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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連亞麗 -【對面女孩看過來】《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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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8-8 00:00:4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連亞麗 - 對面女孩看過來

誰說美女的感情生活必定多采多姿  
想追求她的男人全落個吃閉門羹的下場  
沒有愛情又何妨?她不需要男人來充實生活  
平靜的心湖卻在認識他後掀起驚濤駭浪  
他這種鑽石級單身漢不是她想要的對象  
無奈他壓根不把她的拒絕放在眼裡  
拖著她出現在三姑六婆團裡製造話題  
不經她同意就吻的她忘了今夕是何夕  
還發動鮮花攻勢讓她成為公司的绯聞重心  
搞不懂他為何對她興趣濃厚打死不退  
害她那沒有男人打擾的生活快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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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8-8 00:01:07 |只看該作者


    單身女子
連亞麗

    陳淑樺是我很喜歡的一位歌手,她有首「單身女子」的歌曲令我印象深刻,那首歌也打開了我對於單身的第一個印象。

    這本《對面女孩看過來》提到的是一個單身女子,正確說法應該是一個以單身為目的的女子,女主角認定了她一輩子都可能單身,因為她找不到想像中的那個人,而她不願意去屈就選擇接近的人,連九十九分她都覺得不妥。

    說是堅持,也算固執,但我相信這世上的確有這樣的人存在。

    很多人擔心自己老了沒有人照顧,便在突然發現年華不再時,匆匆忙忙尋找可以結婚的對象,真的結婚了,某一天醒來突然發現身邊的人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然後接下來一輩子處在後悔當中。

    可是又固執的不肯承認錯誤,認為結婚才算完成人生必經過程,對於其他的單身女子也多了催促,用著一樣的話去威脅恐嚇,好像所有人都得跟她一樣,她的日子才會好過點,因為大家都一樣,就算她不是找到最愛的那個,反正身邊的人一樣找不到真愛。

    書中的女主角就勇敢許多,她乾脆認定了找不到她要的那個人,把生活焦點擺在「一切只為單身做準備」上頭,她想的只有怎麼照顧自己,怎麼獨自生活,而不是苦惱的想著要去抓住一個男人,離開單身這個身份。

    我想每個人都應該要學著獨立,而不是只渴望給予,沒有人會救你,只有自己救得了自己,除非你有女主角的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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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8-8 00:01: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誰沒想過要談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可是到底怎麼樣才算驚天地泣鬼神?

    要家人反對?還是要朋友反目?

    真的要把事情給「搞大」,愛情才會跟著「偉大」嗎?

    鞏荷珊從不覺得她的愛情非得多偉大不可,她要的只是一個人,一個可以從她的眼神看出她的心情,從她一個肢體動作裡就瞭解她的心意,話不多卻不至於乏味,不必太過富有卻得維持基本生活需求,不必長得太帥卻得讓她看了順眼不可……就這麼「簡單」的男人。

    偏偏這世界上符合她這簡單條件的男人像是死光了一樣。

    「跟你在一起沒有火花可言,你沒有我要的感覺,我不想浪費時間,所以你今晚的邀約我拒絕。」話一說完,鞏荷珊關掉了手機。

    雖然她很清楚不是每個人的愛情都能維持新鮮感,但平淡無奇的戀愛總讓她感到不耐煩,而她可以一眼就得知眼前的男人是不是自己要的,既然她確定了這個男人不是她要的,又何必浪費時間去適應或增進瞭解呢?

    不到五分鐘,隔壁的美愉手機響起,聽她支支吾吾的講了幾句,那雙蘿蔔腿還踢了自己一腳,荷珊只能無奈的雙手一攤,無言的表示「不可能」。

    「沒沒沒……荷珊不是那樣的人……大概她有她的想法吧……我沒辦法幫你……她不想勉強就不可能跟你繼續……其實你們只是去看了一場電影而已……你應該可以找到更好的……啊!我得去忙了……再見。」一放下手機,美愉馬上轉過身瞪著荷珊氣憤道:「鞏、荷、珊!」

    「怎樣?」荷珊覺得好笑。

    「你怎麼可以把小黃給甩了?」

    「為什麼不行?」荷珊裝作一臉莫名的反問。「更何況我們沒有交往,哪來的甩可言?」

    「但是小黃對你是真心的。」

    「我不可能把所有人對我的真心都照單全收。」對此她十分堅持,雖然她有資源回收的環保觀念,但她可不是來者不拒。

    「你明知道小黃有多喜歡你。」

    「問題是我不喜歡他啊!」

    「那你當初幹嘛答應跟他約會?」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當初是誰說只是去看場電影而已,叫我多拓展社交生活圈,要我多認識朋友?」荷珊狐疑的看著她。「我記得這都是你跟我說的。更何況那只是約會而已好嗎?沒約過會我怎麼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那麼無聊?我甚至連電影演什麼都不記得,我在電影院裡睡到散場,然後我們就各自回家了。」

    「可是小黃說……」小黃認為自己跟荷珊很有希望啊!

    「說什麼?」

    「他以為你喜歡他啊!」

    「我怎麼可能喜歡一個穿著T恤搭配西裝褲的人?」荷珊露出恐怖的表情,她可忘不了他那身品味差勁的打扮。

    「他只是不會打扮嘛!若你跟他在一起的話,你可以幫他找些能看的衣服或是給他多一點意見啊!」

    「他需要的是女朋友還是服裝造形師?」荷珊好笑的反問。

    「荷珊,你也老大不小了,替你介紹你又沒一個看得上眼,那你什麼時候才能安定下來啊?你老是在雞蛋裡挑骨頭,哪個男人你看得上眼?」美愉忍不住對她的東挑西揀發出抱怨。

    「我不可能安定下來。」荷珊直接給了她回答。

    「你……」美愉差點被她氣死。「你幹嘛這麼不老實呢?哪個女人不希望安定?」

    「希望不代表一定可以得到,不是嗎?」荷珊倒是看得很開。「我希望安定下來,但我不認為我現在是不安定,與其跟一個我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假裝安定,我寧可一個人孤獨的安定到爽。」

    「真會被你氣死!」美愉瞪了她一眼。「下次別叫我幫你介紹男朋友!」

    「我記得好像沒有請你幫我介紹啊。」荷珊藏住嘴邊的笑意回道。

    美愉丟來一記白眼。對對對!都是她雞婆。

    誰不曉得公司裡有個單身美女鞏荷珊,所有同是單身的雄性動物知道她目前單身,無不卯足勁希望大美女身邊的朋友可以幫幫忙,問題是大美女眼高於頂,一下嫌這個不夠體面,一下嫌那個長相愛國,挑三揀四的好幾年下來也沒看她交過一個男友。

    「好好好,算我雞婆好了。」美愉低下頭還不停碎碎念著。這下好了,吃了小黃好幾餐,結果連忙也沒幫上,要怪也只能怪小黃不爭氣,她已經仁至義盡了。

    「別這麼說,是我自己的問題。」荷珊很清楚自己的毛病,不過她並不認為她的挑剔有什麼不對。

    「荷珊……難道你都不擔心嗎?」美愉聽她這麼說,又抬頭看著她。

    「擔心什麼?」

    「擔心就這樣過一輩子啊!其實有個男人在身邊,你的生活會好一點。」

    當初美愉就是因為年紀到了,當身邊所有的朋友都是已婚婦女,開口閉口都是老公長老公短,而她卻沒有「老公」可以當話題時,那恐慌比地震來了還可怕。

    「這樣有什麼不好?」荷珊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沒有男人在啊!」美愉垮下了肩膀,老實說她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結婚半年來,她一直想去找尋結婚的好處,卻發現胡亂找來的對象,即便已經是現有選擇裡最好的一個,可是她仍沒找到婚姻帶給她的快樂。

    「有男人在又怎麼樣?我有房子,我有能力給得起自己想要的一切,但是我很自私,我並不想賺錢替任何男人付他的貸款。」

    荷珊承認她不是慷慨的女人,這年頭男人要負擔的東西太多,但真能賺得多的卻不常見,生活圈子裡所見的哪個不是被錢壓得一臉黑青,而她的經濟能力看好,如果真有哪個男人自以為可以幫她撐起一片天,她也只會跟對方說「謝了!我自己來」,她可不想連帶幫他的那片天也扛起來。現在的女人多得是在幫男方繳貸款付房租,嘴巴說要爭氣的男人滿街都是,真的爭氣的卻沒幾個。她並不是旁人所想的無理取鬧的挑剔,她更重視現實面的殘酷。

    「我也曾經是單身貴族,可是每到夜裡發現自己只有一個人,難道你不覺得難過嗎?」

    「偶爾會吧。」荷珊點點頭,她不否認這點。「但是我並不想隨便找一個男人來分享我的寂寞,與其找來一個根本無法理解我的人,那還不如我一個人來得好。」

    現在的男人比女人還需要照顧,也許是時代不同了,要找一個貼心的情人不容易,真的找來一個男寶寶來照顧,會比較幸福快樂嗎?荷珊將視線挪回工作上頭,但心思卻停留在美愉的問題上。

    她知道自己也許就得這麼寂寞下去了,因為她想要的男人並不存在於這世界上,而她的自私無法為了一個孩子氣的男人而破例,那就這樣羅!反正她也不認為有人陪伴對於她的寂寞會有所幫助,她也不希望突然冒出一個深深瞭解自己的人,她還想保有一些屬於自己的秘密。

    也許那些秘密她永遠找不到適合的人可以一起分享也沒關係,反正她已經接受好男人全死光了這個事實。

    她的人生計畫全都在為了單身做準備,她一定可以一個人好好的活著!

    ☆☆☆

    嚴立衡望著電腦上的照片,臉上不帶任何表情。

    是小黃——黃偉銘——傳來的照片,小黃是他的高中同學,考上大學以後大家各自發展,偶爾用e-mail聯絡,小黃今天傳訊給他的時候只要他看看這張照片。

    嚴立衡從照片裡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回傳了一句:怎樣?

    你看了照片嗎?電腦那端小黃傳來訊息。

    看了。

    幫我去把她!小黃突然提出要求。

    為什麼?嚴立衡只覺得好笑,這好像是十幾歲的小孩子才會做的事情,想和哪個女孩交往他自己會採取行動,但小黃卻還是跟十幾年前一樣,要求他幫忙去「把」她。

    因為我身邊的人就只有你有這能力。小黃可嚥不下這口氣。

    放眼望去和自己同齡的男人,用著刪除法去找,刪掉有啤酒肚的,再刪掉禿頭的,繼續刪掉矮肥短的,然後再刪掉那些沒有「三高」經歷的……刪來刪去,唯一還能在榜上有名的就只剩下嚴立衡。

    嚴立衡不但在資訊界闖出名號,還是個黃金單身漢,身邊沒有固定女友,以立衡這種好貨色,他就不信鞏荷珊還有得挑。

    問題是我為什麼要去「把」這個女人?

    也許小黃的心智還停留在高中時期,但是嚴立衡清楚知道自己已經三十四歲的事實,也許他對於感情並不持有認真的觀念,但也不至於會有想去玩弄的想法。

    就算是幫我個忙!這女人實在太傲了,她以為她是誰啊!我需要有個人去挫挫她的銳氣!

    你吃了她閉門羹?嚴立衡可以想像那種情況,事實上小黃幼稚心態的確沒有幾個女人會受到吸引。

    反覆看了看那張照片,嚴立衡一如五分鐘之前,仍然沒有受到吸引,那不過是一小張照片,雖然不至於模糊到眼鼻無法分辨,但也看不出裡頭的人長相美醜為何,唯一能看出的是那女人微抬著下巴,模樣看起來有些驕傲。

    雖然嚴立衡沒有想去追對方的念頭,但如果照商業眼光看來,就算要投資也得看看投資的東西有無吸引力,而這種無法判定的投資物,實在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

    她跩得太離譜了,我們整棟樓上上下下都受過她的氣,我們真的需要人幫幫我們,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你了!

    雖然這種追求不成的報復有點不入流,不過他實在想給那女人一點教訓,他畢竟是個男人嘛,男人都是好面子的。

    問題定我對她沒興趣啊!更何況他實在不想蹬這渾水,他年紀已經大了,不適合涉入幼稚男女交往的紛爭當中。

    你的回答怎麼跟她一樣啊?

    嚴立衡的話馬上又勾起小黃的回憶,想起才約過一次會,那位大小姐竟然說對他沒興趣……真搞不懂,要怎樣才算有興趣?

    要怎麼樣才能讓你們這種人感興趣?

    靠感覺吧!

    雖然嚴立衡也不明白要怎麼樣感覺才算對,基本上他也沒遇過感覺對的女人,不過「感覺」這兩個字用在戀愛上頭,倒是個好用的名詞。

    「感覺」這兩個字太玄妙了吧。

    小黃不能接受這種混沌不明的形容,他要的是簡潔有力的解釋。

    感情本來就很玄妙。嚴立衡看著螢幕上的字,幾乎可以想像出小黃現在那受挫的表情,臉上不禁泛出了笑容。

    算了,等我找到清楚點的照片再傳給你,相信到時候你一定會對她有興趣的。

    看來這美女高傲到離譜的地步,會讓他們一干男人氣她至此,可見這美女真的很挑,而這麼多男人想將她擄獲為的又是什麼?這才是讓嚴立衡感到好奇的。

    再度看了一遍那張模糊的照片,嚴立衡依舊沒有興趣,關掉視窗,將心思移回工作上頭,今晚又要加班了。

    ☆☆☆

    拾頭望了眼這棟全新的大樓,荷珊嘴角揚起滿足的笑容,因為她擁有這其中的一戶房子。

    也許現在有能力買房子的女人並不在少數,但買得起風雲社區裡的房子可就不容易,這兒不但離市區近,保全也相當完善,除此之外公共設施健全,舉凡政要、影視紅星或是商界名人,無不想在這兒買上一戶,而她只是一間公司的主任而已,不過因為身家清白,所以她的購屋申請也被接受。

    她打開門,屋內的空間並不算大,兩間房間加上餐廳跟客廳及衛浴,看著眼前空無一物的室內,荷珊歎了一口氣。

    努力了好幾年她才籌足頭期款,她不願去想這地方將是她未來的牢籠,她也有許多少女般的幻夢,以為只要嫁了人就會有房子可以居住,但她已經不再是懵懂無知的小女孩,知道不是每一個當老公的人都會有房子,更清楚不見得嫁了人後身上的壓力就會減輕,更重要的是,不是每個女人都遇得見自己的另一半。

    難道遇不到那個人,她永遠就只能租屋而居嗎?

    當然不是,她有能力,而且她沒有那種想依賴他人的心態,她可以選擇自立自強,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她依舊可以有自己的天地,雖然可能會寂寞一些。

    挽起袖子,將一頭長髮往上盤,荷珊望著空無一物的屋子,雖然她沒有男人可以幫忙,不過她相信絕對可以自己來!

    ☆☆☆

    「真厲害啊!」

    「她好像搬了很多趟……」

    兩個男子站在窗邊往對面望。

    這間屋子裡在舉行單身男子聚會,假日裡幾個大男人全聚到嚴立衡的新居來,因為他這兒有座撞球檯,除了聊天喝啤酒吃披薩以外,大家還可以較量較量球技。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那嶄新的撞球檯上,至少有兩個人注意到對面屋子裡有一名滿頭大汗的美女。

    「身材不錯。」

    「看來是單身。」

    「而且肯定沒男友。」

    「一個人住。」

    「應該是個不錯的目標。」

    「那……我們是不是應該要過去幫個忙?」

    阿平拿著啤酒朝龐克比了一下,眉眼裡全是賊溜溜的笑意。以他們這群黃金單身漢的眼光來看,那名女子的美貌足以讓他們做些小小犧牲,就算是當個挑夫也無所謂,畢竟美女應該在一旁掮風納涼,這種勞力的工作不應該由美女來做,而有禮貌的紳士多半會伸出援手。

    「有何不可!」

    撞球一次不打沒關係,他們可以為那位小姐服務一下,或許還會有些額外的收穫,就當是多認識一個漂亮小妞也值得。

    兩人放下啤酒瓶,朝門口走去。

    「立衡,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待客之道?」

    打球的幾個人在打完一局紛紛向主人抗議,連打了幾局都是主人獨贏。

    「我一向喜歡贏。」嚴立衡一手插在口袋裡,臉上帶笑的說。

    撞球是他拿手的運動,就算來者是客,他也不會手下留情。

    「再來一局!我就不信我老是輸,我今天八成是鬼上身了……」阿佑拿出皮夾掏出鈔票,打算再和他打上一局。

    「你們慢慢打,我們先出去一下。」阿平和龐克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說道。

    「幹嘛?你們兩個要去哪?」光是看他們兩個臉上的笑,其他人就猜得出一二了,那種笑容分明不懷好意。「有什麼好康的也不說出來分享一下!」

    龐克用手指指對面,眾人往那端望去,只見對面那間房子裡有一名綁著頭巾的女子正在努力的推動電視櫃。

    大家都是單身男子,自然瞭解那兩位大哥要上哪去。

    不外是看到人家一個人辛苦搬家,想去挺身相助罷了。再回頭一看,那兩位壯士已經上了前線,其他人便待在原地靜觀其變。

    「看來住在這兒的美人不少,難怪你會搬到這兒來。」阿善伸臂搭著嚴立衡的肩說道。

    「我之前可沒注意到那麼多。」嚴立衡說的是事實,他搬到這兒來差不多有半個月時間,這之前他還沒注意過左右鄰居長什麼樣。

    不過其他人並沒注意他回答了什麼,幾個大男人全圍在落地窗前看著那端的動靜,只見那位小姐使盡吃奶的力氣推動著櫃子,看她推了半天,櫃子連動也沒動一下,而她卻是腳一軟趴在櫃子上,彷彿被打敗了一樣。

    幾個大男人看了那情景忍不住大笑出聲。

    「女人嘛!哪有力氣推動得了。」

    不過她倒是很堅持,本以為她應該會放棄,不過才休息一會兒,她卻又爬起來推櫃子。

    「這兒的房價不便宜吧?」

    「對面的坪數比較小,應該是便宜一些。」

    「不過她一個人住,看來也是有點經濟能力才有辦法,不是嗎?」

    「像那樣的女人有什麼難,找個男人包養,一年半載的就有辦法買了。」

    「真給人包養有必要自己搬東西嗎?」

    「這倒也是……」

    只見那位小姐香汗淋漓的拿著紙板扇風,無力的坐在地板上,拿起身邊的礦泉水往嘴裡倒。

    她那不算淑女的動作,卻完全勾引了眾男子的目光。

    「我真希望我是那瓶礦泉水。」阿佑看著她喝完水伸手抹了抹唇上的水漬,不禁開口說道。

    他話才一說完,其他人紛紛瞪了他一眼,大家的眼神裡彷彿都寫著:她是我的!

    「拜託,搞不好她等一下就被追走了,阿干跟龐克已經過去了,你們等著看吧!像那種女人三兩下就可以擺平的。」

    眾人一聽敗興的點頭,畢竟阿平跟龐克都是上上之選,而且這兩人征戰情場無數,真要逃得了他們魔掌的女人可是少之又少。

    「我看不見得。」

    眾人同時回頭望著說話的嚴立衡,只見他臉上露出奇異的笑容,他們臉上明白寫著疑問。

    「我好像知道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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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8-8 00:01: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照片裡模糊的人影也許不能讓嚴立衡留下太多印象,不過配合上真人就在眼前時,他立刻將兩者連結了起來。

    尤其是當她下巴微挺,望著門外兩個人那種冷淡的模樣,嚴立衡已經完全確定她就是照片裡的女子。

    雖然照片裡的她並沒什麼太大的特色,但是她那種驕傲的神態卻沒變過。

    片刻後,阿平跟龐克兩個人一臉黑的回來。

    「怎麼了?踢到鐵板啦?」

    其他人早就笑得東倒西歪了,只見那位小姐從頭到尾都擋在門口,沒讓他們越雷池半步。

    「跩得要死。」

    「難怪她沒男人!」龐克馬上加上一句。

    「誰會跟那種女人在一起!」

    「哼!讓她去自生自滅好了!」龐克看來相當不爽。「像那種自以為是的臭女人,明明就沒那能耐,卻又喜歡逞強!」

    「算了,像那種人注定是老姑婆一個,年紀輕輕脾氣就已經跟五十歲的變態老處女一樣。」

    「她到底跟你們說了什麼?」

    其他人只看見那位小姐站在門口,沒一下子就關上門,卻不知道他們對話的內容,能惹得他們氣成這樣,應該是那女人講了什麼惹火兩位情場常勝軍的話才是。

    「她說……」阿平臉上有著尷尬。

    「事實上她只說了一個字。」龐克接著說。

    「什麼,她只講一個字?」阿佑不太相信,龐克的帥勁可是遠近馳名,阿平的舌粲蓮花更是少女的最愛,怎麼那個小姐不吃這套嗎?「那她說什麼?」

    龐克和阿平互看一眼,兩人心情都不太好,異口同聲的說——

    「滾!」

    ☆☆☆

    憑著一己之力想要把家整頓好可真是不容易,光是打掃就讓她累得半死,竟然還有人來插花,這也太扯了吧!就算老天知道她已經累到極點,也不可能真的派兩名猛男來幫忙啊!

    荷珊關上門一肚子的不高興,怎麼這種地方還會有無聊男子出現?

    什麼自願服務隊?騙三歲小孩啊!

    她都是二十七歲的大人了,哪會不知道這社會有多黑暗,那兩個男的臉上擺明寫著「泡妞」兩字,她若是看不出來他們心裡想些什麼,那她這幾年就白活了。

    真是蠢到了極點!那兩個男的看來都已經是三十幾歲的人了,怎麼還會以為那一套在酒吧以外的地方行得通呢?

    忍住一肚子的咒罵,荷珊望著屋裡大致上都已經就定位的傢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女人真的不能做這些事嗎?他們究竟是憑什麼認定她辦不到?

    她有的是時間可以耗,就算花上一個星期,甚至一個月也無妨,總有一天她可以整理好,就算是只有她一個人也行的。

    可是心底又有另一個聲音在責怪她,告訴她就是因為她從來不給任何人機會,所以才淪落到孤單度日,當同年齡的人多半已經有了老公、有了小孩,而她卻只有一間還有幾百萬貸款得還的房子。

    但荷珊忍不住要在心裡反駁,那些流里流氣的人本來就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她從小黃事件裡學會了「只要是型不對就不要隨便亂給機會」,當初她不過是和小黃去看了一場電影,回來就好像已經私訂終身一樣,她不過是參照其他朋友的說法,多給別人一些機會,以為那也是給自己一些機會,哪知道事情根本不是那樣。

    現在的人多半是抱持著找結婚對象的態度去看待異性,約過一次會還想當朋友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反而只會讓事情變得一團糟。

    也許就這樣吧,白色的沙發,白色的電視櫃,白色的茶几,她的世界就只要這樣單純而已,一如她的想像……既然這世上找不到她心裡那位完美先生,那她至少可以保持自身世界的無瑕。

    ☆☆☆

    「像那種女人最難搞了。」

    「一屋子白,想也知道八成是有潔癖。」

    幾個男人望著對面,做出失敗總檢討,最後認定是女方心態有問題。這結論總算讓阿平和龐克獲得心靈救贖,既然是找錯對象出手,所以談不上失敗。

    當那群朋友離開時,天也已經暗了。

    嚴立衡望著電腦,裡頭傳來小黃寄過來的e-mail,隨信又附上一張照片,信件旁寫著:這一次可清清楚楚了!

    照片的確清晰,清楚得連她的眼睫毛都可以數得出來,也看得出她膚質相當好,完美的臉蛋上找不到一絲小疤痕,甚至連青春痘都不敢在她臉上發芽,只是她的表情依舊平板,沒有笑容,也沒有任何反應情緒。

    顯然這是愛慕她的人不知在哪偷拍來的照片,只是小黃並不知道此刻的他並不需要這張照片,因為照片裡的女子正住在他對面。

    只要撥開窗簾,還可以看見她跪在屋子裡擦地板。

    她的屋子並沒有請人設計過,所有的傢俱全是買現成的,而她全部選擇白色,看來屋子裡什麼都已經有了,唯一缺的大概就是窗簾吧。

    這也是嚴立衡可以輕易看見她一舉一動的原因。雖然他一向沒有偷窺鄰居的習慣,卻總是有意無意的往那頭望去,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也許人本來就是欣賞美的動物,而那名叫鞏荷珊的女子的確美得讓人想欣賞。

    只是此刻的她看來很累,夾在後腦勺上的秀髮經過一日的賣力打掃後有些散亂,不聽話的飄到她臉頰邊,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幫她撥開。

    屋子看來整理得差不多,她的客廳只有他的三分之一大,但除了沙發和茶几、電視外,就再也看不到別的,茶几上沒有書報雜誌,電視旁也沒有花瓶擺飾,牆上更是空蕩蕩的。

    她提著水桶消失了一陣子,再出現時她換上白色的睡衣,頭髮包著一條白色的毛巾,看來像是洗過澡,她一手抓著一隻玻璃杯,裡頭的白色液體應該是鮮乳,她另一手抱著一台筆記型電腦,連電腦都是銀白色的。

    這樣算不算是偏執狂?嚴立衡在心裡想著。

    像這樣的女子的確滿讓人感興趣的,即使她的生活有些無趣,看了她一整天也沒見她拿起電話或手機和人扯扯八卦,一般來說女人不都喜歡那樣嗎?她倒是特立獨行,安靜算是她的優點。

    看著她拉過電話線插上電腦,立衡不由得也望向自己的電腦,看著小黃寫來的信件上附帶著鞏荷珊的e-mail。

    他心念一轉,動了動指頭,打了幾個字,接著按下傳送。

    ☆☆☆

    荷珊用毛巾擦了擦頭髮,衝過澡後她已經有些昏昏欲睡,經過一天的打掃,她覺得全身上下的骨頭幾乎都要散了。

    可是她還有好多事得做……望著落地窗,她連窗簾都還沒裝上。

    因為她要的白色窗簾最近缺貨,所以她只抱了兩根漂亮的木桿回家,老闆說這安裝很容易,只消在牆上打兩根釘子即可,她也買了家庭用的電動鑽洞機,一等窗簾貨到了,老闆自然會將窗簾送來,到時候她再自行裝上就行。

    只要動手去做,便會發現很多事其實不是那樣複雜,而且DIY風行數年,市面上也有販售DIY的工具,如果真想讓事情變得更簡單,也有更容易的作法,就是多賺一點錢,請會的人來幫忙,不過荷珊認為既然她這輩子得一個人過了,那她就得訓練自己學會很多事,畢竟真的需要幫忙的時候,不見得隨時都可以請到人。

    還好明天是星期天,要不然她真的會累垮,這陣子真夠她忙的了,遇上假日她還得四處奔波,不是看傢俱就是逛日用品店。

    眼看著存摺裡的數字日趨減少,荷珊心裡還是十分憂慮的,尤其她還有房貸得繳,以後她的生活可能會因為貸款而有所限制,很多奢侈品她再也買不起,不過……環顧室內一圈,能擁有這樣的房子也夠了。

    至少這間屋子是屬於她的,她再也不用每個月付房租給別人,這倒是讓她繳得心甘情願。

    桌上的電腦突然發出聲響,荷珊停下搓揉頭髮的動作,在電腦上按了幾下,打開一看,上頭只寫了幾個宇:你喜歡白色還是喜歡單純?

    荷珊整個人愣在原處,不可能有人知道她身處全白的屋內,送貨的工人只負責送貨,不可能知道她的e-mail才對,那……這人是怎麼知道的?

    她身邊的親友們沒有人知道她搬新家,她並沒有將此事告知任何人,這人怎麼會知道?

    荷珊心底覺得十分不舒服,好像自己的秘密被揭開了似的,她皺著眉猜不出這人有什麼意圖,而她比較想知道的是這人是誰?他又怎麼會知道這些?

    她伸出手本想回應,卻在指尖碰上鍵盤前又止住。

    搞不好只是巧合,也許不回應就沒事了,這種奇怪的mail一點也不值得去回應,雖然這封mail顯然讓她感到不舒服。

    站起身,她決定直接吹乾頭髮,免得著涼。一個人生活的日子裡她學會了照顧自己,尤其她現在一切都得自己來,如果在這時候病了可不是好事。

    拿出吹風機,她一邊撥弄著長髮吹乾,一面注意著電腦裡的訊息,她不準備回應什麼,卻又下意識等待著對方的動作。

    好不容易吹乾頭髮,梳齊髮絲,她滑下沙發,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望著電腦上的字,考慮著是不是該關上電腦,還是繼續等待對方的反應。

    也許真的只是個巧合,這麼久都沒有再傳來什麼,也許是那人傳錯了,喜歡白色的人應該不只她一個才對,其實她不需要太過緊張。

    就在她伸手要關機前,又收到了另一個訊息——

    你不打算回應我嗎?

    荷珊眉頭皺得更深,她真的不喜歡這種情況,尤其是對方知道她處在一屋子白的環境裡,不管他是猜的還是怎麼著,這都讓她感到不安。

    她不會去回應,以她的個性來說,那些讓她感到不安的她總不會去碰觸,她不信任任何事物,這種不具名的人所提出的遊戲無法吸引她的加入,尤其他已經嚴重引發她的反感,她只會選擇遠遠的逃開。

    即使她逃得不甘不願。

    ☆☆☆

    看著她合上電腦,接著爬回沙發上將自己縮成一團,然後瞪著合上的電腦發呆,嚴立衡突然不確定自己剛剛那一時頑皮是否有必要,因為鞏荷珊顯然是嚇著了,尤其是她望著電腦的表情大概跟發現外星人沒兩樣。不過她並沒有選擇回應,只是關上那個嚇著她的東西,選擇一個人靜靜的坐著。

    別開眼,嚴立衡不願再去看她的表情,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些幼稚,他從來都不是這樣的人,平常和一群友人在一塊,大夥嘻笑玩鬧時他總是冷眼旁觀,怎麼這會兒他竟然和其他人一樣?

    前些天還想著小黃的提議幼稚,如今他竟然跟著做出一樣無聊的事來,跟著也關掉電腦,決定回房好好睡上一覺。

    第二天一早他便醒來了,他一整夜翻來覆去,幾次提醒自己不要走到窗邊,鞏荷珊之於他只是個陌生的女子,他不應該放太多注意力在她身上,可是不管怎麼提醒都沒用,嚴立衡還是抗拒不了誘惑,悄悄的來到窗邊。

    太陽照進她的客廳裡,映得一室明亮,而沙發上那個人顯然就是鞏荷珊——看來她在沙發上睡一夜——只見她輕輕蠕動了一下,接著起身揉眼。

    嚴立衡雙手交抱在胸前,他並沒有窺探別人隱私的習慣,但是站在這望著她的一舉一動,就像是會上癮一般。

    他也很清楚鞏荷珊的生活作息並無特別之處,光是看著一個女子抹地板、擦桌子,這根本沒有什麼可看性,更別提她的衣著整齊,甚至沒有任何香艷刺激的畫面,可是那種想看她的衝動卻無法抑止。

    當她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嚴立衡突然覺得自己站在窗簾後的模樣十分愚蠢,對於自己的行為更顯不耐,稍事梳洗了一番,他決定出門走走,省得繼續待在這屋子裡他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即使人本來就喜歡欣賞美好事物,但是窺探並不是他的作風。

    ☆☆☆

    「王伯伯,有沒有人送東西給我?」

    窗簾店的人說今天就會把窗簾送來,可是她沒有收到。昨晚收到那奇怪的訊息後,讓她一整天都很不安,她絕對相信這社區的保全,這也是她當初決定買下這裡房子的原因,但是她老覺得有人在窺探她,如果有窗簾她應該會覺得好些。

    「沒有耶!是什麼樣的東西?」管理員查了一下搖著頭問道。

    「是窗簾。」

    「啊!窗簾公司是嗎?」他恍然大悟。「那窗簾公司沒有寫是哪一棟的十二樓,剛剛嚴先生回來,我以為是他的讓他拿走了。你等等,我打電話跟他說說。」

    管理員拿起電話撥號,和對方講了一下。

    「不好意思,鞏小姐,因為這裡的住戶都是最近才搬進來,有很多事都還沒確定清楚,所以出了點差錯。我跟嚴先生說了,你現在可以過去跟他拿。」

    依照管理員給的號碼,荷珊搭電梯來到十二樓,按下門鈴的同時她有些緊張,她從來沒跟鄰居打交道過,不過這情況應該要有所改善,畢竟以後她就住在這裡了,和鄰居打好關係是有必要的。

    當她還在想著怎麼跟對方打招呼的時候,門已經打開了。

    荷珊沒聽見腳步聲,可見屋裡的隔音設備還算不錯,只是抬頭望見那位嚴先生時,她小小的嚇了一跳。

    本以為來應門的應該是個上了年紀的嚴先生——據她所知對面這棟大樓的坪數較大,多半是一家人居住——而眼前這個人……似乎不如她想像中的年老。

    「嚴先生,對不起,我來拿那個……」看來他似乎正在洗澡,荷珊一時間不知道眼睛該往哪裡看;剛剛那一眼,她很確定他赤裸著上半身,而下半身只圍著一條浴巾,頭髮也是濕的,看著他的眼,又覺得那雙黑色的眼眸似會放電,避開了又不知道該往哪看才對。

    「哪個?」雖然管理員已經打電話知會他,但是看著鞏荷珊無措的模樣,嚴立衡就想逗逗她,下意識的想去揭掉她臉上那張冷然的面具。

    「管理員說你拿錯了我的東西。」

    從打開的門她可以看出那設計特別的玄關,光是從玄關的燈光和樣式她便知道這屋子是請人來設計的。其實她並不驚訝,住在這兒的人個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經濟寬裕自然有能力請得起設計師,眼前這名衣著不整的男子應該也是如此。

    「是什麼東西?」嚴立衡並不想讓她就這麼拿著東西離開,尤其是她真正站在他面前時,她的模樣比照片或是遠望更清晰,而且她在看見他時,那一身的不自在更是無從掩飾。

    「我不知道大概多大,裡頭裝的是窗簾。」

    天啊!她實在沒有和近乎赤裸的男人對話的經驗,這讓她覺得十分尷尬,腦子快要變成一片空白了。

    「好吧,你進來看看是不是這個?」

    嚴立衡讓開一步,邀請她入內。

    「不不!」荷珊連忙揮手拒絕。「我在這兒就好了。」

    「你應該看得出來我現在穿得不多,你可不可以進來自己找?」說完,他轉身走進屋內。

    荷珊也只能硬著頭皮跟在他身後,穿過玄開,走進寬敞的客廳,他逕自走進房間,留她一個人站在客廳內。

    看來這人也是剛搬來不久,因為屋裡的裝潢都還很新,荷珊回過身子望向從客廳延伸出去的另一端,發亮的木質地板上有著一座撞球檯,而撞球檯後頭那面落地窗正對著她的房子。

    屋裡很安靜,看來他也是一個人住;同樣是單身,這男人顯然可以在單身後加上「貴族」兩字。

    「我把東西全放在櫃子裡,你打開看看。」

    沒一會兒他又出現,她聞聲回頭,見他套上了衣服,朝她走了過來。

    「這個嗎?」她指著一旁的櫃子。

    「對。」他走到一旁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

    荷珊放下手上的購物袋,打開櫃子的門,只見裡頭放了一些袋子,有幾個袋子很容易認出,因為那些是精品名店的專用袋,她更加確定這男人不是普通的上班族。

    她翻了翻幾個袋子,總算找到了一個印著窗簾店店名的大袋子,翻開袋子一看,裡頭果然有著白色的窗簾布,確定了是這袋沒錯,她心裡總算落實了些。

    「是這袋。」關上櫃子的門,她抱著袋子回過身,為了證明她拿的真是她的東西,她還拿出白色窗簾給他看了一下。「裡頭裝的是我的窗簾。」

    「白色的?」嚴立衡開口問著。

    「嗯。」荷珊對這話題有些敏感,買白色的東西並不代表什麼,真要她說出一個理由,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只選擇白色。

    「嚴先生,對不起,打擾你了,我先走了。」

    看著她匆匆的道別,一溜煙離開,嚴立衡只覺得有趣。他從來不相信什麼緣分,但也沒想到她真會出現在他面前,還好他事先拉起窗簾,所以她應該不會想到他會在這屋裡望著她的一舉一動吧?

    不過看著她本人,嚴立衡便知為什麼其他人會對她感興趣,除了具備美女該有的條件外,鞏荷珊身上有種很特別的氣質,吸引人接近她。

    望著拉起的窗簾,有過一次接觸這緣分也可以告一段落了,鞏荷珊只是個過客而已,而他不可能對每個說過話的美女都感興趣。

    但等他看見櫃子旁擺放著兩三袋陌生的購物袋時,嚴立衡馬上推翻先前的想法,看來……老天似乎不想讓他們的緣分就這麼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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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8-8 00:01:5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荷珊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麼粗心。

    她走到家門口才想起她抱了窗簾就走,卻忘了拿購物袋,裡頭還包括她的皮夾和鑰匙。

    事到如今,她只好硬著頭皮再去找嚴先生,要不然她連自己家也回不得了。

    她走到嚴立衡家門口,有個送披薩的小弟也在那兒,一見她過來便將披薩遞給她。

    「小姐,這是你的披薩,一共是……」

    「啊?我……」荷珊還來不及解釋。

    「對不起,我趕時間。」送披薩的小弟一臉緊張的等著她掏錢付帳。

    她只好伸手探進牛仔褲的口袋裡,還好還有張五百元的鈔票,他找好錢給她,接著就急忙離去,留下她一個人拿著一盒披薩站在原地。

    荷珊沒想到自己會客串送披薩的角色,她歎了口氣按下門鈴。

    不一會兒門就開了,嚴立衡站在門後看著她,看見她手裡捧著披薩時,眉毛微微的抬起。

    「我想這應該是你的披薩。」荷珊有些尷尬的說。

    嚴立衡臉上浮現笑意,往後退了一步,「進來吧!」

    ☆☆☆

    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她一點也沒預料到。

    此刻嚴立衡正在她屋子裡幫她掛上窗簾,而他們之前才在他住處吃完披薩;她原本是想應該要敦親睦鄰,幫他付披薩錢無所謂,更何況她的皮包還在他屋裡,可是一進門面對他熱情的邀約,加上披薩香味的引誘之下,她竟然和他共享那塊加了雙倍起司的披薩。

    嚴立衡要把披薩錢給她,她不好意思跟他拿,他便提議用勞力代替,而她竟然點頭答應了。

    荷珊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根本不應該讓男人進她的屋子才對,可是她卻給了這男人機會。

    以嚴立衡的身高掛窗簾這種事根本難不倒他,只是拿著鑽洞機的時候,他臉上有著奇異的表情。

    「你真的認為你可以自己裝好?」她看起來不像是會使用鑽洞機。

    荷珊回視他的眼神有些遲疑,不過嘴裡卻說:「這應該不會很難。」

    嚴立衡眼裡的不信任讓她有些不是滋味,也許他認為女人都是沒什麼力氣,但只是在牆上鑽兩個洞應該不是太難才對。時代在進步,很多工具也是一樣,像這種電動鑽洞機,她甚至不用出什麼力就可以在水泥牆上打洞。

    「你要不要試試?」他倒想看看這女人有多大能耐。

    荷珊接過鑽洞機,東西是她買的,她當然知道這東西有點重量,但是她並沒有使用過的經驗,所以她只能茫然以對。

    但是身旁的人正等著她動手,所以她也只能硬上。

    反正都已經買了,她如果真不會使用,豈不是笑掉嚴立衡的大牙。

    荷珊踩上一旁的小凳子,舉起鑽洞機,按下按鈕,機器便發出聲響,但她還沒對著畫好的記號鑽去,她已經先從凳子上滑了下來。

    嚴立衡像是早料到她會跌倒,手一伸就將她接住。

    荷珊嚇出了一身汗,連忙鬆開按著開關的手,任由他接過鑽洞機,低著頭不敢看他那帶著笑的眼神。

    「我不是認為你不會。」

    「喔。」她應了一聲,不過心裡可不這麼想。

    「你畢竟是個女人,而這種事是男人的工作。」他輕鬆的舉起鑽洞機,對準記號按下機器,馬上鑽出一個洞來,那電動鑽洞機完全聽從他的指揮。

    「可是……」她真想推翻這論調,但不得不承認那機器拿在他手上是順眼多了。「我只是想也許多練習幾次,以後我可以自己來,很多事都是可以訓練的不是嗎?」

    她的語調柔和,雖然沒有反駁他的意思,卻又帶著嘗試的意願。

    「你說得沒錯。」嚴立衡迅速的在牆上鑽出兩個洞,再從她手上接過鐵鎚跟釘子,輕易的釘上後再掛上窗簾的木桿。「但是你不認為由我來做這種事,比你來做感覺會好一點?」

    「那是因為是你,如果換成……」如果換成別的男人可就不一定了。嚴立衡的身材高大,看來就像是經常進出健身房,他拿著那些工具看來是順眼沒錯,但不能保證每個男人拿起這些工具都能像他一樣。

    「換成什麼?」他突然停下動作看著她。

    「沒有。」荷珊趕緊將話吞回肚子裡,拿起窗簾布遞給他。

    她承認這個男人是比其他男人都要來得優質,不管是身材或是其他方面,雖然他話語裡總是帶著一些不信任,像是看不起她的能力一樣,但荷珊並無意向他證明自己的能力,或許嚴立衡說得沒錯,男人和女人之間原本就是有差別的,跟他爭辯男女平等並沒有什麼意義。

    但是……他難道看不出來她為什麼必須自立自強的原因嗎?

    她只有一個人,如果不學會這些,沒有人在身邊幫忙時,她還能倚靠誰?老天並不會再派來一個嚴立衡……這世界就是這樣的。

    而她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讓他進門?當初她曾想過這屋子不可能會有異性進入,可是她卻讓一個陌生人進來幫她裝窗簾,她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你總是要給男人一點機會,雖然嚴立衡不一定會對你有興趣。心裡有個聲音這麼說。

    她安慰自己,她並不是引狼入室,一來一往這樣誰也不欠誰,而且嚴立衡看來還算正派。

    即使他長得太帥,但是她不能因為他的外貌就認定他一定有某方面的性格缺憾,而且剛剛一起吃披薩時,他的吃相不像一般男人那樣狼吞虎嚥,他的動作都很斯文,連說話也是。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我想你應該也沒做過這種事。」

    他的屋子經過設計師設計,他本人一定沒做過這種事,她更加覺得過意不去。

    「沒關係。」嚴立衡回頭向她要了另一邊窗簾,一一掛上。「還有房間對不對?」

    「那我自己來就好了。」讓男人進她的房間?那可是她睡覺的地方,太私密了……荷珊趕忙拒絕。

    「反正我都來了。」嚴立衡對她露出無害的笑容,他當然知道她的顧慮。

    看著他的表情,荷珊反倒覺得自己反應過度,像他這樣的優質男子自然不會對她有什麼興趣,先前一起吃披薩時,話題也一直維持在安全範圍之內,她不應該想太多。

    「呃……好,麻煩你。」

    臥房裡的佈置依舊是純白色系,這屋子裡似乎沒有別的顏色存在。

    「你似乎對白色很執著。」

    「我只是……只是覺得買同一個顏色比較方便。」事實上她真是這麼想,牆壁也是白色的,那就乾脆全部用白色的不是很方便嗎?

    「只是為了方便?」他回頭望了她一眼。

    「很多事情都沒什麼理由的。」買一屋子白色傢俱並不是她原本設想好的,只是一開始買了白色的,接著為了搭配就買同一色系,等所有傢俱都送到後,這一屋子白色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看。

    「的確。」嚴立衡同意她的看法。其實鞏荷珊只是過度保護自己而已,她的為人並非真的那麼難以親近。「你知道大門不遠處有家蒙古烤肉嗎?」

    「你是說捷運站轉角那家嗎?」那家烤肉店她倒是有些印象,因為每次經過那兒總是高朋滿座,生意好到讓人覺得店裡的食物應該很好吃。

    「對。」鑽好了一個洞後,嚴立衡突然將鑽洞機交給她。「練習一下吧。」

    荷珊顯得有些緊張,剛才失敗過一次,這次不會又要在他面前出醜吧?

    「對準記號,手不要移動,這機器有點重量,所以我會幫你撐著。」他退開一步,讓荷珊站上小凳子,他就站在她背後,伸手幫她扶住。「鑽洞的時候要往裡頭按,才不會滑出來。」

    荷珊依照他所說的做,機器在運轉時會出力,所以握著的人也得抓緊才不會讓機器走位,還好有嚴立衡幫她撐著,要不然她一面舉著手還得去按著轉動的機器,實在不好控制。

    「嗯,你看,這樣就好了。」

    他的聲音輕快,反倒是荷珊心跳一百,因為他就站在她身後,兩人十分貼近,這讓她感到有些尷尬,只得趕緊往後退了兩步,讓他接續之後的工作,一面聽著他說話。

    「這東西大概就是這麼使用,轉動的時候不要晃,要不然會破壞牆面,你用過幾次以後應該就可以抓得到竅門。」

    「嗯。」她聽得猛點頭。「謝謝。」

    他三兩下就把窗簾掛上,他看了看,狀似滿意的點了下頭。「看來還不錯。」

    「謝謝你。」荷珊和他一起走出臥房,不停道謝。

    「還有別的要幫忙嗎?」嚴立衡停下腳步,望了望四周問道。

    「我大部分都整理好了,就只有窗簾的問題,現在窗簾也裝好了,剩下的我可以自己來。」事實上她也不好意思再麻煩他。

    「你知道我就住在對面吧?」他指了指落地窗外。

    「嗯。」她點著頭。

    「以後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跟我說一聲。」

    「不用了,我其實……」她一向習慣自力救濟,麻煩鄰居可不是她的作風。

    「我明天想去吃那家蒙古烤肉,一起去吧。」沒等她把拒絕說完,嚴立衡又轉入另一個話題。

    「可是……」

    「那家店生意似乎很不錯,應該值得去試試。」他一點也不在意她的回應,反而自顧自的說著,回過頭看著她,他的表情像是在講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荷珊根本沒辦法對一個剛幫她裝上窗簾的男子說出拒絕的話,尤其她腦子一片混亂,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拒絕好的理由。

    「你幾點下班?」

    「五點半。」

    「你公司在哪裡?」

    荷珊乖乖的告訴他地址。

    「嗯,那我五點四十分到你公司門口接你好嗎?」他低下頭看著她的眼問道。

    她發現他的表情雖然正常,但眼神卻變了樣,透著一種她說不出來的訊息,這讓她有些傻眼,甚至不知道自己點了頭。

    「那就這麼說定了。」嚴立衡對她微笑。

    看著他離開,荷珊仍處於怔愣中,直到她看到對面的屋子亮起燈,顯示他已經回到家了,她才回過神。

    「老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不過是個陌生人啊!她竟然答應嚴立衡的邀約。荷珊頹然的坐入沙發,卻又忍不住抬頭望了下對面的屋子,她開始擔心這個鄰居在她未來的生命裡將扮演的角色會是什麼。

    ☆☆☆

    她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被嚴立衡放鴿子!

    荷珊等了許久,卻沒等到他的出現,她想離開,卻又擔心他是因塞車而遲到。可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她再也無法自欺欺人,顯然她是被嚴立衡給放鴿子。

    接受這個答案後,她隨即去搭捷運回家。

    進家門第一件事就是把窗簾拉上,不開燈免得他以為她在屋子裡,洗完澡後她躲進另一間房間裡,這裡看不見他的住處,眼不見為淨,這可以讓她感覺好些。

    還好剛搬來有一堆東西等著整理,能分散她被放鴿子的怒火。一邊將衣物分類,荷珊一邊下定決心,絕對要跟那男人劃清界線,即使他有著好看的外表,但是他卻有不守時的惡習,也許還不只是不守時,他還放她鴿子,明明是他提出來的邀約,可是他卻沒有遵守諾言出現。

    真是氣人!她根本不應該相信他的!

    衣物整理到一半,門鈴突然響起,荷珊望了眼手錶,現在是八點半。

    這時候還會有誰來按她門鈴?她既沒叫外送,管理員如果有事一定會打電話先通知她,看來就只有嚴立衡有可能會按她門鈴,對於那惱人的電鈴聲她充耳不聞,她才不想再見到那傢伙!

    門鈴響了幾聲便停止。

    當門鈴聲止住以後,荷珊又覺得有些失落,也許她應該開門聽聽嚴立衡怎麼解釋今晚的失約,但是……心裡另一個聲音又告訴她,何必再理會他,你平常對於那些你沒興趣的男人不是都嚴厲拒絕嗎?對於嚴立衡也該一樣。

    但他不過是失約而已,他不算是有意要追求她吧?

    他的確沒有表示過那意思,嚴立衡只是住在她對面的鄰居罷了。

    走到客廳,荷珊猶豫著是不是該開燈?

    其實她根本不必假裝自己不在屋子裡,搞不好他根本不會在意那麼多,而她更沒有必要擔心她的在家是否會向嚴立衡透露什麼訊息。

    她手才伸向電燈開關按下,門鈴突然又響了起來。

    她望著門不知道該不該開門,就這麼數著門鈴聲,到第十聲的時候她終於打開門。

    嚴立衡就站在門外,他身上有著洗過澡的清爽味道。

    「你真的在。」看見她在,他總算鬆了口氣。

    反倒是荷珊不知該怎麼反應,被放鴿子的人該怎麼去對待禍首?更別提他們倆一點也不熟,她連發脾氣都不知道該怎麼開罵才好。

    「我之前來按過門鈴,還以為你不在屋子裡,可是我下樓去問了管理員,才知道你已經回來了。」

    怎麼反倒是嚴立衡在責怪她沒開門?

    「可能是我在洗澡吧……」話一脫口,荷珊便生起自己的氣來,她根本沒有必要去解釋。

    「你在屋子裡為什麼不開燈?」他先到這兒來按門鈴,一直沒等到人來開門他才回自己的住處,而從他那兒望過來她屋裡一直是暗的,若不是他下樓去問管理員,他根本不知道荷珊人在屋裡。

    「我在房間裡。」

    「你臥室的燈也沒亮。」

    「我在另一個房間裡整理東西……」即使提醒自己很多次不用回應他的問題,可是當他盯著她看時,荷珊還是乖乖的回答了。「我才剛搬來,有很多東西得整理。」

    「是嗎?」嚴立衡顯然對這話題已經沒有再討論的興致,轉移話題的問:「吃過飯了嗎?」

    荷珊抬起頭看著他,想不透他怎麼還好意思提起吃飯的事?今晚他們約好一起去吃蒙古烤肉,可是他卻放她鴿子。

    「我有點餓了。你現在可以走了嗎?」

    「我想不太方便,我……」她低下頭看了身上的休閒服,在她的觀念裡男人跟女人一同外出吃飯,兩方多少都會打扮一下。

    「這沒有關係吧?」嚴立衡側著頭打量她一下,「我覺得你穿這樣沒有什麼不好。」其實她穿什麼都好看。

    「嚴先生……」她想了一下還是直接說算了,「我不想跟你一起去吃飯。」

    「我們要吃的是蒙古烤肉。」

    「那跟吃什麼東西無關。對不起,我不想去。」荷珊往後退了一步,握著門把決定給他閉門羹吃。

    但她還來不及把門關上,他快速握住她另一隻手,接著整個人就被拉出門外。

    「你對人都是這樣的嗎?」嚴立衡低頭望著她,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她和小黃口中的鞏荷珊有幾分相似,但她昨天對待他時並不是這樣。

    「怎麼會是你跟我說這種話?」荷珊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因為我沒有你的電話,所以沒有辦法通知你我臨時要加班。」嚴立衡當然知道她臉上那生氣的表情所為何來,但他並不是故意要放她鴿子,經過解釋應該可以被原諒才對。

    「可是……」荷珊心裡的怒火稍稍熄滅了些,但就這麼跟著他走也未免太輕易了吧。

    「我們可不可以等吃過晚餐再說?」

    餓肚子讓嚴立衡心情不佳,既然他已經說明沒有赴約的原因,那她也應該合作點了吧?

    兩人僵持了幾秒,他的手仍握著她的手臂,荷珊稍微掙扎了一下將手縮回去,不過他已經看出她軟化了不少。

    「我去拿鑰匙。」她垂下眼輕聲道。

    「嗯。」看著她走回屋裡,嚴立衡臉上不禁出現笑容。

    其實她並不是蠻不講理的女孩子,也許他可以容許自己對她產生多一點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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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那家蒙古烤肉就在社區附近,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家餐廳會變成左鄰右舍聚會的場所。

    那個染著一頭咖啡色頭髮,戴著紅框眼鏡的中年婦人正是社區主委之一,荷珊還記得她丈夫似乎是某家藥廠的老闆,她搬進這裡的第一天,曾在一樓大廳與這位錢太太打過照面,當時錢太太曾向她自我介紹了一串,但她那天忙得暈頭轉向,沒有仔細聽她說了哪些,只記得錢太太肥短的指頭上戴了不少亮閃閃的寶石戒指,而錢太太在得知她只是個小主任後就沒再多和她閒扯下去,想也知道她這種沒什麼身份地位的人對錢太太來說根本上不了檯面。

    和錢太太一同前來的人還有社區裡其他的家庭主婦,事實上,這社區裡應該沒有所謂專職的家庭主婦,多半人家家裡都請了菲傭,換言之,這群人應該是所謂的「貴婦三姑六婆團」。

    原本這些人是不會對荷珊有興趣的,尤其荷珊既非大老闆千金,也非董事長情婦,論收入更不能與她們那一階級的人相比,當然不能和她們平起平坐。

    可是此刻陪同荷珊一塊來用餐的可是名聞遐邇的嚴立衡,除去他那足以成為師奶殺手的優異外貌不談,嚴立衡不但是鑽石級單身漢,他還是某大企業的老闆的二公子,哪個阿姨、嬸嬸不想趁著近水樓台,把沒出嫁的閨女和他送作堆,哪知這個才搬來沒幾天的小姑娘竟半途殺了出來。

    錢太太首先迎上前打招呼,在嚴立衡面前錢太太說話的語氣少了幾分氣焰,嘴裡還嚷著要邀他們倆和她們同坐,但嚴立衡三兩下就乾脆的推拒掉,他甚至不認為推拒有什麼不妥,臉上仍保持一派自然。

    聽著他和錢太太的對話,荷珊在心裡直嘀咕,怎麼她面對嚴立衡的時候就學不會這麼乾脆的拒絕?

    「也是、也是。」錢太太臉上的笑容雖然僵了一下卻始終沒斷過,尤其在嚴立衡推拒與她們同坐後,她臉上的笑容更是帶了幾分瞭解,投射在荷珊臉上的眼神充滿了敬佩,彷彿在稱讚她夠吸引力,連嚴立衡這種貨色都釣得上。「年輕人嘛!總是要享受一下兩人世界,你們兩個看起來還真相配。」

    「對啊!他們不是住同一樓嗎?」另一位太太接著說。

    「現在的年輕人都流行這樣,要是住在一塊就沒意思了。」錢太太笑道。看來這對小兩口是本來就認得的,並不是搬進同一大樓才在一塊。

    荷珊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怎麼她們的語氣好像她和嚴立衡是一對?

    「錢太太,其實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鞏小姐,不用不好意思啦!我們都知道你們不住在一起。」呵呵!有沒有住在一起不重要,他們兩個是一對才是重點。

    「是啊,但是……」但是他們也不是情人啊!

    沒等她多做解釋,嚴立衡拉著她的手走離貴婦八卦區,回頭丟下一句:「對不起,我們要去吃東西了,你們慢用。」

    「我覺得這樣不太好,她們好像誤會了什麼。」荷珊抬起頭對著他說。

    「再解釋只是越描越黑。」他一點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先吃點東西吧。」

    她肚子也餓了,原本她在回家的路上買了些東西打算晚點煮來吃,可是一回家就忙著洗澡、整理東西,加上心情有些糟,所以她也還沒吃晚餐,而打從一進餐廳,四處飄散著的食物香氣老早喚醒了她的食慾。

    吃飯皇帝大,其他的就先不管好了。

    「會很辣嗎?」

    「還好。」荷珊聳聳肩,其實她並不怕吃辣,只是平常並沒有太多機會吃到太辣的食物。

    「你的嘴唇好紅。」他伸手撫了下她柔軟的唇瓣,才吃了幾口,她的唇就變得更加紅艷。

    他的動作嚇著了荷珊,忍不住縮了下身體。

    「吃到辣的就會這樣嗎?」他似乎不覺得自己的動作有什麼突兀。

    「嗯。」荷珊點點頭,即使心裡嚇了一跳,不過她還是極力保持冷靜,尤其一旁還有一群不時瞄向他們的貴婦八卦團,這曖昧動作看在她們眼裡,可能明天整個社區就會流言滿天飛了。

    「這裡的東西還不錯,你覺得呢?」填了點東西到肚子裡,他臉上的笑容變多了。

    「嗯,難怪會有那麼多人來這裡用餐。」她拿起紙巾抹了下嘴,又喝了口果汁。

    「除了有點辣以外?」嚴立衡加了一句。

    「我不怕吃辣。」她這份烤肉是他配的料,之前他問過她敢不敢吃辣,而她點頭了,事實上這辣度在她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只是她一吃辣的東西嘴唇就會跟著發紅。

    「可是你的嘴唇不是這麼說的。」他臉上寫著不信。

    「很多人吃了辣都會這樣。」

    「我就不會。」嚴立衡像是要跟她唱反調。

    「那是……每個人體質本來就不一樣。」她只能這麼說。

    嚴立衡突然笑出聲音。

    「你不用這麼介意,我的意思是你嘴唇紅紅的,看起來很可愛。」

    可愛?荷珊有些愣住。

    打從她上了國中以後就沒再聽人說過她可愛,嚴立衡竟然會說她可愛,荷珊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難過,尤其她平常並沒有裝可愛的習慣。

    活到這把年紀還被人用可愛形容,實在讓她感到詫異,不過這樣也好,嚴立衡對於可愛型的女性應該不會有興趣才對,這讓她找回了一些安全感,至少眼前的男子對她來說是安全的……只是心裡難免還是有些失落。

    她塞進一口食物嚼著,對於這種失落她早已習慣了,多年下來她一直沒有找到她認為是對的那個人,嚴立衡並不是第一個讓她感到失落的男人,也許是她要求太高,這世上並不存在符合她所有要求的男人,嚴立衡也許是最接近她要求的人,如果她心中有個完美男子的拼圖,嚴立衡大概可以完成那個拼圖的百分之九十九,只可惜……拼圖仍然缺了一角。

    眼前的人彷彿陷入沉思裡,嚴立衡全看在眼裡。

    鞏荷珊是個很奇怪的組合,她有美好的外貌及一份穩定的工作,雖然稱不上是天之驕女,但也算是蒙受上天寵愛,只是她身邊一直存在著一種距離感,當她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時,眼神裡好像寫著「不是你」三個字。

    這對男人來說無異是種挑釁,也許她並不知道她的眼神透露了什麼訊息,不過最讓人感到好奇的,是她全身上下所籠罩的氣氛,嚴立衡稱那氣氛為「小寂寞」。

    就像此時此刻他就坐在她面前,但是她隨時會陷進自己的思緒裡,忽略週遭所有人的存在,陷入自我的小寂寞裡頭。

    「……好嗎?」

    嚴立衡說了什麼,不過當荷珊回過神來時只聽見最後兩個字。

    「嗯。」答不出好或不好,她只能輕應一聲。

    「那我明天一樣時間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搭捷運回家,這附近就有捷運站。」她應該要專心點和他對話才好。

    「但我們要去吃麻辣鍋啊!還是你要先回家換衣服?」

    「呃……」她什麼時候答應要跟他去吃麻辣鍋?

    「還是你擔心我明天又會爽約?」

    「不是。」荷珊搖著頭,臉上有著不自在,因為她壓根搞不清楚自己什麼時候答應他。「我也許要加班,所以我不應該隨便答應你,或是我們可以改天再約。」

    其實她應該直接告訴他「我倆沒有明天」,既然沒有未來可言,那麼這樣的邀約實在沒有必要,但當她迎上嚴立衡那雙帶電的眼,她又不由自主的躲開他的眼神。

    「那明天下班前我先打電話給你,然後我們再確定好嗎?」

    「我上班的時候不會開手機。」即使她說得有些心虛,不過這回答應該可以讓嚴立衡瞭解她並不想和他有太多接觸。

    「那我該怎麼聯絡你?」哪知他竟接得住她這記快速球,而且還丟了一顆變化球回來給她。

    「我再想想……」

    荷珊塞了一口食物到嘴裡,反正她可以慢慢想,嚴立衡應該不會限定她得在什麼時候回答吧?那她就算想到世界末日應該也無所謂,能拖就拖。

    一旁的貴族八卦團已經離開了,餐廳裡只剩下幾桌人還在用餐,而嚴立衡也沒有再去拿食物回來,等桌面上的東西吃完,今晚的蒙古烤肉也可以告一段落。

    「你認識那位錢太太嗎?」荷珊想讓他忘了明天的晚餐,所以隨意的提出問題。

    「算不上認識。」他簡單的回答。

    「我以為你們應該很熟……你搬到這兒很久了嗎?」

    「大概比你早半個月吧。」

    「也許你們會覺得我搬到這裡有些奇怪。」

    「為什麼奇怪?」

    「因為你們看起來都不像我這樣。」

    「怎麼說?」

    「平民跟貴族之間的差別吧。」她看了眼他的上衣,認出那是當季名牌貨,雖然她過得並不差,但和這群人相較,則有天壤之別,住在這風雲社區裡,她就像是闖進貴族區的平民。

    「我像平民?」嚴立衡的濃眉往上揚。

    「你當然不像。」

    荷珊唇邊有著淺笑,如果嚴立衡是平民,那她只會更差。雖然她無心與人做比較,但她與嚴立衡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永遠走不到一塊。

    反正……他不會成為她要的那個人。

    ☆☆☆

    跨出電梯,兩人的住處分屬兩個不同方向,荷珊回過頭要和嚴立衡道別,他卻陪著她走向她的住處。

    「我送你到門口。」

    雖然聽起來很紳士,荷珊卻望了他一眼,在處處都有電眼保全設施的大樓裡,真有必要這麼護花到底嗎?

    不過既然他堅持,她也沒什麼好反對的,就這麼一小段路,不用跟他計較。

    打開門,荷珊轉頭和他道別。「謝謝你今晚請我吃飯。」

    「明天我不會遲到。」

    今晚的加班不在嚴立衡預料中,不過他可以保證明天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

    明天……荷珊眼裡閃過不自在。

    「也許我明天沒有辦法和你一起吃飯,我們改天再約好不好?」

    就用緩兵之計先擋一擋,只要擋掉了這一回,就不會再有下一回,這對兩人來說都好,而且這種拒絕也比較不傷人。

    「你是不是不喜歡吃麻辣鍋?」嚴立衡臉上出現了懷疑。

    「不是……」她搖搖頭。

    重點不在食物,雖然她並沒有愛上麻辣鍋,但也不至於厭惡;她對很多東西都是這樣,不排斥但也不熱愛。重點是在他這個人,她不認為兩人之間有任何繼續見面的理由存在。

    「我看我們明天再討論好了,你也累了一天。」嚴立衡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到她手上。「你明天下班前打電話給我,到時候再說好嗎?」

    看著那張名片,荷珊喉嚨像是梗住了什麼,也許嚴立衡很習慣這種約會方式,但這對她來說並不容易,她從來沒有跟同一個男人單獨約會過兩次的經驗,也許她應該要更確定的告知嚴立衡自己的立場。

    「嚴先生……」眼看他就要離開,她連忙開口喊道。

    嚴立衡停下腳,回過身看著她。

    「你該不會是想……」他慢條斯理的問道。

    對!她想反悔。荷珊心想一定得快刀斬亂麻,要是再這麼吞吞吐吐下去就不像她了,直接說出來對兩個人都好。

    「對,我想……我們應該……」

    哪知她的話還沒說完,嚴立衡已經低下頭,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就像是被雷打中一樣,荷珊覺得全身上下的寒毛全在同一時刻豎起,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種情形發生。

    那親密的接觸連一秒鐘都不到,但她整個人跳了起來,雙手用力推開他。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我以為你要一個晚安吻。」

    「我當然不是!」荷珊不敢置信的瞪著他。「我要說的是你不是我要的人,我想我們沒有再見面的必要!」

    原本卡在喉嚨裡的話,經過刺激馬上像連珠炮一樣的射出。

    「你說什麼?」嚴立衡對她的話有著不解,雖然今晚是他先放她鴿子,不過用餐的情況還不錯不是嗎?更何況他也沒說他是在追求她啊,只是去吃個飯而已,她想得可真多。雖然他並不否認自己挺喜歡她這型的女子,但是她的拒絕也未免太早了。

    「我只是不想誤導你。」

    她很清楚即便嚴立衡拼起了九十九塊拼圖,仍有一塊是他永遠拼不齊的。

    「請你先解釋『我不是你要的人』這句。」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荷珊微微別開臉,她不想解釋得太明白,嚴立衡是個聰明人,他該曉得那是什麼意思。

    「我們不過是去吃了一頓飯而已。」

    她點點頭,「但是我不認為我們有繼續下一次邀約的必要。」

    「為什麼?」

    「你不認為那很無謂嗎?」

    「無謂?」

    「也就是沒有意義。請恕我直言,但我真是這麼想。既然你不是我要的人,我何必在你身上浪費時間呢?」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

    嚴立衡覺得這情況有趣極了,她竟然直接告訴他這些話,其實她的眼神早就透露出這訊息,不過當她鼓起勇氣告訴他時,完全不顧及是否會傷害到他的感情,那種「直接表白」實在令他敬佩。

    「我就是知道。」荷珊肯定的點頭。「而且我肯定你也對我沒有興趣。」

    「我可不這麼認為……」他拖長了尾音,頗不同意她的言論。

    「你何必為了這種事跟我爭執呢?」她望著他,眼裡有著失望。

    「你讓我覺得我很糟糕,而我只是想向你解釋我不是這樣的。」

    「為了保有你的男性尊嚴嗎?」她瞭解的點頭。「你放心,這件事只有你跟我知道,我不會宣揚出去。」

    嚴立衡當場傻眼,鞏荷珊完全不瞭解男人,認為只要她不跟別人說這件事,這事就會煙消雲散,一切就只在她個人的選擇要或不要,難怪其他人跟她約過一次會,以為自已有機會擄獲芳心,卻發現被她排除在名單外,不禁要火冒三丈,他現在完全可以體會小黃的感覺。

    「其實你很好,我相信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歡你,問題全出在我身上。」她這話像是在安慰他,語氣裡卻聽不出真誠。

    「是嗎?」嚴立衡一眼看穿她的把戲,目光犀利的望著她。

    「好吧,我可以再解釋得清楚些。」

    換作是其他人,她大概講句「我對你沒興趣」便可結束,但對於九十九高分的嚴立衡,她應該可以寬宏大量一些。

    「我知道你並沒有追求我的意思,但是我不喜歡那種牽扯不清的男女關係,既然我對你沒興趣,你也不認為我是你要的人,那我們為什麼要一起吃飯呢?何必浪費時間在這種不會有結果的事情上。」

    「鞏小姐,我不認為我們得站在這裡討論這種事,你可不可以讓我進屋裡談?據我所知,這大樓裡處處都有電眼,我相信你跟我一樣不希望一樓那群喜歡看熱鬧的人,把我們兩個現在這模樣當live秀看。」

    「什麼?」荷珊驚呼一聲,他還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那他剛剛……他剛剛吻了她……不就被人看到了?

    「你要讓我到你屋子裡談,還是你要到我那裡談?」

    「談?」他瘋了嗎?

    「對,我想好好跟你談一談。」他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你從頭到尾都沒有在聽我說話是嗎?」想到她被吻的畫面有可能被一群人看見,她不禁惱羞成怒。「我不想談!我們根本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不見!」

    這一回她動作比上回快,迅速的閃進屋裡,門當著嚴立衡面關上了。

    「不見……」他對著關上的大門喃喃說道:「不散。」

    這回他跟鞏荷珊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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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8-8 00:02:4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當二十朵白玫瑰第八次出現在眼前時,荷珊只覺得自己瀕臨腦中風的邊緣。

    「看來你這回迷倒的人好像不怎麼容易打發。」

    美愉嘴角露出了賊笑,其他人也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這下子應該是情逢敵手了,辦公室裡的女職員都收到荷珊轉贈的白玫瑰,而這些花的原始贈送者竟是大名鼎鼎的創世科技總經理——嚴立衡。

    荷珊再也受不了這種「白色恐怖」,從皮包裡找出嚴立衡的名片,她必須要阻止他這種無聊的舉動才行。

    「我找嚴立衡。」電話一接通她劈頭就說。

    「我正在走路,你等下就可以看到我。」像是早料到會接到她的電話似的,嚴立衡的聲音裡沒有半點訝異。

    「你說什麼?」她極力的不讓自己的語調太過高昂。

    「我到了。」

    荷珊只覺得頭皮發麻,尤其她身後傳來陣陣不尋常的竊笑,她一回頭,嚴立衡正好停下腳步,站在她身後不到一公尺處。

    「你到這裡來做什麼?」她壓低了聲音問。

    「接你下班。」嚴立衡將手機收回口袋,一手撐在桌上望著她。

    「對對!卡片上有寫。」美愉拾起桌上的卡片遞到她眼前提醒她。

    「你……」荷珊瞪了她一眼,同時發現其他人臉上都掛著幸災樂禍的表情,彷彿看他們兩個對戰很有趣,但她可沒興趣娛樂眾人,心想還是先溜再說,反正已到下班時間,還是快快走人。「我先走了!」

    哪知她才走了兩步,旁邊那高個兒竟跟了上來。

    「你的同事看起來滿和善的。」

    嚴立衡沿路收到了不少加油打氣的手勢和鼓勵,想也知道鞏荷珊以往紀錄不良,幾乎所有人都想快快把她打包送出,免得她繼續以單身公害的身份危害其他無辜男子。

    荷珊假裝沒聽見他的話,她當然知道那堆沒良心的東西在算計什麼,她一個人過得很好,沒有必要有個男人在身邊礙手礙腳。

    電梯一開,裡頭站了幾個人,荷珊低著頭走到角落,轉身面對電梯門時才發現嚴立衡跟在她後頭進來,並卡在她與人群之間,與她面對面的相視。

    荷珊別開眼,將目光定在牆上,但她仍可感覺到電梯裡的其他人全在偷瞄著她和嚴立衡,尤其嚴立衡面對她的站姿,分明是故意要讓人誤會。

    嚴立衡的一舉一動都像是在拖她跌進萬劫不復的深淵,荷珊越想越氣,昨晚她根本不應該和他一起去吃蒙古烤肉,兩人相偕吃飯已經讓社區裡的八卦團有了好話題,這會兒他連她工作的地方也沒放過……看來她鐵定會成為辦公室裡的緋聞重心。

    難道嚴立衡不知道他有多引人注意嗎?

    以他的知名度接近他週遭一百公尺都有可能被捲進暴風圈裡,何況他們現在站得如此近,這對她造成了困擾,她昨天已經向他說明了立場,他何苦窮追不捨?

    電梯門一開,其他人紛紛走出去,嚴立衡仍擋在她前頭,大手一伸就把電梯門關上。

    「我要出去!」荷珊忍不住開口抗議,想從他旁邊鑽出去卻被他困住。

    「我的車停在地下室。」他簡單的解釋,看著電梯開始往下移動,他這才稍稍退開一步。

    「你的車停在地下室跟我有什麼關係?」她不滿的望向他。

    「你忘了我是來接你的嗎?」嚴立衡不厭其煩的提醒她。

    「我不是小孩,我並不需要人接送。」電梯門一開,荷珊往後貼著電梯的牆,表明不願與他一同離開。

    「你到底在怕什麼?」嚴立衡按著電梯門與她僵持。

    「你犯不著用話激我,我不是怕。」她可不吃激將法那套。

    「那為什麼不跟我一起走?」

    「我不想讓其他人誤會。」

    「你是怕我壞了你的行情?」他挑著眉問。

    「我並不是值得投資的物品,沒有什麼行情可言。你難道不知道你已經造成我的困擾了嗎?」

    荷珊看著他按著電梯開關的手皺起了眉,樓上一定很多人在等著電梯上樓,而且電梯裡也有監視器,老天!為什麼到處都有監視器啊?

    「我不介意再多製造一些混亂。」嚴立衡不打算就讓她這麼溜走。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有些動怒了。

    「我想聽你好好解釋那天我們沒說完的話,你不能丟了話就走,我希望我能有發言的機會。」

    「你想說什麼?」

    「等我吃飽了再告訴你。」嚴立衡發現原來自己也有成為無賴的天分。

    兩人就這麼互不相讓的望著對方,最後荷珊還是投降了,她一想到樓上的人可能會看見他們兩個站在電梯裡談話的畫面就頭皮發麻,只得讓步。

    好吧!就給他一次發言機會,她倒想聽聽他要說什麼。

    ☆☆☆

    「你還好吧?」嚴立衡一手扶著她,低頭問道。

    「不好。」荷珊覺得自己簡直倒楣到家。

    她一向篤信人不可逞強,更何況那家麻辣鍋和她以前吃過的在辣度上只能算是普級,但是她沒料到吃個麻辣鍋會有這種後果,她從小到大不知胃痛為何物,沒想到吃完麻辣鍋後她竟然鬧起胃疼。

    「你看吧,我就說你不能吃辣。」

    荷珊連瞪他一眼的力氣都沒有,只想趕快回到家,把自己蜷成一團忍過這種疼痛就好。

    好不容易撐到了她的住處,嚴立衡將她扶進了屋內,她就直接趴在沙發上再也沒法動。她一開始並不知道這就是胃痛,直到他發現她臉色不對勁,才知道她是胃痛。

    原來胃痛是這麼奇怪的感覺,讓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那部位就像有自我意識,不停的散出疼痛的訊號來。

    聽見門關上的聲音,荷珊才從嘴裡逸出一聲悶哼,這疼痛還真磨人,她並不想在嚴立衡面前露出這副病奄奄的模樣,不過這也好,省得還得聽他說一頓,反正她已經給過他機會了,誰教他不把握時間好好說清楚、講明白,現在她胃痛,也沒心情聽他說,他自己滾了也好。

    但她要怎麼去面對其他人呢?

    尤其今天嚴立衡送了八束白玫瑰引起辦公室裡的一陣喧嚷,明天到公司去鐵定得接受其他人異樣的眼光,荷珊並不是害怕壞了自己的行情,她根本不在意那個,在心裡她老早確定了自己得孤獨一輩子,甚至她所有的人生計畫都是在為單身做準備,但是她並沒想過要把生活搞得這麼複雜,本以為平靜的生活就是這麼上班下班,然後回家和自己獨處,她對於這種日子並不埋怨,也許有時候會感覺孤獨,但她一直都是以「享受」來代替「忍受」兩字,這樣的日子沒有什麼不好。

    並不是每個人都渴望有家庭的溫暖,希望有愛人的陪伴,她不認為自己有機會能找到所愛的人,所以現在的生活對她來說剛剛好,就這麼過一輩子她也不反對。但打從發現嚴立衡就住在她對面,她開始覺得事情發展有些出乎她意料外,希望這只是暫時的,嚴立衡就像其他曾出現在她生命裡的男子一樣,不可能停留太久。

    抬起眼,望向對面的屋子,她看見對面的燈亮了,顯然主人已經到家,雖然胃痛讓她覺得有些沒面子,不過這樣也好……如果緊張也是造成胃痛的主因,那嚴立衡一定是讓她緊張的那個人,不用面對他,這對減輕她的疼痛應該會有些幫助。

    荷珊趴在沙發上任由思緒亂轉,沒想到門突然又被打開,嚴立衡再度出現在她面前。

    「你不是回去了嗎?」她覺得胃痛又加劇,怎麼這傢伙又跑了回來?

    「我回去拿胃藥。」他舉起手上的藥包。

    「胃藥?」

    嚴立衡走到她身邊坐進沙發裡,低頭查看她的狀況,一手幫她按著疼痛的部位。「你確定是這裡痛嗎?」

    她實在不喜歡這樣的接觸,雖然他摸的只是她疼痛的部位。荷珊縮了一下,跟著微微點頭。

    「以前也曾這樣嗎?」他的口吻像是醫生在問診。

    「沒有,我今天第一次胃痛。」她可是出了名的健康寶寶,一定是身邊這人帶衰,她吃了好幾次麻辣鍋也沒問題,跟嚴立衡一起吃了三次晚餐就不對勁了。

    「我幫你拿水。」

    荷珊閉起眼,忍住想叫他滾出去的衝動,也許他帶來的胃藥可以在幾分鐘內讓她止住疼痛,她還是不要跟身體過不去好。

    聽著他在廚房裡翻找東西的聲音,她忍不住歎了口氣。這屋子應該只有她一個人,突然闖進了一個男人,怎麼想都覺得詭異,尤其嚴立衡已經進過這屋子兩次了,這實在不是個好情況。

    「還好嗎?」

    他的聲音很近,荷珊睜開眼,只見他蹲在面前,那張臉離她僅有幾公分,臉上寫著關心兩個字。

    「嗯。」她掙扎著爬起來坐好,接過嚴立衡手上的藥和水,囫圇吞下。

    「你一個人住若是生了病怎麼辦?」

    「我並不是經常這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吃了藥說起話來不像剛剛那麼有氣無力,可能是心理的壓力減輕了,虛弱感也跟著消失了些。

    「人不是鐵打的,總是會遇上一些病痛吧?」

    「我一直把自己照顧得很好。」荷珊一向以此自豪,她並不是林黛玉型的女孩子,也許她外表看來有點像,但事實上她的健保卡連續保持了三年的「清白」。

    「可是你這裡甚至連個急救箱都沒有。」嚴立衡提醒她,「你應該知道一個人住並不是這麼容易的事。」

    「至少我到目前為止並沒有遇過什麼困難。」她並非毫無計畫,她老早想好了下半輩子的生活方式,這不過是場意外,明天下班後她一定會上藥房買一堆胃腸藥。「我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一無是處,今天只是意外,大不了我以後不吃麻辣鍋。」

    「我並不是認為你沒有生活能力。」

    「你是。」荷珊抓過一旁的抱枕,有些負氣的背對著他。「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像你們這樣的人只會嘲笑我的天真,或是講一些女人少不了男人的論調,你們不相信女人還是可以在沒有人陪伴下存活。」

    「你似乎不認為有人陪是好的。」

    「與其讓錯的人陪,我寧可一個人過。」

    「你完全不給人機會,怎麼有可能找到你認為對的那個人?」

    「也許我一點也不想找……」荷珊無力的倚著沙發。「並不是每個人都把愛情當作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我只是不想浪費時間在那上頭,因為我不認為少了那個人陪我會有什麼差別。」

    「我以為每個女人都渴望愛情。」

    嚴立衡倒是有些驚訝,因為她看起來不切實際,以這間白色為主的屋子來說,一般務實的人會擔心弄髒、會擔心不好整理,可是她卻一點也不擔心,這樣的女子應該是很夢幻才對,可是荷珊卻告訴他她並不渴望愛情。

    「那是因為你不夠瞭解女人。」荷珊忍不住回望了他一眼。

    像嚴立衡這樣的男人想要個女人陪並不是太難的事,男人一向掌有主動的權利,更何況以他的經濟能力和外貌,多數女人都會對這樣的男人有好感。很多女人在面對感情時會顯得軟弱,甚至放棄自己的原則,而嚴立衡是個容易讓女人放棄原則的人,只可惜她的主觀意識太強,即使面對他這樣九十九分的好貨色,她依舊沒有感應。

    「是嗎?」嚴立衡好笑的回望她的眼神,被一個完全不瞭解男人的女人說他不夠瞭解女人,這世界大概要翻轉過來了。

    每一回對上他的眼,荷珊總認為他在嘲笑她,嚴立衡的眼裡總是帶著奇怪的笑意,而她一點也不喜歡他的眼神,搞不好這就是缺了角的那塊拼圖,還是少和這種人有交集比較好。

    「我已經好多了……」

    「看得出來。」她原本皺在一塊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來,回復到原本的優美弧度。

    「那……可不可以這樣就算了?」荷珊小心翼翼的望他一眼。

    「什麼算了?」嚴立衡假裝不懂她的意思。

    「就是……你知道……那個……」

    「哪個?」

    「你懂我意思的,你不會再送花到我公司去吧?」她可不想自己的名字跟「嚴立衡」三字連在一起。

    「那你想要我送些什麼?」嚴立衡只手撐著下巴詢問她的意見。

    「我什麼都不要!」荷珊覺得又快被他氣到胃痛了。「你為什麼要送我東西?」

    「送東西需要那麼多理由嗎?」

    「當然!」她用力的點頭。「你這樣會讓別人以為……」

    「以為什麼?」

    「別人會以為我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

    「我們有嗎?」嚴立衡反問她。

    「當然……」荷珊突然想起昨晚他在臨去前兩人的唇有不到一秒的接觸,心裡的肯定也變得不確定。「沒有……」

    「既然你認為沒有就沒有羅!」嚴立衡雙手一攤,表示自身的無辜。

    「不過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比較好。」她老覺得嚴立衡帶給她一種無形的壓力。

    「為什麼?」

    「你為什麼總有這麼多的問題?」荷珊望著他,覺得他真是這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男人,她以為她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可是他卻一樣一樣的要她說個詳細,如果說了有用也就算了,可是每當她回答一項,嚴立衡又有另一個疑問,這讓她回答得很煩。

    「因為你的思考邏輯顯然和一般人不太相同,我得多問些才能跟上你的腳步。」他竟然還有理由。

    「我哪裡跟人家不一樣?」

    「你拒絕別人的方式就跟一般人大不相同。」

    說了半天,原來是他的男性自尊還沒恢復過來……荷珊沒好氣的望著他。

    「你為什麼要那麼在意我說的話呢?我已經說過了,那不是你的問題啊!你大可對自己有點信心,我相信還是會有很多女人喜歡你的。」

    「我想知道你憑哪一點就把我判出局?」

    「這又不是球賽。」荷珊並不打算回答他這問題。

    「這對你來說並沒有差別啊!反正你認為我們不會有任何發展,那麼你告訴我,我究竟是哪裡讓你覺得不對勁,也許我以後可以有所改進。」

    「其實你已經很好了,大部分的人都會認為你很完美,你根本不需要改進。」

    「可是你心裡不是這麼想的。」

    「那是因為我……」荷珊苦惱的皺起眉,她知道嚴立衡是個不錯的男人,他會送花,也會帶她去吃飯,他甚至在她胃痛的時候還會找藥給她吃,但是……「也許是你的眼睛吧。」

    「我的眼睛怎麼了?」嚴立衡怎麼也沒想到是他的眼睛出了問題,難不成他眼睛脫窗?

    「你的眼神讓我覺得不對勁。」她隨口胡縐一個理由。

    「那如果你閉著眼呢?」

    「你為什麼老是……」每次她回答了一個問題,接著他就會提出另一個問題來煩她。

    「把眼睛閉起來。」嚴立衡伸手摀住她的眼。「別看我,你只要聽我的聲音就好——」

    「可是……」眼睛被他的手給蒙著,荷珊忍不住要抗議。

    「噓……」嚴立衡的手停在她的眼上,他的手掌大而堅硬,雖然他沒有出力,但靠在她的臉上時,她還是可以感受到這雙手潛在的力道。

    「你現在覺得呢?」

    「覺得什麼?」

    「是不是跟我講話時比較自在些?」

    「並、沒、有!」他的手捂著她的眼睛,她什麼也看不見,緊張都來不及了。

    「那是因為你根本沒放鬆。」

    「你叫我怎麼放鬆?我什麼都看不見,而且我知道捂著我眼睛的人是你,我還輕鬆得起來嗎?」

    「果真是因為你怕我,所以才拒我於千里之外。」嚴立衡像是找到了答案一樣。

    「我才沒有!」荷珊可不服氣了。

    「是嗎?」他懶洋洋的聲音裡帶著一種威脅感。

    溫熱的氣息襲上她的臉頰,雖然看不見他,荷珊依舊可以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縮短,這讓她在心中大叫不妙。

    荷珊轉動頭,想掙開他的手,可是她才別開臉,竟發現自己的唇碰到某個溫暖的物體。

    糟了!那該不會是……他的唇吧?

    趁著她驚訝得愣在原處時,嚴立衡再度定住她的臉,遮住她雙眼的手同時放開,可是荷珊怎麼也不敢睜開雙眼,她知道嚴立衡正與她臉貼著臉,只要她一張開眼,就會對上他那雙眼。

    「你不敢看我?」他貼著她的唇說話。

    「你……不要這樣……」她小心的從嘴裡吐出模糊不清的話語。倏地,濕潤的舌尖舔過了她的唇瓣,讓她倒抽了一口氣。

    他的手滑到她的下巴和頸項,輕柔的滑動像是在安撫她緊張的情緒,但卻讓她微微的顫抖。

    「我真希望吻你的時候你不要這麼緊張……」

    所以她現在抖成這樣他應該不會吻她了?荷珊總算鬆了口氣。

    「不過我想我應該不用顧慮那麼多。」

    溫熱的唇蓋上她的,覆住了她的呼叫,不再只是擦過她的唇瓣而已,這是個貨真價實的吻,真實得讓荷珊再也無法欺瞞自己。

    此刻她腦中只意識到一件事——嚴立衡在吻她。

    他一手捧著她的臉,一手攬著她的腰讓她貼進自己,而他的唇仍覆蓋在她柔軟的唇上,輕輕的啜吮著她的甜蜜。

    荷珊告訴自己,她只是被嚇呆了而已,她以為他吻過了就會馬上分開,但這個吻卻一直持續著,一會兒強硬,一會兒又變得輕柔,一等她防備鬆懈了些,他又進一步的掠奪。

    全身像是著了火的發燙,荷珊甚至可以感覺到臉冒著熱氣,她從來沒想過吻會是這樣,四片唇竟可以相貼這麼久……

    事實上並不是那麼讓人討厭或噁心,不只是唇和唇之間的接觸而已,還帶了一點點她說不出來的誘惑,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但當他的唇離開時,她竟有些失落。

    天啊!她一定是瘋了!她的單身計畫,那沒有男人打擾的生活,一切好像都快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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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8-8 00:02:5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你為什麼要吻我?」

    荷珊的聲音有些不穩,她沒有想到兩個人會發展到這種情況,雖然這個吻並不令人厭惡,但嚴立衡為什麼要吻她呢?

    他不是……嚴立衡應該不會喜歡她吧?

    「那天在吃蒙古烤肉的時候我就想這麼做了。」

    嚴立衡的手輕柔的撫過她紅艷的唇瓣,像是意猶未盡似的。

    原來他是預謀的!荷珊終於敢正視他,但是她無法從他臉上看出任何不同,至少他吻她之前和之後並沒有太大的差異,反而是她被這一吻給震懾住。

    「因為你的嘴唇很誘人。」

    「而你並不認為一個親吻代表什麼。」

    「代表我讓你忘了胃痛。你想要再來一次嗎?」他抬起眉詢問道。

    「不用了。」荷珊搖頭拒絕。

    沒錯,她的胃的確不再隱隱作痛,也許她真該感謝嚴立衡,至少他讓她知道了吻的滋味,以往她不曾讓任何一個男人如此親近自己,這也算是個經驗。

    輕輕的推開他,荷珊仍搞不清楚腦袋裡在想什麼,她沒有憤怒的護衛自己,也沒有暴跳起來揮開他的接觸,反而滿腦子都是剛剛那個吻,當四唇相觸時,流過她心頭的那股悸動……

    那算什麼呢?

    看著她又陷進自己的思緒裡,嚴立衡知道她受到的衝擊需要時間平復,他該給她一點時間想想。

    「嚴立衡……」她突然喊住他。

    嚴立衡停下腳步,回頭望著她。

    「不要讓我在公司裡難做人,我不喜歡那樣的困擾。」荷珊語氣平靜,陳述著她的感受。「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

    看來荷珊真的不喜歡那樣,如果他做得過頭了,也許會引發她更大的不悅,嚴立衡也不想讓她討厭他,因為他開始有些喜歡她了,尤其她吻起來感覺非常好。

    「好。」他給她一個明確的回應,打開大門輕聲的離去。

    當門關上的那一瞬間,荷珊的肩膀也跟著垮了下來。她知道心裡的拼圖再也拼不出一個完美的男子,那個吻打亂了她所有的想像。

    ☆☆☆

    日子又回到她原本的預期當中。

    嚴立衡不再出現在她的生活裡,這陣子在社區裡也不曾見過他的身影,而她屋內的白色窗簾始終是拉上的,眼不見為淨也許就是如此,她甚至沒興趣躲在窗後偷窺他是否到家了,心裡的小火苗熄滅得很徹底。

    荷珊不介意曾和他分享過一個吻,至少嚴立衡是唯一一個能夠達到九十九高分的男子,所以對那個吻她不會感到後悔,只是心裡有抹遺憾。

    「鞏小姐,今天沒和嚴先生一起啊?」

    偶爾遇見幾個曾在餐廳裡碰過的婦人,她總得要回應那個奇怪的問題。流言八卦傳輸的速度讓人驚訝,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一同吃飯的事,社區裡的人似乎把她跟嚴立衡畫上了等號,荷珊懶得去解釋什麼,也許真如嚴立衡所說,就算解釋了也只會越描越黑。

    公司裡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在「白色恐怖」事件後,所有的同事都認定她是嚴立衡的人,以往那些自告奮勇要替她找對象的相親邀約減少了,連美愉也不會在她耳邊嘮叨一些不結婚的壞處。

    嚴立衡之前的玫瑰攻勢像是幫她設了一個防護罩,她不再是孤家寡人了,大家對她露出了崇拜的眼神。

    「挑也是有挑的好處啦!」美愉甚至同意起她當初的挑三揀四。「至少你現在挑到一個萬中選一的,還好你沒像我們糊里糊塗的把自己隨便嫁了,現在遇上了嚴立衡,你可得好好把握啊!」

    荷珊沒去解釋她和嚴立衡的關係,只當所有人聯想過度,這沒有什麼不好,反正她的生活還是照舊,照樣空白著。

    一個人坐在客廳裡,習慣了不開燈,電視機的螢光幕一樣提供光線映照。

    影集「慾望城市」裡的女律師買了一間房子,在搬進那屋子前,鄰人告訴女律師之前住在這兒的獨居老婦人過世後,因為沒有人餵食她養的貓,所以當其他人發現她的屍體時,她的半邊臉已經被她所養的貓給吃了……女律師不小心在家裡受傷,第一件事竟是拚命的倒著貓食給她所養的貓,只怕自己遭遇不測後貓會吃掉她的臉,上醫院時院方請她填寫緊急聯絡人,她卻發現自己沒有可以填寫的對象。

    多悲慘……荷珊將頭埋進腿間,她的遭遇和那位女律師相同,當她認為有足夠的能力可以自立自強的時候,她竟發現自己孤獨得撐不起那片名為寂寞的天。

    回想起胃痛的那天,若不是嚴立衡在她身邊,那時候她該怎麼辦?

    她一開始甚至連那是胃痛都不知道,荷珊開始懷疑自己真有能力可以獨立生存嗎?

    這些事她以前怎麼沒有想過?她總以為自己可以做所有的事情,甚至連粗活她都認為可以勝任,可是她卻忘了如果有哪天,她失去了能力,又該怎麼辦?

    而她……甚至沒有一個人可以依靠,這種恐懼在寂寞的夜裡蔓延的速度出奇的快,荷珊越想越不對勁。

    套上外套,抓起鑰匙,她想起社區的入口處有一家二十四小時的藥局,即使她現在並沒有胃痛,但是她想去買到可以止疼的藥,免得哪天她又胃痛了,卻什麼事也沒法做。

    ☆☆☆

    電梯門一開,她焦慮的表情全落進嚴立衡眼裡。

    荷珊沒想到會在這時候遇見他,嚴立衡出入一向自己開車,回來也是直接駛進地下室的停車場,然後搭另一部電梯到他的住處,兩人搭同一部電梯的機會微乎其微。

    「那邊的電梯出了點小問題。」嚴立衡主動解釋。

    她垂下了眼,輕點一下頭,一等他步出電梯,她立刻閃進電梯裡,不發一語迅速按下按鈕,她有些煩躁的等著電梯門合上,當門關上的時候,嚴立衡仍站在電梯前。

    快步走進藥局裡,荷珊選了一個小型的急救箱,還有各廠牌的止痛藥,甚至雞精、維他命C片,連保肝丸她都沒放過。近乎瘋狂的採買了一大堆物品,付完帳提著沉重的購物袋回到住處,心裡的空虛像是被填補了一樣,心情也不再慌亂。

    不過當她發現嚴立衡站在門口時,她的心情又跌進了谷底。

    嚴立衡看著她手上提著藥局的袋子,眉頭微蹙的問:「你是不是又胃痛了?」

    荷珊戒慎的望著他,輕咬著下唇搖了頭,掏出鑰匙開門。

    她知道嚴立衡一定會跟在她身後進門,但她已經不再怕他了,反正只是個吻而已,既然那一段插曲已經過去了,現在嚴立衡對她而言沒有威脅性。

    他查看了一下袋子裡的東西,「為什麼大半夜跑去買這些?」

    荷珊只是聳聳肩,不打算開口說話。她打開矮櫃,將買來的東西一一擺放到櫃子裡,一面查看藥品的保存期限。

    既然她不說話,那只好由他來打開話匣子。坐進沙發裡,嚴立衡注視著她的表情變化。

    「你今天有點沉默。」

    荷珊的模樣一如以往,素著張臉,看來清清爽爽,唇瓣依舊紅潤,只是她臉上的小寂寞擴大了,眉宇之間顯得死氣沉沉。

    「我一向都這樣。」她連聲音都顯得沒力。

    就像是幫自己找一些事做,荷珊打開一罐維他命C,看著包裝上的說明,塞了一片到嘴裡。

    酸酸的感覺立刻瀰漫她的口腔,嗆著了她的鼻子。

    她竟然覺得有些鼻酸,分不清是太過孤寂,還是因為嚴立衡就在她身邊的關係?這幾天她一直能像往常那般確定自己是不是做對了選擇,也許談個小戀愛並不如她想像的糟;這幾年來她固執的排斥異性,以為這樣一來就可以不為愛情活得瀟灑,但真的做到了,她卻發現自己一點也瀟灑不起來。

    也許是過去她的生活裡沒有發生任何困難,她沒有生病,甚至沒有需要別人照顧的時候,所以她認為自己不會有那麼虛弱的一天,直到胃疼了一次,她才發現原來有個人在身邊——即使那個人是嚴立衡——真好。

    她到底是怎麼了?

    「你一個人生活很久了嗎?」她低著頭突然冒出了一句。

    「嗯……十幾年吧。」嚴立衡想了一下,打從求學時代他就搬到外頭一人獨居,他喜歡這種自由自在的生活。

    「其實問你是問錯人了,你應該不會讓自己寂寞太久。」

    像嚴立衡這樣的男人根本不會有寂寞的時候,只要他發出孤獨訊息,隨時會有女人心甘情願幫他排解,他根本不需要擔心。

    「你呢?」

    「我怎麼了?」荷珊反問他。

    「你看起來一直都很寂寞。」她的心一直不在這兒,好幾次她看著他的時候,他都覺得她看的不是自己。

    「那是因為我喜歡這樣。」她簡單的回答。

    「沒有人喜歡寂寞。」

    「會不會是你認識的人不夠多?」

    「你今天怎麼了?」

    「我一直都這樣。」她沒有什麼不同,一直都是這麼不冷不熟,對所有事物都興趣缺缺,她不是一個有趣的女子!

    「我倒覺得不是。」

    「你以為你有多瞭解我?」荷珊不耐煩的望著他。「我不是你認識的那種人,我的生活就是這樣無聊,我沒有關心的事物,沒有崇高的理想,甚至連晚上睡覺都不作夢,我只是活著而已!你不能強求每個人必須活得跟你一樣多彩多姿,那並不是我要的生活。」

    「你要的生活就是這樣?」

    鞏荷珊並不是那種可以平凡得起來的女子,她卻甘願把自己搞得很無趣,像她這樣的人可以找來好幾打的愛情敢死隊為她做牛做馬,可是她什麼也不要,就這麼整天窩在屋子裡,過著和坐牢沒兩樣的日子。

    「你故意把自己關在城堡裡,你分明就活得不開心,你真以為會有王子來救你嗎?這年頭沒有王子的存在,每個人都有缺點,不可能有一百分的人存在,難道你不懂嗎?」

    「我懂啊!」荷珊眼裡滿是失望,她不是老早就接受這狀況了嗎?「你看不出來我瞭解這道理嗎?就像我明明想吃一盤炒麵,你端了好幾盤牛排來,我就是不想吃,你也不能逼著我硬吞下去,不是嗎?」

    「那是因為你還不夠餓。」

    「你何不乾脆說我太挑食!」她沒好氣的回道。

    算了,跟這種男人討論下去沒有結果,一樣是單身,但嚴立衡張口就有美食可吃,他從來都不會餓著,他不能用他的來者不拒來評斷她的寧缺勿濫。

    「你是不是該回去了?」望了眼時鐘,時間已是午夜,他這麼晚才回家,可見大野狼今晚是吃飽了才回家。

    「你趕我走?」

    幾次進出荷珊的住處,除了一個親吻外,他再也沒有獲得其他,尤其她還是個容易讓人垂涎的美麗女子,這實在和他以往遇見的女子不同。

    「不然呢?」荷珊狐疑的望了他一眼,心想他該不會還有其他的企圖吧?

    「荷珊,你不能否認我們親吻過彼此。」

    「不!是你吻我。」她嚴肅的糾正。

    「但是你喜歡我吻你。」

    「那……那又怎麼樣?」她不否認那個吻很甜美,但她還沒喪失理智,她可以接受他進到她的屋內,像個情場勝手和她討論男女交往的不同看法,但是他不能勉強她全盤接受他的情愛觀念。「那讓你為難了嗎?還是讓你愛上我了?」

    荷珊並沒有錯失他眼裡流露出對於她的好感,許多男人看著她時都會露出那種眼神,她可以分辨得出來,拒絕感情並沒有讓她喪失感應。

    「這的確讓我為難了,但是還不構成讓我迷戀你。」

    嚴立衡發現她果然聰穎,但他不能瞭解荷珊為什麼要如此排斥他,想想他也沒有什麼缺點不是嗎?

    「我無意令你為難。」將買來的物品全塞進櫃子裡後,她關上櫃子的門,站起來面向他。「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你應該忙碌於你的生活、你的愛情,或是你的工作,你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我這種人身上。」

    嚴立衡跟著站起身,低下頭無言的看著她。

    他很清楚她話中的意思,有時他也不瞭解自己在做什麼?回到家他總習慣性走到窗邊,望向她這裡,猜想她在做什麼,即使她不曾將窗簾拉開過,但光是看著屋內有電視螢光幕閃動所映照出的光影,知道她在,這就能讓他感到滿足。

    只是他卻不瞭解,這樣無趣的女人,到底哪裡吸引了他?他一直都認為這樣的女人無聊保守,自我到極點,但是見到她時,他又忍不住想誘發她表現另一個不為人知的面貌,他大可離她遠些,比她風趣幽默可愛的女子到處都是,他何必一再來找她呢?

    此刻,她就站在他面前,用那失望的眼神看著他,嚴立衡終於瞭解了原因。

    「我記得你說我的眼神不對勁。」

    「然後你偷了我的吻。」她可沒忘了那件事,而且她不會再讓那件事發生第二次。

    「你不覺得你的眼神也很糟糕嗎?」嚴立衡伸手撫著她的臉頰,拇指滑過她的眼睛下方。

    「為什麼?」

    「你看著人的時候,尤其是看著男人……相信我,很多男人是不能接受這種失望的眼神的。」

    「我沒有。」

    「你想想,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面對像你這樣的女子,大部分的人都是充滿了信心想贏得你的注意,可是當你看著對方時,卻只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這是不是有些殘忍呢?」

    「我沒有辦法控制我的眼神……」

    不是這樣的,她並沒有想過自己的表情洩漏了什麼。荷珊垂下眼,想揮開他停在頰逞的手,但她的手卻被他抓住。

    「你不知道這對男人來說是種挑戰嗎?」

    「我並不想挑戰任何人……」他應該知道的,她的生活就是如此,為什麼他還要把這種罪名掛在她頭上?

    「荷珊,有些事不是你躲開就沒事了。」

    「那你要我怎麼做?」到底要怎麼做他才肯離她遠一點,難道要她搬離這裡嗎?她好不容易才買下這房子,她又不是嚴立衡,他有錢有勢想住哪裡就可以住到哪裡,但她可沒有那麼多錢可以任她來去自如。「你要我搬走嗎?」

    「你真是鴕鳥心態。」

    嚴立衡發現她根本毫無戰鬥意志,每次討論到最後就想溜,好像把頭蒙起來那些事就不存在一樣。

    「我只是很清楚跟你這種人對打,對我一點好處也沒有。」

    「真要對打,我希望場地能選在床上。」他話一說完,荷珊馬上往後退了一步。「我開玩笑的,你別老是這麼緊張好嗎?」

    「別吻我!」見他又露出一樣的眼神,她立刻提出警告,同樣的事她不想再發生第二次。

    「好吧。」嚴立衡不情不願的同意。「明天晚上我煮東西給你吃?」

    「不用了,我自己會煮。」荷珊想也不想的拒絕。

    「那你不介意幫我煮一份吧?」

    「我介意。」

    「好吧。」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反正你知道拒我於千里之外的後果會是怎麼樣。」

    他該不會再送八束白玫瑰到公司去吧?荷珊眼裡露出了不安。

    「你老是威脅我,總有一天會不管用。」

    「但是現在很管用,不是嗎?」嚴立衡對著她微笑。

    看著他臉上的笑容,荷珊可以感受到他的快樂,可是她卻笑不出來。她習慣了一個人生活,突然闖進一個嚴立衡要和她一起行動,這太不尋常了。

    「要我到公司接你一起回來嗎?」

    荷珊唯一能做的只是搖頭,他的聲音太過溫柔,她連反駁的意願也跟著消失。

    「那我陪你一起去買菜?」

    「為什麼要這樣?」

    他沒有必要接送她或是陪她,他應該有許多事得做,就像今晚他忙到三更半夜才回來,為什麼他要把時間浪費在她這種無聊的女人身上?

    「只是想,沒有什麼為什麼。」嚴立衡側著頭想了一下答道。

    「哦……」其實她已經被他搞迷糊了,尤其是他現在看著她的樣子,讓她覺得好像要發生什麼似的,他該不會又……「你說不會吻我的。」

    「你知道親跟吻是不一樣的吧?」如果他上次示範得夠清楚的話,她應該明白其中的不同。

    荷珊只是點頭,接著便發現他在她臉頰印上一記親吻。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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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8-8 00:03:1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我只會做咖哩。」

    門一開,看著站在門外的男子,荷珊防衛似的率先開口。

    「沒關係,我有帶胃藥。」

    嚴立衡氣定神閒的接話,簡直讓人氣絕。

    荷珊瞪著他將手插在口袋裡瀟灑的在她的客廳裡走動,又拿他沒辦法,只好走回廚房繼續奮鬥。

    「要不要我幫忙?」

    他跟在她身後,倚在門口看著她站在爐子前忙碌,不得不承認她綰起頭髮露出的白細頸項很有女人味。

    「你會嗎?」他哪懂得廚房裡的事?

    「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他好歹也是一個人住,如果沒有兩下子,工作到半夜肚子餓了怎麼辦?

    「那……你去擺盤子吧。」還是派他去做點事,免得他又說這是種挑釁,她可不想樣樣都跟他來個比試。

    嚴立衡接過她遞過來的餐盤,愣在原處,看著她忙碌的背影,本想再說些什麼,不過還是決定不跟她吵,免得她又把頭埋進沙裡當鴕鳥。

    十分鐘後,他們坐在餐桌前吃著咖哩飯。

    「為什麼一直看著我?」他一邊吃著咖哩飯,一邊望著她。

    雖然這男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可是他都吃了一半,竟然一點批評指教都沒有?連表情都不見得特別高興。

    「你的胃藥呢?」

    「你在裡頭加了什麼嗎?」

    「希望你等下不會拉肚子。」荷珊低下頭塞了一口飯到嘴裡。

    「你每天下班後就一直待在家裡嗎?」

    「嗯。」要不呢?她一向不喜歡社交生活,白天都在公司裡上班,其他時間她只想好好的休息,待在家裡是最好的選擇。

    「你都不出門的嗎?」

    「去哪?」

    「游泳、打球之類的。」

    「我不會。」她從來沒想過要去做那些運動,在家裡打掃一樣可以讓她熱出一身汗。

    「那會容易發胖吧。」嚴立衡打量了下她的身材,彷彿在暗指什麼。

    荷珊跟著他的目光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她的身材適中,一點也不胖,美愉還常說她太瘦,可是他竟然暗指她有發福的可能。

    「你沒忘了我昨晚上藥局吧?」

    「怎麼?」他當然記得。

    「你不擔心我可能買了瀉藥嗎?」她眼裡射出殺意。

    嚴立衡笑出聲。「你不可能做那種事。」

    「為什麼不可能?」

    「因為我們兩個吃的東西是一樣的,我如果怎麼了,你也不能倖免,更何況你的腸胃顯然比我差。」

    荷珊聽了他的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臉的沮喪。

    「我應該要離你遠一點的。」

    「為什麼?」

    「感覺上你就像是小時候那些愛欺負女孩子的臭男生。」

    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不用太難過,那只證明了一件事。」

    「什麼事?」她沒好氣的問道。

    「證明你長得夠可愛。」

    ☆☆☆

    看著面前的撞球檯,荷珊只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試試看!」嚴立衡自在的拿著球桿,看來就像個老手。

    荷珊僵硬的搖搖頭,她根本不應該來他家,還打什麼撞球?她根本就沒有打過這玩意兒。

    她曾在電視上看過幾個女性職業球員打球的模樣,個個自信滿滿,出手乾淨俐落,但那是苦練多年才有的成果,而她根本就沒碰過這東西,她連怎麼拿桿子都不知道。

    嚴立衡無法想像她平常都做些什麼,難道就只坐在沙發上傻傻的看著電視嗎?荷珊甚至連個興趣嗜好都沒有,她每天就想著怎麼把自己藏起來,有時他還真懷疑她是否有自閉的傾向。

    「就是不會才要練習啊。」

    「我沒有必要練習這個。」她根本沒機會去撞球場,更不認為自己有打撞球的天分。

    「多學一樣東西應該沒有關係吧。」他拖著她走到撞球檯旁,將桿子交到她手上,拉著她的手擺出架桿的動作,一手包著她的手,帶著她推桿。「對準母球的中心……」

    一聲清脆的撞球聲,母球筆直的撞向子球,接著輕鬆入袋。

    雖然那分明是嚴立衡推的桿,不過她的手握著桿子,球輕鬆的落袋,還是讓荷珊覺得有點開心。

    「你再試試看。」他又擺了一次球,讓她推桿。

    荷珊遲疑的看著他,實在不確定自己有辦法把球打進袋子裡。「我恐怕不行……」

    嚴立衡走到她身後,照著前一次的姿勢按住她的手,找到球的中心點,在她耳邊輕聲道:「你試試看,這沒有想像中那麼難。」

    他的手掌包覆著她的手,荷珊心裡有著小小的震盪,尤其她清楚的感應到他的身體環著她,即使他只是在教她打球,但這姿勢未免太過曖昧。

    「如果你打進了,我明天做飯給你吃。」

    「你才不會下廚……」

    他分明是看準了她打不進才故意這麼說的,可是她為什麼要期待呢?她根本不應該跟這個人太過親近的。

    她話還沒說完,桿子已經被推動了,尖端碰著了母球,不像前一次滾動得那麼快速,只是輕緩的滑行著,接著撞上了藍色的球,藍球跟著轉動,慢慢的……竟然滾進袋子裡!

    荷珊瞪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她明明沒有動啊!

    「你……」她轉過頭看他。

    嚴立衡鬆開握著她的手,起身給了她一個賊溜溜的笑。

    「不是我。」她趕緊表明立場,剛剛那球分明是他打的。

    只見嚴立衡雙手一攤,做了個無可奈何的動作。

    「沒關係,你也可以帶胃藥來。」

    ☆☆☆

    這男人分明是想讓她難看!

    下了班,回到家洗過澡,荷珊還是硬著頭皮過來吃飯,哪知道餐桌上整齊的擺好了濃湯、沙拉,爐子上還有兩塊正滋滋作響的牛排。

    相較之下,她的咖哩飯就顯得寒酸許多。

    「到冰箱拿兩顆雞蛋。」大廚下了令。「你會煎蛋吧?」

    「嗯。」她點了點頭。

    「旁邊還有個鍋子。」

    荷珊只好拿起鍋子,乖乖的煎起蛋。

    偷瞄了一眼那兩塊牛排……看起來還不錯,不過她實在很難想像嚴立衡會下廚,原本還以為他可能會準備兩碗泡麵等她來,她回家時還去買了一些東西打算當消夜,不過照目前的情況看來,那些餅乾好像派不上用場了。

    「很吃驚嗎?」嚴立衡的表情有些得意。

    荷珊不知道該怎麼表示,她的確很吃驚,但是她可不想讓他太得意,趕緊收回眼神,努力看護她的兩顆蛋。

    所有食物都端上桌,荷珊看著他在通心粉上淋上熱呼呼的醬汁,那熟練的動作怎麼都沒法讓她跟印象中的嚴立衡連在一塊。

    「吃吃看。」他俐落的切著牛排,叉了一塊遞到她嘴邊。「我本來想弄炸雞的,可是我想你大概吃不了那麼多。」

    荷珊張開嘴咬了一下……嚼了嚼,味道竟出奇的好。

    「怎麼樣?」他低頭看著她的表情。

    「嗯。」荷珊只能點頭回應,想起昨晚的咖哩飯,她現在心情只能用很爛來形容。

    這男人竟然弄了一桌菜給她吃?

    她才是女人啊!可是她唯一端得上檯面的卻只有咖哩飯,沒想到在廚藝方面,她竟被一個男人比下去。

    「只是點頭而已?」嚴立衡對於她的反應有些不滿。

    「不錯。」她小心的望了他一眼。

    「不錯?」他的眉頭微微抬起。

    「很好。」這已經是她的底限了。

    「這還差不多。我還以為你沒品味已經夠可憐了,連味覺這種基本能力也缺乏就太慘了。」他邊說邊幫她在濃湯裡加了些黑糊椒粉。

    「我什麼時候沒品味了?」他怎麼可以做這種人身攻擊?

    「你不喜歡我就表明了你一點品味也沒有。」他搖著頭說道。

    「不是那種喜歡啊!」

    他總不能要求每個見到他的女人都愛他吧?那他一個人哪應付得來所有的女人?

    「那是哪一種喜歡?」

    荷珊差點被湯嗆著,拿起紙巾抹了抹嘴,小聲的問:「你為什麼老是要問我這麼難回答的問題?」

    「我總有權利知道吃我菜的人對我是什麼想法吧?」他答得理直氣壯。

    「我並不是那麼……討厭你。」她結結巴巴的說。

    事實上她是不討厭他,雖然他有時候是惡質了些,但他並沒有刻意傷害她,而且她可以明顯的感受到他對她有好感,以往這種好感出現在別的男人時,總讓她渾身不對勁,但是從嚴立衡眼裡看到他對她的好感,她竟有些受寵若驚。

    也許是因為那個吻吧。

    因為兩人分享過一個吻,所以荷珊才對他有了更大的包容性,而且嚴立衡雖然對她有好感,可是他沒說過什麼足以讓她嚇得拔腿就跑的肉麻話,所以總歸起來,這人還算可以接受。

    「好吧。」他滿意的點點頭。「等下吃完我教你打撞球。」

    「不用了,我想我學不會。」就算她不討厭他,但是那種身體貼著身體的教學法,她還是少嘗試為妙。

    「你怎麼可以半途而廢呢?」

    「我連開始都沒有啊!」

    「你昨天已經打過兩次了。」

    「那都是你打的。」

    「你不能否認你碰過球桿。」嚴立衡聳聳肩,一副「你自己看著辦」的表情。

    「我不會打。」荷珊驚慌的拒絕,她可不想在他面前出醜。

    「要不然明天晚上陪我去游泳。」

    「你才不用人陪!」他又不是小孩,連游泳都還帶保母啊。「更何況……我不會游泳……」

    事實上她什麼都不會,她也沒打算要學會那些技能,她每天都待在家裡,學會那些又有什麼用,就算台北市淹大水,也淹不到十二樓。

    「你怎麼什麼都不會啊?」嚴立衡臉上有著同情。

    「你不是知道我很無趣嗎?」雖然這是事實,可是她也不想從他口中聽到負面的評價。

    「我從來沒說過你無趣。」事實上她的表情有趣極了!

    「嚴立衡……你不要老是整我。」荷珊停下進食的動作,臉上出現無奈的表情。

    她發現嚴立衡是個多才多藝的人,好像什麼事都難不倒他,可是他為什麼老是要拖她下水?他明明知道她不喜歡碰觸那些。

    「我不是在整你。」嚴立衡切了塊牛排給她。「我只是覺得你應該嘗試一些事物,而不是打算把自己悶死。」

    「我沒有……」

    「這世界不只是這樣而已,也許你認為你可以不去試,不去碰,躲在自己的窩裡什麼都可以不要,但是這世界一樣在運轉,並不會因為你閉上眼睛,這一切就真的消失不見。」

    荷珊歎了口氣,黑白分明的大眼直勾勾的望著他,「我知道這世界不會改變,但是……你為什麼要救我?」

    ☆☆☆

    荷珊的話把他給問傻了。

    她知道他喜歡她,她真的知道。

    她甚至認為他彷若王子般英勇的在救她,極力想把她從小寂寞的漩渦裡拉出來。

    但是……為什麼?

    嚴立衡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看著荷珊站在水槽前清洗碗盤的身影,他幾次想移開視線都沒有成功,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的視線就會定在她身上。

    幾次的逗弄她,雖然好玩,但是看著她臉紅心跳的模樣,他心裡還是有所悸動,有時他甚至瞧不起自己欺負她的舉動,他一向認為成年人該有成年人的遊戲規則,可是碰上了荷珊,他便忍不住改變了玩法。

    也許真如她所說她的選擇根本與他無關,她想怎麼過日子是她的事,但他就是沒有辦法忍下那衝動,他知道她一個人躲在屋子裡,什麼都不做只是瞪著電視等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光是想到她虛度光陰就覺得很不痛快。

    她有著比一般人還要好的條件,那樣埋沒自己又是為了什麼?

    但如果真把她拖出她的世界外,她是不是會失去了她現在的單純?

    「好了。」荷珊洗淨所有的杯盤,覺得有些成就感,雖然她煮不出那一堆菜餚,至少她還會洗盤子,這應該能證明她不是那麼無用了吧?

    她臉上帶著愉悅回過頭,看到嚴立衡若有所思的望著她,她不禁有些疑惑。

    「怎麼了?」他不會嫌她洗得不乾淨吧?

    「沒事。」嚴立衡將她推出廚房,來到撞球檯旁邊,挑了兩根桿子,硬塞了一根到她手裡。

    「不行,我跟你說過我不會打的。」荷珊往後退了一步,可是這一退卻退到他懷裡,又被他硬推上前,她忍不住喊道:「你不能老是叫我做我不會的事!」

    「你不試試看怎麼知道不會呢?」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說:「你在買鑽洞機之前不也是不知道怎麼使用嗎?但你說你可以多練習幾次,現在你就把這當作練習,這是一樣的道理。」

    「可是……」鑽洞機她可以一個人躲在家裡練習,但他現在就站在她身後,她不想讓人看到她笨拙的樣子。「你會笑我……」

    「我不會。」說完,嚴立衡從後緊緊環住她。

    突然的擁抱讓荷珊有些驚嚇,但是他環著她的方式和之前幾次的親密接觸完全不同,他的頭從後靠著她的肩窩,他的鼻子輕觸著她的臉頰,像在思索著什麼……

    荷珊只覺得心跳一百,不知道他接下來會做出什麼動作。

    「鞏荷珊。」他的眼睛瞇了起來,聲音裡帶著威嚇。

    「啊?」他到底想幹嘛?荷珊緊張得全身繃緊。

    他的手環著她的腰,從她裙子的口袋外摸著了裡頭裝著兩片圓形的藥片包裝。

    「你不想活了嗎?竟然真的給我帶胃藥來!」

    ☆☆☆

    泳池裡傳來水花潑濺的聲音,荷珊覺得全身不自在,雙手緊抓著身上的浴巾,深怕一個不小心它會掉下去。

    「就當你在自己家裡啊!」

    嚴立衡全身上下只穿著小泳褲站在她面前。

    「我在家裡不會穿這麼少。」她丟了一句給他。

    「是嗎?」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荷珊一聽臉色大變。「你騙人!」

    「我是真的看到了。」嚴立衡不以為意的做著熱身運動。

    「我明明有拉上窗簾。」

    「你有一角沒拉好。」

    「那你怎麼可以偷看?」這傢伙竟然偷窺她!

    「你現在不也把我看得差不多了?」嚴立衡瞥她一眼,他現在穿的比她少多了,但他也沒跟她計較。

    「不只是我吧。」她小聲的說。

    打從他走近泳池就已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風雲社區裡住的貴族人物,除了貴婦八卦團,還有被豢養在此的情婦團,那幾個妖嬌美麗的女子正在對他大送秋波。

    「你好了沒?」他等不及要下去游幾趟。

    「我還沒戴泳帽。」

    荷珊一手抓緊身上的浴巾,另一手拿起泳帽研究要怎麼戴上。

    這套泳衣是嚴立衡硬拖著她到附近的商家買的,她好不容易才選了一套像是兩截式的泳衣,上半身看起來像是緊身的背心:她這身打扮和對面那群情婦的穿著一比,可是一點都不夠辣。

    嚴立衡戴上泳帽,拉下蛙鏡,回頭見她一隻手拉著浴巾,心想她這樣戴得上泳帽才奇怪。他走到她面前幫她綰起長髮,接過泳帽幫她戴上。

    這動作立刻引起泳池邊的女性一陣歎息,荷珊低著頭覺得自己好像又臉紅了。

    「好了。」嚴立衡幫她拉上泳帽,荷珊抬頭看他,在他的黑色蛙鏡裡看見自己的倒影。

    「好像小尼姑。」她覺得自己這德行很可笑。

    嚴立衡拉掉她身上的浴巾,一邊說道:「別傻了,你以為你真當得成尼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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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8-8 00:03:5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荷珊,醒醒。」

    游了一下午的泳,吃完飯後荷珊便在嚴立衡車上睡著了。

    長長的睫毛動了兩下,荷珊睡眼惺忪的起身,推開車門步履不穩的下車,整個人像是還沒睡醒。

    人是下了車,她的小包包還丟在車上,嚴立衡真不懂她明明是迷糊個性,為什麼還以為自己可以獨立自主。

    之所以會那麼累,就是因為她平常根本不運動,好不容易押著她下水,卻沒見她「正常」的游上幾趟,不過她水倒是喝了不少。

    還好荷珊不喜歡哇哇大叫,即便已經嚇得臉發白,她還是沒在他面前哀出半聲。

    吃晚餐的時候,荷珊的頭幾乎要浸在湯裡睡著,上了車更是直接癱了,只差沒打呼。

    不過她打瞌睡的模樣很可愛,運動過後她的臉上帶著粉嫩的紅暈。

    嚴立衡幫她打開門,只見她像幽魂一樣跨進門就直接趴在沙發上,完全無視他的存在。

    「真拿你沒辦法。」

    嚴立衡將她從沙發上抱起,送進臥房的床上,荷珊動了一下,但實在累得沒法反應。

    頭一沾上枕頭,她舒服的歎了口氣,沉沉的進入夢鄉。

    看在嚴立衡眼裡還真不是滋味,時間不過是晚上八點,更別說今天還是美妙的週末夜晚,他的女伴竟然睡著了,那他接下來還能幹嘛?

    坐在床邊,看著她熟睡的臉,他伸手撫著她的臉頰,荷珊的一切都是白白嫩嫩的,連皮膚都好得像是可以掐出水來。

    嚴立衡望著對面自己的房子,再看看她甜美的睡容……也許今晚他應該留在她身邊。

    ☆☆☆

    頸邊癢癢的……

    荷珊伸手想抓,可是她的手卻動不了。

    眼睛張開一條小縫,明亮的光線透過白色的窗簾照進房裡,天亮了。

    老天……她全身上下的骨頭像是快散了,下次她再也不要去游泳了。她每天最大的運動量就是從社區走到捷運站,再從捷運站走到公司,突然被押去游泳可真把她累壞了,還好今天是星期天,她可以在床上賴到滿意為止。

    真想不透怎麼有人喜歡游泳,打打撞球倒還好,至少還不會累成這樣,游完泳後她全身酸痛,甚至連手都抬不起來……不對!頸邊的熱氣感覺像是……

    荷珊猛然睜開雙眼,這才發現有個男人趴在她身邊,他的手腳有一半壓在她身上,難怪她舉不起手來,而他的臉正靠在她頸邊,他呼出來的熱氣就這麼噴上她的頸子。

    嚴立衡!荷珊只覺得整個人爆紅了起來。

    她竟然和他躺在一張床上,而他顯然沒有穿多少衣服,她的腿碰著他的,能感覺到他的腿毛刺刺癢癢的。

    荷珊完全記不起來昨天晚上後來怎麼了,只記得她回到家就趴在沙發上,然後有人抱著她到床上睡覺,那人肯定是嚴立衡沒錯,可是……可是他怎麼還留在這裡?

    她悄悄的挪開身體,打算不驚動他趕快起來著裝,她知道她身上也沒多少遮蔽,她必須在嚴立衡醒來之前趕緊武裝好自己才行。

    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將手從他身下抽出,腳都還沒沾上地板整個人就被撈了回去。

    「要去哪裡?」嚴立衡的聲音有著剛起床的沙啞。

    「啊?」他不是在睡覺嗎?

    「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上班。」他側著身子抱著她,聞著她身上獨特的香氣。

    「嚴立衡……」

    「嗯……」他的聲音懶洋洋的,就像賴床的人一樣。

    「你抱著我……這樣……我不能動。」她全身上下都冒著熱氣,這場面實在令人尷尬。

    「你耳朵都紅了。」他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紅通通的皮膚,想也知道這女人又在害羞。

    「你不覺得……這樣的姿勢很讓人……尷尬嗎?」

    她的心跳隨著他的手臂往上移動而加快,他的手就放在她的胸部下方,她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放心吧,你的貞操安全無虞。」她都睡成那樣了,他還能幹什麼?連他幫她脫掉衣服的時候她都沒反應咧!

    懷裡的人明顯的鬆了口氣。「那我可以起來了嗎?」

    「不行!」他蠻橫的拒絕。

    「為什麼?你不能這樣跑到我床上抱著我睡覺,我們並不是……」她慌張的開口拒絕。

    哪知嚴立衡連聽完她的話都不肯就直接丟了一句:「因為我喜歡這樣抱著你。」

    「這算什麼理由,你不能這樣……」

    「而且你昨晚也沒反對。」

    昨天晚上她明明就睡死了。「那是因為我睡著了,你怎麼可以乘人之危?」

    「你不記得嗎?」他轉過她的身子面對著自己,黑色的眼眸慵懶的抬起,他的手從她的胸下往上移動,近乎誘惑的停在她前胸上方。「還是要我再來一次?」

    荷珊的唇輕輕顫動著,那塊區域在微微發燙,而她腦子有模糊的記憶告訴她,嚴立衡吻了那裡……

    「我那時候睡著了……我以為可以相信你,可是你……」她不敢相信他竟會趁她睡覺的時候吻她,而且……她低下頭時看見胸前多了一塊紫色的印記。

    他將她摟緊了幾分,頭頂著她的額頭,一副舒適的模樣。「我若是真沒自制力,昨晚早就把你吃了,可是我沒有,我只是吻了你而已,你該知道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是很大的引誘。」

    「你為什麼不回去?」他家又不是住在十里外,就在對面而已,走回去花不了兩分鐘,他為什麼要留下來?

    「我想陪著你。」

    他一點也不想回去孤枕難眠,尤其昨天下午見過了她穿泳裝的模樣,雖然布料多了點,但已經夠吸引他了,在他滿腦子都是她身體的嬌美曲線時,竟然還得孤單的回他的大床上,那多殘忍?

    他寧可留下來抱著睡得不省人事的她,偷幾個香吻,反正荷珊遲早都會是他的人,他只想多些和她相聚的時間,就算只是抱著她也好。

    「為什麼?」荷珊知道他對自己有好感,但是他為什麼不說呢?

    「因為你抱起來很舒服。」

    這並不是她想聽到的答案。

    荷珊歎了口氣,閉上眼,感受溫暖的擁抱比追求心靈的契合容易。她知道自己永遠找不到一百分的男人,但九十九分的嚴立衡又會在她身邊停留多久?

    ☆☆☆

    在球檯上左看右看,荷珊依舊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五號,中袋。」

    嚴立衡手裡拿著啤酒,坐在另一側提出意見。

    荷珊接受他的意見,瞄準母球,奮力一推……球精準的進了中袋。

    「不錯!」他不吝於讚美。

    這陣子荷珊有了些進步,她不再害怕出醜,反而細心的聽著他指導,在兩個人的世界裡,她依舊保持安靜,但卻不再畏縮。

    只是她今天有些異樣,以為他不注意的時候偷望著手錶,而且這局她打得太快了,像是在趕時間一樣。

    球局結束,她小心的望了他一眼。「我要走了。」

    「去哪裡?」

    「回家。」她垂下眼,臉上寫著心虛。

    「鞏荷珊!」喝啤酒的男人發出了警告。

    他要是看不出來她在說謊才奇怪,下班後她總會乖乖出現在他面前,吃完飯後打撞球,星期六日兩人則是游泳打網球樣樣都來,只不過這幾天公司裡忙,今天是這星期他們頭一次一起吃晚餐。

    「我要去買東西。」不用屈打,她馬上招了。

    「買什麼?」

    上個星期天他才開車載著她到附近的大賣場裡採購了一大堆日用品,舉凡衛生棉和衛生紙都可以再用上半年,只是他懷疑他買的那幾盒保險套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可以派上用場。

    「呃……碗盤之類的。」

    「明天是周休,我可以載你去買。」

    「我還想買點吃的……」

    「你不要跟我說你剛剛在餐廳裡沒吃飽,我不會相信的。」他可是盯著她吃光兩份的牛肉片才罷手。

    「我……」他為什麼老是用那種口氣跟她說話?「我要回家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

    這兩星期他都沒到她的住處,荷珊只會做咖哩飯,如果他不在,她大概會吃上一輩子的咖哩飯和泡麵,這幾天她一定又是天天吃咖哩。

    「不用了,就在對面。」她放下球桿,先溜為妙!

    可惜她還來不及走到門口,後頭的人已經一把將她抓了回去。

    「你老實說,你藏了什麼在屋子裡?男人嗎?」

    「沒有啊!」

    「頭一次回答得這麼快。」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她要是真敢藏個男人在家裡,他一定會剝了她的皮。

    「你要乖乖的老實說,還是要我……」

    「我的狗在屋子裡。」荷珊乾脆招了個徹底。

    狗?嚴立衡臉上出現了懷疑。「你什麼時候養狗?」

    前幾天晚上他開始加班後,她突然覺得很寂寞,尤其一個人吃飯時,總覺得想掉眼淚,她並沒有想到會那麼寂寞,她開始希望有個人可以陪著她,下班回家時經過寵物店,她就走進去買了一隻小狗回來作伴。

    「昨天。它還沒吃飯……」她低著頭輕聲的說。今天一下班就接到他的電話,表示他已經在公司附近的路上,然後她就直接被嚴立衡載去吃了一頓好料,原本她打算下班後繞到寵物店去買狗食的。

    嚴立衡顯得有些不能置信,她竟然養了一隻狗,可是又沒辦法阻止她,她都已經養了。

    「要我載你去買嗎?」他無奈的問道。

    低著頭的人兒突然抬起頭,吃驚的望著他。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不像在開玩笑,一雙大眼緩緩盛滿了笑意,嘴角跟著輕揚,點了點頭。

    「那我可以吻你了嗎?」沒想到他竟然追加了這句。

    打從他們分享過一次吻之後,就再也沒有過了,只有那一天他趁她睡著時在她身上留下的吻痕,荷珊對於那些吻痕的由來只有模糊的印象。

    他的意思是像上次那樣的吻嗎?她眼裡寫著疑惑。

    嚴立衡半靠在撞球檯上,雙手擺在兩側,像在等她做出回應。

    荷珊怔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對,她該主動吻他嗎?還是……

    「過來吻我。」他忍不住催促道。

    荷珊深吸了口氣,朝他走近一步。

    她知道嚴立衡對她很好,雖然他只是九十九分的王子,但對於只差一分就百分百完美的男人,她應該可以給他一個吻。

    她鼓起勇氣,紅唇輕輕的碰上他的,他的唇馬上與她的貼合。一切就像上回一樣,但這次他不需要抱著她以防她跑開,他的雙手一直放在檯子上,可是他的唇卻完全表露了對她的輕憐蜜意。

    荷珊喘著氣,紅著臉退開,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放在他脖子上。

    嚴立衡直起身子,滿意的在她泛紅的臉頰上啄了一下。

    「走吧,狗狗餓了。」

    ☆☆☆

    嚴立衡幾乎把一整套的用品全買了,包括狗狗的小屋、玩具,甚至是小毯子。

    荷珊覺得他們像在為自己小孩買東西似的,他從頭到尾都握著她的手沒有放開過,這是以往兩人出門時不曾有過的情況,平常兩人總是並肩而行,他從未和她手牽手出現在大庭廣眾下。

    這代表了什麼意思?

    搭電梯時,錢太太看著他們手牽著手,眼睛差點給瞪了出來,還不時掩嘴竊笑小兩口的甜蜜,一面拉長耳朵聽他們的對話。

    「很小嗎?」

    「嗯,才三個月。」

    「乖嗎?」

    「還那麼小怎麼知道……」

    錢太太的眼睛已經笑成了彎月形,鞏小姐肯定是懷了身孕,看來這兩人好事將近了,她等不及去宣揚這則最新八卦。

    ☆☆☆

    嚴立衡望著那只跟狗食上的照片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小狗問:「它是什麼狗?」

    「西高地白狗。」

    「你有沒有幫它取名字?」

    「狗狗啊!」

    「我以為一般都會取個小黑小黃之類的名字。」看來她還真沒什麼創意。

    「那就小白好了。」

    荷珊望著他,今晚她特別容易對他微笑,經過幾天只有一個人的獨處,嚴立衡有空陪伴她,還陪她去買小狗的生活用具,她覺得自己有種被疼愛的感覺。

    「嚴小白。」嚴立衡念了一遍,自覺好笑,不過當他看著小狗趴在荷珊胸前討食物吃,他竟然有些不高興。

    「為什麼姓嚴?」荷珊摸摸小狗的頭,拿著小骨頭讓它咬著玩。

    「孩子不能沒有父親。」

    這是什麼奇怪的回答?她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嚴立衡將她拉到身邊,低頭湊到她耳際,輕咬著她的耳垂,既然荷珊已經可以接受親吻了,他也不用再擔心這種親熱的舉動會嚇著她。

    荷珊輕掙扎了一下,隨即接受他的親吻,感覺他輕輕舔吻著她的頸側,她開始認為她會習慣他表現出來的熱愛。

    「立衡,你真的喜歡我對吧?」

    「嗯。」他吻著她的頸子,雙手充滿誘惑的在她身上輕緩的愛撫,然後大掌溜進她的上衣裡,滑上了她的……

    「汪!」一聲狗叫,打破了他好不容易才製造出來的迷情。

    荷珊顫了一下,隨即清醒過來,嚴立衡真恨不得一腳把那只咧著嘴癡笑的笨狗給踢到外太空去。

    「怎麼了?」她低下頭,抱起她的小寶貝,摟在懷裡輕聲的問。

    前後不到三秒,她馬上從害羞的情人變成充滿母愛的狗媽媽,嚴立衡開始懷疑讓她養狗是不是個好決定。

    無奈的瞪了那只笨狗一眼,卻發現它猛朝著他搖尾巴,那惹人憐愛的模樣跟某人偶爾露出來的眼神有些神似。

    好吧,暫且饒了它這條狗命。

    他伸手將荷珊拉進懷裡,讓她半倚在胸前和小狗玩耍,其實這樣也不壞。

    ☆☆☆

    當狗爹、狗娘可不容易,假日還得送狗兒子上醫院去打預防針、植晶片,當醫師把針頭插進小白身上時,荷珊忍不住冒出一聲嗚咽。

    「好痛、好痛,對不對?」

    她竟然還發出那種聲音對著小白說話,最令嚴立衡氣憤的是,那只喜歡裝可憐的狗還配合的嗚嗚叫。

    原本該是屬於他一人獨享的溫柔和體貼,全給那隻狗分了去,而荷珊完全忘了他的存在,只要有小白的地方,她懷裡永遠只抱著那隻狗,嚴立衡實在不太能接受人不如狗的事實。

    好不容易可以享受他的撞球時間,漂亮的回彈落底袋竟然換來她一聲:「輕一點,小白睡著了。」

    嚴立衡低頭瞥了窩在角落裡呼呼大睡的狗兒子,一眼就認出來它剛剛死纏爛咬的黑色小布團原來是他的運動襪。

    這只笨狗怎麼找得到他的襪子呢?

    不過他的怒氣很快就被撫平,一雙纖纖玉手從後環住他的腰,荷珊的身子貼著他,這是今天他們最靠近彼此的一次。

    「你是個好人。」她的聲音裡有著甜蜜。

    有他在她的確輕鬆了不少,立衡事事講求準確,連養狗都會向醫師問清所有需要注意的事項,連狗食的補給還有營養調配都幫她記得清清楚楚。

    而且他還在她發出嗚咽時憂心的低下頭來看著她。

    「我什麼時候當過壞人了?」嚴立衡退了一步坐在檯子上,將她拉到身前,置於雙腿之間。

    「剛認識你的時候,你總是一副想欺負我的樣子,看著我的時候,你臉上都是輕蔑的表情。」荷珊摸著他的臉,輕聲的說。

    「那是因為你比我還凶……」

    「我從來沒有凶過人。」她嬌聲的抗議。

    「噓!別吵醒它……」

    嚴立衡低下頭覆上她紅潤誘人的芳唇,這一回他不打算只吻她而已,他需要更多更多,趁著狗兒睡著香甜,他得把握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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