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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方晴 -【名門總裁的陷阱(名門總裁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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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23 00:00:0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方晴 - 名門總裁的陷阱(名門總裁之二)

這個既冷又酷的英俊男子,
雖然感覺不太好相處,
但是人其實還蠻好的耶!
不但替誤闖入他休息室的她包扎傷口,
還細心地叮嚀她事後要去檢查,
真是很溫柔的一個男人呢!
她對他一見傾心,
真希望能再有機會見到他——
天啊!她竟然又看到他了!?
這一定是神的安排!
上一次,她沒能留下他的聯絡方式,
這一次,她絕不能再錯過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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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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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23 00:00: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瑞士 伯爾尼大學

  悠閑的午後,三個不同國籍的女孩,聚在樹蔭底下乘涼,邊聊天邊K書。

  「呵啊……」坐在草地上的一個褐發女孩打了個大哈欠,她的名字是米娜,是安卓莉的同學兼室友。

  「難得今天天氣這麼好,還讓妳舒服得猛打呵欠。」來自台灣的女孩徐艾兒忍不住消遣她。

  「今天天氣的確是很好。」坐在小石桌旁,正在奮筆疾書的安卓莉也忍不住附和道。

  這個國家秋冬皆被冰雪覆蓋,唯有在夏季氣溫才會回升,雖然最高溫也才將近二十度左右,但對於耐寒的瑞士人來說,這已算是陽光普照的好日子。

  「討厭的畢業考,如果不是為了考試,我今天馬上就和查克開車出去兜風。」米娜噘著小嘴,臉上寫滿了不甘願的情緒。

  「米娜,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妳的『經濟學發展史』快要被當了,教授說妳只剩下期末考最後一次機會。」安卓莉提醒她。

  安卓莉是個標准的西方女孩,從小就在歐洲長大,國籍是摩納哥,由於雙親被外派到瑞士大使館來工作,十四歲那年,她便跟著父母來瑞士定居,四年前,她以著優異的成績進入這所大學的人文科學系就讀,時間飛逝,迄今已過了八個年頭。

  聽說下個月政府要把她的父母都調回國,並有意願讓她的父親接下外交要職。

  父親獲得升遷她當然高興,況且畢業在即,她也樂得順應這個情勢,回到自己的國家去工作和服務。

  「對啊,妳早點畢業,就可以早點跟著查克回到加拿大,到時候你們愛怎麼雙宿雙飛都隨便你們。」徐艾兒說著流利的德語,邊說邊咯咯亂笑。

  在瑞士通行法語和德語,她們三個人私下在一起時,選擇以德語做為溝通工具,特別是安卓莉,從小就接受嚴謹的語文教育,更是能說流利的五國語言。

  「說到我和查克的未來,我就心煩意亂,我爸媽不贊成我跟著他去加拿大。」想到自己難分難解的感情問題,米娜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米娜,說真的,如果妳不跟著他過去的話,遠距離戀情可是會很難維系的哦!」安卓莉邊抄寫著筆記,一派認真的說道。

  「我也知道,可是──」米娜面有難色。

  「好了,先把畢業考給搞定吧!你們的感情來日方長。」徐艾兒是個實事求是的人,眼前的事最重要。

  說的也是,目前最重要的還是把畢業考給考好再說。

  然而現下,米娜滿腦子都是查克的身影,一想到查克,她就忍不住偷覷了一下正在猛畫經濟線形圖的安卓莉。

  安卓莉美得清麗脫俗,修長窈窕的身材,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五官有著西方人特有的亮麗搶眼,臉部線條卻非常柔美,據聞好幾代前她曾有祖先和東方人通婚,所以漂亮的臉孔上有幾分東方味。

  當初查克是想追求安卓莉的,但是碰了幾次軟釘子後,發現和米娜十分談得來,才會轉變目標追求米娜,雖然這事已過了很久,但米娜只要一想起來,還是會忍不住打翻醋壇子……

  「米娜,妳不夠專心哦,我發覺妳一直盯著我瞧。」半晌,安卓莉放下筆,靈活慧黠的翠綠雙瞳閃過一抹笑意。

  「沒什麼,我只是念不下書而已。」米娜心虛的垂下眼瞼,連忙將話題帶開:「對了,畢業考之後我們一起去看賽車,好不好?」

  「賽車?」徐艾兒眼神一亮,看樣子她也有點興趣。

  「對啊,F1賽車的全球巡回賽已經開始了,這一站會來到瑞士,時間就在這個周末,我們去看好不好?」米娜興高采烈的說道。

  「好啊,我很久沒看賽車比賽了,這個周末就去感受一下好了。」安卓莉回應。

  「那就這麼說定,記得先把門票買好,否則去了現場可能門票都銷售一空了。」徐艾兒細心的提醒道。

  「好,我打電話叫查克先把門票買好。」

  幾個女孩笑成一團,心情既熱烈又期待。


  一堆媒體記者把蘇黎士機場擠得水洩不通,大廳裡、車道上沒有任何空隙,讓進出機場的旅客們紛紛猜測,是否有大人物出現在機場,媒體才有如此大的陣仗。

  而當一群身材高大健碩、穿著休閑服飾的男人步出海關,媒體便紛紛蜂擁上前,把這群男人給團團包圍住,鎂光燈跟著此起彼落。

  可,當記者們看到最受矚目的賽車手羽野澤司遲遲沒有出現時,他們不由得急了起來,畢竟今天大伙兒在機場守候這麼久,等的可不就是羽野澤司?羽野澤司可是今年的巡回賽中最具冠軍相的選手之一。

  這只賽車隊伍是由羽野集團所投資經營,羽野澤司為負責人,而他們的專業經理人古利安是個德國人,對於經營車隊非常有一手,車隊在他的帶領之下,蒸蒸日上。

  「古利安先生,請問羽野先生人呢?怎麼沒看到他?」一堆報社記者紛紛圍堵上前,急急的問道。

  「羽野先生因為有要事,所以已經先到下榻的飯店去了,請各位不用再等他。」古利安迅速的說完這幾句話後,便轉身偕同其他車手離去。

  

  坐在頂級休旅車中,羽野澤司觀賞著沿途美好的瑞士景致。

  距離上次來到歐洲已有半年,還記得上次來是為了鐘表機心的投資引進案,那時他只停留短短四天的時間,隨即又返回日本籌備台灣BOT案。

  這一次來歐洲,則是在行程之中,這只車隊是他二十歲那年,接手羽野集團一部分事務時,一並接下來的,原先他只想了解車隊的出賽過程和營運方式,沒想到這一了解,連他都深陷在賽車世界裡無法自拔。

  就在他思緒恍惚之時,車子已經在一家五星級飯店前停下。

  下了車,幾個飯店保全人員機警的圍了上來,將羽野澤司引入飯店後方的祕密通道,搭上貴賓專屬的電梯,直抵總統套房。

  「嗨!羽野,怎麼樣?沒有遇上那堆煩人的記者吧?」古利安從他的套房裡走出來,笑著拍拍他的肩。

  在名義上,他們是主雇關系,而私底下,他們兩人之間也有不錯的交情。

  「幸虧機場和飯店都願意出借私密通道,否則我現在八成還在機場出不來。」

  「今年度的巡回賽非常成功,咱們從上海、東京、曼谷、亞特蘭大、德國一路走來都勢如破竹,我相信在這一站瑞士和最終站的摩納哥,你一定會有更傑出優秀的表現。」

  「能不能在這次的比賽之中奪冠並不重要,能夠藉助這次比賽,將羽野集團的名氣打得更加響亮,那我們就算成功了。」羽野澤司脫下休閑外套,一件合身的T恤,讓他結實的胸膛曲線顯得更加突出。

  古利安微瞇起雙眼,他手上帶過的賽車手不下百個,若說羽野澤司是他見過最具有天賦、外型最為英俊的賽車選手,一點也不為過。

  這幾年,羽野澤司在賽車場上履創佳績,好幾次古利安都想游說他干脆成為正職的賽車手,但一想到羽野集團全球數萬名的員工,都得靠羽野澤司時,古利安只好將自己的私心給壓抑下去。

  「不過你的車技還真不是蓋的,連續兩年的世界巡回比賽你都拿下前三名,今年你又是呼聲最高、最具冠軍相的選手。」

  「這個周末就要在伯爾尼市內的場地進行比賽,我們何時去現場做場地勘查?」羽野澤司問道。

  「今天傍晚的時候,賽車場會開放讓我們進去。」

  「叫其他選手們打起精神,晚上好好休息,准備迎接周末美好的戰役。」

  

  安卓莉手上抱了一堆東西從超市走了出來,大小不一的紙袋遮蔽住她的視線,好不容易將它們全搬到車上時,她才輕吁出一口氣。

  今天是畢業考結束的日子,由於她還得在宿捨裡待上一段時日,再加上米娜還要補考別的科目,所以今天的超市采買工作就由她單獨進行。

  發動車子,她將車子駛出超市停車場,開到大馬路上。

  這台跑車的性能十分好,是她十八歲生日時,父親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她順手打開車上音響,調整廣播頻道時,突然從後照鏡發現一台小型廂型車。

  安卓莉雙眸微瞇,蹙起眉頭,因為小型廂型車始終緩慢的跟在她後方一公尺處。

  安卓莉對這樣的箱型車並不陌生,她知道自己被狗仔隊給盯上了。

  為了擺脫狗仔隊的追逐,安卓莉用力一踩油門,加速前進。

  他們從超市一路追逐,追到了賽車場附近的空地上,倉皇失措之間,安卓莉的車不小心擦撞上賽車場外圍的石牆。

  受到猛力的撞擊,她感到手臂傳來一陣劇痛。

  「你們到底想要怎樣?」安卓莉氣憤的下了車,憤怒的朝他們大吼。

  「安卓莉,我們是太陽報的記者。」三個男子背著相機下了車。

  「你們想采訪我的話,請和我父親的公關聯絡,如果你們想跟蹤我的話,我會請我父親的律師對你們提出告訴。」她昂起漂亮的下巴,以一種不屑的眼神望著他們。

  「安卓莉,妳即將大學畢業,摩納哥上下都在謠傳,妳很有可能是下一任的王妃人選,妳覺得呢?」三個男子向她逼近,將她逼到牆邊,繼續追問道。

  這些冷血的媒體蟑螂!絲毫不理會她的手臂正在流血,也不詢問她是否需要醫療協助。

  「這話哪聽來的?瘋子!你們全是瘋子!」安卓莉生氣地大喊。

  因為無法再回到車上,她立刻旋過身子,從石牆旁的一條狹窄通道跑了進去。

  

  安卓莉像發了瘋似的往前跑,說什麼她都不願意被這些人拍到照片。

  搬到瑞士之後,她就盡其所能地保持低調,為的就是不想讓周遭的人知道她和摩納哥皇室有關系。

  安卓莉一個轉彎,突然看到一間選手休息室的大門沒有鎖上,她想也不想的就躲了進去,打算等那三個狗仔記者離去,再外出求援。

  選手休息室的燈光微弱,一排又一排的置物鐵櫃,形成絕佳的保護屏障,這裡是藏身的好地點。安卓莉四下觀望了一會兒後,決定躲在靠近浴室旁的置物櫃裡。

  她緊閉雙眸,雙手環胸,感覺右臂上的血似乎又滲出來了,疼痛和怒意讓她咬緊牙關,頻頻倒抽幾口冷氣。

  過了五分鐘,四周仍是一片寂靜,休息室外沒再傳來任何腳步聲,安卓莉這才按著沁著血的手臂,渾身酸痛的從置物櫃裡走出來。

  就在這時,一旁的淋浴間突然傳來一陣水流聲,在這寂靜的夜裡,聽來格外清晰。

  原來這裡面還有人!她似乎私闖別人的地方了!

  一想到這,安卓莉皺著眉頭,搖搖晃晃的走了幾步路,手臂的劇痛讓她忍不住在淋浴間的門口蹲了下來,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

  就在她疼得不知如何是好時,一雙結實有力的男性手臂,倏然摟住她的纖腰,將她的嬌軀轉過來面對他,她纖弱的雙腕被他牢牢的釘在置物櫃上。

  安卓莉愕然,面對眼前這個男人,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妳是誰?怎麼能進到這來?」羽野澤司濃眉虯結,用流利的英語沉聲問道。

  「我、我……」安卓莉的喉頭像被哽住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妳是那一家垃圾雜志的記者?還是哪個瘋狂迷戀我的女車迷?」見她不語,羽野澤司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自己。

  當眼前這個女孩抬起雙眸迎視他時,羽野澤司不由得雙眸一瞇,心頭掠過一抹驚艷的感受。

  他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名女孩長得美麗精致,有可能是他畢生見過最美的女人。

  她是個西方美女,一對墨綠色的秋水明眸,此時正驚惶的盯著他瞧,吹彈可破的雪白臉龐上染上一抹暈紅,堅挺的胸脯抵在他堅實的胸膛下,正因恐懼而劇烈起伏。

  「我很抱歉,不知道這裡不能夠隨意進入。」紅艷飽滿的雙唇似兩瓣玫瑰,隱隱顫抖著。

  安卓莉睇著他。

  這個狂妄的男人竟然用自己的身軀覆住她的身子,這已足以構成性騷擾!

  他非常的高,體格也十分精壯,僅在腰間系上一條浴巾。看來方才浴室中的水流聲,就是他在淋浴所發出的。

  他是誰?為什麼這麼晚了還會待在這裡?

  這個男人無疑是她所見過最英俊、最性格的東方男人,他的外型甚至比一般西方男人還要好看,深濃上揚的雙眉、炯炯有神的眼眸、挺直的鼻梁、薄得近乎完美的雙唇……噢噢!他真是該死的英俊!

  「能不能請你先松開我?壓在女孩子的身上不是紳士的行為。」

  聞言,羽野澤司和她的身軀隔出一小段距離,也一並放開她的雙腕。

  「現在妳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

  「我在躲人。」她簡短的答道,手臂上傳來的劇痛,忍不住又讓她倒抽口氣。

  也就在這個時候,羽野澤司才發覺她的神色有異,視線往下一瞥,終於發現她痛楚的來源。

  「妳受傷了,流了不少血。」

  「我知道。」安卓莉低垂著頭,檢視著傷口,細聲說道。

  「有人在妳背後追殺妳?」羽野澤司的口氣充滿嘲諷。

  安卓莉無言的瞪著他,他那譏刺的口吻讓她很不舒服,她一把推開他那擋人去路的胸膛,冷冷的拋下一句:「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擾,現在我要離開了。」

  孰料,當她要轉身的時候,他的大手卻拉住她的左臂,說道:「我沒有要趕妳走,跟我過來。」

  說完,他放下開她的手臂,徑自走到一個置物櫃前,打開之後,取出一盒醫藥箱。

  羽野澤司將所有治療外傷的藥品都拿出來,擺至桌上,再俐落的剪開一捆全新的繃帶。

  「過來。」

  他的話讓安卓莉一怔,腦海中頓時閃過千百種想法。

  這裡是賽車選手休息室,不用說,眼前這個既冷又酷的英俊男子,必定是個賽車選手,而她之前曾聽到過運動選手強暴女子的新聞……

  羽野澤司是何等敏銳的男人,她臉上的任何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他當然知道她在害怕什麼,當下他有股想要大笑的沖動。

  「過來上點藥,妳放心,我不會碰到不該碰的地方。」他拿起繃帶放在指間拉扯,准備替她包扎。

  安卓莉疑惑的凝望著他,不確定地問:「你要幫我上藥?」

  「除非妳想這樣走出去。」

  思考片刻,飽受驚嚇的安卓莉終於放寬心。

  其實從剛開始到現在,她的第六感都告訴他,這個男人或許看起來冷峻了些,但絕對不是那種暴力色情狂。

  況且,也不見得所有的運動選手,就全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暴力狂啊,不是嗎?

  想到這裡,安卓莉緊握著正汨汨出血的右臂,緩緩的走向他。

  她在桌旁坐了下來,還沒自動把手臂伸出去,羽野澤司已經主動抬起她的右臂,仔細的為她檢視起傷口。

  「傷口不像是被人砍傷的,像是撞擊上了硬物而造成的。妳出了車禍?」

  「嗯。」安卓莉點了點頭,綠眸閃過一絲詑異。

  真是個洞悉力超強的男人!

  他先拿出雙氧水沾在棉花棒上,以著極為輕柔熟練的姿態,為她消毒並拭去手臂上的血漬。

  當手臂傳來一股劇痛,安卓莉痛得幾乎想要抓著他的手臂放聲尖叫,但羽野澤司早一步看出她的企圖。

  「別想抓著我的手臂討饒,這樣只會讓妳自己更疼而已。」冷著一張俊臉,他出聲警告。

  他的警告讓安卓莉乖乖閉上嘴巴,任由他的雙手在她的傷口上游移。

  「傷口不深,只是一些皮肉外傷,但妳最好還是找時間去拍張X光片,確保沒有骨折之虞。」

  「謝謝你,我會去的。」一抬眸,他們又是四目相接,安卓莉的心跳突然加速律動,彷佛下一秒鐘就要跳出胸口。

  完成消毒,他順手拿起一瓶藥用碘酒,沾了些許在棉花上,輕柔的擦拭傷口,再用干淨棉壂輕按住傷口數分鐘,止血後再塗上抗感染藥膏,最後拿起一卷繃帶為她包扎。

  他包扎的技朮十分嫻熟,像是個常常在處理傷口的人,而且繃帶也綁得十分漂亮……

  原來這個男人在冰冷淡漠的外表下,也有如此溫柔細膩的一面,安卓莉望著他俊逸的側臉,心頭忍不住怦然而動。

  「好了,回去之後小心一點,別讓傷口碰到水。」

  「謝謝你。」

  「時間不早了,妳也該回去了。」他淡淡的提醒道。

  「我可以跟你要姓名地址,日後好謝謝你嗎?」安卓莉紅著小臉問道。

  羽野澤司的眸子掠過一抹譏諷。

  「我只是個來歐洲出賽的賽車選手,住在遙遠的日本,妳的好意我心領了。」

  話畢,他徑自步出了休息室。

  安卓莉的全身像是觸電般無法移動絲毫,就這樣望著他高大的背影離去。

  許久許久,她才回神,才發覺自己雙頰紅燙,心兒跳得飛快。

  走出賽車場外,夜風朝她撲面而來,似乎在叫她要冷靜下來。

  安卓莉隱約有種感覺,打從今夜起,這個男人即將在她的心上擁有一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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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周末來臨了。

  所有的畢業考科目都在昨天全部結束了,加上今天是要觀賞賽車比賽的日子,所以安卓莉她們這幾個准畢業生的心情格外輕松愜意。

  由於賽車比賽下午兩點才開始,一整個早上,三個大女孩都窩在宿捨裡,天南地北的閑聊著。

  「安卓莉,妳的手傷好點了沒?」米娜從隔壁的宿捨房間走過來,在牆邊的懶骨頭上坐了下來。

  「我去醫院照了X光,幸好沒有骨折,醫生開了藥給我,還教我怎麼換藥。」此時安卓莉坐在床上看一本法文小說。

  「手還很痛嗎?肇事者究竟願不願意出面賠償?再不出面妳就去告他,告得他傾家蕩產!」徐艾兒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好像巴不得能為她出這一口氣。

  「算了吧!我是自己開太快才撞上牆壁的,就算找到肇事者又怎樣,我也有錯。」安卓莉的口吻淡淡的,好像說的是別人家的事。

  徐艾兒瞠大雙眸,「安卓莉,妳是不是被撞傻了?」

  「是啊,不管飛車追逐妳的究竟是什麼人,只要妳站得住腳,妳就應該堅持提出告訴才對。」米娜也在一旁幫腔。

  安卓莉瞧了她們一眼,一對修長漂亮的濃眉挑得高高的,抿抿唇,露出一個神祕的微笑。

  安卓莉並沒有全盤托出那晚的經過,只粗略的提了個大概。

  她不想刻意提及自己和皇室之間的深厚淵源,要是米娜和艾兒一知道自己竟成了歐洲狗仔隊追逐的目標,她們一定會嚇得從此和她劃清界線,老死都不相往來。

  而,那晚幫她上藥的那名冷傲男人的身影,早已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版上。

  那男人俊朗的眉、高挺的鼻、堅毅的唇、黝黑幽深的雙眼……他的溫柔、他的強悍、他的嘲謔……

  他的一切,總在午夜夢回,不斷在她腦海中浮現。

  唉!她好想找到他,親口跟他說聲謝謝,最糟糕的是,她發覺自己似乎喜歡上他了,從那夜回宿捨到現在,不管是白天念書,晚上作夢,她的腦子裡都是那個男人的身影。

  怎麼辦?這是否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

  「安卓莉,妳該不會撞牆撞傻了吧?還是──」徐艾兒倒抽口氣,倏地想到什麼似的,大聲驚呼:「完了完了!依照我們台灣人的習俗,車禍之後可得去收驚才對,不知道你們西方人吃不吃這一套?」

  「收驚?那是什麼?」安卓莉走下了床,興味盎然的問道。

  安卓莉從小到大受的雖全是西方教育,但她對於東方的事物卻有著一份熱烈和著迷,對她而言,東方文化是神祕而古老的,對求知欲旺盛的她,十分具有吸引力。

  「收驚喔,收驚就是……」突然要她說出收驚的原理,徐艾兒還得費神想一下,「呃,我們相信人的靈魂有三魂七魄,人要是受到驚嚇,很容易把魂魄都嚇掉,所以得藉助收驚儀式來把魂魄都找回來。」

  「真有這種事?如果魂魄沒招回來會怎樣?」坐在一旁喝著可樂的米娜也聽出興趣,忍不住問道。

  「招不回來……可能就會變得漫不經心,終日恍神吧!」其實徐艾兒也不了解不收驚會有什麼下場,只能將阿嬤當年的話照本宣科說一次。

  「好像蠻有趣的,等我有機會去台灣找妳時,妳可以帶我去見識見識。」安卓莉笑著說道。

  「當然,歡迎妳們到台灣來找我,我家鄉的是房間讓妳們住!」這可不是徐艾兒在誇口,徐家在台灣算是有錢人家,家住汐止地區內的別墅特區。

  「好啊!等我們畢業後,找時間去台灣找妳,到時候妳可要盡地主之誼喔!」安卓莉興奮的叫嚷著。

  「那有什麼問題!」徐艾兒爽快的答應了。

  她們相視而笑,趨走不少因為畢業而帶來的離愁。

  

  下午一點,安卓莉她們步出宿捨,午後的陽光很強,她們忍不住戴起太陽眼鏡,高舉著手遮住自己的額頭。

  「哇!今天好熱,難得一見的好天氣!」米娜眨眨眼,止不住的嘖嘖稱奇,畢竟在瑞士,這樣陽光普照的好天氣,可不是天天都有。

  她們步到學區外的停車場,一輛在陽光下閃著銀白光芒的蓮花跑車,已在那恭候多時,車上一個金發男子看到她們來了,吹了聲口哨。

  「嗨!女孩們,快上車吧!」

  她們三步並作兩步的跳上車。

  「哇!查克,幾天不見,你的車子變得比之前還漂亮呢!」徐艾兒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為了今天要來接妳們而特別保養的,香車配美人才能夠相得益彰嘛!」查克露出一口白牙,笑臉極為燦爛。

  當查克的眼神凝望著安卓莉的那一刻,心頭還是免不了怦怦狂跳。

  這兩年來,安卓莉似乎出落得更美,就連氣質也愈顯高貴優雅,雖然她很少談及她的家世背景,但光從談吐和氣質來看,誰都看得出,安卓莉絕對不是來自一般的家庭。

  她的美教查克和許多男學生為之傾倒,可,安卓莉是個活潑慧黠的女孩子,她可以和男同學稱兄道弟,卻不願和任何人固定交往。

  唉!真是可惜!

  「查克,你在發什麼呆?還不快點開車。」米娜坐在駕駛座旁邊,催促著查克快點發動。

  「哦,好好。」查克連忙發動車子,駛向賽車場。

  

  正午剛過,陽光從早晨的和煦怡人,轉為教人汗流浹背的溫度,但位於市中心的賽車場內,早已擠滿人潮。

  這裡是F1賽車歐洲巡回賽的倒數第二站,在這一場比賽中晉級的選手,將可以前往蒙地卡羅參加准決賽,爭奪世軍冠軍的資格。

  而在這場爭奪賽中,最具有冠軍相的就是日本選手羽野澤司。

  今天的賽車場中,不少女性車迷都是他的死忠粉絲,觀眾席上還劃出一塊顯眼的區域,讓她們專門為他加油。

  「來來來!看要什麼口味自己挑,不夠的話我再去買。」查克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將滿懷的飲料放到米娜的雙膝上。

  米娜率先搶走一瓶可樂。

  「我要雪碧!」徐艾兒拿走唯一的一瓶雪碧。

  「我喝礦泉水好了。」安卓莉順手拿起一瓶礦泉水,打開瓶蓋,仰起頭就咕嚕嚕的灌了幾口。

  放下水瓶的同時,她的眼角卻不經意斜睨到查克手上的精美雜志,心頭一震。

  雜志封面上那個英氣勃發的男人,竟然就是那天幫她上藥的冷傲男人!

  「查克,你手上那本雜志是──」安卓莉瞠大雙眼錯愕的問道。

  「哦,妳說的是我手上這本嗎?」他揚了揚手上的雜志。

  「對,封面上那個男人是誰呢?」

  「他是羽野澤司,等一會兒他也會上場。」查克洋洋得意的說道:「我手上拿的是今年度的賽車紀念特刊,前幾天才剛上市就被搶購一空了,很有收藏的價值。」

  「你喜歡封面上那個賽車手嗎?」

  「羽野澤司?大家都很喜歡他,他不只讓男人嫉妒,還深受女人的喜愛,現場不少女性觀眾都是沖著他來的。」

  「真的?為什麼他有這麼大的魅力?」

  「羽野澤司是個中日混血兒,長得比西方男人還要英俊,他把賽車當成是玩票消遣而已,沒想到會在賽車界聲名大噪,他所屬的這支車隊則是他們羽野集團自家所投資經營的,他同時也是車隊的負責人。」

  「這麼說來,他還有其他主業啰?」安卓莉眨著雙眸,好奇的問道。

  「羽野澤司不只是個賽車手,也是羽野集團未來的總裁,所以他不可能會放棄總裁的地位,改而成為全職的賽車手。」

  對於羽野澤司的事跡,查克可以說是如數家珍,因為他也是個標准的羽野迷。

  「他有任何對象嗎?我指有老婆、有女友嗎?」她繼續追問。

  「他這種英俊多金又有才干的男人怎可能沒有對象?他有個日籍未婚妻了,聽說也是日本財閥的女兒。」

  聽到這個消息,一抹抑郁之色染上安卓莉的眸子,她深吸口氣,決定不被這個消息影響到今日的好心情。

  「他在賽車場上的表現如何?」既然他如此受歡迎,想必他在賽場上的表現必定是可圈可點。

  「羽野澤司在賽車場的表現不是蓋的,前兩年他都拿到前幾名的名次,據可靠的內幕消息指出,在結束這場世界巡回賽後,他就要退出賽車圈,專心當他的大總裁,經營他的企業集團。」查克愈講愈興奮,帥氣的臉上淨是興奮的光采。

  驀地,廣播聲在賽車場內各個角落響起,他興奮的往車道上一指說:「看!比賽快開始了,妳可以仔細瞧瞧羽野澤司的表現。」

  話一說完,查克立刻緊閉嘴巴,擺明一副要專心看比賽的模樣。

  「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羽野澤司是幾號賽車手?」安卓莉連忙丟出最重要的問題,以免自己霧裡看花,看了半天都不知道。

  「羽野澤司是十七號賽車手。」

  安卓莉將視線調往賽車場,整個人充滿期待。

  

  比賽結束,場子內所有的賽車選手早已退下,在選手休息室裡悠悠哉哉的淋浴和休息。

  可,觀眾席上的車迷們可沒有散盡,他們仍意猶未盡的坐在位子上大聲喧嘩,口中嘶吼著他們所支持的賽車選手的名字,也不管他們在休息室內是不是聽得到。

  「哈哈!就跟我猜的一樣耶!果然又是羽野澤司得到優勝,他可以順利晉級在蒙地卡羅的公開賽了。」

  「哼!猜中了有什麼好得意的?」米娜不以為然的斜睨他一眼,收拾起手邊的垃圾准備打道回府。

  「我現在是沮喪多於得意,早知道我就去下注地下賭盤,現在也贏不少錢了。」查克沒好氣的說,順手接過米娜手中的垃圾。

  「這場比賽真是精彩!再多來幾個像羽野澤司這樣的選手,包准我很快就成為賽車迷。」徐艾兒仍坐在位子上,一臉的意猶未盡,整個人的情緒仍沉浸在方才的競賽裡。

  「淑女們,我們准備走了,今晚我請妳們去『桃子核』吃晚飯。」查克熱烈的提議道。

  「好啊好啊!你說的喔!你要請客喔!」米娜和徐艾兒興高采烈的附和道。

  「當然是我請客!」

  桃子核是學校附近一家倍受學生歡迎的小型速食餐館,屬於那種便宜又大碗的餐廳,但它的每樣食物都具有絕佳的風味,可沒有因為平民化的價格而輕忽品質。

  「查克,謝謝你的好意,你們去就好了。」安卓莉抓起座位上的包包,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樣。

  「妳要去哪裡?」米娜一臉愕然的追問道。

  「我要去一個地方,辦一件私人的事。」安卓莉的綠眸裡閃爍著光采,她神祕的說:「一件非常非常私人的事。」

  

  安卓莉拋下米娜和徐艾兒,單獨來到選手休息館。

  走到選手休息館正門,安卓莉被眼前瘋狂的景象給震愕得說不出話來!

  選手休息館外早已聚集大批的車迷,男男女女都有,他們個個手持告示牌、彩色布條,上面寫著他們對選手們的狂熱和崇拜,而在諸多的示愛標語中,羽野澤司獲得的支持是最多的。

  看來這些死忠的粉絲們不知道休息館後方,還有一條祕密通道可以通往選手休息室內,要是被這些瘋狂的女車迷們知道,這條通道遲早被擠爆!

  這時四周一片亂烘烘的,所有警衛人員都忙著安撫鼓噪的群眾,安卓莉趁這個時候,一溜煙跑到了休息館後方的通道去。

  那天晚上的天色灰暗,四周黑茫茫的一片,她也是誤打誤撞才闖進通道,今天想再找到它只能憑借印象。

  休息館後方的空地十分空曠,沒有任何警衛駐守,憑著那天僅余的記憶,她很快的就找到那條祕密通道。

  她伸出手,試探性的推了推鐵門,發現門沒有上鎖,她連忙側過身子,輕巧的迅速隱沒人狹長的通道裡。

  

  步出通道,穿過長長的走廊,休息館的景致明亮得像是露天咖啡屋,設計上給人寬闊簡約的視覺感受。

  安卓莉找了許久,都遍尋不著羽野澤司的私人休息室,她憑著記憶中的路線,轉入一條回廊,驀地眼前出現一間休息室,裡頭傳來一陣喧嘩聲,仔細一聽全是男人的笑罵聲。

  羽野澤司不知道是不是也在裡面?安卓莉怔怔望著眼前這扇門,猶豫著自己到底該不該開門而人。

  裡面那麼多男人,她冒然闖進去,會不會太過唐突失禮?

  嗯……不如先聽聽看裡面有什麼動靜,搞不好可以聽得到羽野澤司的聲音呢!

  想到這,安卓莉便將她的頭顱湊近,耳朵緊緊貼著門板,屏住氣息,豎起耳朵,仔細聆聽裡面的動靜。

  但聽了半天,依舊只聽到一陣喧嘩吵鬧的聲音,根本聽不出所以然來,安卓莉嘆了口氣,正當她想縮回身子時,大門驀地被人用力打開。

  安卓莉來不及反應,像只受了驚嚇的小動物般呆愣在原地,完全失去脫逃的能力。

  「嘿!你們過來看看門外有什麼?一個不折不扣的美女呢!」拉開門的是一個年輕帥氣的賽車選手,只穿著一件四角內褲。

  裡頭的選手們一聽到他的話,紛紛好奇的從休息室裡走了出來,不一會兒的工夫,門口就擠滿了好幾個裸著上身的肌肉型猛男。

  「好漂亮的妞!妳是哪個選手的車迷?那個選手還真是艷福不淺!」一個褐發的年輕男子站到門邊,一臉羨慕的神情。

  「妳該不會就是我的車迷吧?」一個垂涎安卓莉美色的賽車手也站出來,巴不得能夠一親芳澤。

  「妳真是個瘋狂的車迷,不過我喜歡!」另一個近乎全裸的金發男子站到她的眼前,腰間的浴巾搖搖欲墜。

  安卓莉連忙將視線轉開,整個人困窘得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

  天啊!

  她不過是想偷聽羽野澤司在不在休息室裡面,沒想到自己被逮個正著,還被一堆她毫不認識的賽車選手給包圍,瞧瞧他們盯著她看的神態,彷佛她是個女色情狂一樣。

  「我、我不是任何人的女粉絲,我──」安卓莉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多裸體的男人,因而結結巴巴,一句話也說不好。

  「我不是任何選手的女粉絲……」

  「那妳是什麼?女色情狂?」另個年紀大些的賽車手詫異的站出來問道。

  啊啊啊!果然!他們已經開始在懷疑她了,現在她說什麼、做什麼好像都不對,誰能告訴她該怎麼辦才好?

  安卓莉心頭一凜,他們該不會想把她送進警局吧?她一個堂堂外交官的女兒,居然被當成女色情狂?

  「不管妳是不是女色情狂都沒關系,妳長這麼漂亮,不如就當我在歐洲期間的女朋友,我們下一站的賽車終點站是蒙地卡羅,我可以帶著妳一起去,如何?」

  「我不想去蒙地卡羅,請你放開我──」她掙扎,花容失色。

  「你們吵吵鬧鬧的,讓人怎麼休息?」一個沉厚熟悉的男性嗓音,突然從她的背後響起。

  安卓莉的心頭一震,很快就聽出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羽野澤司!

  「我終於見到你了!」轉過身子,他們四目交接的那一瞬間,安卓莉的眸底掠過一抹興奮。

  一見到她,羽野澤司昂揚的劍眉立刻挑了起來,黝黑的眸底掠過一抹深沉的光芒。

  太好了!看來他還記得她是誰。

  「我是特地跑來找你的,沒想到被他們誤以為是色情狂。」安卓莉露出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你快來幫幫我啊!」

  羽野澤司的目光一凜,抬起性格的下巴,唇邊揚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放開她吧!她是來找我的。」沉默半晌,他終究還是出面幫她解圍。

  一聽到大老板開口說話了,這些赤裸著身子的賽車手們只得識相的閉上嘴巴,抓住安卓莉的金發男子,有些不甘願的松開她的柔荑,然後一群人轉過身,感到無趣的步回休息室內。

  四周頓時又恢復先前的靜謐,羽野澤司用著饒富興味的眼神望著她,不發一言,故意等她先開口。

  「我打擾到你休息嗎?」安卓莉猛然發現,自己似乎不曉得該說什麼。

  「打擾我是其次,妳還勾起了一群賽車選手的欲望,這次的世界巡回賽長達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對女人的渴望已經燃到最高點。」羽野澤司的雙眼微瞇,繼續說道:「像妳這樣的女人,隨便眨眨眼都可以電死他們,妳實在不該來這裡。」

  隨便眨眼都可以電死他們?這、這是對她的贊美嗎?

  安卓莉倏然感到一陣竊喜。

  「我可以和你私下說話嗎?呃,我是說,我們可以進你的私人休息室嗎?」安卓莉纖長的手指,指向休息室。

  「進來吧!」羽野澤司發覺自己沒有拒絕她的借口。

  「謝謝。」安卓莉立刻跟在他的身後,進入他的私人休息室。

  「很抱歉方才我的車手們對妳毛手毛腳的,希望妳不會認為他們是在性騷擾。」羽野澤司將房門輕輕帶上,轉過身子。

  「我不會這麼想,我自己也有不對。」

  「哦?妳知道自己錯在哪裡?」羽野澤司徑自在一張軟椅中坐下。

  「我不該私自闖入選手休息室。」她自知理虧,聲量也跟著變小。

  「妳又是從那條祕密通道進來的?」

  「嗯。」

  「妳找我有什麼事?我知道妳不是賽車迷。」他故意補上最後那一句話。

  「我要謝謝你那晚伸出援手,醫生說你把傷口處理得很好,以後應該不會留下疤痕。」

  「表達感謝的方式有很多種,妳用不著親自跑來這裡。」羽野澤司英俊的臉上露出一抹嘲謔的笑意。

  他的臉上雖然好不容易有絲笑意,但眸底仍舊寒冷似冰,這讓她很不習慣。

  她從小就在眾親友的贊美聲中長大,她是天之驕女,不僅長相漂亮得媲美好萊塢女星,就連頭腦也是好得呱呱叫,再加上她不凡的家世和出身,高雅的舉止教養,打從她進入青春期後,身旁的追求者便多如繁星,每個男孩子莫不為她的一顰一笑傾倒。

  可,羽野澤司對她的反應卻全然不是這麼回事。

  對安卓莉而言,羽野澤司之所以吸引人,並不僅僅是他有著俊逸非凡的臉龐,或卓越的賽車技朮,也因為他那淡漠孤傲的特質。

  或許是遇多了對她討好獻殷勤的男人,所以一遇到像羽野澤司這種冷得像塊冰的男人,便教她倍感新鮮和驚奇。

  雖然他們才見過兩次面,但他那副冷漠倨傲的模樣,卻早已深烙在她的心版上。

  「表達謝意的方式的確有很多,但我向來習慣用最直接,也最能讓對方感受到我誠意的方式。」

  「但妳也沒必要親自跑來這裡,若被警衛逮到妳,他們會為了驅逐妳而對妳使蠻力,妳不怕因此受傷?」羽野澤司口氣淡漠地說。

  噢噢噢!這個男人還真是酷得可以!她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特地冒著被警衛趕出去的風險,還差點被一群欲念高漲的選手給染指,但他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

  「羽野先生,你對人的態度向來都這麼冰冰涼涼的嗎?」唉!她干嘛問他這個笨問題,如果他真的跟她說Yes呢?這樣算不算拿自己的臉,去貼他的冷屁股?

  「不一定,要看情況,也得看是什麼人。」羽野澤司簡短的答道。

  「你不能對我熱絡一點嗎?雖然我們之間的交集並不多,但我是真的把你當成好人。」安卓莉委婉的說道。

  「謝謝妳的好意,我心領了,妳倒是頭一個說我是好人的人。」羽野澤司語帶譏刺的說。

  安卓莉怔怔地凝睇著他,嘆了口氣。

  「唉!你這個人真不好相處,人家誇你,你都沒有任何感覺嗎?非得老是用嘲弄的語氣來和人應答?」

  「如果我的口吻讓妳不悅,那我很抱歉,但這並不是針對妳,我對每個人都這樣。」

  「我想沒有人在你面前批評過你吧?」安卓莉在他對面坐下。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做。」

  「看得出來。」

  「哦?」

  「你看起來就是占盡優勢,慣於發號施令的那一種人。」

  羽野澤司幽黑的眸裡掠過一抹深思的光芒。

  沒想到眼前這個女孩看起來雖然年輕稚嫩,不過頭腦還頗靈敏慧黠,最起碼看人的本領還不差。

  她坐在軟椅內,一頭烏黑的長發束成一條長長的馬尾,雪白無瑕的臉龐上掛著兩抹淡淡的紅暈。

  她身著一件蘋果綠緊身上衣,一條緊身牛仔褲,充分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線,可,她的眼神、她的神情,看來卻是那麼純真……

  純真?羽野澤司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他老早就不信這個世上有善良純真的女人,不是嗎?

  「妳叫什麼名字?」羽野澤司問完,轉過身面對衣櫃換衣服。

  「安卓莉.伊菲爾。」她很快的就回答,心底忍不住泛起一抹竊喜。

  終於!他對她總算是有那麼一絲興趣了!

  「妳有一個非常優雅的名字。」羽野澤司動手脫掉身上的汗衫,結實的背部肌肉展露在她面前。

  天啊!他、他居然毫不避諱的就在她面前換衣服!該說她很有眼福嗎?

  要是讓他的女車迷們,看到她坐在他的休息室內,雙眼就這樣猛吃他的冰淇淋,她就算沒被她們踹死,也會被罵死!

  「在淑女的面前更衣是你的習慣之一嗎?你不覺得這樣很不禮貌?」她白皙的臉龐上染上兩抹紅暈。

  「妳確定妳是淑女?妳不是才剛被我們逮到的女色情狂?」他頭也不回的說道,聲音中隱含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我才不是哩!」一想到自己方才被人當成女色情狂,安卓莉就忍不住一陣困窘。

  「賽車手也是運動員,運動員必須隨遇而安,即使是在女色情狂的面前,也要能夠坦然的更衣……」

  「不許你再說我是女色情狂──啊!」在毫無預警之下,羽野澤司突然解開褲頭,任由運動褲滑落在地,准備換上休閑褲。

  安卓莉發出一聲輕呼,連忙將頭轉了過去,整張臉龐像被火燒著般火熱。

  雖然安卓莉將頭轉了過去,但從旁邊的鏡面玻璃的反射中,還是很清晰的看到他精壯的身軀。

  臉頰又是一片燒灼,她連忙將視線調往地面,不敢吭聲。

  「怎麼?男人在妳面前換衣服,讓妳覺得很尷尬?」羽野澤司取出一條休閑褲,迅速套上。

  「是……是有一點……」安卓莉潤潤喉,感到口干舌燥。

  好奇怪!她又不是沒有見過裸體的男人,為什麼她的反應會如此反常?

  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一陣輕叩聲,接著古利安探頭進來說:「今晚大家要去『墮落天使』酒吧喝酒當是慶功,你一起來,嗯?」

  羽野澤司點點頭,「好,我會去的。」

  古利安將門帶上,羽野澤司才對方才躲至一旁的安卓莉說:「妳該回去了!」

  「希望我們有再見面的機會。」安卓莉走到門口,轉過頭來巧笑嫣然的說道。

  羽野澤司聳聳肩,沒搭腔。

  步出休息室的時候,安卓莉的唇畔漾出一抹神祕的笑意。

  因為「墮落天使」酒吧,可是她在瑞士的地盤之一呢!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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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23 00:00: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晚間十點半,市區中心的「墮落天使」酒吧裡──

  這是市中心最華麗、最有名氣的夜店,往往天還沒黑,門口就擠滿了准備入場的客人。

  墮落天使酒吧今天的場子,都已讓古利安的車隊給包下,除了所有的賽車選手們都會到場之外,還邀來不少貴賓,為慶功宴生色不少。

  現在才六點多鐘,酒吧前早已擠滿了賽車迷,雖然他們無法一起入場與選手們同歡,但是只要能站在管制區外,遠遠的眺望著這群年輕英猛的賽車手,他們就興奮得快要飛上天。

  照理說,在管制如此森嚴的情況下,應該沒有人弄得到門票才對,但是──

  「嗨,伊文老爹!」一進入酒吧老板伊文位在酒吧後方的私人辦公室,安卓莉主動給了他一個大擁抱。

  「哈啰!我的小天使,好一陣子沒看到妳,最近還好嗎?」年近半百的伊文哈哈大笑幾聲,愉悅的抱了抱她。

  「人家都二十多歲了,您就別再叫我是小天使了,我會很不好意思。」「最近我在忙著畢業考,所以比較沒什麼時間來看您。」

  「時間過得真快,我剛成為妳父親隨扈的那一年,妳才十五歲,還是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

  「是啊,我永遠記得你在大使館的一場暴動中,為了救我父親,差點送掉一條命。」說起這段往事,安卓莉仍是余悸猶存。

  「哈哈哈!那件事同樣也令我畢生難忘,我把它當成是我隨扈生涯中最大的榮耀呢!」他放開安卓莉的身子,略跛地向前走了幾步。

  伊文的右腳就是因為在那場暴動中,被子彈射傷才跛掉的,幾年後,他領了豐渥的退休金退休後,就和朋友合資開了這間酒吧。

  「伊文老爹,人家今天來找您,是希望您能幫我一個忙。」

  「哦?什麼忙?」

  「今晚可以讓我進到酒吧裡嗎?」

  伊文搖搖頭,「除了今晚以外的時間都可以,今晚場子都被一群賽車手們包下,他們不准閑雜人等進入。」

  「拜托啦!老爹,既然你是老板,你就有能力讓我進去。」安卓莉撒嬌道。

  「瞧妳急成這樣,是不是喜歡上哪個賽車手了?」

  「這個您就別問了,算我拜托您,您就答應人家啦!好不好?」

  「好吧!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伊文老爹忍不住又叮嚀她:「妳進到場子內後,可別太引人注目,否則要是被車隊總監發現來了個陌生人,非唯我是問不可!」

  「我絕對不會引起任何人注目的,我發誓!」安卓莉舉起右手,做出童子軍的行禮姿勢。

  「好吧,我會讓妳進去,但妳可要乖乖的,別張揚出去。」

  「是!遵命!」

  

  可,當安卓莉一進到酒吧裡,才發覺自己實在低估了自己的魅力,也違反了對伊文老爹的承諾。

  因為打從一身黑色緊身皮衣皮裙的安卓莉走進場子內,就引來全場不少賽車手熱烈的眼神,其中還有不少選手認出她就是下午出現在休息室內的「女色情狂」,朝她猛吹口哨,更頻頻上前來搭訕。

  而安卓莉始終保持淡漠有禮的態度,來到這裡,她的目標只有一個人──

  羽野澤司!

  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裡?尋找許久,偏偏就是看不到他的身影,更糟糕的是,不知從何時起,她的身邊又圍繞了一群蒼蠅。

  「妳怎麼混進來的?」

  「來找羽野嗎?他應該不會理妳,不如今夜就陪我一起狂歡吧!」

  就這樣,幾個大男人為了爭奪她的陪伴,原本和諧的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起來,幾個男人差點一言不合就打起來,車隊總監古利安見狀,覺得不對勁,連忙跑過來排解糾紛。

  「是妳!妳怎麼混進來的?」古利安見到是她,趨身向前,指著她的鼻子問。

  「咦?如果我沒有記錯,墮落天使應該是公共場合,怎麼我不能進來呢?」安卓莉故意嬉皮笑臉,企圖模糊焦點。

  「妳別在那裡和我裝傻,所有的人都知道,今天的場子已經被我們車隊包下來了!」

  「那可能全世界只剩我不知道吧!」她朝他甜甜一笑,語氣淡淡的。

  「不知道也沒關系,我直接請警衛來趕妳出去!」話甫落,古利安馬上轉過身子,准備去把警衛叫過來。

  孰料,前腳還沒踏出一步,古利安的右肩就被一只手掌搭上,身後傳來一記聲音:「古利安,算了,讓她留下來吧!」

  「這……」古利安望向他的頂頭上司,眼底充滿不贊同。

  「我說這樣就是這樣。」羽野澤司的口吻冷冷的,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個不喜歡被質疑的男人。

  「好吧!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古利安不悅的瞪了一眼安卓莉。

  奇怪了,以他那又冷又傲的個性,怎麼會對一個素昧平生的小姑娘這麼好?今天真是轉性嘍!

  他感覺羽野似乎變得有那麼一點不同,至於是哪裡不同,他也說不出來,只感覺他對這個女孩,似乎有那麼一點特別。

  「妳跟我過來!」羽野澤司緊繃著一張臉,抓起她的柔荑,將她強拉到他方才飲酒的小包廂裡,用力將門關上。

  「妳來這裡做什麼?」他的臉色絕對稱不上是好看。

  「我當然是來這裡找你的啊!」

  「有什麼事嗎?」羽野澤司的濃眉一皺。

  「我聽說你們今晚會到墮落天使狂歡,所以我就跟過來了,而且我還可以當你的女伴,你不覺得這樣很棒嗎?」安卓莉美麗的臉龐漾出一抹甜美的笑意,燦爛得像個天使。

  「聽著,我知道像妳這種千金大小姐,多的是接近男人的門路,實在沒有必要鎖定我為妳的目標。」羽野澤司沉著一張臉說。

  他的話讓安卓莉一怔,頓時啞口無言,一陣微微的疼痛,隨即毫無預警的襲上心頭。

  該死!他把她當成什麼?他以為她是那種胸大無腦的千金小姐,還是整天追逐帥哥的女花癡?

  羽野澤司就跟媒體上所描述的差不多,他鮮少給不熟的人好臉色看,對於媒體記者和瘋狂的女車迷,更是冷冷冰冰的。

  「你似乎是那種只活在自己世界中的那種人。」安卓莉咬著唇說。

  明知道自己的話有可能會惹來他的不悅,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舌頭。

  「妳說我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說話的態度和散發出來的感覺,有股不可一世的氣勢,好像整個宇宙都圍繞著你轉一樣。」安卓莉皺敲鼻子,模樣相當俏皮可愛。

  「我向來如此,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難道你的人際關系從沒因為這樣而受影響?」

  「我從沒感受到任何困擾。」

  「這……跳舞是人際關系很重要的一環,你可以陪我跳一支舞嗎?」安卓莉突然提出要求。

  她知道主動向男人邀舞不是淑女的行為,但是誰管那麼多──

  羽野澤司這男人的魅力,讓她情不自禁想打破任何束縛和規則!

  「妳向我邀舞?我以為這是男人的專利。」羽野澤司唇畔勾出一抹笑弧,英俊得教人屏息。

  「我不是個傳統的女人。」她伸出手,露出一抹邀請的笑容。

  天啊!其實她的心裡根本緊張得要命,如果他拒絕她呢?

  一顆心處於緊張不安之中,而羽野澤司卻遲遲不肯伸出手,只是用著黝黑深沉的眸光凝睇著她。

  「來吧。」他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大步往舞池內走去。

  他的狂妄霸道令安車莉瞠目結舌,她沒有想到他會主動將她帶進舞池,從角落走到舞池中央的路顯得好長,每走一步她的心兒就跟著狂跳一下──

  此刻整個大廳的燈光暗下來,也變得柔和起來,而方才的舞曲音樂也一轉為輕柔低吟的香頌樂曲,舞池內已有不少賽車手摟著各自的女伴,輕輕旋舞起來。

  大家都沉浸在這股教人放松的氛圍裡,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交給我。」羽野澤司將她帶入懷裡,輕柔的在她耳畔低語道。

  「什麼事令你改變心意?我以為你會把我拖去找警衛,讓他們趕我出去。」她那碧綠色的雙瞳中,透露出一絲欣喜的光采。

  「我的確很想這麼做,但我放眼望去,整場的女孩子,似乎沒有一個人可以勾起我的興趣。」

  此話一出,安卓莉的雙眸忍不住一亮,「所以我是全場最能引起你興趣的女孩,對不對?」

  羽野澤司似笑非笑的望著她,故意慢條斯理的說:「妳是全場唯一和我說過最多話的女人,我也只能勉強拉妳來湊個數。」

  聞言,失望和沮挫的神色齊湧上她的眸底。

  唉!這個男人講話就不懂得委婉迂回一點嗎?

  可,說也奇怪,他講話這麼冷冰、這麼自我,怎麼女人緣卻還是好得要命呢?

  就在她怔忡出神的時候,羽野澤司已經輕攬住她的纖腰,帶著她的身子輕輕款擺起來。

  這不是安卓莉人生中的第一支舞,羽野澤司也不是她的第一個舞伴,但她此刻的心情卻羞澀得像是頭一次參加舞會的少女,終於被自己傾慕已久的男孩擁入懷裡──

  或許是受到了音樂魔力的感染,安卓莉放膽將臉龐輕靠在他的胸膛之上,一股喜悅幸福的感覺將她的心充塞的滿滿。

  「妳的關系很不錯,居然可以混得進這家酒吧,敢問妳和老板是什麼關系?」羽野澤司的口吻聽起來有股酸意,倘若她不是多少了解他的個性,她還真會誤以為他在吃醋。

  「呃……我和老板是──多年的朋友!」她故意說得含糊不清,不想讓他知道伊文老爹和她之間的真正關系。

  但,她的含糊其辭看在羽野澤司眼底,卻成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曖昧,他當下就認定安卓莉和酒吧老板,有不正常的男女關系。

  「沒想到你的舞跳得很好,也幸好我沒有踩到你的腳,要不然就糗大了。」

  話一說完,或許是親昵的氛圍使然,也或許是因為傾慕他的緣故,安卓莉居然對他做出一個大膽的動作──

  她伸出粉藕般的雙臂,緊緊的纏繞住他的頸項,如此一來,他們的身軀更加緊密契合,兩人之間幾乎完全沒有空隙。

  「妳知不知道妳在玩火?」羽野澤司黝黑的眸中閃爍著一份野性的異芒,低沉的嗓音有著壓抑。

  「玩火?我不懂。」安卓莉搖頭,湖水般清澈的眸子,散發出一種教人無法抗拒的誘惑力。

  他感受到她那凹凸有致的好身材緊貼著他的身軀,這個女孩真是個天生尤物!

  羽野澤司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

  一曲舞畢,安卓莉以為他會繼續和她跳下一支舞,可,羽野澤司卻倏然松開她的嬌軀,頭也不回的走向角落。

  這個時候,樂曲一轉為動感舞曲,舞池裡隨即跳下來不少人,室內燈光全數熄掉,只留著幾盞強烈而耀眼的雷射燈光,流轉在酒吧的每個角落。

  安卓莉以為自己說錯什麼,連忙追了上去,他們的腳步不約而同的停在餐桌旁。

  「來一杯?」羽野澤司為自己舀起一杯雞尾酒,順便詢問她。

  「當然。」安卓莉沒有半點顧忌,隨即點點頭。

  「妳酒量好嗎?我不喜歡扛著酒醉的女人,送她們回家。」

  「我會克制自己盡量不喝醉。」

  「希望妳真的做得到,畢竟和陌生男人一起喝醉酒,可不是件好玩的事。」羽野澤司放下酒杯,雙眸危險的瞇起。

  幾杯雞尾酒下肚,安卓莉白瓷般的臉龐染上兩抹紅暈,尤其那兩片嬌艷欲滴的紅唇,更是可以惹得所有男人都心癢難耐。

  「我說過我不會喝醉就是不會喝醉。」

  「女人對自己的酒量太過自信,不是一件好事。」

  「我從小就懂得品酒。」她自信的說道。

  「女人對自己太過自信也不是好事。」他提醒道。

  「如果我對你一見鐘情呢?」她突然沖口而出,眼波更加柔媚,似在放電。

  「我不相信一見鐘情這種事,如果妳真的是,我會一笑置之。」

  「你不可以一笑置之,因為我是很認真的。」

  「我想知道妳有多認真。」

  安卓莉被他的話給問倒了,美麗的小臉上一片愕然,不過反應敏捷的她,很快就懂得抓住這個機會。

  她做出了一件自己想都想不到的事──

  她伸出雙臂圈住他的頸子,主動獻上她的紅唇。

  羽野澤司全身一僵,沒有料到她會做出這個動作,她的雙唇軟嫩甜美,帶著柔柔的觸感,這對已經大半年沒有抒發欲望的他,是種嚴厲的考驗。

  「該死!妳在做什麼?」他推開她的身子。

  「你拒絕我?」安卓莉的臉上有絲受傷。

  羽野澤司瞪著她,發覺身邊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他們的舉動。

  「這裡不方便說話,妳先到廂房後面的房間去等我。」

  安卓莉點點頭。

  她當然知道房間在哪裡,這裡她可熟得哩!

  

  即使身處包廂後的小套房,一樣依稀可以聽到舞池裡傳來的喧嘩聲。

  但外頭的噪音已無法牽動她的情緒分毫,進到這個房間後,安卓莉就處於既緊繃又興奮的狀態,尤其方才舞池裡的那一吻,更是讓她的心頭仍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他是不是也有一點點的喜歡她?

  這是否也代表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往前了一大步?

  安卓莉好奇的環顧起四周,這個房間小歸小,可卻十分的溫馨舒適,不知道這間休息室是要提供來做什麼用途的?

  就在她沉思之際,門被人驀地推開,一回眸,羽野澤司走了進來。

  「嗨!」安卓莉緊張的扭擰著十指,深吸一口氣。

  「這個房間妳還喜歡嗎?」羽野澤司若有深意的問道。

  安卓莉點點頭,「嗯,還不錯,在這裡聊天比在外頭安靜多了。」

  羽野澤司走到小冰箱旁,拿出兩瓶啤酒,撇撇唇,似笑非笑地說:「妳以為我找妳進來這兒,只是想要和妳聊天?」

  「難道不是嗎?」她不解地眨著雙眸。

  羽野澤司譏諷的笑了笑,純粹把她的話當成是在故作矜持,他意味深遠的說道:「我不喜歡故作清純的女人。」

  「那你喜歡怎樣的女人?」

  「我喜歡能馬上進入狀況的女人。」羽野澤司隨手開了一瓶啤酒,「要不要來一瓶?」

  「好。」安卓莉接過啤酒。

  羽野澤司往床沿一坐,喝光了一瓶啤酒,用力將鋁罐往垃圾筒一丟,安卓莉見狀,也跟著喝了一大口。

  「妳老是追著我跑,不論我走到什麼地方都會看見妳,妳有什麼目的?」

  「我唯一的目的就是想看你。」安卓莉不曉得他為什麼這麼問。

  「是嗎?追逐我的女車迷裡,可沒有意圖這麼單純的。」

  「否則你以為我想要什麼?」安卓莉愕然。

  「我認為,妳的目的應該是這個。」羽野澤司突然壓低音量,將她拉入自己的懷抱中,接著灼熱的雙唇霸道的覆蓋上她的紅唇。

  她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羽野澤司的男性氣息像一張無形的巨網,網住她全身上下每一處,她瞠大雙眸,發現他也正在回視著她,黑眸底有著促狹的笑意,但僅一閃而過,很快又被淡漠所覆蓋。

  他、他在捉弄她嗎?還是在跟她玩貓抓老鼠的游戲?

  安卓莉無法思考,因為他們倆的身軀貼得好緊好緊,幾乎沒有一絲縫隙,體熱隨著激情的吻不斷的上升,幾乎要抵達沸點──

  他的舌尖靈巧地滑入她的檀口之中,恣意掠奪她口中的芳香甜美,火熱的雙唇沿著下巴來回吮吻,最後停留在她的頸項上。

  羽野澤司知道自己正逐漸失控中,從來沒有任何女人可以讓他的理智退位,這個黑發的外國女子,竟然有這麼大的魅力──

  羽野澤司褪去她的黑色皮衣,一把撫上她的胸部,安卓莉頻頻倒抽好幾口氣,愉悅的快感幾乎讓她把持不住。

  意亂情迷的安卓莉忍不住脫口而出:「我喜歡你。」

  她的告白讓羽野澤司停下動作,他撐起半裸的身子,驚訝錯愕的望著她,揶揄地說:「在進行一夜情的時候,講這種話很煞風景。」

  「我們在一夜情?」安卓莉倏然從床上坐起身,錯愕的問道。

  「否則呢?」羽野澤司挑起濃眉。

  「你、你──」安卓莉感到一股氣憤,她用被子遮住自己半裸的身子,大叫:「我還是處女!」

  她、她居然還是處女!?羽野澤司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以歐洲國家性開放的程度,她到了二十多歲的年紀居然還是處女?天啊!他差點就碰了她!

  「該死!」羽野澤司發出一聲咒罵,立刻跳下床。

  他視她如毒蛇猛獸,這樣的態度刺傷了安卓莉,美麗雙眸中頓時盈滿淚水。

  「我是真的喜歡你,我對你一見鐘情。」她再次重申,不希望他們的關系是建立在一夜情上。

  「很抱歉,我並不想發展異國戀情。」他穿戴整齊,轉過身子,英俊的臉上有抹陰郁,「妳應該知道我已經有個未婚妻。」

  「我知道,但是你愛她嗎?」安卓莉的表情像在祈求什麼似的,「如果她真的能讓你愛上她,今天的你就不會這麼冷漠,一個懂愛的男人不該這麼冰冷。」

  這話讓他幽暗的眸底掠過一抹光芒,「妳懂的還不夠多,愛情沒有妳想象中的那麼重要。」

  「那什麼才重要?利益、權勢,還是金錢?」

  安卓莉低垂著頭,難過地繼續低語:「你是個外冷內熱的男人,在你冷酷的外表下,一定擁有一顆火熱的心,那個晚上我出了車禍,絕望的在選手休息室內不知如何是好,是你好心的幫我包扎傷口,叮嚀我要小心,我相信那個你,才是真正的你。

  你是個懂得愛和付出的人,只是你的外表太過冷漠,沒有人想費心為你開發。」

  她一古腦兒地說出自己全部的感受。

  頓時,室內一片靜默,她的話也讓羽野澤司知道,她對他並不僅是女車迷對偶像選手的那種崇拜而已。

  對他而言這只會造成困擾,目前他最不需要的,就是維持一段關系穩定的感情。

  「你現在是不是怪我誘惑你?」見他久久不回話,她的眼神變得更加幽怨起來。

  「我不希望成為奪走妳初夜的男人。」羽野澤司嘆了口氣,很高興話題已被轉移。

  他走到門邊,轉過頭來,拋下一句話:

  「今晚妳就在這裡睡,我會去櫃台結帳。」話畢,他立刻走了出去。

  他的淡漠、他的無情讓她心碎,這一夜,她就在酒吧裡的小房間,哭著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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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清晨,窗外小鳥的啁啾聲驚擾了安卓莉,她微睜開眼,一大片的陽光從窗外探進頭來,柔和的光芒輕輕喚醒了她。

  安卓莉霍然從床上坐起來,一開始四周的景物讓她有些陌生,用力甩甩頭後,昨夜的記憶像潮水般沖刷而來。

  最先閃入腦中的,是昨天舞池裡那甜蜜的一吻,接著是他們在這張床上差點擦槍走火的情景,然後……

  在天雷勾動地火的那一瞬間,她對他說,她喜歡他,而且她還是個處女。

  然後,他的表情像遇到什麼牛鬼蛇神似的,一把推開了她。

  接著,他像在躲瘟疫似的跳下床,迅速套上自己的衣物後,對她說了許多殘酷的話。

  她仍然清晰記得,昨夜被他的言語所刺傷時的那份痛楚。

  安卓莉閉上雙眸,心底不斷反復詢問自己,她是否該清醒了?

  從第一次遇見他,直到昨夜為止,才短短一星期的時間,她再怎麼沖動、失去理智,也不可以對一個只認識一星期的男人頻頻示好,甚至、甚至願意陪他上床哪!

  天啊!她笨死了!

  羽野澤司現在一定認為她很容易得手。

  就在她抱著頭顱,半臥在床上又氣又惱的時候,房門倏然被人打開了,伊文神采奕奕的臉探了進來。

  「早安!我的小天使。」

  「伊文老爹……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她連忙溜下床,慌亂的整理自己的衣容。

  「是一個叫羽野的賽車手跟我說的,他叫我們隔天再來叫醒妳。」伊文走進房裡,輕輕帶上房門。

  「你什麼時候遇見他的?他去哪裡了?什麼時候走的?」她急忙追問。

  「我凌晨兩點半遇到他,那時他正坐在吧台喝酒,他們一行人玩到差不多快天亮才走。」

  「他們離開多久了?」

  「呃……大概快一小時了吧!」伊文不確定的揚揚眉,繼續說道:「他們回飯店了,待會就要准備去車站搭車,前往下一站。」

  「真的?」一聽到人都跑掉了,安卓莉火速套上靴子,沖到門邊後又折回到房內。

  「老爹,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安卓莉故意露出可憐兮兮的乞求模樣,讓人倍感憐愛,「拜托您,能不能請人開車送我去飯店?」

  「安卓莉,那些賽車手不是妳能招惹的對象,他們個個都喜歡流連花叢,妳需要的是一個心智成熟、穩重堅定的男人,和他們在一起妳只會受傷。」伊文也看出她對那個日籍賽車手情有獨鐘。

  「老爹,您說到哪去了!我在問您到底有沒有車?」安卓莉氣急敗壞的站在門邊,急得直跳腳。

  「唉!」伊文老爹沒好氣的指向停車場,「我的藍色凱迪拉克就停在那,妳過去跟司機說一聲就可以了。」

  「謝謝伊文老爹!」安卓莉發出一聲愉悅的呼聲後,便急匆匆地往外沖去。

  望著她的身影,伊文老爹嘆了口氣,眉頭也不禁跟著深鎖。

  年近半百,還有什麼事是他看不透的?

  他當然看得出來,安卓莉對羽野澤司並不是單純的迷戀,而是認真的付出情感。

  照理說,安卓莉有了心上人,又勇於追求所愛,他應該為她感到高興才對,但,恐怕她自己並不知道──

  她,是摩納哥王國早已內定多年的未來王妃人選。

  

  「快點,快點,再快一點!」前往飯店的途中,坐在後座的安卓莉不斷催促著司機。

  「是的,小姐。」司機嘆口氣,用力一踩油門,轉個大彎,車站赫然在望。

  抵達車站,司機都還沒把車子停好,她就急著想要下車,差點摔個四腳朝天。

  安卓莉焦慮的望向飯店大廳,搜尋著每個身影,深怕她一個不小心,就再也見不到羽野澤司。

  她三步並作兩步奔人飯店裡頭,尋找著賽車手們的身影,只希望自己能再見到他一面。

  驀地,西側出口大門附近,一輛大型休旅車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在雜志上看過這輛車,這是羽野澤司賽車隊的專屬交通工具。

  安卓莉突然覺得自己精神都來了,隨即以著百米速度沖到西側大門,好不容易跑到大門旁時,休旅車卻緩緩的開走了。

  站在人行道上,安卓莉瞪著車子愈開愈遠,在她感到沮喪無助的時候,對街一輛黑色轎車又成功瓜分她的注意力。

  是羽野澤司!他沒有搭上那部休旅車,他正要坐進轎車裡!

  「羽野!」眼看著他即將搭上車離開,安卓莉扯開喉嚨,使盡全身力氣朝著他大叫。

  已坐入車內的羽野澤司,聽到對街傳來的熟悉嗓音,隨即下意識尋找聲音的來源,這一抬頭,便和對街的安卓莉四目相對。

  是安卓莉!她怎麼會在這裡?她不應該還在床上呼呼大睡?

  一抹異樣而復雜的情緒,在他的心底漾起。

  「羽野先生,我們需要停車嗎?」引擎雖已發動,可司機看到對街的安卓莉後,便很識趣的主動問道。

  一抹遲疑的神色浮上他的眸底,有那麼一刻,羽野澤司幾乎就要答應司機,但是他的冷靜和理智,終究是掩蓋過心底的那一絲意願。

  「不用理她,咱們走吧!」他淡淡的下了命令,表情冷漠而深沉。

  「是。」司機畢恭畢敬的應允一聲,油門一踩,往前駛去。

  一看到車子開動了,安卓莉內心一驚,連忙使出她最快的速度,跑到對面的人行道上,然後跟在他座車後面追了上去。

  羽野澤司不敢相信,這個小女人居然瘋狂到這種地步!

  雙眸一瞇,透過後照鏡,他看到她那上氣接不著下氣的模樣,明明已經跑不動,臉上的表情卻還是十足的堅毅,透露出堅持到底的決心。

  「開慢一點。」羽野澤司對司機說道。

  這一小段路上,安卓莉撞到兩個行人,還跌了一跤,連狗兒都對她狂吠不止,直到她差點和一輛小轎車擦撞而過時,羽野澤司終於覺得自己看不下去了。

  「停車!」他朝司機命令道,車子隨即靠向路邊。

  羽野澤司走出車子,繃著一張俊臉走到她的面前。

  「妳在做什麼!?非得把自己一條小命搞丟才高興?」羽野澤司終於卸下所有的冷漠和倨傲,朝她大聲吼叫。

  這種感覺教他很不自在,像在別人面前少了一樣防備自己的東西,讓他人有趁虛而入的機會。

  「對、對……對不起!」她停下腳步,臉色蒼白得張紙,身子倏然一陣劇烈搖晃後,就跌進他寬厚結實的胸膛裡。

  羽野澤司愕然,居然沒有想到要推開她,雙手反而不由自主的放在她的肩頭上,彷佛接受她是件自然而然的事。

  「讓、讓我靠著休息一下……我好喘喔!」安卓莉氣若游絲,將整個頭顱埋入他的胸膛。

  啊!汲取著他身上迷人的男性氣息,安卓莉覺得自己跑這麼長一段路,死了都值得。

  羽野澤司濃眉緊皺。她這樣緊貼著他,不知情的人遠遠看過去,還以為他們是對依依不捨的情侶。

  「我還得趕去目的地和車隊會合。」她的嬌軀傳來陣陣的茉莉花香,勾起他生理上一陣不小的騷動。

  唉!這個人實在是冰冰冷冷的,連一點兒不捨之情都沒有。

  她離開他的胸膛,看著他。

  「妳有什麼事?」還好昨夜他沒有失去控制,否則這個小處女現在八成是哭著跑來要他負責的。

  「我、我沒什麼事……只是想來親口跟你道別。」她深吸口氣,漂亮的小臉恢復了些許紅潤。

  「就這樣?」羽野澤司瞠大雙眼,以著匪夷所思的表情望著她。

  「嗯,要不然你以為我想怎樣?」

  「太可笑了,妳追了一大段路,只為了跟我說聲再見?」

  「我知道你要到下一站去參加總決賽,預祝你成功拿下總冠軍,嗯──還有,我會想念你!」

  她會很想念他?她以為她是誰?羽野澤司幾乎忍不住想要譏笑她。

  「謝謝,如果可以的話,請妳乖乖的在家看電視轉播就好,別又想跑來找我。」他的薄唇勾勒出一抹笑弧。

  「你不喜歡我去加油嗎?」安卓莉無辜的眨眨眼,咬咬唇,「其他追著你跑的死忠車迷們都可以去,為什麼就我不能去?」

  羽野澤司萬萬也想不到,自己這輩子竟然也有詞窮的時候。

  「你說話啊!為什麼他們可以去,我就不能去呢?」她委屈的說道。

  「涉世未深的千金小姐應該好好待在家裡,外面的世界壞人可不少。」

  「我從沒有遇到壞人過。」對啦!她只遇到一尊冷冰冰的大冰雕,及一只不解風情的呆頭鵝。

  「是嗎?一個星期前,有個女人手臂染著血,哭著尋找救兵,那又是怎麼回事?」

  「呃……那是一次失誤。」

  「無所謂。」羽野澤司淡淡的說道,他看了看腕表,「時間不早了,我該去車站和其他選手們會合了,妳好好保重,耐心養傷。」

  話畢,羽野澤司頭也不回的穿過對街,上了那輛轎車。

  真是一個冷酷無比的男人!

  安卓莉只能氣得在原地頻頻跺腳。

  

  那天,安卓莉目送羽野澤司離去後,便搭上計程車,失魂落魄的回到學校宿捨去,迄今已過了一個星期。

  畢業考成績公布後,接踵而來的是畢業典禮,安卓莉也以十分優異的成績取得學位,畢業典禮後的那個夜晚,安卓莉、米娜和徐艾兒選了一家啤酒屋大肆慶祝了一番,因為隔天安卓莉就要回到自己的國家去。

  「安卓莉,妳就不能多留幾天,跟我們好好聚聚嗎?」一想到大伙兒即將各奔東西,米娜的小臉不免蒙上一層陰霾。

  「我也很想多陪妳們幾天,但我父母這兩天就要回國服務,我必須跟著過去。」安卓莉無奈的笑著說道。

  「妳是獨生女,跟在妳父母身邊也是應該的。」徐艾兒說道。

  「但不論我身在何處,我都不會忘記妳們,也會常和妳們保持聯絡的。」

  「中國有句古話: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有空的話,歡迎妳們來台灣找我玩。」徐艾兒大方的提出邀約。

  「艾兒,謝謝妳給了我四年美好的回憶,米娜妳也是!」安卓莉鼻端有些酸楚,忍不住抱著她們啜泣起來。

  「干嘛?妳這個愛哭鬼!」話一說完,米娜自己也哭了起來。

  「妳們很討厭耶!看妳們哭,我也想哭了啦!」徐艾兒的眼眶也紅了起來。

  三個女孩,就又哭又笑的度過了在瑞士的最後一夜。

  

  隔天早上,安卓莉收拾好私人物品,隨即和父母前往機場,搭機回國。

  她的父親這一次被調回摩納哥,主要是准備接下外交要職,因為這三十年來,他為國家外交頁獻良多,於是獲得升遷。

  上了飛機,機身很快在蔚藍天際中飛翔,親切的空姐送上可口的餐點,酒足飯飽後,她的父親奎爾決定和她談談。

  「安卓莉,妳也不小了,怎麼沒見過妳帶男朋友回來讓我們看過?」

  「爹地,我也想認識個好男人,但偏偏這個世上,就是沒一個男人能夠和您媲美。」在父母面前,安卓莉永遠是愛撒嬌的女兒。

  「呵呵,親愛的,妳真是會說話,不過還真的沒有幾個男人,能夠跟妳爹地我相比。」奎爾笑得合不攏嘴。

  「咳咳,你們在說些什麼?」她的母親伊菲爾夫人輕咳了幾聲,「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認識一個好男人,而且妳也認識他。」

  「誰?」安卓莉不以為意的隨口問道。

  「未來的王儲尚諾斯,妳記得他吧?」

  安卓莉微微一愣,「我當然記得,況且他的新聞幾乎天天都上報紙,想不注意到很難。」

  「是啊!你們小時候常玩在一起,妳還記得嗎?」

  「唔,好像有這麼一回事。」她敷衍的點點頭。

  「妳知道嗎?妳目前是王室心目中最理想的王妃人選!」伊菲爾夫人的眸中有抹興奮的光采。

  「我、我!?」安卓莉錯愕的指著自己的鼻子。

  「當然就是妳,怎麼?妳對自己沒有信心?」

  「為什麼是我?」

  「妳擁有完美的身家背景,良好的學識教養,外型美麗優雅,我們家族好幾代都曾經嫁入王室,我們希望妳也能夠成為王室的一分子。」伊菲爾夫人噙著笑意說道。

  「你們把我帶回到摩納哥,就是要我和尚諾斯殿下結婚!?」安卓莉瞠目結舌。

  原來之前那些狗仔隊說的是真的!

  「這次回國主要還是為了妳父親的工作,但王室很早就注意妳了,他們認為妳是合適的王妃人選,妳該覺得榮幸才對。」見她似乎不是很樂意,伊菲爾夫人的臉色拉了下來。

  「媽,雖然尚諾斯貴為王儲,但我不是戀棧王室榮華的女孩子,我有自己的想法。」她咬咬唇,心底湧起另一個挺拔的身影。

  「回國之後王室有個私人聚會,妳可以和尚諾斯聚聚,再來下定論也不遲。」伊菲爾夫人誠懇的做出建議。

  「嗯,我知道了。」安卓莉點點頭,不忍心讓父母失望。

  但,他們又怎會知道,女兒的心底,早已有另一個男人的存在。

  

  回到位於蒙地卡羅的家,安卓莉的心情頓時開朗起來。

  別墅內的一景一物都像剛離家時那樣,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這幾天,安卓莉最關心的還是羽野澤司的消息,她不停搜尋電視頻道和平面媒體,得知這個周末他即將在蒙地卡羅出賽。

  一年一度的一級方程式賽車大賽,向來是蒙地卡羅的年度重頭大戲,每年這個時候,總會從世界各地湧入許多觀光客,為這個富有的小國帶來額外的觀光收益。

  「安卓莉,剛才史黛西打電話來說,妳今天沒有去她那試禮服,怎麼回事?」伊菲爾夫人走進她的房間,皺著眉頭問道。

  史黛西是她母親的專屬設計師,在這個國家小有名氣,今天本來和她約好時間要到店裡試禮服,因為這個周末他們要陪同王室觀賞賽車比賽。

  但,她該死的健忘,居然把這件事給忘記了!只顧著搜集羽野澤司的消息,壓根兒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對不起,媽咪,我現在就過去。」趁著母親不注意,安卓莉收起剪貼簿,簿子裡全是羽野澤司的剪貼資料。

  「妳快准備過去,我現在打個電話知會她。」

  

  試完禮服,安卓莉開著車,獨自在蒙地卡羅的市區到處亂逛。

  其實蒙地卡羅市區,和其他歐洲國家的任何城市沒有什麼不同,但她就是想要到處晃晃,看看睽違許久的家鄉。

  車子開著開著,不知不覺中開到位於市中心的賽車場,彷佛有股魔力教她感到著迷,她熄了火,下車走到賽車場內去閑逛。

  接近傍晚,天色昏黃,賽車場內空無一人,安卓莉不知道逛了多久,逛得有些累了,選了一處視野極佳的看台坐下。

  眼前的視野頓時變得遼闊起來,她的心情也在這一刻得到全然的放松。

  驀地,遠處有個挺拔的男性身影吸引住她的視線,定睛一瞧,那可不是羽野澤司嗎?

  啊啊!真的是他耶!這個時間他怎還會在這裡?

  安卓莉精神為之一振,連忙跑下看台,來到剛從休息室走出來的他身邊。

  「嗨,你怎麼會在這裡?」

  羽野澤司的背脊一僵,只覺得這個聲音好熟悉,猛一回頭,一個美麗優雅的身影驀地出現在他眼前。

  「安卓莉!?」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驚奇,這種表情鮮少會出現在他臉上。

  「沒錯,就是我!」安卓莉笑嘻嘻的走到他面前,「你很驚訝?」

  「妳特地從瑞士跑來這裡?」英俊的臉上有些詫異。

  哈哈!原來他不若她想象中的那麼冰冷、毫無知覺嘛!她可是沒有忽略掉他在看到她時,臉上的那份驚奇唷!

  「早跟你說過我不是瑞士人了,這裡才是我的老家。」一見到羽野澤司,她的心情好得似要飛上天。

  「原來如此。」他的語氣又恢復先前的淡漠。

  「看到我你好像沒有特別高興?不打算給我一個熱情的擁抱嗎?」發現他又戴回冷漠的面具,她不由得感到氣餒。

  他看著她,沒有動作。

  「算了!反正你就是這副脾氣。為什麼賽車場剩下你一個人?其他的同隊選手呢?」

  「我請車隊總監帶他們去觀光飯店吃飯,參觀一下賭場,提振他們的士氣。」

  「你的車隊實力很堅強,我相信你們會拿到最好的成績。」

  「這是我最後一次參加賽車公開賽,我希望能以最佳的成績光榮引退。」

  「你要引退了?為什麼?」她大驚失色。

  「我雖然熱愛賽車,但也只能當作玩票性質,我真正該做的事,是管理我祖父留下來的羽野集團。」

  「這件事我也有聽說,但不管你是個賽車手,還是羽野集團的未來總裁,我都一樣喜歡你。」安卓莉眨眨湖水般的清澈雙眸,天真的說道。

  「只有純情小女孩,才會老把喜歡和愛這幾個字天天掛在嘴邊。」話畢,他發出一陣訕笑。

  「你很壞,竟然嘲笑我!」安卓莉噘起小嘴,模樣俏麗可愛。

  「現在天色很暗了,小公主還不快點回家,不怕父母擔心?」

  「第一,我年紀不小了,今年已經二十二歲。第二,我也不是什麼金枝玉葉小公主,我是獨立自主的時代新女性。」

  「這個時代,就是有太多像妳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生,以為自己能搞定一切,最後才會狀況連連。」

  「你的口氣真像我老爸,一路成長過來,他總是常常提醒我,外面的世界有不少大野狼。」

  「因為他生了一個美麗又聰慧的女兒,要操心的事連帶的也會比別人多。」說這些話的同時,羽野澤司雖然面無表情,語氣卻柔和許多。

  看來這些話是褒不是眨!安卓莉的唇畔漾出一抹滿足的笑意。

  「每個父母都會操心自己的孩子,這可跟自己的兒子女兒是否為帥哥美女無關喔!」

  羽野澤司淡淡的撇唇一笑,從休息室裡拿出一大包紙袋,在她眼前晃了晃說:「肚子餓了沒?要不要吃點東西?」

  這是剛才古利安要和其他選手們離開賽車場之前,特地買給他吃的。

  「有東西可以吃?太好了!」安卓莉發出一聲興奮的歡呼。

  「妳不看看是什麼菜色?」

  安卓莉笑著搖搖頭。

  現在的她餓得可以吃下一桌滿漢全席,管它是啥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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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坐在看台上,在漫天星子的陪伴下,她和羽野澤司吃著中國餐館的外賣餐盒,心底湧起一片單純的滿足。

  這是她從未經歷的新鮮感受,這一刻,安卓莉整個人、整顆心都放松了,感覺像是裸著身子在做月光浴。

  「你曾經這樣過嗎?」

  「怎樣?」拿出筷子,他夾了一大口面條。

  「你曾和一個女人坐在星空下,全賽車場只有你和她,一起吃飯,一起分享心事過嗎?」安卓莉的雙頰泛上紅暈,「就像我們現在這樣!」

  「妳說呢?」羽野澤司故意把問題丟回給她。

  「我當然希望你沒有。」安卓莉嬌嗔的說道。

  「為什麼?」

  「只有我和你一起做過這麼特別的事,這樣我在你的心目中,才能夠永遠獨一無二。」

  「安卓莉,沒有任何人在誰的心目中,可以永遠獨一無二。」

  「為什麼?」這次輪到她發問。

  羽野澤司放下手中的餐盒,眼神頓時變得復雜起來。

  該對安卓莉談論他生命中那些不愉快的過去嗎?

  該怎麼讓她明白,他們兩個是不同世界的人,他的世界不是單純浪漫的她,可以理解、可以參與的。

  他不否認,他其實是喜歡她的,正因如此,他才更不能帶領她進入自己的世界,他的世界充滿權勢和斗爭,當他另一半的人會辛苦非常,不是一般女人能夠忍受的。

  雖然,他目前還不清楚安卓莉的身家背景,但從她嬌滴滴、優雅有禮的模樣看來,她必定是從小就被人捧在手心中呵護。

  這樣的女人不適合他,他只會毀掉她的世界。

  「你為什麼不說話?我問了什麼不該問的話嗎?」安卓莉的眼神變得有些委屈,「我只是想多了解你,能和別人分享生命中的經歷,是件幸福的事。」

  羽野澤司微微牽動唇畔,譏誚地說:「妳真的很想知道我的事?」

  「嗯,當然。」她一個勁地猛點頭。

  「好吧!我就跟妳說。

  「在三十幾年前,我的母親是個台灣有名的女明星,在一次的巡回演出中來到日本,認識了我的父親,他們陷入熱戀,後來她就留在日本,沒有回到台灣。」

  「接下來你父親就娶了她,對不對?」安卓莉一臉的浪漫表情。

  「如果結局有這麼美滿就好。我父親早就結婚了,我媽只是他的小老婆,他一再告訴她,以後一定會離婚娶她,我媽深信不疑,就在日本一年度過一年,虛耗了七年的青春。

  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她看到了我父親帶著妻兒一起外出的畫面,才知道他們全家的感情很好,他根本不可能為她而離婚。

  豪門婚姻的考量向來都以利益為優先,我父親家當然也不例外,我爺爺十分強勢的表明,倘若我爸爸敢和元配離婚,他將拿不到羽野集團未來的經營權。」

  「哦,所以最後你爸和你媽仍沒有在一起。」這下子她終於恍然大悟。

  「我媽很失望,日子在痛苦和失望中度過。我七歲那年,她想重回台灣演藝圈發展,但帶著我不方便。

  同時,我父親帶著一家三口出國旅游,卻死於大峽谷的飛安事故,我爺爺年事已高,羽野集團是他辛苦大半輩子打下的江山,不能後繼無人,理所當然就想到我這個私生子。」

  「他就把你接回家住?」

  羽野澤司嘲諷的繼續說道:「我母親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的將來好,把我丟給我爺爺後,她就馬上飛回台灣,繼續從事她的演藝工作。」

  聽到這裡,安卓莉不禁垂眉斂眼,她感到有些悲傷,原來他從來就沒有得到過長輩的關愛,這就是他今天如此冷漠、如此倨傲的原因嗎?

  「我以為你祖父會好好愛你。」她擰眉說。

  「愛我?他懂得什麼叫愛?我懷疑。」羽野澤司的雙眸逐漸變得冷硬,「他為了讓我成為接班人,從小就用鐵的教育培育我,他讓我沒有朋友、沒有人際關系,卻又強硬的要我事事都拿第一,他根本是想把我變成一部接班機器。」

  「你的未婚妻又是怎麼回事?」猶豫半天,她問出她最想知道的問題。

  「中谷家族是羽野家族的世交,爺爺認為聯姻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也認為中谷優佳會是我最完美的伴侶。」

  「這太荒謬了!你沒有抗議過嗎?」她忍不住驚呼出聲。

  「無所謂,反正我這一輩子不會愛上任何女人,誰成為我的另一半,我不是很在意。」

  「中谷優佳能帶給你怎樣的利益?」安卓莉問道。

  「只要我跟中谷優佳結婚,我可以馬上得到羽野集團的經營權,可以立刻正式入主羽野集團。」

  「羽野集團的經營權對你真的有這麼重要?」安卓莉不解。

  羽野澤司或許冷漠傲然了些,但她看得出來,他絕不是熱衷權勢之人,更何況,以他的能力,若自立門戶,將來的成就絕對可以凌駕於羽野集團之上。

  羽野澤司冷冷一笑,冷冷說道:「這些年來下來,我投資開設了不少家公司,這些公司都在成長茁壯之中,再過個幾年,財力權勢都可以和羽野集團相比。如果由我奪得羽野的經營權,到時候我會另外成立一個集團,把羽野並到我的集團底下,這對老頭子來說,絕對會是天大的羞辱。」

  原來他打的是這種主意?原來他的目的是想要報復!

  安卓莉瞠大一對美眸,不敢置信。

  他要復仇的對象是他的親爺爺耶!為什麼他可以說得這麼冷酷、這麼決絕?

  「你不是沒有其他的選擇,你可以好好經營你的公司,讓自己的成就超越他,他會對你刮目相看的。」

  「這我也有想過,但那無法讓我達到我的目的。」

  心疼的感覺席卷了她,安卓莉伸出右掌撫上他的臉,動作輕柔得像在碰觸一個小孩。

  「因為你一直認為你是為了奪取羽野而存在,等到你真的得到想要的東西了,你會發覺自己並沒有那麼快樂,空虛的感覺比仇恨的力量更可怕,你知道嗎?」

  她希望他能得到平靜、得到快樂,而不是活在仇恨中。

  羽野澤司凝睇著她,幽暗的眸子掠過一抹復雜的情感,他沙啞地說:「為什麼要這樣關心我?妳實在不該這麼做。」

  「為什麼我不該這麼做?除非你的心已經動搖,已經被我影響。」她的動作愈來愈輕柔,來到他粗糙的下巴,繼續柔柔低語:「能不能不要再對我那麼冷漠?能不能將你的心交給我?」

  「這很困難。」好半晌,羽野澤司嘆了口氣說。

  「你不肯改變自己,不肯讓我碰觸你的心,一切當然就會變得困難。」

  安卓莉愈說愈覺得難堪,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這麼低聲下氣的哀求一個男人把心交給她。

  最教人困窘的是,接下來,羽野澤司一直都沒再答腔,安卓莉突然有股受辱的感覺,不斷臆測他是否在心底嘲笑著她的自不量力。

  安卓莉的嬌顏頓時沉了下來,她困窘的對他說道:「算了,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我沒有對任何男人這麼放不開過!」

  話畢,一股尷尬受辱的感覺,迫使她站起身子,准備離去。

  說時遲那時快,她的手臂霍然被他抓住,接著整個人跌入一堵堅實的懷抱裡。

  他、他居然將她拉入他的懷裡?

  這是在做什麼?

  安卓莉瞠大雙眸,看著他的唇緩緩的落在她的唇上。

  這次的吻,和上次那個在酒吧裡粗蠻狂暴的吻不一樣,這次是輕密而溫柔的,淺嘗即止的啄吻,像盤飯後甜點般教人回味無窮。

  許久許久,他們終於分開,卻沒有人願意開口說話,彷佛是想好好品味這神奇的一刻……

  

  星期六是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蒙地卡羅市區的賽車場內,即將舉行F1賽車的總決賽。

  全球車迷們期盼這場比賽已久,尤其是由羽野澤司所帶領的車隊,更是大家目光的焦點。

  這天下午,安卓莉陪同父母一起來觀賞賽車比賽,他們一家人被安排坐在王室成員的附近。

  大伙兒紛紛入座,尚諾斯王儲簡短致辭後,在觀眾們的躁動之下,賽車比賽也准備展開。

  「安卓莉,妳看好哪一位選手呢?」尚諾斯王儲的母親凱瑟琳夫人,忽而笑著問道。

  「嗯,我看好六號的羽野澤司,夫人呢?」安卓莉巧笑嫣然的回道。

  「羽野澤司的確是很有冠軍相,但我比較看好三號的英國選手安德烈。」

  「哦?為什麼呢?」安卓莉挑起秀眉,因為就她所知,安德烈的出賽成績並沒有羽野澤司來得好。

  「雖然安德烈是後起之秀,但是西方人總是比東方人來得優秀。」凱瑟琳夫人說得信心十足。

  安卓莉微皺起眉,她不喜歡這種種族優越的想法。

  接下來,賽車大賽終於登場。

  車道上的六個選手一字排開,一記槍聲鳴響後,六輛賽車紛紛沖出跑道。

  首先是由法國車神艾倫.波特一路領先,英國選手安德烈緊跟著追隨在後,其次就是羽野澤司,他們三個人成功的甩掉後面三個選手。

  領先的三個選手不分軒輊,在最後一百公尺的時候,羽野澤司突然像匹沖出匣門的野馬似的,加速超越兩人,然後一路保持領先,直至終點。

  「冠軍是羽野澤司先生……」

  大會激動的播報出名次,全場一片歡聲雷動。

  尤其是坐在觀眾席上的安卓莉,興奮得幾乎快要瘋狂,忍不住站起來又叫又跳,完全顧不得平日的優雅風范。

  

  頒獎典禮過後,尚諾斯王儲邀請三位獲得殊榮的賽車選手,一起加入王室的私人餐敘。

  在餐敘會上,尚諾斯和羽野澤司似乎特別聊得來,兩個人頻頻交換對全球時事和政商議題的意見,從他們的對話中,可以聽得出他們都是具有雄才大略的人。

  餐會開始之前,安卓莉已和尚諾斯見過面,他是個威嚴,又具有紳士風度的男人,他們一見面就相談甚歡。

  餐會進行到中途,尚諾斯帶著安卓莉來到羽野澤司的面前,熱心的介紹:「羽野先生,這位是安卓莉.伊菲爾小姐,她是本國首席外交官的女兒,這位是羽野澤司先生,想必妳今天也看到他精采的表現了。」尚諾斯語氣沉穩的幫他們相互介紹。

  「謝謝殿下,在這之前,我和羽野先生已有數面之緣。」

  「羽野先生,是真的嗎?」尚諾斯興味盎然的問道。

  「之前在瑞士舉行晉級賽時,安卓莉小姐就是我的車迷。」羽野澤司的語氣淡淡的,好像她不過就是個普通車迷。

  「原來你們已經見過面。羽野,安卓莉的美麗優雅是不是教你過目難忘?」尚諾斯噙著笑意問道。

  「殿下的意思是……」

  「沒有什麼。只是,你的女車迷數以萬計,可你偏偏記得安卓莉。」尚諾斯似笑非笑的調侃道。

  「安卓莉小姐的美貌的確教所有男人畢生難忘。」他的語氣教人聽不出是出自肺腑,還是只是敷衍。

  「謝謝羽野先生的贊美,能得到您的贊美,真是我莫大的榮幸。」

  尚諾斯敏感的感覺到他們之間,似乎有種不尋常的氣氛,他識趣的對他們說道:「我還有別的賓客要招呼,你們慢慢聊。」

  尚諾斯離去後,他們四目相交,頓時一陣沉默。

  「怎麼了?這麼快就不認識我了?」終於,她率先朝他微微一笑,心底很緊張。

  他臉上那份深沉凝思的表情讓安卓莉覺得緊張,像在思索什麼,又像在審視什麼,是因為她的身分變得不同了嗎?

  「原來妳是首席外交官的千金。」沉默半晌,羽野澤司緩緩說道。

  之前她總以瘋狂女車迷的形象出現,現在的她竟突然蛻變成美麗優雅的天鵝,這個女孩的身上,究竟有多少不為人知的面貌?

  「嗯,之前我在瑞士留學,現在完成學業,陪著我父親回到蒙地卡羅。」她睜著一對秋水明眸,娓娓道來。

  「妳的真實身分教我感到訝異。」

  「真實身分?我不懂你的意思。」瞠大雙眸,安卓莉神情愕然。

  「妳是首席外交官之女,又是摩納哥王國內定的王妃人選,可為了接近我,卻讓自己成了女車迷,整天追著我東奔西跑,還真是難為了妳!」

  安卓莉的臉色倏然沉下,聽得出他言下的嘲諷之意,但她不懂為何他的態度會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畢竟大前天的那個夜晚,他們在賽車場聊得很愉快,不是嗎?

  「我接近你是因為我喜歡你,和你是個當紅賽車手沒有一丁點關系,而且我從不覺得自己的身分有多麼尊貴。

  我不覺得自己和別的女孩有什麼不同,我刻意保持低調,是因為我想當一個普通而正常的女孩。

  從小我父親就位居外交要職,媒體頻頻追蹤他之余,我們全家人的一舉一動,記者們也連帶都不放過,這也是後來我們移居瑞士的原因。」

  「所以在瑞士妳撞見我的那一晚,妳並不是被人追殺?」

  「那晚我被幾個不入流的小報記者追著跑,他們差點害我丟了一條命。」

  「這些狗仔隊的確是很該死。」他眸光一斂,語帶保留。

  「所以我不是有心機的接近你,請你不要誤會。」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後我們必須保持距離。」他的眸底一片淡然。

  「保持距離?為什麼?」安卓莉沖口而出,顧不得身邊還有別人。

  他沉默不語。

  他的神情淡漠中帶有一絲堅決,安卓莉的心倏地往下沉……

  「我們能不能出去聊一下?」她低聲乞求。

  羽野澤司點點頭,「好,在哪裡?」

  「宴會廳後方有個小小的農捨,你可以先去那等我嗎?」

  「好,不要驚動其他人。」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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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廳裡洋溢著一片歡樂的氣氛,安卓莉趁著所有賓客都沉浸在愉悅中時,趕緊溜到宴會廳後方的小農捨去。

  羽野澤司已經先抵達小農捨,等候著她。

  「嗨!是我。」

  羽野澤司轉過身子,黝黑的眸子與她水盈盈的雙眸對上。

  「妳來慢了。」

  「對不起,我要出來時,剛好又在大門口遇到幾個長輩,所以……」

  「妳想跟我說什麼?」羽野澤司直接把問題帶入核心。

  「我想跟你說的是──」站在他的面前,她鼓起勇氣:「我真的很喜歡你,這一點不會因為彼此身分和地位而改變,我知道你淡漠冷酷的外表下,隱藏的是一顆熱情真摯的心,你習慣用冷漠來掩飾你的情感,因為你害怕自己再受到傷害──」

  「很好!妳很擅長分析人的心理,不過沒有任何人可以評論我的個性、我的人生,尤其是一個女人!」就算是他喜歡的女人也一樣。他在心底加上這句。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偏激?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你認知中的那樣。」安卓莉咬著唇解釋,無論如何,她都不願意被他歸類到「壞女人」的行列去。

  「妳要我承認妳和別的女人是不一樣的?」

  「是的,我一直是如此的渴望。」

  「為什麼?」羽野澤司倏地俯下頭,熱氣吹拂在她的臉龐,害得她的肌膚癢酥酥的。

  「當一個女人希望自己成為一個男人心目中,最獨特的那一朵玫瑰時,她的用意已經很明顯了,除非那個男人故意裝傻,否則他不會不懂,不是嗎?」安卓莉小心翼翼的試探著他的心。

  「妳想成為我心中最獨特的那個女人?」羽野澤司明知故問。

  「我希望我可以。」安卓莉輕嘆口氣。

  「我以為前天晚上在賽車場時,我已經跟妳說得很清楚了。」

  「你說得是很清楚,但我的心卻很痛楚,為什麼你不給自己和我一個機會,非得把自己的心封閉起來?」她一邊說,一邊向前跨了一大步。

  月光透過農捨的天窗照射進來,讓她的臉蛋看來更加清麗動人,羽野澤司瞇著雙眸看著她。

  這一刻,他只想將她的容顏刻在心版上,留待日後好好品味。

  彷佛是洞悉了他的想法,安卓莉的心底感到一股惶然,她覺得自己好沒用,沒辦法改變他。

  這個像風一樣的男人哪!他從來不會為了任何人而停留……

  「吻我,碰觸我。」她將雙臂輕輕搭上他的肩頭,圈繞住他的頸項。

  她的聲音沙啞,眼波柔媚,一對美眸中有著無限柔情。

  「安卓莉,我該拿妳怎麼辦才好?」他嘆口氣,無奈的說道。

  「我知道你也喜歡我,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打開心扉,讓我走進去?」她咬咬唇,滿臉委屈的模樣教人憐愛不已。

  「安卓莉,我很篤定自己會和優佳結婚。」他言下之意彷佛是在對她說,妳別再白費力氣。

  「就為了報復你爺爺嗎?這麼做值得嗎?」

  「是的。」他坦承不諱。

  「但是你喜歡我,不是嗎?如果我的心意夠堅定,你難道不能為了我改變?」她說得固執、說得堅定。

  羽野澤司不作聲,亦不回應,雖然他對她也有些許意亂情迷,但還不足以讓他理智全拋,他有他的作事方法,他的生活規畫,他習慣掌控一切,情感向來不能凌駕於他的理智之上。

  況且,一段萍水相逢的異國戀曲能夠支撐多久?

  想到這裡,他有了決定──

  「這一次賽車比賽結東之後,我就會退出賽車界,回到日本專心經營集團,我不想做什麼改變。」

  「你這種男人活像一尊冰雕,沒有感情,只有理智,當然不可能輕易嘗試生命裡其他的事,你不覺得這樣的你很可憐?」

  該死!她何苦愛一個男人,愛到不斷受他的氣!?

  羽野澤司再度沉默。

  「即使我嫁給尚諾斯王儲,你也一點都不在意?」沉默許久,安卓莉鼓起勇氣問出這句話,即使知道答案會教她心碎。

  該死!她居然拋開她的女性尊嚴去問一個男人這種問題,這代表什麼?唉!代表她已經愛慘了他,不是嗎?

  「妳是個好女孩,值得擁有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包括王妃的頭銜都該屬於妳才對。」

  「你以為我很希罕王妃的頭銜?哼!不是每個女人都渴望能成為王妃。」安卓莉忿忿然的說道,另一方面也為自己感到悲哀。

  沒想到他竟然是這麼想的……

  她的雙眸蒙上一層水氣,沒一會兒,淚水就布滿了她白皙的小臉。

  「算了,你放心,我不會再對你苦苦糾纏了。」拭去淚水,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我會聽從你的建議,盡速和尚諾斯結婚,成為這個國家未來的新王妃,這樣你滿意了吧!?」

  話畢,她掩著面容,傷心欲絕的跑開。

  
  當晚一回到家,安卓莉一想到自己對羽野澤司所說的話,就忍不住將頭埋在枕頭裡,痛哭失聲。

  她懊悔得巴不得死掉算了,明知道羽野澤司是心頭有傷的男人,她還故意用激將法要逼他就范,沒想到適得其反。

  一整夜她都沒有睡好,天還沒亮,就半臥在床頭,滿腦子思索著關於羽野澤司的一切。

  唉!追求她的男人何其多,可,為什麼她就偏偏喜歡羽野澤司這塊超級大冰塊呢?

  現在到底該怎麼做才好?安卓莉咬著下唇,思索半天,決定讓事情自然而然順勢發展下去。

  換個角度想,或許她可以利用這次的事件,讓羽野澤司來正視自己的感情……

  對了!

  她想起,媒體曾報導,尚諾斯有個東方情婦,現在正住在他的別墅裡,為了保護這個女孩,他十分的低調。但聽說兩人間有些問題,女方遲遲不肯和他結婚。

  而皇室之所以希望他能夠盡快迎娶她,也是希望能藉此逼走他的情婦。

  或許她可以找尚諾斯計畫一場假婚禮,讓彼此的心上人知道對方的重要性,也可以暫時對皇室有個交代。

  想著想著,她開心地笑了。

  

  安卓莉利用幾天後的一場王室餐敘的時間,向尚諾斯說明自己的計畫,沒想到他真的欣然答應了。

  安卓莉和尚諾斯決定要將計就計,故意裝出一副情投意合的模樣,想要藉此分散所有人的注意力。

  為了讓所有人相信他們正處於熱戀,安卓莉每天都打扮的教人驚艷,陪同尚諾斯出席每一個公開場合,很快的,尚諾斯讓王室公關部發了新聞稿,向全球媒體發布他即將和安卓莉舉行婚禮的消息。

  由於這個緣故,這個國家立刻成為舉世注目的焦點,尤其是安卓莉的出身背景、優雅美麗,更是成為媒體競相報導的對象。

  「安卓莉,妳看看,報紙頭版天天都是妳的新聞呢!」伊菲爾夫人眉開眼笑的看著報紙,一想到自己唯一的女兒,即將成為這個國家的王妃,她幾乎每夜都是笑著入夢。

  「媽,沒什麼好看的,這些媒體很討厭,喜歡偷拍和看圖說故事。」安卓莉撇開頭。

  打從那次飛車追逐戰,差點撞斷胳膊後,安卓莉對狗仔隊的憤怒已至極點。

  「媽,我今天下午要去婚紗店試婚紗。」她的婚紗是由美國空運過來的,由婚紗設計師薇拉王所設計。

  「需要我陪妳去嗎?」

  「不用了,我去去很快回來,況且皇室還派了一堆隨扈跟著我免於騷擾。」其實安卓莉是不想讓母親看出,她對這件婚事一點都不熱衷。

  「好啊,那妳自己要小心一點。」

  

  位於蒙地卡羅市區的「愛麗絲婚紗中心」,是全國最知名、最大的婚紗用品中心,營業項目包羅萬象,不僅僅是賣婚紗而已,所有婚禮的用品一應俱全,應有盡有。

  安卓莉下了車後,馬上被工作人員迎入室內,他們特地為她開了一間VIP室,以防她試婚紗的時候,有被狗仔隊偷拍之虞。

  「伊菲爾小姐,麻煩妳坐一下,我們這就去請造型師過來。」貼心的小姐幫安卓莉換完婚紗之後,便微笑離去。

  安卓莉輕啜一口熏衣草茶,百般無聊的走到窗邊,從窗外眺望出去,可以看到整個蒙地卡羅市區的市景。

  就在這時,VIP室的門倏然被人推開,嚇得安卓莉連忙轉過身子,以為這裡也被狗仔隊入侵。

  「你──」她瞠大雙眼,嘴巴張成O字型。

  羽野澤司的眸底閃過一抹詫異,看到她身著婚紗的模樣時,臉龐忍不住掠過一抹驚艷的神色。

  「午安。」很快的,他的驚艷馬上沒人淡漠的面具之下。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挑選結婚婚戒,他們要我先進VIP室等候。」

  「哦。」安卓莉低垂著頭,不知道該搭什麼話。

  白紗禮服上鑲著無數碎鑽和珍珠,在陽光的折射下散發出熠熠光芒,將她白瓷般的肌膚映照得更加潔白無瑕。

  她像個純潔的天使,也像是誤闖樹洞的愛麗絲,美得扣人心弦,也教人愛憐。

  「妳看起來很美,這件新娘禮服很適合妳。」羽野澤司發出真心的贊美。

  一想到在結婚典禮後,禮服下那曼妙的女性胴體,即將讓尚諾斯擁抱和霸占時,羽野澤司的心頭頓時閃過一絲妒意。

  但他隨即告訴自己,這樣的情緒不該出現在他身上。

  想起最後一次的交談,她告訴他她愛他,也渴望能和他天長地久,但他卻冷冷的拒絕了。

  他不得不承認,安卓莉說得沒錯,他對她並不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就這樣?你沒有別的話可說了?」安卓莉隱忍在心的話忍不住爆發:「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為什麼你這麼冷血無情?」

  室內一片沉默,半晌,羽野澤司拋下一顆震撼彈──

  「安卓莉,這個周末我就要回日本去了,短期之間不會再到歐洲,我答應過我祖父,今後退出賽車界,專心經營羽野集團。」

  「難道你不能為我留下?對你而言,我到底算什麼?」淚水又在眸底盤旋,她好氣羽野澤司的冷血,更氣自己的執著。

  「安卓莉,妳是一個美麗的意外。」他沉黑的眸子裡隱含著些許的情愫。

  「你不是一個輕易動情的男人,倘若你會對一個女人有不捨的感覺,那就代表這個女人在你心中占有一定分量。」她字字句句都說得很清楚,希望能夠軟化他冰封的心。

  聞言,羽野澤司冷笑,「愛情算什麼?不過就是一種箝制人類情感的東西,我說過我不需要它。」

  「一個沒有心去體驗這些情感的男人,我會為他感到悲哀。」或許已是傷心過頭了,安卓莉直接說出心底話:「請你看看我,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個普通平凡的女孩,我才不想當什麼鳳凰,也不想成為王妃,我需要的是一個能和我相知相許、晨昏與共的男人,即使這個男人平凡到不行,我也甘之若飴……

  除了你,再也沒有任何男人,能這樣深刻的觸動我的心。」

  她把自己的未來、自己的情感,全賭在這一刻了!她渴望能夠聽到他深情的回應她、告訴她,她並不孤單……

  如果,他真的願意這麼告訴她,往後即使天涯海角,她都願意追隨他。

  羽野澤司繃著臉,好半晌,他終於開口回應道:「安卓莉,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我只能祝妳幸福。」

  果然……他果然沒有留她……她輸了……

  「希望你今天作的決定,往後不會讓你感到後悔。」眨眨雙眸,安卓莉命令自己不許哭、不許崩潰。

  接著,她走出試衣室。

  現在,她只想找到店員,換掉身上這套新娘禮服。

  她恨透這件禮服了!

  

  兩人在婚紗中心巧遇後的隔天晚上,羽野澤司便搭機返回日本了。

  安卓莉難過的盯著電視新聞,各家媒體都搶著拍攝日本車隊離境的畫面,羽野澤司看起來神采奕奕,從容且充滿著自信,似乎一點都不會捨不得離開。

  看到這裡,安卓莉只覺得更心痛、更難過。

  可,棘手的事可不只這一樁,距離婚禮只剩三天的時間,在周末她就得和尚諾斯結婚,而他們到現在還沒有商量出取消婚禮的對策。

  偏偏這個時候,尚諾斯的情婦──哦!不!是他的女朋友才對,居然還大搞失蹤,把尚諾斯搞得一個頭兩個大,根有沒有辦法花心思在她的身上。

  這一夜,安卓莉躺在床上,不知道是否因為思念羽野澤司的緣故,還是害怕即將到來的婚禮,她徹夜難眠,難受了一夜。

  直到隔日清晨,她被樓下傳來的一陣吵雜聲給吵醒──

  「小姐小姐,妳快起床,大事不好了!」她的奶媽南茜連敲門都沒有敲門,便像個火車頭似的沖進她房裡。

  「嗯……怎麼了?」安卓莉勉強起身,眨眨酸澀的雙眼。

  啊!失眠的感覺真是難受!

  「小姐,今天報紙上刊出妳的緋聞,還有照片為証!皇室方面氣得揚言說要取消婚禮!」南茜說得又急又快,手上揚著那份小報。

  「讓我看看!」這下子安卓莉整個人清醒過來,一把搶過奶媽手上的報紙。

  當安卓莉看到報紙上的頭版照片時,眼珠子只差沒有凸出來!

  照片上竟然是她和羽野澤司激情擁吻的鏡頭,從場景看來,應該是在賽車場的那一夜。

  噢噢!真是該死!她居然被跟拍了,自己都不曉得!

  「小姐,夫人要妳現在就下去,還有,凱瑟琳夫人也來了。」奶媽看起來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

  「我明白了。」安卓莉嘆口氣,翻下床來,直接走到浴室去。

  她抬起頭,望向鏡中蒼白疲憊的臉龐,心底頓時湧起一股悲哀。

  唉!該來的還是會來!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要堅強去面對才是!

  於是,安卓莉扭開水龍頭,開始盥洗。

  

  大廳裡彌漫著一股濃郁的煙硝味。

  「安卓莉,我們要妳解釋一下,這篇報導是怎麼回事,皇室的王妃人選,不容許有任何的污點存在。」凱瑟琳夫人將報紙放在桌面上,擁吻照大剌剌的映入在場每個人的眼中。

  伊菲爾夫婦的臉頓時一陣青一陣白,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凱瑟琳夫人的臉色只能用難看兩個字來形容,今天她不只一個人來,還帶了幾個親信和公關部人員,以方便隨時能發出聲明。

  至於明天發出的是緋聞澄清稿還是婚禮取消文,一切都得看安卓莉等下的說詞了。

  「安卓莉,我在問妳話。」見她發呆,凱瑟琳夫人再度提醒。

  「您想知道什麼?」安卓莉決定據實以告,倘若婚禮能夠就此取消,豈不正中她的下懷?

  「我已經說過了──關於這篇報導,上面寫的都是真的嗎?」

  安卓莉低垂著首,點點頭,表示默認。

  「安卓莉,妳──」伊菲爾夫婦發出一聲怒吼,眼看安卓莉就要與皇室錯身而過。

  「我很抱歉。」

  「妳跟這個賽車手是認真的?還是玩玩的?」伊菲爾先生沉聲問。

  「我是認真的,但是他並沒有接受我。」安卓莉平心靜氣的說道。

  在場一片鴉雀無聲,他們沒有想到安卓莉會這麼快就承認。

  他們以為,她會激動的為自己辯解,或可憐兮兮的委屈流淚,卻沒有想到她竟會如此平靜的坦承一切。

  看來,並不是每個女孩都希罕可以嫁進皇室當王妃。

  包括尚諾斯的那個情婦也是。

  「婚禮就此取消了,明天我會請公關部發布新聞稿。」凱瑟琳夫人丟下這句話後,繃著一張臉掉頭就走。

  大廳又回復先前的死寂,伊菲爾夫婦的表情變得深沉而復雜。

  「安卓莉,妳讓我們對妳很失望。」伊菲爾先生的聲音充滿沮喪。

  「爸,我真的很抱歉。」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算了,妳先離開一下,我們需要一點時間來平復心情。」伊菲爾夫人朝她揮揮手。

  安卓莉胸口一窒,像被人打了一拳般難受,眨眨充滿水氣的雙眸,轉過身黯然的回到房間。

  回到房間,床頭旁的電話響起,她吸吸鼻頭,接起電話。

  「哈啰?」

  「嗨,安卓莉嗎?是我,艾兒,妳最近好嗎?」電話那頭傳來徐艾兒輕快愉悅的嗓音,聽起來過得不錯。

  「我……」

  「怎麼了?妳的聲音好像很想哭?妳發生什麼事了?」艾兒忍不住為她著急起來。

  「我……我……哇!」

  安卓莉像個小女孩似的,把她連日來的委屈和憂慮一古腦兒的說出來,包括她和羽野澤司相識的始末,也包含她那近乎愚蠢的計畫。

  聽完她的故事後,電話那頭的徐艾兒重重的嘆了口氣。

  「妳現在待在摩納哥也不是辦法,明天開始全國媒體就會追著妳跑,妳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她可憐兮兮的問道。

  「來我的國家避難吧!」徐艾兒忽而提議道。

  「妳要我現在去台灣?」她這輩子可還沒跑那麼遠過呢!

  「妳就搭今天夜裡的班機,讓明天全國上下都找不到妳的人,豈不快哉?」徐艾兒愈說愈高興。

  安卓莉一怔,許多念頭從她腦海中一閃而過。

  徐艾兒說得沒錯,明日她會再度成為全國焦點,到時候她想跑都來不及了!

  「我現在就去收拾行李,等我買好機票,再跟妳說我的行程。」

  「好,我在台灣等妳。」語畢,徐艾兒馬上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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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23 00:01:4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經過長途的飛行,羽野澤司和他的車隊總算回到東京。

  可,他的行程似乎永遠沒有停歇的時候,一抵達東京,等著他開會商議的,就是台灣的BOT磁浮競標案。

  台灣政府打算在國際機場興建捷運,連接整個北部地區,讓所有的民眾都可以藉由捷運,輕輕松松抵達機場,連帶也可以一並刺激到觀光業。

  風聲一出來,這個浩大的工程也引起各國的注意,各國廠商爭相毛遂自薦,最後台灣方面篩選出三大廠商來進行競標,誰的價格最漂亮,最接近政府願意支付的底價,誰就能得到這個工程。

  「阿司,台灣磁浮競標案進行的如何?」晚餐時刻,羽野信男忽而問道。

  他們祖孫倆很少在吃飯時間交談,而羽野澤司也很少回到家來,今天羽野信男會主動提起,足以看出他對這個案子的重視。

  「我會搭明早十點的班機去台灣。」

  「那就好,這個案子只許成功,不許失敗!這個案子牽扯的利益太過巨大,我們得標也有助於國際形象的提升,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羽野信男語氣嚴肅地說道。

  「我知道。」羽野澤司面無表情的回應,實則在心底冷笑。

  除了讓他過著優渥、不虞匱乏的生活之外,從小到大,羽野信男並沒有給過他任何情感上的東西,他吝嗇到連一句關心的叮嚀都不曾給過他,這也讓羽野澤司知道,自己不過就是他的工具,一具被他培養來接班羽野集團的機器。

  「很好,我希望很快就能聽到你的好消息。」羽野信男拿起餐巾拭拭嘴部,「我先出門了,今天要到醫院去做健檢。」

  羽野信男口中的醫院,是羽野集團開設的大型私人醫院。

  「願您身體健康。」羽野澤司口氣很淡,讓人聽不出是真心或假意。

  「放心吧!我活得會比你想象中的久。」羽野信男若有深意的說道。

  羽野信男站起身,准備出門時,突然轉過頭拋下一句話:「阿司,你這次做得會不會太過分?一個好好的外交官之女,被你搞得當不成王妃。」

  「您說什麼?」羽野澤司的心頭一凜,倏然放下手中的叉子。

  「你自己看看今天的國外新聞吧!你和優佳就快結婚了,我希望你別再搞這些桃色新聞!」羽野信男的門氣變得冷硬起來。

  他向來很少干涉孫子外頭的風流韻事,男人嘛!誰沒有逢場作戲過,尤其是像羽野澤司這麼英挺出色的男人。但他萬萬沒想到,阿司竟會和一個王妃候選人扯在一塊!

  「今天的新聞?」羽野澤司臉上掠過驚愕。

  「今天的國外要事版都有。」羽野信男板著一張臉說。

  報紙有上那個女孩的照片,她的美麗和優雅都教羽野信男感到憂心,她不像是阿司平常會招惹的對象。

  在羽野信男出門後,羽野澤司攤開今天的報紙,國際要聞版的頭條,就是摩納哥皇室取消和伊菲爾家婚禮的公開聲明。

  他和安卓莉激情擁吻的照片就刊在上頭,報導還說皇室的退婚讓安卓莉家族陷入窘境,安卓莉人也不知去向。

  羽野澤司擰眉,頹然放下報紙,生平第一次感到憂心忡忡。

  他是個不輕易感到恐懼的人,但這則新聞卻引起他一陣恐慌,深怕安卓莉會因一時想不開,而做出傻事。

  該死!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的話,安卓莉不必讓自己陷入這種窘境!

  他明明喜歡她、掛念她,不是嗎?打從歐洲回到日本,迄今已經一個星期了,他沒有一天不思念她,甚至有些懊悔自己說過的話。

  但他拒絕傾聽自己的聲音,逃避回應她的感情,他的冰冷倨傲,像一把鋒利的刀刃,刺傷了安卓莉,也傷到了自己……

  片刻,羽野澤司的心情逐漸趨於平靜,他拿起手機,按下幾個鍵。

  「小澤嗎?我要你幫我查一個女孩,安卓莉.伊菲爾,不管花多少錢、多少時間,我都要知道她人現在在哪裡!」

  話畢,他掛上手機。

  這個周末,他即將啟程到台灣,什麼時候回來,他自己也沒法說個准,希望這段期間,他的私家偵探,能夠為他打探到安卓莉的消息。

  如果可以再見到安卓莉,他會把它當成是上天的安排,或許他們之間真的有緣分。

  可,在他那麼殘酷的對待她後,老天爺還願意給他機會嗎?

  羽野澤司走到陽台上,望著視野遼闊的庭園,他頭一次感到如此迷惑。

  

  台灣 桃園

  七月初正是台灣酷夏時節,整個小島像是個巨型蒸籠。

  安卓莉一步出機場,立刻拿出面紙頻頻拭汗,大呼吃不消,這才曉得台灣的天氣可不是普通炎熱。

  「安卓莉,我在這裡,快點上車!」一輛紅色跑車倏地停在她的面前,一張俏臉從車窗探出頭來。

  「艾兒!」一見到是徐艾兒,安卓莉興奮大叫一聲後,連忙上了車。

  「旅途一切還順利吧?台灣的天氣是不是很熱?」徐艾兒順手將冷氣開到最強。

  「的確是熱了點,艾兒,我選在這個時候來拜訪妳,會不會造成妳的不方便?」安卓莉歉然的說道。

  「瞧妳說那什麼傻話!我歡迎都來不及呢!」徐艾兒頓了一頓,「先回我家吧!我們再好好聊聊。」

  不到一小時的車程後,兩人抵達徐艾兒家位於汐止的別墅。

  「我爸媽這個月去美國看我大哥,家裡就剩我和幾個傭人,妳應該不會覺得不自在吧?」徐艾兒笑著說道。

  「當然不會,妳願意讓我叨擾,家裡又這麼舒適,我感激都來不及。」

  「好啦,別在那裝客氣,時間不早了,妳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晚上我帶妳出門去逛夜市。」

  「夜市?很好玩嗎?」

  「當然好玩!老外來台灣,除了要去故宮之外,就是夜市啰!台灣夜市有許多道地美食,包准妳會吃得不亦樂乎。」徐艾兒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

  「真的?我現在去換衣服,我們馬上准備出門。」

  

  在台灣的第一個晚上,安卓莉玩得簡直不亦樂乎,一路上跟著徐艾兒吃吃喝喝,射飛鏢、打水球、打彈珠……

  這些東西全是她從來不曾接觸過的,她感到既興奮又新奇,不時發出愉悅的笑聲,暫時忘卻不少羽野澤司為她帶來的感情煩惱。

  回到家已經深夜十二點,安卓莉洗過澡,便坐在沙發上陪著徐艾兒看夜間新聞,雖然她聽不懂中文,但看看畫面也蠻新奇的。

  一則商界新聞突然抓住安卓莉全部的注意力,因為新聞畫面上的那個男人……那個男人,長得好像、好像──

  好像羽野澤司!

  「艾兒,快幫我聽聽看電視新聞說些什麼!」雖然她曾在心底,信誓旦旦的說要將這個男人拋諸腦後,但一聽到他的消息,她忍不住還是想關心。

  「哦!桃園機場准備興建捷運,剛才新聞上那幾個國外來的客戶,全是來參加招標競價的。」徐艾兒用德語翻譯給她聽。

  安卓莉聽完,腦子一片空白,雙眸瞪著電視機怔忡出神。

  難道他們之間真的有種妙不可言的緣分?她離開摩納哥來到台灣的同時,他竟然也為了招標工程而來到台灣?

  「咦?電視上剛才發言的那個男人,長得跟賽車手羽野澤司好像喔!但是他的中文又說得很流利。」徐艾兒瞠大雙眸,驚奇的說道。

  「他就是羽野澤司。」安卓莉平復心情,輕輕嘆息。

  「嘿嘿!他長得真的很英俊,難怪妳會為他癡狂到這種地步。」徐艾兒邊看著新聞邊消遣她。

  「喂,別再糗我啦!」安卓莉粉臉漲紅,嬌嗔的望著她。

  徐艾兒接著大笑起來,兩個女孩吵吵鬧鬧的叫囂了一整夜。

  

  這裡是陽明山上的一棟私人別墅,今晚別墅裡有場宴會在舉會,與會的人士全是和這次捷運招標工程有關的大人物,這裡面有承包商、材料供應商、建築公司代表……等等,每個人都竭盡所能的展示社交能力,期盼能夠和三大競標廠商搭上關系。

  磁浮捷運案的三大競標廠商分別是麓發建設、日商羽野集團、德國德曼運輸集團。

  「阿司,你在想什麼?」一個軟膩嬌嗲的嗓音,喚醒羽野澤司神游的思緒。

  羽野澤司回過頭,原本因思念而變得柔和的黑眸,在看見來人是他的未婚妻中谷優佳時,頓時又變得冷硬起來。

  「我在想什麼還得跟妳報告?還是妳想連我的思想也一並控制?」羽野澤司朝她冷冷的丟出這一句。

  中谷優佳聞言,艷麗的臉龐上一陣青一陣白。

  她和羽野澤司之間的關系,只能用「劍拔弩張」四個字來形容。

  她一直知道羽野有她之外的女人,也明白自己不可能拴得住他的心,但她還是想知道,羽野究竟都和哪些女人來往,她不想讓這些女人危及她的地位。

  所以在日本時,中谷優佳請了幾個私家偵探日夜跟蹤羽野澤司,拍下他和其他女人出游的畫面後,再搜集情報,利用計謀,把她們一個個剔除。

  她天真的相信,只要時間一久,羽野澤司一定會被她的用心所感動。

  只不過,她沒想到最後還是被羽野給揭穿,那時他碰巧要前往歐洲參加賽車比賽,這筆帳都還沒有跟她算。

  中谷優佳以為他已經忘了,然而聽他今日的言下之意,頗有秋後算帳的意味。

  「阿司,你怎麼這麼說人家?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中谷優佳撇撇唇,故意大發嬌嗔,想要模糊焦點。

  「妳明明聽得懂我在說什麼,嗯?」羽野澤司淡淡一笑,譏諷的說道。

  「我說不懂就是不懂。」中谷優佳故意轉過頭,不想再和他爭執這件事。

  「您是羽野先生嗎?」一個斯文有禮的男音介入,間接制止他們的爭執。

  「是的,請問你是?」羽野澤司皺起眉頭,不喜歡這種不請自來的打擾。

  「羽野先生,我的名字是徐旻志,去年曾到日本貴公司洽談汽車零件的生意,我們曾在電梯間巧遇,還小聊了幾句。」徐旻志連忙對他鞠躬哈腰說道。

  「我有點印象。」

  「沒想到今天會在這遇上您,我聽說您准備投入BOT案的競標工程,先在這裡預祝您馬到成功。」

  「謝謝。」羽野澤司牽動一下唇角,表示心領。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明亮纖長的身影朝他們走了過來,嬌柔細致的女性嗓音飄入了他們的耳裡。

  「旻志,我拿到兩杯雞尾酒,來!一杯給你。」安卓莉興奮的跑到徐旻志身邊,以著流利的英語說道。

  「安卓莉,來,我幫妳介紹,這位是羽野澤司先生,他是日商羽野集團的執行總裁,這次特地來台灣參加捷運磁浮競標,旁邊這位美麗的小姐,就是他的未婚妻。」

  他的未婚妻?還未從見到羽野澤司的震驚中回復,未婚妻這幾個字便立刻像根針般又刺入她的胸口,安卓莉怔然,臉色蒼白,久久無法言語,直到一記清脆的玻璃碎裂聲傳來,她才整個人清醒過來。

  「啊,對不起。」安卓莉驚醒,一臉歉然的蹲下身子,想撿起碎了一地的玻璃──

  「別動。」羽野澤司發出一聲低沉的輕喝,制止她的動作,「等一會兒服務生就會過來收拾,妳小心別被玻璃劃到手。」

  被他這麼一說,安卓莉的動作倏然頓住,更教人尷尬的是,羽野澤司以為她執意不理會他的話,竟然霸道的握住她的手腕,讓她無法掙脫。

  安卓莉漲紅著臉,站起身子,羽野澤司似乎也意會到自己失態的舉動,立刻松開她的手腕。

  「還好妳沒受傷,否則看我怎麼跟我老姊交代。」徐旻志輕吁出口氣,倏地感覺到他們之間不自在的氛圍,忍不住好奇的問道:「你們的臉色看起來不大自然,你們不會早就認識了吧?哈哈!」他干笑兩聲,覺得有些尷尬。

  「我們的確已經認識。」羽野澤司縮回自己的手,黑眸中無法掩飾再見到她時的震驚和喜悅。

  「真的?兩位怎麼認識的?」徐旻志一時竟沒想起報上的報導。

  「這些事以後再慢慢說。」羽野澤司忽而抓住安卓莉的手腕,「現在我和伊菲爾小姐有更重要的事要談,恕我們失陪一下。」

  語畢,顧不得徐旻志充滿驚愕的眼神,羽野澤司拉著安卓莉的手腕,飛快的步出大廳。

  這個舉動也讓中谷優佳錯愕不已,望著安卓莉的身影,這才想起來她就是和羽野澤司傳出緋聞的王妃!

  該死!現在是怎麼了?她自己當不成王妃,所以特地跑來台灣搶她的男人!?

  哼哼!她不會讓安卓莉好過的,她要讓她知道搶別人男人的下場!

  一絲陰沉疾速掠過她銳利的雙眸。

  

  月色皎潔,四下靜謐,站在別墅外頭還聽得到流水淙淙,悠然的感受像身處人間仙境。

  羽野澤司拉著安卓莉的小手,直到走到庭院外頭的人造湖畔時,才松開了她。

  「妳什麼時候跑到台灣的?」

  安卓莉不自在的清清喉嚨,沒想到會再見到羽野澤司,心底仍不免激起一陣余波蕩漾。

  「前幾天才剛到,不過你可別誤會我又在追著你跑,這次來台灣是來找我朋友徐艾兒散心的,徐旻志就是她的弟弟。」她急忙附上但書,不想讓他誤會她又是追著他而來的。

  「未免也太巧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所說的話都是事實。」她昂起下巴。

  「我知道妳後來沒有和尚諾斯王儲結婚。」

  「我們當然結不成婚,有哪個國家的王室,會要一個在結婚前夕爆發丑聞的新娘?」安卓莉將視線移往別處,不想讓他看到她臉上的難堪。

  「沒有嫁入王室會令妳覺得可惜嗎?」

  安卓莉轉過頭去,嘴硬地說:「我沒有必要向你坦承這些事。」

  他怎麼還能夠若無其事的問她這些話?難道他傷她傷得還不夠?

  「我也知道妳發生丑聞的事,我覺得很遺憾。」

  「你有什麼好遺憾的?」安卓莉再也忍受不了滿腔的委屈,氣憤的說道:「在這整場感情追逐戰中,你一直處之淡然,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在唱獨角戲,居然還妄想用婚禮來逼你表態,沒想到讓自己成為全國上下的大笑柄,我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傻瓜!」話一說完,她眸子裡已蓄滿淚意。

  吸吸鼻子,其實她根本也不是在生氣他,她氣的是自己。

  「妳真的是個大傻瓜,為了要讓我吃醋、讓我嫉妒,這麼荒誕的事居然也做得出來!」

  「你才是呆頭鵝!」安卓莉氣憤的朝他大喊完後,立刻轉過身子想要離去。

  「慢著!」

  羽野澤司三步並作兩步的追上去,毫無預警的從背後抱住她的嬌軀,將她緊緊的、緊緊的攬在懷中,緊到她無法呼吸。

  「你在做什麼?」過了好半晌,她才勉強吐出這句話來。

  「我想念妳。」

  他、他說什麼!?

  他說他想念她?她有沒有聽錯?她太了解羽野澤司這個男人了,這實在不像他會說的話。

  「你沒有必要說出這種違心之論,反正我被當傻瓜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安卓莉不自在的挪挪身子,只覺得他把自己抱得太緊了。

  難道他真的很想念她?不會吧?

  「我沒有騙妳,我真的很想念妳。」俯下頭,他貪婪的汲取她秀發的芳香。

  「你騙人、你騙人,你自己說過的話自己都忘記了?」

  淚水再度湧上雙眸,她委屈地指控他的罪狀:「你說你覺得我很煩,因為我總是追著你跑;你說你永遠都不可能會喜歡我,因為你的人生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說我是個任性怪脾氣的千金小姐,你欣賞的是成熟有智慧的女人。」

  羽野澤司聞言,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打趣地說道:「妳只是嘴硬,心底還是很惦記著我,否則怎會把我說過的一字一句,都記得這麼清楚?」

  「你說過的那些話都很傷人!我不是沒有神經的人。」

  「就因為這樣,妳才跑到台灣來找朋友散心?」

  「我不好好散心的話,誰來賠償我的精神損失?」

  「妳覺得我在對妳進行精神折磨?」

  「難道不是?」

  「妳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是繼續接受我的精神折磨,第二是給我一個補償妳的機會。」

  「兩者聽起來似乎都不怎麼樣。」

  「妳沒有太多選擇的余地。」

  「你的態度前後落差太大。」她說出自己內心的感受。

  「因為我沒想到能再遇見妳。」

  「我也沒有想到,這是否代表我們之間真的有點緣分?」安卓莉的眸中閃爍著熠熠光采。

  「有可能。」他在她的額上輕吻了一下。

  「所以這一次我們真的有機會開始正式交往?」

  「有可能。」羽野澤司笑著說道。

  安卓莉從喉間發出一連串銀鈴般的清脆笑聲,這段日子以來,這是她頭第一次笑得這麼開心。

  是呵!有可能、有可能、有可能……有可能的同時,也代表他們之間已經充滿無數可能。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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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23 00:01:5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威寧天下」大廈位於信義路上,是棟超高級的豪宅,許多富商巨賈都在這裡置產,而麓發建設的代表雷誫擎也是其中一個。

  兩年前他斥資買下這棟豪宅後,便將它裝潢改建成私人招待所,用來招待他VIP級的賓客。

  今天這個私人招待所又被開啟,雷誫擎邀請了羽野澤司和德國運輸集團的莫爾格前來一聚。

  「謝謝兩位今天賞光,我就直截了當表明我的想法和計畫。」

  接著,雷誫擎丟出一記超強的震撼彈:「我希望邀請兩位一起加入BOT磁浮興建計畫。」

  羽野澤司和莫爾格的臉上掠過一抹驚異的神色,但隨即又恢復平日的神色。

  「雷先生的口氣很大,一副穩操勝算的模樣。」莫爾格不以為杵的笑了笑。

  而坐在一旁的羽野澤司則瞇起雙眼,靜候雷誫擎的下文。

  「兩位應該都有耳聞,台灣政府的意思是比較傾向於讓麓發建設承攬工程,國際招標只是想取信國際,維持友好的關系而已,所以如果我認真去追招標底價的話,我可以很容易就追出來。」

  兩人聽完雷誫擎的話,臉色微變,他們知道雷誫擎不是說著玩的。

  據聞此次代表麓發建設參與競標的雷誫擎,本身是翔升金控總裁,而雷家在台灣的政商關系十分良好,幾乎沒有人敢不賣雷家人的帳。

  「雷先生,我相信你找我們來,也不是想炫耀你在台灣的政商關系,不如你就直說你的目的吧。」羽野澤司直接把話題切入要點。

  雷誫擎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想要邀請兩位一起加入磁浮興建工程,因為若只單靠台灣方面的技朮,可能還是有許多不足的地方,兩位的加入可以彌補這些不足。」

  室內一片沉默,彷佛連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得見。

  「你要和我們一起分享磁浮工程?」莫爾格簡直不敢置信!

  「是的,磁浮工程是塊利益大餅,但麓發建設想從其中獲取名聲的目的,更大於利益考量,如果有日本羽野的原料,有德國的先進技朮,我想這案子一定會做得更好。」

  「雷先生實在大氣,不愧為台灣未來最具領袖特質的企業家。」羽野澤司隨即也直接提出他的質疑:「只是,你為何認為我們會信任你的提議?」

  雷誫擎笑著點點頭,「我相信你們會接受的,這個提案可以創造我們三方雙贏的局面,況且我可以用我的信譽、我的生命保証,我說到做到,絕不會讓兩位有任何利益上的損失。」

  羽野澤司當下便決定信任他。

  「好,我相信你,我會直接退出磁浮競標案。」

  「我也是。」莫爾格淡淡的說道。

  一聽到他們都放心的應允他的提議,雷誫擎忍不住開心的站起身來,和他們頻頻握手。

  任誰也不知道,他這麼做的原因,是為了一個女人……

  

  從雷誫擎的私人招待所出來後,羽野澤司的心情驀然輕松不少。

  他其實很能認同雷誫擎的觀點,三家國際大廠都有心要承攬此次工程,既然只有一家能夠得標,那倒不如三家一起合作,共創雙贏的局面。

  現在對他而言,工作上的事已是其次,重要的是再見到安卓莉,沒想到老天爺願意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今天晚上,他和安卓莉約好一起上陽明山去看夜景,然後再一起去炭烤店吃消夜。

  從招待所出來已經晚間十點,羽野澤司直接趨車到徐艾兒家,接走安卓莉。

  上了山,他們找了一處靜謐的地方坐了下來,清涼的夜風趨走酷暑的熱意,而今夜的夜色美得教人屏息。

  「今晚的感覺,像回到了蒙地卡羅賽車場的那一夜。」安卓莉感到無限浪漫的說道。

  「是嗎?我還真感覺不到。」羽野澤司有話直說。

  「喂,你很不浪漫耶!哪有人這麼說的?」

  「不然我該怎麼說?」羽野澤司失笑。

  「你應該說點浪漫又應景的話才對。」她噘起小嘴。

  「違心之論的話沒有意義。」

  「不是違心之論,是浪漫!哎,我看你不會懂的。」安卓莉一副失望透頂的模樣。

  對安卓莉而言,他不懂得浪漫、不懂得甜言蜜語也就算了,她真正害怕的是他不懂她的心。

  雖然他們現在的關系比較親昵,但那不代表什麼,不是嗎?想真正融化羽野澤司心頭上的那塊冰,可是需要好長一段時間。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嘆了口氣。

  「為什麼嘆氣?」

  「我在想會不會有一天,你也會愛上我,就像我愛你那麼深?」她瞅著一對美眸,以著無辜的口氣試探道。

  一聽到她的話,羽野澤司的眸色變得淡然,「如果真有愛上妳的那一天,我一定會親口告訴妳,嗯?」

  「你會讓我等很久嗎?」她的綠眸中閃爍著光芒。

  「我不知道,現在我唯一可以告訴妳的是──妳是我見過最特別、最勇敢的女孩,在我的心中永遠如此。」羽野澤司的嗓音變得低沉沙啞,聽起來格外有磁性。

  安卓莉朝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意,他的話讓她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今夜的星子也顯得格外亮麗。

  

  他們在山上待了許久,聊天聊得忘了時間,本來說好要去炭烤店吃消夜,但已是凌晨兩點,他們都有點累,決定回家休息。

  一路上他們不斷聊天,彷佛是要把這段時日的生活和心情都交代清楚,一股交心的親昵感,在下山的途中,不斷在兩人之間蔓延。

  也就在這個時候,羽野澤司不期然從後照鏡中,看到後頭有兩輛銀白色轎車一直緊跟不捨,他的第六感告訴他,他們被跟蹤了!

  後面那兩輛車子逐漸追了上來,羽野澤司的面色也跟著凝肅起來。

  「安卓莉,妳信任我嗎?」他繃著嗓音說道。

  「怎麼突然這麼問?」安卓莉也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我們被人跟蹤了。」

  安卓莉倏然靜默不語。

  「妳害怕嗎?」

  安卓莉一個勁兒的猛搖著頭。

  「很好,接下來我會開得比較快,這樣才能甩掉他們。」

  「我明白。」安卓莉臉部也跟著繃緊。

  「妳坐穩了。」話甫落,羽野澤司踩下油門,往前狂飆而去。

  那兩輛銀白轎車似乎也知道自己行跡敗露,於是加緊速度跟上他們,雙方展開一場飛車追逐戰。

  羽野澤司皺緊眉頭,他的第六感告訴他,這群人來者不善,這股狠勁似乎是想取他們的性命。

  「安卓莉,系上安全帶!」他低吼一聲,將油門踩到底。

  後面那兩輛車旋即也追了上來,絲毫都不放松。

  羽野澤司將車速飆到最快,他的車技精湛,很快就甩掉後面的車子,和他們拉出一段距離。

  其中一輛車看出了他的意圖,索性跟羽野澤司強飆到底,超車到他的面前,車身倏然一個打橫,眼看著羽野澤司的車子就要撞上。

  羽野澤司霍然轉了方向盤,將車身轉個彎,劇烈的沖擊力讓車子沖出了護欄,一路顛簸地滑下山坡。

  猛踩煞車也抵擋不住陡峭的坡度,前方出現一棵粗壯的大樹,下一分鐘,他們的車就即將撞上──

  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羽野澤司第一個念頭就是保護安卓莉,但安卓莉居然搶先一步用自己的身軀覆住他的身子。

  羽野澤司來不及將她推開,車子前方已傳來一陣巨響,他們撞上那棵大樹了!

  他感覺到自己的身軀正被她的柔軟所覆蓋,一陣劇烈的撞擊聲後,四下又歸於平靜。

  羽野澤司緊緊抱住她的身子,撞擊過後,他倏然睜開眼,眼前的情景讓他的心都擰成一團。

  安卓莉為了保護他免於受傷,她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他,劇烈的沖擊讓她的頭顱撞擊到擋風玻璃,整個人因而昏厥過去。

  更糟糕的是,她的額角正滲出血。

  羽野澤司連忙將她抱出車子外,讓她躺平在草地上,拿出手機接通後,立即心急如焚的大喊:「我需要救護車──」

  

  「飯桶飯桶!全是一群飯桶!」中谷優佳坐在商務套房的貴妃椅中,朝著她的手下們嘶聲力竭的叫罵著。

  該死!全是一些該死的笨蛋!她明明交代過了,要等安卓莉一個人落單的時候才可以下手,他們卻笨得選在她和羽野澤司在一起的時候。

  「統統都是一群豬腦袋!」中谷優佳氣得連聲罵道,憤怒得想要動手砸掉整間套房,「明明交代過你們,不要選在羽野澤司在場的時候動手!你們不但讓他在場,還差點連他的命都玩掉!」

  「中谷小姐,我們真的很抱歉!」

  「你們統統都該切腹謝罪才對!」中谷優佳氣憤不已,像只被徹底激怒的母獅子,不停的在高級地毯上來回踱步。

  「是!」五個男人一字排開,朝她深深一鞠躬,以示歉意。

  中谷優佳此刻的心情,只有抑郁煩躁四個字可以形容,她根本不想傷害到羽野澤司,他可是她未來的老公,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

  該死!全是這群辦事不力的豬頭書的!害她年紀輕輕差點守寡!

  「阿司現在人呢?」

  「呃,羽野先生應該沒事,我們看到他抱著那個女孩跑上救護車。」

  「那個女孩看起來怎樣?」

  「狀況應該不太好,我們看到羽野先生抱起她時,身上都沾染了血。」

  哼!那個外國女人是什麼東西!?竟然還讓阿司抱她,真可惡!

  「你們真的很差勁,阿司在場也就算了,那外國女人居然也沒死!我看她八成輕重傷而已,送醫院治療個幾天就會出院。」她憤恨不平的說道。

  帶頭的男人為難的說道:「如果天色不是那麼暗,要做掉那個外國女孩不是沒有機會的,但──」

  「給我閉嘴!我不想再聽!」中谷優佳皺著眉頭,從皮包內找出一張支票丟到他們的臉上,冷冷地道:「這筆錢給你們,你們搭今晚的班機回日本避風頭,沒有我的許可不可以再出現,聽懂了嗎?」

  「是!」接過支票,五個大男人的臉上,禁不住露出一絲驚惶的神色。

  他們並不是害怕中谷優佳的囂張氣焰,真正讓他們感到恐懼的人是羽野澤司,他們怕羽野很快就會查出這些事。

  到時候他們的項上人頭可能不保,回日本後,干脆跑到深山林野去躲一陣子好了。

  他們五個人心中所想的,也是中谷優佳所憂慮的,因為以羽野澤司的敏銳度,他很快就會把事情聯想到她的頭上。

  到時候他們想跑都跑不掉!

  

  安卓莉在加護病房裡昏迷了一天,總算在隔天下午清醒過來。

  一睜開雙眼,滿室的純白映入眼簾,她一時無法意會自己人在何處,看到病床畔的點滴,和羽野澤司充滿焦慮的臉龐,才意識到自己在醫院。

  「啊……」她氣若游絲,勉強撐起羸弱的身子。

  「妳醒了,感覺還好嗎?」羽野澤司精神為之一振,倏然坐直身子。

  「我怎麼了?為什麼會在這裡?」她的腦子好沉重,好像喪失某部分的記憶。

  「昨夜我們一起去看夜景,下山的時候遇到飛車黨,他們還下車來挑釁我們,結果我們滾下山坡去了,妳都忘了嗎?」

  被他這麼一提醒,關於昨夜的所有記憶全回到她的腦海中,安卓莉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後腦勺仍感到一股劇痛。

  「我想起來了,那幾個飛車混蛋呢?」她痛成這樣,也顧不得淑女風范,罵幾句難聽的也不為過。

  「他們全跑掉了,我已經向警方備過案,如果他們有找到可疑人物,會請我們過去指認。」羽野澤司伸出手掌,輕撫著她蒼白的小臉,輕柔的動作中充滿著對她的柔情蜜意。

  「我可以出院嗎?我不想待在這裡。」忽而,安卓莉低聲柔柔的祈求道。

  「不行,妳傷勢不輕,醫生說最好再觀察個兩天。」

  「拜托嘛!不能去跟醫生說說看嗎?請個看護在家照料我,天天定時來醫院回診,不也一樣嗎?」安卓莉嘟著小嘴,不依的說道。

  「不行就是不行,不要拿自己的健康來跟我討價還價,好嗎?」羽野澤司皺起眉頭,表情凝肅,唯獨向來冷硬的眸底,湧現一絲寵溺。

  羽野澤司輕輕嘆息,面對安卓莉這個小女人,他發覺自己鐵石般的心腸,正一點一滴變得柔軟起來。

  「妳知不知道,為什麼妳的傷勢比我嚴重?」他柔聲問道。

  安卓莉蹙起秀眉,一臉茫然的搖搖頭。

  「我們一起跌下山坡時,妳用自己的身體奮不顧身的抱住我,為我擋掉不少撞擊力,妳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的眸底有份鮮有的溫柔。

  安卓莉這才瞠大雙眸,一臉天真的笑著說:「我想起來了,那個時候我只想保護你。」

  「保護我?該是我保護妳才對吧?」羽野澤司不由得啞然失笑。

  「我不希望你受傷,因為你是賽車選手,隨時都有再回到賽車場上的可能,因此我不想看到你身體的任何部位有所損失。」

  羽野澤司愕然,萬萬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整顆心都因這個答案而劇烈顫動著,一股柔軟、溫暖的感受緩緩流過他的心田。

  從來,從來就沒有任何人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即使有,也是因為有求於他,安卓莉是頭一個為他全然付出,卻不求回報的女人。

  「妳怎會這麼傻?我都已經退出賽車界了,難道妳忘了?」羽野澤司撼動不已,他輕輕握住她的柔荑,湊到唇畔親吻。

  「我沒有忘,雖然你已退出賽車界,不會再參加任何公開賽,但是慈善賽的邀約你也會都一並拒絕嗎?慈善賽少了你很可惜,許多需要幫助的人都會得不到捐助。」安卓莉一字一句的慢慢說道,彷佛很怕他不懂她的意思。

  「沒有人知道未來的事,妳不該貿然做出這種事,如果在昨天那場意外之中,妳發生了任何遺憾呢?」

  羽野澤司愈說心揪得愈緊,胸口那塊冷硬的冰石,似正在一點一滴的被溶化……

  「從來沒有人這麼對我,為什麼妳要對我這麼好?」

  「因為你是個真摯善良、外冷內熱的男人,你是我最見過最優秀的男人,除了你,我不知道自己還能等待誰。」

  羽野澤司長聲嘆息。「妳不怕自己的等待最後是一場空?」

  安卓莉笑著搖搖頭,「我不要你的任何承諾。」

  「為什麼?」

  「承諾會隨著時間和空間而改變,沒有任何承諾是永恆不變的,這是你說過的,記得嗎?」

  羽野澤司一怔,一陣大笑,「沒想到妳還記得。」

  「嘿嘿,我的腦子可沒被撞壞。」安卓莉嫣然一笑。

  「不許妳說這種話,妳好好在醫院休息,知道嗎?」

  「阿司,我想要出院了,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出院。」她可憐兮兮的哀求著。

  羽野澤司嘆口氣,她這副樣子實在教他不忍。

  「好,我帶妳回去。」

 

  聽完安卓莉對他說能夠出院,就是她最大的願望這句話後,羽野澤司當下二話不說,立刻幫她辦了出院手續。

  出了院,羽野澤司並沒有讓她回徐艾兒的家,改在一處清幽的山間地段租下一間小型別墅,讓安卓莉能夠安心的靜養。

  醫生說,雖然她目前看不出什麼外傷,但內傷方面需要時間觀察,必須定期回診才能掌握病情。

  他請了個年輕女看護在她身邊照料,畢竟他這回來台灣的主要目的還是工作,沒辦法天天陪在她的身邊。

  「阿司,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你真的讓我充滿驚喜。」走入別墅,安卓莉興奮得忍不住發出贊嘆。

  「這不算什麼,妳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這幾天下來,羽野澤司發覺自己漸漸戀上安卓莉的一顰一笑,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他都不願輕易錯過。

  每當夜深人靜,他總會偷偷來到她的床前,端詳著她天使般的睡顏,直到他發覺自己的行為有多麼可笑後,才噙著笑意離去。

  是的,他喜歡上安卓莉了,這是不爭的事實,但他的情感還沒有強烈到想對她許下一生一世的承諾。

  他知道,安卓莉需要婚姻、渴望走入家庭,她是那種會十分寵愛孩子的女人,可是他不是,他甚至厭惡「家庭」這兩個字在他生命中的意義。

  他不可能為了娶她,拋棄長久以來熱烈追求的一切,說他自私也好,說他野心勃勃也罷,他和安卓莉之間,不可能擁有美好的未來。

  可,他卻矛盾的想要擁有她,只要想到他們分手後,她躺在別的男人懷抱中的模樣,他就嫉妒得快要發狂。

  他該怎麼做好?和中谷優佳的婚期愈來愈接近了,他該如何做出抉擇才好……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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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23 00:02:1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隔天清晨,羽野澤司在一陣食物香氣中醒來。

  探手摸向枕畔,撲了個空,他立刻翻身下床找尋她的蹤跡,直到聽到廚房裡傳來劈劈叭叭的聲響,他才輕吁出一口氣。

  可,當他發現自己對安卓莉的在乎,已超過他能忍受的范圍時,羽野澤司忍不住感到一股對自己的嫌惡。

  「妳在做什麼?」他的口吻淡淡的,不想讓她覺得他們的關系會因昨夜,而發生什麼重大的改變。

  「早安,我在做早餐,有法式甜甜圈、鮪魚松餅、雞肉玉米湯。」安卓莉迅速轉過身,愉悅的對他笑著,編貝般的牙齒在晨光下閃閃發亮。

  「聽起來似乎很棒,就是不知道嘗起來的味道怎麼樣?」羽野澤司步入廚房,東聞聞西嗅嗅之後,發現氣味居然相當不錯。

  「嘗起來的味道當然也是一級棒。」安卓莉的神情轉為洋洋得意,「以前還在學校的時候,我的室友們都搶著要吃我做的早餐。」

  「我來嘗嘗看。」羽野澤司坐下來,先切下一塊鮪魚松餅。

  教他驚奇的是,安卓莉的手藝還真是不賴,松餅入口即化,還帶著濃濃的奶香,這個味道開啟了他塵封許久的記憶──

  羽野澤司皺起眉頭,不願意再想起從前。

  「是不是不好吃?」安卓莉神情有些擔憂。

  「不是的,我只是想起──」羽野澤司失笑地搖搖頭說:「只是想起一些事。」

  安卓莉小心翼翼的詢問:「你是不是想起你媽?」

  羽野澤司點點頭,「小時候我們的生活並不富裕,我媽總是喜歡做一塊大的松餅,讓我當每天的早餐和消夜。」

  「嗯,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所以我想要讓你重溫兒時的記憶。」

  「我沒有童年,我不需要擁有那些回憶。」

  「從現在開始,你可以去體驗你童年時沒體驗過的東西,每個人都應該有童年,沒有童年的人會成為一個殘忍的人。」安卓莉說得頭頭是道。

  羽野澤司將手伸出去,緊緊握住了她的,心底是滿滿的感動。

  「謝謝妳為我做的一切。」

  安卓莉嬌羞的低下頭,不再言語。

  

  由於羽野澤司要加班,當天傍晚,安卓莉一個人坐在電視機前,百般無聊的按著遙控器。

  雖然台灣的電視節目她不見得看得懂,但看HBO絕對沒有問題,在影片的廣告空檔,她不小心轉到夜間英語新聞,看到主播正在播報有關羽野澤司的相關消息。

  新聞申報導,台灣桃園國際機場的BOT案,招標結果由麓發建設得標,而日商羽野集團的羽野澤司、德國德曼運輸集團的執行長莫伊爾,均在這場競標落敗。

  這則新聞讓安卓莉瞠目結舌,整顆心也跟著陷入一片擔憂中。

  她當然知道這場招標工程對羽野澤司有多麼重要,所以他才會個把月的時間都耗在台灣。

  原本信心滿滿要奪得工程主控權的他,不知是否承受得了落敗的打擊?

  安卓莉擔心自己不知該怎麼安慰他……

  就在她惴惴不安的時候,茶幾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接起電話,是羽野澤司打來的。

  「阿司?你現在人在哪裡?」安卓莉的口吻緊張不已。

  「我在台灣分公司處理一些事,妳怎麼了?好像很緊張?」羽野澤司從話筒那一端逸出一陣輕笑,心情似乎很好。

  「沒什麼,呵呵。」她也跟著松了口氣。

  「對了,妳准備一下,我要派司機過去接妳,我在港灣附近一家五星級的餐廳訂了位子,我們一起去吃消夜。」

  「真的嗎?」喜悅之色湧上安卓莉眉梢。

  「半個小時後,我們在港灣會合。」話畢,羽野澤司結束通話。

  

  半個小時後,安卓莉在司機的帶領下前往港灣,下了車,她站在他指定的餐廳門口等候他的出現。

  她不安的梳著頭發,今晚她穿了件黑紗緊身小禮服,趿著一雙銀色高跟鞋,烏黑亮麗的長發梳成一個高雅的發髻,站在餐廳門口的幾分鐘裡,就有不少男性對她投予驚艷贊嘆的目光。

  這一幕正巧被羽野澤司看到,一股妒意湧上他的心頭,他壓根兒不想和這些賊眼溜溜的男人分享她的美麗。

  「妳來了。」靠近她的身側,他故意從她的身後環抱住她的纖腰,向其他男人宣示他的主權。

  「嗯,剛到沒多久。」她驀地轉過身,跌入一對炯炯有神的目光中。

  「我們先進去吧!海港的風大,小心著涼。」

  安卓莉心一動,一種被關懷、被呵護的甜蜜感受滑過她的心扉,這讓她清楚的感受到,原來他也是可以很溫柔、很體貼的,這是否也意味著他也願意為她而改變?

  不管答案是什麼,她相信他們的關系會漸入佳境。

  是的,她一直如此深信不移。

  「想吃點什麼?」

  「你幫我點吧!我第一次來這裡,不知道他們的招牌菜是什麼。」安卓莉嬌嗔的將菜單交給他。

  「那好吧!來兩份招牌海陸特餐,再一瓶紅酒。」羽野澤司轉過頭,飛快的對侍者說道。

  很快的上了菜,侍者也奉上紅酒,餐廳的燈光也暗下來,每張餐桌上的燭光逐一亮起,整間餐廳沐浴在一片浪漫的燭光中。

  「妳喜歡這樣的氣氛嗎?」看她顯得十分驚喜,他問。

  「我很喜歡,這是你安排的?」她喜出望外。

  羽野澤司笑著說:「這是午夜之後才會有的特別服務。」

  今晚他的笑容比過去幾個月加起來都還要多,這也令安卓莉感到些許不安。

  「你今晚看起來很不一樣,我以為你的心情會很不好。」她眨著一對碧綠雙眸,關心的問道。

  「怎麼說?我的心情為何應該不好?」

  「因為……」安卓莉躊躇了一會兒,「剛才我看了英語新聞報導,說你在這場招標工程中競價落敗,我聽了真的很難過。」

  「我都不難過了,為什麼妳要難過?」羽野澤司饒富興味的問道。

  「你真的一丁點都不難過?你來台灣不就是為了BOT案嗎?」她清澈無垢的眸子寫滿了好奇。

  「誰說沒有奪標就一定是輸家?」羽野澤司撇撇唇笑道:「我們可以創造雙贏的局面。」

  「什麼叫雙贏的局面?」

  「台灣人想要打這一條屬於自己捷運的心情我們了解,同時,我們也接獲內線消息,雷誫擎的政商關系十分良好,連政府都會賣他面子,如果他有心的話,絕對可以運用一些手段獲知招標底標。」

  「真的嗎?他真的這樣做嗎?」安卓莉瞠大雙眸,也好奇起來。

  「他沒有,感覺上他是個正人君子。」

  「我懂了,所謂的雙贏局面,就是表面上雖然是他奪標,但你們也一樣可以加入磁浮計畫,是不是?」安卓莉向來聰明慧黠,一點就通。

  「沒錯,妳很聰明,創造雙贏局面在國際合作上是司空見慣的事,而且受惠的絕對是人民。」

  結束了嚴肅的公事話題,接下來,情人的絮語又漫天飛舞在港灣的每個角落……

  

  一整夜,他們就一直待在港灣畔看海,直到東方露出魚肚白,才依依不捨的回到別墅去。

  回到別墅,安卓莉走進浴室,摘下發髻,褪去身上的小禮服,她打算享受完熱水澡後要好好睡一覺。

  進入浴室,旋開蓮蓬頭,她將長發打濕,將洗發精倒在頭上,豐富的泡沫遮蔽了她的視線,她像個瞎子似的胡亂摸索著置物櫃上的沐浴用品,想要摸出一瓶沐浴乳。

  這時,她的小手倏然被一只厚實的手掌給握住,害她差點尖叫出聲,接著對方以不容拒絕的口吻說道:「我來幫妳。」

  「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啊!」

  在她還來不及拒絕的時候,他的巨掌已撫上她胸前……

  兩人都在這場激狂的歡愛之中,得到最大的慰藉和滿足。

  安卓莉記不得自己在他的懷裡癱軟過幾次,只記得自己又哭又叫的,強烈的狂喜沖刷著她,好幾次她都以為自己會昏厥過去。

  激情過後,她倦倦的在他寬闊的男性胸膛中睡去,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她猛然一個轉身,發現羽野澤司已經不在她的身旁。

  下了床,她踮著腳尖,躡手躡腳的找尋羽野澤司,像個玩心重的小女孩,想要出奇不意的從他背後抱住他,或是嚇嚇他──

  接著,她在他的書房聽到了他的聲音,原來他正在講電話。

  是公事還是私事?

  安卓莉湊到門邊,豎起耳朵,打算等到他講完電話再進去。

  可,羽野澤司和電話那人的對話,很快就抓住了安卓莉全部的注意力,讓她不想聽下去都不行……

  

  「大衛,我和優佳的婚禮不會因為任何事而改變,時間一樣,地點也一樣,在東京都內的王子大飯店。」

  「我說過,任何事都不會改變,這也包括我想主導羽野集團的決心。」

  「聽著!我再說最後一次,安卓莉並不會改變任何事,包括我的信念!」話畢,羽野澤司寒著一張臉,用力的甩上電話。

  掛上電話,他一臉陰鷙的凝睇著桌面,心頭像有一塊大石壓著那樣沉重。

  他做錯了嗎?如果不是做錯事,為什麼他會有種罪惡感?

  他的決心似乎漸漸動搖了,過去二十多年來,他滿腦子都是想要報復羽野信男、想要早日奪取羽野集團的信念,可,在遇到安卓莉之後,這些事似乎變得有點不是那麼重要了……

  他深吸口氣,拒絕再深入思考,正當他想喝杯咖啡時,一抬眼,就和門外那對充滿痛楚和絕望的綠眸相遇。

  沉默彌漫在整個室內,就連空氣似乎也降到冰點,彷佛下一秒鐘,他們就會凍成冰雕。

  「你還是要跟中谷優佳結婚?」安卓莉問道。

  「妳都聽見了?」羽野澤司走到她面前,低沉的說道:「我不愛中谷優佳,我打算先按照我的計畫和她結婚,半年後拿到羽野集團所有的經營權後,就馬上跟她離婚。」

  一抹心痛漾上她的胸口,淚水直逼眼眸,她平靜的說道:「你這種作法很混蛋,因為你的母親就是這樣走過來的,你要我也經歷一樣的事件?」

  「妳必須等我!」羽野澤司用命令而霸道的口氣道。

  安卓莉搖搖頭,堅決的表示拒絕,「我要用什麼方式才能讓你改變心意?」

  羽野澤司嘆口氣,「安卓莉,我不會改變心意。」

  他說他不會改變心意……不會改變心意……

  這句話像把利刃刺入她的心窩,痛楚從胸口不斷傳來。

  她以為他們的關系會改變,但是她錯了,她可以讓他變得比較溫柔、比較具有人性,卻無法改變他那鋼鐵般的復仇信念。

  「為了復仇、為了奪得企業的主控權,你願意放棄人生中更重要的東西?」安卓莉感到一股絕望,也說出心底的話:「一段真摯的感情,一個和你可以相伴一生的人,這些都不比上羽野集團的經營權重要嗎?」

  羽野澤司瞇起雙眸,冷聲道:「妳說這話什麼意思?妳在威脅我?」

  「你怎會認為我是在威脅你?」安卓莉平靜的說道。

  「妳的意思很清楚,講白了,就是我若真和中谷優佳結婚,妳就會離開我,是不是?」他冷眸中迸射出一道銳利的光芒。

  安卓莉別開頭,不想讓他瞧見她的心碎,「即使真是這樣,那也是無可厚非,不是嗎?我不想介入別人的故事裡。」

  「但是妳已經介入了。」羽野澤司從書桌後面走出來,站在她面前說:「我會帶著妳一起回日本去。」

  「回日本做什麼?你要我眼睜睜看著你們舉行婚禮?」安卓莉一陣傷心。

  「我說過,我會不計一切迅速和她離婚,我們的婚姻不會維持太久。」羽野澤司環抱住她的雙肩,柔聲的說道。

  可,安卓莉除了心痛還是心痛,他的溫言軟語再也撫慰不了她破碎的心痛,於是她輕輕的推開他的胸膛,堅決的說道:「夠了,一切都結束了。」

  「結束」這個字眼卻刺傷了羽野澤司的心。

  他霸道地說:「我不允許妳離開我,妳聽清楚了嗎?」

  「這不公平,阿司,要讓一個深愛你的女人忍受這一切,是一件殘忍的事。」

  她的告白讓羽野澤司一怔,好半晌無法作出任何反應。

  「你呢?你愛我嗎?」安卓莉近乎絕望的問道。

  她好愛他,她追著他跑遍了半個地球,就是希望能夠和他長相厮守,沒想到她竟然還是改變不了這種結果。

  而羽野澤司的緘默,將安卓莉的心傷得更深。

  「安卓莉,我明天就回日本,大概回去一個星期,妳先在家裡等我,等我回來後,我們再談這些問題,好嗎?」

  安卓莉的眼眸染上一抹水氣,「瞧,你又想逃避我了。」

  「我沒有要逃避妳,我──」

  「算了,阿司,這個問題怎麼談都不會談出結果,你明天安心的回日本去,現在很晚了,我也累了。」

  「真的?妳發誓妳沒有生氣?」

  安卓莉沒有回答他,她掙脫他的臂彎,直接往房裡走去。

  在她轉身離去的那一刻,安卓莉當下就決定了一件事。

  她要離開羽野澤司。

  她不要和一個沒有心的男人在一起。

  

  打定主意後,安卓莉當然不可能乖乖的坐在家裡,等候羽野澤司從日本回來。

  當羽野澤司離開別墅,前往機場直飛日本的同時,安卓莉也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准備離開這個擁有無數回憶的地方。

  她甚至不願意留下只字片語,告訴他自己已離開的事實,她甚至不在乎羽野澤司是否會來找她,因為他對她沒有愛,只想要霸道的獨占她……

  她不需要一個不懂愛,也不懂得分享愛的男人在身邊。

  但,愛上羽野澤司,是她永遠不會後悔的事。

  安卓莉匆匆拿起行李,一轉身,眼前倏然一片模糊,她往前一個踉蹌,不小心被床腳拐了一下,頓時跌倒在地。

  她站起身,感覺眼前更加模糊。

  她的視力向來很好,總維持在一點二的最佳狀態,但最近卻突然退化,雙眼總是會突如其來的模糊一片,就像一個患有深度近視的人突然被拿下眼鏡一樣。

  這種感覺教她陌生、教她驚惶,而這一切似乎是從那場意外後才開始的……

  安卓莉驀地覺得,或許她的雙眼就是在那場意外中受了傷,只是現在才出現後遺症。

  驚惶無助的感覺讓她放下行李,當下就立刻打電話給徐艾兒求助:「艾兒嗎?是我,安卓莉,妳現在有空嗎?我好像生病了。」

  一聽到自己的好朋友生病了,徐艾兒連忙放下手邊的工作,說道:「妳在那裡等我,我馬上就過去找妳。」

  話筒從她的指縫間滑落,安卓莉感到憂心無比。

  

  台大醫院眼科門診。

  安卓莉和徐艾兒不安地坐在候診室,等候著醫生來跟她們說明檢查結果。

  剛才醫生進行診療時問了她許多問題,也做過腦部斷層掃瞄,之後便要她們先到另一個診療室等待,等會再跟她們說明病情。

  安卓莉感到一股深切的不安,不斷扭著十指。

  所幸陪在她身側的徐艾兒,不時以著雙掌傳遞給她溫暖,讓她的心溫暖安定不少。

  「安卓莉小姐,妳的檢驗報告已經出來了。」張醫師一臉凝肅的走了進來。

  「張醫師,我朋友究竟是怎麼了?」徐艾兒急切的問道。

  「安卓莉小姐的腦部之前曾經遭受撞擊,血塊瘀積的結果,現在血塊已經壓到了視神經。」

  「怎、怎麼會這樣?」徐艾兒愕然,接著又質疑道:「為什麼之前回診檢查時都沒有發覺呢?」

  「徐小姐,很多時候血塊問題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發現的,它的形成和瘀積需要時間。」張醫師很有耐心的解釋道。

  「可是──」

  正當艾兒想再多說些什麼時,安卓莉揮手制止了她,她的表情看起來十分平靜,淡淡問道:「再這樣下去,我是不是會失明?可以有任何的補救措施嗎?」

  「唯一的辦法就是開刀取出血塊。」張醫師語重心長的說道。

  「一定得開刀嗎?」安卓莉平靜的問道。

  「恐怕如此。」

  張醫師的話讓她好想哭,她一個女孩子身處異國,這個時候卻生了病,她身邊沒有一個親人,就連阿司都回日本去了……

  天啊!她好害怕、好害怕!

  「安卓莉小姐,如果妳願意接受手朮的話,我們隨時可以幫妳辦理入院手續,並且安排最好的病房給妳。」張醫師的意思已經暗示的很清楚了。

  照理來說,大型醫院的病房可是一床難求,但張醫師從她的個人背景資料中,得知安卓莉是歐洲某國外交長的獨生女,讓她享受點特權也是應該的,說什麼都不能怠慢到她。

  「張醫師,我──」安卓莉欲言又止。

  「張醫師,我們今天就辦理入院手續,麻煩您幫我們准備一間頂級病房,可以嗎?」徐艾兒當下便替安卓莉作了決定。

  「麻煩你們先到櫃台去填表,等候入院通知。」張醫師客氣有禮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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