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滄瀾] 這膝蓋我收下了！ (全文完)

慕冰至

這膝蓋我收下了！ 作者：江山滄瀾

【內容簡介】：

　　宋雎窈死後從電腦裡飄出來，才發現原來自己的人生只是一齣被人掌控引導的真人秀，十億觀眾收看這場直播，指點和嘲笑她的人生，導演組想方設法設置挫折，一次次將她斬於馬下。

　　後來，宋雎窈重生了，這一次，她的記憶沒有被壓制。

　　————

　　這是一個瘋狂的世界，人們對生活感到煩躁、乏味，對各種娛樂也失去了熱情，不得不尋求各種刺激，獲得情感的起伏。

　　後來，他們找到了一個人間至寶，她完美無缺，他們捧在手心，為她癲狂，又視她為神明，瘋狂崇拜。

　　排雷：蘇破天際的爽文，有感情線。

　　一句話簡介：請為我用力嘶吼！

　　立意：永遠都要自強不息

慕冰至

第一章　真實的世界

　　你有沒有懷疑過你的世界、你的人生是不是真實的？

　　宋雎窈曾經懷疑過，她懷疑自己為什麼會把日子過成這樣，為什麼她的人生如此失敗，是她不夠努力，還是她那麼愚笨？她一度怨天尤人，抱怨老天不公，怨恨那些輕易就能獲得自己拚命想要獲得的一切的人，因為運氣從未降臨在她身上。

　　她降生在一個極度貧苦的家庭，大多生活在城市裡的人都想像不到還有人過著這樣的生活。他們家在一個垃圾填埋場附近，父母靠著分類和撿拾每天從城市四面八方送來的垃圾維生，生活艱辛而邋遢，她不喜歡過這樣的日子，所以為了過上好日子拚命努力。在別的孩子天真無邪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了未來的目標，她努力學習，努力去擁有實現夢想的能力。

　　從七歲開始她就有了她需要錢她得賺錢的意識，為了賺錢想盡了各種辦法，她幫大人跑腿，幫同學寫作業，幫別人做打掃，嘴甜地討好老師，從他們那裡獲得方便和利益，為此被同學在背後鄙視和譏諷，但她無所謂，她清楚這些嘲笑比起她的人生太過無足輕重，她把錢存起來，看著商店櫥窗裡的漂亮衣服滿心豔羨，她想總有一天她要當人上人，她會成功。

　　同校的文若檸是宋雎窈最討厭的人，她總是跑來纏著宋雎窈，總是教育她不應該幫別人寫作業這會害別人成績不好，總是一副為你好的讓人噁心的善良嘴臉，還拿她穿過的衣服來送給宋雎窈，就差沒說我知道你很窮你連件像樣的衣服也沒有。

　　宋雎窈幾次差點被她氣哭，但是她都堅強地忍住了，只更加努力拚命地去賺錢去學習。她想說我沒空跟你玩我要讀書要寫作業要回家做家務要幫父母分類那些該死的垃圾；她還想說就算我不幫那些人寫作業賺他們那點錢他們也不會寫，只會乾脆叫別人免費幫他們寫或者第二天自己隨便抄抄就算了，他們成績差不是因為我幫他們寫作業，而是因為他們本來就不打算好好讀書；她還想說你不要拿你的衣服來當眾施捨我，我很窮但是我有自尊……

　　但是宋雎窈沒有說，她知道跟她說她也不理解。

　　文若檸家境富裕，是千金小姐，她怎麼會理解這個世界上有人得那麼努力才能有一個值得期待的未來呢。

　　宋雎窈以為她和文若檸是沒有交集的兩個世界的人，直到高二那年，文若檸的父母突然找上門來，說自己是他們丟失的女兒，是文若檸的異卵雙胞胎姐妹，父母也承認他們是從人販子手中將她買來的。

　　宋雎窈是茫然的，因為她一直以來努力的目的不就是過上文若檸的那種日子嗎？突然間就實現了，不是因為她的努力實現的，而是天上掉餡餅般的實現了。那，她以後該怎麼辦？

　　人生規劃和奮鬥的目標全被打亂了。

　　就在這個時候，在文若檸拉她去參加的她的朋友的派對上，她認識了衛青，一個富家公子，風趣幽默，英俊瀟灑，他對宋雎窈很好，宋雎窈以前沒有心思在少女情懷上，可是突然間成為千金小姐，她心中驀地空出了很多的空間，然後衛青就佔領了她的空地。

　　她為了衛青學穿衣打扮，被衛青帶著喝酒唱歌，怕不能跟上他們的節奏會被嫌棄，漸漸成績落到谷底，每當她後悔不安，想要拾起書本好好學習的時候，衛青就會出現，那些「朋友們」就會出現，漸漸的書本再也拾不起來了。

　　她以為她和衛青是兩情相悅，直到有一天她聽到文若檸在請求衛青繼續和她交往不要傷害她，宋雎窈才知道，原來從一開始衛青會接近她都是受了文若檸所托！衛青根本不喜歡她！又是施捨，又是文若檸那可恨的自以為是的施捨！

　　宋雎窈勃然大怒，既有被戲弄的憤怒也有對文若檸的嫉妒，這些黑暗的情緒促使她開始和文若檸針鋒相對冷言冷語，結果卻都不好，所有人都向著文若檸，都認為她在無理取鬧，連親生父母都對她失望表示早知道就不要把她找回來。

　　宋雎窈最終被送出了國，她在國外心灰意冷了一段時間，好不容易想要振作起來，卻又遇上了萊蒙德，他給她帶來了甜蜜的愛情和毒品，親生父母因此徹底和她斷絕了關係，萊蒙德也離開了，讓她的人生掉落更深的低谷。

　　之後經歷了戒毒所痛苦的戒毒，重新出來做人，努力找工作養活自己，卻因為學歷和吸毒的黑歷史而吃了無數的閉門羹，又是一次次失敗，被刁難被辭退，她一事無成。

　　最後她走到商場外，看到櫥窗裡的漂亮衣服，恍惚的想自己這是怎麼了，她的人生怎麼會變成這樣？從她被文家找回去開始，一切就偏離了她原來給自己定下的軌道。但她想最該怪罪的人還是她自己，為什麼沒有堅持，為什麼那麼輕易被別人影響。

　　而這時，她看到商場LED廣告牌上，文若檸接受了衛青的求婚，那上面文若檸的臉和過去沒什麼區別，她的眼神還是那種沒有受過一點苦的天真清澈，穿著櫥窗裡她夢想的裙子……

　　最後呢？過馬路的時候，突然一輛車子衝出來將她撞得血肉模糊，她終於結束了短暫悲涼毫無意義的一生……

　　你懷疑過你的世界和人生嗎？

　　宋雎窈懷疑過，但也只是懷疑而已，直到她死後。

　　她看到自己從血肉模糊的身體裡飄出來，越飄越高，越飄越高，然後她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難以置信，她覺得自己像是從屏幕裡飄出來的，她看到了很多人，看到了很多機器，有個導演一樣的人說：「收工！宋雎窈殺青了，觀眾那邊反響怎麼樣？」

　　「導演，現在不應該說『殺青』，應該說審判結束了。」

　　「廢什麼話。」

　　「很精彩，都在誇你呢導演，這觀眾評價大多是宋雎窈這個人市儈、虛榮、心機深、心眼多、浪蕩、貪得無厭……總之基本都是負評，看來她減刑無望了……」

　　這時又有一個工作人員匆匆趕來，「導演，那個宋雎窈好像死了。」

　　「在裡面經歷糟糕的事，積累了那麼多負面情緒，精神崩潰也沒什麼好意外，反正也是個殺人犯，就當給霍家少爺償命了。通報一下上頭那邊就行了。」

　　他們在說什麼？什麼意思？宋雎窈不受控制地跟著那個人走，然後她看到了自己，自己瘦得如同皮包骨一樣地躺在一個奇怪的艙裡，有兩個人像搬麻袋一樣把她搬起來，裝進了裹屍袋裡。

　　她跟著裹屍袋走，經過了其他房間，看到了一模一樣的橢圓形艙，艙裡坐著文若檸、衛青，他們正從別人手上接過水在喝；再出去，居然看到了她的那對親生父母和六年前就過世的養父母在相談甚歡。

　　看到自己的裹屍袋過去，他們隨口問了一句，然後搖了搖頭，繼續聊起來，隨意得好像只是死了一條無關緊要的狗……

　　這是什麼？這是什麼樣怪誕的場面？宋雎窈像陷入了一個可怕的夢裡，夢裡的一切都那麼詭異，顛覆了她的認知。

　　就在這時，被藏匿起來的記憶復甦了。

　　她才終於明白了，原來一切都是假的，她的身份，她的人生，全都是假的，只是一場現場直播表演，只是一部被人引導著走向的電視劇，她懷疑的都是真的，她的人生走向確實全都被掌控，連生死都不由她！

　　星夢娛樂公司，紅蓮帝國最大的娛樂公司，背後由貴族名門控股，旗下有時下最受歡迎的夢工廠，每天十億人收看他們的節目，其中最受歡迎最受熱議的就是一檔名為《正義審判日》的全息直播真人秀節目，這個節目的主角都是那些犯了罪卻不服從判決對判決有異議的罪犯。

　　這些罪犯簽署協議，在進入遊戲倉後原來的大腦裡的記憶會被藏匿起來，使得罪犯以一個全新的能夠被設定的個體被投放進虛擬世界，展開一個全新的在十多億雙眼睛的注視下進行的人生。

　　命運全掌控在導演和觀眾手中，如果你在裡面的表現討人喜歡，觀眾覺得你這個人本性良善，或者以前犯下的錯誤確實情有可原，可以再給一次機會，甚至是可能有冤情，那麼法院就會遵從民意為他重新審理，就算沒有找到證據證明之前的判決是錯誤的，也可能獲得減刑。

　　在人類生活越來越失去樂趣，精神越來越需要刺激的時候，這種極致的看戲體驗、能夠左右他人命運的感覺，使得這檔節目受到了瘋狂追捧。

　　犯人想要減刑當然不容易，事實上這檔節目開播以來，從未有一個罪犯能夠因此改變命運，因為導演會給他們設計無數的關卡，引導他們墮落、遭遇人生困境，就像宋雎窈這樣，被一次次打碎了驕傲、阻礙朝著夢想前進的腳步，想方設法引誘著她墮落，變成一個襯托主角的美好的丑角。

　　對，她的審判日，真正的主角卻是那個飾演文若檸的女孩，一個星夢集團旗下娛樂公司力捧的新生代演員。

　　這是一場極度不公平的審判。

　　宋雎窈會需要接受這場審判的原因是有人要強暴她，她反抗，結果那個強暴犯不小心跌下樓摔死了，她被判無期徒刑，那人家裡很有錢，所以等待她的只能是這樣可悲的下場。

　　宋雎窈當然不服，所以聽說了這檔審判真人秀後毅然決定參加，然後……精神崩潰死在了遊戲倉裡，沒有引起任何水花。她現在才知道，原來那個強姦犯的家族也是這檔節目的投資商。

　　看到了這樣的真相，宋雎窈大笑了起來，她笑的癲狂，眼淚都出來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哈哈哈哈哈……

　　雎：音同居，雎鳩為鳥名；

　　窈：音同咬，窈窕為形容女子文靜美好。

慕冰至

第二章　重回第一期

　　宋雎窈在一陣掙扎的哭聲中醒來，絕望憤怒和崩潰等激烈又黑暗的情緒包裹著她，讓她睜開雙眼的同時淚水奔湧而出。

　　她還沒來得及思考，就被眼前的場景驚住，她在一個老舊的鄉下小屋內，正躺在地上，額頭一陣痛，前方的床上，一個男人正在拉扯一個女人的衣服，女人掙扎的雙手柔弱無力，嚶嚶哭泣的聲音更刺激得男人獸性勃發。

　　一瞬間時間彷彿凝固，所有聲音都短暫遠去，她抬起手，看到一隻黝黑的瘦小的小雞爪一樣的小手，她，重生了，回到的是……她的第一場審判中。

　　《正義審判》一季至少八集，一集直播時間長達半個月，每一集都是一場全新的審判。

　　每一集都是一個人生，對於被審判者來說，一個人生一個地獄。

　　在這一場審判裡，這場人生中，節目組給她安排的成長背景是出生在十八線城市的農村，父親是個木匠，母親美麗柔弱又無能，是一個完全無法自立和保護孩子的女性。十歲的時候父親外出發生事故死亡，因為是過錯方，賠光了家裡的錢，兩母女一窮二白，相依為命。

　　現在正是父親已經死亡，美麗的母親被村裡的一個二流子深夜闖入家中意圖不軌的時候。曾經自己是如何做的？她被推倒昏迷不久後醒來，看到這一幕，急急忙忙上前去救母親，一個瘦弱的十歲孩子如何抵擋得住強壯的男人？

　　所以她被重重一推，整個人摔在了牆角的椅子上，椅子上的釘子在她臉上劃出了長長一道傷，滿臉的血嚇到了二流子，他放棄行兇跑走。而這道傷疤從此跟隨她一生，讓她被嘲笑，讓她自卑，讓她不敢抬頭直視他人。

　　宋雎窈看著眼前的場面，神色冰冷，她從地上站起身，轉頭走了出去。

　　她走進廚房，從牆上掛著的刀具欄上取下一把最鋒利的菜刀。然後站在門口大喊起來，「有人要強姦我媽！救命啊！快來人啊！！」

　　兒童聲音尖利，二流子頓時嚇了一跳，連忙從床上跳起來衝出去，「小東西，你給老子……」

　　他聲音猛地卡在咽喉裡，渾身僵硬，看著門口手裡拿著刀的小女孩，心臟顫抖。

　　宋雎窈很瘦，面上都沒有多少肉，以至於一雙眼睛大得有些嚇人，此時那雙眼睛黑得像濃墨，沒有一絲高光，就這麼平平靜靜地看著他，根本沒有絲毫恐懼，一點兒也不像正常兒童的眼神，詭異極了。

　　二流子只覺得瞬間血液凍結，強烈的撞鬼般的恐怖感襲上心頭。包括身下的美人和這寂靜的深夜，都蒙上了一層恐怖的色彩。

　　小孩詭異起來，比大人更恐怖，二流子再高的興致，此時都被嚇沒了，屁滾尿流地跑了。

　　「窈、窈窈……」細弱的女聲怯生生地喚道，柳灩抓著衣領坐起身，滿臉眼淚，看著宋雎窈的眼神充滿恐懼。

　　宋雎窈轉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柳灩生得很美，一點兒都不像農村人，像個大城市裡被嬌養得嬌滴滴的富家千金，皮膚白嫩，指腹沒有絲毫繭子，纖細手腕上戴著玉鐲子，成色不算好，卻已經足夠讓村裡的婦人羨慕嫉妒不已，纖長的頸項上也戴著一條項鏈，小巧的圓玉珠子落在鎖骨之間，精緻極了。

　　她的神態嫵媚中有一點兒嬌憨，像個少女，根本不像已經生育過的已婚婦女。

　　柳灩被宋雎窈看得瑟縮了一下，又期期艾艾喚了一聲：「窈窈，不要嚇媽媽……」

　　脫離了那層迷障，宋雎窈發現，柳灩看起來像智障。

　　「起來把屋子收拾乾淨。」宋雎窈用不容置喙的口氣命令。

　　柳灩結婚後就沒做過一點兒家務，這時被宋雎窈命令，愣了愣，竟然也不敢反駁，訥訥點頭。

　　宋雎窈拎著菜刀出去了。

　　她去了衛生間。

　　衛生間的鏡子裡倒映出一個看起來七八歲模樣的小孩，黑不溜秋，發育不良，一頭枯黃長髮亂糟糟綁在腦後，像貧困地區的兒童。

　　《正義審判》節目組不會讓她好過，給她的原生家庭也是極品聚集團體，是折磨她的存在。

　　父親愛柳灩愛得瘋狂，將她如珠如寶捧著，親生女兒則像奴隸般使喚，有記憶開始就在不停幫家裡做家務，養得黝黑乾瘦，發育不良，明明家庭條件在村裡不錯，卻像是最窮的那一家裡的孩子。

　　而父親死後，她還得兼顧起養家餬口保護母親的責任，甚至在這一次事件中為柳灩毀容。

　　可她沒有辦法，因為當時的她經過父親十年如一日的洗腦，以及孩子天性裡對母親的感情，她不能丟下自己的親生母親。

　　如果她不養家餬口，如果她不保護她，那麼柳灩也只會嚶嚶哭泣，想不到任何解決事情的辦法。她被迫長大。

　　她感到疲憊，對這種生活充滿了憤怒，在母親的眼淚下只能日復一日過著這樣的日子。

　　直到幾年後，母親被一個富豪包養，成為了他的情人。

　　宋雎窈不在乎自己成為了一個小三的女兒，她沒有上過幾年學，沒有人教她道德，她只看到自己終於可以離開那個令人窒息的小地方，看到自己終於能夠吃飽飯，穿上暖和漂亮的衣服，住進舒適的不潮濕沒有黴臭味的房子，也可以去上學了。

　　然而節目組怎麼會讓她過上好日子呢？短暫的幸福，只是為了讓她跌入更深的深淵，品嚐到更痛苦的滋味。

　　她去上學了，可是原配知道她們兩母女的存在，同時她的兩個孩子也在那所學校裡。

　　從此她每天都在遭受校園暴力，生活在地獄之中卻無法逃開，生存的本能促使她最終變成一個阿諛奉承，搖尾乞憐的小丑，但仍然逃離不了被欺辱的命運。

　　最後她那用瘦小的雙手保護了多年的母親，竟然因為害怕被富豪拋棄而選擇了放棄她。

　　於是畢業之後，已經變得不正常的她成為了一個可怕的瘋子，開始報復這些曾經欺負她的人，然後觀眾們大呼她果然是個天生的壞種，基因就是壞的！最後安排一個更變態的殺人魔將她折磨致死，結束了這第一場審判，觀眾大呼痛快。

　　是嗎？是她的錯嗎？她沒有通過考驗，她沒有在無盡的惡意中保持善良，沒有微笑面對給她無數痛苦的生活，別人欺辱她，她竟敢記恨而不是原諒，別人強迫她吃屎，她竟敢沒有笑著說真香謝謝你，所以活該她落得那樣的下場。

　　是這樣嗎？

　　宋雎窈眼中滾下淚來，緊緊捏住刀柄，眼瞳深處卻燃燒著一團駭人的火焰。

　　宋雎窈擦掉眼淚，洗乾淨臉和手，走到廚房，從櫥櫃裡翻出雞蛋和一塊只有她半個巴掌大的瘦肉，煮了一碗麵，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他們家現在很窮，存款幾乎已經賠光了，還有一個被父親寵得花錢不知道節制的母親，在曾經她是不捨得吃的，大多都留給了這個親愛的柔弱的母親吃，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去你的不捨得，丟你老母，老子不慣你了！

　　胃袋溫暖充實的感覺很美好，宋雎窈吃完，柳灩就期期艾艾地過來了，渴望地看了宋雎窈的碗，說：「窈窈，媽媽已經把屋子打掃乾淨了。」

　　宋雎窈：「嗯。」

　　「窈窈，媽媽也餓了。」

　　「你也餓了啊，那去煮吧。我先去睡了，媽媽晚安。」宋雎窈說完不理柳灩，跳下椅子就走了。她還真不信了，有人能因為不會做飯把自己餓死，還不就是給慣的。

　　真到那時候，不會做飯，為了活下去，草都會去啃。

　　宋雎窈回到主臥，柳灩所說的打掃乾淨，也就是把地面隨便拖一下，那二流子流下的尿完全沒有擦乾淨，掉在地上的物品被隨意放在桌面或者堆在牆角，有打掃跟沒打掃差不多。

　　宋雎窈也不管，反正這屋子又不是她在睡。

　　她把臉洗乾淨，從柳灩的化妝桌上拿了一盒面霜，挖了一坨抹到自己臉上，粗糙的指腹將它們細細鋪開，仔細按摩，讓它們被吸收。

　　柳灩對自己的臉和身體非常愛護，每個月丈夫給她的錢，她都用在衣服和護膚品上，宋雎窈也不管她現在這個年紀用成年人的面霜行不行，反正這就是一個虛擬世界，設計得再細，也不會細到連面霜成分、適不適合未成年人用都設計上，反正只要是貴的，用在臉上就一定會有效。

　　柳灩的護膚品都是名牌，很貴。

　　她記得，第一場審判，是從她在這裡長到18歲開始的，但實際上她也只不過是比演員們早了一個小時被投放進來罷了。只是時間流速被調的非常快，推進到她18歲的時候，直播才會開始，那些為了針對她而存在的演員，才會被投放進來。

　　現實一個小時，虛擬世界18年，速度快到外界肉眼根本看不到畫面，甚至他們根本不屑錄屏，不屑於看她無聊的前18年人生，所以在18歲之前，宋雎窈很安全。

　　她還有8年的時間，來為她的戰鬥做準備。

慕冰至

第三章　計畫

　　首先第一步，她要變漂亮。

　　一張美麗的容顏，可以加分太多，她深知人類顏狗的本性。

　　曾經的她被這個初級囚牢如此磋磨，直播開始初次亮相的時候，又黑又土臉上還有傷疤，即便穿著漂亮的名牌，也是一身窮酸味，像醜小鴨做作的披著一層白天鵝的羽毛，就是個笑話。

　　他們喜歡什麼，她就給他們什麼。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但是結果就是她重生了，回到了她的第一場審判的時候，而且這一次她的記憶沒有被壓制。

　　儘管她滿腔憤怒，滿腔毀滅世界的怨恨，但她知道這一切無濟於事，想要活下來，想要改變命運，她必須遵守遊戲規則。

　　她的命運掌握在觀眾手上，她必須讓他們喜歡她，必須讓他們覺得她可愛。不，她要他們崇拜她，將她視為精神支柱，從而保護她，為她與世界對抗！

　　為此，她可以將自己活成一個美麗的謊言！

　　雖然虛擬世界時間流速被調的很快，但對於身在這個世界裡的宋雎窈來說，是感受不到這種速度的。她睡了一覺，第二天在柳灩柔柔的叫聲中醒來。

　　宋雎窈看了看時間，上午六點四十九分。

　　柳灩正在外面餐廳前等宋雎窈，她眼睛紅腫，淚意盈盈地看著宋雎窈：「窈窈，我們早上吃什麼？」

　　昨晚宋雎窈離開後，肚子餓的柳灩看著油膩膩的廚房，最終選擇了餓著肚子睡覺，躺在床上想著晚上發生的一切，還有女兒丟下她去睡覺的冷淡，委屈的掉眼淚，想念寵愛她的亡夫，哭著哭著睡著了。

　　早上起來，肚子更餓了。

　　宋雎窈沒有理她，她走進了衛生間。

　　她的房間裡沒有衛生間，那是一個用來堆放雜物的房間，放置著很多木料和機器工具，她的小床就擠在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裡面。

　　她像個被他們從外面花了幾千塊錢從人販子手裡買來的童工一樣。

　　這一切放在現實裡很不合理，簡直毫無邏輯可言，節目組為了給她設計磨難，找來這種性格的NPC，還真是煞費苦心了。

　　宋雎窈認真刷牙洗臉，再仔細用柳灩的護膚品一層層抹上去，護手霜也沒忘記涂。

　　最後再給自己梳一個乾淨的馬尾辮，她才打開衛生間的門出去。

　　柳灩還在等著她做早飯。

　　宋雎窈肚子也餓了，為了自己的目的，她要吃好吃飽，好好長大，但她也不能再煙燻火燎。

　　宋雎窈看了她一眼，說：「出去吃吧。」

　　柳灩愣了一下，站起身：「可、可是我們沒有多少錢了……」

　　「沒有錢就去掙，你是大人，我才十歲，養大我是你的責任。」宋雎窈說罷，轉身離開。他們家雖然大部分存款都賠光了，但是還不到一毛錢都沒有的地步，柳灩手上藏著一些私房錢。

　　柳灩看著宋雎窈的背影，委屈極了。

　　宋雎窈瞥了一眼，媽的，智障。柳灩儼然已經忘記了昨晚受到的驚嚇，沒有任何心理陰影。

　　兩人一起去村裡一個開了十來年的早餐店裡吃早餐，店裡生意很好，幾個桌都坐滿了，兩人只能和別人一起拼桌。四周的各種視線都往兩母女身上掃來，主要看的還是柳灩，都說想要俏一身孝，柳灩一身白裙，頭上還插著一朵白色紙花，將這句話詮釋得淋漓盡致。

　　柳灩有些不自在地往宋雎窈身上靠，宋雎窈低頭大口吃包子喝豆漿，彷彿全然沒有感覺到這種視線，沒有像以前一樣如同小狼一樣凶狠地瞪過去。

　　「妹兒，你在這兒呢，讓我去你家裡撲了個空。」一個穿著西裝的國字臉中年男人走進早餐店，笑容滿面地說。他西裝革履，看起來和早餐店裡樸素土氣的鄉下人有些格格不入，周圍豔羨尊敬的目光讓他越發抬頭挺胸，眉宇間顯露傲氣。

　　他可是白領精英呢，雖然只是農村信用社的，但也比這些辛辛苦苦日曬雨淋的鄉下人強。

　　「大哥。」柳灩見到柳國慶臉上露出依賴的淺笑。

　　「走走走，有事跟你說。」柳國慶拉著柳灩就往外走，不顧柳灩還沒吃完早餐。

　　宋雎窈沒有理會，繼續吃自己的，甚至把柳灩還沒來得及咬一口的包子也拿來吃了。

　　柳國慶拉著柳灩走了一會兒，見到宋雎窈居然沒有跟上，又跑回早餐店，宋雎窈正慢悠悠地在喝豆漿。

　　「你這孩子，媽都走了都不知道，這麼遲鈍，別被人賣了都不知道。」柳國慶說著去拉宋雎窈的胳膊。

　　豆漿是剛剛從鍋裡盛出來不久，煮得濃香但滾燙，應該被這麼一拉，濺出了一些在宋雎窈的手上，瞬間燙紅了她的手背。

　　宋雎窈眼底濃黑瞬間捲起暗湧，她就像沒有被燙到似的，手上仍然穩穩地拿著那碗豆漿，反而像是沒有感覺到絲毫痛感一般，順著柳國慶拽他的方向，往柳國慶身上一潑。

　　「啊！」西褲被豆漿瞬間浸濕，貼到他的肉上，柳國慶瞬間放開宋雎窈的胳膊，燙得跳腳，連忙把布料從自己肉上扯開抖動。

　　早餐店裡的人見「白領精英」這副狼狽模樣，紛紛嘲笑出聲。

　　柳國慶好面子，作為村裡十年前少數的大學生之一，很享受同齡中老年人們的仰望，這會兒面上掛不住，狠狠瞪了宋雎窈一眼，轉身跑了。

　　「老闆，再來一碗豆漿。」宋雎窈轉頭對老闆說。

　　宋雎窈吃飽喝足回去的時候，柳國慶正沉著一張臉坐在客廳裡，柳灩站在他面前，眼淚直掉，瘦弱的肩膀微顫，看起來是一副極受男性歡迎的儀態。

　　「你哭什麼？我還不是為了你好嗎？你看看你自己這模樣，你能做什麼？難得那家有錢願意娶你，還不介意你帶著女兒過去，你有什麼不滿意？」

　　「我老公才死了兩個月，我就改嫁，別人會怎麼說，我還怎麼見人？」柳灩抽抽噎噎小聲說。

　　「你想清楚，人家是我們村的這個，多的是小姑娘想嫁過去，看上你這個寡婦是你的福氣，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柳國慶收回豎起的大拇指，眼中有了一些威脅，話頭一轉：「這件事先不說了，成才死前我借了他兩萬塊錢，他說兩個月後還我我才借的，現在我正急需用錢，你想辦法把錢還我吧。」

　　柳灩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大哥，你明明知道我現在哪裡有錢還你……」

　　「你現在沒錢還我，以後就有錢了嗎？」柳國慶給予柳灩致命一擊。

　　柳灩瞬間啞口無言。對啊，錢從哪裡來？

　　柳國慶還不知道自己妹妹是什麼樣的人嗎？這件事基本沒問題，所以他才放心地收了陳家送的大紅包，來給妹妹和陳老二說媒。

　　他不急於這時就要個答案，結果如何已經十拿九穩，他起身離開，看到站在門口盯著他看的宋雎窈，眉頭皺了皺。

　　「見到人不會叫嗎？」

　　宋雎窈扯了扯嘴角，冷笑著越過他離開。

　　柳國慶氣得罵宋雎窈沒教養，宋雎窈不為所動，這話罵的又不是她。

　　柳國慶被氣得一路上都在心裡罵罵咧咧，越想越覺得宋雎窈有點兒邪性，但轉眼又疑心自己想太多，那不過是十歲孩子罷了。

　　宋雎窈看著哭泣的柳灩，給自己倒了一杯涼白開喝。多喝水，對身體好。

　　節目組的設計裡，宋雎窈受的苦難是一步步升級的，就要讓她感受到什麼叫沒有最痛苦，只有更痛苦，從她的心理上一步步將她擊潰。

　　在她爸還活著的時候，至少她只是營養不良，忙點累點。她爸死後，柳灩那個注定招蜂引蝶的無能女人就成為了她的枷鎖和受難的原因，將她困在這個節目組給她設計的初級地獄。

　　柳灩最終還是會改嫁給陳老二，陳家開了個工廠，賺了一些錢，蓋了四層別墅，是村裡首富。

　　陳老二看上柳灩很久了，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怕別人捷足先登，就找柳國慶來說媒。柳國慶自私自利，不顧陳老二的亡妻是被家暴死的，為了錢對柳灩威逼利誘，最終成功。

　　母親再婚，女兒自然跟著過去了。

　　然後第二級地獄開始了。

　　婚後一段時間陳老二確實對柳灩很好，可惜沒多久就固態萌發，對柳灩拳打腳踢，宋雎窈為了保護柳灩，受到牽連，骨頭都被打斷過不知道多少次。

　　陳老二和亡妻有一個兒子，比宋雎窈大兩歲，繼承了陳老二的脾氣，經常打架鬥毆，長得又醜，以他們家的名聲，雖然有錢，但是恐怕也難找到老婆。而且要是出事，女方娘家人也會鬧。

　　於是陳家老太太看著宋雎窈就起了把她內銷給陳老二兒子的心思，從此把她當童養媳一樣盯著拘著，生怕她跑了，她連村子都不能走出去一步。

　　這個地獄要等宋雎窈16歲的時候，柳灩終於被打得受不了逃出家門，在大雨中撞到大城市裡來的富豪的車，被富豪看上才結束。

　　宋雎窈垂下眼睫，現在的她，自然不會照著節目組為她設計的命運走。她要離開這個囚籠。

　　「窈窈，你說我們要怎麼辦呀？」柳灩等了半天沒等到宋雎窈的安慰，蹭過去小聲問。

慕冰至

第四章　終於離開

　　「陳老二家暴成性，他老婆就是被打死的，你不能嫁。」她不想管柳灩的死活，但是她現在才10歲，必須要跟著她生活，就算她自己逃走，他們報個警，無論她如何拒絕，警察也會強行將她送回柳灩身邊。

　　節目組為她設計的生長環境特別惡劣，這個村子裡的人稱不上什麼壞人，卻也絕對不是什麼好人，他們刻薄冷漠，對於孤兒寡母並沒有憐憫之心，甚至只想著從他們身上佔些小便宜。

　　所以她是得不到任何幫助的。

　　柳灩害怕地搓了搓胳膊，「可是我們的錢從哪裡來呢？」

　　宋雎窈看著她，那種冰冷的譴責的目光，讓柳灩有些心虛起來。

　　雖然家裡錢都賠光了，但是還沒到把家裡的東西都變賣掉的地步，宋雎窈坐在客廳裡，打開了電視機。

　　電視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檔綜藝節目，名為《我是大贏家》，這是一檔益智攻擂節目。採用場上參與者分別單獨對戰答題的模式，不限年齡、職業，報名就可參加，獎金隨著每場晉級增加。

　　宋雎窈眼睛定定看著。

　　在進監獄之前，她就是國家首府的高材生，當年的高考狀元，雖然念的是理科，但她喜愛閱讀，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各國習俗和偏僻的冷知識都掌握得非常之多，同學們稱她為「活體百科全書」，問她任何問題她很少會回答不出。如今她的記憶沒有再被壓制，這些知識便回到她的腦中。

　　一瞬間，宋雎窈腦中有了一個清晰的計畫。

　　宋雎窈起身去廚房。

　　此時柳灩正在一邊哭一邊做飯。

　　宋雎窈：「媽媽，別哭了，我想到辦法了。」

　　柳灩不明白她在說什麼，委屈地看著她：「什麼辦法？」

　　「把你的身份證銀行卡都準備好，收拾東西，我們出一趟遠門。」宋雎窈說。

　　宋雎窈現在身上那種說一不二和不容置喙的命令感，讓柳灩感到委屈，卻也下意識的遵從。

　　「你還有多少錢？」宋雎窈問。

　　柳灩期期艾艾：「大概一千多……」

　　真是貧窮。

　　「都拿給我。」

　　越拖越容易節外生枝，被柳國慶知道她們要出遠門，為了防止到手的紅包飛了，他會想方設法不讓他們離開。所以宋雎窈說走就走，不給別人阻攔的機會。

　　宋雎窈騎著家裡的電動三輪車，載著柳灩去鄉裡的車站，帶她買了車票。

　　車站裡人來來往往，柳灩是個搶眼的靶子，一雙雙視線時不時掃過來，宋雎窈肌肉緩緩繃緊。等待車子的時間似乎都被拉長了。

　　能順利離開嗎？那個人一邊看著她們這邊一邊在打電話，會不會是認識她們，在給誰報信？

　　這時車來了。宋雎窈面無表情地帶著柳灩上了車。

　　直到車子緩緩駛出了裡安鄉，宋雎窈繃緊的肌肉才緩緩放鬆下來。

　　大巴上，宋雎窈和柳灩斜後方座位上，一個大嬸一雙倒三角眼在宋雎窈和柳灩之間來回轉，注意到她們好像是帶了衣服出門的，雙眼迸發出八卦的激情，拿出手機給人打電話。

　　她小聲地說：「……還能有誰，就我們村裡那個狐狸精，帶著她那小兔崽子進城呢……全家都在村裡，你說她能投奔誰去，我看說不準是會情郎……這種女人一看就不安分，不知道給男人戴了多少綠帽子……」

　　農村人少娛樂少，長舌婦和唯恐天下不亂的人眾多，傳播八卦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有人傳到了柳國慶耳中。

　　柳國慶原本正在陳家喝茶，一聽到這個消息，笑呵呵的表情瞬間一變，正在給他倒茶的陳老二臉色也難看起來。

　　柳國慶和陳老二直接開車去追，柳國慶輾轉要到了大巴上那個大嬸的電話，撥了過去。

　　「你幫我攔住她，我們在趕過去的路上了，到時候一定好好感謝你。」柳國慶掛上電話，看了駕駛座上陳老二的臉色一眼，陳老二滿臉橫肉，身形高大，一拳能把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柳國慶打暈，此時臉上陰雲密佈，更顯嚇人。

　　柳國慶心裡害怕，更恨柳灩這麼不懂事，他好心幫她籌算未來，她居然帶著女兒逃走，沒想到啊，兔子膽大的人，出息了！

　　大巴開了近三個小時，抵達終點站。

　　大巴站距離火車站很近，就在相鄰的位置。這裡人流量很高，人頭攢動，摩肩擦踵，宋雎窈拉著柳灩的手在人群中穿行。

　　忽然一隻手伸來，抓住了柳灩的手。扯住了母女兩人。

　　柳灩嚇一跳，轉頭看清人，驚訝道：「梅嬸子！」

　　宋雎窈看著來人，果然，不可能簡簡單單就離開這裡的。

　　梅嬸想到柳國慶承諾的好處，粗糙的大手緊緊抓住柳灩纖細的手腕，笑著說：「成材媳婦兒，你帶著你女兒要去哪呢？」

　　「沒有要去哪，就是出門一趟。」

　　「你這門出得可夠遠的，都要坐火車了，還帶著行李，是去投奔什麼人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柳灩被抓得痛，試圖把手抽出，她的力氣又怎能比得上一個幹慣了農活的婦女，紋絲不動的，懇求道：「梅嬸子，你先放開我……」

　　梅嬸不會讓到嘴的好處飛了，拉著柳灩往外面走：「這裡人太多了，不好說話，咱們到外面去說。」

　　宋雎窈已經在網上買好了票，買的是最近時間的火車，很快就要到了，怎麼可能讓她把柳灩拖走。

　　「大娘，你放開我媽！」宋雎窈上前阻止，梅嬸沒把她放在眼裡，乾脆也抓住了宋雎窈，拖著兩母女往外走。

　　宋雎窈嘴角勾起冷笑，忽然尖叫起來：「有人販子！救命啊！」

　　小女孩的尖叫聲尖利刺耳，瞬間引起方圓數里人的注意，有孩子的立刻就抱緊了孩子，警惕地看向聲源處。

　　三人瞬間被無數目光鎖定。

　　梅嬸尷尬，拖著宋雎窈：「你胡說什麼？……別聽她胡說，我不是人販子，我們是同村的，她們離家出走，家裡人托我攔住她們……」

　　小女孩奮力掙扎，帶著哭腔的童聲刺激著周圍人的良心：「你胡說，我不認識你！叔叔阿姨救救我和我媽！」

　　最近幾年人販子用這種騙術拐賣婦女兒童的新聞層出不窮，當即就有幾個人上前扯開梅嬸，阻隔開雙方，並且抓住了梅嬸。

　　梅嬸氣急敗壞：「你們怎麼回事？我跟她們真的認識……」

　　「報警報警，先報警再說。」

　　「是不是人販子，等警察來了就知道！」

　　「她一臉凶相，看著都不像好人……」

　　趁著人們的關注度都在梅嬸身上，宋雎窈拉著全程懵逼的柳灩快速進了火車站。

　　梅嬸瞧見，急得不行，私家車不像大巴中途需要走走停停，速度快很多，柳國慶離這裡也就差了一條街的距離了，她可不能讓人給跑了！

　　「讓開讓開……」梅嬸掙脫掣肘，撥開人就朝她們追去。

　　「人販子給我去死！」卻有孩子被人販子拐走的父親聽到動靜，遠遠衝了過來，一腳踹了過去，梅嬸肥碩的身子瞬間摔倒在地上，當即扶著腰哎喲哎喲嚎叫起來。

　　這時柳國慶和陳老二匆匆趕來，「人呢？」

　　「哎喲……剛剛進去了，趕緊去。」梅嬸恨得不行，之前只是衝著好處，現在是真心想看柳灩和宋雎窈被抓回來。她們越想跑越要死死將她們扯住。

　　柳國慶和陳老二立即跑向火車站大廳。

　　宋雎窈剛用柳灩的身份證在自助取票機上取了火車票，轉頭就見柳國慶和陳老二在門口東張西望找人，心裡咯噔一下，立刻扯著柳灩往檢票口方向跑。

　　「啊！窈窈，慢一點……」柳灩還搞不清楚什麼情況，發出聲音，很快引起了正在搜索的兩人的注意，兩個大男人即刻追了過來。

　　宋雎窈心跳加速，面上絲毫不顯，拖著柳灩一路狂奔，柳灩幾次差點兒摔倒。

　　「不好意思，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不好意思，我們遲到了……」宋雎窈拖著柳灩跑到正在排隊檢票的隊伍前方，在一些不滿聲音和視線中強行插隊。

　　這時柳國慶和陳老二已經跑到隊伍末尾，紅著眼睛衝上來。

　　宋雎窈和柳灩已經通過檢票。

　　「幹什麼的？！身份證拿出來！」身後傳來嚴厲的喝止聲，宋雎窈面無表情回頭，看到柳國慶和陳老二被火車站的民警攔住。

　　柳國慶直喘氣，忽然和宋雎窈遙遙對上了雙眼。那雙眼睛定定地看著他，黑得詭異，宋雎窈歪了歪腦袋，嘴角勾起弧度，一瞬間又有些天真甜美起來，只是搭配她的雙眼，這種天真甜美，就蒙上了一層殘忍可怕的味道。

　　宋雎窈朝柳國慶和陳老二豎起了中指。

　　滾出我的世界吧，垃圾。

　　這一刻宋雎窈感覺到一種暢快，她的敵人極為強大，為她設計了種種陷阱，想要看她發出痛苦的尖叫，露出扭曲的嘴臉。他們曾經成功過，但這一次，她會是贏家！

　　火車轟鳴著，沿著軌道緩緩往前，離開車站頂棚籠罩下來的陰影，明亮的光線逐漸映入眼簾，眼前豁然開朗。今天是陽光燦爛的一天。

慕冰至

第五章　歡迎收看

　　「歡迎收看由星夢夢工廠潛心力製的《正義審判日》！在上一季中接受審判的李強，是殺害了自己妻子的家暴男，他強調自己之所以會殺掉妻子是因為妻子實在太過分，每天對他非打即罵，侮辱他的人格，打擊他的自信，是他一時氣急下的誤殺，堅決不服法院給他的無期判決。」

　　「因此我們在『審判』中給了他溫柔可人的妻子，給了他順風順水成功的事業，然而事實證明他本性可惡！他在審判中生意興隆的時候不停出軌、包養女學生、嫌棄妻子不夠年輕貌美，更是在生意落敗的時候整日酗酒辱罵妻子，在妻子跟他離婚帶著孩子努力生活的時候還屢次不要臉地去打擾……」

　　三個月一季的全息真人秀節目《正義審判日》終於又在晚上八點開始了，約有十億人早早地守在電視機前。電視屏幕上準時出現了節目那充滿正義和懸疑感的片頭，還有熟悉的主持人的前情回顧聲音。

　　【李強那季真的看得我氣死了，這種渣男還敢不服法院審判，我看法院就不該判無期，應該判死刑！】

　　【沒錯。看到我女神被這麼對待我簡直要哭瞎了眼，好在只是演戲。】

　　【最後歐蘭跟他離婚，帶著孩子發奮圖強開店開公司找到懂得珍惜她的人，真的超熱血，看得好爽，虐渣男虐的我神清氣爽！】

　　【歐蘭的演技簡直絕了，完全被圈粉！】

　　【……】

　　歐蘭是上一季審判中飾演李強那溫柔可人的妻子的女演員，因為結婚生子已經過氣幾年，因為在直播真人秀中那毫無瑕疵讓觀眾都忘記了她只是在演戲的超神演技而再次大爆，不僅靠著這部戲拿下數座獎盃，還因此獲得了著名導演孫應的電影邀約。

　　在星夢集團推出這檔直播全息真人秀節目後，這檔節目就成了一款檢驗演員演技的存在，沒有實力的人不敢上，有實力的人在上面一季下來均翻紅。

　　在智腦上觀看節目的人都忍不住發彈幕議論了起來，分分鐘上萬條，可見人氣有多高。

　　此時前情回顧已經說完了，人們紛紛停下議論，仔細聽這次要接受審判的人的信息。

　　「……在這一季中接受審判的罪犯叫宋雎窈，22歲，經檢察院檢查確認，她在給一個17歲的少年當家教期間，勾引那少年不成而惱羞成怒，將其推下樓，導致該少年死亡，我們公正的法官判決她無期徒刑。她堅決不服，堅持認為是少年要強暴她她才失手將其推下，」主持人說著聳了聳肩，做出了虛偽的遺憾的表情，「據被害家屬聲明，被害者有年紀相仿感情篤深家境相當的青梅竹馬女友。」

　　雖然聲稱是「正義的審判」，但出於以往每一季審判的結果和對國家機關的信賴，所有人都已經先入為主，對於上節目的罪犯心存鄙夷和不信任，所以哪怕主持人的話有引導性，大部分人也不覺得有什麼。

　　介紹完接受審判的主角後，就是介紹這一期的兩位主演，這場審判對於宋雎窈來說是審判，但是對於進入全息世界中的明星玩家來說，就只是一場演技秀罷了。

　　兩位玩家接受主持人的採訪，講述自己的緊張心情。

　　「那麼，演員們先下去準備一下。《正義審判日》即將開始，電視機屏幕智腦屏幕前的觀眾朋友們，擦亮你們的眼睛，來看看殺人犯宋雎窈，在她的案子裡是否另有隱情，是否有可能有含冤之處。120秒廣告後，讓我們進入，審判時間！」

　　而隨著廣告開始，沒拿零食飲料的趕緊去拿，上廁所的趕緊上，帶上瓜果，喊上親戚夥伴，很快，120秒時間過去，廣告結束，新一季的《正義審判日》第一期開始了。

　　……

　　豪華大別墅內，一個貴婦打扮的女人看著電視屏幕，眼中恨意迸發，一張面孔因此都扭曲起來。

　　一個年輕女子在邊上紅著眼眶輕聲安慰：「伯母，那個女人會受到懲罰的，我已經跟節目組那邊打過招呼，絕對會讓她吃盡苦頭，聲名狼藉，最後死在生物艙內。」

　　「賤人，害死我兒子，還要讓我為她的這條賤命費心，我看她就應該直接被千刀萬剮！」貴婦咬牙切齒地罵道。她其實已經在監獄裡有安排了，絕對會讓宋雎窈在監獄裡受盡折磨以最淒慘的方式死掉，誰知道她居然簽署了上審判真人秀的協議，讓她的計畫落了空。雖然她這小聰明也救不了她，只不過是從龍潭進了虎穴，但想到讓她多活那麼一陣，她仍然覺得恨得牙癢癢。

　　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西裝革履面龐冷峻的男人走了下來，年輕女子立刻站起身，慇勤地喊道：「森哥。那個女人的審判要開始了，你要不要一起來看看？」

　　「不用。」霍森逕自走出了大門，冷淡的口氣沒有絲毫起伏，彷彿弟弟的死和殺人凶手的懲罰都與他無關。

　　年輕女子看著他的背影，咬了咬唇，見節目開始了，又緩緩坐了回去，順便按了遙控打開彈幕區，好看看其他觀眾的反應，一起互動，這樣更有意思。

　　一如既往，屏幕亮起後，觀眾們先看到的是聚集在一個被命名為「小黑屋」的黑色空間內的明星玩家。

　　彈幕上馬上出現密密麻麻粉絲為自家愛豆搖旗吶喊的聲音。

　　空間內有一張桌子，兩位演員圍桌而坐，開始讀卡片，也是給觀眾們介紹導演組給宋雎窈設置的家庭背景。

　　「宋雎窈出生在農村，父親是個木匠，母親美麗柔弱又無能。十歲的時候父親外出發生事故意外死亡，兩母女相依為命，幾年後，母親被一個富豪包養，成為了他的情人。因此宋雎窈也得以穿上好的衣服，去好的學校上學。原配知道她們兩母女的存在，同時她的兩個孩子也在這所學校裡……」息影三年想要靠這檔綜藝復出的影帝湯凱說。

　　瞭解完宋雎窈在這一期裡的基本設定後，就到了介紹他們要飾演的身份了。虛擬世界裡面的NPC都具有自己的一套行為邏輯運轉系統，每個都能彷彿真人一樣對種種事件作出相應的反應，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因此在運行中無法被導演組掌控，所以有時候需要可以隨機應變按照計畫走的真人NPC。

　　但節目組放真人NPC進去，並非是因為被審判者無法被掌控，事實上，從這檔節目開播至今，每一個被審判者都逃不出節目組的手掌心，節目組有一個行為心理邏輯專家組，專門來設計被審判者的家世背景，被審判者最終會走向什麼樣的結局，早就已經被他們設計好了。

　　所以放真人NPC進去，是為了給節目增加趣味性和熱度。

　　「我的身份設定是剛入職金柯朵拉學院的校醫，已婚，有一個還不滿一歲的女兒。我的任務是在被審判者受傷的時候，提供身體和心理上的治療，最終要達成的目的是……引誘被審判者愛上我，被告白後，拒絕對方並且告知對方我已婚已育。」湯凱看著他的角色任務卡，有些無奈：「好像有點兒缺德。」

　　「這是要考驗被審判者是否三觀正直吧，無論面對什麼樣的誘惑，都不能放縱自己愛上一個小嬰兒的父親，做一個破壞他人家庭的小三。是這樣吧，前輩？」湯凱對面的明姝說。她是一個剛出道的女偶像。

　　湯凱：「應該是。你要扮演什麼角色？」

　　明姝：「一個轉校生。任務是獲得她的友誼，考驗她在生死關頭會不會棄我而去。」

　　這些審判副本的靈活度都很高，他們可以在任務範圍內隨意發揮，能製造出多少看點爆點，就看他們自己的實力了，但是殊途同歸，他們的任務的最根本就是讓宋雎窈痛苦。

　　「各位玩家，請做好準備，傳送門即將打開。」導演的聲音在小黑屋內響起。

　　傳送門打開，兩位明星玩家眼前驟然一片刺眼的亮光。

　　宋雎窈的審判開始了。

　　觀眾眼前的屏幕上出現畫面，是一個女孩蹲在馬路上的背影，鏡頭逐漸拉近，忽然她轉頭看了過來，連同她懷裡的一隻小貓，猝不及防映入了觀眾眼中。

　　陽光下，她的肌膚白淨剔透，五官精緻，烏黑的長髮蒙上一層朦朧光暈，烏黑的眼眸剔透澄澈，乍一看彷彿看見了天使。更別說她懷裡一隻睜著圓圓眼睛的白色小奶貓，殺傷力倍增。

　　彈幕有瞬間的安靜。

　　宋雎窈抱著小奶貓站起身，聲音柔軟，飽含擔憂：「不能把它丟在這裡，應該送她去寵物醫院吧。」

　　司機有些無奈地說：「但是你上學要遲到了。回來第一天就遲到是不是不太好？」

　　「嗯……那就沒辦法了，只好這樣做了。」宋雎窈低頭憐愛地摸摸它的小腦袋。

　　小貓咪仰著頭看著她喵喵叫，可憐又可愛。

　　宋雎窈笑起來，鼻尖碰了碰貓咪的鼻尖，清澈的眼眸彎成月牙，又甜又可愛，像白雪融化的瞬間。她用校服外套把小貓咪裹起來，抱在懷中，上了車。

　　網友們終於回過神來，熱烈議論起來。

　　【草……我被甜到了！這是天使嗎？？】

　　【這個是主鏡頭嗎？不是吧】

　　【主鏡頭是跟被審判者的，這個美女應該不是】

　　【你們仔細看，這個女人右上角的名字就是宋雎窈！她就是被審判者！】

　　【？？？老實講長這樣她會勾引人不成嗎？】

　　【我有罪，我願意躺平讓她強姦……】

　　【顏狗在這裡真是有夠噁心的，如果她殺的是你們家的人你們還能覺得她長得好看嗎？】

　　【外表再好看，還不是心理扭曲，嘔】

　　【我打賭她把貓抱回去肯定會虐貓】

　　顏狗們被圍攻，很快銷聲匿跡，不再吱聲。

　　別說觀眾了，導演組都震驚了。這、這跟他們的行為心理邏輯推理專家預測的不一樣啊！

　　真人進入虛擬世界後，為了方便觀眾認人，他們都會是自己現實中的投影，也就是說那個殺人犯宋雎窈居然是長這樣的。他們在節目開始前見到宋雎窈的時候，她早就已經被長達一年多的拘留判決過程折磨得形銷骨立，不成人形，他們才發現她居然長這麼好看。

　　但是現在的重點是，他們給宋雎窈的基礎成長環境下，按理說她現在的狀態不該是這樣的啊！

慕冰至

第六章　一顆炸彈

　　原本以為在那種原生家庭環境下長大的宋雎窈，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時候應該又黑又瘦，再不然也是臉色蠟黃，頭髮乾枯，總之就是一副鄉巴佬底層社會人士的模樣，哪想到會是這個甜美可愛又貴氣的模樣？

　　本來審判真人秀的主角都不是這些罪犯的，畢竟有顏值高的明星玩家在，誰會花大把時間在犯人身上？觀眾們根本不在意犯人的表現，他們在意的是明星玩家們的表現。

　　所以通常觀眾們在最初好奇地看看犯人的臉和情況後，就會離開這個直播間，去其他玩家的直播間觀看。

　　可現在因為宋雎窈這張臉，觀眾們沒有大幅度減少，很大一部分被留在了直播間內。

　　好在外貌的變化應該影響不了他們為她設計的人生走向，也改變不了宋雎窈的結局。畢竟今天宋雎窈確實轉學到金柯朵拉私立學院了。她那種家庭，根本上不起這種貴族學校，宋雎窈的母親被包養後，她才會以特招生的名義轉學進入。

　　……

　　車子緩緩駛向金柯朵拉私立學院，宋雎窈垂著眸，輕輕撫摸著這隻幼弱的貓咪，嘴角的笑容柔和純美。

　　小貓咪被摸得打起了呼嚕，安心地窩在她的外套裡毫無防備地睡著了。

　　她能感覺到，那些正在通過她看不到的鏡頭看著她的成千上萬的觀眾的眼睛。

　　她也能想像到他們現在是什麼心情，想到這一點，她就覺得內心無比暢快。

　　為什麼她沒有以一種醜陋狼狽的姿態出現在他們面前呢？為什麼沒有按照他們預想的形象出現呢？震驚得不得了。

　　真是太棒了，就繼續震驚著吧，一切都不會如你們所願了。

　　因為，這是我的世界。

　　……

　　此時金柯朵拉學院大禮堂內已經聚滿了學生，甚至還有不少學生家長也特地過來了，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熱烈的氣氛。

　　兩位明星玩家也正在禮堂內，他們還不明白為什麼要聚集在這裡。

　　「不知道宋雎窈在哪裡。」明姝轉著腦袋四處觀望，直接越過看起來開朗陽光的正熱烈說話的女生，在她腦子裡，宋雎窈應該灰撲撲的，孤獨寂寞的，在這個禮堂裡也畏縮的低著頭。

　　湯凱倒是不急，反正他是校醫，宋雎窈在這所學校裡大概每天都得去一趟校醫室。

　　但他內心其實感覺有些無聊，因為太簡單了，宋雎窈10歲就失去了父親，按理說這種女孩本身就會有些戀父情結，對年長者更容易心動，又吃過那麼多苦頭，母親又這麼沒用，這種人，只要給她一點兒溫柔，很快就會淪陷的。

　　兩人沒找到宋雎窈，倒是一眼看到了這個節目組為宋雎窈設計的高級地獄裡的兩個大boss——金耀和金鈺。

　　那兩人是一對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氣質卻截然相反，但他們骨子裡一樣傲慢，因為宋雎窈的母親成了父親的情婦，於是只是輕飄飄丟下了一句話，就讓宋雎窈遭受全校學生的孤立和冷熱暴力對待。

　　他們就坐在第一排的位置，和那些看起來西裝革履氣勢不凡的大人們坐在一起，氣場也毫不遜色。

　　明姝眸光閃了閃，光考驗宋雎窈不夠有看點，那實在太過於簡單了，像她那種溺水的人，隨便伸出手，對方就會迫不及待牢牢抓住吧。所以她的團隊幫她設計了劇本，男主角正是這兩位。

　　……

　　車子在金柯朵拉學院門口停下，校長和幾位教師正在門口說著話，一看到宋雎窈，便熱情地迎了上來。

　　「歡迎回來啊，宋博士！」校長笑眯眯地伸出手。

　　「校長還是喊宋同學我比較習慣哦。」宋雎窈笑容甜美，還是少女的模樣，卻優雅從容地與他握了握手。

　　「哎呀，上次喊你宋同學，是7年前的事啦，那時你才11歲，想起來還好像還是昨天的事呢！這次你能回母校做演講，我真是太開心了。」

　　宋雎窈：「我也很開心能回來看看，能在200年校慶的這天演講，是我的榮幸。」

　　雙方笑呵呵來回聊了兩句，一群人便一起進了金柯朵拉那金光燦燦的大門。

　　……

　　禮堂內突然發出了一陣激動的尖叫，彷彿是粉絲見到了明星一樣，坐在最前排的金耀金鈺也轉頭看了過去。

　　明姝和湯凱也好奇地轉過去。

　　只見一個美得像精靈的少女從禮堂入口走了進來，聽到熱情的尖叫，她露出甜美可愛又似乎有些羞澀的惹人憐愛的笑容，她懷裡的貓被吵醒了，腦袋從衣服裡鑽出來，迷茫又好奇地探望著。

　　尖叫聲在宋雎窈走上講台後逐漸平息。宋雎窈把貓放在桌上，貓很乖，不敢到處亂走，就坐在她的衣服裡，像隻招財貓般蹲坐著。

　　「非常感謝大家熱情的歡迎，真是讓我受寵若驚。金柯朵拉學院是我的母校，能受到校長的邀請，在200年校慶的今天回來做演講，是我的榮幸……」

　　草，這女人太好看聲音太好聽了吧！站在那裡就是一幅畫，那隻貓跟她異常和諧，相得益彰，她一開口，好像整個禮堂的空氣都溫柔了起來。

　　明姝心裡想著，因為年紀差不多，有點兒羨慕嫉妒。

　　「啊啊啊宋雎窈本人比電視上還要好看！」

　　「聲音好好聽，她一開腔我就要感動哭了……」

　　「我媽知道今天有宋雎窈的演講，後悔得恨不得馬上買機票回來呢。」

　　「我家是爺爺奶奶超喜歡她，煩得很，每次都讓我學學人家，你說我怎麼學嘛，他們又沒給我高智商的基因！」

　　「……」

　　身後有女生在交頭接耳用氣音開小差，明姝耳尖地聽到了。

　　明姝猛地轉頭，指著最前方演講台：「她是宋雎窈？！」

　　因為激動，聲音過大。

　　宋雎窈說話聲音停頓下來，並不生氣，「我是宋雎窈。」

　　明姝表情凝固了，滿頭凌亂，甚至顧不上被周圍各種不悅的目光圍攻。

　　臥槽？？她是宋雎窈？假的吧！應該是同名同姓吧？宋雎窈不是一個受盡虐待髒兮兮丑兮兮的小可憐嗎？？這個看起來很受歡迎，金耀和金鈺都在聽她演講，像隻精靈的女孩，不可能是他們的任務目標，宋雎窈吧？！！

　　饒是湯凱見過大風大浪，此時也是一臉震驚和懵逼。

　　別說明姝和湯凱了，此時直播間彈幕上已經滿是問號。

　　節目開始之前，他們已經大體知道劇本是怎麼樣的了，但是現在呈現在他們眼前的，卻是與節目組給他們看的劇本完全不一樣的東西！

　　星夢夢工廠，《正義審判》演播大廳內，節目組工作人員也忙亂成一團。

　　「專家組的人呢？！」總導演覃威吼道。

　　「來了來了！」

　　幾個穿著西裝體型胖瘦不等的中年男女走了進來。

　　覃威臉色難看地說：「你們看直播了嗎？為什麼現在變成這樣？宋雎窈現在跟你們預設的模樣一點兒都不像！」

　　「這……也許是宋雎窈性格裡有什麼特質是我們不知道的，她不是一串程序，會完全按照我們預想的那樣走，在成長過程中充滿變數也是正常的……就目前來看，她居然能從我們給她設定的人生中擺脫出來，她性格應該是很堅毅，人也很聰明……」

　　覃威臉色難看地打斷了該專家的話：「我是讓你們來誇獎她的嗎？宋雎窈就是個殺人犯，而且還不服法院的判決，對自己做錯的事沒有絲毫反思，我們節目就是要讓她承受受害者家屬們的痛苦，拷問她的靈魂！告訴我解決的辦法！」

　　專家們面面相覷：「現在得先摸清她到底是什麼樣的性格，再找到她性格上的缺陷，再來設計陷阱，但是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們得先看幾天直播……」

　　覃威臉色難看，卻沒有其他辦法了，虛擬世界運行的時候，他們無法插手NPC的思想行為，雖然能指使真人NPC去做些事情，但是現在情況完全超出了節目組的掌控，貿然出手不好。

　　如果有把她進入虛擬世界後那18年的人生錄屏下來就好了，這樣他們也可以追溯過去，看看她都做了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可惜，他們沒有。他們輕視了這個被審判者，以為她和過去的那些被審判者一樣，能被他們玩弄於股掌間。

　　宋雎窈的眼光掃過湯凱和明姝，非常愉悅。真是非常精彩的表情。

　　直播間內掀起了狂風暴雨，原本關注點在湯凱和明姝身上的他們的粉絲，關注點都轉移到了宋雎窈身上，甚至還有很多沒有在看這檔節目的人們，也聞訊趕來。

　　他們想要看到的，可不是一個殺人犯在虛擬世界過上好日子！審判真人秀從第一季到現在，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

　　很好。

　　先丟下一個炸彈，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轉過來，就像在演講開始前，故意製造出話筒的嗡鳴，將犯睏和分心的同學的注意力拉過來一樣。

　　宋雎窈的聲音更加溫柔動聽，每一句話都娓娓道來，像是沁人心脾的春風，讓人忍不住心情祥和平靜起來。

慕冰至

第七章　注視我吧！

　　《正義審判》這檔真人秀之所以火爆，除了這個世界人們日漸枯燥的內心需要真實且黑暗甚至是血腥的東西來刺激，還有自然是因為人們一部分的正義感。對於罪犯，有時候人們會覺得只坐牢或者只是槍決過於簡單，對於受害者家屬來說，這種懲罰根本不足以平息他們內心的痛苦。

　　所以哪怕他們不看，他們想到這個罪犯在這檔節目裡遭受苦難煎熬，內心便有一種快感。他們根本不相信有哪個罪犯真的是無辜的，畢竟在往期的節目裡，沒有一個罪犯能夠通過節目組的考驗，每一個最後都露出了醜陋噁心的一面。

　　可現在，直播剛開始，宋雎窈這個殺人犯，居然沒有遭受苦難，過去的日子似乎也過得很好，人們想到這個，就氣爆了。

　　宋雎窈想到這個，心情便愉快極了，這不正是她拋下這枚炸彈要的效果嗎？這些人已經看習慣了被審判者的淒慘模樣，但沒見過被審判者光鮮亮麗的出場。

　　她要撥動他們的情緒，憤怒、厭惡，隨便什麼都好，反正讓他們對她產生好奇，才會繼續關注她。這個時候，她才有機會展示自己，他們才能瞭解她是怎麼樣的人，然後對她付出感情，為她情緒起伏。

　　否則她也只是和以往的每一個被審判者一樣，只是他們的消遣工具罷了。

　　所以，注視我吧。

　　……

　　宋雎窈直播間觀看人數，在極短時間內從2億人狂飆到5億，並且還在持續攀登。這個數據，只在審判真人秀第一季的時候出現過，那個時候人們對這檔節目充滿新鮮感和好奇感。

　　霍夫人憤怒極了，差點兒就要打電話到節目組去痛罵覃威，詰問他是怎麼辦事的，被蘇情攔了下來。

　　「伯母別著急，你看彈幕，網友們比你還要憤怒，也不知道這個女人在虛擬世界裡做了什麼，但是節目組肯定很快會做出措施，不會讓她好過太久。就算她現在再得意又能怎麼樣？一個觀眾們也不會給她申冤票的。她在裡面過得越好，現實裡她的名聲就會越臭……」

　　霍夫人成功被安撫了下來，「只是我想到她在裡面還能笑，就恨不得殺人，我的寶貝兒子……」

　　蘇情連忙安撫她，「她笑不了多久的。」

　　蘇情說著，看向眼前的大屏幕，心裡是還未平息的震驚，她跟節目組打過招呼，編劇團裡也有她的朋友，所以她是最早看過劇本的，而且比觀眾們知道的更加詳細，那樣可怕的原生家庭和成長環境，一級一級往上升的地獄，是個人都會被逼瘋，她是怎麼擺脫，然後活成現在的模樣的？

　　這是目前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答案。

　　「導演，現在怎麼辦？」跑進女廁所，明姝小聲地問導演組。

　　湯凱也在隔壁男廁裡等待指示。

　　等了一會兒，耳邊響起副導演之一唐山的聲音：「雖然難度升級了，但是你們的任務是不變的。」

　　獲得友情、引誘愛情，這兩個原本以為非常容易甚至想想都覺得無聊的任務，在這個時候突然從easy模式升到了hard模式。

　　明姝深呼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她的粉絲們最愛的元氣滿滿的笑容。

　　「哈！我突然充滿幹勁了，事情變得很有挑戰性了！」幹，這怎麼搞嘛！她是個轉校生，任務目標卻已經從這所學校畢業，搞不好演講完就離開了，她怎麼接近她，獲得她的友情嘛！要瘋了！

　　湯凱捏著下巴，陷入沉思，隨後離開了衛生間。

　　他快步回了校醫室，校醫室內有電腦，他打開電腦，在搜索引擎框框上輸入「宋雎窈」三個字。

　　網頁上很快出現宋雎窈的各種信息，她是個名人，點開百科，就可以看到她的大片履歷。

　　「快，切換湯凱視角。」現實世界中，節目組和觀眾的目光紛紛跟隨著他湊到電腦屏幕前。

　　宋雎窈：國民閨女、著名天才、數學家、奧獎團隊年紀最輕成員……

　　一大串的頭銜映入人們眼中，越看節目組越覺得這不對，這不可能，這不是他們給她設計的人生曲線！這分明就是一個現充，一個人生贏家！

　　履歷完了，才是她的部分人生經歷。

　　人生經歷：10歲時因為父親死亡，賠光了存款，帶著包袱一樣的母親參加益智攻擂綜藝節目《我是大贏家》，以踢館嘉賓的身份踢翻全場，震驚全國，後晉級為當季參賽嘉賓，以百分之百的答題正確率創下傳奇，成為當季冠軍，成為家喻戶曉的國民閨女，後來入學金柯朵拉學院初中部，一年後跳級進高中部，參加同年高考，被最高學府錄取……

　　評價：悲慘的童年生活讓宋雎窈早早成熟，但她性格裡有一種極為堅韌的特質，在常人難以忍受的逆境中堅韌不拔的向前，她所擁有的一切全都是她應得的，任何一個擁有她這種品質的人，理論上都不可能不會有一番成就。

　　這個百科看起來真的很了不起，他們也終於知道了一些宋雎窈為什麼會是現在這個模樣的線索，看來她是從第二級地獄開始前就偏離了軌道，離開他們設置的初級地獄後，她參加節目，獲得了獎金，也獲得了全國眾多NPC的喜愛……之後的發展如何，他們都能夠想像到。

　　【草，這個被審判者是不是有點兒牛逼？】

　　【這個被審判者入獄前是首都大學的高材生，在攻讀雙學位】

　　【高智商犯罪分子？】

　　【這麼能幹，現實裡做什麼不好？事業有成要什麼小鮮肉沒有，高智商也不能掩蓋她的目光短淺，急性好色，精神病態】

　　【如果真的高智商，怎麼會引誘未成年人不成還殺人？】

　　【高智商又怎麼樣？改變不了她害死一個少年的事實，這種人放在社會上更危險，我估計她現在風光的背後，肯定做著見不得人的事，等著瞧吧】

　　【坐等披著羊皮的狼露出真面目！】

　　【去死吧，殺人犯！】

　　【……】

　　節目組工作人員面面相覷，專家組摸著光溜溜的腦門，很頭禿。

　　被審判者被隱藏記憶投入虛擬世界後，在虛擬世界的性格和行為模式，確實會有一些受到真實的自己的影響，可以說現實世界中本體身上具有的越強烈的東西，在虛擬世界的虛假身體上就會體現得越明顯，要不然這檔節目也不能叫審判了。

　　他們失算了，他們小瞧了這個沒有世家背景普普通通任人宰割的平民女孩，無論是她的智慧，還是她性格裡的某些特質。

　　……

　　直播剛開始沒多久，因為一下子刺激太大，人們心情極度不爽，罵罵咧咧著將它送上了熱搜。

　　洛潮刷著手機，看到這新聞，跟後座的霍森說：「欸，這不是那個弄死了霍海那傻逼的姑娘嗎？她居然長這樣，你怎麼捨得袖手旁觀？」

　　霍森正在翻看腿上的文件，聞言頭也不抬：「沒空。」

　　「噢，對，你去年那時候在準備內閣考試，想到要面對我們那位冷酷無情的國王陛下，就算是你也很緊張，所以根本沒空理會這個無辜的女孩對吧，我估計你根本連瞭解都沒有瞭解一下，看也沒看這姑娘的照片一眼。」

　　洛潮看了看窗外，王宮水晶塔的塔尖已經可以看到，嘴上繼續叭叭：「我要早知道她長這樣，我就出手了，救下來玩兩年也值。現在就太遲了，她還在牢裡也就罷，偏偏她上了這檔節目，我們陛下最討厭這種想要挑戰司法機關的公正，借這種節目投機取巧獲得減刑或者獲得人氣的罪犯……」

　　霍森：「你害怕了。」

　　洛潮：「開玩笑，我藝高人膽大，區區內閣二試，怕什麼？」

　　霍森：「你一害怕就話多。」

　　洛潮小聲嘀咕：「……誰見國王會不害怕，尤其是我們這位。等下還要被他面試，嗚嗚……」

　　洛潮一邊害怕，可眼瞳裡又隱含有某種強烈的貪婪。

　　……

　　虛擬世界內。

　　在轟鳴的掌聲中，宋雎窈的演講和回答問題環節都徹底結束了。

　　今天是金柯朵拉200年校慶，校園內十分熱鬧，到處都是學生們擺的小攤，走廊裡也人來人往。

　　明姝和湯凱隱藏在人群中，跟在宋雎窈身後，尋找能夠和她搭上話的時機。

　　但是怎麼看都太難了，跟著宋雎窈的不止是他們，還有一群學生，拿著紙筆，想上去要簽名。但是因為宋雎窈和幾位校領導走在一起，所以沒有人圍上去。

　　這怎麼完成任務嘛！明姝心裡打鼓，十分沒底。

　　「我聽說你已經完成上階段的工作，準備休息一段時間？」校長用試探的口吻說。

　　宋雎窈的目光掃過周圍的人群，有些分心：「是的。」

　　「有沒有興趣留在學校休息？」校長立即提議道，這個想法在他腦子裡轉了好幾圈了，「你也知道我們學校的宿舍環境，不會比酒店差，風景也優美，吃住也很方便……」

　　「嗯，是很不錯。」宋雎窈的目光仍然在四處找尋。

　　【她在找什麼】

　　【有點好奇，我切主視角看看】

　　校長見有戲，立即說：「金柯朵拉這麼好，近年來入學率卻逐年降低，倒是那聖瑪利亞，靠著各種降低身份的廣告和福利，招攬了不少學生……唉，你要是在學校裡待一段時間，偶爾有空有心情的時候，給學生們隨便開個什麼講座就好了……」

　　聖瑪利亞學院是金柯朵拉學院的頭號競爭對手，且兩邊的校長是相看兩相厭的死對頭，誰也不想輸。宋雎窈是國民閨女，在家長圈裡很有名氣，如果她在這裡，那就是一塊活招牌了。校長已經開始設想那些家長們聽到宋雎窈在這邊，還開講座，立刻把孩子轉學過來的美好情形了。

　　宋雎窈找尋的目光驀地頓住，看到了什麼，眼眸肉眼可見的明亮起來，像是少女看到了心上人，那光芒純潔清澈，動人心扉，與她平常時很不一樣。

　　宋雎窈轉頭看向校長，「好。」

慕冰至

第八章　溫柔的陷阱

　　宋雎窈說「好」的瞬間，無論是湯凱明姝，還是節目組都鬆了一口氣。她留在學校，他們的真人NPC才好搞小動作。

　　當然要留在這所學校裡，這裡可是她要表演的重頭戲的舞台。

　　懷裡的貓在喵喵叫，宋雎窈對校長說：「我想先帶它去給醫生看一看。」

　　「好好，校醫室你還記得怎麼走吧？」

　　「是。」

　　湯凱眼睛一亮，連忙轉頭匆忙跑回校醫室。

　　明姝看著湯凱一下就有了跟宋雎窈接觸的機會，心裡越發焦灼。她跟湯凱是競爭關係，每一期進入的真人NPC都是競爭對手。爭的是直播間的人氣，觀眾們的喜愛度，要不然參加這檔節目的目的是什麼？

　　可是現在她卻絲毫不知道怎麼才能跟宋雎窈扯上關係，交上朋友。

　　湯凱匆匆忙忙趕回校醫室，迅速理了理衣服和頭髮，平復了呼吸，等待宋雎窈來敲門，觀眾也等著。

　　湯凱腦子裡已經閃過數個版本的給貓看病的姿態，說話的方式，希望這可以引起宋雎窈注意，他對自己的相貌儀態是很有信心的，雖然宋雎窈現在不是小可憐，但是她依舊10歲就失去了父親，喜歡年長者這件事不會變。

　　然而他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人來，直播間內有觀眾發出了嘲笑的聲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傻了吧，宋雎窈去的是獸醫室，不是校醫室】

　　【哈哈哈哈哈貴族學校就是不一樣，還有專門給學生的寵物聘請的獸醫】

　　【用腦子想想也知道，怎麼可能會帶貓去校醫室】

　　【……】

　　……

　　金柯朵拉學院是貴族私立，除了少數特招生，比如當年的宋雎窈，所有學生都是非富即貴的有錢人家的孩子，佔地面積寬廣，環境優美，設施豪華，宿舍也是豪華公寓型。而且金柯朵拉學院離市區不遠，從校門口的公交站上車，四個站就到了，很方便。

　　宋雎窈的宿舍是雙層複式的公寓，裡面家具設備俱全，十分豪華。宿舍位置就在學生宿舍樓內，原本要給她安排的是教師宿舍區的宿舍，宋雎窈拒絕了，她自己挑選了這一間。

　　宋雎窈帶的行李很少，幾套換洗的衣服和生活用品，比較貴重的只有一台電腦，還有一隻來金柯朵拉路上撿的小流浪貓。

　　宋雎窈戴著細框眼鏡坐在沙發上看書，精緻的面容在這一刻充滿了書香氣，怎麼看都美得像一幅畫。顏狗們忍不住發出被殺的聲音，卻不敢在彈幕發，生怕被圍毆。

　　貓在旁邊走來走去，喵來喵去。宋雎窈像是被吵到了一般，轉頭盯著它看，目光幽幽的。貓咪圓溜溜的眼睛跟她對視著。

　　【來了來了！】

　　【終於要露出禽獸的真面目了！】

　　直播間觀眾興奮了起來。

　　只見宋雎窈緩緩地將眼鏡拿了下來，氣質在這一刻A到爆，然後她忽然動了，她一個飛撲，將小貓按倒在沙發上，像個被撲倒制住雙手雙腳的少女，宋雎窈臉埋進它的肚子，一頓猛吸。

　　小貓咪圓溜溜的雙眼懵懵地看著宋雎窈。

　　宋雎窈被誘惑了，放下了書本，開始跟貓玩了起來，在地上打起了滾。

　　那喜歡小動物的姿態，跟普通人並沒有什麼區別。

　　尤其是跟貓玩了一會兒後，宋雎窈帶著貓看起了綜藝，發出了彈幕。

　　宋雎窈：啊啊啊啊啊哥哥們都太棒了，衝啊，一起走花路吧！

　　但她仍然一直都是十分克制的，一個小時後，便又恢復成了那個遙不可及的人生贏家的宋雎窈的模樣，拿著書走到陽台上，認真地看起了書。小貓咪吃飽喝足玩累了，蜷縮在她的腳邊睡成了一團。

　　她溫柔的眼眸倒映出黑色的鉛字，嘴角淺淺的弧度柔和，時間好像都慢了下來。坐在燈下看書的場景，美麗如畫。

　　只是偶爾，她會拿起桌上的望遠鏡，看向對面，像在看什麼。可是當觀眾切換到她的視角的時候，她又已經轉開了視線。

　　【對面是男生宿舍，她在偷窺？】

　　【還拿望遠鏡偷窺，真噁心】

　　【我就說她不可能真的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正常，肯定有還沒有表現出來的一面！】

　　【只要一直盯著她，狐狸尾巴總會露出來被看到的！】

　　【她之前白天在看的是不是就是那個宿舍裡的某個人？】

　　【好危險，差點被她迷惑了！】

　　宋雎窈翻了一頁，嘴角的笑意隱隱加深了一些。

　　一個普通的人做出普通的事情，人們並不會覺得有什麼，可當一個看起來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在私底下做出接地氣的事，人們反而會立刻覺得這個人可愛了起來，生出好感。所謂的反差感，就是可愛的代名詞。

　　但是他們對她做壞事，露出邪惡的真面目又有著過高的期待，如果一下子讓他們發現她只是一個普通的正常人，落差感就太大了，也許會惱羞成怒地扭頭就走，所以要拋下一個鉤子，吊住他們的胃口。

　　就這樣，一步一步的，慢慢地走進我設下的陷阱吧。

　　……

　　明姝以為湯凱已經跟宋雎窈有了接觸，內心焦急上火，有些亂了陣腳。

　　暫時想不到怎麼接觸到宋雎窈，獲得她的友誼，不如換個切入點吧，總之先把直播間的人氣拉起來。團隊給她的劇本可以走起來了，浪漫的校園偶像劇受眾一直都是挺廣的。

　　為了讓觀眾代入感更強，明姝這個轉學生的身份，還是一個特招生，也就是說，她是個平民少女。

　　但團隊把劇本寫出來的時候，她很興奮，可真正進入這個虛擬世界後，過於真實的世界，過於真實的NPC，還有與現實百分之百的五感，都讓她退縮了。

　　她在走進女廁，發現幾個女生正扯著一個女孩的腦袋，狂扇巴掌的時候，傻住了。

　　被扯住頭髮的女生她知道，是同班的另一個特招生，叫梨昭，成績很好，但沉默寡言，陰沉沉的，在放學的一瞬間，她就會拎起書包往外衝，好像身後有鬼在追。而班上的幾個小太妹一樣的女生，也會立刻追上去。

　　那個時候她就猜到那個特招生可能是在被校園暴力，但是她不敢阻止，所以只能裝作不明所以，免得讓直播間觀眾覺得她膽小怕事。那些觀眾或許現實中比她還要膽小，但是卻對明星有過高的要求，一旦出現一點不美好的品質，就會覺得她偶像失格。

　　而現在，欺凌直接擺在了她眼前。

　　怎麼辦？要阻止嗎？可是一旦阻止，下一個被盯上的人就是她了，在觀眾面前被揍，很丟臉，轉身逃走，輿論也不會好……

　　明姝如墜冰窖，渾身僵直。

　　「喂，給你兩秒，滾出去。」一個女生說。她的手下，梨昭的眼睛看著明姝，有一點點細碎的期望的光芒。

　　明姝轉頭跑走了。梨昭眼中的光芒消失無蹤，只剩下一片黑暗。

　　【就這麼跑了嗎？太讓人失望了】

　　【平時做出一副積極向上元氣滿滿的樣子，實際上還不是膽小鬼】

　　【設身處地想一下，是你們你們敢做什麼？站著說話不腰疼】

　　【明姝只有一個人，她上去也只是送人頭，確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再救人，這不是政府也一直提倡的事嗎】

　　【看到沒，我們明姝是去找老師求助了，不是見死不救！】

　　【被審判者來了，看著她，她肯定轉頭就跑，跑得比明姝還快】

　　宋雎窈走進了這棟教學樓，經過女廁的時候，聽到裡面傳出來的聲音，推開門進去探查。

　　看到一個女孩的腦袋被摁進馬桶的場面，臉色驟變。

　　「住手！」她毫無猶豫，立即呵斥出聲，「你們在做什麼？怎麼可以對同學做出這種事？」

　　那些女生看到宋雎窈，沒有像看到明姝時那樣肆無忌憚。按腦袋的人面色不善地看著宋雎窈，「關你屁事，滾。」

　　「放開那位同學。」宋雎窈神色堪稱嚴厲。

　　那人臉色更難看，放開梨昭，起身走向宋雎窈，伸手想要推宋雎窈：「你算哪根蔥敢命令我？真以為金柯朵拉人人都是你粉絲？不過就是個書呆子……」

　　「我奉勸你最好別碰我，在碰到我的一瞬間，你將觸犯《帝國人身安全法》《帝國刑法》和《帝國校園暴力法》，一旦我告上法庭，你將面臨三年以上五年以下刑罰。」宋雎窈面無表情地說。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打開，正在錄像。

　　那人的手在即將碰到宋雎窈肩膀的瞬間僵住了。

　　「你少嚇唬我，知道我是誰嗎？」她色厲內荏。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有三千萬的A博粉絲，上個月我剛剛和我的隊友們一起見過總統，在紅房裡用過餐。你爸爸是誰？家裡做什麼的？房地產？家產有多少？公司股票經不經得起動盪？嗯？」

　　那女生已經面如金紙，手是一點兒都無法再往前。她的小夥伴們臉上也出現了畏懼的神色，紛紛站直了身體。

　　最後她們像敗犬一樣，轉頭快速逃走了。

　　【我、我被帥到了】

　　【好A啊！！】

　　【想想剛剛明姝轉頭就跑的畫面，再看宋雎窈，對比太鮮明了吧】

　　【如果明姝也有宋雎窈這個的背景，她也不會怕好嗎？而且她是去找老師，不是見死不救！】

　　【說得好像宋雎窈是個家世背景很牛逼的人一樣，別忘了節目組給她的是什麼樣的身世】

　　【家世好就不會見死不救了？別忘了這學校裡有錢學生有多少，不信全班沒人知道這個女生在被欺負】

　　【無論怎麼樣，宋雎窈都是個殺人犯，我絕對不相信她在虛擬世界裡是個好人！】

　　【裝的裝的，肯定是裝的！】

　　最終還是不相信宋雎窈是個好人的輿論佔據了上風，畢竟雖然有被宋雎窈帥到，心裡對她的惡感從昨晚到今天降低了很多，但是還不到願意為她在網上跟人吵架，維護她的地步。

慕冰至

第九章　溫柔是一種武器

　　「老師，有人在霸凌別人，你快跟我過去……」明姝衝到一個男教師面前，拉住他就想跑。

　　男教師卻不動，滿臉尷尬地抓開她的手：「這種事情不歸老師管，你應該去找學生會。」

　　「什麼？」明姝剛想說開什麼玩笑，但猛然間想起這是個好機會，學生會主席是金鈺，紀律委員長是金耀，她正愁找不到理由跟他們扯上關係！

　　機不可失，於是明姝轉頭就去學生會了。

　　……

　　梨昭把腦袋湊到洗手台水龍頭下，粗暴的用冷水沖了沖，徹骨的涼意讓她整個人都抖了抖，眼淚差點兒沒忍住流出來。

　　這時，有人把水龍頭轉了一個方向，涼水逐漸變暖，一雙手溫柔地揉了揉她的頭皮，緊接著一條柔軟的毛巾蓋了下來。

　　梨昭渾身僵硬，在毛絨絨的毛巾裡抬眼，看到宋雎窈精緻的下巴，總是帶著淺淺笑意的嘴角嚴肅地抿著，但幫她擦拭水珠的雙手卻始終很溫柔。

　　【啊啊啊啊啊我有被暖到】

　　【有點兒甜！】

　　【宋雎窈為什麼還不露出馬腳？快點露出馬腳啊，我快不行了！我對溫柔的人毫無抵抗之力啊】

　　【前面如果那麼容易被動搖，最好不要看這檔節目，別一不小心投了票，這個人在現實中試圖強姦一名少年不成，把人害死了，你們投出的一票，很可能對家屬造成二次傷害！】

　　【這個罪名真的好low，謝謝前面的提醒，剛升起來的好感度立刻掉下去了呢】

　　【……】

　　虛擬世界中，毛巾往上滑了一些，梨昭就對上了一雙溫暖的飽含關懷的雙眸。

　　「謝謝。」梨昭眼眶微紅，小聲拘謹地說，雙手緊張地握拳，也不敢說她自己來。在她的記憶裡，從來沒有人幫她擦過頭髮。

　　「你是特招生嗎？」宋雎窈問。

　　「是。」

　　「她們經常這樣欺負你嗎？你跟老師反應過嗎？」

　　她的口氣嚴肅認真，明明也就比她大一歲，可梨昭忽然有一種好像找到了主心骨，找到了可以告狀的長輩的感覺，委屈得眼眶更紅，用力點點頭：「老師說這是學生會的事，不歸他們管，校長一天到晚見不到人，就是個甩手掌櫃。」

　　「當年我入學金柯朵拉學院的時候，校長跟我承諾過，會改革學校制度，好好對待特招生，他太讓我失望了。」宋雎窈有些生氣，看梨昭臉上紅彤彤的巴掌印，心疼地皺起眉頭：「我先送你去校醫室。」

　　校醫室內。

　　湯凱仍舊很沉得住氣，並未因為一次失敗就自亂陣腳，觀眾們看著兩個真人NPC的表現，忍不住想，明姝和湯凱之間智商的差距，就好比偶像和影帝之間的距離。

　　現在湯凱已經想到了一個節目組非常關注，也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宋雎窈的母親，柳灩哪裡去了？」他捏著下巴說。

　　按照節目組的劇本，宋雎窈她媽媽兩年前就要成為金耀金鈺他們父親的情婦了，可是現在看情況，她媽媽好像並沒有變成那兩兄弟父親的情婦，這樣一來，金耀和金鈺這兩個大boss的身份還有沒有用？

　　可柳灩那種性格，是節目組特地安排來拖累和束縛宋雎窈的，除非她死了，否則她應該會一直拖累宋雎窈才對，她怎麼能這麼順利地成為一個人生贏家？

　　柳灩哪裡去了？

　　湯凱嘗試上網搜索，沒有找到柳灩的去向，卻發現柳灩也是個名人了——罵名。

　　宋雎窈當初參加《我是大明星》爆火之後，就有其他節目組邀請她參加節目，其中有一檔親子戶外真人秀節目請她們當一期飛行嘉賓，宋雎窈和柳灩就去了。結果柳灩就翻大車了。

　　她在節目裡也沒有收斂她養尊處優的小公主脾性，或者說她腦子裡根本就沒有這個概念，她覺得坐著享受宋雎窈的照顧是理所當然的，於是出場就是旗袍高跟鞋精緻妝容，跟那時還瘦巴巴黑乎乎的貧困區兒童模樣的宋雎窈形成鮮明對比。宋雎窈背著大書包推著行李像個童工，她搖晃著柳腰兩手空空，肩上無物。

　　之後節目組的任務中，給豬煮豬食，她用手帕捂著口鼻坐得遠遠的，宋雎窈在豬圈邊上拿著大菜刀熟練的切菜熬煮。做飯環節，更是宋雎窈踩著板凳熟練地做的……

　　「窈窈怎麼這麼厲害，小小年紀什麼都會。她在家裡經常做這些嗎？」

　　「是的呀，我家窈窈很厲害的，我們家這些事一直都是她在做的。」面對其他媽媽壓抑著怒氣的問話，柳灩還驕傲自豪地說。

　　別說那些媽媽們了，湯凱和正在用湯凱視角看這一期綜藝的觀眾，都窒息了。

　　日，這是什麼智障？

　　她們只當了一期的飛行嘉賓，節目播出後，引起了很大的轟動，柳灩被噴得體無完膚，節目裡所有的媽媽都上社交平台狠狠地譴責了柳灩一番。「當媽不能太柳灩」這句話都成了當年的一句流行語。

　　【我懂了，肯定是宋雎窈故意帶柳灩上節目，然後趁機甩開這個沒用的母親！】

　　【我都能想像到這檔節目播出後，柳灩會被罵成什麼樣，宋雎窈會得到多少同情】

　　【她肯定是故意的，沒了這種母親當拖累，她才能成為現在這種人生贏家】

　　【太可怕了，心機好深，自己的媽耶，她再廢也不至於用這種方法把人甩掉吧？】

　　【踩著母親上位，讓母親被網暴？不愧是高智商犯罪分子，夠狠】

　　【……】

　　人們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宋雎窈，正是因為他們如果有柳灩這種媽，想想都覺得窒息，所以才覺得宋雎窈應該更不能忍，所以設法甩開了這個累贅。但即便每個人都想這麼做，宋雎窈也不行，因為她是被審判者，她必須真善美。

　　校醫室的門沒有關，宋雎窈帶著特招生直接就進來了。

　　猝不及防就跟目標人物見面，湯凱嚇了一跳，連忙站起身，電腦卻沒來得及關，上面的綜藝節目還在播放，柳灩喊宋雎窈的聲音柔得像纏上人脖子的藤蔓。

　　宋雎窈頓了頓，「老師在看《無與倫比的媽媽》嗎？」

　　湯凱轉瞬間恢復平靜，說：「我剛回國，對你的事不太瞭解，有點好奇，就上網搜了搜，看到你上了不少綜藝。」

　　「是的，我早期靠綜藝賺錢。」宋雎窈讓梨昭在椅子上坐下，「老師，麻煩幫她看看。」

　　湯凱看起來很專業的給她檢查了一下，溫和地看著梨昭，琥珀色的雙眼映著包容仁慈的光芒：「都是一些外傷，上點藥就可以。但是心裡的傷也需要吃藥好好照顧才能痊癒，歡迎你隨時來找我。」

　　【啊啊啊啊啊啊湯醫生我病了！】

　　【影帝太蘇了嗚嗚嗚】

　　【我的心有傷口，需要湯醫生親一口才能好TAT】

　　梨昭從來沒有跟這麼儒雅有氣度的男性接觸過，羞得連忙低下頭。

　　湯凱說完抬頭，看到宋雎窈正愣愣地看著電腦屏幕，他趁機打探：「可以看出來你母親很依賴你，沒有你的話會生活不能自理，你們現在也生活在一起嗎？」

　　「沒有。」宋雎窈回過神，臉上習慣性的露出淺淺的笑意，「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誰不能沒有誰。」

　　「是因為……」

　　「我能把節目關掉嗎？您可以等我離開後再看。」宋雎窈說。

　　「當然可以。」

　　宋雎窈關掉了節目，校醫室內便安靜了下來，湯凱給梨昭上著藥，腦中閃過各種念頭。宋雎窈看起來對這檔節目很排斥，果然因為這個節目，發生了什麼事情吧，宋雎窈果然趁著這個機會，甩掉了柳灩嗎？但是她那時才10歲，還是個未成年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離開監護人的。

　　……

　　現實世界，《正義審判》演播大廳。

　　一個工作人員匆匆忙忙進來：「K先生到了。」

　　副導演唐山立刻起身去迎接。

　　進來的是一個穿著黑色衛衣，看起來像是沒睡醒的頹廢青年。

　　「K先生，您有辦法嗎？」

　　「在沒有錄屏的情況下，通過數據庫回溯過去的情景……你們還真敢想，你們當虛擬世界構建系統是誰發明設計的？它可不是普普通通的電腦裡的一個遊戲，這麼龐大的計算量，不可能啦……」

　　唐山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果然不可能嗎？他們現在特別需要知道過去18年裡宋雎窈發生過的、做過的事，無論是分析宋雎窈的性格，瞭解她那讓人好奇的性格裡的特質，還是用來解剖宋雎窈的真面目。

　　雖然總導演覃威說不需要，宋雎窈的真面目肯定會露出來的，但是唐山卻直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至少到現在為止，宋雎窈一點兒馬腳也沒有露出，從後台數據來看，從她在昨夜逗貓開始，辱罵她的彈幕已經開始螺旋式減少，出現對宋雎窈有褒義的彈幕也螺旋式上升，這些隱藏在巨大海面上的碎冰因為太小，所以沒有人在意，但唐山卻覺得敏感地覺得必須在意。

　　人心實在太容易動搖了，輕易就能被好看的外表，一兩個小動作，一個事件就撥動心弦。他們節目組，是絕對不允許有罪犯真的被觀眾投出減刑或者申冤票的。

　　「完全回溯不可能，回溯其中的幾個短期片段應該可以。」K又說。

　　心情像坐過山車，唐山驚喜萬分：「足夠了足夠了！不愧是王宮網絡安全部部員，您太厲害了！」

　　幾個短期片段，相信也足夠讓他們看到宋雎窈不為人知的真面目了。

　　「那，能回溯到宋雎窈10歲後半年嗎？」唐山說。

　　宋雎窈在虛擬世界有18年的時間，如果隨意回溯片段，也許會回溯到一些很無聊的比如睡覺或者考試的片段，浪費時間和資源，10歲後半年正是宋雎窈和柳灩參加《無與倫比的媽媽》綜藝的時間段，從剛剛的直播可以看到宋雎窈的反應有些奇怪，他們可以看看，宋雎窈是不是故意甩掉她媽媽的，只要確認了這一點，宋雎窈洗不白的污點就有了。

　　「可以，不過因為數據庫有禁止複製的指令，所以只能在現在這個基礎上回溯，也就是說會播出來給觀眾看到，到時候應該會在右上角冒出一個小窗口，可以吧？」

　　唐山思忖了一會兒，說沒問題。觀眾也對宋雎窈的過去很感興趣，對收視率也有幫助。如果這是宋雎窈的黑點，本來就是要給觀眾看的，就算事情出乎意料，不是黑點，最差應該也只是保持現在的狀態。

　　……

　　宋雎窈受到過去回憶的影響，心情明顯有些不好起來，湯凱給梨昭上著藥，她便起身打算先行離開。

　　「老師！」一個男生背著另一個男同學，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

　　被背著的男生鼻子在流血，臉上有很多摔出來的擦傷痕跡，身上也髒兮兮的，看起來非常狼狽，最重要的是，他腳踝腫起來很大一塊，看起來很嚇人。

　　湯凱連忙去處理，他為這個角色特地去學習過一些簡單的外傷處理，也去診所裡實習過。

　　「怎麼會傷成這樣？」

　　這麼狼狽的樣子被宋雎窈看到，男生難堪極了，臉色通紅，磕磕巴巴地說：「我、我們在網球場當球僮，今天他們打得有些激烈，我們就……」

　　他們指的是這所學校裡的那些貴族子弟了。

　　「難不成他們在打球期間，讓你們到場中撿球嗎？」宋雎窈隱怒道。

　　男生沒說話，答案顯然就是這樣，否則只是撿個球，怎麼可能會傷成這個樣子？這不是故意的嗎？誰家打網球，會讓球僮到場中去撿球？礙事又危險。

　　「其實平時也不會這樣的，那個轉校生突然冒出來逞英雄，惹怒了他們，我們才會被遷怒……」男生忍不住怨念道。

　　轉校生？湯凱抬頭看向男生，「是個女生對吧，下巴上有一顆痣。」

　　「對，就是她。她得罪了金耀，應該會更慘，搞不好得叫救護車。」

　　宋雎窈眉頭擰起，立刻往外走。

　　湯凱直播間的觀眾們，也紛紛切換到明姝的直播間去。

　　【我去！好慘！】

　　【從影帝直播間來的，求問發生了什麼？】

　　【啊啊啊啊啊我的女鵝，媽媽心痛死了！】

　　【太噁心了這群人，這是故意傷害罪吧，他們怎麼敢！校園暴力法是擺設嗎？】

　　【對於這些有錢人來說，大部分法律都是擺設，說起來就覺得好喪，平凡的我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是什麼？當一塊磚頭一顆可以隨意被替代的螺絲嗎？[大哭][大哭]】

　　【有沒有人說說這裡發生了什麼，沒有看到前因的人好難受！】

　　【……】

　　時間往回退半個小時。

　　明姝跑去學生會想要找人幫梨昭，同時想趁機跟金耀說上話，引起對方的注意。

　　結果學生會大樓的學生們看到她，無一不眼高於頂。

　　「部長不在，你有什麼事直接說。」紀律委員部的一位成員冷冷地說。

　　「4號教學樓3樓，有個女生在廁所裡被毆打。」沒有見到金耀，明姝很失望，但是也不能把意圖表現得太明顯，那麼多觀眾看著呢。

　　「誰？」

　　「梨昭。」

　　那個紀律委員在電腦裡敲下這個名字，看到表格後面的「特招生」三個字，眼中滿是不耐煩，「知道了，我會把人喊過來瞭解情況的。」

　　「喊過來？她現在在廁所被打得半死，不是應該馬上去救她嗎？」

　　「同學，現在是午休時間，我不用吃飯的嗎？」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紀律委員部的職責，不是維護校園秩序阻止惡行的嗎？」明姝這下真的生氣了。

　　那人朝她笑：「你能拿我怎麼樣？真那麼想救人，你自己救不就好了，說到底，還不是怕惹禍上身，沒有挺身而出的勇氣嗎？我見多了你這樣的人。像你們這種特招生，都是沒有骨頭的廢物。」

　　明姝臉色漲紅起來，「你是什麼人啊！我……我要見金耀！」

　　紀律委員眼神含著不懷好意的笑，說：「哦，他現在網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