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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鏡子前的女人有一頭像男孩子一樣的俏麗短髮,搭配上恬靜的臉龐,顯得有那麼一些奇怪。
「小咪啊,該出院了,妳好了嗎?」李母在浴室外敲敲門,提醒道。
「好了。」李純琳對著鏡中的自己僵硬的笑了笑,在發現裡頭的自己模樣奇怪得難以適應後,垂頭喪氣的嘆了一口氣。
她打開門,慢慢的走出去,看到病房裡正等著自己的四個上了年紀的男女,不禁微微苦笑。
「爸,媽,我只是出院,其實可以自己回家。」
「不行,我們說好了會一直陪著妳,就一定說到做到。」李武雄堅持的搖頭,在看到女兒拿起行李時,趕忙走上前,將她手上的東西接過來。
「爸,我來就……」
「妳手上的石膏才剛拆下來,骨折的地方好不容易痊癒,怎麼可以拿重物?爸爸來就好。」李武雄不顧女兒的意願,硬是拿著東西和妻子走在前頭。「我先去開車,阿傑,幫我看好小咪,別讓她拿任何東西。」
「好。」高傑在一旁笑著說,看到李純琳站在原地有些閒得發慌,不知如何是好,於是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肩膀。「小咪,我們回家了。」
「高叔,子皇呢?」好不容易父母離開,李純琳終於有機會可以對高傑私下詢問。
不知為何,「高子皇」這三個字莫名的成為父母口中的絕禁字。
在雙臂骨折、雙腿也受傷的情況下,她硬是被關在醫院裡一個多月。
這段期間,高子皇不見人影,消失在她的生活周遭,無論她如何和父母詢問,他們硬是將話題轉開,不給她任何消息。
高傑一臉冷漠,像是沒有聽到她說的話,只是扶著她離開病房。
好吧!她知道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而且是很糟糕的那一種。
「姨……妳知道子皇在哪裡嗎?」她使出絕招,攬著高母的手臂,以令人無法抗拒的撒嬌口吻詢問。
「呃……這……」高母一向很疼她,頓時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一旁的高傑給妻子打了個警告的暗示,只見高母先是欲言又止,然後無奈的嘆口氣,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很好!現在她了解了,不只是有事發生這樣小小的情況,而是非常糟糕的那一種。
「子皇……也出事了?」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這一點,忍不住停下腳步。
是的,只有這個原因,才有可能讓子皇沒有出現在自己的身邊,以他對自己的執著,如果沒什麼事,不可能放她一個人在醫院裡不聞不問。
「子皇也被抓了?我記得那些人抓我的時候說的話,子皇搶了他們的大生意,所以為了追討那些東西,他們才會對我下手。」
她開始著急了,想想自己是女孩子就被打得傷成這樣,那子皇……以子皇的個性,也許他的情況更嚴重。
難道說……
「高叔,子皇到底在哪裡?」她趕緊拉著高傑。
這一個多月來,父母拒絕她提起子皇的事,當時看他們的表情,似乎只是在生他的氣,沒有發生任何的危險,但是現在想想,她變得不確定了,是不是父母為了掩飾他的情況有多糟而故意這麼佯裝,想讓她安心?
「高叔?」她更加擔心了。
「小咪啊……」高傑有點沒轍的看著一臉堅持的李純琳,無奈的嘆了口氣,「那渾小子……妳就當他死了,別再問他的事。」
死……死了?
瞬間,李純琳瞪大眼,神情變得木然與空洞。
「小咪?」高母看到她的情況,嚇得伸出手,扶住她。
死了?
李純琳感覺周遭的聲音似乎不見了,僵硬的轉頭,看著高傑,「你剛才……說什麼?」
那雙大眼無法控制的泛紅了,眼淚就像有自己的意識,失控的溢出眼角。
「小……小咪,妳怎麼……怎麼……」高傑一時也慌了。
突然,她緊緊抓住他的手。「子皇在哪裡?人在哪裡?」
數十分鐘過去了,在外頭等不到人的李武雄與李母急忙又朝著病房的方向走來。
他們還沒有到達病房,就看到那三個人站在走廊上僵持不下。
高傑不知道急著在向小咪說什麼,高母在一旁不知道如何是好,畢竟就他們的印象,小咪從來沒有這麼冷漠的對一件事有著如此不尋常的堅持。
「這是怎麼回事?」李武雄來到他們的身旁。
李純琳轉身,目光冷凝的看著父母,「子皇到底在哪裡?」
她的眼神既強勢又認真,專注的等待著,連李武雄也不禁怔愣了下,「女兒啊……」
眼見父親不說,她索性將注意力轉向李母。「媽,子皇在哪裡?妳知道的,是嗎?」
李母淡淡的看著她,輕輕點頭。
「在哪裡?」
「我們並沒有想要談他的事,現在妳該……」
「但是我想談他,我要知道他在哪裡,現在就要知道。」李純琳只知道自己的胸口冒出的冷意充滿恐懼與不安。
就算怕聽到不好的消息,她也一定得知道真相。
如果他真的有什麼事,至少她能待在他的身邊陪他。
「小咪,他做錯事了。」李母察覺女兒不同以往的性情轉變,嘆了口氣。
「做錯什麼事?」她不懂,母親為何突然轉移話題?
「他傷了妳,沒有保護好妳,因為他的關係,妳被抓了,傷成這個樣子,得救時又哭成那樣,整個人嚇得都快沒了魂,妳覺得我們可能原諒子皇嗎?」
※※※※
車子持續往前行駛,車內的氣氛沉重低迷且詭異。
「咳,我覺得……」高傑有點不怕死的出聲,打破寧靜,「小咪的脾氣其實和大哥、大嫂很像,我們是不是被她總是不愛講話的個性給騙了?」
想起方才在醫院裡,四個上了年紀的男女被一個才二十歲的小女人當作孩子一樣訓話時的模樣,他不禁感到驕傲。
雖然他也是被訓話的一員,但是啊……那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喜悅感怎麼都無法抹去。
因為她是大家從小看到大的,就像是自己的親生孩子,他這個做叔叔的理所當然會高興,而且……嘿嘿……
私心上,他也有點小得意,因為儘管她是他們疼愛的小咪,不過怎麼說也是自己兒子的心上人,未來可能……不不不,不是可能,而是照這情況來看,小咪很有可能真的會成為他的女兒,他的媳婦啊!
「嗯。」李母坐在後座,感慨的嘆息。
李武雄則是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起來有點喪氣,突然有感而發的出聲,「老婆啊……」
「嗯?」
「我後悔了。」李武雄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神情難掩失落。「我當初不該貪玩,把小咪交給那個渾小子照顧。」
是的,貪玩!就如同方才在醫院裡小咪所說的話。
當年雖然是高子皇批評小咪像豬在前,但是哪一對正常的父母會因為這小小的事就把幾個月大的女兒丟給才五歲的孩子去照顧?
一向生活在混亂的黑色世界中的大哥、大姊,曾經過得自由自在,在退隱後又嚮往著仍然自在隨興的生活,突然之間出現了一個只會吃喝拉撒哭又無法溝通的嬰孩,他們難道不覺得困擾、痛苦?
「把我還給你們?從小照顧我的是子皇,陪在我身邊的是子皇,教導我一切事情的是子皇,連學校的運動會都是子皇代表家人身分出席,陪在我的身邊,當你們四個人為了討論要去哪個國家玩,最後不理我們兩個孩子,硬是在歐洲待了一個月才回家時,負責我生活起居的還是子皇,現在你們覺得子皇犯了些錯,就要他把我還給你們?那誰來還給我過去該有的正常生活?我的印象中,子皇就是家人的所有一切,你們把他從我的身邊帶走,那我……我還有誰可以依靠?」
那時李武雄聽到女兒說的話,一臉的錯愕和傷心,直接說道:「爸爸可以讓妳依靠。」
「爸爸?」李純琳不慍不火的笑了笑,「每天早上爸爸要六點叫我起床,幫我整理今日該穿的衣服,幫我準備早餐,開車送我去學校,下課再來接我,替我準備晚餐,為我放好洗澡水,幫我準備睡衣,再到書房教我功課,替我複習該學習的課業,晚間九點再送我上床睡覺,半夜還得進房裡替我蓋被子,確定我的體溫是否正常,有沒有不對勁?每個月的週期你要替我煮紅豆湯,買一堆東西幫我進補?我的衣物都是手洗的,爸爸,你也要這麼幫我做?」
「呃……那些妳可以自己學習,都這麼大了,還需要……」
「爸爸和媽媽從小告訴我,小咪是小姐,身為小姐,什麼事都不需要做,就算偷偷做了,我記得那時子皇還挨你們的責罵,問他為什麼讓我做這些事,那時我也說了,我長大了,不需要讓子皇這麼做,可是最後呢?子皇只是笑著說好,從此以後不會再讓我做這些事,一次都不會。這些是你們教我的,也是你們要求子皇的,現在你們卻告訴我,我長大了,應該自己做?那你們那時是故意在欺負他嗎?」
是的,想到這裡,老實說,李武雄不得不承認。
那時小咪已經十三歲了,看到女兒長大又乖巧漂亮可愛,卻發現她只纏著子皇,不論他說什麼,她都聽,整日只知道圍在那小子身邊打轉,他這個爸爸怎麼會不吃醋?
「既然你們這麼整他,怎麼可以在我習慣子皇的陪伴後,又狠心的把他從我的身邊拉開呢?」
李武雄再次重重的嘆了口氣,「老婆,如果人生可以重來,我希望女兒是我自己在照顧。」而不是當年覺得小嬰兒好麻煩,決定找個替死鬼來接任。
「嗯!」李母直到許久後才輕嘆一聲。
是啊!真要她說的話,一個月多前她義正詞嚴的告訴子皇,要收回她的女兒時,還覺得自己做了一件為人母該做的事,將女兒從危險的地方拉開,終於能夠保護女兒的安全。
但是,一個多月後……
想到這一個多月來每天到醫院照顧女兒的生活起居,因為她的手打上石膏,得要餵她吃、餵她喝,還得帶她上廁所,替她擦身子,晚上睡在硬邦邦的陪病椅上……那種感覺,真的是吃不消也很痛苦呢!
當然,身為一個母親,她並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只是想到小咪第一次被抓時,也在醫院裡待了快一個月,那時……子皇為了照顧她的女兒,不只住在醫院,還不假他人之手,高傑夫婦曾說他會累,要與他輪流照顧小咪,他都毫不猶豫的拒絕,將所有的責任攬在身上。
還有無數次女兒生病的事,任何關於小咪的問題……都是他在處理,而他們做父母的從來沒有真正想過女兒需要的是什麼,該如何教導對待,只是見到面時疼疼抱抱,說說貼心的話……其他時候,其實他們比任何人都還要會享受自己的人生……
「大哥,大嫂,雖然我知道這種事情沒有我插嘴的餘地,但是……有些話我不得不說。」高母感觸極深的嘆了一口氣,「我們這些做父母的,比不上那兩個孩子。」
子皇從小就懂得照顧自己這件事不需要說,他們這些父母忽略孩子們的感受也不說,單憑他們能用自己的方式相處,照顧彼此,這就是他們這些父母最感到抱歉的地方。
子皇照顧小咪,讓她平平安安的長大,小咪陪伴在子皇的身邊,讓他不再孤獨,不再面對父母只會玩樂,無人理會的情景……她看過兒子面對小咪時,臉上出現的那種真心流露的愉快和笑容……這些,他們不曾給予。
除了給他們一個家做為避風港外,他們什麼也沒有做。
車內再度變得沉靜,車上的四人沒有再開口,因為再多說、多想、後悔、惋惜,很多事都已經無法從頭再來一次。
※※※※
「張大哥,沐大哥,謝謝你們。」下了車後,李純琳對著車內的兩個男人微微一笑。
「別客氣,只要皇子能恢復,我們這一點小小幫忙不算什麼。」張智傑爽朗一笑,頑皮的對她揮揮手。
「妳等會兒見到他,可別嚇到了。還有,如果他恢復正常了,記得告訴他,冠玉快忙翻了,他有點良心,就快回公司去坐鎮,否則冠玉也要罷工了。」沐朝明溫文的笑說。
正準備離開時,想到了什麼,她突然轉頭,「我可以請問你們……那些人後來怎麼了嗎?」
她口中的那些人是誰,可想而知。
「妳不會想知道那些人的最後下場是什麼。」張智傑神秘的笑著,一點也不打算說。
要知道,有些事還是不要解釋得太清楚,省得眼前的小女人嚇壞。
所謂的嚇壞,不是清楚的了解那些人的下場,而是得罪了高子皇後最終的下場。
一直以來,高子皇是四個人中的主控者,從小開始,他們就接受高子皇的指令,一個有決心打下黑道天下,一個被要求掌控警署的天下,另一個就是支配最大財利的天下,他們這三個人被要求這麼做,一來是他們也有自己的野心,所以接受高子皇的要求,另一方面,高子皇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誰?
正是為了眼前的女人,他想給她一個最完美安全的人生。
「好吧!那我再問子皇好了。」李純琳輕笑的說,因為張智傑的表情很詭異。
道了聲再見,她提著一個小包,愉快的朝著前方的別墅走去。
按下門鈴,她等待著。
鈴聲響了很久,近二十分鐘。
不只屋內的主人有耐心,堅持不開門,希望門外的傢伙識時務,懂得自己滾蛋,連門外的人都很有耐心,堅持某人識相點,最好把門打開,否則她不介意等會兒讓他好好受教訓,好彌補這一個多月來他對她的不聞不問。
終於,僵持戰來到第四十七分鐘時,屋內的男人失去耐心,因為門鈴實在太吵了。
他陰沉著一張臉,神情頹廢,粗魯的打開大門。
「到底……」大吼聲頓住,他瞪大雙眼,因為視線中出現李純琳的臉龐。
那是一張很熟悉又陌生得令人心痛的臉孔,一樣大大澄淨的脖子,一樣白皙清亮的臉龐,只是那一頭黑色的長髮變成極短的男孩子造型,只是原本微圓的臉蛋變成削尖的瓜子臉。
「在我有點消氣之前,你最好不要出聲,否則我馬上轉身就走。」她不客氣的出聲警告,就像個高貴的大小姐。
高子皇當真閉上嘴,一聲不吭。
「站在那裡不動做什麼?我的手骨折才剛好,不會替我拿東西嗎?」她有些高傲、有些氣怒的瞪著他,將手上的東西舉高。
聽她這麼說,他急快的接下她手上的東西,即便那個小包輕得幾乎沒有重量。
「站在門口做什麼?不會請我進去嗎?」她雙手交抱胸前,面容嚴肅。「我受傷的雙腿才剛復原,你想讓我站多久?」
他快速的抱起她,連一步路都捨不得讓她走,大步進入屋裡。
舒舒服服的坐在很凌亂的客廳裡,李純琳又瞇了瞇眼,「我這輩子還沒有見過這麼髒亂的居住環境,你什麼時候開始和蟑螂、螞蟻、果蠅成為結拜兄弟,讓牠們住得這麼舒適?會不會好運了一點?」她有些嫌惡的撇了撇嘴。
下一秒開始,整整兩個小時,她變得無所事事,除了坐在沙發上喝果汁發呆外,偶爾看看那個正忙著整理屋內屋外的男人。
兩個小時結束,那個終於把家裡整理得乾乾淨淨的男人再次沉默的來到她的身旁,他就像一隻被拋棄的小狗,有些可憐、有些悲慘的凝望著她。
她抬起頭,對他輕輕笑著,又對他勾勾手。
他連忙蹲下身,與她相視。
「你幾天沒洗澡了?你的鬍子造型真的很醜,我不想看到它們。」她不客氣的用力拍拍他的臉。
原本蹲著的男人迅速站起身,風風火火的又消失了。
等了近三十分鐘,她從來沒有想過原來男人也可以洗澡洗這麼久。
直到第三十五分鐘來臨,那個衝上樓的男人又衝下樓,這一次他是全身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蹲在她的身旁。
「所有該做的事都做好了?」她挑了挑眉頭,輕聲詢問。
他還是沒有開口,只是深深的、含情脈脈的看著她,點點頭。
「好吧!你可以問了,我准許你開口。」她一副大發慈悲的模樣。
「手……還痛嗎?」高子皇的嗓音沙啞。
她輕輕的點頭。
「腳……還痛嗎?」他一臉心疼,渴望伸手碰碰她。
她還是輕輕的點頭。
「那……妳臉上的傷……」
「被甩了幾個巴掌,臉頰腫得像豬頭,嘴還破掉,流了一些血,肚子也被踹了,痛得我都快不能呼吸,手被折了,腳也被傷了,長髮沒了,還有哪些受傷的情況你想知道的?如果要問我現在痛不痛,老實說,痛!印象深刻的痛,失去長髮時心痛,被打時身體痛,心理上的、生理上的,每一處都痛,最讓人痛的是什麼,你知道嗎?」她淡淡的笑看著他。
現在這神情、這模樣,像極了某個臉上掛笑、心底帶刀的惡鬼。
她每說一句話,他的神情都像是那些傷全在自己的身上,痛得無法喘息。
「最讓我痛的是,那個說會好好保護我,一輩子不會離開我身邊的男人,竟然沒有在我身邊,在我獲救時,在我想躲到他的懷中大哭一場時,在我只能待在他的身邊才能感受安心時,他竟然不在場。」她的眼中跳動著怒火,悶悶的燒,愈來愈熱,從小火變成大火。
她的話令他的眸子變得黯淡。「對不起,我沒有資格再留在妳的身邊,這一次妳之所以會出事,是因為我……」
「我知道,這種屁話藉口就不用再和我說清楚了,我已經聽膩了,我來找你也不是想要你再待在我的身邊,因為你確實沒有資格。」她淡淡的說。
他的表情變得扭曲,像是受到打擊,有些震驚,有些失落,還有些心碎。
「那妳是來……」
「冠玉哥哥要我來轉告你一些事,他說如果你再不回去,他要罷工了,因為他太操勞,工作量太大。」
「就這樣?」她來找他,只是為了這件小事?
「當然,不然呢?希望我接你回去?這種追回的工作,不是你們男人才該做的事嗎?什麼時候變成女人的工作?」她瞪了他一眼,說話變得犀利。
「那……妳什麼時候要……」走?
走?好不容易她出現了,他怎麼會想要她走?
只是,現在的他有什麼資格讓她留下?她這次大傷,是他的失誤、他的錯,李姨說得沒錯,連自己的女人都不能保護好,有什麼權利將人留在身邊?
一向驕傲自負的男人好像得到一記重拳,所有的精神、自信和堅持都消失殆盡,宛如一個空殼。
老實說,他不知道自己躲在這個屋裡足不出戶有多久,只知道從發現沒有資格待在她身邊後,他的身子、神智像是自動喪失了所有氣力和鬥志,一點也不想動,什麼都不想做,頹廢得連他自己看了都可怕厭惡,卻又無可奈何。
原來與她在一塊的這二十年來,被改變的人真的不是她,是他。
他被改變成一個只能靠著她的存在陪伴而生活、而快樂、而滿足的小跟班。
「除了這個問題,還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她微笑的看著他,眼底醞釀著風暴。
有,很多。
他想叫她別走,想和她說對不起,想問她有沒有真的怪過他,想問她……還想不想要他待在她的身邊,能不能讓他待在她的身邊……
但是,他只能艱澀的搖頭。
她輕輕的吐了口氣,斂下眼,站起身。「既然沒有,那我要走了。」
拿起擺在一旁的小包,她毅然決然的朝大門走去。
難忍的痛苦哀傷浮現在他的臉上,他所有的氣力都被掏空了。
失去了這個從小就在自己身邊、形影不離的女人,他……要怎麼辦?
他要怎麼樣才能生活?少了她以後,他將多出好多的空白時間,要如何度過難熬的每一天?
她曾經是他的女人、他的寶貝、他的小咪、他的愛人,而今,他對她而言,什麼都不是了。
「對了!」李純琳在大門口停下腳步,緩緩的轉身,目光有些冷的看著那一臉慘淡的男人。「還有一件事,我忘了說。」
高子皇面容死灰,連轉頭的力氣都沒有。
「我需要一個擁有十八般武藝的傢伙跟在我的身邊,他必須擁有好身手,能保護我的安全,就像個英雄;他必須對我百依百順,只有YES,沒有NO,像愛人;他必須照顧我的生活起居,像管家;他必須負責我的三餐,像完美的廚師;他必須待在我的身邊,形影不離,像跟班;他還必須只會對我說:是的!小姐,像僕人。我說東,他不能說西;我說對,他不能說錯;我早起,他不能晚醒;我晚睡,他不能早睡;他要能隨傳隨到,視線時時刻刻只能在我身上,不能看其他人;有人欺負我,他幫我揍對方;我被人欺負,他要幫我挨打……」
李純琳深深吸了一口氣,眼中的火愈燒愈烈,到最後,乾脆不掩飾自己的不滿了。
「最重要的是,他不只需要過於自負、自大、自滿,還得很有自信,就算一百個人說他錯,只要我說對,他就相信自己是對的;就算每個人說他壞,只要我說他好,那他就相信自己是絕對的好;他要不接受別人的威脅和指責,除了我說的話能讓他受傷、能令他退卻、能令他逃避以外,其他人對他來說都是屁!還有……」
她咬了咬唇,想到今天一早回到家時,在他房間的衣櫥裡發現的某種東西。
「那個人必須有一段很糟糕的回憶,最好曾經經歷過抱著一個女孩,身上的制服被女孩流的血染紅,而他還傻傻笨笨,很丟人的把那件制服放在自己的衣櫥裡,小心的收藏……如果你認識擁有這些能力和經歷的男人,請通知我。」
她轉身,踏出門外,關上大門。
時間流逝,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三分鐘過去……
突然,大門被用力的開啟。
高子皇看著已經走遠的女人,急著衝向前。
那一雙眸子變得異常明亮、異常閃耀,雖然他的臉色仍然很糟,雖然他看起來還是有點緊張,但是嘴角揚起,臉上的笑容是無法形容的喜悅。
發現身後有人追了上來,李純琳停下腳步,轉身,有些高傲的瞪著那個正朝她靠近的男人。
「太慢了!還不快一點,要我等多久?」她忍不住帶怒的大聲說道。
老實說,她很想罵人,很想打人,很想把某人抓起來揍一頓,但是想歸想,自己有多少能力,她有自知之明,更何況她是來接她的男人回家,不是來找她的男人出氣,有些事情,她寧可之後再與他慢慢的細算,也不急於一時。
所以說,那時的她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是不是太貪心?
那時拒絕兩年後和他結婚,她曾想過是不是太不懂得珍惜有他存在的時光?
答案,在這些事發生後,已經浮現了。
現在的她只想把握當下,其他人的想法和看法,她不想再去理會,更不想有一天失去後,後悔自己當時為何拒絕。
終於來到李純琳的面前,高子皇輕喘一口氣,然後露出這一個多月以來的第一個喜悅的笑容。
「是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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