能查清楚他的身份。另外,如果能查清那天到底是誰傷的他更好。錢叔,他的傷勢,還請您老多費心。”

    等錢伯高伯等人離去之後,高明月陪著高淺雪回到房間。姐妹倆獨處屋中,沉默了許久。

    “姐姐,你真的要嫁給他?”

    “怎麼,那天不是你先提出讓他入贅高家,還威嚇他不同意就要殺人拋屍嗎?”高淺雪坐在鏡前,拔下發釵,解散盤起的長發。長發如瀑布般散開,一片耀眼的白。

    “可是,這個易風身份有些複雜,未必是個好選擇。”高明月小心道。她有些不太明白淺雪此時的想法,那天的落水,她已經弄的很清楚,絕不是失足落水。雖然這事情知道的幾個已經被她封口,嚴禁亂傳,但事實就是事實。 “姐姐,最近又痛了嗎?”

    高淺雪拿著梳子輕梳著頭髮,白皙的臉龐上全是淡然。

    “嗯。”

    頓了頓,她又道:“那天的事後,我突然明白了許多,之前的二十年生活的太累了。我只想能過幾天輕鬆的日子,只如一個普通的女子一樣。”幽幽的嘆惜一聲,“自出生起,這白髮白眉,就被人稱為不祥之貌,從小到大,大家都用異樣的眼神看我。可是那天,他從江中救起我後,看我的眼神,卻沒有絲毫的異樣,我頭一次感覺到了我是一個正常的女人。明月,二十歲了,我也想嫁人,然後生子,做個完整的女人。”

    高明月聽的心頭酸楚,抱住她道:“姐姐不要說了,你想嫁,我們就讓他明天就娶你,然後生一堆的孩子。你放心,錢叔醫術高超,一定可以讓你幸福永久的。”

    高淺雪露出微微的笑容,伸手摟著高明月,“你說我這樣會不會太自私,會不會讓他討厭?”

    “只要姐姐高興就好,管他呢,等明天黃昏過後,他就是你的人了。”

    兩姐妹一起笑了起來,高淺雪手心攥著自己銀色的長發,心裡想,易公子,就原諒我這一次的自私和任性吧。既然你把我從黃泉路上拖了回來,而且你又並不討厭我這不祥的樣貌,還和我有了那樣的肌膚之親,那麼,你就再多幫幫我,讓我不再孤單,也做一個完整的女人吧。雖然你的身份複雜,也許還會牽連到高家莊,可我願意保護你。

    她抬起頭,目光中充滿希翼,再有一天,我就要嫁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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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0 01:59:28 |只看該作者
第4章 逃婚

    凌雲向來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

    在莫名來到這個時代之前,他有自己喜歡的生活。雖不是大富之家,可也溫馨幸福,雙親健在,還有個自大學起就相戀的女友,結婚的新房即將裝好,眼看著婚期漸近,就要步入生幸福的殿堂。

    卻突然來到了這裡,一千多年前的這裡完全是另一番氣象。雖然剛到這裡就昏迷了數天,現在才醒來,可他卻焦燥難安的一分鐘也不願意多呆下去。這裡沒有電腦沒有手機,也沒有網絡和電視,他甚至除了知道此時是隋朝開皇十八年外,連自己的新身份都還不知道。一個新的身體,一個遺忘了記憶的身體。若僅僅是這樣,還不至於讓他如此難安。

    高家莊的那位鬚髮如雪的錢大夫已經告訴過他的傷情,他暈倒不是因為浸水也不是吹風,而是遇了襲擊,受了刀劍之傷。而且還很嚴重,身上共有五處箭傷和兩處刀傷,若非這副身軀強健和救治及時,後果不堪設想。

    荒誕,太過荒誕了。

    莫名的穿越了,已經很荒誕了。可居然還一來就遇上這麼大的危機,就算他是個現代靈魂,可也很清楚,他的這個隋朝身份有麻煩,很大的麻煩。

    這個易風究竟是什麼人,又是誰要殺他?是遇上盜匪劫財殺人,還是江湖恩怨仇殺?

    還有這個高家莊,處處透著股詭異古怪,還步步緊逼要他入贅。

    頭痛,凌雲現在真的是很頭痛。

    他現在面臨著兩難的抉擇,留下來,就得被迫入贅高家莊,給那個白化病美人做上門女婿,弄不好,還得從此改姓高。按他對這個時代贅婿的了解,這個軟飯會很不好吃,以後估計可能會過的很窩囊。或者,他能想辦法逃離這裡,可他雖然繼承了這副隋朝身體,卻沒有這身體的記憶。除了一塊寫著易風二字的玉佩,其它的一無所知。他是誰,易風是不是就是他的名字?最危機的還在於,是誰傷了他,他此時出去,會不會自投羅網?

    留,不留,不留,留......

    這是個帶著三月陰暗潮濕的房間,昏螟木屋寂然獨立莊園一角,看的出這似乎是一件幽靜獨立的客居,最要命的是,這個幽靜的客居竟然是修建在莊園一角的寬闊的水池之中,只有一條水榭小廊連接岸上。小屋無摭無蔽,完全暴露在開闊的視野之中,屋外的水榭小亭裡的家丁,將這裡盯的死死的。如果是夏天,水池裡碧荷接天,荷花綻放,這裡定然是個賞蓮吹風的好地方,可此時,這裡更像是一個牢房,散發著深沉寂靜和窒鬱陰暗,而在其中的他,更是一個囚徒。

    但他知道,若決定要離開,那麼今晚就是最後的機會。等明天天一亮,他想走也走不了了,而待到明天黃昏,他就要被帶入大堂,與一個認識不過一面之緣,才說了數句話的女子成親。

    離開還是留下?

    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凌雲心中煎熬猶豫許久,最後還是決定離開。也許外面是危險的,但留下也不見得是什麼好選擇。對高淺雪他並不太反感,可也無法隨隨便便和一個陌生人成親。更何況,這個高家莊還處處顯得那麼不同尋常。

    房間坐落在水池中央,門和窗都被封鎖,外面還有家丁守著,唯一通往岸上的木板道更守的死死的。凌雲仔細的觀察過後,最終放棄了從正面逃離的想法。不過讓凌雲高興的是,這是座建在水上的木屋,這座小屋全部由木頭做成。他雖然不能插翅從天上飛走,卻可以試試從下面離開。

    一直等到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估摸著已經是夜裡十點過後時,睡了一覺養足精神的凌雲立即睜開了眼睛。他悄悄起身,先是躡手躡腳的走到門窗前仔細側耳聆聽了下外面的動靜,確認守衛此時都在那個屋外板道小亭裡打著瞌睡時,才滿意的走到先前早已經選定的一角。

    屋中的地板舖的是松木板,小木屋其實是如同一個吊腳樓一樣建在水上。凌雲的腳下,掀開那榻榻米似的厚草蓆,下面就只剩下了一層松木板,只要他想辦法掀開一兩塊木板,就能從水下逃離小樓。松木板釘的很結實,不過這難不倒凌雲。他有一本小刀,那是隨晚餐一同送來的割肉小刀。雖然晚餐的烤羊肉沒有孜然調味,太過腥羶,他幾乎沒有動過。可那本切肉的小刀卻被他好好的收藏了,此時正是他賴之逃離的工具。

    凌雲的動作認真而又小心,終於在花費了大約兩個小時後,他終於在地板上掀開了一個可以讓他離開的口子。將幾塊拆下的木板還有枕頭一起放在被子裡,偽裝成他正蒙頭大睡的樣子後,他又打量了一眼屋子,一切如常後他掀開簾子,扒子洞口的木板把身子放入洞中,最後還不放將席子又放下來蓋住了洞口。最後,他略帶著幾分緊張的心情,繃緊了身體,盡量讓自己落水時壓出最小的水花,發出最小的聲音。

    “砰!”寂靜的夜裡,水花聲突兀的響起,凌雲一動不動的站在水中,直等了大約五分鐘時間,當聽到頭頂上木板響起吱吱的腳步聲,還有守衛家丁來而復返時的嘟嚷聲,確認守衛雖然起身查看,可被他事先用木板和枕頭做的偽裝騙過後,他才鬆了一口氣。

    水池並不深,堪到他的胸前。

    暮春深夜裡的池水很涼,可卻擋不住一心要離開的凌雲。

    只是,當他小心翼翼的在池水走了好一會,終於到達岸邊的時候,卻在岸邊楊柳樹下見到了高淺雪。她正靜坐在岸邊的楊柳樹下的石凳上,那頭如霜銀絲斜斜的挽了一個松跨的馬尾,披散在肩頭。而她正用那雙如蔥似玉的纖手在石桌上獨自下著一盤棋。今晚本來多云無月,可此時一輪皎潔的明月卻拔開了烏雲,悄悄的露了出來。 “高小姐!”

    她抬起頭望著他,“易公子。”她的語調莊重卻又飄渺,“今晚的月色很美,對嗎?”

    他有些苦澀的笑了笑,他剛才怎麼就沒有發現她坐在這裡呢?不過他是絕不會相信在這樣的半夜三更,高淺雪居然會獨自一人到這裡來賞月。此時她獨自坐在這裡,身邊卻連一個侍女家丁也沒有帶,連燈都沒有一盞。 “確實很美,剛剛還是烏雲滿天,這會卻已經是明月高懸了。這月亮也不負高小姐的期待,終是守得云開見明月​​。”凌雲扶著池岸躍出水池,然後乾脆的坐在池邊,背著高淺雪洗起腳上的池泥。他感受的到那雙眼睛正盯著自己看,但他竭力的避開他。

    “守得云開見月明麼,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終究還是會被雨打風吹去!”她的聲音裡有著一絲落寞。

    “強擰的瓜不甜!”

    高淺雪銀眉微蹙,“聽錢叔說易公子忘了自己是誰?不知道現在可有想起來些什麼?”

    “沒有?”凌雲搖頭,他也很希望自己腦中能突然湧現出這身體原來的記憶。那樣一來對他大有幫助,起碼他知道自己在這時代的身份,家在哪裡,家中有什麼親人,父母兄弟姐妹是誰,最重要的,如果有記憶,他就能知道究竟是誰傷了他。可惜,到現在為止,這些記憶他一無所得。不過讓他還保留一線希望的是,他會說這種略帶著河南口音的隋朝官話,那說明他並不是對原來的記憶完全失憶。也許有一天,他會想起自己是誰來,但那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永遠也想不起來。

    “公子受的傷不輕,據錢叔說,那刀劍傷創口來看,公子不似遇上謀財害命的山賊山匪,倒極似官兵衛士的軍中刀劍所致。”高淺雪說著,她右手食指和中指夾著一枚晶瑩的白色棋子,在黑夜裡散發出一道暗沉的光澤。 “奴家覺得公子此時若離開高家莊,會很危險。”

    “若是這樣,我留下來,也可能會給高家莊和高小姐帶來危險。”凌雲相信高淺雪的話,這讓他心裡不寒而粟。如果要殺他的人是官方的人,那他真的處境不妙。他轉身看著她挾著棋子落子,棋盤上的態勢微妙,這是一盤好棋。凌雲並不太喜歡圍棋,可在他讀大學以前,學過多年的圍棋,甚至在他讀小學時,做一個圍棋手還曾經是他的夢想。少年時棋下的太多了,以致大學以後他很少再碰圍棋,不過對於圍棋,他的水平還是不錯的。

    “奴家已經派人去打探公子的身份。”高淺雪又落一子,“不過事情並不順利,到現在既打探不到易風這個人,也打探不到半於凌雲這個人的半點消息。揚、和、蔣、常、吳、濠一帶諸州,都沒有消息。”她嘆口氣道:“奴家打算再擴大點打探的範圍,往杭越徐泗等地去打探。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那天從江邊回來後,奴家就派人去了附近地方查看,可卻什麼也沒有發現,傷害公子的人來頭不小,隱藏的很深。公子此時離開,實在太過危險,更何況,你往事記憶遺忘,又將去何處?不如留下來。”

    “可你也說了,那些人很危險,我留下來,也許會牽累你們。”凌雲心裡很感激高淺雪對他的這些幫助,不管如何,都應當感激一下。

    高淺雪感覺到了他臉上的變化,“你用不著擔心這些,高家莊並不懼怕。”

    “胳膊擰不過大腿,誰又能與朝廷作對?”他轉回頭,看著白色月光下的池塘,附近隱約有影浮現。隋開皇十八年,大隋的威望達到了一個巔峰,連昔日強大的突厥汗國,都早一分為二,且在隋朝的合弱離強及軍事進攻策略下,處部混戰十餘年,去年**一部就戰敗內附降隋了。這樣的龐然大物,小小的高家莊如何抗的住。

    她輕輕的笑了,“你過慮了,傷你的人用的是軍中製式刀劍,可這並不就代表一定是朝廷在追殺你。若不然,你的通緝令定然早就貼遍江東諸地了。”

    “可能動用軍中武器,還查不到半點蹤蹟的,也絕不會簡單。”這一點,凌雲但是很明白。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就是了。”她嘴角浮起一抹並不太擔心的笑容,又從盒中挾起一枚棋子,“公子,只要你能答應奴家一件事情,高家莊將幫你找回身份,並幫你抵擋對付這些追殺之人。”

    凌雲苦笑了,最終還是說到這個問題上了,他只是不明白高淺雪為何就這樣對他戀戀不忘?以她的身份,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地主,也一樣能找個不錯的夫君吧。

    “若是讓在下入贅高家莊,實在有些難以從命。”他解釋道:“並非不滿高小姐,能高攀是某的福份,只是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入贅女家。”

    “入贅之事確實有些過於強人所難。”高淺雪點點頭,“那就不必入贅了。”

    凌雲聽到這里松了口氣,卻不料她馬上又道:“那公子娶,奴家嫁,就沒問題了。”

    “可婚姻之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在下失憶,如何能妄自在外結親,況且我與姑娘只有數面之緣,就此談婚論嫁,豈不有點太過兒戲? ”

    有個美人哭著喊著要嫁給自己,凌雲卻還要拒絕,這實在不是他嬌情。只是他向來認為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天上也不會掉餡餅,因此對於這件事情,心裡總帶著幾分提防。

    高淺雪卻是搖著頭道:“奴家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奴家雙十年華,其實早到了論婚論嫁年齡了,只不過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如意郎君。那天遇到公子,奴家覺得公子就是我命中註定的那個人,那天的相遇,奴家覺得是天意,是緣份。奴家可以明白認真的告訴公子,這件事情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選擇。”

    這番話說的大膽火熱,不過凌雲卻是半信半疑。

    就在他準備再次拒絕的時候,高淺雪卻卻突然丟下手中的棋子,不知從哪摸出了一把銀光閃閃的匕首來。

    “實不相瞞,與公子相遇那天,我並不是失足落水。”說完這句話,他將匕首抵在自己的心口,“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失去,而是當你以為自己得到的時候,卻又失去。易公子,那天你為何要救我,然後給了我希望,現在又要殘忍的把這希望奪去?既然如此,公子,來世再見。”

    我靠,凌云不由低咒一聲,忍不住想對對天長吼,為什麼我總能碰上這樣的事情?

    一哭二鬧三上吊,女人的殺手鐧,他想不到連高淺雪這種本來不食人間煙火的魔幻般的女子會有些不一樣,可沒想到最後還是一樣的。他分不出她這番是表演還是真實,畢竟幾天前他確實才從江中把她救起。現在又幾次拒絕對方的求婚,惹不急對方就惱羞成怒,尋死覓活了。雖然理智告訴他,這極可能只是這個精靈一般的女人的一個迫他就範的手段罷了。

    “我願意!”凌云不願意卻賭,也不想賭。而且回頭想想,他現在確實陷入了一個進退不得的困局之中,想到身上傷疤未好,外面危機重重,也許留下來會更好些。

    他深吸了一口氣,最終下定了決心,與其面對著外面那未知的恐懼與危險,還不如留下來。最起碼,高淺雪也是一個銀髮美人。罷了,穿越大隋之後,就從吃軟飯做起吧。不管怎麼說,起碼現在不用入贅,做上門女婿了,也算是個不小的進步了。

    高淺雪的身子微微震動了一下,手中的銀色匕首不知覺掉到了地上,她似乎還有些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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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0 01:59:45 |只看該作者
第5章 赴湯蹈刃

    高淺雪轉過臉來看著凌雲,眼神清澈而又透明,看的凌云有些心中疑惑,難道高淺雪真的對他一見鍾情,因為救了她,又因那所謂的肌膚之親,就對他產生了愛意,因此才非他不嫁?不過他很快搖了搖腦袋,把這種荒唐的想法趕跑了。他可是個戀愛經驗豐富,本來馬上就要走進婚姻殿堂的男人了,怎麼可能輕易的被迷惑住。高淺雪定有所圖,對,一定是這樣。

    高淺雪撿起匕首收回,站起來,整理了衣服,然後衝著後面不遠的柳樹後招呼了一聲,頓時這幾天已經相處的很熟悉的小姑娘木蘭就走了過來。一手拎著件雪白的狐裘,一手拎著一個酒壺。高淺雪先取過狐裘,走過來披在凌雲的身上,然後打開酒壺遞到他面前。

    “易郎病後初癒,可莫再病著了。”

    凌雲確實有點冷,剛在水池裡淌了一淌,又坐在這裡吹了好一會夜風。他端起酒壺就喝了一大口,不算太烈,但酒入腹中,卻馬上讓他感受自小腹升起一股熱騰騰的火熱暖意。他又喝了兩口,然後越發的覺得高淺雪高深莫測起來。看樣子她是早就料到自己今晚會逃婚,甚至算準了自己會從趟水過來,人家早在這裡等著,甚至備好了禦寒的衣物和酒,可偏偏一開始就不拿出來。非讓他吹了半天冷風夜露,直等他答應了婚事之後才叫出木蘭。若是他剛才還不答應,此時又會是什麼結果?他不知道,但百分之九十九點點的可能,高淺雪不大可能真的在他面前自殺。

    “木蘭,準備熱湯,侍侯易郎沐浴更衣,再吩咐廚房,準備點吃食,白粥小菜就好,易郎現在病後身子虛,要少吃多喝。”

    高淺雪像是瞬間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是幽怨,而變成了善解人意,體貼入微的未婚妻模樣。

    凌雲翻了翻眼皮,也懶得去管這些了,既然決定留下了,就多說什麼了。

    “婚期是不是改改,明天成婚也太匆促了些。”凌雲裹著狐裘離開前,試探著對高淺雪道。

    “一切都會準備好的,明天就是良辰吉日不宜再改,易郎回去好好休息就是。”高淺雪微笑著,可凌云總覺得她笑的有點像是剛偷吃了雞的狐狸。

    在木蘭小丫頭的陪伴下,凌雲又返回到了池上木屋。路過木板道上的家丁們面前時,他微微覺得有些臉皮發燙,自以為越獄越的神不知鬼不覺,可現在看來,人家全都看了一場免費好戲。果然,到了屋裡,那個洞早已經修補好了。

    “姑爺,熱湯已經準備好了,清沐浴!”小木蘭往日總是嘟著的表情不見,換了一副笑咪咪的表情。連稱呼都換了,直接叫起了姑爺。這個稱呼讓他無語了許久,叫公子少爺什麼的多好,叫個姑爺,怎麼聽都還像是入贅了的感覺。可惜,他糾正了小丫頭幾次,試圖讓他改變稱呼,這小丫頭卻根本不為所動。在木蘭的帶領下,回屋後凌雲在三個小姑娘的七手八腳下,狠狠的被擦拭了幾遍。若不是他身上還有傷,估計還得按在那大浴桶裡泡上兩回。沐浴更衣後,白鬍子錢叔過來給換了藥,又號了下脈,確認病情沒有加劇反復之後,說了些注意事項就背著藥箱離去了。

    折騰了這麼大半夜,凌雲也確實困了,吹了燈,不久便沉沉睡去。

    高淺雪的院子裡,高家姐妹卻還未入睡。

    “他真的答應了?”高明月握住姐姐的手,為她高興。

    “嗯,他已經答應了,雖然,是在我以自殺相威逼之下才答應的。不過他確實是已經答應娶我了,婚禮還是明天。唯一的變化,不再是入贅。”

    高明月兩條細長的柳葉眉一挑,“哼,婚後還不是在高家莊生活,這和入贅有什麼區別。”不過她也知道,入贅與否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確實意義很大,哪怕婚後照樣是在高家莊生活,可只要沒有正式的入贅名份,那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妹妹,我剛接到了北邊家裡來的消息,嬰陽王終於決定出兵了,靺鞨白山部落等已經響應。”高淺雪用力握堅高明月的手,安慰的道:“妹妹,報仇的日子終於到了,這次他們將進攻遼西營州,營州城中當年背叛朝廷和叔父的人,一個都逃不掉。”

    姐妹倆視線相對,她可以清楚的看到高明月眼中的劇烈變化。 “高元終於決定要出兵了嗎?”

    “嗯,兔死狐悲。況且,高元年青氣盛,並不似其父高湯那般隱忍。去歲高湯憂懼而亡,高元繼位,楊堅卻不封其為高麗王,降級封高元遼東公爵,這件事情對於高元這樣新登王位,一心想要有所作風的年輕君主來說,又怎麼能容忍?去年,隋主先讓**都藍可汗殺可賀敦後周千金公主,然後一面以宗室女安義公主賜婚都藍,一面卻又厚賜都藍叔父之子,前莫何可汗子,**北方小可汗阿史那染幹,最終成功離間都藍和突利。都藍大怒與隋絕交,並聯盟了西突厥的達頭可汗合攻突利。等到突利兵敗,楊堅便馬上派長孫晟設計挾突利可汗到長安歸降,並封他為啟民可汗,朔州定居。”說起這些事情,高淺雪冷笑著道,“楊堅此人最擅權謀,突厥北方草原之雄,最終只是彼此撕殺不瑕,再無力南侵。當年高句麗與南陳結盟對抗北方,現在南陳已經被滅了九年了,突厥也忙於內訌中自顧不瑕,燕山北的契丹也已經內附歸降於隋,高句麗若再無動於衷,那也就離亡國滅族不遠了。”

    “姐姐,高元打的過隋軍嗎?”高明月手握成拳頭,問道。

    高淺雪撫過她的長發,“誰敗誰勝又有何妨,只要能報仇血恨就好。”

    “我們要怎麼做?”

    “高元希望我們能夠和江南豪強們聯絡,在江南製造動亂,吸引部份隋朝注意力。”

    高明月皺起眉頭,“西梁南陳皆已經滅國多年,蕭陳二族皆被遷往關隴之地。何況,八年前,婺州人汪文崐進、越州人高智慧、蘇州人沈玄、樂安人蔡道人、蔣山人李、饒州人吳世華、溫州人沈孝徹、泉州人王國慶、杭州人楊寶英、交州人李春等起兵反隋,當時聲勢鬧的那麼大,可最後卻隻白白增添了楊素、史萬歲、麥鐵杖、來護兒等隋將聲名而已。自八年前江東大亂被平定之後,楊堅遣派其次子晉王楊廣坐鎮揚州數年,這楊廣雖皇族親王,可姐姐也知道此人文才斐然,且好禮下士,又娶了西梁公​​主蘭陵蕭氏為妃,坐鎮江都多年,對東南安撫有加,在江東極有威望,江東士族大多為其為籠絡。加上令狐安撫嶺南,深得俚、越蠻夷們信服,如今南方安定。要想在江南發起動亂,很難。”

    “我知道很難,但這件事若是能成,能極大的幫助高元。高元的成功,就是我們的成功。妹妹,憑我們自己的力量,這一輩子都別想有復仇之日,十幾年了,我們還要再等到什麼時候。眼看著楊隋越來越強盛,我們東奔西走,藏頭摭面,那些小人卻消遙自在,我就覺得愧對他們的在天之靈。再不動手,我就怕再也沒有機會了。今天之前,我曾經絕望的以為,我們再也沒有機會了。現在雖然機會渺茫,可我們絕不應當放過。”

    “姐姐,你告訴我,要怎麼做?”

    高淺雪握著高明月的手,“要想在江南掀起一場聲勢浩大的動亂,確實很難,可我們不能放棄。我計劃聯絡江東不滿朝廷的士族豪強一起。”

    “江東還有士族和豪強敢站出來嗎?”

    開皇九年南陳滅國,開皇十年幾乎整個江南都反了,可反隋的聲勢大,敗的卻更快。那次動蕩之後,江東還有哪個士族豪強敢反隋?

    “放心吧,總有如我們一樣的人。”高淺雪道,“高丁已經聯絡上了一位盟友,過些日子就會過來會面。”

    誅滅九族,罪在十惡不赦之內的造反大事,高家姐妹倆卻在平靜的討論著,就彷佛那些貴族豪門千金們在商討著一首詩,一副刺繡一樣平常。

    “姐姐,高丁他們回來之前,府裡的事情就全交給我吧,你盡情的準備享受你的新婚就好了。”高明月露出歡笑的表情,她很清楚的知道她們的身份,也知道她們要做的事情。與以往不同,等高丁一回來,她們做的可就是真正的刀尖舔血,提著腦袋的危險之事了。與強大的朝廷對抗,誰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丟了性命。

    也許正是如此,姐姐才會突然要嫁給一個剛認識的傢伙吧。在危險的行動正式開始之前,與一個並不討厭,甚至還不錯的男人結婚,為人妻子,過一段正常人的生活,那樣,就算那一天真的到了,那時也是一個完整的女人了,不用帶著遺憾離去。若是能再留下一兒半女,就再好不過了。

    “姐姐,你眼光不錯,那個易風其實長的還不錯呢!”明月笑道。

    “嗯!”高淺雪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腦子裡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目光微微有些失神。

    長江邊上,江風吹著魏豹的衣袂呼拉拉作響,他奮力的揮鞭策馬狂奔,在他身後不遠,一支十餘人的騎隊正直追而來,人馬皆黑。

    揚州城外大道上,一支數十人的商隊正押著十餘輛馬車而來。車隊邊上,一個女子頭戴冪蘺跨坐馬上隨車隊而行,頭上冪蘺的黑紗從頭落下,罩住全身。這時,前方大路一陣煙塵揚起,一騎飛奔而至,馬上一個壯漢在女子馬前落馬,低聲道:“當家的,有人見過二哥三天前出了揚州城,然後就再無消息了。好像突然在揚州城外消失了,無影無蹤。”

    冪蘺內女子聲音冷如冰山,“季瑤最後一次現身在揚州,現在二郎到了揚州之後​​也沒了消息,看來事情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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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黑衣人

    “既然烏鴉都已經死了,我們回去吧。”眼看著落日最後的一抹餘暉也漸隱沒於西山,周圍的樹木逐漸陰暗,裴禮不禁出聲道。

    “死人就把你嚇著了麼?”大都督司馬德戡臉上帶著輕笑的意味冷哼道。

    裴禮並沒有被這句嘲諷激怒,年過四十的他,雖然掛著晉王府庫真都督的頭銜,但實際上他卻並非以武勇而列位庫真之位,他是因為出身河東世家豪門裴家,且文采斐然而成為皇子晉王的親衛侍衛。比晉王還要年長十歲的他,也曾經追隨晉王多次出征,不過,真正這樣站在一片慘烈狼籍的屍體之中,也是不多的。 “一群死人,不值得浪費時間。”

    “哦,死人雖然不會開口說話,可也一樣能告訴我們很多有用的信息。”司馬德戡冷聲道:“這些黑衣人究竟是誰,他們為何出現在此處,殺死他們的人又是誰?這些,我們知道麼?”

    “也許只是江​​湖仇殺,山賊,馬匪,水寇,都有可能,這樣的事情每天都會發生,算不得什麼稀奇。”裴禮有些隨意的說道。 “管這些死人是誰。”

    隨行的幾名王府護衛軍官看到兩個上官又起了爭執,心裡頭不禁都暗自搖頭,從揚州總管府出來,這兩人一路上就相互看不順眼,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又開始針尖對麥芒了。都督楊威連忙出聲道:“也許我們可以先查看一下現場,或許能發現點蛛絲馬跡,也許這些黑衣人就是晉王先前接報潛入揚州的神秘黑衣人。”

    楊威搬出了晉王,司馬德戡和裴禮便都瞪了一眼對方,不再爭執。

    “這些烏鴉全死了。”裴禮指出,“我覺得眼下應當馬上回揚州,將此事報告晉王,交由晉王處理。”

    司馬德戡聽到這裡,眼皮一翻,掃了眼昏暗的樹林,“現在最要緊的是確認這些死者的身份,如果這些人真的是先前發現潛入揚州的神秘黑衣人,那麼我們更應當盡快打探出,誰殺了他們。這是揚州,這群神秘黑衣人突然死在這裡,是我們的失職。裴都督,你莫非不是害怕了吧?”

    司馬德戡可以看到裴禮緊抿的嘴唇,以及他那厚重的黑色披風下強自遏制的怒火。裴禮出身於河東大閥裴氏,且早在北周之時,就已經是當時雁門郡公楊廣的幕府僚佐,到現在,跟隨晉王身邊已經二十年之久,這種資歷可不是隨便可以挑釁的。不過他感覺到今天裴禮並不只是對他挑釁的憤怒,在他的惱火之餘,司馬德戡隱約察覺到他有某種潛藏的不安,他的心底彷彿真的緊張不安,有種近於畏懼的情緒。

    司馬德戡也隱約有點同感,他不是裴禮這樣的晉王幕僚書佐,他是一員真正的武將。他家也算是武將世家,父親曾是北周的都督。不過父親早逝,少年時家中貧困。那時他幼年孤弱,只能靠給屠夫做學徒殺豬養家,後來他家附近的和尚釋粲與他母親私通後,把他接回家撫養教育,還教他讀書識字。這樣才讓他稍長大後,得以子承父業,成為府兵。後來因表現出眾,進入宮城做了侍官,及至被調到晉王府,積官至如今的大都督,統管著兩百人的衛隊。武家出身,以及少年時的經歷,讓他更加堅強,也使得他在心裡面瞧不起如裴禮這種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只憑藉著門閥出身,詩書唱和,就能成為庫真都督,越發的不滿。他憑自己的努力,才好不容易當上了大都督,統領二百侍衛,可裴禮,只是一個酸儒,卻還加了一個庫真都督之職。要知道,加庫真二字的王府屬官,可不單等於親衛。庫真必須名門子弟出身,而且擁有各種才藝,平時檢校侍衛,並且還擁有參典文翰,參議軍機等重要權力。論起來,裴禮的庫真都督,比他這個大都督權勢大多了。

    司馬德戡今年才十八歲,就已經成為了王府侍衛大都督,已經很了不得了。說起來,這也是靠他父親的蒙蔭才能十八歲就成為大都督。不過他進入府軍靠的是父親的餘蔭,但能有今天的成就,卻絕對與他自己的努力分不開。他十五歲就曾經戊守長城邊境,第一次越牆北進,隨軍征戰草原突厥時,他也曾經四肢鬆軟,現在回想起來也難免覺得好笑。可在長城邊境的兩年,他擁有出關巡視草原百餘次的經歷,那片蠻荒的塞外草原,他早就無所畏懼。按理來說,這江南揚州郊外的一片小小樹林,十多具死屍,更不會讓他緊張。

    然而今天卻有些例外,站在這個遍布屍體的小樹林裡,晚風習習,總讓他有股汗毛豎立的驚悚。

    自接到晉王的命令起,他們這隊五十人的騎隊連夜出了揚州城,三天來晝夜不斷追蹤前進,搜尋著那股突然潛入揚州的黑衣人。幾天來半點蹤跡也沒有發現,而今天,他們卻突然看到了這群黑衣的屍體。十八個黑衣人,全都靜靜的躺在這片小樹林裡,早已經氣息全無。

    能讓晉王都重視的黑衣人,絕非等閒之輩,可此時卻全都被人殺死在這。揚州,這是晉王的地盤,晉王坐鎮揚州,統領著江淮四​​十四州。如今有不明勢力之人闖入,本已經事情不小。可現在這夥人卻又被不知不覺的殺死在這裡,這件事情已經越來越複雜了。

    司馬德戡感覺到了,裴禮更是早感覺到了。此刻裴禮感覺自己受到一種冰冷的目光監視著,可他小心的觀察了許久,卻什麼也沒發現。他現在就想馬上調轉馬頭,馬上返回揚州城。可是,這樣的話卻很難說出口,尤其,是在與他一直不對付的司馬德戡面前說起。

    他將目光望向楊威,楊威也是一名都督,不過沒有庫真二字,因此只是一名普通的王府隊頭,統領著五十名護衛。不過楊威同樣出身於貴族世家,在枝繁葉茂的弘農楊氏的這個大隋頂級門閥中,是其中一個分枝的分枝的排行老十八。這是個英俊的十八歲青年,和司馬德戡年紀一樣,出生於大隋開國之年,有雙黑色的眸子,舉止優雅,只是身子有些晃得精瘦了點。他和裴禮的關係一直不錯,但又與司馬德戡也一直處的還行。此時他騎在那匹健壯的黑色河套戰馬上,比騎著體型較小的契丹馬的裴禮高出許多。他穿著黑色的鹿皮靴,黑色的披風,黑色的明光鎧。他原本和司馬德戡一樣是在大興城做皇帝的侍官,新加入揚州晉王府護衛還不滿半年。但以他的出身和經歷,用不了多久都督的頭銜上就會加上庫真二字。

    他身上最耀眼的行頭,自然還是那把丈八馬槊,那是一把光製作工期就要三年時間,而且各種材料貴的嚇人,並且還是由大興城最著名的馬槊大師宇文大師所製作的。拿在手中,比一個人都高出許多,粗大威猛,卓爾不群。 “我敢打賭,這把馬槊絕對價值百金!”不止一次,王府的侍衛們喝酒的時候對好把馬槊羨慕萬分。裴禮很清楚,由宇文大師親自打造的頂級馬槊,價值百金絕對是只低不高,事實上,這把槊最值錢的不是馬槊本身,最值錢的是由宇文大師親自出手,宇文大師出手製作的馬槊,無不是精品,王公貴族大將們爭相追捧。能夠讓宇文大師新手打造一把馬槊,這充分的說明了楊威這位皇族遠親的顯赫身份。不過楊威對於這把馬槊並不太過珍重,經常將他借給侍衛中的朋友們,因此他雖新來不久,但在侍衛中卻是極有人緣。

    “晉王叫我們追查黑衣人行蹤,我們現在也查到了。”楊威接到了裴禮​​的眼神示意,出聲說道:“現在他們死了,而且看樣子也不會有人逃脫。眼下是誰殺了這些人並不是最重要的,不如我們先把這些屍體帶回去覆命,具體下一步行動,聽侯晉王吩咐。”

    司馬德戡若有所思,眉頭微皺,抬頭審視著漸暗的暮色。

    “楊都督,你跟我仔細檢察一遍,看有沒​​有什麼線索。也許我們能發現這些黑衣人的身份,或者是誰殺了他們。”

    司馬德戡和楊威調到晉王府前,都還曾經在大興宮做過侍官,不過許多人並不知道的是,他們在進入大興宮做侍官前,還有過一起在長城戍邊兩年的經歷。別看楊威如今總是一副翩翩貴公子模樣,可是當年在邊關時,他們其實過的是那種很艱苦的生活,茹毛飲血,餐風飲露,大半月在塞外轉悠的事情常有。兩個年青的都督,卻都是經驗豐富的軍官。

    “總共十八人,男女都有,十六個男人,兩個女人,全都在四十歲以下。”楊威道。

    “他們屍體都是分散的,甚至這些人手上都沒有拿武器。”

    司馬德戡點了點頭,“這些人的武器就在身邊,橫刀、長劍、還有弓,可沒有一個人拿起了武器,你看這個人,他手邊就是一把上了弦的弩機,可他卻根本沒有拿起來過。”

    “這太奇怪了!”連裴禮這個時候也忍不住驚訝出聲了。 “他們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確切的說,是這些人到死都沒有反應過來!”

    “會不會這裡並不是他們身死之地,只是死後被拋屍這裡?”裴禮心中越發的不安起來。

    楊威翻開一具屍體,看著地上的那一灘已經把土地染的赤黑的血跡,搖頭,“不,這裡就是他們最初的遇襲之地。”

    “也許他們是在睡覺,然後遇到突襲!”

    一陣晚風吹過,樹枝沙沙的搖響,裴禮的戰馬局促不安的用蹄子刨土。 “楊都督,你覺得是誰殺了這些人?司馬德戡眉頭越發的皺的厲害,他的手緊緊的按著橫刀刀柄。

    “也許是馬賊!”

    司馬德戡問:“這段時間你聽說過什麼厲害的馬賊出現在揚州附近嗎?”

    “沒有!”楊威這下聽明白了司馬的話。自開皇九年大隋發兵五十二萬滅陳,開皇十年江南反,楊素和史萬歲平江南之後,晉王坐鎮揚州,統領江淮四十四州之地,安撫江南。這些年江南之地早已臣服,雖然說也還有些盜匪賊寇,可也就一些小打小鬧的毛賊而已,絕沒有哪路毛賊能在揚州郊外,一下子把這支突然潛入的神秘勢力給一網打盡在此,而且還能無聲無息的殺死他們。普通的賊寇絕沒這本事,而且只從現場看,這些人被殺死後,根本沒有被動過,那些軍械都還就那樣擺在那裡。

    “賊不走空,如果是盜匪賊寇,殺人沒有不取財物的,這些黑衣人的裝備很好,可他們卻一樣沒取,這太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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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0 02:00:30 |只看該作者
第7章 截殺

    “裴都督,某留下一夥人給你,你把這些屍體和他們的隨身物品和武器都帶上,運回揚州。楊都督,你隨某帶上其它人一起走,殺死這些人的傢伙也許並沒有走遠,我們去會會他們,看看是哪路神仙。”

    裴禮聽到這個安排,此時也不在意司馬德戡其實並無權指派自己的事實,微微點頭,他現在是一點也不想多呆,只想馬上返回揚州。

    留下裴禮等十一人,楊威打前鋒,騎著他那匹黑色的高大戰馬,在樹林裡一馬當先探路,司馬德戡跟在後頭,他們的後面,則是四十名王府侍衛。

    暮色漸沉,天空低垂,漸轉為鉛灰色的暗沉,然後沒入黑幕。

    幾顆星星稀稀的掛在天空,然後半輪新月也升起,這讓他們多了很多方便。

    “我們應當再快點!”司馬德戡道,這時月亮已經快升到正中。

    “趕了一天的路,也許我們應當先休息會,人馬疲憊,大家都會吃不消。”楊威提議。

    楊威勒馬停了下來,然後翻身下馬。

    “怎麼停了下來?”司馬德戡不滿楊威的自作主張,雖然兩人多年同袍,但眼下他是大都督,楊威是都督,他應當聽從自己的命令。

    “有些不太對勁!”楊威凝神遠望,一臉凝重,喃喃的說道。

    司馬德戡馬上也停了下來,他相信楊威的感覺,當初在長城塞外,無數次並肩作戰,靠的就是相互信任。

    他仔細的聆聽,卻只聽到風吹樹葉的沙沙作響。不過,他還是揮手讓後面的人都下馬。然後,他抽出了自己的橫刀,這雖然不是宇文大師親手打造的寶刀,可卻也是御用武庫衛尉寺中的御刀,是當初在皇宮宿衛時由聖上親自賞賜的御刀。月光在明晃晃的直刃刃身上反照出璀璨光亮。

    晉王府的侍衛都是精挑細選,每一個都是驍勇之輩。此時,迅速的下馬,刀出鞘,弓上弦,擺出了戰鬥姿勢。

    “誰在那裡!”楊威低喝一聲。

    但回應他的只有樹葉的沙沙作響,還有遠方夜梟從樹梢騰空飛起的叫聲。

    正當大家以為只是一場虛驚之時,楊威突然瞄到有道白色的身影穿過樹林,他轉過頭,看過黑暗中一道白影,隨即又消失不見。

    風吹的越加的猛烈,樹葉被吹的嘩拉拉的響。

    伴隨著風聲,樹林中突然從四面八方響起無數的破空之聲。楊威和司馬德戡幾乎同時倒抽一口冷氣,“敵襲!”兩人一邊高聲呼叫,一面幾乎同時舉盾揮劍。

    一手持盾,一手持劍,司馬德戡勇敢的迎著箭雨衝上前去。

    “誰敢與某一戰!”他舉劍過頭,語帶挑釁。面對著敵人的伏擊,他沒有退去,而是如同當年在草原上一樣,勇敢的迎上前去。

    幾陣箭雨過後,並沒有對這群彪悍的王府侍衛造成多少傷害。四十名侍衛在二人的帶領下,直衝而上。

    那個白影又出現,這次楊威看清楚,這是一個穿著白色皮甲戴著白紗面巾的年青女子。楊威看到面巾下露出的眼睛,那是一雙冷酷深邃的眼睛,讓人感覺那是一塊燃燒的冰。女子給人一種危險的感覺,她的目光盯著手中同樣高舉著的劍,那是一把裝有玉飾的玉具大劍,此時,卻握在一個冷酷的女子手中。

    那是一種刻骨的仇恨。

    一個接一個的人影從樹木後面冒出來,有的穿著如那女子般的白色皮甲,有的則是穿著黑色的皮甲。再細看,穿白色皮甲的,全都是如那個女人一樣的年青女人,白紗摭面,皮甲附身。而穿黑衣的則全是彪悍的男人,渾身一股子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驃悍感。

    他們的數量超過了侍衛們,楊威持劍攻擊,兩人奔近,雙劍交擊,發出金鐵碰觸之聲,又尖又細。

    司馬德戡也和一個高大的男子交上手,其餘的侍衛們也紛紛找上對手,一時間,樹林之中刀鐵交加,錚鳴不斷,呼喝不止。

    那個白衣女子的劍十分迅捷,楊威一招格檔不及,腹部已經中了一劍。

    “季瑤在哪,易風在哪!”

    白衣女子沒有趁機殺了他,而是突然問了他​​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語。

    楊威怒吼一聲,一手握住腹中的劍拔出,一手握緊自己的劍,使盡全身力氣瘋狂揮舞。

    “說出季瑤、易風下落,給你一個痛快!”白衣女子擋下他的猛攻,再次問道。

    “某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你敢伏擊晉王侍衛,這是自取死路!”楊威咬牙怒喝,此時他心裡驚恐萬分,他還從沒有見過如此厲害的女子,雖看起纖弱,可一手劍術卻出凡入化,完全勝過他許多。此時他已經相信,這些人就是殺死那十八個黑衣人的人,只是他不知道,這些人究竟是什麼來路。

    晉王府的名頭並沒有嚇到那個女子,她的劍迅捷無比,他身上又迅速添了幾道傷口,早已經左右難支,眼看就要死在她的劍下。

    這時,突然樹林之中響起一陣號角聲,然後是馬蹄奔馳之聲。楊威一喜,這是王府侍衛們聯絡的號聲。

    場上大佔上風的這群黑白伏擊者聽到號聲和馬蹄之聲,立即響起幾道嘯聲。緊接著,他們便紛紛聞訊而撤,來的快,撤的更快。

    旁邊傳來司馬德戡充滿疲憊的聲音,“莫要追擊!”

    片刻之後,山林之中,除了一群受傷的王府侍衛,樹下的林地裡已經再無一個伏擊者。

    月亮緩緩探出漆黑的天幕,停留在樹梢,漏下一點點碎銀。

    司馬德戡躺在數丈外的一顆樹下,腿上傷口鮮血不停的湧出,他的臉色蒼白無比。楊威拖著受傷的身體走到他邊上,並排著靠在他身後的樹上。兩人相視苦笑,想當初在塞外草原,多少大風大浪都見過了,卻沒有想到最後竟然在這江南的小陰溝裡翻了船。

    如疾風暴雨般的馬蹄聲終於接近,策馬在最前面的居然是讓司馬和楊威都出乎意料的裴禮。

    來的不止裴禮一人,留下的十人都來了,而且後面還跟著大隊上百的護衛。

    “你們怎麼來了?”

    “晉王見你們外出數日不歸,就派我們出來尋找你們,正好遇上裴都督。幸好趕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膽,竟然膽在此伏擊晉王府侍衛?”大都督宇文蓋見到二人慘狀後不由大驚問道。

    “某也不知,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這些人身手很好,而且有上百人,全是硬茬。”司馬德戡手按著腿上傷口,無力回道。 “先前晉王讓我們來追查的黑衣人,看樣子就是被他們所殺。”

    楊威在一邊補充道,“剛才與我交手的是一個年青的女子,約摸雙十左右年紀,劍術極佳。她剛才一直問我一個問題,要我說出什麼季瑤,易風的下落。”

    “季瑤、易風?你確定?”宇文蓋疑惑的問。

    “她問了兩次,若不是追問此事,某剛才只怕早就喪生她的劍下了。”說到此,楊威還有些後怕不已。若真死在一個女人劍下,這還真是奇恥大辱。

    “易風、季瑤,這究竟是何人?你們有誰聽過這兩個人嗎?”

    在場的人都搖頭示意不知,只有黑暗中的裴禮,卻在聽到易風二字時臉色急變。不過他很快鎮定下來,也跟著搖頭說是沒聽說過。可是心裡,卻已經開始劇烈的翻騰了起來,易風,怎麼會是易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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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隋文帝朝時期,軍中府兵基層編制一般是五十人一隊、百人一旅,二百人一團。對應的軍事主官則是都督、帥都督、大都督。另外這三個都督除是府兵基層官職外,也是隋勳官的最低三個官階名。

    後楊廣即位後於大業三年將都督、帥都督、大都督這三個府兵軍職名,改為隊正、旅帥、校尉。並將散階和勳官合併,三督被取替。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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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0 02:00:45 |只看該作者
第8章 公主

    第二天,凌雲醒的很早,今天將是他大婚之日,他沒法忘記。他帶著些困倦的坐起身,晨光柔和,卻依舊亮的讓人睜不開眼。

    木屋昨日被封住的窗戶已經從新敞開,寧靜的高家莊園屋舍就錯落有致的座落在外面,青磚綠瓦半隱沒在江南的楊柳和桃李樹陰之中。高家莊的莊園內一片寧靜,就彷佛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度假村,但昨夜的經歷,卻讓他心裡明白,這片寧靜之下,其實並不簡單。這裡有彪悍的家丁護衛,那觀光般的亭臺閣樓,可能就是一座座隱藏著極強防禦功能的箭塔和瞭望哨。

    這座莊園修似乎比先前看到的更加廣闊,凌雲望了好一會才轉開視線。

    凌雲搖了搖頭,離開代替著床的榻。 -外面**明媚,天氣溫暖,這是一個很好的清晨。他隨意的套上了外袍,並不感覺到一絲寒意。原本他會以為自己面對這些千年前的長袍大袖會不知所措,可奇怪的是衣服一拿到手,他竟然很自然而然的就一件件穿在了身上,完全就是下意識的習慣行為。這讓他不由的有些高興,也許這說明這副身體的記憶並非完全失去,如穿衣這樣的生活習慣就還保留,也許其它的記憶,也都還保留著。這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這意味著他能找回他的“身份”。

    穿著一套嶄新的青色綢衫,推開門,凌雲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一邊感嘆著千年前的空氣清新,一面有些意外的發現,小樓附近'保護'他的莊丁全都沒有了。

    看來昨夜過後,淺雪已經撤了家丁,這讓他有些意料之中又有些吃驚。看來,他還是有些小看了高淺雪。想想,黃昏之時,他就要和她一起拜堂成親,然後洞房花燭,凌雲也不由的有些微微失神。

    總覺的太快了些啊。

    雖然沒有人再看著守著了,可凌雲已經決定留下來了,自然也不會再想著趁機離開什麼的。不過讓他腹誹的是竟然一個人也沒有留下,他餓了,可卻不知道早餐要去哪吃。

    也許一會木蘭小丫頭就會如先前般把早餐送過來了,凌云如此想著,也就不打算再去亂闖,乾脆就在水池上的木板道上鍛煉起身體來。

    木蘭提著早餐食盒過來時,正好看到凌去趴在地上做俯臥撐的樣子。

    “小姐,不好了,那個易風他…”

    高家莊主院大廳裡,高淺雪正手捧著凌雲的那塊刻著易風二字的玉佩琢磨著,希望能從上面發現點端倪。她答應過易風,要替他找尋他的身份,她說到就會做到。小丫頭突然闖進來大呼小叫的樣子,讓她有些不滿的瞪了她一眼。

    “什麼事情這樣大呼小叫的,早上不是才和你說過,從今往後,你們應當叫易風姑爺,或者郎君,不要再直呼其名或者叫易公子,那樣不捨規矩。對了,不是叫你送早點去給易郎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難道昨晚淌了水,傷勢又反復了?”

    “易公子,不,是姑爺他,他瘋了。”木蘭一臉認真的說道。

    “什麼?”高淺雪滿臉不可置信,雖然易風失憶了,昨夜還想不辭而別,但他絕對不會是個瘋子。

    “真的,小姐,剛剛我去給他送早點時,見他趴在地上打滾,那不是瘋了是什麼!“小丫頭認真無比,一邊說還一邊描繪著凌雲趴在地上做俯臥撐的樣子。不過在她的描述比劃下,凌云不是在做俯臥撐,而應當是在地上打滾。

    雖然心裡根本不相信易風會瘋掉,但高淺雪還是馬上跟著木蘭往小木屋趕去。兩人一頓急走,趕到高家莊一角的小木屋所在的水池邊柳樹下時,卻隔著不遠看到凌雲早已經做完俯臥撐,此時正很飄逸的打著太極拳。

    旭日初升,金色的朝陽灑下,水池中裊裊升起的如薄紗般的水霧交織一起,凌雲就站在水池中央的水榭亭台之下,瀟灑而又飄逸的打著太極拳,一身淡藍長衫,頭髮隨意挽起。

    小木蘭沒有想到,先前易風還在地上打滾呢,怎麼這麼一會時間,卻變成動作瀟灑萬分的在打著一套飄逸美妙的拳法。她有些委屈的抬頭迎向高淺雪的目光,嘟著小嘴,小心道:“剛才他真的是在地上打滾…”只可惜聲音越說越小,明顯連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自己了。

    高淺雪拉住了想要馬上去向凌雲問個究竟,問他為何讓自己出糗,可是馬上被高淺雪馬上拉了回來。

    “別出聲!”高淺雪輕笑著道。她覺得很有意思,易風就如同一樣謎一樣,越來越讓她難以猜透了。剛才他打的那套拳她從沒有見過,就如同他的人一樣是那麼的瀟灑飄逸好看,讓人著迷。

    難道有這樣觀察他的機會,再過半天就要結婚了。她想趁這機會再好好觀察一下他。

    凌雲做了兩百個俯臥撐,又打了一套太極拳,可始終沒見到木蘭送早飯過來,肚子早已經是餓的咕咕作響。

    等待之際,他手扶木屋通往岸上的木板道欄杆,看著池中的小魚兒吐著泡泡,不禁又開始想起另一邊的世界。他心裡告訴自己,可能他永遠也回不去了。也不知道那邊的父母、女友還有那些朋友們現在又是如何反應,估計他已經被認定為溺水而亡了吧。

    憑欄而處,他不由的心懷感慨,想起李後主的那首虞美人來,情不自禁的開始面池而誦。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

    相隔不遠的對岸楊柳樹下,高淺雪的眼睛驀然一閃,臉色急變,整個人立時怔在那裡。她如同魔怔一樣的喃喃念誦著凌雲剛剛念的那首詞。 “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只是朱顏改…..”

    “小姐,這…他會不會知道些什麼了?”小木蘭也是驚奇萬分,緊張的看著高淺雪。

    高淺雪一雙玉手緊緊的擰在一起,如霜的白髮之下,那對如沾滿銀霜的細柳雙眉緊挑。 “也許他也是前朝之後,或許是北周,也許是南陳,也​​有可能是西樑的宗室!”

    “真的嗎?”木蘭小聲道,“如果是前朝宗室,那跟小姐倒真是般配,小姐是大齊公主,招個王子郡王的,正正好。”

    “木蘭,忘記以前姐姐吩咐過的話了嗎,絕不能輕易提起以前的身份。”一個聲音自兩人後面響起,一身青衣的高明月出現。

    木蘭連忙向高明月行禮:“奴婢該死,一時失言,還請郡主…不,是請二小姐恕罪!”

    “算了,這裡也沒有外人,不過以後要多加小心,特別是有外人在時,絕不可再失言洩露了我們的身份。要知道,這裡是江南揚州,隋晉王楊廣就親自坐鎮此地,若是走漏了風聲,他絕不會放過我們的。“高淺雪出聲為木蘭說情,轉頭又對妹妹道:“一大早你怎麼跑這來了。”

    “剛才去找姐姐,結果聽說姐姐到這邊來了,就過來了。怎麼?晚上就要拜堂成親了,怎麼姐姐這麼半天功夫也等不得了。”高明月跟姐姐開玩笑道。 “對了,姐姐,今天就要成婚了,一會是不是讓他正式見下莊中上下?”

    “也好!”高淺雪有些心不在焉的答道,腦子裡卻全想著凌雲剛剛所誦的那些詞句,目光望著遠處的偉岸身影,她不禁在想,這個救了自己,又被自己救回,還馬上要將成為自己男人的人,他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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