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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水玉兒 -【虛擬情夫(維京情史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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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18 00:00:3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水玉兒 - 虛擬情夫(維京情史之一)

寫了八十本羅曼史的她雖是擅於編情造愛的愛情通  
卻壓根兒沒體會過躺在心愛男人身邊是啥感覺  
如今為了突破瓶頸、完成新作題材──愛情遊戲  
她飄洋過海來到浪漫開放的丹麥哥本哈根  
尋找男主角凱爾  
身居跨國企業高階靈魂幹部的他  
恍若維京海盜般迷人  
一旦受過這「技藝高超」的勁帥猛男愛情滋潤  
她便渴望成為他炙烈情欲世界中  
永遠的「東方美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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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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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18 00:00:44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仲夏悶熱的夜晚,她獨自坐在幽暗的窗扉前,精致美麗的臉上布滿了淚痕……

  江意芙呆呆望著電腦熒幕,烏黑的瞳眸渙散呆滯。

  她倣佛化成了雕像,整整一夜動也不動,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光影交錯的屋內,氣氛相當浪漫。淡紫色燈籠發出柔和溫煦的光芒,幾只浮在杯皿中的水蠟燭閃著微弱的光,夜愈深,光芒愈見灼亮。

  回蕩在空氣中的,除了輕柔的音樂之外,還有淡淡的玫瑰花香。

  燈光美、氣氛佳—一—連化成雕像的江意芙都美極了。

  然而.這些都拯救不了失去感覺的江意芙。

  她失去的不是感官上的知覺,而是愛的感覺。

  普通人沒有“愛的感覺”,生活照樣可以過,工作照樣可以做;但是,江意芙可不行!

  “愛的感覺”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也是她賴以為生的元素。對她而言,它就像空氣和水,是她生存下去必備的條件,失去它,無疑是宣判了她的死期。

  耳畔忽然傳來一陣婉轉的鳥啼。

  呆坐一整夜的江意芙倏地驚醒,抬眼一望,只見墨黑的夜色已經轉成幽幽的寶藍。

  又是一個可怕日子的開始。

  江意芙蹙眉,眸光轉回電腦熒幕上。

  “這種日子究竟還要過多久?”望著熒幕上那幾行文字,她的眉頭揪得更緊了。

  半年了。這半年來,她改了又改,試了又試,最後,僵硬的手指頭總是只打出這三句,然後,再也敲不出任何字來。她試盡各種方法營造浪漫的氣氛,可是寫不出來就是寫不出來,無論燈光再美、氣氛再佳、味道再香、音樂再動聽,她的腦袋依舊混沌空白,她的心靈依然麻木,往日那份洶湧澎湃、源源不絕的靈感之泉,驀然幹枯,滴水不存。

  江意芙愈想愈生氣,她毫不留情地刪掉熒幕上所有文字,憤怒的指頭在鍵盤上重重地敲著,水藍色熒幕上重新跳出一串文字——

  仲夏悶熱的清晨,江意芙獨自坐在可恨的電腦前,倘若有誰能幫助她尋回失去的熱情,縱然是魔鬼,她也要同他交易——

  突地,她的指頭驟然停止動作。

  交易?她要拿什麼來交易呢?江意芙偏頭想了一下,沮喪地發現自己真的玩完了,連打幾句狠話都接不下去。

  江意芙,你完了!

  她趴在電腦前,腦海裏回蕩著陰陰的笑聲。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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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18 00:01: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噢,我的愛像一朵紅紅的玫瑰,

  剛在六月裏萌長出新芽。

  勞勃·柏恩斯(RBUBNS)

  十五坪大的套房整理得窗明幾凈,舒適怡人。

  玫瑰怒放、籐蔓輕攀的陽臺為都市蝸居帶來無限詩意。

  凡是來過這兒的人,無不嘆服女主人高雅卓越的家居品味。

  然而,瀕臨事業危機的女主人再也笑不出來,她眉心深鎖、一臉憂愁地生在地毯上。一旁挨著她坐的是她大學時的同學,也是她現在的合作對象——出版社的總編輯——歐晨珞小姐。

  江意芙和歐晨珞在外型上有些相似,一樣高償佻纖細,一樣膚色如雲,一樣有著及腰的長發,美麗細致的臉蛋一樣令人印象深刻,過目難忘。

  剛進大學時,老師和同學常常把她們兩人搞混,不過,等到熟稔之後,再沒有人會叫錯名字。

  因為,流露在她們兩人身上的氣質截然不同。

  歐晨珞渾身散發著知性的光輝,處事嚴謹有條理,她總是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該做什麼事,鮮少有逾越或失態的時候。

  江意芙可就完全不同了。

  她是個敏感、情感豐沛、想像力狂野的女孩。純真善良的她做事全憑感覺,感覺對時,她可以不眠不休地投入,感覺不對時,連動動手指頭都辦不到。

  不同的心性決定兩人不同的命運。

  江意芙十八歲那年開始寫羅曼史,創作至今已有八年,總共出版了八十本小說。

  但現在,再不解決寫作上的危機,她江意芙就真的完了。

  “小芙,你有沒有仔細想過,你的問題究竟出在哪裏?”歐晨珞望望滿臉陰鬱的老朋友。

  “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我失去了敏銳的感覺能力。”江意芙幽幽睨了歐層珞一眼。

  “我是說——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為什麼會失去那份感覺?”歐晨珞循循善誘。  

  “你想說什麼?”江意芙嘟嘟紅唇,帶著憂色的明眸倏地亮了起來。

  瞧歐晨珞一臉篤定,一定是知道問題的症結所在。

  “最近我撥出時間,把你所有的作品重新讀了一遍,發現幾個有趣的現象。”歐晨珞頓了頓,倣佛思索著該如何說下去。

  江意芙眼珠子轉了轉,忍不住露出好奇的神色。

  “小芙,你和現實人生脫節了。”歐晨珞道出自己的想法。

  江意芙靈活的大眼閃過一抹微怒。“羅曼史本來就是虛構的故事,它就像現實人生中一則則美麗的夢想,讀者會喜愛羅曼史,正因為它提供了有別於現實人生的愛情故事,每本羅曼史都是一次奇妙的愛情之旅,讀的人和寫的人在意的是那份愛與被愛的感覺,而非美夢成真的機率有多高。”她振振有辭地反駁。

  歐晨珞定定地凝著她看。“沒錯,讀者都知道羅曼史不是真的,但是,他們在意讀起來的感覺真不真實。你之所以會碰上這種感覺匱乏的危機,正因為你沒有深刻的戀愛經驗。從前的你完全憑借天生的才氣創作,現在,你的才氣用盡了,再也寫不出作品來了。”她心一橫,殘忍地道出事實。

  “誰說我只憑天分創作?”江意芙覺得冤枉極了。“我是個很用功的作者,甚至比學生還用功,你又不是不知道。”舉凡看書、進修、剪報、看影片、看展覽、聽演講、上網交友、出國旅行等等,別的作者會做的事她都做了,而且做得比別人還多、還要徹底。

  “小芙,你知道我指哪一方面。”歐晨珞搖搖頭,原來小芙還是沒變。“問題已經凸顯出來,你不能再逃避了。”

  “我沒有逃避什麼。”江意芙的臉蛋微微泛紅,她別過臉,迷惘無助的眸光望向落地窗外的花花草草。

  “假如你真想要解決問題,就得勇敢面對問題。小芙,不要再逃避愛情了,勇敢面對自己心中的欲望吧!”歐晨珞握握江意芙微微顫動的肩膀。“鎖在象牙塔中編織愛情夢固然美好,但是,不親身經歷真實的愛情,豈不白來人生一遭,何況,談情說愛還是你賴以為生的事業呢!”

  “現實人生的愛情可遇不可求。”江意芙抬起雙手捂住臉。

  “只要懂得把握機會,愛情絕對可求。”

  “可求又如何?現實中的愛情總是不如幻想中來得美好,一旦受了傷,很難平復。”江意芙下意識地環住自己纖細雪白的雙臂,一副視愛情如洪水猛獸的模樣。

  “小芙,過度的自我保護只會令你陷在原地,虛擲青春。我相信你最近感觸一定特別深刻。”歐晨珞見她縮成一團,不覺有些心疼。

  江意芙沉默不語,她那雙盈滿水光的眸子牢牢盯著地毯看,粉澤天然的唇瓣抿得又緊又密,精致美麗的臉蛋上蒙上一層陰影。

  她倣佛在思考些什麼,而且,思考得極為投入。

  歐晨珞靜靜等待著。

  她和小芙雖然認識八年了,對於小芙的個性也相當了解,然而她從不曾如此嚴肅地同小芙討論這個心結。當初她以為小芙對愛情不過是此別人謹慎些罷了,因為小芙是個情感豐富、心性敏感的女孩,一點小小的意外都可能傷害到她,因此她認為謹慎一點對小芙的確有好處。不料,八年過去了,小芙竟然還像從前那麼害怕談戀愛,害怕受傷害,她這才感到不對勁。

  倣佛過了一世紀那麼久,江意芙粉嫩可愛的唇瓣終於動了一動。

  “很諷刺,對不?”江意芙抬起臉,神色凝重地看向歐晨珞。“我寫了八十本羅曼史,但是,我從來不知道躺在心愛男人身旁時是什麼滋味?我從不了解擁抱、接吻、愛撫這些東西。對我而言,這些名詞永遠只出現在幻想中,它們根本不是真的……”她不禁悲從中來,晶瑩的淚珠順頰流下。

  歐晨珞連忙遞上面紙。江意芙本來就很愛哭,沒什麼好驚訝的;倘若不是情感豐富、淚線發達,缺乏實際愛情體驗的江意芙,也許就寫不出那麼多膾炙人口的羅曼史了。

  “只要你願意,一大堆男人隨時等著和你約會。”歐晨珞忙說道。

  “我又不是饑不擇食。”江意芙邊拭淚邊抗議。

  “那就挑個好一點的啁!”歐晨略微微一笑。好像有點動心了!

  “我不知道——”江意芙停止哭泣,一臉猶豫。“談戀愛當然很好,但萬一失戀了,我恐怕受不了。”她心底的不安又抬頭了。

  歐晨珞偏頭想了想。“想談戀愛,又怕受傷害?”她伸手從靠墻的書架上取下一本小說,熟練地翻到某一頁,用誇張的聲調朗誦書上的文句:“愛情!神奇的愛情,奇妙的愛情,誰能告訴我,愛情的魔力究竟何在?為何紅塵男女總是為愛癡狂,深陷情網不可自拔?愛情之所以迷人,乃在於它充滿了不確定感,那是一種充滿了危險的誘惑,男男女女都無法抗拒的誘惑……我聽見了回應,那是我渴愛的心在回答。”念到這裏,她停了下來,“奇怪,這本小說的作者是誰啊?”她合上書本,裝模作樣地看看封面。“江意芙,喔,這不是你寫的嗎?真巧。”

  江意芙噘唇睨她一眼,心裏又好氣又好笑。

  “二十五歲,不再是青春無邪的少女,不過也不算老;想要轉業就趁現在,否則到了三十歲,哪家公司會要你這種毫無社會經驗、成天只會幻想的女人?”歐晨珞話鋒一轉,口氣倏地變得尖銳。

  江意芙愣了愣。

  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然而,從別人口中聽到這些話,依然感到心驚膽跳。  

  先別說能找到什麼樣的工作。光想到要天天早起,趕公車、打卡,天天待在辦公室裏,就足夠令愛好自由的她惡夢連連了。

  歐晨珞拎起皮包,站了起來。她知道此刻正是退場的最佳時機。

  她留下的問題足夠小芙想一整天了。

  “小芙,談一場戀愛雖然不能保證從此幸福快樂,但即使不成功,也不會毀了你一生。我知道你內心熱情如火,一直想要好好談場戀愛,不過是害怕受傷才裹足不前罷了。你是個聰明人,一定明白自己為何會失去敏銳的感受力,你也知道該如何解決目前的瓶頸,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看著辦吧!除了你自己,再沒有人能夠讓你恢復創作力。”歐晨珞說完,便朝門口走去。

  江意芙一語不發地生在原地,她的眼光毫無焦距,對歐晨珞離去的背影視而不見。

  歐晨珞輕輕帶上大門。

  江意芙收回茫然的目光,抬眼望向落地窗外的陽臺。

  紫玫瑰在陽光下恣意開放,葉形優美的長春籐隨著六月涼風款款輕舞,惹人憐愛的綠之鈴就像一串串綠色的風鈴,在風中晃漾綠色的果實。

  陽光如此燦爛,生命如此美麗,她為何終日坐困愁城,虛擲青春,禁錮自己渴愛的靈魂?為什麼?

  *  *  *

  江意芙被一連串的惡夢驚醒。

  夢中的她不是變成白發皤皤、晚景淒涼的老婦,就是走投無路、投海自盡的可憐人。

  她雙手住臉,幾近崩潰地生到書桌前。

  不——她不想再過這種生活了!  

  女人如果沒有幸福的婚姻,就必須擁有成功的事業,否則她的人生就會很不幸。

  她不要像夢中人那樣,走上淒涼的絕路。

  目前,要喚醒麻木不仁的心,唯有轟轟烈烈談一場戀愛,喚醒身上所有知覺。

  是的,她一定要找個人來愛……

  江意芙放開捂住臉孔的雙手,沮喪的神情稍稍平緩了些。

  但是,萬一受傷該怎麼辦?她自然而然又想到這個問題。

  稍稍回穩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她雙手托腮,左思右想,舉棋不定;驀然,眼神遊移的眸子亮了起來,有個絕佳的點子閃過腦海,“愛情遊戲!”她大喊出聲。

  她不是一直想寫本這種類型的小說嗎?何不利用這次機會。詳細策劃一次愛情遊戲,挑個較有感覺的帥哥,親身體驗女主角的愛情經歷,然後,在最後關頭緊急抽身,這樣不但不怕受到傷害,還體驗到愛情的滋味,也算談過一場戀愛。

  但是,萬一對方受到傷害,該怎麼辦?江意芙皺起眉頭,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狠不下心來傷害別人。

  今天的靈感似乎源源不絕,江意芙很快就想出了一個好點子。

  既然要玩遊戲,就得找個身經百戰、百毒不侵的男人,最好還是個英俊瀟灑、多金的花花公子,這樣才能玩得安心、玩得盡興,而且還可以深入研究男人花心的心態何在。

  到時候當她甩了花花公子時,不但不會覺得對不起對方,還算替天行道,替那些被他拋棄的女人出了口氣。

  江意芙靈感有如泉湧,當下拿出紙筆,飛快地記下方才所想到的重點。

  寫完之後,她發現一個天大的難題——她要上哪兒去找一個她有感覺的花花公子呢?天底下的花心男人不全是那副討人厭的模樣?  

  一張俊俏的臉孔倏地閃過腦海。江意芙的心猛然揪動。

  “凱爾!”她不知不覺地喊了出來,兩朵紅雲悄悄爬上她的臉頰。

  對,凱爾正是最佳人選。她邊想邊拿起名片簿,死寂已久的心海亂成一團,一股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她心裏發酵蔓延。兩年了,想起他時,心裏竟然還是忍不住有些波動。

  猶豫許久,她終於撥了電話。

  (卡柏企業。)電話那端傳來甜美的聲音。

  “喂,麻煩幫我接凱爾。”江意芙的手抖得好厲害。

  (凱爾?)對方愣了一下。 

  “凱爾·韓德瑞。”江意芙發覺自己的聲音也在顫抖。

  (喔——凱爾!原來你要找前任總經理。很抱歉,凱爾已經調回丹麥總公司了。)

  “什麼?”江意芙倣佛被人狠狠敲了一記,一時之間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凱爾他——調回丹麥了?”恍惚之中,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變得又尖銳又刺耳。

  (是的,小姐。)

  “什麼時候?他什麼時候調回去的?”江意芙聽見自己歇斯底裏的吼聲。

  (去年八月吧。)

  “他走了……走了……”江意芙忽然覺得心好酸。

  (小姐,你還好吧?)總機小姐謹慎地問。

  “沒事,沒事……”江意芙茫然地掛上電話。

  長久以來,在她心底一直有個屆於凱爾的秘密角落?幻想的種子在這隅心靈之土開花結果,她從不曾把這個秘密和任何人分享,凱爾不知道,歐晨珞也不知道。

  如今,幻想之樹被人連根拔起,留在她心裏的,只是——個幽黑溼冷的大洞……

  *  *  *

  處理完一個重要的企劃案後,歐晨珞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電話那端傳來答錄機的聲音。

  她放下電話,秀致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時,公司的小妹拿了一疊信件走進她的辦公室。

  “總編輯,你的信件。”小妹把文件放到桌上後,就走了出去。

  歐晨珞翻翻信件,把較重要的信挑了出來,準備先看。

  一張風景明信片抓住她的眼光,她好奇地翻過卡片,“小芙?”她詫異極了,連忙看看明信片上的字——

  小晨:

  趁著轉機的空檔,捎張明信片給你。

  我要去更遠、更冷的北方,會再與你聯絡。

  小芙

  “更遠、更冷的北方?”歐晨珞看看明信片上的郵戳,“法蘭克福?小芙在德國轉機?”她要去比德國更遙遠的地方?”她皺皺眉頭。

  這張明信片固然解澤了江意芙失蹤一星期的原因,但是,歐晨珞還是不明白,小芙究竟要去哪裏?難不成要去北極探險?

  不過,令她稍感安慰的是——小芙似乎正常了不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正是她一貫的作風,她那灑脫如風,飄泊如雲的個性是歐晨珞怎麼學都學不來的。

  歐晨珞深深明白,目前自己只能靜靜等待江意芙的消息。可是,她仍然忍不住要想;小芙究竟要去哪裏?那個比德國更遠、更冷的北究竟是什麼地?

  *  *  *

  丹麥 哥本哈根

  在蘭格利尼海岸,碧悠的海水在陽光下晃漾著璀璨的光芒,嬌小纖弱的少女孤伶伶地跪坐在海岸邊的大巖石上,含情脈脈地凝望著萬頃碧波。

  盈滿柔情的眸中跳躍著喜悅的光芒,嬌嫩緊抿的唇瓣掛著一絲羞怯的笑意,美麗婉約的少女靜靜望著藍得像矢車菊花瓣的海域,嬌纖的軀體在陽光下散發出少女特有的柔美,她望望自己純潔的身體,心頭浮上一股難以言喻的甜蜜柔情。

  不久之後,她就會擁有人間的幸福;她的心、她的身都將屬於她魂牽夢縈的情郎……

  快了,快了,她的下半身已經分裂成人類的腿,現在,只待魚尾蛻變成腳掌,她就要去尋找她的情郎

  望著含羞帶怯、沉浸在愛情憧憬中的美人魚雕像,江意芙激動地幾乎要大喊出聲。然而,一股悲愴自心口向上攀升,灼人的刺熱哽在喉間,發不出聲音的她只能紅著眼眶,渾身輕顫地陪在小美人魚身旁。

  安徒生的“人魚公主”,從小到大,她不知看了多少遍。這是影響她最深的愛情故事,二十幾年來,人魚公主的倩影無時無刻不徘徊在她的腦海。她總覺得,愛一個人必須愛到像小美人魚這般,犧牲生命亦無怨無悔的地步,這才算真正的愛情。

  童話中的人魚公主,最後不但擁有一雙完整的美腿,甚至還忍受一步一痛的折磨,勇敢追尋愛情。

  當人魚公主一步步邁向王子時,心裏可曾隱約感覺到不幸即將到來?

  故事末了,執著於情愛的小美人魚投身碧藍大海,化為泡沫,徒留淒美故事,傳誦千古。

  也許是不忍心見小美人魚走上幻滅之路,也許是為了留住美人魚最美麗的一刻,佇立在而格利尼海岸的美人魚雕像,擁有一雙帶著魚尾的腿;在雕塑家埃裏克森的巧手下,時光停格在完全蛻變成人類之前的一刻,跪坐在巖石上,滿懷柔情的小美人魚;永永遠遠沉浸在美好的愛情憧憬裏,沒有傷心,沒有痛苦,更沒有失望。

  凝望海面的美人魚是幸福的。

  凝眺美人魚的江意芙卻是無限感傷。

  愛得那麼深、那麼執著,又有什麼用?王子對這片深情——無所知,而且,永遠都不知道……

  “噢——”

  一聲驚叫拉回江意芙遠的思緒,她轉轉眼波,發覺身畔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美人魚雕像是丹麥著名的觀光景點,每年都吸引了幾百萬名來自全球各地的觀光客,此時雕像旁擠滿了人,熱鬧非凡。

  這記低沉的驚叫固然驚醒江意芙,她倒不以為意,以為只是某個碰巧站到她身旁的觀光客,因親眼目睹舉世聞名的美人魚而發出讚嘆。

  “我還以為這裏多出了一尊東方美人魚雕像。”方才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江意芙發覺這話是衝著她來的,她忍不住別過臉,仰臉一看,只見一張帥氣瀟灑的面孔上掛著誘惑芳心的笑容。

  江意芙扯出一抹淡淡的禮貌性微笑,沒有答腔。

  她的心是千年萬年的冰山,豈是一個旅途中隨意搭訕的男人所能撼動的?

  “我看你在這兒站了很久,你一定很喜歡美人魚的故事,對不對?”金發男子不死心,笑容不改地瞅著她。

  “嗯。”江意芙冷淡地應了聲,又別過臉去看美人魚雕像。

  對於旅途中的“傃遇”,她總是以冷淡的態度讓對力知難而退。通常,意圖不軌的男人很快就會放棄他們想尋求短暫刺激一夜情的意念,因為他們也明白冷漠端莊的女人不是他們獵捕的目標。

  “我也愛極了安徒生筆下的美人魚。”金發男子毫不介意她的冷漠,“自從我知道這個故事後,我便開始等待我生命中的人魚公主出現。我一直告訴自己,當我的美人魚出現時,我一定要好好愛她、保護她、呵護她,不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委屈。”

  他的告白感性真誠,絲毫沒有矯揉做作的聲調,江意芙好奇地回過頭瞥了瞥男子。

  “你一定也在等待你生命中的王子出現吧?”金發男子低頭凝視著她,一雙勾魂攝魄的藍眼睛炯炯發亮。

  “也許我的王子正在飯店等我。”江意芙故意逗他。

  她發覺這個金發男子很年輕、很可愛,他的身材修長挺拔,一身質地精致、剪裁合身的白色西裝襯得他益發瀟灑迷人,風度翩翩。她猜他的年紀應該和相當。

  江意芙稍稍打量了他幾眼,就知道這個風流瀟灑的男子來自富貴世家,他身上那股優雅的貴族氣質絕非普通觀光客所有。

  “那麼,我建議你離開他。”男子加深笑意,多情的藍眸更藍了。“他不該讓你獨自來看美人魚。”

  江意芙抿唇笑了一笑。“你猜對了,沒有這個人。”

  金發男子開心地笑出聲來。“我叫雷尼,你呢?東方美人魚。”他伸出白皙修長的手。

  “我叫東方美人魚。”江意芙聳聳肩。萍水相逢,何必道出真姓名?她無意發展這段關係。

  雷尼愣了一下,湛藍的眸子浮現一絲迷惘,然後,他哈哈大笑幾聲,漂亮的臉孔流露出幾分孩子氣。

  “東方美人魚,好。”雷尼眨眨藍眼睛。“以後我就這麼稱呼你。”他興味盎然地說。

  “如果還有機會的話。”江意芙搖搖頭。以後?不會有以後。“謝謝你,我必須回飯店了。”她轉身走向濱海公路。

  “你住哪家飯店?我送你。”雷尼連忙追上來。

  “我自己走。”江意芙看都不看他一眼,逕自朝前方走去。

  她的心容不下任何人,連逢場作戲都不行。

  “沒關係,我的車就停在前面……”

  “我說了,我想自己走。”江意芙堅決的態度表明沒有商量的餘地。

  雷尼停止腳步,湛藍雙眸緊緊盯住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平靜的心海翻起層層波濤……

  *  *  *

  晚上十點多,位於地球高緯度地區的丹麥,天色仍然亮得如同白晝,這就是北歐夏季名聞遐邇的“白夜”。

  丹麥是北歐國家中地理位置較為偏南的一個,因此,白夜的情形較其他諸國好一些,幸運的丹麥人每天仍然可以擁有四小時左右的夜色。聽說在更北的幾個國家,二十四小時都是光明一片,那種奇景被稱為“永晝”,與奇妙的北極光齊名,是觀光客競相目睹的奇景。

  然而,獨自躺在古堡飯店房間中的江意芙,卻快被漫漫長日給逼瘋了。

  此時此刻,她需要一點幽暗,需要寂寥的夜色來沉澱焦躁不安的情緒。

  來到哥本哈根已經三天,除了看過美人魚雕像之外,她根本提不起興致做任何事,充塞在她心頭的,全是凱爾的影子。

  不顧一切飛來哥本哈根,為的就是想再見凱爾一面,然而,心中有太多的疑慮阻礙她前進的腳步。

  凱爾還記得她嗎?凱爾結婚了嗎?凱爾有女朋友了嗎?凱爾對她有感覺嗎?

  她愈想愈猶豫。

  她和凱爾僅有幾面之緣,兩人在朋友的派對上認識,凱爾和另一名丹麥人同時追求她,她對凱爾有很深的印象及好感,可是,內心火熱、外表冷漠的她並沒有讓凱爾知道她的心意。她希望凱爾能夠像小說中的男主角一樣,鍥而不捨地追求她,但事與願違,在她幾次冷淡以對後,凱爾不曾再約過她,旁人眼中的金童玉女最後並沒有配成雙。

  在那段日子裏,她聽過不少有關凱爾的流言。女人們之間的耳語,講得還不都是男人們數也數不清的風流韻事?英俊高大的凱爾年齡三十,是國際知名企業派駐臺灣的高階主管,收入豐厚,地位崇高,成為大眾情人並不令人驚訝,只是,江意芙聽了,還是忍不住要心酸。

  時間淡化所有思慕。江意芙以為自己會一直懷抱著對凱爾的幻想,直到天荒地老。豈料,得知他離合的消息後,她的世界完全崩潰,悲傷與寂寞在她體內發酵成不可抵擋的思念,寫作上的失意更助長了她想見他的欲念。

  於是,她來到哥本哈根。

  害怕受傷害的江意芙不斷告訴自己,這只是寫作計劃的一部分,只是一次愛情實驗……

  唯有如此欺騙自己,她才有勇氣繼續待在哥本哈根。

  十一點,天色漸暗。頭痛欲裂的江意芙跳下床,坐到臨窗的書桌前。

  桌上擺著一本淡綠色的手記,這是她用來記載故事重點的冊子。

  她翻開手記,印刷精美的扉頁寫滿了新故事“愛情遊戲”的主要進行步驟,這也是她欺騙自己、紓解壓力的法之一。

  不一會兒,焦慮不安的江意芙已經沉緬於幻想中。

  “對了,丹麥王子娶了一位華裔王妃,倘若我也在故事中安排一段宮幃戀情,情節應該會更具可看性……”

  江意芙邊想邊記下剛在腦中浮現的點子,她決定安排一位丹麥王子加入戰局,讓這則故事充滿異國風味。

  她愈想愈得意,源源不絕的靈感倣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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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優雅古典的辦公室內坐著一位發色金褐,雙眼冰藍的魁梧男子。

  這是一位典型的丹麥美男子——深邃的輪廓,高大偉岸的體格,冰冷的藍眸,這些特質不但令他看起來極具男子氣概,還使人想起他剽悍的祖先——維京海盜。

  居住在北歐斯堪地那維亞半島的古維京人,原本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他們以農耕、捕魚為生,數千年如一日。然而。在西元第八世紀初,維京人性情突然大變,他們駕著精良輕快的龍船,跨海越洋向南侵略,沿途燒殺搶掠,將整個歐洲鬧得雞犬不寧,哀聲四起。

  維京人不但雄霸海上,還縱橫整個北歐。在這長達三百年的輝煌時代中。維京人建立了許多跨國貿易線,有些甚至還深入亞洲。

  如今,光輝的維京時代只能留在博物館中供人回味、憑吊。維京人的後代—一挪威、丹麥、瑞典、冰島四國的人民,也都隨著時代的巨輪向前邁進,成為地球上最民主、最進步的民族。

  在這些維京後裔中,外型漂亮、個性溫和開朗的丹麥人和他們勇猛善戰的祖先相差最多。

  穿著西裝卻不打領帶的凱爾,就是一位血統純正的維京後裔。他那雙冰藍如北極海的眸子,此刻正緊緊盯住手提電腦的熒幕,性格、英俊的臉龐凝著專注的神色。

  叩叩叩——

  門外傳來幾記敲門聲。

  他抬眼一看,蒼白瘦削特別的助理菲利普已經主動開門走進來。  

  “凱爾,事情已成定局了。”菲利普神色凝重地道。

  凱爾一聽,右手用力一拍,手提電腦重重合了起來。“什麼時候正式公布?”他站起來,來來回回踱著步,情緒十分煩躁。

  “新任副總裁下星期就會來上班。”菲利普用同情的眼光望著高大挺拔的凱爾。

  “那女人一定不會給我好日子過。”凱爾敲敲窗欞,一臉鬱憤。

  蘭妮·沃夫根——他大學時代的女朋友,現在即將成為他的上司,教他不氣不恨也難。

  “已經過了這麼多年,蘭妮也許早就釋懷了。”菲利普好心地安慰他。

  他和凱爾是十多年的老朋友,關於凱爾和蘭妮之間的恩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別安慰我了,你知道蘭妮的個性。”凱爾用力握握菲利普瘦削的肩膀,性格的薄唇努力擠出一絲笑意。

  “凱爾,我會永遠站在你這邊。”菲利普蒼白的面頰湧上潮,談蓋的眼睛倏地亮了起來。凱爾的雙手是麼雄渾有力,他瘦削的身軀倣佛有道電流通過,身上的神經全都輕顫起來。

  “我知道。”凱爾放開雙手。轉身收拾桌上的東西。

  “今天是星期五,你打算如何度過這個周末?”菲利普試探地問。

  “我想自己一人靜一靜。”

  “也許我們可以共進餐,我最近學會一道——”

  叩叩叩——

  敲門聲打斯菲利普的話,他們兩人同時望向門口。

  “嗨——”門口出現一名金發的甜妞,她扭扭豐滿性感的身軀,水汪汪的藍眸膘向英俊迷人的凱爾。

  “芭比,什麼事?”凱爾興味盎然地瞅著女秘書、

  忙了一整天,欣賞性感小貓般的美女也是一件愜意的事。

  “外面有個黑頭發的女人找你。”邑比撩撩卷曲的金發,朝凱爾拋了個媚眼。

  “黑頭發的女人?”凱爾輕蹙眉頭。“芭比。你可以再說得詳細一點嗎?”他耐心地問。 

  “是個個子嬌小的黑發女人,好像是拉普人或愛斯基摩人,反正是黑發就對了。”穿著黑色緊身衣的芭比把手放在開得極低的領口,挑逗意味十足。

  “拉普人?愛斯基摩人?”凱爾瞪著賣弄風騷的金發尤物。這兩支民族生活在遙遠的北極圈內,他不記得自己認識任何拉普人或愛斯基摩人。

  “嗯。”芭比發出呻吟般的回應,水汪汪的大眼睛倣佛盈滿了水霧。“這黑頭發的女人說她來自一個叫作臺灣的地方——”

  “喔,上帝!”靜立一旁的菲利普忍不住發出一記哀號。“臺灣和北極圈未免差太遠了吧!竟然有人會把它們搞混,真天才!”

  芭比這才發覺辦公室內還有別人,連忙收起挑逗的姿態。

  “芭比,我馬上去見客人,你先下班。”凱爾揉揉發疼的太陽穴。自從任用芭比當秘書後,他的太陽穴便經常抽痛。

  “晚上——”芭比嘟嘟嬌傃欲滴的紅唇,欲言又止地瞅著凱爾。

  “我再打電話給你。”凱爾撫撫芭比的肩膀,一臉遲疑地敷衍著。

  “等你——”芭比摟摟他的腰,戀戀不捨地走了出去。

  菲利普氣得幾乎要跳腳。“你和這種胸大無腦的女人約會?”他指著凱爾大叫。

  “芭比並非一無是處。”凱爾咧咧嘴,扯出一道邪邪壞壞的笑容。

  “你對女人的品味愈來愈差了。”菲利普像是打翻了的醋壇子。

  凱爾聳聳肩,不予置評。

  “還有,外面那個黑發女人又是誰?她為什麼千裏迢迢跑到哥本哈根來找你?”

  “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誰,你別像管家婆一樣,嘮嘮叨叨念個不停好嗎?”凱爾拿起手提電腦,頭也不回地走出他的辦公室。

  菲利普就像女人一樣難纏,但是,他知道要如何對付女人——包括一直想要變成女人的男人。

  *  *  *

  尚未走進會客室,凱爾便被那道娉婷的背影迷住了視線。

  黑發女子背對著玻璃門,靜靜佇立在一幅浪漫派時期的畫作前。

  她那頭烏黑柔亮的長發如瀑布般垂落在肩後。一襲白紫相疊的洋裝襯得她亭亭玉立、飄逸出塵。

  美……美極了!凱爾暗暗讚嘆。

  古典優雅的家具,浪漫時期的風景畫、纖雅飄逸的美人背影——眼前的情景倣佛一幅新古典名畫,處處呈現著恰到好處的美感。

  唯一的問題是——凱爾擰擰眉,他根本猜不出這位意外的訪客是誰。

  他在臺灣待了四年,認識了不少臺灣女孩。記憶中的臺灣女孩都有一頭烏黑的長發,而且大部分身材都十分苗條,因此單從長發和纖細的身材來看,並不足以讓他想起對方的身分。

  他原本可以推開玻璃門,直截了當地揭開意外訪客的面目,但是,眼前這情景實在太美了,他忍不住想多看一眼,順便考驗一下自己的記憶力。

  她是誰?凱爾冰藍的眸子浮現一絲迷惘。

  他所認識的臺灣女孩都非常懂得打扮,而且個個對他熱情如火,但是,他真的想不出得誰會大老遠的找到這裏來,眼前這道美得令人屏息的背影真教人迷惘。

  他決定不再玩猜謎遊戲,輕輕推開玻璃門。

  原以為黑發女孩看畫看得十分入神,不料,他才一推門,她便像受了驚嚇般,纖細的身影明顯地顫了一下。

  不會吧?玻璃門發出的聲響小得幾乎聽不見呢!凱爾出聲和她打招呼:“嗨——”

  女孩慢慢轉過身子,精巧美麗的臉孔上有一雙波光迷離的烏黑瞳眸。

  “你——”凱爾倒抽一口氣,震驚與詫異同時攫住他的知覺,冰藍雙眸恍若燃起火焰,俊酷臉龐的肌肉緊緊繃著,一顆心驀地亂成一團。

  意外!太意外了!他竟然有種異樣的感覺——也許眼前的影像只是一場夢,這張令人屏息的容顏只是夢裏的一部分而已……

  望著一語不發、臉部線條緊繃的凱爾,江意芙的心受到了重挫,秋水美眸當下黯淡失色。

  假如凱爾還記得她、還在意她,他一定會欣喜若狂,高興得大呼小叫。但他現在的態度明顯表現出他雖記得她,但是對她的來訪並不高興,也不歡迎……

  “很抱歉。”江意芙強忍著難堪與心痛,蒼白黯然的臉孔勉強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我剛好到丹麥來,所以順便過來看看你。我想,你一定很忙,我不打擾你了……”她走向圓桌,拎起放在桌上的白色皮包,

  淚水幾欲奪眶而出,江意芙抿緊唇瓣,不讓淚水掉下來。

  短短一分鐘之內。深藏心底的夢幻全都破碎了,碎得那麼徹底、那麼令人難堪。

  忍著心碎,忍著暈眩,臉色蒼白的她搖搖晃晃地邁向玻璃門,每走一步,她的心就抽痛一次。

  四周安靜無聲,倣佛陷入真空狀態。

  心碎的江意芙———心只想趕快逃難這個令她難堪的空間,可是,短短的距離卻像迢迢的路程,賣力走了老半天,還走不到盡頭。

  終於,她摸到了門把。

  正想奪門而出時,她的身子被人從後面抱住,一雙雄渾有力的手臂像鋼圈般,緊緊箍在她的腰上。

  故作堅強的江意芙再也無法偽裝,僵硬的身子軟化在凱爾壯闊的懷裏,溫熱的淚水撲簌簌落下。

  “唉,你到底在想什麼?”凱爾抱緊懷裏的淚人兒,輕輕嘆了口氣。她的心就像一座復雜的迷宮,他從來不曾懂過。

  他抱著她坐進靠墻的大沙發中,溫柔地拭掉她臉上的淚。

  江意芙伸出雪白的胳臂,緊緊纏繞著他古銅色的脖子,四目交接的剎那,彼此都明白了對方的心意。

  “你——”凱爾驚詫萬分,原來,江意芙一直深深愛著他。“你是特地來找我的,對不對?”他的聲音透著一絲沙啞。

  江意芙微微頷首,嬌美萬分地倚在他胸前。

  “為什麼?你為什麼到現在才讓我知道?”凱爾忍不住吼了出來。

  “我……我以為你知道。”江意芙錯愕地抬起臉,他幹嘛吼她?

  “我知道。”凱爾一臉匪夷所思。“你老是拒絕我,我還以為你對我沒興趣。”

  “我哪有?”江意芙嘟起小嘴,一副冤枉至極的表情。“是你自己太風流,處處留情。”

  “還不都是因為你拒絕了我。”他無奈地低嘆。

  “你胡說,你根本就沒有約過我。”

  “我有,我向你表白了好幾次,可是你老是拒絕我。”

  “一定是你表白得不夠強烈明顯。”

  “不夠明顯?我拋開自尊,低聲下氣地求你,你卻不把我的哀求當一回事——”凱爾愈說愈激動,一把攫住江意芙小巧的下巴,性感的薄唇毫無預警地復上她的唇瓣。“這樣夠不夠明顯,嗯?”

  江意芙的呼吸幾乎要停止,天哪!凱爾在吻她?

  凱爾並沒有留太多時間給她思考,輕柔的碰觸立刻轉變成火熱的索討,他那滑溜的舌頭撬開她柔美如花瓣的粉唇,深情霸氣地吸吮著她的甜美。

  他的手饑渴地遊走在她玲瓏的曲線上,隔著薄簿的紗裳,輕揉慢撫……

  江意芙意亂情迷地癱在他懷中,任他親吻、任他撫揉,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經、每個捆胞都沉浸在迷離的快樂中。

  倣佛要素盡兩年來積存的相思債,凱爾的吻愈來愈火熱,愈來愈狂亂,遊移在她身上的手也愈來愈放肆,愈來愈狂野。

  情欲高張的凱爾再也無法克制自己,他抱著江意芙躺到沙發上,火熱高大的身軀緊緊壓在她纖細的身子上,兩具飽含相思的身體緊密貼合在一起,急促的喘息聲點燃了隱藏在空氣中的火苗。

  凱爾伸手摸索著她背後的拉鏈,焦急的指頭迫不及待地拉開她的洋裝,白紫相疊的洋裝被他扯了開來,波浪形的領口落到她肩膀下方,雪白的乳房裹在蕾絲胸罩中,若隱若現的誘惑景是教人難以忍受。

  瞪著嬌俏堅挺的雙峰,凱爾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他身上的血液急速竄流,身下開始有了反應。

  他望著躺在自己身下的江意芙,只見她星眸半瞇,朱唇微啟。  

  這副嬌羞的神情像是無聲的邀請,凱爾再也克制不住,猛然低頭吻住她的乳房,溼滑的舌頭隔著蕾絲內衣挑弄她敏感的部位。江意芙不禁發出一聲聲微弱的呻吟。

  凱爾手、舌並用,同時愛撫著她誘人的雙峰。

  江意芙的呻吟由微弱轉為低沉急促,凱爾聽了十分滿意,他發覺她的蓓蕾已經尖挺,使用牙齒咬開已然溼透的蕾絲胸罩——

  “凱爾!你怎麼可以在會客室做這檔事?”

  一聲怒斥打破綺麗激情的氣氛,猛然驚醒的江意芙反射地看向門口,只見一個金發垂肩、面貌清秀、身材瘦削的男子站在玻璃門旁,滿臉醋意地瞪著她。

  “啊——”她驚慌大叫,連忙摟緊凱爾的脖子。除了凱爾,她的身子不能讓別的男人看見。

  凱爾馬上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她的身子。

  “菲利普,你最好馬上走開。”他惱怒萬分地瞪著菲利普。

  “你剛剛還說你不知道這黑發女人是誰。”菲利普嗔怒地道。

  “不幹你的事,滾?”凱爾氣極了。

  菲利普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咬咬唇,思索了一會兒,最後終於掉頭離去。

  “沒事了。”凱爾挪高上身,雙手捧起江意芙嫣紅的臉蛋,含情脈脈地凝視著她,

  “他是誰?”江意芙直覺方才那個男人不對勁,他對凱爾似乎有不尋常的感情。

  “我的特別助理,也是十多年的老朋友,別管他,他沒什麼心機。”凱爾吻吻她的唇瓣,右手落到她胸前,溫柔地摩挲著。

  江意芙輕輕推了他一下。經過方才那一段插曲。高張的欲望已完全熄滅,“小心待會兒又有人經過。”她迅速地拉高垂至胸前的洋裝,雙手伸到背後,吃力地摸索著。

  凱爾為她拉上拉鏈,雖然不想就此結束火熱的纏綿,可他也不想勉強她。

  他要好好珍惜這份遲來的愛情,

  “凱爾——”江意芙欲言又止。眸中盡是柔情。

  “意芙,我的甜心。”凱爾摟住她,冰的眸子盈滿溫暖的柔光。

  他們在彼此的眼眸中看見了愛的光華與渴望。

  直到此刻,他們才明白自己過去有多驕傲,多麼不成熟。

  倘若他和她當初能夠平心靜氣,坦誠面對自己的感情,也不會白白浪費了兩年的時間。

  他們快樂地笑了出來,從今以後,他們絕對不會再浪費一分一秒。

  *  *  *

  城堡、高塔、運河、窄道、公園、古建築。

  酒吧、高樓、情趣商店、色情出版品、購物中心。

  握著情人的手,漫步在凱爾生長的城市,江意芙心裏有說不出的滿足與甜蜜。

  哥本哈根是個古老優雅的城市,處處充滿濃厚的文化氣息。

  然而,歷史悠久的它並不是個沉悶的地方,生性活潑的丹麥人從不劃地自限,社會風氣開放之程度遙遙領先西方各國,舉世聞名的A片工業便是開放風氣下的產物。

  形形色色的色情商店,大大方方林立在街頭,教人不注意也難。

  沒有性經驗的男女對“性愛”特別好奇,江意芙當然也不例外。

  她像個好奇寶寶,每經過色情商店的櫥窗,便會探頭探腦地查看。

  凱爾終於注意到她好奇的眼光。“怎麼?想不想進去瞧瞧?”他的唇角勾出一抹邪邪的笑。

  江意芙的臉紅成一片,她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點頭,以小得幾乎聽不見的音量說:“嗯——”

  凱爾忍住爆笑的衝動,拉著她走進情趣商店中。

  寬敞的店內擺滿各種奇形怪狀的產品,江意芙看得眼花撩亂,頭昏腦脹。

  “如何?要不要買個紀念品?”凱爾彎下腰,在她耳畔邊說邊呵氣。

  “這些東西真的能用嗎?”溫熱的氣息撩亂她的心房,她忍不住脫口而出。

  “我們買一個回去試試看,不就知道了嗎?”凱爾乘機挑逗她。

  “你——”江意芙抬眼睨他——眼。“討厭!”說著伸手捏了他手臂一下。

  凱爾一把摟住她,憐愛地親親她的額頭。江意芙嘴角噙著笑,心滿意足地偎在他的臂彎中,兩人像認識了一輩子般恩愛。

  “你真的從沒用過這些好玩的東西嗎?”凱爾小心翼翼地試探。

  他對江意芙雖是一見鐘情,但事實上,兩人僅僅在派對中見過幾次。夜晚的江意芙充滿神秘誘人的色彩,經常穿著黑色性感洋裝的她,美得像只會抓傷人的小野貓,凱爾總是忍不住幻想自己被她抓得遍體鱗傷的模樣。

  “你——”江意芙錯愕地瞪著凱爾,想不到他會問出這麼露骨的問題,她可還是一個處女耶,難道他看不出來嗎?

  “噢——”凱爾以為自己問太多了,連忙摸摸她的頭,安撫一番。“不想說也沒關係,每個人都該保有自己的小秘密。”他輕輕帶過令人尷尬的處境,十足西方人的作風。

  “你常用這種東西嗎?”江意芙睜人眼睛,非常好奇。

  凱爾的嘴角牽動了一下,臉部肌肉急遽收縮,警笛在心中響個不停。“這是個好問題——”每當他需要思考時,總會用這句話來回避問題。

  “啥?”江意芙眨眨眼,凱爾這副戒慎惶恐、有口難言的模樣,像極了擔心惹火心上人的純情少年啊!也許,每個男人心中都存在著童稚的天性。這點發現令江意芙芳心大動,一股慈柔的母性愛自心底油然而生。

  “唉!這真是個好問題——”凱爾重復一次,還在思考措辭。性觀念開放的他向來不在乎這種小問題,然而,發問的人是江意芙,情況可就不同了。他既不想向她說謊,或隨便給個答案敷衍;也不想爆出個一下子就會把她嚇跑的答案——尤其是在他尚未弄清她在床上的情形之前。

  “沒關係。”江意芙體貼地摸摸他的手臂。“每個人都該保有自己的小秘密。”她把他先前的話搬了出來。

  一個男人肯花心思想答案,表示他對那個人有著某種程度的誠意。思及此,江意芙信心大增,她相信凱爾從前的花心不過是寂寞使然罷了,一旦他尋著真愛,一定會安定下來。

  她,想成為那個使他定下來的女人。

  “意芙——。”凱爾捧住她光彩動人的臉龐,冰藍雙眸散發著柔光。“我真的好喜歡你。讓我們好好認識彼此,好嗎?”他誠懇地問。

  “嗯。”江意芙點點頭,心裏柔情萬千。

  凱爾的臉孔緩緩湊了過來……

  喱!凱爾想要吻她?可是。他們還在情用品店內。

  他逐漸貼近的唇瓣淹沒了她的思緒,讓她意亂情迷,瞬間,她拋開了所有顧忌,這裏是丹麥,又是情趣商店,會來這裏的人應該都不會大驚小怪才對。

  偏偏就有那麼一個人看不過去。

  那個冒失鬼狠狠撞了江意芙一下,將她撞進凱爾懷中。由於凱爾身高大約兩百公分,再加上撞力不小,她的額頭直直撞上他結實如壁的胸膛,頓時讓她感覺滿眼金星。

  凱爾急急抱住她,怒不可遏地朝她身後的人大罵:“你在幹什麼?故意找碴是不?”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根本不知道是你。”

  一道柔美的男人聲音響起。

  咦?這聲音好像在哪兒聽過……江意芙狐疑地睜開眼,偏過臉看向那名男子。

  哦,天哪——又是他!

  金發垂肩,容貌白皙清秀,身材瘦削,弱不禁風……又是那個愛吃醋的男人。

  “不知道?”凱爾冷冷笑道。“我看你根本就在跟蹤我們。”他冷笑中含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怒氣。

  “別胡猜,我只是來買東西而已。”菲利普連忙否認,再遲鈍的人都看得出凱爾有多生氣。

  “你?你來買東西?”凱爾瞇起眼,根本不相信菲莉普的鬼話。他對菲利普實在太了解了。

  “我為什麼不能來這裏買東西?”菲利普忙抓起放在架子上的商品,不一會兒,他的懷裏已經堆滿了奇形怪狀、大小不一的情趣用品。

  “買這麼多,你這個周末一定安排了很精採的節目噦?”凱爾語氣還是冷冷的。

  “對,對,所以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菲利普抱著商品,慌張地逃向收銀臺。

  他看得出凱爾真的發怒了,他得趕在凱爾痛宰他之前,逃離暴風圈。

  經過菲普利普這麼一攪和,兩人再也沒有親熱的興致。

  “我們走吧!”凱爾擁緊江意芙的肩,柔聲說道。

  “現在要去哪裏呢?”江意芙迎視他的眼睛,隨口問道。

  “我想……嗯……我想帶你去我家看看。”凱爾頓了一頓,表情有點不自然。其實,他想說的是——我想帶你上床。

  “去你家?”江意芙精神大振。“你有自己的房子?”

  “我在去年回來後,買了一幢房子。”凱爾露齒微笑,心裏仍然想著和她上床的事

  “有屋頂的那種?”

  “嗯,紅色的屋頂。”他點點頭,不明白她為何如此高興。

  “有庭園,有草坪?”

  “都有。”

  “哇,我迫不及待想看看你的房子。”江意芙興奮地嚷著,腦海裏浮現一座美麗可愛的莊園。

  我也迫不及待想看你一絲不掛的模樣。凱爾只敢在心裏說道。

  幾分鐘後,他們坐進凱爾白色的轎車,向哥本哈根北郊駛去。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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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18 00:01:4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覆著紅瓦的白屋靜立在綠色草坪上,玫瑰與紫丁香開滿一院,蝴蝶翩翩飛舞花叢間,清涼的空氣中飄著甜甜的芬芳。

  凱爾的屋子比想像中還要美麗,江意芙覺得自己好像在作夢,感覺輕飄飄的,倣佛踏不著地面似的。

  半晌,她才發覺自己真的淩空而行——因為高大魁梧的凱爾已經抱起她的身子,愉悅輕快地步向夢幻似的屋子。

  幸福來得如此迅速突然,江意芙一時竟恍惚了起來。昨夜她還焦灼不安、煩躁不已;然而僅僅一夜之隔,生命卻完全改觀,倣佛仙女揮動了魔棒,灑落七彩金粉,淡白的世界驟然變得繽紛眩目。

  原來,愛一個人並沒有那麼困難,只要肯打開心扉,愛情便是可遇可求。

  江意芙豁然開朗,從前是她把心門拴得太緊了。

  凱爾低頭望望懷中的可人兒,炙熱的血脈膨脹得幾乎要爆裂。

  他要她!從他看見她的第一眼,他就想要她。

  兩年來,這份熾烈的情欲無時無刻不在折磨他;無法滿足的情欲就像一把火,將他的心燒成荒礫。最後,他死了心,假裝自己從不曾遇見過她。調回丹麥之後,他更以為兩人再無相見之日,想不到她竟千裏迢迢地尋來。

  積存兩年的相思猶如山洪爆發,凱爾再也無法克制。

  江意芙尚未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時,她的人已經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

  床!?“凱爾……”江意芙猛然驚醒,本能地縮成一團。再怎麼沒有常識的人,也知道上了床之後會發生什麼事,何況她自己也曾寫過好幾本香傃刺激的小說。

  “嗯?”凱爾冰藍的眸子蒙上一層迷離的柔光,他邊脫西裝,邊爬向她。

  “凱爾……我……我……”她想說自己還是處子之身,還沒準備好要做這種事,但話卻卡在喉嚨,怎麼都說不出口。

  ”噢,寶貝。”見她雙頰酡紅,眸光羞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凱爾忍不住摸摸她絕美的臉龐,想要徵服她、佔有她的決心更加強烈。“別擔心,我會很溫柔的。”他拉直她蜷縮的身體,跨跪在她腰旁兩側。

  “不,凱爾,我還沒準備好,我還是個……”

  他知道有些女人很不幹脆,明明急著上床,卻還要擺出一副貞節烈女的姿態,要男人低聲下氣哄她、求她,她才願意寬衣解帶,連帶裝出一副不得已的哀怨神情。

  他見識過各種女人,當然明白江意芙的心理。她千裏迢迢跑到哥本哈根來找他,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絕不會辜負她的情意。

  他的舌頭像小蛇般鑽人她的口中,鎖住她的舌,使得她幾欲說出口的話又被消了聲。

  她想掙扎,但是凱爾雄壯的身軀像座小山般壓住她纖弱的腰肢,她的手腕也被他結實如鋼的手箝在床鋪上動彈不得。

  熱情的吻擾亂了她的思緒,火熱潤滑的舌頭挑起陣陣喘息聲,她再度迷失在凱爾深情卻猛烈的攻勢下。

  
  *  *  *

  夜已深,天空依然十分明亮。

  江意芙雲眉低斂,蜷彎著身子坐在床角,覆在她身上的是一件潔白的被單。

  一身赤裸的凱爾焦急地坐在她身旁,見她不言不浯、一臉幽怨,他的心痛得猶如刀割。

  他再也無法忍受她的沉默,一把抱住她,低頭親吻她的耳朵,

  “意芙,我真的沒想到你仍然是處子,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會這麼匆促要了你。”凱爾擰擰眉,懊惱地說。

  上帝,他怎麼也想不到性感嫵媚、風情萬種的小野貓竟然還是個處女,雖說東方人比較保守,然而,西風東漸,今日東方人的性觀念已經非常開放,尤其在亞洲幾個大都會中,性開放的程度並不亞於西方國家。

  他在亞洲待了幾年,認識的朋友中固然有較為保守的,但是,比西方人還開放的女性亦不少,特別是在派對上或酒吧中認識的女孩,其開放的行徑完全讓人感覺不到東西方有何差別。

  不過,在凱爾懊惱的神情中,倒也有一絲掩不住的竊喜。

  處女,哪個男人不愛?尤其她又是自己心儀已久的美人。凱爾沾沾自喜,這個安排實在是個美麗的驚喜。

  “我試著告告你,可是你根本不讓我把話說完。”江意芙幽幽地睇他一眼。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嘛……”凱爾邊哄邊親她的小嘴。

  他想起來了,她的確一直想要說些什麼。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他還能怎樣?總不能補一塊處女膜給她吧!

  江意芙又低頭望著床鋪,看起來悶悶不樂。

  “怎麼?還在生我的氣?”凱爾緊緊抱著她,恨不得把她嵌入自己的身體裏。

  “不,我覺得……”江意芙停頓下來,明眸飄過朵朵雲影。

  “嗯?”凱爾湊在她的臉頰旁,輕輕呵著氣。

  這美麗性感的小東西,他就是忍不住要和她親熱。

  “我覺得好奇怪喔。”她回眸凝睇凱爾:“當一個女孩莫名其妙的失去寶貴的童貞時。不是應該傷心難過、大哭大叫嗎?我為何一點都不難過?”自己到底是少了根神經,還是太沒有羞恥心?

  凱爾眨眨藍眸,仔細想了一下。

  “我知道為什麼。”他柔情萬千地道。

  “你知道?”江意芙眨眨眼,意外的不得了。

  他是個只想解開女人身上衣服的男人,怎麼可能會知道?

  “因為你愛我。”凱爾冰藍的眸子驀然亮起光華。

  “我愛……”江意芙怔了一下。

  她當然愛凱爾,否則怎會千裏迢迢飛到地球的另一端來找他?此刻的她早已忘了最初自己只是將他鎖定為“愛情遊戲”中的男主角。

  “甜心、寶貝……”凱爾深情地吻住她的小嘴,一雙大手悄悄溜進被單中,握住她柔軟渾圓的雙峰。

  “噢……凱爾……”江意芙被他這麼一逗弄,身子幾乎要化成一灘水。“不行,人家全身又酸又痛……”

  “這次不會痛了。”凱爾開始愛撫她。

  “真的嗎?”

  “相信我。”

  “哦……凱爾……”

  在凱爾神奇的愛撫下,江意芙又蕩漾在微醺的波浪上。

  纏纏綿綿,無邊無際……

  *  *  *

  陽光照人的晴朗午後,江意芙趴在二樓起居室的寫字臺上,在筆記本上記載著今天要做的事項。

  自從搬來凱爾家之後,她倣佛成了個賢慧的家庭主婦。白天凱爾上班,她就待在家裏整理房子、洗燙衣物。為了讓凱爾這個單身漢能夠享受到家庭溫馨的氣氛,從不下廚做菜的她,甚至買了食譜回來研究,立志要做出一道道豐盛的菜肴——一切都是為了凱爾。

  料多實在的丹麥食物固然反映出丹麥人樸直平的個性,但是,生冷的料理方式卻教江意芙難以下咽。於是,滿腦子幻想的她決定創造出屬於她和凱爾的獨家食譜,她不但買了丹麥食譜和中國料理食譜,還把法國烹飪大全也搬了回來,運用巧思,截取三國烹飪的特色,做出風味獨具的餐點。

  短短幾天的練習,當然不足以造就出一個優秀的廚師,江意芙的獨門烹飪,往往不是弄得太焦就是味道不足,幸好凱爾紳士風度十足,不管江意芙烹調出什麼味道的食物,他都一副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

  要把一個家打理得舒舒服服、溫溫暖暖,需要耗費不少時間與精力,曾經令單身貴族江意芙卻步的瑣碎家事,如今都因帶有一番愛的感覺,因而做起來特別起勁,每天她都沉浸在幸福中,心甘情願地為凱爾投入一切。

  邊做事邊幻想的江意芙費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才擬好今天下午的行事表:

  一、花園中剪花。

  1.剪十二朵紫玫瑰,放臥房。

  2.剪十二朵白玫瑰,放客廳。

  3.剪六朵粉紅玫瑰,放浴室。

  4.剪一束丁香花,放廚房。

  二、剪完花後,先用紅酒泡牛肉,晚餐烹調用。

  三、閱讀丹麥英文報。

  四、研究食譜。

  五、下午四點開始準備晚餐。

  六、晚餐佐酒用香檳。

  七、晚餐桌花用紫玫瑰。(另剪十二朵紫玫瑰)

  仔細確認幾遍後,江意其芙才嘴角噙笑地站了起來。

  旁人若是看到她花那麼多時間寫一份可有可無的行事表,很可能會當場暈倒。然而,江意芙日子一向過得很悠閒,她不但樂在其中,更喜歡做計劃時所產生的滿足感——一切都在她期望下運轉,生活充滿了希望。

  她走到地下室的工具間,拿出籐籃和花剪,慢慢晃到蜂蝶飛舞的花園。

  雖是夏季,哥本啥根的氣溫仍然只有十七、八度;江意芙穿著一件淺藍色套頭毛衣,下身搭配一件黑色緊身韻律褲,渾身散發出優雅迷人的性感。

  碧藍的長空一望無際,花團錦簇的家園寧謐溫馨,蹲在玫瑰花株中剪花的江意芙和四周的風景是那麼協調,倣佛她生來就屬於這塊寧謐美好的土地。

  剪了半籃玫瑰後,江意芙突然放下花剪,回頭凝視復著高斜屋頂的白屋。

  一股前所未有的奇異感覺浮上心頭,她的身子不由得一震。

  她突然感覺這座美麗的房子是她的家——她永遠的家園。

  從今以後,她和凱爾將會永遠生活在一起,甜甜蜜蜜、快快樂樂。王子和公主永遠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不再只是童話故事的結尾,她和凱爾將要共譜現實人生的童話。  

  她愈想愈激動,美麗烏黑的眸子盈滿了迷離的柔光。

  丹麥雖然只是一個小小島國,但卻擁有全世界最完善的社會福利制度,安定平和的生活堪稱世界之最,甚至有人形容事事完美的丹麥是個天堂。

  歷史悠久的哥本哈根更是丹麥的首善之都,它以繁華的海港崛起,如今仍然是個商業活絡的城市。盡管不乏煙衝柳巷及色情產品,哥本哈根仍然是個寧謐整潔的迷人城市,是建立家園的理想之地。

  江意芙幻想了許久,才又轉過頭來,拾起落在花叢間的剪刀。

  驀地,她的眼角餘光閃過一抹黑影,她反射地抬眼,只見一輛黑色加長型轎車自前面的馬路駛過,車子的速度出人意外地緩慢,她不禁有個奇怪的感覺

  這輛車子好像是故意放慢速度。

  *  *  *

  車子剛滑進車道,一陣香味便撲鼻而來。

  凱爾冰藍的眸子揚起絲絲喜悅,幸福的感覺油然而生,上班時所受的氣跟著一掃而空。

  他提起公事包,三步並作兩步,迫不及待地奔向白屋。

  “老婆,我回來了。”他隨手一丟,公事包穩穩落在沙發上,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經沒入廚房的門扉後。

  “回來了?”江意芙一手拿著鍋鏟,一手拿著酒香四溢的牛肉塊,忙碌的她微微偏過臉來,朝凱爾笑了笑。

  她實在很想撲到凱爾身上撒嬌,但是,沒辦法,鍋子正熱,她得趁這當兒把浸過紅酒的牛肉放到鍋裏,才能煎出風味特佳的牛排。

  一雙有力的手臂從後面環住她的腰。

  “不錯哦,你的廚藝比昨天進步許多。”凱爾附在她耳畔低語。

  “等你嘗過後,評語就不只這樣了。”江意芙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專注的眼光沒有離開滋滋作響的平面鐵板鍋。

  “噢,聽起來好像很棒。”凱爾的眸光從鍋子移到她白皙秀致的頸背,一想起這個性感美麗的軀體只被他一人撫摸過、擁有過,他眼底的愛憐便不知不覺地加深,想要她的渴望又強烈了起來。

  他的手撥開她身上的圍裙,從淺藍毛衣的下擺鑽入,兩只大手握住她的乳房,溫柔摩挲著。

  江意芙感到一陣暈眩,每當凱爾撫摸她,她都會有微妙的反應。

  凱爾的大手向下遊移,停留在她最隱密之處,溫暖的手指以最挑逗的方式觸摸她最敏感的地帶,愛撫的手指倣佛音樂家的手指,深深挑動江意芙的心弦,她全身酥麻地癱在他強壯的胸膛裏,顫抖的身軀說明她有多興奮。

  “我們好像還沒在廚房中做過愛。”凱爾在她耳畔吹著熱氣,加速她急遽高升的情欲。

  “不……不行哪……凱爾,我還在煎牛排呢……”盡管已意亂情迷、渾身酥麻,江意芙仍然惦記著今晚的壓軸好菜——這道浸泡過紅酒的牛排,可是她苦思多日才想出來的,萬萬不能弄砸了。

  “喔,意芙甜心,你果然是個賢妻良母。”凱爾一聽,感動萬分。一個女人興奮到這種程度,還念念不忘今天的晚餐?真是可敬可佩。不過,他要的女人可不能只是個賢妻良母——

  他雙手一抱,把手執鍋鏟、身穿圍裙的她抱到餐桌上,橡木做成的桌面十分寬大,容納一對火熱的身軀綽綽有餘。

  “不……凱爾……牛排……牛排快好了……”江意芙呼吸困難地說,一陣起伏不定的情潮在她體內波動,她發覺自己的身體已經潮溼。

  凱爾的動作暫停了下來,他眼望廚房,忽又改變了心意。

  他抱起她,跳下橡木桌。

  “對,我要煎牛排……不能……”江意芙以為凱爾願意就此罷手,嘴裏喃喃低語,心底卻悵然若失。掙扎於情欲與理智邊緣的身子受盡了折磨。

  丹麥人相當注重家居環境,家裏每一個房間都整理得極為舒適,連廚房也不例外。

  凱爾的廚房和屋內其他房間一樣寬敞,白格子窗戶攬進寶貴的陽光及庭園中的自然美景,橡木做成的廚櫃與流理臺反映出北歐生活的質感,鋪滿紅磚的地面古雅整齊,漆成白色的墻面與木門則充滿了清新潔凈的味道。

  凱爾抱著癱軟在他懷裏的美人兒,穿越紅磚地板,走向他中意的所在。

  “你……你在做什麼?”江意芙迷迷糊糊地問。“我的牛排……”

  話未說完,她的身子已被定在白色木門上。

  “別再管那兩塊牛排了,我現在就餓得發昏。”凱爾用高人的身軀夾住她,火熱的舌頭迫不及待地鑽入她的口裏。

  “嗯……嗯……不行……牛排快焦了……”

  
  *  *  *  

  倣佛過了一世紀之久,激情才平息下來。

  歷經幾番纏綿,兩具赤裸的身軀早已由木門滾到橡木餐桌下,相擁蜷臥在紅磚地板上。

  疲倦萬分的江意芙睜開眼睛,凱爾的臉孔就偎在她的臉頰旁。高大的身軀一半覆在她身上,一半橫在地面上。

  凱爾好像睡著了。

  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孔,在明亮的光線中更見俊俏。強壯結實的身軀在陽光下閃動著魅人的光彩。

  江意芙不由地伸出手來,雪白的手指沿著他的臉龐向下滑動,落到他肌肉的胸膛上,輕輕摩挲著。

  他是那麼強壯、那麼健美,江意芙想起方才的纏綿,唇瓣忍不住逸出一絲甜笑。

  凱爾忽然睜開眼來,見她正盯著他瞧,忍不住露出了憨傻的笑容,像個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小孩。

  這個純稚的笑容深深揪動江意芙的心,她舉起雙臂,抱住他的頸子。他將臉孔俯湊到她雪白的胸前,溫存廝磨。

  肌膚相親的溫存猶比赤裸的交歡多了一份空靈的性感,江意芙心馳魂醉,再度迷失在凱爾充滿男子氣概的氣息中。

  忽然,一陣炭燒味逸入鼻息中。

  “啊!”江意芙霍地跳了起來。“紅酒牛排,我的紅酒牛排!”她連連發出驚人的慘叫聲,火速奔到爐子前,試挽救自己的心血。

  但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並排在乎底鍋上的牛肉焦得像黑磚,濃厚的焦味掩蓋了所有香味,黑黑的濃煙像鬼魂般,直往上竄升。

  “我的牛排,完了,啊——”江意芙滿臉沮喪,低斂的眉跟隨時都有哭泣的可能。

  “別管這兩塊牛排,我們待會兒到市區去吃。”凱爾從身後抱住她。

  他真搞不懂,不過是兩塊牛肉,她傷心個什麼勁?

  “這是我研究了好幾天才研究出來的!”江意芙失聲大叫“我不但選了最適合的紅酒來浸泡牛肉,還把藥草磨成粉末,混在橄欖油裏,用來煎牛排耶!”

  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從前他也遇過一位對洗衣服有著偏執愛好的女人,當年他年輕氣盛、血氣方剛,和那位同居女友經常為了洗衣服的事大吵特吵。

  不過,江意芙是他心上的一塊肉,他絕對不會對她動任何怒氣。

  “意芙甜心,你想想,方才所經歷的是那麼協調、那麼完美的經驗,倣佛一曲撼動人心的交響樂章;這種契合豈是一頓晚餐所能比擬的?”凱爾轉過她的身子,輕聲細語地哄著她。  

  他知道他的意芙寶貝是個羅曼史作家,因此他在遣詞用字上極為注意,希望自己傑出的文採能獲得佳人歡心。

  一曲撼動人心的交響樂章?凱爾愈想愈得意,他這個譬喻實在用得太巧妙、太傳神了,意芙對他一定會刮目相看。

  江意芙轉轉幽黑的瞳眸,緊噘的唇瓣漸漸松了開來。

  “可是,人家想要為你做一道豐富特別的晚餐嘛!”她紅唇半張,楚楚可憐地凝視著愛人。

  “噢——”至此,凱爾才真正明白她沮喪的原因,冰藍的眼睛立即泛出迷朦的柔光。”甜心、寶貝——”他低頭親吻她的小嘴,心裏感動萬分。

  這美麗性感的小東西恁地多情,他怎能不多愛她一點。不!不是一點,是愛她一生一世。

  就在這一刻,凱爾決定完完全全交出自己的心,與她共度未來所有歲月。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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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18 00:02:1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凱爾從會議室走出來,一臉憤懣。

  菲利普忙從位子上站起來,跟在凱爾後面,走進他的私人辦公室。

  “怎麼了?蘭妮又刁難你了。”菲利普關上辦公室的門,關心問道。

  “變態的女人!”凱爾忍不住咒罵出聲,滿臉陰鬱地坐到辦公桌後面。“有問題的部門她不管,偏偏愛找我的麻煩。”

  凱爾大學畢業後就被百年老企業卡柏公司網羅,分派到亞洲分公司去,職位也由最基層的初級經理一路晉升到總經理。在卡柏公司的傳統裏,尚未結婚單身漢是派外的最佳人選,不過,由於凱爾行銷企劃能力極為優秀,他所領導過海外分公司屢創業績高峰,卡柏的老總裁龍心大悅,有意栽培他成為企業的核心人物,便把流放亞洲多年的凱爾召回丹麥總部,還打破企業舊有成規,讓年紀只有三十出頭的凱爾擔任行銷企劃部門的經理,這個破天荒的拔擢令辛勤工作了大半輩子,仍然只能在總部當個執行主管的人頗為眼紅,許多咨深同事都等著看凱爾垮臺。

  善妒人土期待的一天終於來了。

  老總裁三個月前突然心臟病發,撒手西歸,龐大的企業三個無能的兒子搞得亂七八糟、烏煙瘴氣;最後,嗜賭如命的二公子把他握有的股權賣給一位神秘人士。一個星期前,這位神秘人士終於現身,她和卡柏另外兩位公子密商後,決定出任副總裁一職,她就是現年三十四歲的蘭妮·沃夫根——也就是凱爾大學時的女友。

  蘭妮上任一個星期來,凱爾從天堂跌到了地獄,每天都得忍受莫名其妙的質問及炮轟。

  見凱爾滿臉委屈與憤怒,菲利普連忙從冰箱中取出一罐可樂,體貼地遞到他面前。

  “喝罐可樂,消消氣。”菲利普還站到凱爾背後,殷勤地捶著他的肩膀。

  “菲利普,謝謝你。”凱爾悶悶不樂地說。

  “我們這麼久的老朋友,還客套什麼。”菲利普興奮地道。

  平常他一碰凱爾的肩膀,就會被凱爾推到老遠的地方去,今日拜蘭妮那兇婆娘的福蔭,他才有機會摸到凱爾的肩膀。噢,好結實的肩膀……菲利普在心裏暗暗讚嘆。

  電腦發出一記音樂聲。

  凱爾,有你的E—mail!音箱傳出合成聲音。

  一臉黑紫的凱爾轉向電腦?手指一按,一朵玫瑰出現在熒幕上,然後他看見一串文字——

  親愛的老公:

  今天心情好嗎?如果心情是藍色的,請想想我可愛的笑靨,你的心情很快就會變成粉紅色。

  下午我想到史托捷特大街逛逛,我們約在市政廳前的安徒生銅像碰面。

  不見不散!

  你的老婆

  望著真摯可愛的字句,凱爾又藍又黑的心情果然立刻轉成明媚溫柔的粉紅色。

  “對呀,我有什麼好煩的?”凱爾豁然開朗。“大不了辭掉工作另尋出路,不管如何,意芙一定會守在我身旁。擁有她就等於擁有了全世界,就算新工作薪水少一點、職位差一點,又有什麼關係呢?意芙不會看不起我的。”

  “那可難講,女人都很現實的。”

  背後突然爆出酸味十足的話。

  凱爾的眼角餘光瞄到自己肩膀上放著的手,他轉頭一看,勃然大怒。

  “菲利普,你在做什麼!?”凱爾一把扯下菲利普放在自己肩上的手。  

  觀念開放的他從不曾排斥過菲利普,但是,他可不希望菲利普得寸進尺。

  “我只是幫你捶捶背而已,有什麼好緊張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追求的是形而上的愛情。”菲利普撇撇唇。

  “我現在不想聽你談論愛情哲學。”凱爾當機立斷,封殺了菲利普長篇大論的機會。

  “我又不準備談。”菲利普扁扁嘴,好似十分委屈。

  “別婆婆媽媽的。”凱爾才不甩他這套。

  “哼……”

  叩叩叩——

  門板傳來敲門聲。

  凱爾尚未回應,秘書芭比已經垂頭喪氣地走了進來。

  “芭比,下次記得等我……喔,上帝,你怎麼了?眼睛怎麼哭得又紅又腫?”凱爾連忙站起來。

  “凱爾!”芭比情緒激動地投入凱爾懷中。

  “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哭成這樣?”凱爾擁擁芭比,著急問道。

  “沃夫根小姐把我開除了。”芭比靠在他胸前,哭得像個淚人兒。

  “什麼!?”凱爾一聽,氣得七竅生煙。

  “她說我除了會穿緊身衣到處勾引男主管之外。什麼事都不會……”

  “胡說!你的打字速度和速記技巧很好。”

  “她還說我笨得像白癡……”

  “她才像白癡。”凱爾氣得直咬牙

  “她還說……我胸部發達,小腦萎縮……”

  “可惡的女人,變態至極。”

  “喔,凱爾,我不要離開你。”芭比緊緊抱住凱爾的腰,激動地哭訴。“我做過很多工作。遇到的老板都很骯臟,常常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你和他們不一樣。你很仁慈、很寬厚,更重要的是,你把我當人對待。凱爾,這是我做過最好的一份工作,你是我遇過最好的男人,我不要走。”

  “芭比,你不必走,我去找蘭妮理論。”凱爾憐惜地拍她的背部。

  “凱爾,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挺身而出。”芭比破涕為笑,當場親了凱爾臉頰一記。“我一定要告訴你,我跟你上床純粹是因為喜歡你的人,而不是為了保住工作。”  

  凱爾一聽,喉嚨不禁發燙。“芭比,我現在已經有很要好的女朋友,以後……”

  “我知道。”芭比善解人意地點頭。“是那個黑頭發的女人,對不對?”

  “你知道了?”凱爾很詫異,她的觀察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敏銳?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芭比心直口快地道:“那天你們在會客室內親熱,很多人從玻璃門外看見了,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棟大樓。”

  “原來——如此!”凱爾咧咧嘴,表情有些尷尬。

  站在一旁的菲利普妒火中燒,心裏十分吃味。

  “要是蘭妮想開除我,你不曉得會不會有現在這種反應。”菲利普眼都紅了。

  “到時候就知道了。”凱爾沒好氣地回他一句。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吃幹醋,真是的。“芭比,你照樣上你的班,我這就去找蘭妮。”

  凱爾說完後,怒氣衝衝地走了出去。

  *  *  *

  “凱爾,你不能進去,沃夫根小姐正在開會。”紅發秘書連忙站起來擋駕。  

  再遲鈍的人都看得出凱爾氣得想殺人。

  “我現在就要見她!”凱爾怒吼一句,一腳踢開氣派豪華的雕花木門。

  “凱爾,不行哪……”紅發秘書嚇得魂飛魄散,追了進來。

  新任副總裁的辦公室裝潢得相當氣派,裏面不但有VIP級的辦公桌、沙發組、吧臺等設備,靠近墻的地方還擺了一套小型會議桌椅。

  冷傃成熟的金發美人蘭妮果然正在開會。

  她就坐在會議桌的另一端,兩位發色灰白、西裝筆挺的高級主管分坐在圓桌的兩側。

  凱爾張狂的舉止驚動了正在商議大事的三人,他們不約而同地望向門口,除了蘭妮,其他兩人都暗暗吃了一驚。

  “蘭妮·沃夫根,我必須跟你談一談。”凱爾冷冷地望著蘭妮,肅穆的聲音是風雨欲來前的平靜。

  兩位高級主管面面相覷,坐立難安。

  蘭妮靜靜打量杵立在幾尺之遙的凱爾,半句話也不說。

  “沃夫根小姐,我告訴過他你正在開會,我試過擋住他,可是他還是硬闖了進來。”紅發女秘書緊張兮兮地大叫。

  新任副總裁上任才一星期,就大刀闊斧整頓公司,已經有不少人炒魷魚了,她可不希望下一個倒霉鬼就是自己。

  緊張不安的聲音為風雨欲來的氣氛平添幾絲鬼魅的氣息,兩名高級主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如坐針氈。

  半晌,蘭妮才開口:

  “你們三個都出去吧,韓德瑞先生一定有緊急的事要談,才會不顧一切衝進來。”她的藍跟牢牢定在凱爾臉上,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

  三人一聽,如蒙大赦,連忙收拾東西,逃了出去。

  “你太過分了!”凱爾走到蘭妮面前,激動地咆哮。“有本事你就衝著我來,別找無辜的人開刀。”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蘭妮甩甩蓬松卷曲的金發,氣定神閒地站了起來,轉身往吧臺的方向走去。

  雖然已經三十四歲,蘭妮的身材依然保持得相當好,裹在粉紅色套裝裏的身材高挑又豐滿,渾身上下都散發出成熟誘人的味道。

  然而,凱爾是全公司唯一不受她吸引的男人。

  “別裝蒜了,你知道我指芭比被開除的事。”凱爾惱怒地跟在她身後。

  “芭比?”蘭妮繞到吧臺裏。“芭比……喔——那個胸大無腦的女人。”她邊倒酒,邊輕蔑地說。

  “你最好放尊重點。”凱爾朝吧臺旁一站,兩人隔著黑色的臺面互相對視,兩雙藍眸都揚起風暴。

  “喏——”蘭妮奉上酒。“Glenmorangie,你最喜歡的蘇格蘭威士忌。”她把盛著金黃酒液的水晶杯放到吧臺上,縮手時還有意無意地碰了凱爾放在吧臺上的手掌一下。

  凱爾反射地挪開手,盯著酒杯的藍眸冰冷得如同冰塊。

  “蘭妮,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麼霸道、這麼專制——”凱爾搖搖頭。“我從來就不曾喜歡過這種威士忌,我最喜歡喝的還是卡柏啤酒,一罐只賣十克朗的卡柏罐裝啤酒,不是一杯索價一百克朗的蘇格蘭威士忌。”他愈說愈激動,忍不住握緊拳頭。狠狠捶了臺面一記。

  “多年不見,你的品味還是一樣——”蘭妮及時閉上嘴巴。

  “一樣怎樣?”凱爾瞇瞇眼睛。

  蘭妮默不作聲。

  “幼稚?沒品味?像個還沒長大的青春期男孩?趕不上上流社會的潮流?”凱爾抿唇冷冷一笑。“沃夫根女爵,你是不是想說這些?”

  他還清清楚楚記得多年前,蘭妮是如何批評他。

  一上大學,大他兩屆的同係學姐蘭妮·沃夫根就將他追到手,緊緊抓在手裏控制著。當時,年輕純真的他確確實實愛過冷傃性感的她,兩人瘋狂戀愛、同居了兩年。然而,出身貴族、家財萬貫的蘭妮有個很嚴重的毛病,她總以為自己是宇宙的中心,老是強迫別人遵照她的意願來過活。

  時間凸顯了問題,當愛情逐漸降溫,生性愛好自由平等的凱爾再也無法忍受蘭妮的狂妄自大,最後終於離開了她。

  丹麥是個開放的國家,男女間的分分合合平常得像吃三餐一樣,可是,蘭妮偏偏不放過他,不但四處恐嚇之後和他交往的女孩,還持續騷擾他的生活,直到他被派到亞洲去工作,才脫離她的夢魘。

  想不到都已經那麼多年了,蘭妮還不肯放過他。

  當他得知買下卡柏股權的人是蘭妮·沃夫根女爵時,心都涼了一半。

  “凱爾——”一直保持冷靜狀態的蘭妮突然伸手握住凱爾的手,藍眸流光輕轉。“噢,凱爾,讓我們忘掉過去所有的不愉快重新開始,好好再愛一次。”她朱唇輕啟的低低哀求。

  眼前這個金褐發、雙眼冰藍的男人不再是當初那個稚氣未脫的大男孩,他的風採隨歲月流轉而遞增,俊俏性格的臉龐散發出成熟男人的光華,雄渾高大的身軀強壯得令人目眩神迷。

  這個男人比從前更吸引人,更令她芳心大動。

  “蘭妮——”凱爾沒有甩開她的手,他是個教養良好的紳士,絕對不會甩開一位苦苦求愛的女士。“我真的愛過你,但是,那些日子已經過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他輕聲地道,生怕傷了她的心。

  “凱爾!”蘭妮激動一喊,身手敏捷地跳到吧臺上,臺上的酒杯和花瓶全被她踢落到地面,碎成一地。

  凱爾連忙收回雙手,冰藍雙眸眨了眨,他還以為自己眼花,看見了幻影。

  一身粉紅的蘭妮半躺在口巴臺上,她那雙修長美腿不斷旋向外面……

  “蘭妮……”凱爾怔了一怔。蘭妮想做什麼?表演魔術嗎?

  不待他細想,蘭妮已經落到他懷裏,粉紅色窄裙撩到她的腹部,一雙美腿一左一右緊緊夾住他大腿的外緣,兩人的肢體緊緊黏在一起。

  “蘭妮,你在做什麼!?”凱爾臉色大變。這怎麼成?他立刻想起癡情尋愛的意芙甜心。

  “噢,凱——”跨坐在他懷裏,雙腿緊緊夾住他身軀的蘭妮情不自禁地發出呻吟聲,她的身體上上下下律動著,一頭卷曲的金發像波浪般晃來晃去。

  “蘭妮,下來。”凱爾試著接住她的肩膀,然而,她卻舞動得更狂野,更難以控制。

  “凱爾,我真的很愛你。”蘭妮的上半身瘋狂扭動著,雙頰酡紅如醉,碧藍眸子亮得像夜空中的星星。“我試過許多方法,可是,無論我睡在誰的身邊——國王也好、王子也罷,伯爵、公爵、子爵或石油大王,不論和誰做愛通通都一樣,浮現在我腦海中的影子只有一個——那就是你,凱爾。”

  “蘭妮,下來,我們之間不會——”

  “別這麼狠心,我都已經拋開尊嚴,低聲下氣向你哀求了。”

  “不,蘭妮——”

  “你不喜歡我的脾氣,沒關係,我可以為你改變。事實上,我已經改了很多。”

  “蘭妮——”費了一番工夫,他終於抓住她的雙臂。“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你該不會指那名黑頭發的女孩吧?”

  “正是她。”

  蘭妮竟然噗哧一笑,滿臉輕蔑。“你瘋了嗎?她是黃種人呢。偶爾用一下,當調味料還不錯,長期相處就不行了,你一定是故意講來氣我的。喔,你真壞——”她藍眸一瞇,塗滿鮮紅蔻丹的右手朝凱爾的褲襠用力一抓。

  “蘭妮!”凱爾大聲咆哮,及時揪住她的魔爪,滿臉震怒。“你根本就沒變!”他忍不住斥喝。“你仍然是以前那個高傲無禮、狂妄自大的女人!我不會再喜歡你,你真是惹人討厭。”

  凱爾氣得幾乎要噴火,他無法忍受意芙被她貶低成那樣。

  “不!凱爾——”蘭妮哀怨一喚,豐滿的身體向他傾靠過去。

  凱爾厭惡地別開身體,不料,重心一偏,高腳吧臺椅劇烈一晃,連人帶椅整個翻了過去。

  辦公室內全是蘭妮的尖叫聲。

  兩人跌成一團,蘭妮乘機抱緊他的腰,任凱爾怎麼拉拉不開。

  “凱爾,讓我們好好談一談,只要我們兩人能夠心平氣和談一談,一切誤會都將煙消雲散。”蘭妮的手在凱爾身上亂摸。猛吃豆腐。“喔,你還是那麼強壯……”

  摔了個四腳朝天,又被女上司性騷擾,凱爾俊俏的臉孔紅得像豬肝,絲絲煙硝味自他眸中爆出。

  “噢——凱爾……”蘭妮摸得十分陶醉,呻吟聲不斷。

  “你摸夠了沒有!?”忍無可忍的凱爾用力一推,蘭妮摔到一旁去。

  他連忙站起來,拍拍西裝,拉拉褲子——

  “凱爾,不要走!”蘭妮急急抱住他的腿。

  “別像花癡般纏著我!”凱爾大吼。

  “我愛你——”

  “我很快就要和她結婚了。”

  “不——”蘭妮發出一記又尖又長的叫聲。

  “還有,如果你堅持辭掉芭比,我會和芭比一起離開卡柏,到時候你就一個人玩吧!你愛找誰開刀就找誰。”

  “不——”少了他,當卡柏企業的副總裁還有什麼意思?

  “還有,以後你膽敢再對我性騷擾,我一定會採取法律行動,到時候你可別怪我。”

  “凱爾,吾愛……”

  她那如泣如訴的呼喚令凱爾猶豫了一下下。

  但是,一想到嬌羞的寶貝意芙,他的理智立刻恢復。

  他當機立斷,硬著心腸,俯身揮開緊纏在他腿上的玉手,快步走出豪華氣派的辦公室。

  “凱爾,凱爾,不要走——”

  *  *  *

  市容整齊優雅的哥本哈根是個兼具現代與古典風情的城市,江意芙早就把這個城市摸得一清二楚。哪兒的面包好吃,哪兒的蔬果物美價廉,哪兒賣什麼好東西,她可是明明白白,儼然一副老哥本哈根市民的樣子。

  除了美麗的小美人魚外,另一處吸引她的景點就是安瑪麗堡。

  古老富麗的安瑪麗堡是全世界最平易近人的皇宮。它沒有寬廣的護城河,也沒有高大森嚴的城墻,皇宮由四棟淡棕色的洛可可式宮殿組成,四棟宮殿分立在八角形廣場周圍,民眾可自由出入廣場,感受皇家榮耀。

  逛完街,買齊所需的用品後,江意芙坐在皇宮前面的八角形廣場上,一邊欣賞皇宮一邊編織幻想。

  尖塔古堡林立的丹麥宛如安徒生筆下的童話國度,充滿神色彩的皇宮使丹麥更具童話色彩。這裏有真正的女王和王子,也許皇宮大門一開,就會跑出一輛配著兩匹白馬的金色馬車,車上那位金發灼燦、英俊瀟灑、笑容迷人的男士正是年輕有為的王子……

  陷入幻想世界的江意芙輕輕笑了起來,那位坐在馬車上的王子,當然就只能是凱爾了,他是她心中唯一的白馬王子。

  悠閒地消磨了一個夏日午後,又到了下班時刻。江意芙想起卡柏總部就在皇宮附近,當下決定直接到卡柏等凱爾下班,想給他一個驚喜。

  幾分鐘後,她的人已經到了卡柏。

  辦完訪客登記後,江意芙先繞到化粧室去,在外頭待了一整個下午,臉上的粧都掉了,女為悅己者容,她想先補個粧再去見凱爾。

  卡柏總部是座美麗的古堡,堡內每個地方都經過精心設計,連化粧室也不例外。

  楓木裝潢的化粧室分成兩大部分,右側是盥洗室,左側是隔成幾個小間的化粧間。每個小化粧間都用楓木板隔開,相當舒適溫馨。

  化粧間內空無一人,江意芙挑了最裏面的一間,坐在古典圓鏡前補粧。

  門口忽然響起高跟鞋踩踏的聲音,一陣咯咯的笑聲隨之傳人她的耳膜。

  “你到底要告訴我什麼好笑的事啊?還沒講自己就笑成這樣。”鄰間傳來一記清脆女孩聲。

  “喔,你沒看到沃夫根小姐趴在地板上的情形,實在大可惜了。”紅發女郎說道。

  “沃夫根小姐幹嘛趴在地板上?”

  “還不是因為凱爾。”

  聽到凱爾的名字,正在補蜜粉的江意芙不由震了一下,她連忙放下粉撲,屏息靜聽。

  沃夫根小姐是誰?這個凱爾會不會只是另一個同名的男子?

  “凱爾?上帝,難道是凱爾把沃夫根小姐揍得跪地求饒嗎?喔,凱爾真是英勇,待會兒我非得到五樓的行銷企劃部去獻吻不可。那個沃夫根小姐簡直就是個女魔頭,她上任這一個星期來,整棟大樓陷入一片恐慌之中,每個人都惶惶不安,誰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她開刀的對象。

  聽說凱爾是所有高級主管中日子最難過的一個,沃夫根小姐倣佛和他有仇似的,每次都故意刁難他,專門找他麻煩。不過,令我感到納悶的是,沃夫根小姐既然那麼討厭凱爾,何不幹脆開除他?真是奇怪。”

  聲音清脆的女孩滔滔不絕講了一大堆。

  行銷企劃部?是凱爾,沒錯。江意芙的心不由地隱隱抽痛,原來凱爾在公司受了這麼多的委屈,難怪每次問他上班情形,他都避重就輕地帶過.不願多談。

  “沃夫根小姐怎麼可能開除凱爾嘛。”紅發女又咯咯笑了起來。

  “為什麼?”

  “我告訴你——個秘密,你可別說出去喔,否則那只母老虎一追究.我們兩人都要遭殃。”

  “秘密?嗯,沒問題.我答應你。”講到秘密,誰不好奇。

  “我告訴你——沃夫根小姐和凱爾曾經是情侶,後來凱爾移情別戀,所以沃夫根小姐現在才會故意找碴。”

  “喔!上帝——”

  紅發女郎大膽猜測:“還有,沃夫根小姐並不是被凱爾揍得跪地求饒,依我看,他們兩人定是在辦公室內做愛。”

  “啊!怎麼可能?她對凱爾那麼壞,而且我聽人說,凱爾下午的確氣衝衝地跑到六樓找女魔頭理論。”

  “凱爾的確去過,我想擋他,他還是硬闖了進去。”想起下午的情況,的確令她心有餘悸,生怕女魔頭將氣出在她身上。

  聲音清脆的女孩崇拜的說:“喔,上帝,他好英勇喔!”

  “結果,母老虎不但沒有生氣,還支開我和其他兩名經理。”

  “啊,我知道了,女魔頭一定還愛著凱爾。”

  紅發女郎認同地道:“應該是這樣。”

  “後來呢?”清脆的聲音再度揚起。

  “由於凱爾來勢洶洶,我和另外兩位經理擔心他和沃夫根小姐一言不合會大打出手,所以我們三人一直趴在門上偷聽。

  但是,聽了好一會兒,都沒聽見什麼。我們正覺得奇怪時,裏面突然傳出令人臉紅心跳的呻吟聲——”

  “呻吟聲!?喔——”

  “嗯,那是沃夫根小姐在吟叫,她一直叫著‘噢,凱爾!’。”紅發女郎繪聲繪影描述著。

  “上帝——”那種情況真是激烈。

  “凱爾則高聲斥道:‘蘭妮,下來’。不過,沃夫根小姐好像已經達到高潮,她一遍又一遍叫著凱爾的名字,聲音聽起來又喘又急。”

  “噢——”

  紅發女郎嘆了口氣,“後來,凱爾好像投降了。”

  “男人都是那副德行。”

  “可不是嘛,沃夫根小姐不但有錢、有權、有勇,而且還是一位女爵呢!”

  “不過,沃夫根小姐怎麼會趴在地上呢?”

  “這還用問嗎?一定是他們兩人玩得太過火。當凱爾開門離開時,那只母老虎還趴在地上,意猶未盡地叫著‘凱爾,凱爾,別走……’,還有他們也不曉得是怎麼玩的,母老虎的辦公室亂成一團,酒杯、花瓶碎了一地,連吧臺的高腳椅都倒下來了。”

  清脆的女聲帶著羨慕的語氣說:“哇,真刺激。”

  “凱爾那個男人你也知道的,公司裏的女同事都想跟他上床。”

  “我的確滿想嘗嘗他的味道。咦?你來公司這麼久,和凱爾有沒有……”

  “嘻……怎麼可能沒有嘛!”紅發女郎笑著說。

  “哇——”

  “那是好幾年前的事,那次凱爾剛好回丹麥度假,我們在餐廳碰到,兩人互看一眼就天雷勾動地火……”紅發女郎沉人回憶中。

  “哇,他的技巧如何?”

  “噢,棒透了,那真是一次美妙的回憶。”

  “哇……我好羨慕你喔。我聽說凱爾和他那個大胸脯的金發秘書也有一腿,他今天就是為了芭比才去找沃夫根理論。”女孩羨慕地道。

  “聽說凱爾現在正和一個黑發女人打得火熱。”

  ”亞洲人?”

  “臺灣來的……喔,糟糕,我聊得忘了時間,母老虎還在等我拿文件回去,我們走吧!”紅發女郎想到了還有事要做。

  “好——”

  兩個女孩嘰嘰喳喳說完後,匆匆離去。

  坐在裏間的江意芙如遭雷擊,臉色蒼白,全身輕輕顫抖了起來。

  凱爾今天和他的女上司……喔,她實在不能相信,也不能接受。

  她可以不介意他從前那堆數也數不清的風流帳,但是,她無法原諒他與她交往時又另尋歡愛。

  凱爾昨晚才在她耳畔低語,說要與她共築愛巢,一生一世廝守在一起。他說得那麼真誠,怎麼會轉眼就忘了?

  不,她一定要找凱爾問清楚,也許這只是一場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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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見到凱爾時,江意芙的心涼了一半。

  他的額頭有一處輕微的擦傷,白襯衫的袖扣也掉了一顆。很明顯的,凱爾今天的確有過激烈的活動。

  她抿緊唇瓣,心底一陣淒楚。

  “先吃晚餐?還是先散步?”凱爾邊問邊抱住她。

  江意芙的身子自然而然縮了一下。她的嘴抿得又緊又密,半句話都不答。

  “意芙甜心?”凱爾摟緊她,低頭就要吻她的嘴

  她厭惡地別開臉。

  “怎麼了?”凱爾驚訝地問,意芙今天的心情好像很低落。

  江意芙抿著唇,努力了許久,才迸出一句:“我想去看美人魚雕像。”

  “人魚雕像?”凱爾怔了一下。“喔,好,好,我們去看人魚雕像。”

  不一會兒,他們來到海邊。海洋遠處的水色,就像清澈透明的玻璃一般澄凈。

  纖弱嬌小的人魚公主靜靜望著海面,癡戀王子的心不曾因為時空變遷而改變。

  傷心時分看小美人魚,心情更加低落,江意芙悲從中來,淚水不禁奪眶而出。

  “意芙甜心,你到底怎麼了?”凱爾焦急地問,他雙手捧起她的臉孔,低頭吻掉她臉上的淚珠。“我知道你心裏一定有不愉快的事,如果你不告訴我,我怎麼會知道你在想什麼?你需要些什麼?”奇怪,東方女孩好像時興把話藏在心裏,總是要人猜測。他又不會讀心術,哪裏猜得出來。

  他那柔軟火熱的舌頭令她想起這些日子的纏綿,他曾用它親吻過她身上每一寸肌膚,甚至用它深入她的世界中翻攪探索。今天,他是不是同樣以這片溫熱之舌親吻另一個女人?同樣探入到那女人的身體中去?

  想到這裏,江意芙不曲皺皺眉,她用力一推,躲掉他的親吻。

  凱爾錯愕地瞪著她看,她臉上的表情太傷人了,任誰都看得出她有多嫌惡他。

  江意芙抱緊雙臂,隨便找了塊巖石坐下,一臉落寞與孤傲。

  凱爾呆了半晌,才恢復過來。“意芙甜心,你的舉止真的很奇怪,我無法接受。”他在她身旁的空地坐下。“請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我需要一個答案。”

  她那嫌惡的表情深深烙印在他腦海裏,刺傷了他的自尊,他非得問清楚不可。

  江意芙一聽,胸部劇烈起伏,腦海裏的思緒亂得像臺北的交通。

  “你無法接受,我就能接受嗎?”她情緒嚴重失控,忍不住朝凱爾咆哮了起來。“你需要一個答案,我就不要嗎?”

  她又叫又哭,整個人顫得像風雨中的小花。

  “意芙甜心,你究竟怎麼了?”凱爾心生不捨,連忙摟住她狂顫的身軀。“告訴我,快告訴我!”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江意芙完全崩潰了,她歇斯底裏地喊著,緊握的粉拳密密落到他的胸膛。“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那麼愛你,那麼相信你,你卻完全不顧我的尊嚴與感受,和別的女人亂搞。”

  淚愈落愈多,粉拳愈打愈猛。

  無意間聽到的謠言,已在她多愁善感的心裏膨脹成事實。擊碎了她的心。

  真愛,在現實世界裏果然難求,一旦付出情感,便注定要跌得傷痕累累。往昔的不安全感又包圍著她,她的心好痛……

  “我哪有?”凱爾覺得冤枉極了。他不但沒有背著她拈花惹草,還推掉了好幾個自動送上門的傃福。“誰?誰瞧見了?我要知道是誰在破壞我們兩人的感情。”

  “我不知道是誰,我在化粧間補粧時碰巧聽到的。她說你和一位沃夫根小姐在辦公室內翻雲復雨,情況激烈到連杯子、花瓶、椅子都摔了一地。而且,說這話的女人,幾年前還和你上過床,她對你做愛的技巧讚不絕口!”江意英氣得全盤托出。

  凱爾一聽,連翻數記白眼。“上帝,救救我吧。那個女人搞錯了。”

  “她看見沃夫根小姐趴在地上,不斷吟叫你的名字——”

  “沒錯,她看到的那一幕確實發生過,杯子、花瓶、椅子摔了一地也是真的。”

  “這不就對了——”江意芙絕望悲傷地道。

  “不對,因為她想岔了。”奇怪,女人滿腦子想的都是那些東西嗎?

  “你是說……”江意芙暫忘捶打,睜大眸子望著他。

  “沃夫根的確想要勾引我,但是,我拒絕了。”凱爾趕緊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個清楚,包括他與蘭妮過去那段恩怨。

  扛意芙愈聽愈羞愧。

  “原來你對我這麼沒信心,三兩句流言就讓你暈頭轉向,信以為真。”凱爾有些感傷,藍色眸子蒙上一層陰鬱。

  “噢,凱爾,對不起嘛。”江意芙焦急地摟住他的頸子,眼裏全是歉意。“我實在太在意你了,才會糊裏糊塗的相信!”奇怪,她這個作者和小說中那些易於中計的女主角,好像沒有什麼不同耶!

  “唉!”凱爾抿抿唇,深深一嘆,恁地感傷。

  “凱爾,別這樣嘛。”江意芙心急地撒嬌,她的粉唇忙湊到他的嘴上,輕輕啄了一記。“下次我絕對不會隨便冤枉你了。”

  “唉,一想到你剛才嫌惡我的表情,我就……”他像個孩子般生著悶氣。

  “凱爾——”江意芙挺直背脊,堅挺豐滿的胸部緊緊抵在他胸前廝磨了起來。“不要跟我生氣嘛,你也知道我是因為太愛你的緣故。”她在他耳畔吹著氣,

  凱爾這才露出一絲笑意。

  “回家後,你得要好好補償我才行。”他情不自禁地捏了她的臀部一下。倘若不是這兒遊客太多,他可是很樂意在人魚雕像旁和她瘋狂做愛。

  “嗯,討厭——”她把羞紅的臉蛋埋在他寬厚的肩膀上。

  卿卿我我的愛侶,絲毫沒有留意到他們身旁坐著一位滿臉醋意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男人的發色像黃金一般燦爛,他的眼睛像海水一樣湛藍……

  *  *  *

  瘋狂做愛做了一夜,方才合上眼,下山不過四小時的太陽又熱情地竄上天際,照亮丹麥仲夏之晨。

  浮蕩睡夢邊緣的江意芙自然而然地翻轉身子,下意識躲避過於明亮的光線,然而,臥房左右兩側的墻壁各開了一扇大窗,任江意芙怎麼躲,都躲不過陽光的探照,

  江意芙在床上翻來復去,睡得相當難過。

  凱爾原本睡得極熟。一次又一次的歡愛用盡了他身上所有精力,再亮的陽光也無法擾亂他的睡眠。然而,身畔頻繁的翻動驚醒了他,他睜開惺忪的蓋眸,只見躺在旁邊的愛人動得像一座活火山。

  凱爾看她皺緊的眼簾就知道是怎麼回事,淩晨的陽光對來自亞熱帶的她,的確是一大困擾。他情不自禁親親她線條緊繃的臉頰;然後跳下床,拉上因瘋狂做愛而忘記拉上的寶藍色窗簾。

  深色窗簾固然擋住了明亮的光線,寬敞挑高的臥房還是有光影跳動,為了讓愛人睡得更舒服些,凱爾從床頭櫃中取出北歐家家戶戶必備的黑色眼罩,輕輕套在她緊皺的眼簾上。

  幽暗舒緩了她緊繃的臉部肌肉,煩躁的身軀不再翻動,她很快就睡沉了,規律的呼吸隨著起伏的胸口悠悠吐納。

  凱爾躺到她身邊。一絲不掛的嬌軀光滑如絲,他的眼睛貪婪地掠過玲瓏有致的身子,強壯的臂膀不由自主地擱到她纖細白嫩的腰際,溫柔摩挲著她平坦的小腹。

  江意芙紅唇努動了一下,翻了個身,臉孔整個埋入凱爾胸前。凱爾擁緊微弓的嬌軀,憐惜地撫撫她光滑的背脊,懷中嬌軀下意識地伸出雪白的胳臂,緊緊抱住他結實的腰,兩人緊緊相擁,雙雙沉入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刺耳的鈴聲打破寂靜,凱爾和江意芙同時驚醒過來。

  “發生什麼事?”江意芙慌張地問,她的意識尚未完全清醒。“啊!怎麼這麼暗?我看不見了!”她大聲尖叫。

  “有人按門鈴。”凱爾邊為她拉下眼罩,邊翻白眼,他好後悔裝了門鈴。

  “喔……”江意芙揉揉惺忪睡眼。她見凱爾雙眸布滿血絲,一臉倦容,不由感到心疼。“你睡,我下樓看看。”說著便要起身。

  凱爾連忙壓住她。“我去。”他低頭親親她可愛的小嘴,體貼地說。

  “你真好。”江意芙伸手抱抱他的頸子,心裏好甜蜜。

  凱爾又親了親她的臉頰才跳下床。

  他邊披睡袍邊走向窗戶,掀開窗簾,瞄了外頭一眼。

  江意芙清楚捕捉到他臉上那抹稍縱即逝的驚訝神色。

  “怎麼了?”她關心地問道。

  “喔……我下去看看。”凱爾沒有多說,匆匆走出臥室。

  奇怪……江意芙好奇地跳下床,跑到窗前掀簾一看,只見綠草坪旁的車道停著一輛黑色加長型轎車。她不禁聯想到前幾天經常看見的黑色豪華轎車。

  難道是同一部車子?江意芙不由得一震。如果是同一部,那麼……她全身一冷,凱爾驚訝的神情在她腦海中擴大膨脹……

  “糟糕!”江意芙喊了一聲,焦急地衝向房門,紛亂的腦海充塞著悲慘的畫面。“凱爾!凱爾!”她放聲大叫,光潔纖細的身子在樓梯上橫衝直撞。

  “怎麼回事?”凱爾趕緊跑上來,兩人在樓梯中間相撞,緊緊抱成一團。

  “喔,你沒事,你沒事……”江意芙激動大嚷,高興得不得了。

  “我會有什麼事?”凱爾不解。

  “剛剛那輛黑色豪華轎車,我以為是你的仇家來尋仇……”天哪,她真是神經質,這是現人生,不是電影,也不是小說,哪會有那麼戲劇化的情節!

  “作家的想像力果然特別豐富。”凱爾忍不住露出笑容來。

  江意芙害羞地摟緊他的脖子,驀地,她瞥見自己光潔的身子,姣美的臉蛋霎時紅成一片。

  “啊——”江意芙急急忙忙跳到樓梯上,三步並作兩步,慌慌張張逃向臥房。  

  這突來的舉動令凱爾再度擰緊眉,他跟在她後面,大步走回臥室。  

  *  *  *

  江意芙一進臥房就抓起睡袍往身上套。

  “意芙甜心,你又怎麼了?”凱爾從後面抱住她的腰

  “啊,羞死人了,我剛剛竟然光著身子跑出去,還好沒被別人看到,不然,我真會羞得沒地方躲。”她拍拍猛烈起伏的胸口,仍心有餘悸。

  “你太害羞了。”凱爾抱著她倒向床。

  北歐是全世界最開放的地域,在他們的觀念裏,身體是自然的一部分,裸體赤身不過是回歸自然的表現而已,在家裏被人撞見赤身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凱爾在東方待了好幾年,當然了解東西文化的差異,不過,他覺得他的意芙甜心比他見過的任何女孩都來得保守、害羞。

  “我知道你們丹麥人崇尚天體,我也讚成你們對身體的種種理論,但是,和外人裸裎相見的習慣,若不是從小開始養成,實在很難做到。”江意芙的臉蛋依然紅通通的。

  “好好好——”凱爾整個人壓在她身上。“你說得對極了,我很欣賞。不過你在我面前大可不必這麼害羞吧!”他伸手就要拉開她的睡袍。

  “嗯,不要嘛……”江意芙羞怯地躲了躲,雖然她和凱爾已經那麼親密,裸裎相見時,她依然嬌羞青澀。“我們今天要去菲英島,該準備一下了。”

  “去菲英島有什麼好準備的?那裏又不是北極。”凱爾咧嘴哂笑,她愈是羞怯,他就愈想要她。  

  “可是——”

  “我告訴你,我們來玩個遊戲。”凱爾興匆匆地打斷她的話,他想起她赤裸著身子、雙眼蒙著眼罩的睡姿,全身都興奮了起來。

  “凱爾——”她捶捶他的胸膛,含羞帶怯的神情撩得他更加心癢。

  “你知道嗎?自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經常幻想自己你抓得遍體鱗傷。但是,你在床上的情形和我想像的不太一樣。”

  “你什麼意思?”江意芙錯愕地瞪著凱爾。

  “你在床上太乖了。”邪肆的幻想令他興奮不已,以致絲毫沒注意到她眼眸中的陰影。

  “我太乖了……”江意芙不知不覺嘟起唇來。“你……你是在嫌棄我嗎?”她的眼睛浮現受傷的神色。

  凱爾這話是不是有失公平?她還是個愛情新鮮人,墜入情網不到半個月,情愛巧難免生澀,他怎麼可以這麼說她?

  自尊心極強的江意芙噘高唇,她最討厭別人批評她。

  “傻瓜,我愛你都來不及,怎麼會嫌你?”凱爾擰擰她的臉頰,全身灼熱的他完全忽略了她的感受。“我不過是希望你在床上能夠放開一點,玩得盡興些。”

  “你是說你和我上床,玩得不夠盡興?”江意芙的心抽痛著。

  “噢——”凱爾拍拍額頭,翻了一記白眼。“不是的,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很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時光,而我希望你也同樣能夠享受性愛的歡愉,而非只有我自己一人享受。”他開始發覺自己說錯話,也許,他不該向她說那麼多,只要好好調教她就行了。現在?愈描愈黑,情況愈來愈不樂觀。

  果然,江意芙一語不發地推開他,情緒低落地跳下床來。

  她不禁想起凱爾那堆數也數不清的羅曼史、在卡怕化粧間裏聽到的對話又回蕩在腦海裏。

  她一直認為愛比性重要,男女之間若沒有愛情作為基礎.空有狂野的性生活,感情必定不能長久。因此,她雖然渴望靈肉合一的境界,倒沒想到該力求精進,讓床上功夫更上一層樓。

  像死魚一樣躺在床上不動!江意芙雙手抱在胸前,眉心皺得更緊。她倣佛在哪本小說或哪個電視劇中聽過這句惡毒的評語。

  凱爾是不是也覺得她在床上就像一條死魚呢?她的眸光飄向坐在床沿的凱爾。

  “噢,意芙甜心,別用那種眼光看我!”凱爾被瞅得渾身不自在,連忙站起來抱住她。“我絕對沒有批評你、嫌棄你的意思,事實上,只要能夠和你在一起,就算不做愛,我也覺得很幸福。”他好懊惱,也好內疚說了那些話。

  “是嗎?”江意芙還是一臉落寞,她想走到窗前透透氣,才移動一步,便發覺自己踏到了什麼東西。

  她俯身拾起落在地毯上的藍色信封,好奇地打開來,裏面是一張印刷得相當精美的卡片,白色卡片上印著一頂王冠,一行紅色的文字斜斜躺在王冠下面。

  “噢,我都忘了。”凱爾皺皺眉。  

  “這是什麼?是剛才那人送來的嗎?”江意芙試著要讀卡片上的字,不料,卡片被凱爾抽走。

  她訝異地看向凱爾。

  “沒什麼。”凱爾把卡片放進信封裏,輕描淡寫地道:“皇宮今天晚上舉行夏季舞會。”

  “皇宮!?”江意芙驚訝地喊了出來,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是指丹麥女王的皇宮,安瑪麗堡嗎?”一聽到皇宮,她的精神全回來了。

  “嗯。”凱爾不太情願地點了點頭。

  “這麼說,這是女王派人送來的邀請卡了?”江意芙不敢置信地叫喊,又把卡片從他手裏奪了過去。

  “不是女王,應該是三位王子。”凱爾抿抿唇,不甚高興地坐回床沿。

  “你認識丹麥王子?”江意芙取出邀請卡看了又看,黑色瞳眸閃耀著夢的晶光。

  “見過幾次。”凱爾按捺住內心的不安。“意芙甜心,我們不是要去菲英島嗎?該梳洗準備了。”他把她拉到懷裏,試著引開她對卡片的注意。

  “舞會七點半開始,如果我們去菲英島,時間就太趕了……”江意芙瞪著邀請卡沉吟。

  “對,所以我們不去參加舞會。”凱爾急忙道。

  “什麼?!”江意芙震驚至極地抬起雙跟。“不去舞會!?怎麼可以?這是女王的舞會耶,人家好心邀請我們,我們怎麼可以不去參加?這不是太不給皇室面子嗎?”

  凱爾竟然想放棄參加皇家舞會的機會,他瘋了嗎?這一點都不像他在臺北時的作風。

  “我們早就定好計劃了,就算女王親自登門邀請,我也不會為她改變行程。”凱爾口氣甚是堅決。

  “你——”凱爾未免太有原則了吧!不,他的反應實在有些奇怪……

  “意芙甜心。”凱爾以為自己嚇著了她,內心十分不安,他摸摸她的臀部,和顏悅色地說:“你不是一直吵著要去菲英島看安徒生的故鄉嗎?現在好不容易等到周末,千萬別為了一場舞會而弄亂原來的計劃。我告訴你,安徒生紀念館和鄰近區域相當值得細細觀賞,我們應該在那裏玩個兩天,才能體會出安徒生作品中真正的感情,也才能了解文學大師偉大的心靈。”

  “凱爾,你為什麼一直要阻擋我參加皇家舞會?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我沒有害怕什麼。”凱爾連忙否認。“我只是不喜歡任意更改計劃罷了。況且,他們若是有誠意,怎麼拖到今天才送邀請卡?我看,八成是要我們去湊人數。”

  “原來你不高興這點。”江意芙捧起他晦暗的臉孔,笑盈盈地凝視著他。“湊人數又有什麼關係?重要的是,我想進去皇宮看看,我想親身體會在水晶燈下跳舞的感覺,我想知道灰姑娘初次踏上皇宮臺階時是什麼心情。哦,凱爾,我想去嘛……”她摟住他的頸子,直向他撒嬌。

  “可是,你一直想看安徒生……”

  “菲英島又不會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也許你會很失望,童話畢竟是童話……”他仍在找借口。

  “不去才會失望。”

  凱爾想了想說:“我告訴你,你看不到女王,這種夏季舞會是由王位王子舉辦的,女王和王夫早就到法國度假了。”

  “沒關係,能參加舞會,我已經很滿足了。”江意芙的雙頰紅得像玫瑰,黑色眸子亮著掩也掩不住的璀璨。

  “好吧!”見她興奮成這樣:凱爾不忍心破壞她的美夢,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

  也許,情況不會像他想得那麼糟……

  凱爾王想回以深切的吻,她卻像貓咪般跳開。

  “我得先選好晚上要穿的衣裳,然後,好好睡個美容覺,晚上才會容光煥發,神採奕奕。”雙頰酡紅的江意芙踏著輕飄飄的腳步,翩翩地走向更衣間。

  這多像一場夢啊,她竟然可以參加皇宮的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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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童話中,灰姑娘穿著一雙玻璃鞋,坐著由南瓜變成的馬車趕赴王子的舞會。

  活在現實人生的江意芙既沒有玻璃鞋可穿,也沒有馬車可乘,不過,她心滿意足地坐在愛人身邊,駕著白色跑車滿心雀躍地奔赴皇宮。

  抵達皇宮後,身穿藍色制服的皇家僕役開走他們的跑車,另一位穿著制服的中年人引導他們倆走向舉辦夏季拜會的宮室。

  這是一間緊臨玫瑰花園的跳舞廳,挑高的圓形屋頂垂吊著一盞光華萬丈的水晶吊燈,乳白色墻壁上展示著古老的織錦,碩大華美的玫瑰花壇佇立在屋子中央;光鮮亮麗的紳士淑女錯落站在屋內各處,人人手執水晶酒杯,談笑聲像潮水般淹沒了整個屋子。

  當凱爾和江意芙出現在跳舞廳的門口時,屋內突然靜了下來,男士們全都目瞪口呆地望著江意芙。這位長發披肩、一身黑色削肩洋裝的東方女孩,渾身散發著夢幻高雅的氣質,儼然是所有西男人夢寐以求的東方美人。

  經常參加派對的江意芙對這種驚傃的眼光並不訝異,由於這是皇家舞會,她便學西方宮廷電影中的淑女貴婦,拉拉垂地的黑裙,身子微微一傾,朝屋內所有男士微笑頷首,以示答謝。

  她這高雅合宜的舉動擄獲了在場所有紳士、淑女的歡心,人家都鼓掌拍手以示歡迎。

  這時,一位膚色黝黑、相貌英俊的男士穿過人群,滿臉笑容地走向他們。

  緊跟在這位男士身旁的,是一位儀態高雅、身穿水藍色公主裝的亞裔美人,她那頭烏黑短發燙成簡單的波浪,發上還戴了一頂碎鑽鑲成的後冠。

  “凱爾,好幾年沒見了。”年輕男士的年齡和凱爾差不多,他熱情地握握凱爾的手,然後滿臉激賞地轉向驚傃四座的江意芙。

  “意芙,這是大王子保羅。”凱爾向她介紹。

  “王子殿下,你好。”江意芙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同大王子握手。

  “凱爾,你真有眼光,交了個這麼可愛迷人的女友。”保羅王子邊親吻江意芙的手背,邊讚美道。他放下江意芙的玉手,轉身擁擁緊跟在他身旁的女人,彬彬有禮地說:“容我向兩位介紹我的妻子,莎莎王妃,”

  莎莎王妃儀態萬千地伸出手,凱爾低頭親了她的手背一記;然後,王妃伸開雙臂,熱情地摟住年輕甜美的江意芙。  

  “喔,你真是個可人兒,我還沒見過像你這麼可愛迷人的女孩。”莎莎王妃用關愛的眼光瞧著江意芙,倣佛由衷喜歡她,而非說客套話。

  “謝謝。”江意芙沒想到莎莎王妃如此親切慈愛。

  “你從哪個地方來的?”莎莎王妃是個典型的亞裔美女,她的發色很深,修長的臉型配著細長優美的眉眼,看來極有女人味。

  “臺灣。”江意芙當然聽過莎莎王妃的故事,當年大王子迎娶來自遠東的平民女孩時,全球各大媒體爭相報導,更有人以“現代灰姑娘”形容莎莎王妃的際遇。

  “原來是中國人,難怪會這麼美麗迷人。”莎莎王妃一聽,更加高興。

  保羅王子哈哈笑了幾聲。“莎莎,你可遇到一個可以談心的同胞了。”

  “的確。”莎莎王妃朝保羅王子笑笑。她的年齡比王子稍長幾歲,因此她看王子時,總是帶著慈愛的目光。

  “莎莎,你好好待這位遠來的嬌客,我得帶凱爾去認識幾位外國來的朋友。”保羅王子說道。

  “沒問題。”莎莎王妃點點頭。

  凱爾握握江意芙的手,雖然不願意和她分開,然而礙於禮貌,不得不跟著保羅王子一起離開。

  凱爾和保羅王子消失在人群中。

  “來吧,我們坐到那邊好好談一談。”莎莎王妃挽著江意芙的手,走向靠墻的沙發。

  莎莎王妃和江意芙一見如故,兩人滔滔不絕聊了起來。從中國文化談到丹麥文化,從美食談到愛情觀,從服裝談到藝術,從居家布置談到寫作,兩人愈談愈投機,所談的話題也愈來愈私密。

  最後,莎莎王妃向江意芙吐霹她心中的恐懼。

  直到此刻,江意芙才知道三十六歲的莎莎王妃已經懷有八個月的身孕。公主裝的蓬蓬裙遮掩住圓滾滾的肚子,因此江意英才會看不出來。

  雖然產檢顯示一切正常,身為高齡產婦的王妃仍然十分擔心。江意芙仔細聆聽準媽媽乍喜乍憂的情緒,不時婉言安慰王妃。

  “東方美人魚,我們又見面了。”

  耳畔突然響起一道與眾不同的聲音。江意芙反射地拾眼,站在她面前雙眼含笑的俊公子,正是她初次造訪美人魚雕像時上前來搭訕的男子。

  “雷尼,你認識意芙啊?”莎莎王妃驚喜不已。

  “親愛的嫂嫂,容我說一句冒犯的話,這位東方美人魚和你一樣高貴迷人,當她出現在哥本哈根時,任何男人都不會看不見。”雷尼王子邊親莎莎王妃的手背邊笑道,湛藍的雙眸笑盈盈地流轉在兩位女士之間。

  嫂嫂?江意芙詫異地瞪大眼睛。他叫莎莎王妃嫂嫂,那麼,他就是……

  莎莎王妃連忙用手掩住嘴巴,低聲笑了出來。“我們雷尼就是這麼懂得討女人歡心。”她用親昵的口氣說道。

  “我說的可全是實話哦。”雷尼王子抗議似地低喊。

  莎莎王妃又輕笑一陣,才放開掩住嘴巴的手。

  這時。一位穿著制服的宮女無聲無息地走到王妃身旁。

  “哦——”莎莎王妃會意地點點頭,她朝江意芙說道:“意芙,我現在得進去休息一下,待會兒會再出來。”她忍不住握握江意芙的手。“我看,這段時間就由雷尼招待你好了,你們兩人的年齡應該差不多,他可以告訴你現在丹麥年輕人流行什麼。雷尼見多識廣,樣樣都會,你一定不會感到無聊。”

  “這是我的榮幸。”江意芙剛要開口,雷尼王子已經搶先一步回答。

  *  *  *

  莎莎王妃離開之後,雷尼王子馬上坐到江意芙身旁。

  “原來你是王子殿下。”江意芙看向雷尼王子。

  “你叫我雷尼就行了。”他不想讓她和他拉開距離。  

  “其實我第一眼就看出你是貴族子弟。”江意芙有些沾沾自喜,她對自己的判斷力感到相當驕傲。

  “哦,你看得出來?”他露出詫異的神情。

  既然她看得出他來自貴族世家,為什麼對他的追求卻無動於衷呢?貴族子弟一向是女人夢寐以求的交往對象啊,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就多的數不清。

  “你的氣質、你的長相、你的穿著以及言行舉止,都流露出世家子弟的風度,我經常在歐洲旅行,看過不少像你這樣的男士。”江意芙聳聳肩,歐洲是王公貴胄的大本營,看多了自然分辨得出來。

  “作家的觀察力果然不一樣。”雷尼王子湛藍的眸子進出激賞的眼光。

  他的直覺果然沒錯,她真的很特別,不但有美貌、有才情,而且還不被權勢財富引誘,這種心性實在符合他心目中的美人魚形象。

  “你知道我寫小說?”江意芙有些訝異。

  他的表情微微一變。“凱爾告訴我的,我們剛剛碰過面。”

  “你認識凱爾?我還以為他是保羅王子的朋友。”

  “他是我們大家的朋友。事實上,我們會認識凱爾是因為我表姐蘭妮的緣故。”

  “蘭妮·沃夫根!?”江意芙心口抽了一下,

  “對,蘭妮女爵。”她臉上的表情清清楚楚寫著:震驚、吃味、失落,這正是他想看到的。

  “喔,女爵……”江意芙突然覺得心好亂。

  “當年凱爾和蘭妮熱戀時,蘭妮經常帶凱爾到皇宮來玩,因此我們全都和他很熟。當時,我還是個少年,不過,凱爾從沒把我當小孩看,他和蘭妮去北極玩時,還帶我一起去。”

  “去北極玩?”

  “對,蘭妮在格陵而島有一大片領土。不過,我們並不只去過北極。蘭妮的家族是全丹麥最富有的家族,他們不但在丹麥各處擁有城堡與土地,連德國、法國、意大利、英國等地都有沃夫根家族的產業。蘭妮又是沃夫根家族的唯一繼承人,所以她想做什麼都可以。”

  “喔……”江意芙愈聽心裏愈不是滋味。

  雖然凱爾曾向她坦誠過與蘭妮有段舊情,她也相信凱爾對自己的愛,但是,親耳聽見別人談起那段舊情,一顆心依然沉到了谷,恁地低落淩亂。

  “你好像很不高興?”

  “喔,沒有,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江意芙急忙否認。

  “凱爾不該丟下你一人。”雷尼王子打抱不平地道。“我永遠不會拋下我的美人魚。”

  “他被保羅王子帶走了。”

  “那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前的事,現在,我大哥早就陪在大嫂身旁了。凱爾也不曉得混到哪兒去了……喔,我看到了,他現在正和——”雷尼王子突然收口。

  江意芙覺得很奇怪,順著雷尼王子的眼光看去——

  凱爾就站在花園裏,他身旁站著一位美傃絕倫、頭戴珠冠的金發女郎。女郎身上穿著一襲白紗裁成的低胸宮廷裝,她的身材豐滿成熟,高聳飽滿的乳房露出了一大半,兩只光滑的手臂自得像是用白玉雕成的,此時,那兩只玉臂正親密地勾在凱爾的右臂裏。

  凱爾倣佛相當不安,頻頻轉頭看屋內。

  “她是誰?”江意芙的目光停留在遠方那道麗影。

  那個頭戴珠冠的女人,可能是她見過的西方女人中最明傃動人的一個。

  “她是……”雷尼王子倣佛十分為難,他瞧瞧一臉驚疑的江意芙,又瞧瞧蘋果樹下那對男女。“只是一個朋友罷了。”他的眼睛了黯了一黯。

  他這副吞吞吐吐的模樣令江意芙感到十分可疑,她又望望花園那端,凱爾正好也轉過臉來看她,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令她更加不安的是,凱爾竟然沒有對她笑!他的眸子遊移不定,有些冷、有些恍惚,一點笑意都沒有。

  凱爾和那位金發美女究竟是什麼關係?江意芙的紅唇不知不覺地抿緊。

  “可惡!”雷尼王子突然狠狠拍了自己的大腿一汜。英俊的臉孔浮上幾條青筋,倣佛非常痛苦、懊惱。“凱爾不該這麼做的,他怎麼可以不顧你的感受,一整晚都和蘭妮在一起,別人會怎麼想!”

  “蘭妮?她是蘭妮……”江意芙不敢置信地叫出聲。

  她知道蘭妮比凱爾年長兩歲,凱爾今年三十二,那麼蘭妮應該有三十四歲了。一般西方女人體格較壯,長相也較成熟,除了少數明星和名模能夠保持窈窕美麗的外型之外,一般女人年紀一過三十,大都老態畢露,中年人的樣子全都跑了出來。再加上她在化粧間聽到的形容詞——母老虎啦、女魔頭等等,讓她一直以為蘭妮已經是個一臉尖酸、滿臉怨氣的中年女性,想不到她竟然如此美傃動人,真令人不敢相信。

  江意芙震地瞪著蘭妮和凱爾。

  站在蘋果樹下的男女是那麼相稱,無論身高、發色、長相,每一樣都搭配得恰到好處,倣佛天生一對。

  “不行,我要去找凱爾理論,我不能任他如此傷害你,他太不應該了。”雷尼王子激動地站了起來。

  “不!”江意芙反射地抓住他的手臂。“不,不要去,他只是和她聊聊天、敘敘舊而已,沒什麼。”她言不由衷地道。

  “東方美人魚,你的心地太善良了,你這樣容忍只會縱壞凱爾而已,他不但不會感激你,還會看輕你。”雷尼王子乘機握住她那雙冰冷的小手,不斷地煽風點火。

  “沒關係,他們只是在聊天而已……”江意芙嫣紅的雙頰早已蒼白冰冷,她的黑眼瞳看來柔弱無助、楚楚可憐。

  蘭妮帶給她的震撼太大了,雖然她相信凱爾,但是,天生就缺乏安全感的她,現在面臨一個如此強勢的情敵,教她不胡思亂想也難。

  “東方美人魚!”他低喚一聲,得寸進尺地摟住她顫抖的肩膀。“倘若是我,我絕對不會離開你一步,我會隨時隨地守在你身畔,聽你差遣,為你服務。除了你美麗的臉孔,任何女人都無法勾引我的視線。”他附在她耳畔,深情款款地表白。

  江意芙知道雷尼王子正摟著她,也聽到他在自己耳畔低語,然而,她什麼都感覺不到,她的身體好像不再屬於自己,唯一還有知覺的是那對幽影幢幢的瞳眸。

  凱爾又轉過臉來了,他那雙冰藍眸子倏地射出兩道銳利如刀鋒的光芒,性格的薄唇抿得好緊,倣佛在生什麼氣。

  凱爾就這樣瞪著江意芙,兩人的眸光在空中相遇,卻尋不到交集。

  凱爾,回到我身邊,快回到我身邊!江意芙在心裏苦苦吶喊。

  可是,凱爾一動也不動,一直用那種銳利的眸光盯著她瞧。  

  緊接著,江意芙最不願意見到的畫面出現了!

  美傃絕倫的蘭妮突然伸長手臂,緊緊摟住凱爾的脖子,豐滿的身段整個貼到凱爾身上,站在他們旁邊的男女全露出了曖昧的神情。

  凱爾轉過頭去,心如刀割的江意芙只能瞪大眼望著他,她要看個明白,她要看他作何反應。

  然而此時跳舞廳的另一端突然響起一聲尖叫與吆喝聲,屋內所有人全都朝舞池湧了過去,竄動的人影遮住了她的視線。

  “快!快準備車子,王妃要生了。”

  “怎麼這麼快?預產期還早得很呢!”

  “一定是今天太累了,動了胎氣。”

  “快,快送醫院。雷尼,雷尼!快過來幫忙!”

  江意芙發覺自己也隨著人群湧到莎莎王妃旁邊,王妃正躺在保羅王子懷中,她那張秀致的臉孔因陣痛而擰成一團。

  莎莎王妃痛苦地呻吟著,黑色瞳眸瞥向擠到她身旁的江意芙。

  江意芙想起王妃剛才向她吐露的恐懼,心頭一酸,伸手要握王妃的手,然而,她的手還沒摸到王妃的手,保羅王子已經抱著王妃離去。

  莎莎王妃回眸望了江意芙一眼,漆黑的眸子全是惶恐。

  紛亂的人群再度遮住江意芙的視線,江意芙孤伶伶地站在喧擾的人群中,雷尼王子和保羅王子一起護送王妃到醫院去了,凱爾也許還在蘋果樹下和蘭妮聊天……

  在這個童話國度裏,她是個異類,她和四周充滿西方情調的世界根本格格不入,她的發色太黑,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材也太矮,搭不上身高兩百公分、發色金褐耀眼的凱爾……

  江意芙忽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茫然,她抱緊自己的雙臂,不知該何去何從。

  “可以回家了嗎?”

  凱爾的聲音微微合著怒氣,聽起來有些不自然,,

  “凱爾!”江意芙一聽到他的聲音,立刻轉身投入他的懷裏,此時此刻,脆弱的她最需要一個強而有力的擁抱。

  *  *  *

  白色跑車奔馳在依然明亮的街道上。

  車內沉默異常,

  江意芙不時用納悶的眼光瞄一瞄一臉緊繃的凱爾,自從上了車之後,凱爾就不曾說過半句話,看他的模樣好像在生氣似的。

  她雖然很想弄清楚他在生什麼氣,但是,倔強的她不願意先開口,她要他主動給她答案。

  過了幾分鐘,凱爾終於忍不住了。

  “你今晚高興了吧?不但人見人愛,連雷尼都瘋狂的迷戀著你,我看你和他好像挺談得來的嘛!”凱爾酸溜溜地道。

  “我看你今晚才得意咧!”江意芙聽他話裏全是刺,也不甘示弱地反譏。“美傃富有的老情人不但對你念念不忘,還在大庭廣眾下主動向你投懷送抱,你一定很得意吧!”

  話剛說完,江意芙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不,她不應該這麼說話,講這種醋酸話只會令情況更加惡化,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怎麼可以犯這種愚蠢的錯誤呢?

  “我得意?!”凱爾氣得想吐血,他不知費了多大的勁才逃出蘭妮的糾纏,她竟然還說這種話來污蔑他的人格,太沒良心了。“對,我是很得意,但再得意也比不上你。你真是有本事,三兩下就把雷尼迷得團團轉,看他摟住你肩膀的模樣,大家還以為你就是未來的王妃。”凱爾被嫉妒和恐歡衝昏了頭,口不擇言地道。

  他之所以不想參加這場舞會,一是因為不想碰到蘭妮,二是不想讓意芙碰上未婚的雷尼王子,很不幸地,這兩件事都發生了。

  “你……你怎麼可以講這種話?”江意芙的眼裏浮現受傷的顏色。“什麼叫作我真有本事?”他那麼講,倣佛她是個很會玩弄手段的女孩,她無法接受。

  “意思就是——你真有魅力。”凱爾氣得捶了方向盤一下。

  “你胡說,你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江意芙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臂,一張俏臉早已漲得通紅。

  “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什麼意思?”凱爾暴躁地大叫。

  她怎麼不明白呢?他是因為怕失去她才會變得如此失常,只要她親親他的臉頰,溫柔地保證她只愛他一人,他的焦慮就會一掃而光。

  凱爾愈想愈急,臉肌肉愈繃愈緊,神色更顯陰暗。

  江意芙努努唇,望著他冷峻的側臉,她明白了一件事。

  “你是故意的。”她咬緊唇瓣,不讓眼眶中的淚水掉下來。

  凱爾哼了哼。

  “你想跟蘭妮復合。又找不到趕我走的理由,所以你才故意找碴……”話未說完,眸中的淚水已然落了下來,

  她無法忘記站在蘋果樹下的身影是多麼相稱。那個畫面已深深烙印在她的腦海。

  “喔,想像力真豐富,不愧是小說家。”凱爾從鏡子裏瞄見布滿淚痕的臉孔,一顆心不禁揪痛了起來。

  上帝,他和她究竟在吵什麼?他們兩人明明深愛著對方,為何不誠實告訴對方自己心底的恐懼與感受?而用這種尖銳的方式來傷害對方呢?

  她的淚水澄清了他心中的疑點,他後悔不已連忙把車停到路旁,摟住她的肩膀安慰她。

  “放開!不要碰我!”江意芙噙著淚大叫。

  “意芙甜心,對不起,我太幼稚了,我不是故意講那些話傷害你的。”凱爾牢牢地抱住她。

  “你放開,你放開,你去找蘭妮!”江意芙歇斯底裏的大叫。“我不必人家趕!其實你根本不必玩這種手段,我是個有尊嚴的人,不是厚顏無恥、死纏爛打的女人,你只要告訴我一聲,我就會識相地離開,你為什麼非得用這種卑鄙的方式不可?”

  她的心好痛、好痛!她和凱爾之間的感情原來這麼薄弱,畢竟他和蘭妮有長達兩年的感情,和她之間卻只有半個月不到的激情,如今,所有激情都成過眼雲煙,微風一吹,立刻煙消雲散……

  “意莢甜心,你誤會了,我怎麼會趕你走呢?”看她哭成淚人兒,他的心都要碎了。

  “我沒有誤會,我心裏十分明白你和蘭妮有共同的生活經驗,你們屬於同一個種族,說著相同的語言。你們仍然深愛著對方,深藏於心底的愛苗一點即燃……”

  “你在胡說些什麼!”凱爾哭笑不得,她的想像力真的太過豐富了。

  “別再安慰我了,我終於領悟到一件事——”江意芙靜了下來,淚浪斑斑的臉上一片死白。“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除了肉體上的關係,我們之間既沒有情也沒有愛,更沒有共同生活所培養出來的感情,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任何關聯……”

  江意芙閉上眼睛,她的心已經碎得投有知覺。

  她以為她和凱爾十分相愛,可是,事實竟是如此殘酷。

  愛是什麼?也許只是她一廂情願的幻覺罷了。

  “不準你講這種話!”凱爾氣急敗壞地大吼,他握住她的雙肩,用力搖晃著。“我不準你這麼講,你明明知道我愛你、在意你,你為什麼還要講這種話來傷害彼此?”  

  “我講的都是事實……”她依然緊閉雙眼,晶瑩的淚珠從睫下溢出.順頰滾落到紅傃誘人的朱唇上。

  凱爾情不自禁地低下頭,輕輕吻掉停在她唇上的淚珠。

  他的唇瓣更加撩亂她紛亂的思緒,她的身子不由得顫抖起來。

  凱爾的唇瓣繼續廝磨她玫瑰般的雙唇,熱情的舌頭也探了出來,忍不住要與她親近。

  “哦……不……不……凱爾……不要這樣,求求你,別這樣!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愛,我不能再和你有任何親密的舉動……”她的雙眸半瞇半睜,楚楚可憐地哀求著。

  她無法出賣自己的靈魂,她要的是完全的愛情。

  “我們一直很相愛,你別再胡思亂想了。”

  “哦……”江意芙不由自主地呻吟出聲。但是,她的理智還是忍不住要抵抗。“愛?你可以告訴我,愛是什麼嗎?存在我們之間的並不是愛,而是性欲,你錯把性欲當成愛了。”她嘴裏雖然頑強的抵抗,但身子卻軟綿綿地癱在他強壯的臂膀裏,她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因為他的撫摸而蘇醒過來,她倣佛聽見它們一齊喊道:凱爾,不要停下來,我要,我要……

  “愛是什麼?”凱爾邊吻她邊擰擰眉。“這是個好問題……”他的舌頭分開她的唇瓣,伸到她嘴裏吸吮了一會兒,才又退出來,繼續回答她的問題。“愛是什麼?我無法像你一樣,想出那麼多形容詞來,然而,我知道我愛你。我希望每天都能和你做愛;我希望早晨醒來時,你就含笑睡在我的臂彎中;我希望天天和你一起吃早餐;我喜歡一次又一次讀你寄到公司給我的電子郵件。

  我喜歡每天回家時看到你在家裏等我,我也喜歡看你為我做晚餐的樣子。自從你奇跡似的出現在卡柏企業的那一刻起,我的內心時時都洋溢著幸福與滿足,別的女人再也不能吸引我的目光,我只想永遠和你在一起,真正安定下來。將來或許可以生幾個孩子,如果你願意的話。”

  他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幽黑迷蒙的瞳眸,英俊剛毅的臉龐盈滿了似水柔情。

  聽完他真摯的告白,江意芙的心都要融化了,蒼白的雙頰迅速恢復血色,嬌傃得如同初綻的玫瑰。

  她驚喜地抿著唇瓣,明眸波光流轉。

  “我的回答,你還滿意嗎?”凱爾等待著。

  江意芙雙手一伸,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她的臉頰貼在他的臉頰上,溫存廝磨著。“凱爾,凱爾,我們以後不要再吵架了……”

  “不會再吵了。”凱爾溫柔地保證,

  他挪挪身子,高大的身軀整個跨坐到她纖細的身子上。

  “凱爾,我們在馬路邊耶!”扛意芙反射地抗議;

  “反正玻璃是黑的,外面的人又看不見我們。”他一手撫摸她的乳房,另一手已經從裙子下力鑽了進去,沿著柔滑如絲的大腿探至她最隱密、最誘人的地帶,溫柔摩挲了起來。

  “噢,凱爾……”江意芙輕輕呻吟了起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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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18 00:03:0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莎莎王妃順利產下一名可愛的小王子,整個周末,丹麥全國都陷入瘋狂慶祝的熱鬧氣氛中。江意芙也替莎莎王妃感到高興,她很想到醫院探望王妃,然而礙於王妃身分特殊,只好打消念頭。

  周日,凱爾和江意芙驅車通過連結西蘭島和菲英島的跨海大橋,前往丹麥第三大城奧登斯,那是童話大師安徒生的故鄉。

  他們倆手牽著手,漫步在素有“安徒生之城”美稱的奧登斯。這座可愛的城市充滿濃鬱的田園色彩,這裏的房屋多半低矮而簡單,屋子的顏色十分亮麗明朗。

  “美麗莊嚴的哥本哈根令我想起國王的城堡,充滿田園情調的奧登斯則令我想起醜小鴨拍翅戲水的純樸鄉間。”江意芙有感而發。

  “我也是。”她的話令他想起好久、好久以前的童年情懷。

  通往安徒生紀念館的道路鋪滿了大大小小的石子,兩側房屋的造形逗趣可愛。踏在這條路上,倣佛走進童話的七彩世界。

  安徒生紀念館位於街道的盡頭,淡黃色的墻壁襯著深褐色屋頂,舉世聞名的文學大師安徒生就是出生在這座純樸可愛的矮屋子裏。

  紀念館內展示著與安徒生有關的種種物品,包括他生前使用過的日用品、親手繪制的插畫、剪紙、各種版本的著作、故事的手稿,還有他與英國大文豪狄更斯十餘年間的往來書信……

  江意芙駐足在“小美人魚”的手稿前,一看就是一個小時。

  手稿上塗改痕跡歷歷在目,倣佛大師昨夜才在昏黃的燈光下修改過。

  想起小美人魚的悲與癡,想起終生未娶的安徒生一生為情所苦,熱烈誠摯的愛戀屢遭挫折,江意芙愈想愈心酸,眼眶不禁紅了。

  一直陪在她身旁的凱爾緊緊摟住她的肩膀,用強而有力的臂膀溫暖她多愁善感的心。

  江意芙轉身抱住他。她並不孤單,有凱爾的陪伴,她覺得好幸福、好甜蜜。

  凱爾也抱住她,溫暖的手指遊走在她纖細的背脊上,來來回回輕輕摩挲著。

  此時此刻,言語已成多餘。

  一群天使般的孩童自他們身旁嘻笑走過。江意芙突然感覺有人在拉她的裙擺,低頭一看,原來是個金發藍眸、可愛得像天使的小男孩在扯她的裙子。

  小男孩朝她嫣然一笑,她俯身抱起他。接著小男孩嘟起稚嫩的唇瓣,飛快地親了她的臉頰一記。

  江意芙的心幾乎要融化了,她正想開口問小男孩名字,遠方傳來陣陣呼喚聲,小男孩朝他的同伴揮揮手,掙扎著要落到地面。

  江意芙把小男孩放回地面。

  小男孩朝她露出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笑盈盈地跑向他的同伴。

  “好漂亮的小天使。”江意芙望著活潑可愛的身影,一股溫柔的慈愛自心底油然而生。“我的心好像被他偷走了。”

  “看來,為了搶回你的心,我得加把勁,讓你也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天使。”凱爾的唇畔露出一絲邪邪壞壞的笑。

  “哼,你討厭。”江意芙捶了他的胸膛一記,羞紅著臉跑向門口。

  “你一定會是個好媽媽。”凱爾攔腰摟住她,來到屋外的露天咖啡座上。

  “你也會成為一個好爸爸,我相信。”江意芙抬臉望住他,黑色的眼眸清朗明亮,沒有絲毫的懷疑。凱爾雖然曾經四處留情、遊戲人間,然而,從他日常生活中所表現出來的體貼與耐心,她相信他婚後一定是全世界最忠實、同時也是最懂得生活情趣的丈夫,她相信,他絕對會是個好爸爸。

  “謝謝你。”凱爾感動萬分。“有許多女人想和我結婚生子,但從沒有女人說過我會是個好爸爸,只有你最了解我。”他把臉垂到她臉畔,溫柔的廝磨起來。

  “你不但會成為一個好爸爸,而且還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江意芙信心滿滿。

  夕陽金光布滿天空,低矮屋宇林立的街道看起來更像夢幻仙境了。

  凱爾和江意芙相擁坐在咖啡座上,沉浸金色柔光中的他們喁喁私語,不斷描繪未來生活的情景,兩人對孩子的長充滿了好奇,恨不能能立刻知道未來的寶寶會長得比較像誰。

  “如果是個男孩,我希望他長得像你一樣高壯有力。”江意芙以仰慕崇拜的眼光凝視著凱爾。

  丹麥人是維京晦盜的後代,個性溫和的現代丹麥人和他們遠古的祖先雖然已經大不相同,但是,高大強壯的身軀可是一點都沒變,任何種族的女人見了,都免不了要胡思亂想一番。

  “如果是個女孩,我希望她像你一樣纖細美麗,具有藝術面的天分。”凱爾的藍色瞳眸盈滿了愛憐。

  她是那麼美麗、那麼特別,可以說是他認識的女人當中,最誠懇善良、最沒有心機的一個。在他心裏,她是真、善、美的化身。

  “凱爾,我好快樂,好幸福喔。”江意芙把臉枕在他胸前,難掩激動興奮之情。

  “我也是,意芙甜心。”凱爾的眼睛閃耀著動人的金光。

  一個衝動的決定,一張遠行的機票成就了這段美好的姻緣;如今,似乎再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破壞即將到來的幸福了。

  江意芙很慶幸自己半個月前衝動的決定,離開是她幸福的開始,死守在不快樂、不滿足的原點,人生永遠是空白一片。

  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不再只是童話的結尾。

  *  *  *

  來來回回逛了幾次後,江意芙決定到這家規模最大、人潮最多的商店購買需要的東西。接著,她用發帶束起如瀑布般的長發,又從手提袋中掏出太陽眼鏡來戴。

  她會這麼費心改變外表,當然有她的苦衷。

  哥本哈根有不少來自亞洲、中東或非洲的移民,因此,扎著馬尾、戴著墨鏡的江意芙走進這家頗具規模的商店時,並未引起太多人側目。

  既來之,則安之,有了太陽眼鏡的遮掩,江意芙心裏覺得相當安全放心,便放松心情,優閒地挑選較適合自己風格的畫刊。

  架上排滿了各式各樣的成人畫刊,有些以姿態誘人的裸女為封面,有些則以肌肉健壯的裸男為號召?裸身赤體的男女以各種妖嬈魅惑的姿態並排在書架上,遠看相當精採壯觀,近看則令人感到眼花撩亂。

  江意芙挑了許久,仍然拿不定主意。這時,有位衣著考究的男士站到她身旁,她用眼角餘光瞄了他的臉孔一眼,俊美的臉上竟然和她一樣,架了一副太陽眼鏡。

  在這個性愛至上的國家,購買情色出版品平常得像吃飯、睡覺一樣,身旁這位男士看起來文質彬彬,像個教養極佳的紳士,於是,江意芙決定不恥下問,請求高手指點。“先生……”她用手肘輕輕撞了他一下。

  “嗯?”男子相當沉穩,微微偏斜著臉看了她一眼。

  “先生,我想請問你,你對這些出版品熟悉嗎?”雖然戴著墨鏡,她還是不好意思盯著他看。

  “你的意思是——”男子的聲音低得近乎沙啞。

  “是這樣的,我想找一些姿態比較優美,內容比較浪漫的畫刊來學——哦,來欣賞。”她差點說溜嘴,整張臉孔不由紅成一片。

  男子假裝沒注意到她尷尬的臉色。“沒問題,我幫你介紹幾本。”

  他伸出修長的手臂,從書架上取下幾本畫刊。

  “這幾本都拍得不錯,你參考一下。”男子一派沉穩。

  江意芙低頭垂眼過他推薦的畫刊。“你介紹的一定很棒,我全部買了。”既然要下功夫鑽研,就一次買個足夠,省得下次還要改裝易容、提心吊膽的溜進來。“謝謝你,我要結帳了,再見。”

  “小姐,你不買錄影帶嗎?”那位男士急忙建議。“最近出了一套古堡專輯,內容相當浪漫精採,一點都不落俗套,堪稱情色錄影帶中的極品。”

  “真的嗎?”江意芙不覺有些心動。

  錄影帶有連續動作,看起來比較清楚,學習起來效果更佳。

  “往這邊走。”男子比比另一個區域。

  “喔。”江意芙迷迷糊糊跟了過去。

  “在這裏——”男子稍稍觀望一下,就在琳瑯滿目的A片架上找到了那套專輯。“共有二十四片。”

  “喔。”扛意芙看也不看,又把錄影帶塞到購物袋中。

  “這一套‘冰山之旅’也不錯,很火辣、很刺激,不過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男子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江意芙得豎起耳朵才聽得懂他在說什麼。

  “很火辣?嗯——”她想了一下,也把這套片子塞到購物袋中。

  凱爾是個精力充沛、需求很大的男人,若想與他匹敵,勢必得多力學習、經常變換式,才能保持新鮮感與誘惑。

  “這套‘湖水的呼喚’是在芬蘭拍的。”

  “你真是見多識廣。”江意芙開始懷疑這位男士的居心了。也許他是這家商店的老板,瞎貓碰上死耗子,剛好被她問到,於是,他就乘機大撈一筆。

  “我想,既然我們都熱中此道,也許可以看完相同的片子後,互相切磋琢磨。男子露齒微笑。

  “切磋?琢磨?”江意芙渾身一顫,糟糕,她得趕忙脫身才行。她假裝低頭看了一下表,然後,誇張地喊了一聲:“已經這麼晚了,再不回家煮晚飯,我老公可要出來捉人了。”她朝男士揮揮手,慌慌張張跑向櫃臺。“結帳!”她把購物袋放到臺面上。

  站在收銀臺前面的胖男人用狐疑的眼光盯著她瞧。

  “結帳!”她以為男人不懂英語,改用丹麥話說道。

  胖男人還是緊盯著她不放,“未成年不能買,全部拿回去放好。”

  “未成年?”江意芙一聽,幾乎要吐血。“我已經快三十歲了!”她誇張地大叫。

  “你這狡猾的小女生,瞧你這副樣子,最多不超過十七歲,你最好乖乖把東西放回去,否則,我可要通知你的家人了。”胖男人板起臉教訓起她來。

  的確,在西方人眼中,東方人看起來總是比實際年齡小,再加上江意芙為了掩人耳目,故意穿上寬大的白襯衫和牛仔褲,又扎了個馬尾,戴上墨鏡,看起來的確很像想來此地魚目混珠的未成年少女。

  “我早就成年了!”江意芙哭笑不得地解釋。

  “既然這樣,證件拿出來看一下。”胖男人嚴格執行保護青少年的法令。

  “我沒有帶……”功敗垂成,江意芙欲哭無淚。

  錯失這次,她下次還鼓得起勇氣來真情色出版品嗎?

  看來,她的床上功夫想要勝過蘭妮·沃夫根,根本是天方夜譚。

  “哼,我就知道。”胖男人露出得意的詭笑。“小鬼,快把東西放回去。”他吼得更加理直氣壯。

  絕望的江意芙伸出顫抖的雙手……

  “奧加,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我以我的姓氏保證,她早就成年了。”

  背後突然響起一記溫和有禮的男子聲音。

  江意芙愣了一下,奇怪,這聲音好熟悉……

  “王子殿下,我當然信得過你——”

  “但是,法律明文規定,不看證件,我不能賣給她……”胖男人面有難色。

  “如果我買,就沒有法律上的困擾了。”

  ”當然,當然。”胖男人高興得直點頭。

  “全部包起來。”

  “沒問題、問題……”

  江意芙背脊僵直,茫然立在原地,她知道緊靠在她身後的“王子殿下”是誰。

  原來那個壓低嗓子說話的A片專家就是雷尼王子,想不到皇家小子竟然喜歡有成人商店中玩這種遊戲,真是一條大新聞。

  現在,她只求上天幫忙,不要讓雷尼王子認出她。

  “王子殿下?好了。”

  雷尼王子把紙袋推到江意芙面前;

  江意芙的手慢慢移向紙袋,她決定匆促道聲謝謝後,就抱著紙袋逃跑,免得被雷尼王子認出來:

  “東方美人魚,我家裏還有不少傑出的收藏,下次我會記得送你一些——”

  江意芙眼前一暗,幾乎暈厥過去。“你怎麼認得出我?”她反射地大叫。

  “你剛剛在外面逛了好幾圈,當時我正在對街的咖啡座喝咖啡,正想起身向你打個招呼,就看見你拿出太陽眼鏡,束起了馬尾。我覺得十分好奇,便跟進來看一看……”雷尼王子拿下墨鏡,淘氣地眨著眼睛。

  “啊——”江意芙雙手捂住臉孔,恨不得能有個地洞可以鑽進去。

  真是羞死人了!

  “這些東西不輕,我幫你提。”雷尼王子大獻殷勤。“我的車子就在外面,你現在要去哪裏?”

  “不,這些東西不是我要的——”江意芙連忙搶過紙袋。“這是一個朋友托我買的,不是我自己要看的。”她深呼吸一下,鎮定地扯著謊。

  “哦——”雷尼王子笑了笑,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樣。

  “其實不買也沒關係!”江意芙急於撇清立場,挽救自己的名聲。她想了想,又把紙袋丟回給他。“算了,我還是別幫他買比較好,免得通關時出麻煩,你知道,臺灣海關很嚴格的。”

  “東方美人魚——”

  “喔,我真的非走不可!”江意芙裝作樣的喊了一聲。天,她得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送你——”

  “謝謝,我自己走。”話未說完,她的人已經衝到門口。

  “東方美人魚——”雷尼王子追出來時,江意芙已經跳到一輛計車上揚長而去。

  江意芙以為購買情色出版品的事件就此落幕,不料,翌日早晨,她竟然在大門口發現一只係著粉紅絲帶的禮盒,白色禮盒印有皇家標幟,盒內裝的就是雷尼王子向她推薦的情色出版品。

  *  *  *

  “親愛的老公,你慢慢吃吧,我得回書房趕稿子了。”江意芙放下刀叉,笑盈盈地站了起來。

  “你今晚又要趕稿子?”凱爾英挺的眉毛皺了皺。

  意芙甜心這幾天老是躲在書房中趕稿,他無聊得快窒息了。

  “沒辦法,我答應過出版社。”江意芙裝出一副無標的神情。  

  “還要多久?”凱爾把她拉到自己懷裏坐著。

  “再兩三天就好了。”江意芙摟摟他的頸子,雙眼閃閃發亮。

  “等你這本寫完後,我們應該好好討論一下如何安排時間,我希望我們兩人晚上時間是一起度過的。”

  “嗯……“江意芙吻吻他的嘴,打斷他的話。“我以後絕對不在晚上趕稿。”

  凱爾的手馬上鑽入她的毛衣內,多日不曾親熱,他寂寞得快瘋了。

  “不行,”江意芙用力推開他。“我寫作時必須保持平靜的心情,否則會寫不出來,,”

  ”這可不是好習慣。”凱爾咬著牙哼道。

  “晚安。”江意芙不睬他,笑靨如花地溜進書房去。

  一進書房,她立刻鎖好門。

  其實,她根本不是在趕稿子,而是在練功——床上功夫。

  這幾天,她日夜鑽研成人畫刊和色情光碟中的姿勢、聲調、眼神,愈看愈有心得,愈看愈開竅,想像力豐富的她甚至還想出了幾個比光碟中還具誘惑力的故事。她把那些狂野的性幻想記在淡綠色手冊中,準備利用今明兩天的時間,把這些淩散的幻想組合起來,好好練個幾次,然後,周末時,她就可以一鳴驚人,看凱爾以後還敢不敢笑她在床上是個乖乖牌。

  她愈想愈得意,腦海中浮現的場景也愈加誘人。

  蘭妮在她心頭造成的壓力已經轉變成澎湃洶湧的激力,她不但要當個好太太、好媽媽,還要當個最有風情的情人。

  她相信自己一定會做得比任何女人都好——

  *  *  *

  一陣敲門聲驚醒沉浸在幻想中的人兒。

  “誰啊?”江意芙抬眼望了門口一眼,迷迷糊糊地問。

  “意芙甜心,開開門,有人找你。”凱爾在門外說道,聲音相當嚴肅。

  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有人找她?江意芙隨手把綠色手冊塞進桌上那疊書本中,滿臉狐疑地走向門口。

  “保羅王子有重要的事想和你談。”凱爾一臉凝重。

  “保羅王子?”江意芙呆愣住。“啊,難道是莎莎王妃出事了?”她心頭一驚,忍不住叫了出來。

  “他們在客廳。”凱爾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好——”江意芙急急奔向樓梯,

  當她奔到樓下時,坐在沙發上的男士全都自動站了起來。

  他們是——保羅王子和雷尼王子。

  “莎莎王妃怎麼了?”江意芙沒有時間寒暄,劈頭就問。

  “別急,先坐下來。”保羅王子握住她的手,神色平靜地說。

  江意笑瞇起眼,心頭全是疑惑。凱爾的神情那麼沉重,倣佛發生了天人的不幸;但是,保羅王子卻顯得相當沉穩,好像事態還沒嚴重到足以令人發狂的地步。  

  這是怎麼回事?江意芙把眼光移向雷尼王子,只見他帥氣英俊的臉孔上掛著禮貌性的微笑。

  江意芙邊在心中猜測,邊坐了下來。

  兩位王子等凱爾坐下來,才又坐回沙發中。

  坐在江意芙身旁的凱爾悄悄伸手握住她放在膝上的小手。

  雷尼王子的眼睛爆出一道鋒利的光芒。

  凱爾朝雷尼王子瞪了一眼,兩個男人暗暗打量著對方。

  “意芙小姐,我今天冒昧前來,是想拜托你一件事。”保羅王子是個教養良好的紳士,氣質相當沉穩,說起話來亦是彬彬有禮。

  “請說—一”江意芙急得快暈過去了。

  “莎莎得了產後憂鬱症,情況相當嚴重。”直到此刻,教養良好的保羅王子才流露出焦急的眸光。

  “產後憂鬱症?”江意芙聽過這種症狀。

  “是的。”保羅王子頷首,神色十分憔悴。“醫生建議我們,最好把莎莎送到風景優美、氣氛寧靜的地方休養,我們已經決定送莎莎和嬰兒到伊斯古堡。那座古堡建在一個湖水環繞的島嶼上,相當清幽寧靜,非常適合靜養。”說到這裏,他停了下來,臉上浮現難以啟口的尷尬。

  “莎莎王妃需要我去陪她?”

  保羅王子出生於皇家,也許一生都沒求過別人幫忙,要他開口求助自然十分難為情,心性靈敏的江意芙看出他的猶豫,主動問了出來。

  保羅王子對她投以感激的一瞥。“原本該由我親自陪他們母子,但是,我和二王子亨利克必須代表國家到美、英兩國訪問,這次訪問關係到國家的若幹利益。”

  “我明白。”江意芙鄭重地點著頭。

  “謝謝。”保羅王子很高興她如此明理。“莎莎告訴我,她很喜歡你,希望你能陪她到伊斯古堡去。”

  “沒問題。”江意芙當場答應。

  凱爾的臉抽搐了一下,凝重的臉色更沉了。

  雷尼王子的眼睛亮了起來,一絲忍不住的笑爬上嘴角。

  凱爾冷冷瞧了雷尼王子一眼,雷尼王子不以為意地聳聳肩。

  心思完全放在王妃身上的江意芙,絲毫沒有察覺到凱爾和雷尼王子間的風雲。

  “太好了,太好了,”保羅王子撥雲見日,臉色豁然開朗。“有你陪著莎莎,我就安心了。當然,雷尼會在伊斯古堡陪你們,有事盡管找他。“

  “什麼時候起程?”江意芙問。

  “明天早上出發。”

  “明天就走?”江意芙有些錯愕,

  “我後天要出國訪問,想趕在出國前安頓好莎莎母子。”保羅王子連忙解釋。“不過,請你放心,伊斯古堡離哥本哈根只有三小時的車程,你可以隨時回來看凱爾,凱爾也隨時可以去伊斯古堡看你。”

  “喔……”江意芙點點頭。

  “承蒙兩位慷慨相助,一切都沒問題了。”保羅王子站起來,其他三人也跟著站了起來。“我們先告辭了,明天早上我會派人過來接意芙小姐。”他彎身親親江意芙的手,然後又同凱爾握握手。

  雷尼王子也做了相同的動作。不過,凱爾賞了他一記警告意味濃厚的白眼。

  雷尼王子依然面帶微笑。

  凱爾和江意芙陪兩位王子走到門口。

  “你看了嗎?”雷尼王子忽然低頭,附在江意芙耳畔問道。

  江意芙瞪他一眼,一張俏臉全紅了。她當然知道他在問什麼。

  “再見!”凱爾從後面推了雷尼王子一把,硬把他推到門外。

  “再見。”保羅王子彬彬有禮地揮手。

  雷尼王子則是一臉詭譎的笑容。

  關上門後,凱爾立刻抱住江意芙。

  “保蘿王子真是文彬彬。”江意芙摟住他的脖子評道。

  凱爾聳聳肩,不置可否。雷尼王子呢?你覺得他怎樣?”他乘機探問。

  “嗯——”江意芙嘟嘟唇,想了一下,“雷尼是三個王子中,長得最出色、最帥的一個,不過,他看起來像個稚氣未脫的大男孩。”

  “你喜歡男人?還是男孩?”凱爾追問。

  “如果你是男人,我就喜歡男人;如果你是男孩,我就喜歡男孩。”江意芙吻吻他的唇。原來他在吃醋!

  “意芙甜心,我愛你。”凱爾抱著她倒向沙發。

  “不!不行!”江意芙感覺凱爾的身體有了反應,連忙掙扎。

  “你明天就要去伊斯古堡了……”凱爾像個孩子般抗議。

  “你周未來古堡找我,我們可以在古堡中瘋狂地做……”江意芙脫口而出。

  多巧啊,那套“古堡情史”的光碟.有不少經典鏡頭,再加上她的巧思……

  “意芙甜心,你好狂野。”凱爾雙眼發亮。

  “伊斯古堡有國王或女王住過嗎?”

  “它曾經是個皇宮。”

  “哇!那麼,我們將要在國王和女王躺過的床上做那種事……”

  “意芙甜心,你愈來愈狂野了。”

  到時候你就知道!江意芙暗暗得意。“你星期五晚上一定要到古堡找我哦。”

  ”我等不到星期五,我現在就要……”

  “不行!”江意芙板起臉孔大叫。“我說過了,寫作期間我必須保持身心清靜才寫得出東西來。何況我已經快寫完了,你這兩天多儲存一些能量,星期五晚上再到古堡來找我。”她邊說邊推開凱爾,兇巴巴地站了起來。

  她的理由太神聖了,凱爾不敢擋她。

  “我得上樓整理行李了。”江意芙三步並作兩步,頭也不回地上樓去。

  為了給凱爾一個天大的驚喜,她不得不狠下心。

  她也不能回頭看他,她知道他那雙湛藍眼眸此時一定蘊滿了無辜和懊惱,只要她回頭看一眼,一定會心疼地奔回他的身旁,任他索求。

  江意芙咬緊唇,窈窕的身影沒入樓梯轉角處……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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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18 00:04:0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碧綠的湖水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臨水而築的伊斯古堡宛如一位嫻靜的大家閨秀,含笑靜看自己美絕傃絕的倒影。

  這座紅磚砌成的古堡建於西元一五五四年,由於位處風景秀絕的小島,遠離政治核心,因此四百多年來從不曾遭受過戰火的洗禮,是歐洲所有古堡中,原始風貌保持得最完整的一座。

  小島上除了古堡之外,還有一片茂密蒼鬱的森林,這片蒼綠的森林將紅磚古堡映襯得更加幽靜怡人。

  莎莎王妃的情況十分嚴重,她的情緒完全失控,嚴重時甚至會抱著小王子亂甩,隨行的醫生和護士經常愁著一張臉,女侍和僕役全都戰戰兢兢,唯恐王妃和小王子會出什麼意外。

  江意芙幾乎一整天都陪在莎莎王妃身旁,她耐心傾聽王妃發也發不完的牢騷,仔細留意王妃的情緒變化,一旦發現王妃開始暴躁,立刻叫人把小王子抱走

  女王似乎聽到了風聲,曾經派特使來到伊斯古堡,想把小王子抱回哥本哈根的皇宮,莎莎王妃歇斯底裏的哭叫,死也不肯讓小王子離開。

  隨行人員一致讚同暫時讓王妃和小王子分開。唯有江意芙極力反對。她認為王妃此時最需要親情的支持,保羅王子遠在海外,倘若又把小王子抱走,莎莎王妃一定會受不了。

  女王特使不敢擅作主張,只說會將她的意見報告給女王。

  特使走後的第二天,丹麥女王親自蒞臨伊斯古

  女王是個雍容華貴的褐發美女,雖然年逾半百,她的美貌和儀態仍然深深震撼了江意芙。江意芙認為丹麥女王遠比英國女王美多了,她的尊貴氣質更淩駕當今世界上所有君主,稱得上是龍中之龍、鳳中之鳳。

  女王召見江意芙,雷尼王子隨侍在側。

  “大家都讚成暫時隔離王妃和小王子,為何唯獨你一人反對?”女王用湛藍銳利的眸子打量著江意芙。

  “據我觀察,莎莎王妃不僅患有產後憂鬱症,她還得了思鄉病;現在她最需要家人,唯有親情的溫暖才能助她渡過難關,倘若女王把小王子抱走,莎莎王妃的情形恐怕會更加惡化。”江意芙雙眼直視女王,不卑不亢地說道。

  “萬一王妃傷害了小王子,該怎麼辦?”女王目光炯亮如火。

  “不會的,莎莎王妃這幾天好多了,只要我們稍加注意,小王子絕對不會受到傷害。”江意芙解釋。

  “你能保證小王子絕對不會受到傷害嗎?只要你肯向我保證小王子的安全,我就讓小王子留在他母親身旁。”女王緊盯著江意芙瞧。

  “我保證。”江意芙毫不畏懼地承諾。

  女王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為什麼願意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因為莎莎王妃是我的朋友,我關心她。”江意芙也微微一笑,心上的石頭落了地。

  “好。”女王突然握住江意芙的手,藍眸湧現激賞的光芒。“我相信你,王妃和小王子就交給你照顧。”

  “謝謝女王。”江意芙高興得幾乎要尖叫。

  “等王妃康復後,我一定要親自邀請你到安瑪麗堡來聚聚,你真是個既美麗又有膽識的女孩。”女王親親江意芙的臉頰,高貴的臉孔流露出慈愛的神色。

  雷尼王子靜靜站在一旁,湛藍的眸子劃過一道又一道的流星……

  當江意芙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客房時,已是子夜時分。

  一關上房門,她立刻衝向放在床邊的電話,急急撥了電話給凱爾。

  電話鈴聲響了許久都沒人接,五分鐘之後,她才失望地掛上。

  奇怪,凱爾為什麼不接電話?他在做什麼,為什麼清晨打沒有人接,晚上打沒有人接,連半夜打也沒有人接?真是太奇怪了。

  她曾打了幾次電話到公司找凱爾,他都剛好外出,她留了電話,可凱爾一次都沒回過。

  江意芙愈想愈覺得奇怪,凱爾這半個月都在做什麼?難道真的忙得連打通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嗎?出發之前,他還信誓旦旦地表示,他周末一定會來伊斯古堡;如今,連第二個周末都過去了,他還是不見人影。

  她著實擔心凱爾是否出了什麼事,不過,從公司秘書小姐的談話中,凱爾似乎好端端的,不過是比較忙罷了。

  江意芙不相信凱爾會忙到忘了她,她很想回哥本哈根看個究竟,可是莎莎王妃十分需要她,她根本就走不開。

  怎麼會這樣呢?江意芙不相信,又拿起電話,按了重撥鍵。

  回答她的,仍是無情卻規律的鈴聲。

  “芭比,意芙有沒有打電話來?”凱爾一走出會議室,便衝到芭比桌旁。

  芭比眨了眨藍眸,同情地搖搖頭。

  “她從沒打過電話來嗎?會不會是你忘了?”凱爾衝口出,不過,話一出口,他馬上後悔了。“噢,對不起,我並不是在懷疑你,我是……”他懊惱得不知如何說下去。

  “我知道,你太在意她了。”芭比善解人意地道。

  “對!”凱爾感激得不得了,芭比好像愈來愈聰明了。

  “你為什麼不打電話給她呢?”芭比好奇地問。

  “我打過了,而且打了不下一百次,但是,伊斯古堡的電話老是打不通,一旦打通了,又找不到她本人,留了電話,她也沒回,不知道她究竟在忙些什麼。”凱爾納悶地道。

  “她在忙什麼?哈……凱爾,你真單純!”背後響起一記銀鈴般的輕笑。

  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不必回頭看也知道背後站著的是誰。

  凱爾不想理她,轉身就要進自己的辦公室。

  “別急,看看這個,你就知道那個黑發女巫在忙些什麼了。”蘭妮及時喊住他。

  砰的一聲,一份報紙重重拋在芭比的桌上。

  凱爾冷眼瞄了桌面一眼,他倒要看看蘭妮在搞什麼鬼。  

  這……凱爾背脊驀然僵直,古銅色的大手也不知不覺地握緊。

  他日思夜念的意芙甜心就在報紙上,站在她身旁的瀟灑男子正是雷尼王子,他們兩人靠得很近,倣佛談得十分開心。

  “另一個遠東王妃?”

  照片上的標題看來分外刺眼,凱爾不覺眨了眨眼,心頭百昧雜陳。

  “凱爾,現在你應該知道她在忙什麼了吧!”蘭妮嗤笑一聲。“這個黑發女人是個投機份子,她原本想抓住你不放,後來有機會到屋宮,遇到單身的雷尼,立刻轉移目標,妄想當另一個莎莎王妃。她不但使出渾身解數來吸引雷尼,連女王都被她迷得團團轉,實在有夠厲害。現在,全哥本哈根的人都知道女王準備為這個黑發女巫舉行一次盛大的宴會——”

  “夠了!”凱爾斥喝一聲,回頭瞪了蘭妮一眼,冰藍的眸子冷得像冰凍的海洋。“意芙不是那種女人,你要是再講一句有損她名譽的話,休怪我不客氣。”

  凱爾轉身走進他辦公室,用力甩上門。

  穿著白色香奈兒套裝的蘭妮不但不生氣,那雙蔚藍的眸子還閃閃亮了起來,猶如波光粼粼的湖水。

  森林深處飄著幾許輕霧,松子的味道在清冽的空氣中聞起來特別芬芳。

  江意芙停下腳步,納悶地望了身旁的雷尼王子一眼。

  “雷尼,藥草究竟長在什麼地方啊?”她忍不住問道。

  醫生想為莎莎王妃試調一劑傳統藥草制成的鎮定劑,伊斯古堡旁的森林裏植有各種藥草,雷尼王子便央求江意芙和他一起到森林採藥,可是他們已經走了半個多小時,林間光線愈來愈暗,空氣愈來愈溼,江意芙懷疑他們是否迷路了。

  “我記得這幾種藥草是長在樅樹下。”雷尼王子眸光飄向森林更深處。“應該是在那兒。”他指指前方。

  “我們不能耽擱太久,莎莎王妃隨時會醒過來,萬一她看不到我,可又要亂發脾氣了。”江意芙憂心忡忡地道。

  “我知道。”雷尼王子笑了笑,他身上穿著白色縐紗襯衫和黑色皮褲,腿上套著一雙和皮褲一樣華貴的長統靴子,渾身上下散發出高貴迷人的氣息。

  江意芙對帥哥具有免疫能力,她淡淡一笑,朝前方迅速走去。

  雷尼王子放緩步伐,走在後方欣賞她窈窕娉婷的背影,湛藍的眸子全是愛慕。

  “咦?沒路了……”轉彎後是一片爬滿籐蔓的樹籬,江意芙訝異地喊了出來。

  雷尼王子趕了上來,修長五指一撥,雜亂的籐後是一方茂密的樅樹林,林地上長滿各色藥草,看來煞是繽紛可愛。

  “原來這兒有個門。”江意芙興高採烈地奔向藥草園,她把竹籃往地上一放,卷起袖口,準備大肆採收一番。

  “雷尼,每一種都要採嗎?”她蹲跪到地面上,抬眼看向他。

  “都採一些回去貯存也好。”雷尼王子蹲到她身旁,含情脈脈地凝視著她。

  “喔!”江意芙被盯得怪不自在。連忙別過臉去。

  她知道自己是個很有吸引力的女孩,也知道雷尼王子喜歡她,但是,她從不曾仔細考慮過他、因為她心裏已經有了凱爾。

  她伸手折了一枝紫色的藥草,正要放入竹籃中時,雷尼王子忽然握住她的手。

  “雷尼,別鬧了,我得趕在王妃醒來前,回到堡裏去呢!”江意芙全身都僵住了,她佯裝不知道他的心意,企圖淡化這尷尬的情景。

  “東方美人魚,我們該好好談一談。”雷尼王子一手握緊她的手,一手托起她小巧的下巴,湛藍眸子直直望進她深不可測的瞳眸。“自從我在人魚雕像旁對你一見鐘情之後,我就密切注意著你的行動,不但癡情地徘徊在你四周,還派人邀請你到皇宮參加舞會

  “不,雷尼,我已經有凱爾了。”江意芙本能地往後一縮,纖細的身子跌坐在地上,形成一個更加誘人的姿勢。

  “那不算什麼,我一點都不在意。雷尼王子馬上蹲下身,雙腿跨到她身體兩側,緊緊壓在她身上。

  “雷尼!你做什麼?放開我!”江意芙失聲尖叫,手腳不停踢打著他。

  “你明白我的心,你一直都明白。”雷尼王子抓住她的手,高大的身體向前壓。

  江意芙被他壓倒在地上,一股前所未有的驚恐攫住了她,她拼命地掙扎,拼命地尖叫,叫聲傳了開來,整片林子充斥著尖銳駭人的尖叫聲。

  “東方美人魚,我不會傷害你。”雷尼王子摸摸她的臉龐,眸裏漾著迷離的柔光:“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談一談而已,你別害怕。”

  “你這樣子,我們怎能好好談?”江意芙顫抖著聲音道。“快放開我!”

  這片森林廣闊深幽,一路行來,不見半個人影,她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你知道嗎?我不能放開你。”雷尼王子臉上漾起一抹夢幻似的笑容。“自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不斷幻想躺在你身上的感覺,如今,美夢好不容易成真,我怎捨得輕易放開。他摸摸她烏黑的發絲,英俊的臉孔緩緩湊了過去。

  江意芙厭惡地別過臉去。“雷尼,你這麼做已經觸犯法律了,你再不住手,連女王都救不了你。”

  “犯法?”雷尼王子扳正她的臉孔,藍眸盈滿柔光。“愛一個人怎麼會犯法呢?我向女王提過對你的感覺,她說她很歡迎你當她的媳婦。”

  “喔!上帝,救救我吧!”江意芙欲哭無淚地低喊。“雷尼,你不能勉強我,我是個獨立的個體,我有我的思想和感覺,我愛的人是凱爾,不是你!”

  “凱爾有什麼好?”雷尼王子激動的怒咆。“他不過是個普通平民而已,沒有封邑,沒有頭啣,更沒有光榮的血統!”

  “我就是喜歡凱爾。”江意芙盯著他的眼睛,鄭重地聲明。“何況.我也是個平民……”

  “嫁給我之後,你就不再是平民了,你將會成為王妃。”雷尼王子興奮地接口。我們的婚禮將會受到全世界的矚目,世界各國的名流政要及皇家成員都會來參加我們的婚禮。當我們坐在由兩匹白色駿馬拉著的皇家馬車遊衝時,所有丹麥人民將會站在道路兩側熱情歡呼。你的新娘禮服將是全球目光注意的焦點,你也會成為女人們羨慕的對象。”他愈講愈興奮,帥氣的臉潮紅一片。

  唉,雷尼王子真是個稚氣未脫的大男孩!江意芙暗暗嘆了一聲。

  “雷尼,你知道我為什麼愛凱爾嗎?”江意芙深吸一口氣。

  “為什麼?”他的藍眸揚起警覺的光芒。

  “因為凱爾是個紳士,他從來不會強迫我做任何我不喜歡的事。她佯裝生氣地瞪著他。

  “這……”雷尼王子臉上泛紅。

  “你再不退開,我可是會討厭你一輩子!”確定他絕對無強迫之意後,江意芙使出恐嚇的手段。

  “我……”雷尼王子垂下眼,乖乖地離開她身上。他可不想讓她討厭一輩子,他要她愛他一輩子。

  江意芙立刻從地上站起來,轉身就跑。

  “美人魚,你不要生氣嘛,我不會再做這種蠢事了。”雷尼王子追了上去,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你再也無法得到我的信任了。”江意芙狠狽甩開他的手,加緊腳步往前衝。

  “有這麼嚴重嗎?”他一臉委屈。“每個人都有激情衝動的時刻,你對我太嚴苛了!”他不平地嚷嚷。

  “你太激情、太衝動了;你不但冒犯我了,也嚇到了我,我不想再和你講話。”

  “美人魚,東方美人魚,這是因為我太愛你的緣故……”

  “雷尼,別傻了,我不是你的美人魚,我也不想當王妃。”

  “反正我就是愛你。”

  “唉,我看你才像癡心的人魚公主。”江意芙精疲力竭,無力嘆了一聲。  

  世上癡心的何止女人——

  *  *  *

  凱爾一面整理書房,一面想著遠在伊斯古堡的愛人。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意芙甜心為何整整一個月都不曾和他通過電話?

  上帝倣佛有意阻擋他們兩人見面,他曾經三次駕車前往伊斯古堡,三次都在半路上出了意外,不是輪胎被刺破,就是車子被撞,每次都搞得烏煙瘴氣,讓他差點失去理智和人大打出手。

  凱爾愈想愈覺得不對勁,他不相信報紙上那些流言,也不相信意芙甜心會忘記打電話回來,他明天要再走一趟伊斯古堡,這次他不打算開車,他要租一架直升機,飛到伊斯古堡找她,看誰還能阻擋他。

  整理完抽屜後,他開始整理堆在桌面上的書籍雜志,他先把它們分門別類,然後,一一歸回書櫃中去。

  最後,寬敞的桌面只剩下一本綠色手冊。

  凱爾邊翻手冊,邊猶豫該不該看裏面的東西。

  從小他就被教導該尊重別人的隱私,縱然親如夫妻,也該重視對方的私人秘密。

  可是,他是那麼深愛著意芙,渴望了解她的想法,縱然手冊中記載的只是流水帳,也能解解他的相思之苦。

  抵不過思念與好奇,凱爾終於翻開扉頁,他在臺灣和大陸共待了七年,中文程度相當好,江意芙的字跡又十分娟秀清楚,令他讀來格外順利,毫無障礙。

  “愛情遊戲……”凱爾看看標題,唇畔蕩出一抹傻傻的笑。原來這是意芙甜心的工作手冊,他倒要看看她這次寫什麼樣的故事。

  故事摘要:江郎才盡的女作家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寫作事業,決定找個花花公子談場戀愛,深入學習戀愛,等花花公子真正愛上她之後,馬上將他甩掉,如此一來,她不但體驗到愛情的奇妙,還可替天下女性出一口氣。女作家擬好計劃後,才知道理想的花花公予人選已經調回丹麥,於是,女作家越洋追捕獵物,不但順利釣到花花公子,還在一次偶然中巧遇丹麥王子。王子和女作家一見鐘情,女作家原想馬上離開花花公子,放棄原來的計劃。然而,幾經思考,她仍然決定按照原來的計劃走下去。

  王子和花花公子都瘋狂愛上她,他們兩人經常爭風吃醋,最後女作家接受了王子的求婚,成為丹麥人民歌頌愛戴的王妃。一向以拋棄女人為樂的花花公子失去女作家之後,精神上受到很大的打擊,最後終於被送進精神醫療所……

  娟秀的字跡倣佛一把利刃,瘋狂地插入凱爾的心口。

  凱爾的臉色死白一片,冷冷的風在幹瘡百孔的心裏穿梭、呼嘯、哀號……

  *  *  *

  天色漸漸漆黑,高級住宅林立的松柏大道靜得半點聲音都沒有,離物皆已沉眠在仲夏夜裏。

  路的一端突然亮起兩道車燈。燈光由遠而近,終於在覆著紅瓦的白屋前面停了下來。

  一陣低噥聲隨著車門的開啟,傾瀉出來。

  “凱爾,下次別再喝成這樣了。”朋友甲開口道。

  朋友乙附和:“我們不再是十九、二十歲的小夥子,通宵達旦地喝酒很傷身體。”

  “可不是嘛,明天還要上班,你回去好好睡一覺吧,別再喝了。”

  “你的車子停在酒吧外,明天下班後自個兒去開回來吧。”朋友乙提醒著他。

  “你自己能走到房子那兒去嗎?”

  “沒問題?喔,好,那我們兩個先走了。”

  凱爾的朋友跳回車內,車子呼的一聲開走了,只留下酒氣衝天的凱爾呆立在原地。

  夜色掩去白屋的風姿,沒有半點燈光的白屋在朦朧月光中顯得格外蒼涼孤寂。

  凱爾忽然跪在草坪上,傷心的淚珠靜靜滑過雙頰,剛毅性格的臉龐籠罩著無法訴說的痛楚。

  這是他生平首次掉淚,他發誓,這也是最後一次!

  他用手抹幹淚痕,咬緊牙根站了起來。

  高大的身影搖搖晃晃地走向令他心碎的地方。

  *  *  *

  屋內比外面更加陰暗。

  凱爾沒有開燈,一路摸黑走上二樓。

  自從無意間發現那個令人心碎的秘密之後,黑暗成了他最好的朋友。

  他走進臥房,隨手把皮夾往床上一丟——

  “哎呀!好痛!”

  黑暗中爆出一記女聲。

  這聲音……凱爾渾身一顫,他連忙打開床頭燈,雪白大床上側臥著一名幾近全裸的美女,她以令人熱血沸騰姿勢側臥在床上,凹凸有致的胴剩上除了一條薄如蟬翼的白紗巾之外,什麼都沒有。

  凱爾震驚地瞪著床上的尤物,他真不敢信自己看到了什麼。她臉上的狐媚笑容,她那淫蕩撩人的姿勢,還有……她那雙饑渴的眼神……

  “怎麼?不認識我了?”江意芙勾他一眼,嬌嗲的聲音足以迷昏天下所有男人。

  凱爾太震驚了,一時無法恢復過來。

  江意芙又朝他勾了一眼。凱爾的反應令她信心大增,她開始相信A片對家庭也具有正面的貢獻。

  黑色皮夾落在她手邊,她原想把皮夾丟到地面上去,念頭一轉,一個更具挑逗的點子在她腦海成形——對,皮夾也能成為助興的道具……

  她用優美的手勢抓住皮夾,邊瞅著凱爾,邊把皮夾塞到乳溝中,隔著一層薄紗,來來回回摩挲著:

  凱爾猛咽口水,他的藍眼珠瞪得快要掉出來了,身上的血脈全都急速擴張,熱烈沸騰。

  “噢,凱爾,我的維京海盜,快來佔領我……”江意芙星眸半瞇,紅唇輕啟,嚶嚀低微的聲音倣佛歡愛時的呻吟。

  凱爾幾乎忍不住了!他全身熱得像要爆發的火山。

  “噢……我的維京海盜,快來佔領我,擄掠我……江意芙合上眼簾,嘴裏不停呻吟。

  為了讓今晚的挑逗更具吸引力,她除了繼續用黑色皮夾摩挲雙峰間的地帶,還把另一手的食指放到嘴裏,輕輕吸吮著。

  望著秀色可餐、聲聲輕吟的美人,凱爾再也把持不住,他一個箭步衝到床上,高大的身軀迫不及待地壓在幾近全裸的胴體上。

  “凱爾——”江意芙舉臂摟住他的頸子,美麗的臉孔漾起滿足的笑容。我好想你,你為什麼不來看我?也不打電話給我?”她邊撒嬌邊挪動雙腿,好讓凱爾的身體能舒服地貼在她身上。

  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她的雙腿一分開,凱爾立刻擠到她雙腿之間,她馬上弓起雙腿,緊緊夾住他的身子。

  雙腿緊閉的江意芙努努唇瓣,靜靜等候凱爾更進一步的侵略。

  等了幾秒鐘,凱爾仍然沒有行動。

  “凱爾,你怎麼半句話都不說?”江意芙狐疑地看著他。

  “說什麼?”凱爾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冷淡的口氣猶如十二月的寒霜。

  “啊——”江意芙痛得睜開眼睛,她的下巴快被他捏碎了。

  “叫?”凱爾莢俊的臉孔爬滿猙獰的冷笑。“我都還沒開始,你叫什麼叫?你真的這麼饑渴?這麼急嗎?好,我就如你所願,好好玩弄你一番。”他挑挑眉,雙手在她胸前粗魯地抓了幾把。

  “你在做什麼!?”江意芙驚恐地坐了起來;她連忙用雙臂護住白紗輕纏的胸部,戰栗的身軀不由自主地後退。

  不!凱爾不對勁!

  他的笑容冰冷猙獰,他的言語尖酸輕蔑,他的動作粗魯得像是在洩恨,一點都不像在和她玩遊戲。

  “我在做什麼?”凱爾邪笑著。高大的身軀慢慢迫近她。“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你特地從伊斯古堡回來,為的不就是想驗收你精心練習多時的成果嗎?照你剛剛浪蕩的程度看來,雷尼果然把你調教得很好。怎麼?你們一天練習幾次?該不會二十四小時都躺在床上吧?不然,你怎麼進步那麼多?一下子就從聖女貞德變成淫蕩無恥的妓女。哈,告訴我,你們一天做幾次?”他捏住她的下巴,冰藍眸子閃動著紅色的火焰,倣佛魔鬼的眼睛。

  然而,每說一句,他的心就淌一次血。

  他愛她愛到心坎裏去,她卻從頭到尾都在玩弄他的感情。

  他恨她,無法原諒她——但是,他也無法停止愛她……

  “凱爾……”江意芙的眼裏充滿疑惑與害怕。“你聽到了什麼流言?不管你聽到什麼,都不是真的,我和雷尼之間是清白的。”

  “閉嘴!”凱爾暴跳如雷,大聲斥喝:“你這個無恥的女人,到現在還想欺騙我?你難道連一點羞恥心都沒有嗎?”他氣得滿臉通紅。

  “凱……”江意芙朱唇微啟,滿臉委屈與疑惑。

  她做了什麼事嗎?凱爾為何用這麼多惡毒的字眼形容她?

  保羅王子一回到伊斯古堡,她就興匆匆地趕回哥本哈根來,為的就是想給凱爾一個驚喜,孰知,她滿懷的愛竟然遭到這種侮辱。

  “別再用這種可憐兮兮的眼光看我,我不會再受你愚弄了。”凱爾用力捏緊她的下巴,咬牙切齒地低吼。

  江意芙閉上眼,忍住疼痛。“凱爾,不要這樣對我,你知道我很愛你,請你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是該由你來告訴我嗎?大作家、大騙子——”

  “你……”江意芙睜開淚光閃爍的眸子,凱爾無理得令她不知如何溝通。

  “流淚?演技真精湛。”凱爾嘖嘖稱奇。“難怪我們每個人都被你騙得團團轉。他諷刺地道。

  “凱爾,你太過分了!”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她伸手要擦,凱爾卻攫住她的雙手。

  “不準動!”他目光淩厲地斥喝。“從現在開始,‘愛情遊戲’由我編導,情節由我掌控,你乖乖給我坐著,沒有我的命令,不準你動一下。”

  “愛情遊戲?”江意芙驚訝地張大了口。

  “怎麼?你再也裝不下去了吧?你那本手冊我全看過了,你的詭計和騙局再也迷惑不了我。”

  “不!凱爾,你誤會了!”江意芙急著想解釋。

  “誤會?你寫得那麼清楚,不但有故事大綱,還分章敘述,我看得很清楚。”

  “不!你誤會了,那只是一個故事……”

  “沒錯,那是你出賣身體、出賣靈魂換來的故事。”一思及此,他的心便萬分疼痛。

  “不是那樣——”

  “我看得十分明白。”凱爾大聲咆哮。沒錯,我的確和上百個女人約會過,但是,我從不曾刻意欺騙過任何女人的感情,我雖然是個花花公子,我也有我的良知和原則,我不像你,虛偽的聖潔處女——”

  “不,不,凱爾,你聽我解釋——”

  “不必了,人心太陰險難測,我寧願相信自己的眼睛。”凱爾的眸浮現受傷的神色。“我不但看了你的手冊,連你藏在櫃子底下的A片都看過了。那些A片是雷尼送你的對不對?你和他秘密交往多久了?哈,好可笑,報紙上的照片登得那麼清楚,旁觀者的勸言那麼中肯,我竟然又盲又聾,傻傻地相信著你,可是你卻在伊斯古堡和雷尼王子打得火熱,怎樣?他有沒有像故事裏那樣,當著五百萬丹麥人民的面向你求婚?你的王妃夢成真了嗎?”

  凱爾不覺地露出鄙夷的神情。

  “凱爾,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愛你。”江意芙欲哭無淚,幽黑的瞳眸盛滿了哀傷。  

  難怪凱爾會誤會,一本該死的手冊已經夠令人頭痛,再加上那些裝在印有皇家標幟禮盒中的A片,哦,現在,她就算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愛?”凱爾冷冷一笑。你這個和魔鬼打交道的女人,沒有資格對我說這個字。”

  “凱爾,不要這麼評斷我,我可以解釋,這完全是一連串巧合——”

  “不要再強辯了,你這種不幹不脆的女人真令人厭煩!”凱爾怒吼,他的身子用力一頂,江意芙嬌弱的身軀被擠到床頭,她的背緊緊貼在雕花床頭板上,一陣冰冷貼上赤裸的肌膚,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怎麼,又開始興奮了?”他把嘴巴湊到她臉上,粗魯地吻住她的唇瓣。

  “喔……”天啊,凱爾究竟喝了多少酒?江意芙被濃厚的酒氣熏得都要醉了,她的手臂不知不覺抱住他雄壯的腰,僵直的胴體也開始變得酥柔。“哦,好難過,好熱……好嗆……”

  一身酒氣的凱爾像是在酒桶中泡了好幾天,不勝酒力的她擋不住酒精的侵襲,開始有了醉酒的反應。

  “你回來找我,就是為了施展你的魅力,沒問題,我會好好滿足你,淫蕩的女人。”凱爾誤把她醉酒的反應當成興奮,惡毒地補上一句。

  “噢,凱爾……”江意芙睜著朦朧的眼眸,她聽見凱爾的譏諷,她看見他臉上的鄙夷,她想向他解釋清楚,然而,她的舌頭卻不聽她指揮,酥柔無力的身子也與她的腦子失去了聯係,只覺得浮浮晃晃,倣佛飄浮在水面上。“噢……凱爾……”任她再怎麼努力,也只能喊出這麼一句。

  “好了,好了。別叫了,我馬上開始。”凱爾伸手捏了她的乳房一下,她痛得叫出聲音來。“你千裏迢迢跑到丹麥來,為的就是想要利用我的身體。既然你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我也不會太吝嗇,我們就好好研究個透徹吧!”他仍然無情地刺激她。

  “凱爾……”江意芙的瞳眸泛著一層薄薄的淚光,她並不是為自己感到難過,而是為凱爾心疼。

  凱爾再如何粗暴,她都不怨他;她知道他有多愛她,她也知道他受了多深的傷害,如果報復能夠減輕他的痛苦,受再多的侮辱她都願意。

  “你方才那一招是在哪兒學的?用皮夾磨自己的乳溝?這玩意可真新鮮。”凱爾用彎曲的膝蓋頂住她的私處,用力廝磨著。“我記得那本手冊中並沒有這種點子,難道是雷尼教你的?”

  江意芙合上眼簾,咬緊嘴唇,默默承受他的肆虐。

  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令他更想玩弄她,他的膝蓋頂得更進去,規律的廝磨也變成猛烈的撞擊。

  他恨她!他要她痛苦!

  心碎加上酒精的作用,凱爾早已失去理智,成為一頭復仇的猛獸。  

  “啊!”江意芙忍不住喊了出來,覆著白紗的身體也劇烈扭動幾下,尖挺的乳房在輕紗下起伏晃蕩。朦朧的誘惑比全然的赤裸更吸引人,凱爾看得口幹舌燥,目眩神迷。

  “淫蕩的女人,你看看你自己,才多久時間,你就溼成這樣。”凱爾用嘲笑來掩飾自己不斷膨脹的情欲。

  不,他不能被情欲擊垮,他要保持清醒,如此方能狠心折磨她。

  “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江意芙委屈地說。

  “所以我才說你淫蕩,天生就是個騷貨。”凱爾譏笑道。“我真不知道你來丹麥之前是如何熬過的,二十五年都沒做過,太不可思議了,你這麼淫蕩,竟然忍得住。”他極盡所能地侮辱她。

  唯有一再貶低她、辱罵她,他才對得起自己破碎的心。

  可是,每罵一句,他的心就碎一次——

  江意芙沒有理他,她知道他在說氣話。

  “誰教你披著白紗誘惑男人?雷尼嗎?不是,我想起來了,你的手冊中有寫到,嗯,你果然天生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凱爾繼續侮辱她。“你想多學一點新鮮的玩意兒嗎?我可以教你更多——”他忽然抬眼看了她許久,冷漠的臉龐閃過陰鷙的神情。

  “你——你想做什麼?”江意芙警覺地縮縮身子。

  “哼……”凱爾邪肆一笑。“從前我一直把你當成皇後來寵愛,不敢要求你做比較低級的動作,現在,你在我心裏的地位比妓女還不如,我可以隨心所欲地擺布你了。”他笑得像地獄的魔王。

  “不……”江意芙無力地抵抗。

  “來,這裏……先吸我這裏……”

  “不——”她掙扎著想退開。

  “來……來……來!”

  “凱爾……”

  “乖……待會兒還有很多……很多……”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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