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芯 -【花心經理(立志當貴婦之三)】《全文完》

大頭寶珠

第八章

    季莫琳蓋上鋼琴蓋，愣愣的坐在那裡發呆。

    羅桀翰吻了她。

    腦海裡反覆出現這句話，其他就只剩下一片空白。她甚至不敢去回想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事，好像一個美麗的夢，是那麼的不真實，彷彿一碰，就會從她心底整個粉碎似的。

    「莫琳，你在練琴室嗎？」

    「是的，媽」就在她發呆的當下，聽見了一個讓她全身緊張的聲音，季莫琳趕緊從鋼琴前站起，立刻轉頭。季夫人穿著米白色的香奈兒套裝，走進練琴室。

    「媽，你找我？讓管家通知我一聲就可以了。」她感到有些受寵若驚，這個練琴室，季夫人從不曾踏進來過。

    「我要去參加一個酒會，回來換衣服。正好經過練琴室，看到門開著。」她走到季莫琳身邊，眼神帶著一些審視。

    季莫琳輕輕地點頭，心裡雖疑惑卻又夾帶了一絲不安，季夫人的眼神，彷彿是有話要對說。

    「本來我想找個時間好好和你談一下，不過你父親去了英國以後，我這裡也多了很多事要處理，現在已經二月了，你告訴我，有人選了嗎？」季夫人微微挑了下細長的眉毛，雖然眼神依舊是那麼平淡溫和。

    季莫琳低下頭去，這正是她最不願意意回答的問題。

    「上次聖~埃莉西絲學院的新年舞會，你和羅家的分子一起先行離開。那天晚上也是凌晨才到家。你們是不是在交往了？」季夫人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頓時，她感到驚慌無比，身體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我不知道……」季莫琳無法撒謊，卻也掩飾不了自己的驚慌。「媽，等到三月，三月的時候我再回答你，可以嗎？」

    她只能帶著懇求的眼神抬起頭，面無血色，憂心忡忡。

    季夫人觀察了她一秒鐘，立即露出輕鬆的笑容。「好，反正這是你們所輕人之間的事，你們自己去處理。」

    季莫琳的眼裡掠過憂慮，一抹淒然掛在她秀麗的眉間。

    「但在六月前，你必須要與人訂婚。這個，你應該知道吧？」季夫人精明的看著她。

    「我知道。」她立刻點頭，神情看來極為倉惶。

    「好，那我先就走。」季夫人再度看了她一眼，建軍速轉身離開。

    「媽，再見。」季莫琳看著母親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濃重的焦慮裡。

    她雙手緊握在一起，無意的絞扭著。是的，現在已經二月了。如果在三月前，她沒有辦法與人定下婚約，就會由季夫人來安排。

    她不要那樣，光想到就無法接受。

    羅桀翰，自從那個不真實的晚上過去以後，他就沒有再出現過。

    季莫琳每天都在等他的消息，哪怕只是簡訊也好。可是一天，兩天，三天……

    一個星期都過去了，卻還是杳無音信。

    她盡量不讓自己去想那天的事，心裡也有些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也許那一天他的情緒論不穩定，也許因為他們談了許多，也許只是氣氛使然……

    她不應該當真，更不應該放在心上。然而，越讓自己不去想，卻發現思緒越是縈繞在那一天。

    她拿起放在鋼琴上的手機，裡面有他的號碼，但她卻從來沒有撥打過。

    季莫琳，你不能再這樣躊躇不前，懦弱無能了。

    你不想為自己爭取愛情嗎？哪怕只是為了讓自己早些死心，你也不要做些什麼。

    只不過是打個電話罷了，有這麼困難嗎？

    她的目光落在那只白色素淨的手機上，固執的蹙緊眉頭。

    灑落在屋子內的陽光漸漸變的昏暗，正如她此刻的心情，昏暗不明。

    她抿了下嘴唇齒，手指痙攣了下。

    在百思亂想的腦海裡，她抓住了唯一清晰的想法。

    她想他。

    即使只是這樣坐著不動，她都可以感覺到內心深處那被壓抑了多時的思念。沒有其他繁亂的念頭，她只是想念他。

    想念他的笑容，想念他的聲音，想念他手掌的溫暖。

    季莫琳撥通手機，緩緩放到耳邊。

    時間靜靜的流淌著，在她耳邊傳來的「嘟嘟」聲彷彿永無止盡的響著。

    「羅桀翰」好像經歷了一個世紀那樣長的時間後，耳邊傳來熟悉的男聲。0「……」她張開口，有那麼一刻，竟發不出聲音。

    「誰？快說話」依舊是命令般的語氣，低沉中帶著許傲慢。

    「我是季莫琳。」她突然有了勇氣，瞬間念出自己的名字。

    這下，換另一頭傳來了短暫的沉默。

    「我現在很忙，有什麼事嗎？」那聲音聽起來遙遠且疏離。

    「沒有……」她的心頓時冰冷無比。「沒什麼事」

    「沒什麼事的話我就掛了」雖然不算冷漠，卻也是毫無溫度的聲音。

    「嗯，再見。」她聽到自己的聲音異常平靜，同時也聽到自己平穩的心跳聲。

    她競沒有激動，也沒有緊張，也沒有怯懦，更沒有悲傷。

    她只是掛上電話，繼續靜靜的坐在那裡。

    等著黑夜來臨。

    看起來似乎已有了結果，她也得到了她的答案。

    眼淚無導報的從雙瞳中流出，她卻毫無所覺。

    其實也沒什麼好非傷的，畢竟，她嘗到了愛一人的滋味。

    感受到了牽腸掛肚，感受到了臉紅心跳，感受到了剎那的幸福感。

    其實也沒什麼好遺憾的。

    因為她原本就沒有期待過……

    是……真的沒有嗎？

    這一年的冬天，的確很寒冷。

    然而季莫琳卻發現自己已習慣了這種寒冷，並感到麻木。因此，當春天的氣息漸漸降臨時，她卻反而有些不習慣了。

    不用去學校，校長也不再給她安排任何課程。她除了每天去音樂學院練琴，也沒有其他事可做。

    她躲避著兩個好朋友，因為不想和她們談論某件事，某個人。

    她盡量讓自己的生活變得簡單，簡單到除了呼飯睡覺和練琴外，不再有任何思想。

    直到羅美娟出現在她面前，那個完全讓她想像不到的人。

    「不用這麼驚訝，我們本來就該談一談。」依舊是她記憶中的趾高氣揚，但季莫琳只是漠然以對。

    「要找到你可真不容易，這些日子你都不去學院，我只能來這裡找你。」羅美奶是在音樂學院門口遇到她的。

    「有什麼事嗎？」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臉色看起來如何，但她已經沒有力氣再感到緊張與羞澀了，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直視著對方。

    「這裡不適合談話，我們走一走。」羅美娟看著她的眼神並不友善，說完後，她直接轉身。

    季莫琳猶豫了一秒才跟上她的腳步。

    「我承認我看錯你，沒想到，看起來最不起眼，最內向膽怯的你，卻是最厲害的人物。」羅美娟見她跟了上來，臉色陰沉的說著。

    「這是什麼意？」她的確內向膽怯，但那並不代表她可以隨意讓人侮辱。她定下腳步。「如果你是想說一些關於賭約的事，恕我無法奉陪。」

    「真沒想到，你的野心會這麼大，竟然想得到我哥哥。羅美娟雖然壓低了聲音，然而她眼裡的仇視卻顯而易見。」你再怎麼想結婚，也要腳踏實地，不要異想天開吧？不然遭殃的可不只你一個，你的兩個好朋友，我們整個學院以及你的家人，甚至還有我媽，都會跟著一起遭殃！「

    季莫琳原本漠然的臉上略微有了一些蒼白之色，但她還沒有低頭。

    「這些事你以為我不知道？但你哥哥不是商品，不是我想得到就能得到的。」她強迫自己正視對方的眼睛，不讓聲音聽來顫抖。

    羅美娟冷笑了一聲。「你當然得不到，但是也希望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你應該趕快清醒，不要再利用你的身世和處境去博取他的同情，而是趕快鎖定一個適合你的目標。」

    「我沒有想要博取他的同情，也請你不要這樣想。我……」季莫琳胸口突然一陣刺痛，羅美娟的確戳到了她最深層的痛處，但即使這樣，她也不想讓人看到她的傷心絕望。

    「我來找像想告訴你，趕緊找個適合你的男人，不要再妄想我哥了，那一天你們一起跳舞的時候，你眼裡的光芒是騙不了人的。」羅美娟孤傲的打斷她的話。

    「可是，那不可能！而且也沒有時間再讓你做夢，學院的聲譽都在你手裡，不切實際的幻想根本不適合你，不要以為我媽當時想讓你做她的兒媳婦你就會有機會。」季莫琳看著她趾高氣揚的臉，但卻沒有因為她這些刻薄的話而感到不舒服。

    她的傷心不是因為這知，而是因為羅桀翰和她之間注定無望的感情。

    「我哥他已經離開台灣了，他從來就不是可以在一個地方安定下來的男人，更不是像你這樣平凡懦弱的女人可以拴住的男人。」羅美娟將她的沉默看成是自己的勝利。「他和你之間即使發生了什麼，他也已經完全放下了，身為同學，身為他的妹妹，我是她心才來告訴你這些事。」

    「謝謝你。」季莫琳平靜的態度卻讓羅美娟感到驚訝。「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而來，也不管你是怎麼看待我這個人，但我都應該謝謝你。」羅美娟的每句話都說到她的心坎上，打擊到她最深的痛處。但是，這樣的袞工沒有什麼不好。這樣才能讓她記得自己是誰，明白自己的處境，趕快清醒過來。

    她從來就不應該有夢想，關於愛情，關於未來，關於幸福。

    「你這樣說是在諷刺我……」

    「不是」季莫琳的目光澄澈得毫無雜質，定定的注視著羅美娟。「我是真心的謝謝你。一直以來我就不喜歡你，正如你也不喜歡我一樣，去看的那場賭約，更讓我們之間的關係劍拔弩張。」

    羅美娟瞇了下雙眸，難得的沒有說話，而是沉默的繼續等待。

    「你的確應該防備我，如果讓在你的角度，你有那麼優秀的哥哥，當然希望他能找到足以配得上他的妻子。而我，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都是最差的人選。這一點，我一向都很清楚。」季莫琳的心裡掠過一絲麻木及自嘲，這些話她對自己說過無數遍，也從許多人那裡感受過無數遍。

    她以為對自己人生的定位已經有了最深的認識，然而，卻還是走入了歧途。

    她還是不夠清醒，有那麼一段時間，還存在一引起幼稚的希冀，以為奇跡與好運會降臨到她身上。

    「我不會嫁給我哥哥這句話我對你哥說過，對你母親，我們的校長說過，現在我對你再說一遍。」她感覺到自己身體僵硬，但唯有這樣，才能讓她不把內心的痛楚流露出來，盡量顯得泰然自若。

    「如果你真的可以做到那最好，對你，對我們大家都好。」羅美娟語氣依舊強硬，但眼神不再那樣盛氣凌人。「是，你說的沒錯……如果我真的能做到，對大家都好……」一抹幽暗從她眼裡閃過，她的表情有剎那的恍惚。「其實你們每個人都不必再提醒我，因為不管我有什麼非分之想，都不會成功。他……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是不會喜歡上我的。」羅美娟眼裡掠過的光芒，突然有些倉惶。「那是當然」季莫琳的眼神烴的迷惘。「但還是謝謝你今天讓我可以更清醒。」她再度看著羅美娟，目光澄澈而淡然。「謝謝你這麼關你的哥哥，也謝謝你你了你的母親，和我們訂下那個賭約。」

    「我和你們打賭可不是為了我媽……」羅美娟臉色剎那間變的尷尬。

    「其實你們一家人都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樣。校長，你哥，還有你。你今天會來找我，一是為了你哥，二是為了你母親。如果不是你那個賭約，安吉和思盈可能不會那麼快找到自己的幸福，也不會主動出擊。」季莫琳的話誠懇佈景人真，不帶一絲私人感表。

    「我們三個人之所以會落到壁花的下場，各有各的原因，每個人總會有一些弱點，有自己不願去面對的事，我想有時候需要一些外界的推動力，才能讓自己堅定信念，鼓起勇氣。」

    羅美娟的表情裡揉入了一些陰沉，她抿了下嘴唇。「我可不是你們的推動力。」

    「你真的那麼不希望我們三人順利畢業嗎？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呢？你是校長的女兒，我們無法畢業，校長和學校的榮譽都會受到損害……」季莫琳淡淡的笑著，雖然那笑容看起來有些蒼涼。「怎麼說，那個賭約對我們三個人都有重大的意義，友情，親情，愛情……我們不努力也不行。」面對著季莫琳的坦然，羅美娟也終於不在再逃避。「沒錯，」她高傲的昂起頭。

    「那個賭約的確是像你說的那樣，但也不是全對。我知道葉思盈的火爆脾氣，她和我向來互不對盤。我當時只是想要激起她的鬥志，卻沒想到你和程安吉也被牽扯了進來……」

    「謝謝你。」季莫琳的聲音輕柔而堅定。「即使主觀上你不想幫我，但那個賭約真的讓我更加正視自己的處境還有，你今天的話我都會記在心裡。我一定會更積極的行動，讓自己順利畢業，無論如何，都找到願意娶我的人。」是的，不能再有任何的猶疑與幻想，愛情，是和她絕緣的東西。與其讓自己陷在不可能裡，不如趕緊積極行動。

    「好，我相信你今天的話。」羅美娟注視的目光裡掠過幾許猶豫，她斂了下濃密的睫毛，而後銳利的揚起眉。「季莫琳，也許我錯看了你，也許你自己也錯看了你自己。你應該對自己更有信心，因為你有你獨特的魅力。」

    說完，她倏地轉身。

    羅美娟的眼裡掠過惱怒與疑惑，還有些後悔。

    她了後說的那句話是不是有些多餘？

    但也難怪這個季莫琳會引起她那個目中無人的大哥注意，她……有著一股很難說清的柔弱氣質與吸引力，讓人想要把她全部看清，想要更瞭解她。

    可是在他們之間依舊有著無法逾期的障礙，一時的興趣無法支撐起她哥哥長長的專注，而季莫琳也不是個會死纏爛打的女生。在聖~埃莉絲學院，大概找不到加一個比她更沒有心機，更不想用心機的女生了吧……

    羅美娟的心裡閃過這樣的想法：季莫琳只是不想引人注目，不想讓自己變得優秀。

    如果她想要的話，依這個女生無窮的潛能與寮力，沒有得不到的人。

    羅桀翰感到疲憊不堪。

    三天幾站沒有合眼的他幾乎快支撐不住，和衣躺在床上，他開始懷念起加勒比海的陽光沙灘。

    他還真的是自找罪受，只是代理董事罷了，為什麼要為公司的發展那麼盡心盡力，還去非洲考察？什麼時候起，他對父親的公司有了這麼濃厚的興趣，不斷的想要開拓市聲呢？以前，他只要把錢交給投資經紀人，選擇夠好的投資專案就可以。現在錢未必賺得比那時候多，自己的辛苦卻是比以往多上百倍。

    但現在心裡好像有股奇特的興奮感，讓他每天都能精力充沛。而對間樂與指揮的夢想，他可以感覺得到自己的心結已經打開。音樂是用來享受的，即使他不去追求指揮的成就感，還是可以享受音樂。這都要感謝季莫琳……一想到這裡，他從床上跳了起來，打開音響，推進一張貝多芬鋼琴協奏曲的CD.同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他立刻關上商響，皺了下眉。

    「什麼事？」懶洋洋的打開門，會這樣敲他房門的也只有妹妹羅美娟了。「我現在很累，而且渾身汗臭，只想好好睡一覺，不是重要的事你最好不要打攪我。」

    「非洲那裡好玩嗎？吸說你去了好幾個國家？」羅美娟閃身進入他的房間，絲毫不理睬他的臭臉。

    「你去玩一下就知道好不好玩了。」羅桀翰瞪了她一眼。

    「不要擺出這麼不耐煩的表情，我只是向一個月沒見的哥哥通報一下最近的情況。你不想知道季莫琳的事嗎？」羅美娟雙眸含笑。

    「不想知道。」羅桀翰立刻眉峰緊擰。「她的事與我無關。」

    「那就算了……」羅美娟撇了下嘴角。「不過她總算是可以順利畢業，不用再讓媽操心了。」

    羅桀翰眼眸一閃。「她和人訂婚了」

    「準備訂婚，對方可是大有來頭的人物。你知道華盛建設嗎？最近他們家的房地產廣告做很大——季莫琳就是要嫁給華盛建設的唯一繼承人，華家的獨子。」

    「華家的獨子？他不是早就離家出走，與人私奔了嗎？」羅桀翰的表情立刻變得冷峻。「華家還為此與他斷絕來往。」

    「他妻子出車禍死了，留下兩個孩子，華家把他找了回來，看起來在外面吃了不少苦，所以現在很聽話。」羅美娟坐到他的床上，一點離開的意思也沒有。

    「所以他是個鰥夫？」羅桀翰嚴厲的抿緊薄唇。

    「嗯，是她的養母替她安排的，不過她自己也同意，我前幾天去一家私人會所時，看到他們在一起吃飯，還有兩個孩子一家人看起來和樂融融的樣子……」

    他們還不是一家人。羅桀翰突然把她拉了起來，並且用力往門外推去。

    「這些事有什麼重要的嗎？我要休息了，你如果要找人閒聊，去找你未婚夫。」

    「好啦好啦，我本來還以為你會感興趣的，你不是說過她是個好女孩嗎？現在她有了好歸宿，我以為你會替她高興……|羅美娟拉住門框，轉頭看著哥哥。

    「當人家的後母，和一個鰥夫結婚，這算什麼好歸宿？」羅桀翰眼神冰冷。

    「但那可是華盛建設的獨子，以後她就是華盛建設的女主人了，以她的出身，還能找到比這更好的婚姻嗎？她也不用親自帶那些孩子，家裡傭人成群……」

    「羅美娟，你適可而止，做人不要太勢利刻薄，一個人的出身無洗選擇，但是高貴的品德和美好的個性卻是後天養成的，你生活無憂，但這些都不是你個人的努力，而她卻很認真的在生活。」羅桀翰把妹妹推出門去，「砰」的關上了房門。

    「看起來，我似乎就是當惡人的命。」羅美娟悅的噘起她的紅唇。「我到底是怎麼了？幹嘛去管那個季莫琳的事，而且她嫁給誰，也與我無關。」瞪了冰冷的門扉一眼，她悻悻然離開。

    在房間裡，羅桀翰臉上佈滿陰冷，讓他本就稜角分明的臉看起來更加冷酷。

    鰥？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她就這樣決定自己的終身大事？

    一掃睡意與疲憊，他只感到怒火中燒。也不管現在是幾點。他直接撥通了季莫琳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他立刻冷漠的下令。「半小時後，在上次去過的小劇場見面。」不等對方回答，又迅速掛斷電話。此時，是晚上十一點。

    一分鐘後，當他準備去浴室沖澡時，手機又響了起來，而手機鈴聲是布拉姆斯的第二首小夜曲。

    那是他為她專門設置的音樂，他沒有猶豫，立刻接起。

    「你不願意來嗎？」幾乎是暴躁的喊出聲。

    「現在嗎？劇場應該關門了，而且……」耳邊傳來她一貫猶豫低柔的聲音。

    「這些你都不用管，過來就是了，不見不散！」再度暴躁的掛斷。

    羅桀翰內心的憤怒更加高漲，這個女人，還是那樣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她知不知道她犯了一個多麼嚴重的錯誤？

    他衝進浴室以冷水沖著臉，但那冰冷的流水，卻無法沖刷掉創見內心的火焰！

大頭寶珠

第九章

    深夜的台北，顯得寂寥而靜謐。

    小劇場的門口，只有孤單的街燈散發出幾絲光芒，見不到一個人影。

    季莫琳走下計程車，忐忑不安的四處張望著。她遲到了，離羅桀翰說的半個小時，整整晚了一個小時。

    然而，不管她怎麼打他的格機，都一直沒有人接聽。

    原本她不應該出現，然而他最後那句不見不散，總是在她心裡徘徊不去，他的語氣有股說不清的霸道與慎重，讓她無法坐視不管。

    而且這個地點——她抬起頭看著小劇場那有些陳舊的大門，這裡也不是她可以忽視的地方。

    現在怎麼辦？劇場門口沒有他的蹤影，她應該繼續等下去，還是轉身離開？季莫琳感到自己毫無主張，她來這裡真是不智之舉。

    一陣風吹過，吹起了她的長髮。猶豫一下後，她倏地轉身。

    還是離開這裡吧，或許不見面比見面來得好——「來了就準備走？」誰知她剛邁開步伐，就聽到身後有個低沉微怒的聲音。

    羅桀翰，除了他還有誰能有這樣桀驁的聲音？

    「我記得我說不見不散。」他拉住她的胳膊，強硬的拉著她往劇場裡走。

    季莫琳腳下一個踉蹌，但還是跟上了他的步伐。

    「對不起，我遲到了。可是羅先生，現在這麼晚——」

    「我叫羅桀翰。」他還是繼續大步向前，頭也不回。

    「啊？我知道啊——」她流露出茫然的眼神。

    他一手推開了劇場的大門，這讓季莫琳顯得很驚訝。「這麼晚了，這裡還沒關門！」

    「那是因為我聯絡了劇場負責人，包下了這裡。」他將她拉進劇場大廳以後，這才怒氣騰騰的轉身。「還有，我要你叫我羅桀翰，不是什麼羅先生。」她被他眼裡狂怒暴躁的目光所震懾，剎那間感到心緒混亂，腦海裡一片空白。

    「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你剛才的話不是還沒說完嗎？」劇場入口大廳裡沒有燈光，只有從下班外牆反射進來的微弱月光，在這空曠的地方，顯得有些詭異與曖昧。

    季莫琳望向他閃爍著怒火的眼眸，心頭微微一顫，神情變得有些不自然。「請問你找我來有什麼事？」不曉得該說什麼話，也忘記了自己到底要說什麼，她只是憑著直覺開口。

    「沒有事就不能找你嗎？」羅桀翰擰緊眉頭，怎麼看都是一副凶狠的樣子。

    「不是——可是——」她層生生的低下頭，眼神變得更加不知所措。「你有一個月都沒有打電話給我，現在突然叫我來這裡，而且又是半夜三更，所以我——」

    「所以你才遲到一個小時，覺得不適合在半夜三更見我。」他銳利的語氣在這個圓形大廳裡迴盪著，聽起來是那麼的尖銳暴躁。

    她不敢開口了，實在是無法猜測出他的目的，而他眼裡凶狠的光芒也真的嚇壞了她。

    「跟我來，如果你不害怕的話。」見到她低頭不語的慌張模樣，羅桀翰的口氣又是冰冷了幾分。

    他抬起步伐，扔下她，逕自向演奏大廳的方向直走去。

    季莫琳頓時感覺到四周的黑暗向她的胸口壓迫過來，讓她感到恐懼與害怕。抬起腳，她朝著他消失的方向飛奔而去。

    她害怕的是這裡的空曠與黑暗，絕對不是怕他！

    一踏進演奏大廳，她就看到了通明的燈火，以及他站在舞台上面對著她的凌厲氣勢。

    羅桀翰站在舞台上，世大的光束打在他身上，令他全身都散發著驚人的光芒與氣勢。

    他彷彿天生就是站在舞台上的表演者，只是單單站在那裡，就能夠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而在他身後，放著一架黑色鋼琴。

    季莫琳的身體掠過一陣戰慄，她情不自禁的向前方舞台走去，眼裡沒有猶豫，卻有著濃濃的憂鬱。

    「羅桀翰，你到底要做什麼？」她站在舞台上，看著他。

    「季莫琳，你到底又要做什麼？」站在舞台上的他，一掃之前的怒氣騰騰，冷靜的雙眸裡帶著穿透人心的銳利。

    「我？」她感到疑惑不解。「我沒有要做什麼——」

    「一個月前，就在這裡，你對我說過一些話，讓我豁然開朗，也讓我的人生有了新的里程碑。現在，還是在這裡，我有些話要問你。你上來吧！」他做了一個手勢，突然間，舞台上的燈光有了變化，從白色光束變成了七彩霓紅。季莫琳感到有些不真實，那個隱在光線裡的男人，還有這樣的環境。她走上了舞台，但腦海其實是一片空白。

    「我去了非洲一個月，今天才回到台北。」羅桀翰靠在琴蓋上，凌厲的眼神落在她顯得蒼白的臉上。「我去那裡，一來是為了公司在非洲建立藥品的供應基地考察，二來是因為你。」

    她的呼吸有剎那的停頓，而當心跳快停止的瞬間，她的思緒異常的清醒。

    「我知道。」回望著他的眼，季莫琳可以感受到內心深處的悲嗚。可是，她的表情卻還是那樣的平靜。

    「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

    羅桀翰沉默片刻，他臉上犀利的線條變得僵硬。「知道些什麼？說給我聽。」

    「這次這句我知道，是我真的知道了。」內心深處有了莫名的剌痛，一些記憶諒過心底，讓她麻木的心有了感覺。「因為那天晚上的事讓你感到為難，你認為近期沒有再見我的必要，留在台北也只是讓雙方尷尬，因為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也可以讓我思考很多事——對不對？」

    「對一半。」羅桀翰各著她走來，這時，舞台上的燈光變成白晝般的光束。

    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睛裡的光彩，複雜而不可測。

    「你應該說，我是為了逃避你才離開的——而我的確是這樣子。」他揚起嘴角，自嘲的笑了起來。「我雖然不算什麼紈褲子弟，但過去幾年也的確過了一段頗為浪蕩的歲月，不算失去自我，卻也沒什麼目標，只圖安逸享樂。」季莫琳的雙眸裡閃過一抹晶瑩。「你有贊助你的朋友和他的樂團。」

    「看起來你已經很瞭解我了。」他瞇了下眼。「不過，現在並不是分析我性格的時候，這一段我們就省略不提，現在來談談我和你，談我們之間的問題。」她的眼神有那麼一刻，顯得迷離而傷感，因為無法掩飾內心的感覺，所以只能低下頭去。雖然她很想直視他的眼睛，這樣就可以他每個表情。

    這應該是最後一次見面了，所以她才會不顧一切的趕來，即便心裡有個小聲音不斷提醒她不能去、不要去，但她還是來了。

    「我說那些話只是想要告訴你，對我來說，安定是件有些困難的事，包括了和女人之間的關係。」羅桀翰審視的目光落在她垂下的臉上。「一切都來得很突然，而我又不想草率的對待。這話聽起來有點像是在找藉口，但是正好有這個去非洲考察的機會，而我對這份工作的舉也越來越大——所以我就去了非洲。」

    「我可以明白，你不必再對我解釋什麼了。」季莫琳在他坦率的話裡漸恢復自己的心緒，她強作鎮定的抬起頭。「但是可以聽到你說這些話，這還是覺得很高興。」

    是的，就算他不說出來，她也可以理解他的舉動與行為。即使，會在心裡變成一個傷口，一個遺憾。

    「我話還沒有說完，不要輕易下結論。」羅桀翰抿緊嘴唇，突然拉起她的手。

    季莫琳本能的往後退縮了一下，被他嚴厲的瞪了一眼。

    他將她拉到鋼琴邊，將她按坐在琴凳上。「坐好，聽我說。」

    「好。」她的眼裡閃動著迷惘。

    「沒有事先告訴你，的確是我的疏失。但是，你也不能在短短一個月內就倉促決定自己的婚事吧？」他眼裡再度燃起一簇火焰。、季莫琳好不容易恢復的平靜性情，再度因為他的話和表情而紊亂起來。

    「我們那天的那個吻對你來說這麼沒意義嗎？你喜歡的人明明是我，怎麼能嫁給其他人？」他忿忿然的敲打一下琴鍵，調好音的鋼琴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在責備她？季莫琳感受到一陣迷惘，她有什麼可以被責備的行為嗎！「又來了——又是這樣茫然不知所措的眼神——」羅桀翰深吸了口氣，他好不容易壓抑住的怒火再度熊熊燃燒了起來。

    每次只要遇到她那副茫然無辜的表情，他就覺得自己的自制力隨時會崩潰。

    「我就是這麼遲鈍，你如果不喜歡，我也無法改變——」她低垂著頭，悲傷再度襲上心頭，那麼濃厚，那麼沉重。

    「我有說不喜歡嗎？」羅桀翰感到胸口的決氣正在爆發。「被你氣死了——我之所以逃避你離開台灣，是我需要時間去考慮。現在我回來了，我還沒有對你說出我的答案，而你卻讓我看到了什麼？」

    她覺得他的話裡有些問題，但因為哪裡有問題，她又無法準確的抓住。她此刻的心跳不斷加速，因為他的怒氣，因為他的話，所以根本無法好好思考。

    「訂婚！你要嫁給一個鰥夫！而你還問我今天為什麼要找你。當我一回到台北聽到這樣的消息時，你認為我該怎麼做？恭喜你嗎？」他終於無法忍耐，眼神裡滿是憤慨的銳利。

    「你為什麼不能恭喜我？我們之間什麼也不是——」季莫琳揚起眉看向他。

    他的表情剎那間變得無比冷酷，彷彿正準備撲向獵物的野獸般充滿了攻擊性。

    在她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時，她已經被他整個緊摟在他胸前。

    「我在非洲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而且每天晚上都在想你，都在考慮我們之間的事。你倒好，現在說我應該恭喜你？」他簡直被他氣得要抓狂了，他可是羅桀翰啊，她竟然甩也不甩他，在和他接吻後一個月就和其他男人訂婚了！

    「你——想我？」季莫琳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愕然到連呼吸都忘記。

    「我知道，如果我要和你交往，就不是單純的戀愛關係，我必須要擔負起你的人生，必須娶你為妻。我從來沒有這樣的準備，我也必須要給自己時間，我是不是一時衝動，是濁會後悔？我不想隨便開始，然後隨便結束——」他那雙充滿怒火的眼睛裡燃燒著熾熱的光芒，直接燒進她的心坎裡。

    「你對我來說是特別的，和其他所有女人都不同。所以我不想草率對待——但是你也不能因為這樣，就隨便決定氣自己嫁給別人。」他的指責非常強烈，衝擊著她的神經。

    「我——」季莫琳心裡一酸，直接落下淚來。「我不是隨便決定，我以為那樣做才是對的——」他的話給她造成的衝擊實在太強大，讓她一時間除了滿心的酸楚外，根本無法思考。「你今天的話讓我糊塗了——我現在也想不清楚了——」

    「你不必想清楚。」他抱緊她，霸氣而狂妄。「你只要知道我不准你嫁給其他人，趕緊去和那個鰥夫解除婚約，聽到了嗎？」季莫琳習慣性的想要點頭，然而心裡還是有那麼一絲僅存的理智在阻止她。

    「羅——桀翰——我不能那做——他是個好人——」

    「不能？」理智被怒火所吞沒，羅桀翰當下決定不再和她做任何溝通，而是直接行動。

    他猛地低下頭，用力的親吻住她還在顫抖的櫻唇。

    這一吻，也算是一解他的相思之苦。

    這一吻，要讓她明白，她是他的，除了他，誰也不能嫁！

    「我和你說的話都記住了嗎？」在準備開會前，羅桀翰還是不放心的撥通了季莫琳的電話。

    「桀翰，我還是覺得這樣不太好。」果然，總是意志不堅定的她又開始猶豫了。

    「昨天我們不是說好了嗎？立刻就去解除婚約。」他看了下手錶，糟糕，董事會議還有一分鐘就要開始了。

    「那都是你說的，我沒有答應——」

    「你沒有提出異議！」他的口氣滿是霰道的指責。

    「你根本就沒有給我機會——」她可憐兮兮的說著。

    「我們一起待到天亮，怎麼沒有機會？」他皺緊眉頭，口氣凶悍。

    「都是你在說——後來又一起彈了鋼琴——我哪裡有機會——」她依然是那樣軟綿綿的語氣。

    羅桀翰本來怒火高漲的心，因為她那可愛的口氣而熄滅了怒火。

    「聽我的沒錯，去解除婚約。現在我要去開董事會議，等我開完了，我要聽你告訴我，你已經對他說過了。」他向著會議室外走去。「晚上一起吃飯。」掛上電話，他推開了會議室的門。「對不起，我遲到了。」嘴角撇出自信高繳的笑容，他走進了會議室。

    另一頭，季莫琳抱著手機跌坐在床頭，腦子還有些昏昏沉沉的，完全沒有任何真實感。

    羅桀翰，這個像風暴一樣的男人。總是那樣輕易的就吹亂她的世界，然後強悍的代替她思考，讓她陷入混亂裡。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都是真實的，那麼羅桀翰是喜歡她，並準備娶她？臉上如火燒般的滾燙起來，她對這個認知仍是半信半疑。

    她歎了口氣，想要找人商量，卻又無從找起。因為她的婚約問題，所以她和思盈及安吉鬧了一些小口角，雖然她們說會新生她的決定，但卻抱持反對意見。「說什麼已經和我說定了——到底說定了什麼呢？」她對著手機自言自語。

    昨天發生的事如圖畫般從她眼前掠過，他那狂風暴雨般的吻，他的憤怒，他迷人的眼睛，還有他對她的溫柔——他們信偎在一起，他聽她彈奏鋼琴，聽她訴說夢想——那種感覺很美好。

    可是，他們之間發生得太快，他太過習慣下命令，而她卻是個反映慢半拍且遲鈍的人。

    她的世界裡很少有幸福與快樂，多的是讓她感到疑慮、怯懦，感到緊張與不安的事。

    而且要她打電話給華峰解除婚約，實在是很不妥。畢竟婚約是她自己親口答應的，如果對方問她為什麼要解除婚約，她可以說她喜歡的人是羅桀翰嗎？

    但之前，她也已經向華峰說過她不喜歡他，因此，這也不能構成解除婚約的理由啊！

    那樣對華峰有些不公平——季莫琳用力咬住嘴唇，她覺得忐忑不發，甚至難過。看來，自己真的做錯了，她原本以為自己和華峰訂婚就可以解決一切煩惱，然而，卻製造出更多的煩惱。

    現在該怎麼辦？她不能再隨意決定並害人害已了。她要好好的思考一下，要學會自己面對問題，解決問題。

    關於羅桀翰與自己，她甚至無法確定羅桀翰的想法，他喜歡她嗎？閉上眼，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擁抱有多麼堅定他的親吻有多麼銷魂——然而，這份喜歡到底有多深？這份喜歡可以持續多久？

    雖然她現在全身都感覺輕飄飄，充滿了一股說不出的幸福感。然而，她發現自己不骨足夠的信心，足夠與他一起去下去的信心。因為她過於在乎他，她不想造成他未來任何困擾與煩惱。

    比起自己的幸福，她更希望他能得到真正的幸福，與真正喜愛的女人在一起。

    不行，她一定要找個人商量一下。但應該找誰呢？

    她打開自己的手機，年垤了一個人的號碼。

    也許——這個人可以幫她。

    猶豫不決中，季莫琳打出了電話。

    季莫琳在心裡反覆的醞釀，她到底該怎麼樣和羅桀翰開口呢？

    「你下午有照我的話去做嗎？」坐在她身邊正在開車的羅桀翰，並沒有察覺到她的心思百轉，他心情愉快，情緒高昂。

    季莫琳躊躇的看了他一眼。「這個婚約是我父母替我安排的，就算我單方面想要解除，也不可能辦到——」

    「你是意思是，你沒有去找那鰥夫？」他倏地雙唇緊抿，立刻把車開到路邊停下。

    「他的名字叫華峰，是個不錯的人。他非常愛他的亡妻，也愛他的兩個小孩。

    當年他願意拋棄名譽、地位、金錢和妻子一起離開，那是需要巨大的勇氣的。雖然天有不測風雲，但真的很讓人佩服也很讓人同情。季莫琳說著說著，隨即眼眶一紅。「我第一次聽到他說這些事時，心裡感到很難受——」羅桀翰立即妒火中燒。「那又怎麼樣？因為他深愛的妻子死了，所以你就要和他結婚？」

    「當然不是這樣——可是我之前親口答應的婚事，現在反悔的話，那對他並不公平——」

    「好，對他不公平！」羅桀翰惱怒的抿緊嘴唇，沉默了一秒後，他直接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怎麼了？季莫琳震驚的看著他大步流星離開的身影，沒來由的感到驚慌，趕緊出推開車門。

    可是，雙腿剛一跨出，她又猝然收回。

    那一刻，在她臉上有無數的表情掠過，有驚慌、焦慮、不安、迷惘、還有——一抹深重的決心，最後在她蒼白的臉上掠過。

    時間就那樣停住了，她一動也不動，只是靜靜的坐在沒有他的車上，看起來彷彿雕像般沉靜。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大步流星離開的男人又折返回來，看起來一樣怒氣騰騰。

    他直接上了車，沒有看她一眼，踩下油門。

    汽車如箭一樣的飛奔出去，他不斷的狂踩油門，時速也在不斷的攀升。

    季莫琳的心跳隨著他的車速也在不斷升高，然而她卻依舊那樣平靜的坐著，儘管面無血色，儘管心跳加速的程度已經超過了負荷。

    她睜著驚恐的雙眸，但表情卻充滿了堅定。

    羅桀翰終於把車速轉慢，將車開到一處僻靜的路邊，再度停下。

    季莫琳重重的吸了口氣，急速的心跳還是無法立刻平復下來。

    「季莫琳，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眼神裡掠過狂暴，羅桀翰用力的敲打了一下方向盤。

    「你先不要生氣——你每次都是先生氣——害我都沒有辦法和你把話說完。」她低下頭去，交握住的雙手輕輕抽搐著。

    「那是因為你每次都要惹我生氣！」他終於轉過頭望著她。

    她低下頭去，雙手交握得更緊，一貫羞怯膽小的眼裡此刻卻掠過凝重與堅定。

    當她抬起頭時，即便身體還有些微顫，可是臉上的表情卻充滿了鎮定。

大頭寶珠

第十章

「你知不知道，當你生氣時，我心裡是怎樣的感覺？」季莫琳悠悠的轉過頭，將堅定的眼神落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

    羅桀翰用力抿了下嘴唇，銳得的目光飛快的梭巡過她的臉。

    「我都好擔心，好緊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能裡說錯做錯了，我知道我比較遲鈍，不夠機靈，畏首畏尾，又總是猶豫不決——可是，我不想惹你生氣，不希望自己在你面前總是顯得倉皇不安，希望自己能夠有配得上你的智慧與冷靜。」她咬住下唇，眼裡的懇切有著焦慮的迷惘。

    「現在你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羅桀翰眉頭探鎖。

    「你又生氣了——」

    「我是在生氣，我能不生氣嗎？我以為我們昨天把什麼事都說清楚了，以為你已經瞭解我的想法！」他加重了語氣。

    季莫琳習慣的想要瑟縮起肩膀，但立刻又挺了挺胸膛。

    「沒有，我不瞭解。我感到怕惶惑不安，從昨天到現在——」她溫柔的語氣裡有著小心翼翼，但也有更大的決心。

    「什麼？」羅桀翰似乎又有了打開車門離開的衝動。

    「你先不要生氣，聽我把話說完。你每次一生氣，我就會忘記自己要說什麼，應該說什麼。到最後，我從來沒有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過。」她還是輕輕的低下頭，感受到要做一個堅強的女生，真的好難好難。

    羅桀翰神情失望。「你說吧，從現在開始，我什麼話也不會說。」

    「你不要這樣——」她想要對他伸出手，卻又在他嚴厲的目光下停下動作。

    「那你說說看，到底是什麼的惶惑？」他是直伯感受到憤怒，甚至還有一些類似「傷心」的東西在胸口徘徊。為了眼前的她，難道他做得還不夠多？在她看來，他就只會讓她緊張，讓她手足無措嗎？

    「我喜歡我嗎？我想是喜歡的——可是喜歡我哪裡呢？我到底有什麼地方可以讓你喜歡我？我真的很疑惑——」看著他眼裡掠過的冰冷光芒，她身體不住顫抖。

    「桀翰，如果你只是因為覺得我可憐，那你大可不必這樣做。我知道你想保護我，幫助我。可是你應該明白我的處境，我必須得到一份婚約，而不是單純的戀愛，我不希望你將來後悔，不想在未來的某一天，你突然發現不喜歡我了，但還是為了責任而和我在一起，我——」

    「夠了！」羅桀翰厲聲呵斥，在他眼裡閃著極度失望的冰冷。「這些就是你要對我的說？我說過許多次，你應該對自己更有信心。你不但沒有信心，還對我沒信心。」

    她大睜著無神的雙眸，眼淚悄然滾落。「即使讓你失望了，這還是我的真心話啊！我就是害怕，就是躊躇不前，就是猶豫不決——我——沒有那樣的信心——」她的聲音帶著哽咽，淚水開始如斷線珍珠般不斷掉落。

    「從昨天到今天，我彷彿活在一個不切實際的美夢當中。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美夢會破滅，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承受這些幸福——還有你的家庭，校長對我很好，我可以做她稱職的兒媳婦嗎？我墨守成規自己的生母是誰都不知道，我一直活在自卑與膽怯裡，我唯一的夢想也只是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你何必這樣妄自菲薄？我認為現在的人比我當初剛遇到你時更加有自信了些，也堅強了些。勇敢一點不行嗎？我是那種草率的人嗎？我做出的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你所擔心的這些根本就毫無必要！」構桀翰打斷的她的想法。

    季莫琳用悲哀的眼神望著他。「這樣是不行的——如果我只知道依靠你，但自己卻毫無主見；如果我只知道讓你幫我下決定，那總有一天你會離我而去——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自卑內向、缺乏勇氣與自信、猶豫不決，我想得很多，而且我很悲觀——你喜歡這樣的我嗎？這個真實的我。」他專注的目光緩緩掃過她驚懼中帶著決絕的眼，沉默如鬼魅般，在他們之間醞釀起驚人的壓迫感。

    「看起來，今天的晚飯我們是吃不成了。」他轉開頭，收去他凌厲的視線。

    季莫琳的心直往下墜，掉入那無底深淵。她愣愣的看著他堅硬如刀刻的側面，悲愴的想著，她是不是親手葬送了自己本來已經得到的幸福呢？

    然而，她卻一點也不後悔。

    「季莫琳，你是笨蛋嗎？」

    葉思盈聽完了眼前那個一臉哀怨女生的敘述以後，簡直快氣炸了。

    「你你你——你竟然把到手的肥羊就那麼推了出去？」

    「葉思盈，你怎麼這麼說話，什麼到手的肥羊——」一旁的程安吉非常不淑女的翻了下白眼。「莫琳是認真的。」

    「就因為她是認真的我才氣啊——雖然我對那個羅桀翰沒什麼好感，可是只要莫琳喜歡，我也沒什麼意見。」葉思盈倏地摟住季莫琳的肩膀。「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他都已經對你繳械投降了，你怎麼就不接受呢？」季莫琳臉色蒼白，眼下的黑眼圈讓她看起來更加憔悴。但是在她的眼裡，卻有一股決絕的光芒，那是過去不會出現在她眼裡的光芒。

    「因為我愛他，所以我不能就職樣答應他。和他在一起，當然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事。可是我不能忽略他的感受，我不能不想到未來——」

    「你就是太理智了！」程安吉歎了口氣，在她的另一邊坐下。「但是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告訴我和思盈呢？好歹和我們商量一下，也總比你自己胡思亂想來得好。」

    「這可是愛情啊！是全天下唯一不能用常理去解釋的，他喜歡你就是喜歡你，還能找出一二三四五這樣的理由嗎？那你喜歡他什麼？他這個人又粗暴又蠻橫又不尊重女性又自以為是——」

    「他哪有！」季莫琳立刻激動的反駁。「雖然我們是好朋友，但你也不能那樣說他。」

    「看吧，隨便說說你就這麼激動。這時候你怎麼不理智點思考一下我的話？我既不瞭解他，也沒有和他有很多接觸，我對他有所誤會應該也是政黨的吧？」葉思盈猛地皺起眉頭。

    季莫琳聽了她的話後，頓時臉色大變，顯得更加沮喪與悲傷。「我希望他可以喜歡我的全部，我擔心他是因為同情我，才會一時糊塗的處以為喜歡我——你們應該知道，我向來沒什麼自信，也沒什麼勇氣。」說著說著，她的眼眶又紅了。

    「你倒是有勇氣和他坦白這些事。如果是我，要我對寧浩天說出自己的所有缺點，那才是最困難的事呢！」葉思盈忿忿然的說道。

    程安吉沉吟一會後，目光裡掠過一抹瞭然。「莫琳，也許我和思盈都誤會你了。就是因為你想得到最大的幸福，所以才會對他說出那樣的話吧？比起過去，你勇敢堅強了許多。你希望他能慎重的考慮清楚，希望他是真正愛你的全部。」

    「是這樣嗎？」葉思盈立刻追問。

    季莫琳的臉上掛著迷惘。「我也不知道——是校長提醒了我這些，她問我到底知不知道羅桀翰為什麼會突然喜歡我，為什麼願意安定下來？如果只是一場單純的戀愛，她會很支持我們在一起。合則聚，不合則散，可是我的情況不一樣，我是以結婚為前提的——」

    「校長？」

    葉思盈和程安吉幾乎一口同聲。

    「之前因為華峰的事和你們有了些爭執，而你們又不瞭解羅桀翰，這次再找你們商量，擔心又會起一些小衝突——所以我就去找了校長，她是他的母親，而且又是長者，應該可以給我建議。」季莫琳心虛得不敢抬頭。

    「說得也對，我們畢竟不夠瞭解他，而且關心則亂。」程安吉握了下她的手，消除擔憂。「你不想讓我和思盈擔心是不是？那校長怎麼對你說？」

    「校長她到底怎麼想的？你不要隱瞞我們——快說啦——」葉思盈推了一下她的手臂。「我現在很著急——」

    「校長對我說了許多。」季莫琳揚起臉，也是亟欲傾訴的表情。

    有朋友的感覺真好，她真的覺得一個人太孤單、太寂寞——許多事都堵在胸口處，變成壓迫的力量。

    羅桀翰闖進了母親在聖埃莉西絲學院的辦公室，他直接將秘書小姐按在位置上，並把正在開會的幾位老師和教導主任全部轟出了辦公室。

    林鳳堂女士倒是沒有發怒，只是挑了下她細長的眉毛，使得嘴角的笑容看起來有點刻薄與幸災樂禍。

    「這個時候你會來找我，真是讓人感到意外。」她鎮定自若，彷彿是就料到兒子會這樣闖來。

    「意外？我看您倒是一點也不意外，是在等待我來吧！」羅桀翰語氣溫柔富有魅力。「說吧，是什麼重要的事，讓你蹺班來這裡？」

    「爸的手術日期已經確定了，我希望這件事可以在他動手術之前解決。這樣，我們才可以一起飛去美國幫他加油。」他眼神裡的凜冽，絲毫沒有因為母親的和善而有改變。

    「你爸手術那天，全家人都必須到場。不管還有什麼重要的事，都沒有比這個更重要。」林鳳堂的眼裡也內過銳利。

    「這我當然知道。」羅桀翰重重的點頭。「所以我需要您的幫忙，而且是全力以赴的幫忙。」

    「你這是找人幫忙的態度嗎？」林鳳堂親適的喝了口茶。

    「如果您想早一點抱孫子，希望我早一點結婚成家的話。」羅桀翰挑高濃眉，帶著挑釁與銳利。

    「對方是誰？」林鳳常的眼裡閃過一抹隱晦的戲謔。

    「明知故問。」羅桀翰斜睨著母親。「當然是季莫琳，難道您會不知道？」林鳳堂看似鎮定的點了點頭。「你不是說過不會娶她嗎？說什麼好像哪怕全天下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娶你之類的話。那是對她說的吧？」

    「那又怎麼樣？那句話又不是誓言，我不需要去遵守。我只要誠實面對自己的內心就可以了。媽，這些不是您該擔心的，我需要您幫我聯絡她的父母，我要和他們好好談一談，我也希望由您出面向季家提親。」羅桀翰的口氣傲慢，神態倨傲。

    「但據我所知，季莫琳已經有了未婚夫，而且——我很好奇，為什麼你之前拚命反對，現在又如此急迫的要娶她呢？你是我的兒子，為了逃避婚姻與責任，你已經離家五年了。」林鳳堂故意在這一刻為難道他。

    「您一定要我現在向您解釋嗎？」他雙手抱胸，精明的目光落花流水在母親的臉上。

    「你不解釋也可以，但我怕我沒有足夠的理由讓季家答應這門親事，畢竟他們和華家已經有了婚約，也即將舉辦訂婚儀式。先前你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季莫琳的事情，也傳到他們耳裡。季夫人即使不是季莫琳的親生母親，但卻是個注重家庭名譽的人。」林鳳堂胸有成竹，語氣緩慢。

    羅桀翰緊抿了下嘴辱。「我喜歡她。」

    「什麼？我沒有聽清楚——你說的喜歡——是什麼意思？現在的年輕人都愛玩什麼戀愛遊戲，而且，她是你喜歡的類型嗎？我記得我以前對你說過，她既內向又害羞，她——」

    「她是我看上的女人，是我打算用一輩子時間去好好疼愛的女人！」羅桀翰惱怒的站了起來，大力敲打了下桌子。「您應該瞭解我，我一旦做出了決定就不會輕易更改。之前我對她有所誤解，才會說出那些話。然而現在，我知道她有一顆比鑽石還要珍貴的心靈，她聰慧敏感，並且熱愛音樂。」他臉部的線條緊緊繃著。「她瞭解我，與她在一起我很輕鬆也很自在。她讓我心靈感到寧靜，她可以讓我發現生活中的美好。她內向羞怯怎樣？在我看來，她羞笑容非常美好，我也不喜歡她過於拋頭露面——總之，我要定了她！」林鳳堂用一種審視而不見的目光看著他的臉，似乎在判斷他話中的真實性。

    「對我來說，她是天使。我才不管她是什麼樣的出身，不管她的父母是誰。最重要的應該是她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她具備所有美好的品德，如果我現在放棄她，我才是十足的笨蛋。」

    「真沒想到，你竟然會這樣說。」林鳳堂鎮定的眼進而掠過了驚異。「這些話真不像是我浪蕩不羈的兒子會說的話——你想過沒？她可不適合與你一起到處流浪，她需要安定的生活，她是個適合家庭的女生。」

    「這些我當然知道。」他懊惱得開始踱步。「連您也不相信我的話嗎？不管怎麼樣，如果您不想幫我，我會自己去搞定。即使沒有您的幫忙，我也會讓她的父母同意我的未婚——我只是覺得如果由您出面，我會比較容易說服她。她有一個頑固的腦袋，很會胡思亂想，又過於自卑與謙遜。」羅桀翰用力的抓了下頭髮，刀刻般的五官上，刻著堅定與強韌。

    「要我幫你也可以，只要你答應從此以後不再流浪，回來接管你爸的公司。」林鳳堂笑著看向他。「這樣應該可以吧？」

    「我答應您，我本來就準備安定下來，不過身為母親，您以這個來作為交換條件，是不是也有些趁人之危？」他緊閉嘴唇，眼裡有著凌厲的光芒。

    「不愧是我們的兒子，一點都不肯吃虧。」林鳳堂搖了搖頭，既而露出勝利般的笑容。「那麼化峰那裡呢？你決定怎麼辦？看來你好像在她那裡碰了釘子，她不喜歡你嗎？」

    「她當然喜歡我，她就是太喜歡我了，才會整天患得患失。又因為她太善良，所以不想去傷害那個公款峰我已經見過他了，他倒是個紳士，很熱情的對我說，他很高興莫琳有我這樣的愛人，他會祝福我們。」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想必那番談話應該不會如此輕鬆。

    林鳳堂的眼裡閃過狡黠的光芒。「看來好像沒什麼可以擔心的，你是真心喜歡那個丫頭。雖然我早就覺得你們是天生一對，也只有她那樣的女生，才能把我這個大男人主義的兒子給馴服了。」「什麼？」羅桀翰聞到了一絲陰謀的氣息。

    「你們可以出來了。」他瞇起眼，望著母親嘴角熟悉的促狹。

    與辦公室相連的一扇門倏地打開，站在門前的是三個聖埃莉西絲學院的學員們，站在中間的那一個就是季莫琳。

    「葉思盈，程安吉，我有些關於畢業的事要和你講座我們去隔壁房間聊一聊好嗎？」林鳳堂不理睬兒子如火山般的怒氣。

    「是您，是您一手策畫的。您知道我不會接受您安排的婚事，所以一開始您就反其道而行，算計了我和她。」羅桀翰大步走到一臉感動的季莫琳面前，小心的把她圈在他的懷裡。「知不知道您的行為很惡劣？讓她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和痛苦。」林鳳堂優雅的轉身，看起來還是那樣從容光煥發不迫。「沒有一條道路是平坦的，兒子。經歷一些挫折，對你們年輕人來說沒什麼不好，對於莫琳也是這樣。置之死地而後生這句話你們應該都知道吧？」

    「那如果我沒有愛上她呢？她的痛苦應該怎麼辦？」他護著懷裡的佳人，不理會她拉他袖子的舉動，忿忿的瞪著那狡猾的母親。

    「說實話，我沒有想到你會用那麼激烈的方式去進行。我料到以美娟的性格，她必然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你我的決定。之後，你應該會直接找到她。那樣的話，一來一往也許可以擦出點火花。」林鳳堂的眼裡掠過一絲遺憾。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們學院的教學方式，也知道你會因此輕視我們學院裡的女生。這些都是我的錯，不應該讓你從小就接觸學院的一切——但她不一樣，她也許是這個學院裡失敗的學員，但反而擁有了許多珍貴的品德。」林鳳堂轉身看著另外兩個女生，葉思盈和程安吉。

    「還有人你們兩個也是一樣。雖然你們各自都有自己的顧慮與心結，但還是勇敢的踏了出去。其實在聖埃莉西絲學院，並不是要培養一模一樣的學員，只要勇敢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抓住自己的幸福，就算是一種成功。」聽著林鳳堂溫柔鎮定的聲音，幾個女生同時點頭。

    「校長——我明白了——」季莫琳淚水盈眶的眼眸，深深的望著她。「謝謝您為我們所做的一切，包括讓羅美娟來和我們打賭。」

    「其實我沒有做什麼，真正的還是靠你們自己。」林鳳堂的眼裡含著笑意。

    「好了，你們兩個和我一起走吧！我知道你們有許多問題要問我，讓我們把空間留給他們倆。」

    「莫琳，我們先出去了。我們不等你了，所以你不必急著出來。」程安吉對著他們揮了揮手。

    「原來一切都是校長的安排——」葉思盈在關上門時搖頭歎息。

    「什麼打賭？」羅桀翰收緊手臂，輕柔卻霸道的將她完全圍住。「你還有多小事隱瞞我？居然還在隔壁房間偷聽。」

    「那是校長的要求——她說，如果我想聽你的真心話，就必須要那麼做——」季莫琳臉頰一紅，羞愧得低下頭。

    「那你聽到了之後呢？你決定要對我說什麼？」他低頭凝視著她的目光，帶著些許審視。

    她悄悄揚起眉，卻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我覺得很慚愧，我那麼沒有自信，還懷疑你對我的感情——」

    「哼。」他的眼神顯得趾高氣揚。「還好你現在承認了自己的過錯，如果你還敢跟我說什麼你是私生女，沒有信心之類的話，看本少爺怎麼對會你。」她噘了下嘴唇，眼神顯得非常無辜。「人家就是心裡彷徨不定，才會想東想西嘛！」「那現在呢？現在有信心嫁給我了嗎？我可不打算再向你求婚了，要嘛就答應我，要嘛就不答應，你自己選擇。」他的態度狂妄自大。

    季莫琳眼裡的淚水終於滾落下來。「你剛才都已經那麼說了，我怎麼會不答應呢？原來你什麼事都已經想清楚了，而我還那樣——」她哽咽了起來。

    「不准再哭了。」羅桀翰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如果你再哭，我可就要真的生氣了。」

    「好啦，我不哭——誰教你這麼好，好到店舖這麼感動，感動得只想哭——」她用手揉了下眼睛，想要止住淚水。「你真的不在意我的身世嗎？我——」

    「還敢說！」羅桀翰怒目一瞪。

    「我不是懷疑你啦，我知道你比我成熟，比我果斷，比我設想得還要周到。而我還傻傻的杞人憂天，自尋煩惱——」

    「那是因為我沒有把話跟你說清楚。昨天我們不歡而散以後，我想了許多。」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沉穩起來。「是我讓你產生了那些憂慮，我似乎連一句我愛你，都沒有對你說過。」

    他輕輕的撫過她的鬢角一縷髮絲，眼神變得無比溫柔。

    「謝謝你，願意為了我考慮這麼多，願意為了我停下你流浪的腳步。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你的妻子，但我會努力的。以後，不要再妄自菲薄，不要總是沒自信，要跟上你的腳步，做一個可以讓你驕傲的女生。」她踮起腳尖，胸膛裡翻騰著對他的感情。

    一些心結在那一刻豁然開朗，其實世上本無煩惱，之所以會有煩惱，是人自己的思想。

    羅桀翰挑了下眉。「我很懷疑——而且你那羞澀的樣子，我也很喜歡。你不需要改變什麼，只要以後不再懷疑我的感情就好。」她應該永遠不會變成八面玲瓏的社交女王，但卻是他心裡的瑰寶。他需要的是一個可以與他分離心靈的女生，而她就是他一直在尋覓的那一個。

    「我真的會努力——我愛你，羅桀翰。」終究，這句話，她比他先說了出來，面對面的。

    「我也愛你，季莫琳。」他的眼裡閃過堅定的光芒。「此生不渝。」感動將她的雙眸點亮，一抹紅暈在她嬌俏的臉上掠過，季莫琳帶著含情脈脈的眼神靠近他的臉。

    是的，她要開始變得更主動一些，不再總是退縮與膽怯。

    她主動的吻上了他的唇，即使還有些羞赧與緊張，心跳也顯得那麼紊亂——然而，她柔軟的嘴唇是那樣堅定的貼上了他的，立刻就引來了他劇烈的回吻。

    看吧，她還是能做到主動的，不是嗎？

    當他們熱烈親吻時，門外那三個偷聽的女人們，會心一笑。

    她們悄悄走開。

    「莫琳真的找到一份最好的姻緣，相信她的未來會非常幸福。」程安吉轉身望向她們的校長，感歎的搖著頭。

    「那根本就是校長的計謀嘛，還好被莫琳看穿了，不然我們還一直被蒙在鼓裡呢！」葉思盈鬱悶的嘟起嘴。

    「這有什麼不好？你們不也都找到了如意郎君，而學院也順利的送走你們這一屆的全部學員。而我呢，則找到了一個可以馴服我那個暴躁兒子的好媳婦——」林鳳堂回頭看向辦公室那扇緊閉的房門，得意洋洋的微笑著。

    這一次，她又獲得了勝利，甚至還得到了更多。

    雖然說金錢是那麼重要，但誰說真愛難尋呢？中人要有心，真愛隨時都會在你身邊。

    即使是拜金女，也一樣可以獲得美滿幸福的生活。

    只要你有信心，中要你有決心，只要你勇敢與善良。

    如果你還感到躊躇不前，感到無從下手，那麼，也許聖埃莉西絲學院會是你最好的選擇。

    還在等什麼，趕快去報名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