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臣] 風起一九八一 (全文完)

官不聊生

263章 秀才遇到兵

第N次伸出魔爪，並被無情拍落之後，劉建武不屈不撓，又第N+1次伸出了手。

小拇指剛剛勾上，然後是無名指，等輪到中指時，依然沒被拒絕，劉建武情不自禁喜上眉梢。

食指劃過弧度，眼看勝利在望，被李想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兩人都像觸電般，瞬間縮回了手。

像是做了壞事被發現，臉上帶著緊張，循聲回身望去，等看清是李想之後，劉建武心裡那叫一個氣啊。

手背都被拍紅了，才要牽上手，被他一句話給破壞了。

「老大，你幹嘛來了？」劉建武瞪著他，沒好氣道。

「回家啊，正好見了你，跟你打聲招呼。」李想笑著輕鬆道。

「你也回家嗎，風子？」劉建武又看向林啟風。

「嗯。」林啟風點頭，然後看向劉建武心心念念追了大半年的女人，問道：「這位是……」

「我朋友。」

「不是女朋友嗎？」李想突然調侃一句。

「是有怎麼了？」劉建武不甘示弱。

「介紹一下唄。」

「你們好，我叫張雨潔，是劉建武的女朋友。」小姑娘倒是挺大方，沒等劉建武開口，自己先笑著介紹道。

女朋友落落大方，長得還漂亮，劉建武感覺很有面子，突然神氣起來，既是示威、也算報復的挑挑眉，看向李想。

李想根本沒看他，面向張雨潔，介紹道：「你好，我叫李想，這是林啟風，我倆都是建武的同學，還是一個宿舍的兄弟。」

「聽他說起過。」張雨潔微笑道。

「是嗎，怎麼說的？」林啟風好奇問道。

「說你聰明有能力，說李想沉穩有擔當，還有戴強書生意氣有骨氣。」張雨潔笑著娓娓道來。

如果沒有戴強最後那一句，林啟風真就信了，現在……

就只信他自己那句評價了。

「可以呀建武，還以為你會編排我們呢，沒想到還挺客觀。」林啟風看他一眼，笑道。

劉建武不屑的撇撇嘴，傲然道：「背後說人壞話，那是小人行徑。」

林啟風只呵呵笑兩聲，便不再理他，轉而向張雨潔道：「聽建武念叨你大半年了，今天終於見了面，要不一起去吃個飯，認識一下？」

「好啊。」張雨潔順口答應下來，微笑的模樣，很大方。

林啟風眨眨眼，他只是客氣一下，然後就回家的，怎麼就答應了呢？

倆人悄悄約會不好嗎，旁邊跟倆電燈泡，不嫌礙眼嗎？

「那就……去老莫怎麼樣？」林啟風笑著提議道。

話說到這份上，只能認了。

一頓飯而已，晚回家而已，被李欣數落或者動粗而已……

他都認了。

「挺遠的，就近找家館子，隨便吃點就好。」張雨潔微微搖頭道。

劉建武一切向張雨潔看齊，附和道：「這次放過你了，隨便找家館子，對付一下，等下次再宰你。」

林啟風無所謂笑笑，道：「聽你倆的，我隨時奉陪。」

說完想了想道：「我記得前面有家館子，宮廷四大抓做的不錯，聽說是跟御廚學的，味道挺正宗，去嘗嘗怎麼樣？」

劉建武咽口唾沫，見張雨潔點了頭，立刻道：「就去那家了，你頭前帶路吧。」

對於林啟風在吃上面的品味，劉建武還是很信服的，沒有任何異議，直接催促起來。

「走吧，沒多遠，走兩分鐘就到了。」林啟風笑著點頭，招呼幾人一下，在前帶起了路。

「雨潔你是哪個系的？學校待了快三年了，沒怎麼見過你啊。」林啟風邊走邊問。

「生物系。」張雨潔隨口回道。

「生物系嗎？」林啟風嘀咕著瞥她一眼。

心裡有些恍然，難怪說起話來落落大方，一點也沒有小姑娘的羞澀。

張雨潔不知道自己只是隨口說句事實，就已經被林啟風如此揣測過了，只是笑笑，調侃道：「你沒聽說過我，我可是聽說過你的。」

「呵呵。」

林啟風乾笑兩聲，他的大名因為屢次意外，在學校知名度很高，一些普通的任課老師都趕不上。

只是，都不是什麼好名聲。

「前面就到了。」林啟風指指前方不遠處，笑道：「還在飯點，也不知道人多不多。」

「那就走快點，先去佔個位置。」劉建武催促一句，腳下提了速。

幾人跟上他的節奏，三兩步便走到了店門前。

店面不算大，比蒼蠅館子要強點，六張桌子分兩排擺下，就只剩條過道了。

收拾的挺乾淨，吃飯的人不多也不少，還剩兩張空桌。

「還有位置，風子這頓飯沒跑了。」劉建武扭頭說了一句。

回身邁向店裡的一瞬，敲好一行人吃完飯，正向門外走，一時沒注意，劉建武和打頭那人撞個滿懷。

那人一身酒氣，身子有點飄，估計沒少喝，被撞之後連退幾步，被身後同伴扶住，才沒摔倒。

捂著額頭很惱怒，直接罵道：「沒長眼啊，這麼一個大活人看不見？」

「抱歉抱歉，光顧著說話了，確實沒注意到。」劉建武捂著鼻子，連忙道歉。

兩人一高一矮，額頭撞了鼻子，論堅硬程度，劉建武無疑是吃虧的那一方，道歉態度也很好。

可惜，那人並不接受，不依不饒罵道：「眼睛長屁股上了？走路不朝前看，你看哪呢？」

「就是，我哥被你撞這一下，腦震蕩了，醫藥費得你掏吧。」

「腳也崴了。」

「胸悶氣短。」

「醫藥費、營養費、誤工費，都得你來掏。」

那人同伴也跟著七嘴八舌起了哄。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一群人穿的流里流氣，瞅著就不是安分人。

劉建武這個大學生，哪見過這陣仗，一時間又氣又急，還有點怕，張著嘴憤怒的瞪著那伙人，但又說不出話。

「提醒你們一句，前列腺在盆腔里，位於恥骨後方，撞不歪的。」張雨潔冷冷的科普了一句。

官不聊生

第264章 有妻如此，餘生地位堪憂

一群小流氓，一本正經的耍無賴，被張雨潔嚴肅、認真，又像調侃的科普之後，有些茫然。

林啟風抱著胳膊，擺好架勢，正饒有興趣的準備看他們表演，被這一句話搞得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店裡吃飯的人還有三桌，門口動靜挺大，早已被吸引了目光，此刻也一個個笑了起來。

那幫人感覺受到了侮辱，面子上有點掛不住，有人轉身沖食客們喝道：「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瞪著眼、紅著臉，兇惡的模樣起了作用，食客們只是吃頓飯，沒想節外生枝，笑聲漸漸止住，各自繼續吃起飯來。

只是，時不時瞟過來的眼神表明，他們對接下來的事，還是挺關注的。

震懾住了食客，那幫人很得意，眼神戲謔的打量起張雨潔。

「小姑娘挺漂亮的嘛，有對象沒，要不要跟哥哥們處一下？」

「跟著這幾個小年輕有什麼意思，跟哥哥們走吧，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才叫真正的男人。」

「就是，哥哥帶你去看前列腺哦。」

調戲的話越說越惡毒，肆無忌憚的樣子很張狂。

被這麼多人，當著面調戲自己女朋友，劉建武氣得鼻子都歪了，伸手指著那幫人，就要回罵。

只是，沒等話出口，就被張雨潔拉住他胳膊，壓了下來。

「你要是願意讓我看，我也沒意見。」張雨潔沖著最後說話那人，面含微笑淡淡的問道：「只是，你做好被解剖的準備了嗎？活體解剖是不被允許的，你要不要考慮先變成屍體？」

「噗嗤。」

不知道是哪位食客率先給了回應，剩下的人也都沒忍住，一個個又都笑了起來。

「都給老子閉嘴，再笑信不信抽你們。」那幫人里，立刻有人凶神惡煞的怒罵起來。

只是這次的威脅，沒怎麼起作用，笑聲依舊。

門口的動靜，也吸引了一些店外的人，圍在不遠處看熱鬧。

來得晚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被旁邊人一解釋，自也跟著笑起來。

一時間，笑聲四起。

被一個小姑娘羞辱，那幫人惱羞成怒了。

最後說話那人，抬手就是一巴掌拍來，嘴上還怒罵著：「我先把你變成屍體。」

雙方只隔著三兩步距離，一巴掌瞬息便至，張雨潔不知是被嚇傻了，還是本就無懼，站在原地沒動。

眼看巴掌就要拍在她臉上，千鈞一髮間，劉建武實在忍無可忍了，抬腳朝著那人就踹了過去。

險而又險的為張雨潔避過一劫。

動手那人本就喝了酒，身體有點飄，被劉建武突然的一腳，踹了個結實，蹬蹬蹬倒退回去，摔進了同伴的人群里，又帶倒兩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沒被嚇到吧，雨潔？」劉建武沒管對面情況，先緊張的問了一句。

「沒有。」張雨潔微微搖頭，看向他的目光，更柔順了一些。

林啟風在旁看的微微點頭，劉建武最後的反應，看著還像個爺們。

自己女朋友替他出頭，眼看著就要被打，還能無動於衷的話，他就得重新考慮一下，他們兩個同居近三年，積累下來的感情了。

心裡悄悄為劉建武點了個贊，也只能點個贊了。

對面那幫人吃了虧，爬起來嗷嗷叫著就沖了過來。

雙方大戰一觸即發，沒時間再考慮其他的了。

雙方動了手，店外圍觀的人來了勁，瞬間整齊的後撤幾步，自覺不會受到波及，這才駐足饒有興趣、興高采烈的看起熱鬧來。

店內的人比較倒霉，店裡空間比較小，雙方人數加起來也不少了，躲避空間狹小，只能一股腦擠到靠近櫃檯的牆角，然後才看起熱鬧。

老闆娘站在櫃檯后，憂心忡忡，自家店裡打起來，摔壞的可都是她自己的東西。

瞅著一方凶神惡煞，不想能講理的人，只能把目光投向另一方，看著倒是挺普通、挺老實、挺能賠償的模樣。

心裡暗自盤算起來，是讓他們照價賠償？還是把因為他們動手，影響到的收入也都加上？

老闆拎著菜刀，站在後廚門口，看著這麼多人，場面有點混亂，沒猶豫，又拎著菜刀躲進了后廚。

雙方四對五，對面五個，全是爺們，林啟風這邊四個，還包括張雨潔這個女孩子，以及劉建武這個戰五渣，戰鬥力打個對摺，按半個爺們計算。

事實上的兩個半打五個，雙方力量對比懸殊，場面呈現一邊倒的態勢，一方被另一方輕鬆碾壓。

想象中的碰撞沒有發生，整個過程也就幾分鐘，大戰已經進入尾聲。

林啟風又踹了倒在地上躺屍那人一腳，剛才數他罵的最凶，動起手來，數他倒得最快，嚴重的表裡不一。

浪費他一上來就使出全力，哪想到一拳一腳下來，人就歇菜了。

他都沒活動開呢，年前跟李剛學那兩手，都沒來得及施展、驗證一下威力，對面五個就全倒了，太弱雞、太廢物了。

「廢物。」林啟風憤憤不平，吐槽一句。

「窩囊。」李想緊隨其後，表示認同。

「好爽。」劉建武喘著出氣，渾身舒暢。

「噗嗤。」張雨潔掩嘴輕笑，被三人的模樣逗笑了。

林啟風看她一眼，心裡暗贊，好鎮定的女人，臨危不懼。

再看一眼劉建武，暗自同情，好可憐的男人，有妻如此，餘生地位堪憂啊。

四人各自發表完言論，相視一笑，這也算是共患難了，關係在無形中親近不少。

「一幫喝多了酒，走路都晃悠的人要動手，這不是腦袋有坑，找打嗎？」林啟風不屑的說了句。

「厲害。」李想沖他豎起根大拇指。

動手之初還有些擔憂，以為今天要吃虧，沒想到他平時不聲不響，動起手來卻戰鬥力爆表。

實在讓他側目，這句稱讚真心實意。

「風子，夠威武。」劉建武附和一句，很認可。

「一般一般吧。」林啟風擺擺手，謙虛的很虛偽。

怎麼說他都是被專業的習武之人調教過的，該有的武德不能少。

李想也出力不少，沒上大學之前，一直在老家的生產隊里掙工分，乾的都是體力活，身體結實，孔武有力。

旁邊還有劉建武這個戰五渣搖旗吶喊，張雨潔眼神助攻，四人齊心協力收拾幾個小流氓，不值一提。

官不聊生

第265章 打擊樂

「無聊。」圍觀的人很不滿，架勢都擺好了，等著看熱鬧呢，結果……

就看這幾人在吹捧，林啟風在低調裝逼了。

沖著林啟風指指點點，小聲吐槽幾句，沒熱鬧可看，各自散了。

「完了。」老闆娘眼神迷茫。

預想中的場景沒有發生，林啟風幾個以劣勝強，乾淨利落脆的撂倒了五個不可一世的小流氓。

看他們大發神威的模樣，盤算好的賠償，算是泡了湯。

「回來。」躲在後廚的老闆兼大廚，瞅著一窩蜂散去的人，急得直跳腳，喊道：「你們飯錢還沒結呢。」

「嘩啦。」這話不說還好，一說跑的更快了，轉眼跑出店門，消失在街上。

夫妻倆對望一眼，都很絕望。

店裡一片狼藉不說，還被人吃了霸王餐，今天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小子，有種給爺爺留個名，等爺爺酒醒了，咱們再好好嘮。」打頭那人猶自不甘，斜著眼瞪著動起手來最凶，武力值最高的林啟風，撂下句狠話。

「留名是吧？好好嘮是吧？」林啟風嘀咕著，眼神不善的沖那人一腳踢出。

「砰。」

「哎呦。」

兩道聲音接連響起，那人掙扎著剛要爬起，又被放倒，砸在地上，忍不住發出一聲哀嚎。

林啟風眨眨眼，兩道聲音混在一起，毫無違和感，忍不住又是一腳。

「砰。」

「哎呦。」

「砰。」

「哎呦。」

「砰。」

「哎呦。」

「誒呦臥槽，還挺有節奏感誒。」林啟風挑挑眉，回身笑著沖李想三人道了句。

「噗嗤。」

張雨潔掩著嘴，笑得花枝亂顫，如此和諧的畫面，實在太有趣了。

「風子，你好損啊。」劉建武賞他一個耐人尋味的眼神，然後自己也咧著嘴狂笑起來。

「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還挺有音樂細胞。」李想笑著調侃一句。

「打擊樂嗎？」林啟風跟著自嘲一句。

「哈哈哈哈……」

李想、劉建武、張雨潔三人笑聲剛要減弱，被他這句徹底逗樂了，再次狂笑，前俯後仰，眼淚都流下來了，順便一起獻上了大拇哥。

五個小流氓倒在地上，被人如此毫無顧忌、肆無忌憚的調侃、打擊、侮辱，實在羞憤難當。

偏偏還不能反抗，打又打不過，罵……剛才試過了，都不用男的張口，一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都罵不贏，憤怒且無奈。

老大隻是強了一句嘴，就被人當成了打擊樂，剩下四個人，很明智的選擇不動彈，閉著眼趴在地上裝死了。

此時此刻，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初春的地面，好特麼涼啊。

店主夫妻倆再次對望，臉上表情如出一轍。

實在沒想到，林啟風這個看上去文質彬彬挺和善的小年輕，動起手來竟是如此殘暴。

賠償看來是沒指望了，辛苦幹一天，到頭來白忙。

很無奈。

「老闆，別愣著了，把你們店裡的拿手菜都端上來，中午到現在還沒吃飯呢，動作快點啊。」林啟風瞅著躺在地上裝死的幾人，撇撇嘴，抬頭沖老闆娘喊了一嗓子。

尼瑪，都這樣了，還得再搭上一頓？

老闆娘抽著嘴角，感覺快哭了。

「不好意思啊，東西都賣光了，幾位想吃明天再來吧。」老闆陪笑一聲，儘可能的想止損。

「是嗎，這麼不巧？」林啟風皺眉。

「嗯嗯。」夫妻倆連忙點頭。

「那就明天再來吧。」林啟風看看老闆娘，又轉向李想幾人，有些遺憾道：「說好了要請你們嘗嘗他這裡的宮廷四大抓的，結果……」

「店在這裡又跑不了，想吃隨時來就是了。」劉建武擺擺手，無所謂道。

驚心動魄的一架打完，心裡到現在還撲通直跳，吃飯什麼的，已經完全不在乎了。

「有道理。」李想跟了句。

林啟風點點頭，看看有些狼藉的地面，從兜里摸出兩塊錢扔在桌上，沖老闆娘道：「桌椅擦乾淨還能用，盤子就拼不好了，這些錢就當賠你們的，夠了吧？」

「夠了夠了。」老闆娘連忙點頭，很驚喜。

「走吧，重新找家店，先填一下肚子去。」林啟風沒再多言，招呼一聲就要出門。

門外，警笛聲大作，聲音由遠及近，聽著就快到店前了。

「公安這就來了？動作這麼快嗎？」李想驚訝道。

「要不……我們快跑吧，被抓到就麻煩了。」劉建武有些慌張道。

「不能跑。」張雨潔果斷搖頭，道：「這裡離學校不算遠，動靜又鬧這麼大，難保有人認識我們，現在跑了，以後呢？學校也不回了嗎？」

「說的對。」林啟風點頭，認真道：「理虧的又不是我們，罵是他們先罵的，打也是他們先打的，我們只是被迫自衛，現在跑了，有理也變沒理了。」

「有道理。」李想又來一句：「這麼多人看著呢，真被抓了也能說得清。」

「那我們就在這等著被抓？」劉建武問道。

「嗯。」

林啟風、李想、張雨潔三人一起點頭，一邊是四個大學生，一邊是五個小流氓，進了公安局，公安會信誰的，不用選也知道。

四人達成一致，安靜站在門口，等著被抓。

這可苦了到現在還倒在地上躺屍的五個小流氓，被打一頓就算了，眼瞅著就要被抓，被他們四個堵在門口，跑都跑不了，鬱悶啊。

警笛聲眨眼就到耳邊，一輛輛摩托車排成一長溜，疾馳而來，甚至還有輛吉普，都在店門口停下，一群公安從車上跳下，將店前包圍的嚴實。

「不許動，雙手抱頭，蹲下。」

全副武裝的公安里，有人先喊了話，很嚴厲，很鄭重的警告。

只是，又要不許動，又要雙手抱頭還蹲下，好矛盾。

林啟風很識趣的先舉了手，現在可不是能皮的時候。

公安一擁而上，林啟風四個，還有小流氓五個，排成一排蹲在牆邊，被公安警惕的看管起來。

「周隊。」

一切塵埃落定，吉普車裡下來一人，打前站的公安們打了聲招呼。

車裡下來那人平淡的應了一聲，道：「人都在這了？」

「聽老闆夫妻講，動手的就是這兩方，一個沒少都在這了。」

官不聊生

第266章 初見受害者

林啟風聽著聲音有點耳熟，蹲在地上歪過頭，小心的看了一眼，頓時樂了。

還真是熟人，西城分局刑警支隊的周俊。

之前找林啟風做過兩次筆錄，還在吳老頭家見過幾面，老熟人了。

恰好周俊也朝這邊看過來，一眼就看到了林啟風。

沒辦法，別人都老老實實低著頭，就他歪過半張臉，太皮太扎眼。

周俊微微有些驚訝，顯然也認出了他。

眉頭微皺，不知在想什麼，快步來到林啟風跟前。

「什麼情況，為什麼打架？」周俊沉聲問了一句。

態度看著很嚴肅，一句話就給事情定了性，不是聚眾鬥毆，也不是尋釁滋事，只是單純、普通的打了一架。

「公安同志，是他們先罵的人，調戲我們的女同學，不光調戲，還要動手動腳，被我們制止之後，惱羞成怒就動了手，我們沒辦法，只能自衛反抗了。」林啟風很乖巧的回了句，把責任撇得一乾二淨。

「是嗎？」周俊點點頭，隨口問了一句。

「公安同志，你別聽他胡說，是他們打的人，你瞅瞅把我們都打成什麼樣了……」

先被打，又被抓，這麼刺激的過程，短短時間就全部經歷了，被當成打擊樂那人，酒已經醒了大半，直接大聲喊起了冤。

只是，結果不太好。

被周俊一腳踹過去，吼了句：「閉嘴，讓你說話了嗎？」

威嚴的模樣，震懾住了打擊樂，哎呦一聲都沒發，老老實實的蹲在地上，不敢吱聲了。

「事情是他說的這樣嗎？」周俊看向店主夫妻倆，詢問道。

「嗯。」夫妻倆連連點頭。

事情本來就是這樣，更何況，還拿了林啟風兩塊錢的。

事情簡單明了，周俊大手一揮，道：「把這幾個都帶回去，當街調戲女學生，還敢動手動腳，好好審一下，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問題。」

「是。」

公安里有人應一聲，然後一群人押著五個小流氓上了警車。

「你們也跟著去一趟吧，做一下筆錄。」周俊又沖林啟風說道。

態度溫和，面帶微笑，看著就是公正無私的好同志。

「聽您的。」林啟風乖巧的應一聲。

「走吧，做完筆錄就沒你們事了，用不了多久的。」周俊安慰一句，便向外走去。

林啟風四人站起來跟了上去，外面，五個小流氓已經被塞到了摩托車上。

摩托是長江750，邊三輪的樣式，側邊有個挎斗。

林啟風四個剛要各自找摩托坐上去，就聽周俊道：「坐車裡來吧，邊三輪裝不下了。」

林啟風看一眼自己面前還空著的挎斗，再看一眼周俊身旁的吉普，嗯……他說裝不下，那就是裝不下了，不需要猶豫，直接上了吉普。

李想、劉建武、張雨潔三人面面相覷，有點沒搞清楚狀況，見林啟風坐在車裡沖他們招手，略作猶豫自也跟了上去。

「快進來坐，外面多冷，做摩托上吹一路，到了局裡別再感冒了。」林啟風沖走到車前的三人招呼道。

李想三人遲疑著沒敢上車，見周俊揮手，這才鬆口氣，鑽了進去。

四個人體型都很勻稱，擠在後排倒也坐得下，周俊上了副駕駛，旁邊還有一個公安充當司機。

一車六人直接開車走了，後面是一長溜的邊三輪。

吉普車裡一片安靜，後排座位上，李想三人有些糾結，有心想問一下林啟風，到底什麼狀況，但又沒敢出聲，畢竟是警車，周俊還在前面坐著呢。

「啟風，剛才動手時沒吃虧吧？」副駕駛上的周俊，突然回頭沖林啟風問了一句。

一聲啟風，親近感立刻拉近，也算替李想三人解了惑，難怪會受優待，原來是碰上自己人了。

本就佔了理，現在又有自己人罩著，鐵定不會吃虧了。

心態放鬆，坐上警車的拘束感一掃而空，甚至還變得有些享受起來。

警車啊，活到這麼大，還是頭一次坐，難免有些好奇，看看這摸摸那，小動作不斷，滿滿的新奇。

「沒，他們五個都喝多了酒，看著人多，都沒怎麼動手，一推就倒了。」林啟風笑著回到。

「沒受傷就好。」周俊點點頭道。

「最近很辛苦吧，這麼忙了還在辦案。」干坐著也無聊，林啟風隨口閑聊道。

「案子多，沒辦法。」周俊跟了句，聲音很無奈。

「上次見吳哥也是，晚上回家匆匆扒口飯，吃完就走了，都不容易啊。」林啟風感慨道。

「是啊。」周俊嘆口氣，然後道：「你見吳局了？」

「嗯。」

「什麼時候的事？」

「元宵節那天，大過節的也沒放假。」

「我說呢，吳局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周俊恍然道。

聽著倆人旁若無人的對話，旁邊李想三個有些驚訝，聽他們話里的意思，自己人的範圍，不知不覺就已經上升到局級了？

「是嗎？還在忙那件案子？」林啟風問道。

「哪件？」周俊回頭看他一眼。

「就是年前那起強姦案。」林啟風提醒道。

「嗯……也有那件案子的因素吧。」周俊搖搖頭，突然變得有些苦惱，說完安靜下來。

林啟風等了等，見周俊沒了閑聊的興緻，自也閉了嘴，欣賞起窗外黑乎乎一片，看啥都是一片朦朧的夜景來。

警車在街上呼嘯而過，速度很快，沒多久就回到了西城分局。

分局裡燈火通明，即使到了晚上，仍然一片忙碌。

燈光下，能清楚的看到幾道人影正站在門前，四處走動著，不時朝大門外張望一眼，顯得有些焦急。

車裡，周俊突然捂著額頭，有些頭痛道：「這都晚上了，他們怎麼還沒走啊。」

「誰？」林啟風奇怪道。

「就是門口站著那幾個。」周俊隨口道。

林啟風透過車窗，朝門口瞥了一眼。

門前站在四個人，兩男兩女，兩個男的年紀看上去都不算大，二十幾歲的樣子。

兩個女的一老一小，老的大概四十多不到五十，小的應該不到二十，樣子看起來很青澀。

警車轉過彎，具體面容沒太看清。

林啟風好奇的問道：「這些人是誰？幹嘛等在這裡？」

「剛才說那起強姦案的受害者，還有她的家屬。」周俊解釋一句。

官不聊生

第267章 峰迴路轉，意外收穫

「我都躲出去這麼久了，竟然還在等著……」周俊嘀咕著，有些苦惱。

等車停穩，猶豫一下無奈道：「下車吧，既然回來了，也不能一直躲車上。」

說完自己打開車門下了車，林啟風四人緊隨其後。

「公安同志，你可算回來了。」受害者家屬四人，見到周俊直接迎了過來。

離得近了，林啟風才看清，小姑娘長得還挺好看。

大眼睛雙眼皮，鼻樑微翹，小嘴圓潤，只是臉上清瘦的厲害，骨骼突出，下巴顯得有些尖，放倒後世化上妝，標準的網紅臉。

不施粉黛的樣子，少了網紅的妖艷，更多幾分清純。

此刻正雙手攥著衣角，緊張、忐忑、又期待的追問道：「公安同志，有消息了嗎？人抓到了沒？」

周俊被四人堵住、追問，吵得一個頭兩個大，舉起雙手攤在胸前，道：「別急別急，；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一定會把嫌疑人找出來的，請你們回去耐心等待消息。」

又是失望的答案，小姑娘一下子失落起來，眼眶裡逐漸濕潤，抿著嘴唇，強忍著沒掉下淚來。

另一中年婦女看著不忍，又沖周俊道：「公安同志，請你們一定要儘快破案啊。」

「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全力，早日為你們討回公道的，同時也請你們回去再仔細回想一下，關於嫌疑人的其他細節，有了更多線索，也能協助我們更快的破案，儘早將嫌疑人繩之以法。」周俊耐心的解釋一句。

「小紅，公安同志都這麼說了，我們就先回去吧。」中年婦女看向小姑娘，說完拉著她緩緩向門口走了。

小姑娘一步三回頭，看向周俊，眼中氳著淚花，無助、凄涼，模樣很可憐。

周俊無奈的沖她一笑，算是安慰了。

「邊三輪一輛輛疾馳而來，拐進了分居院子里，公安兩人一組，押著五個小流氓下了車，朝局裡走去。

吹了一路冷風，小流氓們還剩下的些許酒意，基本上已經清醒了。

從林啟風幾人身邊路過時，『打擊樂』歪過頭，突然沖他說了句：「小子，等哥幾個出來了，咱們在好好聊過，啊。」

最後一聲，是咬著牙磨出來的，配上他陰沉的臉，兇悍的眼，威脅意味十足。

「行啊，我等著你。」林啟風瞥他一眼，輕鬆回道。

「行，夠種。」打擊樂贊一聲，自也咧開嘴笑了，笑容很兇。

小姑娘被人拉著，已經快走到大門口，此刻聽到對話，突然站住了。

像是勾起了腦海深處的回憶，身子微微顫抖，然後猛地轉身，看向打擊樂。

背景是局裡大廳刺眼的燈光，內容是打擊樂側著臉兇惡的笑，背著光，臉上看不真切，但小姑娘卻像發了瘋，掙脫開被拉住的手，朝著打擊樂便不管不顧撲了上來。

邊跑邊哭邊喊：「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乾的……」

聲音很大，在略顯寂靜的夜裡，顯得很尖銳。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在場眾人都有些愣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便見小姑娘狀若瘋狂般撲了過來。

瘦弱的小姑娘，此刻速度卻很快，沒等眾人回過身來，便已撲到了打擊樂身上，死死拉扯著他，生怕他跑了似的。

嘴上依然在瘋狂的叫著：「就是他，就是他乾的……」

淚水像雨般刷刷流淌，邊哭邊踢打，像是要把被欺侮的委屈，積攢了這麼多天的苦悶，都在這一刻，透過哭聲，透過拳腳，全部傾瀉下來。

「哪來的瘋丫頭，給我滾開。」打擊樂雙手被公安押著，推不開人，只能瞪著眼，企圖用眼神、用臉色、用聲音喝退她。



小姑娘毫不畏懼，抬起眼與他對視，嘴上咬著牙說著：「這麼快你就忘了我？臘月二十八，晚上九點，什剎海……」

像是在自語，也像是在提醒他，臉上已經被淚水淹沒，依然毫不在意。

打擊樂瞳孔微縮，越聽越惶恐，沒等小姑娘說完，便打斷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公安同志，她是在胡說八道，她，她人身攻擊我，快把她拉開。」

聽到這裡，在場眾人該明白的都聽明白了，看著打擊樂慌亂的神情，極力否認的態度，語無倫次的話……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周俊與在場公安，大多都是辦案多年的老刑警了，經驗豐富，不用審問大概也猜到了八成。

於周俊而言，此刻真的是意外之喜，整個隊里，上上下下所有人，為這件案子忙了二十多天，毫無頭緒，毫無進展。

偏偏受害者還追問的緊，三天兩頭就來催問，壓力太大，愁的頭髮都要白了。

原本想著躲開受害者，尋個清凈，抓個小流氓散散心。

沒想到峰迴路轉，居然還把案子的正主給抓到了，被受害者逮個正著。

驚喜，太驚喜了。

壓在心頭這麼久的懸案，眼看就要破了，周俊忍不住長舒一口氣，連日來的辛勞一掃而空，精神振奮起來。

為了以防萬一，看向小姑娘，確認道：「韋紅同志，你確定你沒認錯人嗎？」

「是啊小紅，你沒有認錯人吧？」小姑娘的同伴也走了過來，跟著問了一句。

「媽、哥、公安同志，不會認錯的。」小姑娘搖著頭，目光堅定，道：「我雖然沒看清他的臉，但他的眼神，他的聲音，已經刻在我腦子裡了，就是再過一百年，我都不會忘的。」

「你胡說什麼，你什麼時候見過我，我根本不認識你，公安同志，你不能只聽他的一面之詞……」打擊樂又喊起了冤，掙扎著被公安束縛住的雙臂，情緒極為激動。

被周俊一腳踹個趔趄，道：「給我閉嘴，該怎麼辦案，不用你教我。」

「公安同志，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掀開他衣服，他背上、腰上，都有我抓過留下的傷。」小姑娘擦擦眼淚，又補充了一句。

周俊點點頭，隨便支使個人，道：「去，把他衣服撩開看看。」

那人應一聲，向打擊樂走去。

越走越近，眼看就要到跟前，被踹一腳剛剛安靜下來還沒幾秒的打擊樂，再次激動、掙紮起來：「別過來，你別過來，是她認錯人了，我只是今天打了一架，其他什麼都沒幹。」

官不聊生

第268章 失望與失落，反轉太多

「給我老實點。」扣著他雙臂的公安狠狠道一句，直接把他按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打擊樂依然在叫喊，聲音一陣接一陣，一聲高過一聲，聽上去倒是有了幾分打擊樂的架勢。

只是震懾不住眾人，平添了幾分背景音罷了。

衣服被掀開，白花花的肉，在燈光的映照下，清晰的呈現在眾人眼前。

與預想中傷痕纍纍的畫面不同，打擊樂背後空空如也，像張白紙，雖然紙質粗糙、枯黃，但卻空無一物，看不出有傷的樣子。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周俊滿懷期待的臉，看著打擊樂平整的背，重又變得陰雲起來。

堵在心裡的石頭，挪開還沒一分鐘，又像一片陰影，漸漸籠罩而來。

在場眾人同樣不解，齊刷刷看向小姑娘。

韋紅同樣很驚訝，雙唇微啟，一臉的不敢置信，嘴中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不會的不會的……」

說著，一把抓住母親，看向哥哥和周俊，帶著哭腔道：「媽，哥，公安同志，你們要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真的是他乾的，我沒有認錯……」

「放開，放開我。」打擊樂掙扎、叫嚷的更起勁了：「都說了我不認識她，現在總該信了吧，一個瘋丫頭的話，你們居然還能當真，真是……」



打擊樂小心看了眼周俊，被他踹過兩腳，心裡還是有點發毛，剩下的話沒敢說完，不過臉上倒是重又變得神氣起來。

「把他給我帶走。」周俊不耐煩的揮揮手，很鬱悶。

末了又補充一句：「帶進去好好審一下，有沒有認錯，等審過了再說。」

幾名公安應一聲，然後就要把人往裡帶。

「等等。」

一直安靜看著的張雨潔，突然出了聲。

有些突兀，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怎麼了，雨潔？」劉建武有些擔憂，小聲問了句。

張雨潔微微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看向韋紅，確認道：「你確定是他欺負的你嗎？」

剛才在車上，林啟風和周俊的對話她都聽到了，知道是一起強姦案。

冷眼旁觀這麼久，形勢也已摸清，知道這是當事雙方。

韋紅的模樣實在凄慘，遭遇也很可憐，同為女人，年齡又相近，不自覺便起了憐憫，忍不住就想幫一把。

「我確定，就是他乾的，絕對不會認錯的。」韋紅肯定道。

張雨潔點點頭，又轉向周俊，道：「公安同志，背上沒傷不一定就不是他乾的，剛才聽她說，事發應該是在臘月二十八，現在已經到了正月二十，如果只是抓傷，這麼長時間過去，早就好了。」

「你接著說。」周俊皺著眉，見她突然停下，開口道。

「傷雖然能好，但有些東西是永遠不會改變的，想要確定兇手是不是他，其實很簡單的。」張雨潔突然笑了。

「什麼東西？怎麼確定？」周俊追問道。

「DNA。」張雨潔平靜道：「只要拿兇手作案時留下的體液，和他進行對比，就能確定他到底是不是兇手。」

「你確定嗎？」周俊皺眉道。

「非常確定。」張雨潔信心十足，道：「科學是最公正，最客觀的，一個人的DNA從生下來就已經確定，到死都不會改變，只要兩者比對成功，就算他不承認，也能確定他就是兇手。」

「怎麼才能比對，需要用到什麼材料？還有，誰來進行比對？」周俊提出一連串問題。

「材料很簡單，只要一滴血、一口唾液，甚至一根頭髮，只要含有人體細胞，就能進行DNA分析。至於人選……那就更簡單了，我就可以。」張雨潔含笑而立，長發隨風飛舞，很酷很自信。

「是嗎？」周俊驚訝道，上下打量一下她，又問：「如果把東西都給你，多長時間能出結果？」

「很快的，樣本都備齊的話，等我回到學校實驗室，做完實驗就能拿到結果，嗯……明天吧，應該沒問題的。」張雨潔想了想，給出一個時間。

「那好，就按你說的辦，等明天出了結果，就知道兇手究竟是不是他了。」周俊點頭，把事定了下來。

然後隨手指了一人，道：「拔他幾根頭髮下來。」

被指那人應一聲，走向打擊樂。

情況再次反轉，打擊樂心很累，但還是掙紮起來：「小毛孩子的話怎麼能信，你們不能聽她的，我不是兇手……」

然而，沒人理會。

林啟風瞅著被周俊指到的那名公安，乾淨利落的拔下一撮毛，那密度、那力道，看著就痛。

同時心裡也在疑惑，DNA技術用於刑事偵破，他是知道的，但應用的具體時間，他就不清楚了。

看張雨潔的樣子，似乎胸有成竹，很自信。

可能真的出現了，也說不定呢？林啟風猜測著。

「把人都帶進去吧。」事情終於告一段落，周俊揮揮手說了句。

打擊樂有些失魂落魄，連同著他的四個難兄難弟，一塊被帶進了局裡。

等人被帶走，周俊猶豫一下，又沖韋紅道：「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兇手是不是他，明天等結果出來就知道了，現在你們先回去吧。」

一波三折，但總算看到些曙光，韋紅難掩心中的激動，點點頭剛要應聲，又被張雨潔打斷了。

「那個……其實，剛才我話還沒說完。」張雨潔突然出聲，臉上看起來還有些不好意思。

「還有話沒說？」

生怕事情再起波瀾，周俊忍不住又皺起了眉，韋紅又擔了心，劉建武、李想以及其他吃瓜群眾，又傻了眼。

林啟風心裡突然泛起嘀咕，該不會她自己心裡也沒底吧？

「嗯。」張雨潔點頭。

「很重要嗎？」

「很重要。」

「那……」

「進去說吧，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張雨潔打斷他道。

周俊心裡咯噔一下，忍不住有了不好的預感。

但還是點了點頭，道：「那就進去說吧，去預審……不，去會議室。」

說完，又沖旁邊的同事道：「去看看吳局在沒，把事情跟吳局說一下，嗯……算了，我自己去吧，把他們都帶到會議室，我待會就過來。」

官不聊生

第269章 禍闖大了

會議室里，林啟風、李想、劉建武、張雨潔四人面面相覷。

韋紅一家四口滿臉擔憂，旁邊還有兩個公安，靜靜坐著一言不發。

氣氛略顯沉默。

「雨潔，你剛才幹嘛要摻和進這件事里，那幾個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萬一最後被放了，來找你尋仇怎麼辦？」劉建武身為她的男朋友，率先出了聲。

「沒有這件事，他們就不來找我們尋仇了？」張雨潔平淡的反問一句。

劉建武立時語塞，小流氓被他們那麼羞辱，該來尋仇總會來的，有沒有這件事都一樣。

「你剛才還有什麼話沒說？」李想問了句所有人都關心的話，自然也吸引了會議室里所有人的目光。

只是，沒有看向他，而是看向了張雨潔。

後者微微搖頭，道：「待會等人到齊了一起說。」

被吊了胃口，但也沒辦法。

林啟風遲疑一下，道：「雨潔，你該不會對DNA比對沒把握吧。」

張雨潔詫異的瞥他一眼，抿了抿嘴唇，什麼都沒說。

林啟風眨眨眼，有種被他不幸言中的感覺。

安靜等待幾分鐘，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吳首君龍行虎步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周俊。

「吳局。」兩個公安同時起身，齊聲打聲招呼。

林啟風也跟著叫了一聲，又是幾天沒見，吳首君看起來更加疲倦，眼中布著血絲，臉色很差。

吳首君沖眾人點點頭，然後看向張雨潔，直接道：「這位女同志，事情周俊都跟我說了，你還有什麼話直接說吧。」

張雨潔猶豫一下，組織好語言，開口道：「DNA比對，除了需要嫌疑人的毛髮之外，還需要案發時他留在受害者衣服上的體液才行，時間過去這麼久，不知道衣服還留著沒？」

最後這句話，是沖著韋紅問的。

「留著的。」韋紅母親急忙接了話：「就等著抓到人，跟他當面對質的。」

「那就好。」張雨潔點頭，隨後又道：「衣服雖然留著，但時間過去太久，能不能提取到細胞還不知道，就算提取到，最終能不能比對成功也不確定。

我也是從國外文獻上看到有過這種提議，但到目前為止，國際上還未曾有人成功過，所以，在法醫物證鑒定上，國際上大多數人持否定、排除的意見。」

說道最後，張雨潔略微有些紅了臉，沖吳首君有些不好意思道：「實驗到底要不要做，還得您來決定。」

吳首君沉默著沒說話，像是在思考。

身後的周俊就有些著急了，如果不是吳首君還站在這裡，他都忍不住要質問張雨潔了：呔，那丫頭片子，剛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啊，信誓旦旦的態度哪去了？現在我把局長請來了，你又改了口，是要故意給我難堪嗎？

韋紅現在心情複雜，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

剛剛看到一點曙光，轉眼又被陰霾籠罩，一切都不確定，好煎熬。

至於林啟風，現在基本能夠確定，張雨潔剛才說那一大堆，基本上是在扯淡了。

看她的樣子，不用猜也知道，DNA鑒定技術，現在八成還沒出現呢。

只是，技術沒出現，她就已經有了這個想法，思維很開闊啊。

如此想著，忍不住又看一眼她，有一種天才站在眼前，而他到現在才發現的詫異感。

所有人屏息凝神，靜靜的等待著吳首君做出決斷。

「做，實驗一定要做。」吳首君略微思索，便果斷道：「希望再小，總也還有一絲希望，總比乾等著，什麼都不做強。」

聲音很堅定，態度很認真。

「呼。」

張雨潔長舒一口氣，其他人也都鬆了口氣，有希望的感覺，總是更能讓人安心的。

「既然要做實驗，總還是要耗費些器材的，既然是您委託我坐的試驗，那經費是不是應該由您……」

「咳咳……」

劉建武一臉焦急，忍不住咳嗽兩聲，提醒一下她。

而張雨潔也害了羞，沒好意思把話說完。

林啟風嘴唇微張，看著張雨潔，心裡只剩一個大寫的佩服。

拉經費敢拉到公安局，而且還是當面跟一局之長，用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實在厲害。

林啟風甚至猜測，恐怕從一開始，她決定摻和進這件事里，就是打的這個算盤，說的所有話，都是在為現在開口拉經費做鋪墊吧？

枉他剛才還為她的仗義執言，在心裡默默點贊，到頭來才發現，這居然還是個小狐狸，居心不良，目的不純。

心裡不禁感嘆，天才的腦迴路果然清奇，如果不是佔了重生的光，似他這等凡人，大概拍馬也難及了吧。

一念至此，濃濃的挫敗感湧上心頭。

再瞧一眼傻愣愣站著，到現在還替她擔憂的劉建武，不禁替他捏了把汗。

怎麼就找了這麼個妖孽當女朋友呢？

難怪追了大半年才搞定。

有妻如此，也不知是喜是憂。

吳首君眉頭微蹙，看著面前的張雨潔，臉上似是羞澀，實則詭詐的笑容，隱隱感覺自己中了圈套。

只是話已出口，音猶在耳，現在否定，有損威嚴。

只淡淡瞥了周俊一眼，眼神意味難明，然後淡淡問道：「需要多少經費？」

「不多不多，很少的。」張雨潔露出一股奸計得逞的笑臉，仔細想了想，忍不住試探道：「嗯……十萬塊怎麼樣？」

「咳咳……」

話剛出口，又是一陣咳嗽。

只不過這次是兩個人，一個劉建武，一個周俊。

劉建武只是單純的吃驚，吃驚於自己的女朋友居然如此的膽大包天，居然敢堂而皇之的敲詐勒索一位公安局長，以他簡單的腦迴路，實在覺得匪夷所思。

周俊就更簡單了，他純粹是被嚇得。

吳首君輕描淡寫的一眼，讓他有種心臟被打了一槍的窒息感，瞬間有種自己闖了禍的覺悟。

提心弔膽看著張雨潔，就盼著她能有一點母獅子的覺悟，嘴巴張小一點，如果可能，乾脆就不要張，保持淑·母獅子的形態就好。

然而，他註定是失望了。

十萬一出口，讓他心裡有種再次被打了一槍、有點漏了氣的感覺。

清晰地知道，自己這個禍……闖大了。

官不聊生

第270章 循循善誘與小巫婆

「多少？」吳首君揉了揉耳朵，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十萬。」張雨潔聲音細小，臉上略顯羞澀。

「做個實驗你就要花十萬塊？」

吳首君頓時變了臉，堂堂一局之長，現在有種被一個黃毛丫頭趁火打劫的感覺。

實在不甘心，沒好氣道：「不可能，十萬塊想都別想。」

「額……還可以商量嘛，實在不行可以稍微降一點的。」張雨潔弱弱的道，臉上表情不可避免變得有些緊張。

吳首君凝視著張雨潔，沉默一下，道：「最多三百，再多，這個實驗我們寧願不做了，沒有實驗結果作證，我們也能想辦法讓嫌疑人開口。」

話說的很堅決，態度很強硬。

但張雨潔明顯鬆了一口氣，既然開了價，說明他對這件事還是很看重的，剩下的無非就是討價還價了。

林啟風瞅著張雨潔眼珠亂轉的樣子，心裡泛起嘀咕，這丫頭該不會又在打什麼鬼算盤吧？

「三百太少了，我們現在做的可是國際上都沒有先例的實驗，沒有參考，只能自己一次次嘗試，從失敗中總結經驗，這點錢根本不夠的。」張雨潔搖頭，然後又道：「但是，萬一成功了，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案子能破，兇手能被繩之以法，您也會成為世界上首例，將DNA分析技術應用於刑事偵破中的人，那影響……不用我多說，您也知道了。」

說話間，臉上帶著笑，像個循循善誘，引人入套的小巫婆。

吳首君顯然也被說動了，年紀輕輕能做到這個位置，心思通透自不必說，跟可能帶來的政治影響相比，破案倒成了其次。

態度緩和不少，略微沉思，道：「那……再給你加兩百吧，五百塊怎麼樣？局裡經費也很緊張的，這五百塊還得拉緊褲腰帶，才能給你省出來。」

張雨潔沒有言語，只是靜靜微笑，淡淡搖頭。

「600？」

「700？」

……

一次次出價，一次次被拒，吳首君沒了耐心，乾脆問道：「你直接說你到底想要多少吧？」

「嗯……九萬九怎麼樣？」張雨潔睜著清澈的大眼，小聲試探道。

呼吸頓了頓，吳首君才黑了臉。

十萬降到九萬九，一千塊的降幅，是在羞辱他嗎？

「最多兩千塊，再多一分錢都沒有。」吳首君咬著牙，說出了自己能承受的底線。

「兩千嗎？」張雨潔小聲自語，臉上略顯遺憾。

可看吳首君的態度，再不答應，這事就要談崩了，到時候連兩千塊都沒。

知足的點點頭，答應下來：「那就兩千吧。」

話一出口，會議室里眾人便長出一口氣，剛才氣氛劍拔弩張，他們也不免受到影響，跟著緊張起來。

尤其劉建武，身為當事人的男朋友，站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雙手緊攥著衣角，力氣太大，指關節都是一陣生痛。

林啟風現在只覺得有些不真實，十萬降到兩千，五十倍的降幅，還價空間開的未免太大了吧？

而且，看張雨潔一臉知足的模樣，吳首君態度如果能更強硬點，說不定還能再降點。

經費談定，事情就算定了下來。

吳首君也鬆口氣，頓了頓又問：「周俊剛才跟我說，明天就能拿到結果？」

「如果實驗一切順利，是有機會的。」張雨潔沒把話說死。

「如果不順利呢？」吳首君又皺了眉，道：「多久能拿到結果？」

「那就不好說了，畢竟沒人試過，沒有先例可以借鑒，只能從失敗中摸索，總結經驗，而且，經費也有點少，如果經費充足的話……」張雨潔耐心的解釋著。

吳首君越聽，眉頭皺的越緊，很奇怪，怎麼說著說著，又扯到經費上了？

胸中生出一股鬱悶，忍不住打斷道：「停停停，聽你的意思，我們局裡出了經費，還不一定能拿到結果？」

「額……實驗嘛，難免會失敗的。」張雨潔小聲解釋一句。

「別跟我說這些，經費我們出了，結果一定要儘快拿到。」

「那……我儘力吧。」

「不是儘力，是一定，受害人還等著呢。」吳首君強調道。

張雨潔猶豫著，為難著，最後沉重的點了點頭。

此時此刻，她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用智慧拉來的兩千塊經費，背後承擔的重量。

韋紅一家人靜靜的聽著，聽著一些他們能聽懂，但很困惑的話。

不是查案嗎？怎麼討起價還起價了？

儘管困惑，但並不妨礙他們從吳首君的笑容里看出，事情大概是有希望了。

這就夠了，他們關心的只是兇手能不能被定罪，至於其它，都無所謂。

「其實，不一定非得等到結果出來，才能審問的。」林啟風突然插了句話。

會議室里，剛剛放鬆下來的眾人，眉頭再次微皺，齊刷刷看向林啟風，臉上帶著好奇，想一探究竟。

「啟風，有什麼話直接說。」吳首君看著他，直接問道。

林啟風笑笑，然後道：「實驗有沒有成功，我們不說，嫌疑人怎麼知道？詐一詐他，沒準兒能有意外收穫呢？」

說著頓一下，又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實驗沒成功，或者短時間內沒有成功的可能，不能以這件事給他定罪，也能從其他方面入手啊。

我們這次和他們發生衝突，起因就是他嘴不幹凈，調戲雨潔。

臘月二十八犯得案，到現在還沒有一個月，又想犯事，可見他張狂到什麼程度了。

能這麼張狂，不是一次兩次犯事就能鍛鍊出來的，屁股底下還不知道藏著多少事呢，仔細查一查，說不定就能挖出點乾貨出來。

用其它罪名定罪，一樣能判刑的。」

還有句話，林啟風沒說，嚴打馬上就來了，但凡查出點乾貨，都夠送他一顆花生米了。

左右都是死，用什麼罪名不都一樣嗎？

「說的不錯。」吳首君點點頭，認可了林啟風的說法。

想了想，又問：「該從哪方面切入呢？」

「簡單，不是還抓了他四個同伴嗎？就從他們下手，能跟他混在一起的人，多多少少該知道點什麼東西吧。」

官不聊生

第271章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林啟風神態輕鬆，嘴角帶著笑，道：「把事情說的嚴重點，明著告訴他們，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連唬帶嚇，只要有一個人扛不住鬆了口，剩下的就都好說了。」

「很有經驗嘛，啟風，畢業后要不要考慮進我們司法系統工作？」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被林啟風點了一句，剩下的不用他說，吳首君也都想到了。

事情有了頭緒，他心裡更加輕鬆，耐著性子聽他把話說完，才笑著開了句玩笑。

「瞎說的，能不能行，具體該怎麼進行，還得您來定。」林啟風笑著搖搖頭，謙虛道。

「不要妄自菲薄，你現在還在上大學，就能有這種思維，已經很難能可貴了，比許多工作多年的老同志都要強。」吳首君笑著誇完林啟風，又淡淡的看了一眼周俊。

看的周俊心裡一突，本以為結果不錯，能讓吳首君消消氣的。

現在看來，他是想多了啊。

林啟風只是笑笑，沒再多言。

吳首君掃過一眼眾人，最後定格在張雨潔身上，道：「局裡沒你們什麼事了，早點回去準備一下實驗吧，經費等我跟上面彙報完，批下來之後就會派人把錢送到你們學校的。」

張雨潔點頭，忍了忍還是道：「那您動作可得快點……」

話沒說完，便被劉建武打斷，乾笑兩聲開口道：「她跟您開玩笑的，凡事都得有個流程不是，不急的，您慢慢申請就行。」

「怎麼不急。」張雨潔白他一眼，爭辯道。

只是沒等她辯論到底，便被急了眼的劉建武，拉著出了會議室的門。

林啟風搖搖頭，跟吳首君告了辭，和李想一道出了門。

「你拉我幹什麼？」

出了門，劉建武猶自不放心，一直拉著張雨潔來到分居大門外，才被她掙脫開手，一臉不高興的質問道。

「你說幹什麼？」劉建武也很不高興，沒好氣道：「你知道我剛才有多緊張嗎？一想到你在跟一位局長，還是公安局長拉經費，我手都忍不住要抖了，能拉到經費，你就偷著樂吧，還催，催什麼催。」

「都已經說好的事，催一下怎麼了？我這還是在幫他們的忙呢。」張雨潔不滿道。

「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清楚。」

「我清楚什麼？」

「你說什麼？」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剛剛在一起沒多久的小情侶，一言不合就吵起來了，兩人針鋒相對，誰也不願服輸。

林啟風、李想兩人走出來，見狀趕忙勸起來：「雨潔，你先消消氣，建武不也是擔心你嗎。」

「為這點事吵一架，犯不上，建武，你是爺們，大氣點，先跟雨潔道個歉。」

兩人一人勸一個，好說歹說，終於讓小情侶握手言和了。

矛盾解開，話便多了起來。

李想先開了口，帶著后怕的表情，道：「剛才那種情況，別說是建武，我都擔心的不行，生怕吳局翻了臉，給我們安上一個敲詐勒索的罪名，再把我們給抓了。」

林啟風也跟著起鬨，沖張雨潔伸出大拇指，道：「拉經費敢拉到公安局，雨潔，你厲害。」

張雨潔瞥他一眼，道：「這不是有你在嗎，畢竟自己人，就算最後沒拉成，也不會出事吧？」

「這可不一定。」林啟風撇撇嘴，弄了半天，底氣是從他這來的？

「現在不就沒事嗎？」張雨潔笑笑，頓一下，又變得無奈起來：「我也是沒辦法了，正好碰到這種事，機會難得，才想著碰一下運氣的。」

「嗯？什麼意思？」林啟風疑惑的問了句。

李想、劉建武倆人也很好奇，跟著看向她。

「這個想法，是我在去年就有的，只是沒有錢，一直沒能驗證，為了經費這事，我跟學校申請了大半年，結果……」說著，張雨潔嘆了口氣。

「學校沒同意嗎？」劉建武問道。

「不是沒同意。」張雨潔搖頭，無奈道：「是根本理都沒理。」

看著張雨潔鬱悶的樣子，林啟風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這年頭，經費誰都缺，許多教授都還在等米下鍋呢，她一個學生，就更別想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管你多聰明，沒錢一樣不行。

見張雨潔黑了臉，朝他看過來，林啟風趕忙收斂了笑，一本正經道：「官僚，太官僚了，簡直屍位素餐。」

裝模作樣批評兩句，見張雨潔臉色放緩，轉過話題道：「話說，現在這麼晚了，沒有公交，也沒有出租，咱們怎麼回去？」

這是一個現實問題，四人都皺了眉。

「走回去吧，也只能這樣了。」沉默一下，李想開口道。

「就當鍛煉身體了，平常忙著讀書，哪有這機會。」劉建武輕鬆道。

「過年回家吃得太多胖了點，減減肥也不錯。」張雨潔笑道。

「嗯。」林啟風點點頭，剛要應聲附和，便見周俊走了出來，旁邊還跟著韋紅一家四人。

「吳局讓我把你們送回去。」周俊走到跟前，直接開門見山。

只是看著張雨潔，有點不情不願。

四人同時鬆口氣，剛才說的輕鬆，現在聽到有車坐，誰都沒再提那茬，笑著道了聲謝，然後看著韋紅一家四口，有些困惑。

這麼多人，車裡可坐不下啊？

顯然，周俊也看出了他們的想法，道「他們都騎著車。」

平靜的一句話，聽不出喜怒，說完沒多解釋，自顧自開車去了。

「謝謝。」

韋紅猶豫著，走到張雨潔跟前，認真道了聲謝。

「不用，別謝我，人能抓到都是他的功勞。」張雨潔擺擺手，順便指了指林啟風。

韋紅遲疑一下，又轉身看向林啟風，道：「謝謝。」

「不用謝我，兇手最後能不能確認，還得看她。」林啟風隨口又把人丟了過去。

韋紅：……

想道聲謝都這麼難，臉上有些糾結，在倆人身上來回掃過，最後道：「總之，謝謝你們了。」

說著話，也不分到底應該謝誰了，沖著他們四個人，深深鞠了一躬。

「不用客氣的，這種事誰遇到都會伸把手的。」張雨潔把人扶起，認真說了句。

官不聊生

第272章 人情債與死心眼

臉上表情真誠，眼角帶著寬慰的笑，迷惑力十足。

如果不是知道她究竟在打什麼算盤，這話，林啟風真就信了。

「要謝的，你不知道我這段時間有多煎熬，分局跑了好多次，一直沒結果，如果不是你們把人抓到，想要破案，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

韋紅眼裡又含了淚，抿著嘴唇說不下去了，彎腰又要鞠躬，被張雨潔拉住，這才作罷。

「小姑娘，你不是需要案發時的衣服嗎，留個地址吧，等回了家，我就給你送過去。」韋紅母親插了話。

「我叫張雨潔，你把衣服送到京師大生物系或者女生宿舍樓，報我的名字就行。」張雨潔介紹完，又補充道：「現在已經晚上了，不是很安全，明天再送也一樣，不急的。」

經費還沒到手，話說的就很淡定，一點都不著急。

「那行，明天早上我就給你送去。」韋紅母親應一聲。

幾人說著話，周俊也已開著車來到跟前，雙方道別，各自回家去了。

坐在車上，回想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林啟風依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本來只是臨時客串一把狗仔，隨手收拾幾個小流氓，一不小心竟然還破了一樁懸案。

雖然還沒最終確認，但看韋紅的樣子，十有八九沒認錯人。

打擊樂的下場，幾乎可以預料。

也算他倒霉，偏偏趕上了嚴打。

先前威脅林啟風，出來要跟他算賬的事，極大概率是要等到下輩子了。

「送你們回學校嗎？」車裡，默默開車的周俊，突然說了句。

話是對所有人問的，眼睛卻看向林啟風。

他記得清楚，林啟風和吳局父母可是鄰居，兩家來往親密。

李想猶豫著剛要說話，就聽林啟風先開了口：「回學校吧。」

他的車可還在學校旁邊停著的，以現在的治安，丟街上放一晚，明天還能剩下個殼子，就算是他林老三霸氣側漏，震懾住一眾宵小了。

「那就回學校吧。」李想點了點頭。

本來想回家的，想想自己坐的事警車，不太好提更多要求了。

有了答案，周俊沒再多言，只是默默開著車。

人怎麼說都是他親自帶隊抓到的，將來破了案，他得是首功。

如此一件喜事，從他的表情上，一點都看不出有半分喜悅的樣子。

吳首君淡淡的幾眼，威力太足，瞅的他一陣心慌慌。

首功是不想了，別吃瓜落兒，他就心滿意足了。

想想也是鬱悶。

一路開車到學校，臨下車時，周俊才再次開了口：「吳局讓我跟你說一聲，他在等著你的好消息。」

說話間，他靜靜的看向張雨潔，聲音平淡，但壓力十足。

「幫我轉告吳局，等經費一到，我就開始實驗，一定盡最大努力，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張雨潔沉靜的回了句。

周俊點點頭，道：「我會幫你把話帶到的。」

校門口，張雨潔看著車漸行漸遠，消失在黑暗中，臉上的鎮靜才換成淡淡的憂愁。

「沒把握嗎？」劉建武擔心的問了句。

張雨潔微微搖頭，道：「不是沒把握，相關文獻我已經看過很多遍了，我對自己有信心，只是……經費恐怕不夠，兩千塊太少了。」

看著她眉頭擰在一起的表情，劉建武有些不忍，問道：「缺口很大嗎？」

「不知道，實驗里不確定性太多，可能運氣好，一次就對了，也可能運氣不好，十次、幾十次都沒結果，究竟要耗費多少器材，不到最後成功，根本說不清。」張雨潔皺著眉道。

「公安局的經費可不好拿，現在就是想後悔，怕也晚了，剛才那人說得清楚，吳局還在等著呢，聽他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施壓，拿了錢最後給不出結果，到時候可怎麼辦。」劉建武跟著擔心起來，嘴裡一件一件數著，越說心越沉。

「我從家裡倒是能要點錢，可也不會太多，撐死了能弄幾百塊，萬一運氣不好，這點錢也打不住啊。」

劉建武嘀咕著，眼睛從其他人身上掃過，輪到林啟風時，眼神頓了頓，微微張嘴，像是碰到了救星，走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略顯激動道：「風子，能不能過了這關，可就全靠你了。」

林啟風眨眨眼，聽他嘀咕時，就感覺這事得落他頭上。

果不其然，他猜對了。

早有預料，但還是無語道：「停停停，先把手鬆開，都是兄弟，什麼事都好商量，不就是點經費嗎，我……」

「沒跟你說經費。」劉建武急了，手上更用力。

「那你找我幹嘛？」林啟風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你跟吳局不是自己人嗎？你跟他說說情，這事咱不幹了，經費也不要了，讓他另外找人吧，怎麼說嫌疑人都是因為我們才被抓到的，你又是自己人，這點面子總會給你吧。」劉建武說完，便緊張又期盼，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林啟風。

「額……我還是出經費吧。」林啟風楞了一下，果斷選擇掏錢。

這世界上，人情債最難還。

而且，吳首君他還不一定賣自己人情啊，倆人說到底也只是見過幾次面，吃過幾次飯，深交根本談不上。

相比之下，出點錢就簡單了，這東西他不缺。

現在，他也能雙手叉腰，底氣十足的說一句：能用錢解決的事，那都不叫事。

「你在考慮考慮？」劉建武依然不死心，又問一句。

林啟風瞅著他，突然皺起眉，這傢伙該不會受了刺激失了智吧？

經費他都說要出了，幹嘛還要執著於讓他去討人情啊？

「建武，你先冷靜一下，仔細聽我跟你重複一遍：經費我出了。」林啟風面色認真，一字一頓把話說完，又確認道：「聽懂了嗎？」

「我耳朵沒聾。」劉建武撒了手，臉上很失望。

瞥一眼林啟風，道：「拉不下臉，不想去求人就直說，扯什麼出經費，你糊弄鬼呢？」

臉上帶著濃濃的不屑，以及對林啟風深深地質疑。

林啟風很無語，非常無語，一個宿舍住了快三年，到今天才發現，這小子居然還是個死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