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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綠喬 -【總裁的可樂情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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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5 01:31:5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這家餐廳的藍莓蛋糕很好吃,可惜她已經很久沒來了。

  不想來,是不想勾起昔日的回憶,徒增傷心,但今天跨入這道門檻的時候,她卻發現自己並不如想像中的那樣傷心。

  裴嘉德坐在那裡,眉心微蹙,低頭沉思,彷彿滿腹心事。

  這副情景,邱予婷已經司空見慣了。從前與她約會的時候,他總是如此,要她拚盡全力討他開心,他才肯展眉一笑。

  她不知道自己當初為何要執迷於那樣一場不被寵溺的戀愛,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不可思議。

  他正在抽菸,惟有苦惱愁悶的時候他才抽菸……看來,他是碰到了什麼煩心的事。

  「這位先生,你不知道這家餐廳不許吃自帶的食物嗎?」她從容地坐下,將香菸從他手中奪去。

  「予婷,好久不見了。」裴嘉德無奈一笑。

  「其實我們不久前才見過,」她聳聳肩,「可惜你沒看見我。」

  「哦?是在哪兒?」

  「一個婚禮上。」她自嘲,「當時我穿著楓紅色的禮服,滿心以為能吸引你的目光,不料你看也沒看我一眼。」

  不料,他竟答,「我知道。」

  「什麼?」邱予婷大吃一驚。

  「我當時其實看到了你。」

  「你是說……」他明明看見了她,卻假裝視而不見?「為什麼?」

  「予婷,你那麼聰明,應該明白是為了什麼。」

  對呵,她其實早該猜到──他假裝沒看到她,只是為了避免與她打招呼,為了讓她對他徹底死心。

  裴嘉德,這個狠絕的人,他明明可以不把這一切告訴她,讓她還存有一絲美麗的遐想,但他偏偏要把他們之間的一切都打碎,不讓她有半分留戀。

  他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坦白?

  「予婷,我遭報應了。」沉默了片刻,他低低地說。

  「報應?」邱予婷怔愣。

  「因為我對你不好,所以上天派了一個人來懲罰我。」

  她頓時明白了,試探地問:「你跟白小姐是不是……相處得不太好?」

  他點頭,算是默認,「其實,我愛了她很多年了。」

  「那你之前為什麼不跟她在一起?」

  「她有許多男朋友,我一直沒有機會。」

  「所以你才會跟我在一起的?」她總算懂了。這麼久以來,她一直用數花瓣的方式來猜測他到底愛不愛她,現在真相總算大白。

  但她已經不傷心了,彷彿在聽別人的愛情故事,與己無關一般,毫無感覺。

  「予婷,也許你不相信,我跟你在一起時是認真的,我真的希望自己可以愛上你,從此徹底忘掉她,開開心心和你白頭偕老。」他深邃的眸子凝視著她。

  「可惜你身不由主,還是惦唸著她?」她終於知道當初自己的主動退出是正確的,否則陷入難纏的三角關係,做為一個注定失敗的人,她會被折磨得瘋掉的。

  「我跟她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感情不可能說斷就斷得了。」他似觸動了心弦,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

  「現在好了,」邱予婷笑了笑,「有情人終成眷屬。」

  「可是我跟她……」他眉心更蹙,停頓半晌,「予婷,今天我來,就是想求你幫一個忙。」

  「有什麼事就儘管說吧。」她一向慷慨大方。

  「小純說她想見你。」

  「見我?」這倒出乎她的意料。

  「她說想見見我以前的女朋友。」

  「為什麼?」

  「可能因為失戀太多次的緣故,她變得很沒有自信,不相信我可以跟她白頭偕老……」

  「她擔心我會把你搶回去?」邱予婷失笑。

  「她想看看自己是否比得過你,如果比不過,她會對我們的婚姻沒有信心。」

  「你希望我跟她見面的時候,故意表現得很差勁,讓她找回自信?」

  「予婷,你不必刻意去做什麼,該什麼樣就什麼樣,我只是想讓她看到自己的優點。」

  「哦,我明白了。」

  原來,他破天荒地打電話來找她,竟是為了他的未婚妻?

  呵,好讓人嫉妒,他什麼也不肯為她做,但為了替那位白小姐找回一點所謂的自信,為了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居然拋開了一切顧忌和自尊,低頭來求她?

  而她,還必須冒充好人,忍住心裡的不平,替他們撮合!

  「予婷,你如果不願意,也不必勉強。」裴嘉德看到她忽晴忽陰的臉色,輕輕說。

  「不,我願意的。」她決定再當一次好人,誰叫當初是她主動介入他的生活的呢?既然當初不請自來,現在要離開了,就該把陰影統統帶走。「但是我也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有什麼事儘管說。」他像她一樣慷慨大方。

  「是關於嘉烈的。」

  「嘉烈?」輪到他怔愣了。

  「我要跟他分手,請你幫幫我。」深深吸一口氣,總算道出難言的話語。

  「分手?」他吃驚,「你們在談戀愛嗎?」

  「我跟他剛剛開始,現在結束還來得及。」

  「為什麼?」裴嘉德大惑不解,「他做錯了什麼呢?」

  「不,」她搖頭,「我想分手只是因為知道了他是你的弟弟。」

  「予婷,你真的那麼恨我,以致遷怒嘉烈嗎?」

  「遷怒?」邱予婷苦澀地笑笑,「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可你的做法的確會讓人這樣想。」

  是嗎?她的決定真的會讓旁人誤會嗎?呵,這個時候管不了這麼多了,她只想盡快解脫……

  「真的沒有挽救的餘地了?」裴嘉德焦急地問。

  「當初我留書出走的時候,你就該知道,我只要作出了決定,就不會再給自己退路。」她的目光冷冷地轉向窗外。

  「你知道當初你留下的那封信很讓我感動嗎?」裴嘉德忽然嘆息。

  「感動?」她詫異。結束了一場最不成功的演出,沒想到謝幕後,居然有人為之鼓掌?

  「你在信末寫道:嘉德,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其實我並不是一個很能逗人開心的女孩子,你之所以跟我在一起時感到很快樂,那是因為我耗盡了全部的精力、拚命地讓你開心。」他熟練地背誦,「就因為看了你的這段話,我才受到啟發,決定拚盡全力去追求自己心愛的人……可我萬萬沒想到,我因為你變得勇敢,你卻怯懦了。」

  是嗎?呵,真是諷刺。

  那一場失敗的戀愛,讓他們各自偏離了原來的人生軌道,再也回不去了。

  「嘉德,如果真的想感謝我,就答應幫我這個忙,好嗎?」抬起頭,她儘量保持冷靜的目光,不料,那目光中卻早已閃爍著淚花。

  「我勸你再好好考慮三天,三天以後如果還沒有改變主意,我便答應幫你。」

  又是三天?為何人人都勸她好好考慮三天?為何人人都不希望她跟那傢伙……分手?

  「老媽!」

  裴嘉烈跳到母親面前,把正在看報紙的貴婦人嚇了一跳。

  「你這個死孩子!」裴太太打了他一下,「要嘛就不回家,一回家就來嚇唬老媽。」

  「老媽,我知道你今天打麻將贏了。」壞兒子嘻皮笑臉的說。

  「贏了又怎麼樣?你這麼大的人了,難道還想問我要點錢零花?」裴太太努努嘴。

  「要錢零花那倒不必了,兒子想問你要一件東西。」

  「呸,你先給我搬回來再提要求!」裴太太威脅,「否則為娘我連一張紙都不會給你。」

  「老媽,你為什麼非要我搬回來不可呢?」

  「家裡的房子那麼大,你為什麼要搬出去?」

  「可是大哥也說要搬出去呀!」

  「你大哥要結婚了,你能跟他比嗎?」

  「意思就是說,如果我也要結婚了,就有權力搬出去了?」

  「對呀,」裴太太聳肩冷笑,「你如果肯結婚,老媽親自出錢給你買房子。」

  「房子就不必了,家傳的首飾你總得挑一套送給你未來的小兒媳吧?」

  「別說一套,十套都可以。」

  「那我們就快走吧!」

  「去哪?」裴太太一怔。

  「上樓挑首飾呀!」裴嘉烈大笑,「否則今晚我拿什麼去向你小兒媳求婚?」

  「嗄?!」裴太太喜出望外,「兒子,你有對象啦?!」

  「嗯。」他扮酷地哼一聲。

  「是誰?」

  「熟人。」

  「是不是何小姐呀?」

  「比她漂亮。」

  「那……是不是你李伯伯的女兒?這附近就屬你李伯伯的女兒最漂亮了。」

  「老媽,你別猜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他不耐煩地揮揮手,「總之,你一定要勸老爸同意我和她的婚事。」

  「勸?為何要勸?你如果肯結婚,我和你爸爸會整天燒香拜佛、笑得闔不攏嘴呢,哪用得著勸?」

  「只怕你們不喜歡她……」

  「兒子,只要你肯結婚,就算是八十歲的老太婆我們都會喜歡。」

  「那我就放心了。」裴嘉烈轉身就走,「把保險箱的密碼告訴我,首飾我自己上樓挑。」

  「等一下!」裴太太忽然嚴肅地叫住他。

  「怎麼,老媽,你想反悔呀?」

  「兒子,老媽剛才在報紙上看到一條怪怪的新聞……」

  「誰跟誰是同性戀,或者誰自殺了?」

  「不,是關於你大哥的前任女友的。」

  「誰?」裴嘉烈頓時煞住腳步,懷疑自己聽力出錯。

  「就是那個很有名的模特兒麗蓓嘉。」

  「她……她怎麼了?」他心尖不由得一顫。

  「這報紙上說……說她有一個私生女。」

  「什麼?」他差點跳起來,「哪家報紙在造謠?我派人去砸了他們報社。」

  「兒子,別衝動,這報紙上說得還有憑有據的。」

  「什麼憑據?」他渾身緊繃。

  「說麗蓓嘉經常送一個小女孩去上學。」

  「老媽,那是她妹妹啦!難道不許人家有妹妹?」

  「可她這個妹妹跟她相差歲數太多了,差了十八歲。」

  「這也沒什麼奇怪的吧?也許是同父異母。」

  「她都說自己跟妹妹是一個媽生的,但這怎麼可能?這報紙上說,她媽媽今年已經五十四歲了,而她妹妹才八歲,意思就是說,她妹妹是她媽媽四十六歲的時候生的……你看看,這裡有她媽媽的照片。」

  一把扯過報紙,裴嘉烈定睛凝視。那上面,果然有一個五十出頭的婦人,站在櫻花樹下。

  「四十六歲生孩子,可能嗎?」裴太太疑惑。

  「從醫學上來說,是可能的。」他堅持的說。

  「但現實生活中,你見過這樣的事嗎?」她搖搖頭,「反正身為女人,我覺得不可思議。」

  「我馬上派人去這間報社調查,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哼,肯定有人在搞鬼!」

  「希望是謠言,」裴太太嘆了一口氣,「麗蓓嘉那孩子也夠可憐的了,平心而論,我不希望她聲譽受損……」

  「老媽,」裴嘉烈忽然道:「如果她真的有個小孩,你會介意她當你的兒媳婦嗎?」

  「呃……雖說我和你爸爸也算思想開明,但要我們接受一個拖油瓶,還是會有些不情願……」

  「可你剛剛才說,八十歲的老太婆你們都接受。」

  「那是對你而言。」

  「對呀,我就是說我呀!」他聳聳肩。

  「兒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的女朋友就是……」裴太太已經猜到了那個可怕的答案,嘴巴張得大大的。

  「老媽,準備好十套祖傳的首飾吧!」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氣勢洶洶地往外衝,「我現在去那間害人的報社走一趟。」

  「兒子!兒子!」

  不顧裴太太在身後大呼小叫,他一瞬間已不見了蹤影。

  今天時間真是緊迫呀!先要教訓那個亂寫八卦的記者,然後還要帶予婷去一個盛大的派對──那個派對,是他精心為她準備的,他打算到時候坦白自己的身份,並且向她求婚。

  這天晚上,下著綿綿細雨。

  裴嘉烈推開臥室房門的時候,看見邱予婷正坐在敞開的窗邊,細雨飄進來,打在她的臉上。

  她微閉雙眼,仰頭迎著這風雨,沒有躲避。

  似乎感受到他的靠近,她怔了一怔,回眸淺笑。

  「打扮得這麼帥,要去哪裡呀?」注意到他一身正式的西裝革履,她問。

  「有個朋友過生日,請我去參加他的Party。」

  「看你一直深居簡出,我還以為你沒什麼朋友呢。」

  「的確不太想見那些人,免得他們問長問短,但也不能總是不露面吧?」裴嘉烈一笑,「你也趕快換件衣服,我記得你有條橘色的裙子很漂亮。」

  「我?」邱予婷一怔,「我為什麼要換衣服?」

  「你是我的女朋友,這種場合當然要陪我參加嘍!」

  「這麼晚了,外面在下雨,我喜歡看的電視劇今天要演大結局……」她低頭支吾,「嘉烈,我實在不想去……」

  「你不去的話,那些傢伙會吵著要給我介紹女朋友哦!」他玩笑地彎下腰,側臉看她。

  「那就讓他們另外給你介紹一個女朋友吧……」她低低地答,聲音幾乎讓人聽不見。

  「你說什麼?」但耳朵靈敏的他還是聽見了,劍眉一凝。

  「我不喜歡參加那種Party,也不喜歡見你的朋友。」

  「為什麼?」他詫異。

  「以前嘉德也帶我去參加過他和朋友的聚會……他們說的話題,我全部聽不懂,站在旁邊好無聊。」

  「可我是你的阿烈呀,」他摟住她的腰,與她前額相抵,「我跟你的嘉德是不同的,我們的朋友不同,派對更是不一樣。」

  「男人的聚會都一樣。」她倔強地道。

  裴嘉烈無奈地搖頭,哭笑不得,「小姐,我快被你氣得說不出話了,就當我求你,陪我這一次,好不好?」

  她是今晚的女主角,她不出現怎麼行?

  「我不去。」她堅持己見,狠心地扭過頭去。

  「你到底在鬧什麼彆扭呀?」他終於意識到她並不只發發小姐脾氣那麼簡單。

  「我……我要和你分手。」狠狠地咬了咬唇,她總算說出了那個殘酷答案。

  「你說什麼?」他懷疑自己聽力出錯。

  「我說,我要和你分手!所以沒有必要跟你去參加什麼派對,去見你的什麼朋友。」

  她朝他大嚷之後,趁著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轉身朝門外奔去,淚水刷刷地流了下來。

  奔下樓梯,穿過黑夜瀰漫的長街,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單薄的衣衫頓時濕漉漉地貼緊了她,如秋季一般寒涼。

  她一直跑到氣喘吁吁,雙足無力,才被迫停了下來,彎下腰深深地吸著氣。

  路邊有一個電話亭,她摸了摸口袋,居然能掏出幾枚硬幣。猶豫了半刻,她緩緩朝那電話亭走去……

  嘉德趕到時,她已經坐在咖啡店裡喝光了三大杯果汁。衣衫未乾,果汁冰凍,店內冷氣又大,她覺得自己彷彿快要結冰了,通身的寒冷灌到了內心深處。

  「你真的要那樣做嗎?」裴嘉德問。

  「我確定。」她點點頭。

  「不怕將來後悔?」

  「我不後悔……」她搖頭,「我可能會很傷心,可是不會後悔……」

  「來來來,把我的外衣披上,你好像快被凍死了,嘴唇好白哦。」裴嘉德於心不忍,坐到她的身邊,體貼地拍了拍她的肩。

  她沒有抗拒他的好意,順勢輕輕地靠著他的胸膛,汲取一點暖意。

  忽然間,她的目光一凝。有人正一動不動地站在她的桌前,定定地望著她,臉上積滿了憤怒。

  若換了平時,她肯定會馬上離開嘉德的懷抱,以免造成誤會,但此際她卻一動也沒動。

  「這就是你要跟我分手的原因?」來人咬著牙,抑住怒火,低低地道。

  大概是上天的安排吧,在她無意中靠入嘉德胸膛的瞬間,竟被嘉烈撞個正著。

  此時此刻,誤會,積怨、醋意,所有的一切交織在一起,想澄清也不能了。

  那就繼續錯下去吧,反正這正是她想要的……

  「你怎麼找到我的?」她問。

  「我一直跟著你,」他的全身也濕透了,發間落著雨滴,「看你好像在等什麼人,我很好奇那人到底是誰?現在終於讓我看到了。」

  她垂下眸子,不言不語。

  「原來你不願意陪我出去,就是為了來見他?」裴嘉烈睨了大哥一眼。

  「我的確是在想他……」生平第一次說謊,而且撒此彌天大謊,她感到自己雙唇都在哆嗦,但仍強裝鎮定,「他……他是小桐的父親,我為什麼不能想?」

  「小桐的父親?」裴嘉烈眉心一凝。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瞞你了,」她清了清嗓子,「今天的報紙你沒有看到嗎?」

  他怔怔的,俊顏烏雲密佈,「你可不可以解釋得清楚一點?」

  「阿烈,你這麼聰明,怎麼還不明白呢?」她故意嘆了一口氣,「當年我一入廣告公司就認識了嘉德,他是老闆,英俊瀟灑,我一心想釣金龜婿,懷上了他的孩子,不顧家裡人反對,執意把孩子生了下來──這個孩子就是小桐。」

  「撒謊!」他猛地揚起拳,重重地捶向她面前的桌前,裝果汁的玻璃瓶應聲而倒,摔個粉碎,「那你後來為什麼要主動離開他?!」

  「我知道他心中另有所愛,見嫁入豪門無望,只好及時收手,幸好嘉德慷慨,給了我一大筆分手費。」她輕笑,「難道你真以為我媽媽四十六歲還能生孩子嗎?阿烈,你被我騙了,你好天真。」

  說出這些狠絕的話語時,竟沒有再吞吞吐吐,連她自己都感到驚訝。

  「撒謊,」裴嘉烈堅持,「我還不知道嗎?你的第一次是我的!你是處女,怎麼會有孩子?」

  「那個……」她早已想好了說辭,「現在有一種修補處女膜的手術,你不會不知道吧?」

  「什麼?」他深眸一沉。

  「當初媽媽怕我嫁不出去,所以就對外宣稱小桐是她的女兒,還付了錢讓我去做那種手術……」她制止著自己的顫抖,「阿烈……我們分手吧。」

  「你敢再說一遍!」他一聲怒吼。

  幸好雨夜的咖啡店沒有什麼客人,否則以他們吵吵嚷嚷的音量,足以讓旁人聽清來龍去脈,明天報上將會刊登一則豪門醜聞。

  「我們……分手吧。」上帝,不要再讓她把這句話重複了,每說一次,都如同刀子割在她的心口上……如果再說一遍,她怕自己會情不自禁地哭出聲來,那麼一切的偽裝都將前功盡棄。

  「你給我站起來!」裴嘉烈沒再為難她,只是指著裴嘉德鼻子,厲聲道:「你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要我說什麼?」裴嘉德苦笑。

  話音剛落,便聽見一旁的服務生一聲驚呼──裴嘉烈的拳頭已經重重地擊在他大哥的俊顏上!

  「不要啊……」邱予婷急急地護住無辜者,不讓眼前失控的男子再有什麼過度激動的行為。

  「是你不要予婷的,現在憑什麼回來跟我搶她?」裴嘉烈聲嘶力竭地大喊,「況且你現在跟白小姐訂了婚,請問你打算把予婷怎麼辦?難道,你要她做你的地下情婦?」

  「不要再吵了……求求你們,不要再吵了!」邱予婷夾在兩人中間,只覺得頭暈目眩,左右為難,除了哭著叫嚷,再無他法。

  這一切怪誰?都怪她的異想天開……上天在懲罰她這個說謊的人,故意弄得她騎虎難下,無法收場。

  身子瑟瑟發抖,她忽然眼前一黑,軟軟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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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5 01:32:2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邱女士本想在日本再多逍遙幾天,誰知道忽然傳來大女兒昏倒住院的消息,把她嚇得不輕,趕忙連夜搭飛機返回,不敢再流連忘返。

  據說,女兒是在與男朋友談分手的時候昏倒的。她知道女兒一向溫柔善良,所以責任肯定在男方身上。

  一直以來,她都只知道予婷在談戀愛,男方卻從來沒有前來正式拜訪過她。這使得她心中對此人早有芥蒂,這下好了,終於有機會好好教訓他了。

  匆匆來到醫院,根據小桐的指認,她很快就看到那個欠揍的傢伙了。

  嗯,她不得不承認,這小子長得很出色,不過就太……不注重儀表了吧?

  只見他此刻坐在走廊上,一身衣衫似乎幾天未換,滿臉胡碴,頭髮凌亂,神色頹廢,活像一個流浪漢。

  予婷從小只喜歡童話中風度翩翩的王子,怎麼會忽然轉了性,挑中這樣的男人?難道是被這傢伙騙到手的?

  邱女士怪只怪自己把女兒教得太乖,到頭來抵擋不住外界的險惡。

  「喂!」她一氣之下,凶神惡煞地踱到對方面前,指著他鼻子喝道:「你,給我過來!我有話要說。」

  「是伯母嗎?」裴嘉烈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很快就猜到了她的身份,「小桐說您今天會回來……」

  「不許叫我伯母!這個稱呼是我準女婿才能叫的。」邱女士趾高氣揚,「你稱我董太太就可以了。」

  「董太太……」他在她在面前不敢囂張,低頭屈服。

  「我問你,小婷是怎麼昏倒的?」她單刀直入地問。

  「她是在一間咖啡店裡昏倒的……」

  「什麼?你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氣得她昏倒,哼,算你行!」

  「我承認,是我的錯……」他一副後悔的樣子,「當時我太激動了……」

  「到底為了什麼?」

  「為了分手的事……」

  「你這個王八蛋,我女兒有什麼不好?你居然要跟她分手?」邱女士險些跳起來把對方暴打一頓。

  「伯母……董太太……不是我要分手,是小婷要分手。」他解釋道。

  「我女兒會主動提出分手?」邱女士只覺得不可思議,「她從小害羞靦觍,就算是天大為難的事,她都會盡最大努力不拒絕別人。你這個王八蛋,肯定是你幹了什麼過分的勾當,惹得她傷心到極點,否則分手這種難以啟齒的事,她怎麼會主動提出來?說,到底你幹了什麼?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

  「我自始至終只有小婷一個女朋友……」裴嘉烈百口莫辯,「真的,我可以發誓。」

  「難道我女兒患上了絕症,不想拖累你?」邱女士皺起眉,「你這小子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我講清楚!」

  「實際上,是小婷對以前的男朋友舊情難忘,所以──」

  「不可能。」她揮手打斷他,「我女兒不是那種藕斷絲連的人,這一點她跟我最像。」

  「有小桐在,想一刀兩斷恐怕也困難。」

  先前他拒不相信報紙上的傳言,但待到予婷親口承認,而且告訴他小桐的父親就是他大哥的時候……一切堅強的意志瞬間被摧毀了。

  「你說什麼?」邱女士不解。

  「伯母,」裴嘉烈微微嘆息,「事到如今,您就不要再替她隱瞞了。」

  「我隱瞞什麼了?」

  「聽說,您花錢讓小婷去做了那種手術……」

  「什麼手術?」邱女士一頭霧水。

  「就是那種能讓女人重新變回女孩子的手術。」

  「你是說……」邱女士恍然大悟,頓時氣憤填膺,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這個王八蛋,你怎麼可以這樣詆毀我女兒?你吃了東西不想付帳,也不要說這種話呀,好像我們家是掛羊頭賣狗肉似的!」

  「這是小婷親口對我說的,我也不希望是真的……」他沒有反抗,身體像一個巨大的空洞,早已喪失了元氣。

  「我女兒親口對你說的?」邱女士也迷惑了,「這丫頭難道還真有事瞞著我?那麼她說過以前的男朋友是誰嗎?」

  「是小桐的父親。」

  「小、小桐的父親?」她聞言驚聲尖叫起來。

  「伯母,小桐難道不是予婷的女兒嗎?」裴嘉烈苦笑,「這個秘密您打算再幫她瞞多久?」

  「小桐是予婷的女兒?」邱女士整個人都僵了,「誰……誰說的?」

  「予婷親口告訴我的,總不會是假的吧?」

  邱女士沉默半晌,忽然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這個死丫頭!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伯母,其實事情被揭穿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她可以名正言順認回自己的女兒,跟孩子的爸爸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我總算明白了,」邱女士深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能說話,拍了拍裴嘉烈的肩,她轉念一想,饒有深意地問:「小子,我問你,事到如今,你還願不願意娶我女兒?」

  「伯母,我就算願意娶她,她也不肯嫁我了。」他滿臉絕望。

  「你就只說願不願意吧!」

  「願意。」他沉默了一陣,堅定地吐出這兩個字。

  「好!」邱女士頓時樂開了花,「小子,你放心好了,那丫頭我會幫你好好教訓她的。」

  「伯母,」他眉心一蹙,「不要責怪小婷,這一切……」

  「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哼哼,我還以為自己生了一個老實笨拙的女兒,這輩子都可以放心,誰知道她搞起鬼來連我都望塵莫及,真是氣死我了!年輕人,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怎麼忽然想起問他的名字了?「裴嘉烈。」

  「裴……這個名字好熟哦,」邱女士思索,「怎麼跟天行集團的總裁只差一個字?」

  「呵,」他只得苦笑承認,「伯母,他是我大哥。」

  「你就是天行集團的二公子?」邱女士一張嘴驚愕得怎麼也闔不攏,「你怎麼這副又髒又臭的模樣?」

  「這些天都待在醫院裡,不知道小婷的身體怎麼樣了,一直不敢離開……」他有點不好意思。

  「天啊,好癡情哦!我女兒碰上了像你這樣的人,居然不知珍惜,還提出要分手?」

  呃?剛才還把他罵得狗血淋頭,為何忽然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讚賞起他來了?

  「伯母,既然您來了,有人照顧小婷,我就先回去了……」

  「不,不許走!」她大力攔住他。

  「伯母?」裴嘉烈露出詫異的眼神。

  「裴公子,如果你還在介意什麼私生女的事,那你就可以省省了,」邱女士笑嘻嘻地討好道:「實話告訴你吧,小桐的的確確是我親生的女兒,你被予婷那丫頭給騙了。」

  「怎麼可能?」一道閃電雷鳴劃過他的腦海,把他震住了,「予婷明明親口對我說……」

  「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撒那個彌天大謊,但我知道撒謊的時候心裡也一定不好受,」邱女士拍拍他的肩,「裴公子,你是不是還在懷疑,覺得四十六歲的老太婆生小孩子是不可能的事?」

  「呃……」這的確太不可思議了,很難讓人不懷疑。

  「但在醫學上,不可否認有這種可能,對吧?」

  「可在現實中的確很少見……」

  「但我們家恰巧就碰上了,一開始我也很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有點為老不尊,不過予婷說,小桐是上天賜給我們家的禮物,打掉她太可惜了,所以我就厚著臉皮把她生下來了。裴公子,你現在大可不必擔心小桐的父親會跟你搶女朋友了,呵呵,因為我會管住自己的老公的。」

  未來丈母娘的這一番話,真是石破天驚,叫他又驚又喜,哭笑不得。

  她作了個惡夢,醒來時熱汗涔涔,想放聲大叫,喉嚨卻像堵住了似的,什麼也叫不出來。

  「小婷,怎麼了?」

  有人在耳邊輕輕喚她的名字,用冰鎮的毛巾擦拭她的額前,體貼溫存的。

  視線漸漸清晰,邱予婷看到了坐在床前的男子,看到了那張她捨不得的俊顏。

  「你怎麼還在這兒?」她虛弱地問。

  已經躺在醫院兩三天了,她以為,他早已轉身而去。

  此刻,他的頭髮凌亂、胡碴叢生的模樣讓她好吃驚,不過,他卻在對她微笑,雙目炯炯的。

  「我走了,誰來照顧你?」他反問。

  「當然……當然有嘉德照顧我。」

  「還想騙我?」裴嘉烈沒有生氣,只是刮了刮她的鼻子,「小心謊話說多了,會變成豬鼻子。」

  「你……」邱予婷怔愣,「什麼……什麼謊話?」

  「你說的謊話呀!」

  「我哪有!」她抵死不承認。

  「伯母已經把一切都告訴我了,你不要再裝了,小桐明明就是你親妹妹。」他嘆了口氣,彷彿對待一個無可奈何的頑童。

  「我媽媽她……她回來了?」待在日本樂不思蜀的董太太,怎麼忽然跑回來了?破壞了她的完美計劃。

  「聽說是小桐打電話告訴她你住院了,所以她就焦急地趕回來了。

  「為什麼要騙我?」他捧起她的臉龐,讓她不得不面對他,「還撒了個那個荒唐的彌天大謊!」

  「我只是……」她垂眸,「只是想找個理由跟你分手而已。」

  「找個理由跟我分手?」他挑挑眉,「意思就是說,其實你跟我分手並沒有充足的理由,對不對?否則為什麼要『找』?

  「不要告訴我是因為你不愛我了,」他斷定道,「你現在的臉好紅,你的心跳得好快──我觸碰你的時候,你不是沒有感覺的。」

  「我……」她咬著嘴唇,豆大的淚珠霎時滴落下來。

  「到底是為了什麼?」裴嘉烈擁她入懷,像哄一個孩子似的拍著她的背,「難道你有什麼難言之隱,比如說患了癌症?」

  她不禁被他逗得忍俊不住,但心中的難過仍梗塞著心口,又酸又疼,「我……我只是不想跟嘉德的弟弟談戀愛。」

  「你知道了?」他一驚。

  「我早就知道了。」

  「呵呵,糟糕,本想主動坦白,卻被你先一步識破了,」他戲謔道,「看來想求得你的原諒不會容易了。」

  「我沒有生你的氣,我想跟你分手,並不是因為生你的氣。」她正色凝視他。

  「那麼你是怕我這個說謊成性的人會騙你?」

  「我知道你對我很真心。」邱予婷低頭輕輕道。

  「那還有什麼問題?」他一把摟她入懷,「我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為什麼?」

  「因為……你是嘉德的弟弟。」

  「該死!又是這個爛理由!」他罵,「我聽不懂。」

  「嘉烈,你懂的,」她輕輕地撫摸他的臉,「你仔細想想,就會懂了。這個理由看似一個,其實包含了很多很多阻礙……我現在還沒有辦法無視這些阻礙。」

  「我不管!我不管!」他像小孩那樣耍賴,抱著她不放,「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嘉烈,求你了……」她偎著他的胸口,沙啞地說:「我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回笑容,我再也不想回憶起從前的事,再也不想跟你們裴家發生什麼關係了……如果你想讓我快樂,就放過我吧。」

  她求他,相愛以來第一次鄭重地求他……居然是為了要他跟她分手?

  呵呵,真是諷刺。

  難道,他們的愛情真是一個負擔,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雖然她是他大哥的女朋友,雖然她一開始離他那樣遙遠,需要他跋山涉水地追求,但他從沒有想過要放手……不料,這執著的愛情居然害了她?

  「嘉烈,你……你怎麼了?」她看他定定的沒有言語,擔心地問。

  「沒什麼,」過了好久,他才澀澀笑道:「我看那束花好像有點枯萎,得在瓶子裡加些水才行……你等我一下。」

  裴嘉烈急匆匆地抓起那隻玻璃瓶子,衝進洗手間。

  再慢一點,就怕自己真會掉淚來……呵,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這說明他對她的愛,比他想像中的可能多得多,多到深不見底。

  既然他愛她,有什麼不能答應她的呢?既然不能給她快樂,就應該放開手,讓她自己找回自己的快樂,不要再繼續束縛她。

  可他就是這樣捨不得,一想到「分手」二字,就心痛如絞。

  他狠狠地咬著唇,對著嘩嘩的水聲和即將枯萎的玫瑰,好似自己哭不出來的淚水,嘩嘩地落下來。

  已經好久沒回家了,自從與她相愛,日日在那棟小公寓裡出雙入對,這座宅子對他而言,已經不是他的家了。

  沒想到,又回到了這兒。庭院的花草沒有變,宅子卻變得異常寂靜,似乎連風的聲音都可以聽得見。

  裴嘉烈頹廢地坐在台階上,微眯雙眼,感受夕陽一寸一寸從樹梢上落下,光輝漸失。

  忽然,他聽見一陣腳步聲輕輕傳來,直到貼近他的身旁,聲音才戛然停止。

  「誰?」

  他猛地一睜眼,看見大哥正俯視著他微笑。

  「你總算回家了。」裴嘉德說。

  「像我們這種娶不到老婆的人,除了家也沒別的地方可去。」他輕哼。

  「喂,不要把失戀的怨氣撒在大哥的頭上呀,」裴嘉德莞爾,「我跟予婷其實什麼關係都沒有。」

  「這句話你為什麼不早說?為什麼那天要幫著她來騙我?為什麼還要叫報社登那種新聞?」

  當他僱用的私家偵探回報,報紙上造謠生事的罪魁禍首,就是邱予婷和他最敬愛的大哥時,他幾乎氣得要吐血。

  「為了白純,如果不答應予婷,她就不會見白純。」

  「哼,大哥,你真是為了一個女人六親不認呀!」

  「彼此彼此,」裴嘉德指了指自己青青紫紫的臉頰,「為了一個女人,你差點把自己的親大哥打得毀容。」

  裴嘉烈賭氣地扭過頭,不看自己的「傑作」。

「喂,你氣也氣夠了,打也打夠了,明天回公司上班吧,」裴嘉德也像他一樣坐到台階上,「那幫元老答應保留你的職位。」

  「我倒是想辭職。」

  「怎麼?」裴嘉德微微一怔,「想出去自己闖天下?」

  「天行是一棵不必再澆灌的大樹,有大哥你在那邊看著就夠了,」裴嘉烈嘆一口氣,「我出去也並非想建功立業,只想找一件能累死我的事情做,讓我可以不必每日胡思亂想。」

  「怎麼?你真的打算把予婷忘記?」

  他淡淡一笑,並不回答,只說:「大哥,如果你願意,可以撥一間小公司到我名下嗎?」

  「你要哪間?」

  「綠茗廣告。」

  「綠茗?」裴嘉德先是一陣詫異,隨後便明白了。指定要綠茗,只因為綠茗旗下有一個著名的模特兒吧?

  他其實根本不必替這個詭計多端的弟弟擔心,因為這個弟弟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有恆心。

  他是不是已經搬走了?

  他的門縫裡再也沒有光線射出,他的房間裡再也聽不到吵鬧的音樂,雖然交了一年的房租,但邱予婷感覺,他已經從她的生命中徹底消失,甚至,他都沒有打電話給她。

  這樣算是無言地分手了嗎?

  一想到這裡,心像是被挖去了一塊,身體沉浸在巨大的疼痛裡,輕飄飄的,氣若游絲。但這一切都是她的選擇,怪不得別人。

  幸好公司昨天宣佈,要派到她巴黎的模特兒學校做一個短期的進修,順便再拍一組廣告。機會從天而降,讓她可以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

  這天,收拾好箱子,她忽然想起還有一些小東西要買,便閒逛下樓去。

  「予婷──」

  恍惚中,她似乎聽見有人在喚她。隔著車水馬龍,她發現有人正站在街的對角望著她。

  嘉烈?

  真的是他嗎?抑或只是她白日的夢幻?

  他對她笑了笑,緩緩走到她的面前,日光下移動的影子證明了自己並非她的幻覺。

  「嘉烈,你怎麼在這兒?」她呆呆地問。

  「聽說你要去巴黎了,是嗎?」他的聲音輕如風。

  「誰告訴你的?」邱予婷微微吃驚。

  「還有誰,當然是小桐打電話告訴我的啦。」

  「那個小鬼……」她也不由得笑了,「比狗仔隊還要討厭。」

  「你就要去巴黎了,我安插在你身邊這隻狗仔以後也沒有用了。」他的眉尖若蹙,隱隱地嘆息一聲。

  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是呆呆地愣在那裡。

  「不要這麼緊張,」他忽然又恢復笑顏,「我不是想勸你留下,我只不過……來跟你告別而已。」

  告別?她寧可他不來,這樣的場面只會讓她傷心……可她又似乎盼著他來,來見臨行前的最後一面。

  「來,我們一起走走吧。」他大方地朝她伸出一隻手。

  猶豫了分刻,她的掌心很自然地與他的交疊在一起,從前逛街時就很喜歡這樣牽著他,現在也改不了這個習慣。

  「喂,我們來玩一個推理遊戲,好不好?」他看她尷尬地沉默,便笑嘻嘻地提議。

  「怎麼玩?」

  「我提問,你來回答。」他打了個響指,「比如,今天你在這裡遇到我的原因,可能有兩個,一是偶遇,二是我故意在這裡等你。你猜猜是哪一個?」

  「我怎麼知道呀!」她裝傻。

  「很簡單呀,我家離這裡好遠,平時辦事也不可能路過這裡,所以我們不可能是偶遇。剩下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我專門來這兒等你。你看到我神情憔悴,盯著你看的時候目光深情,呵呵,就證明雖然我嘴上說來跟你告別,可實際上是因為我太想念你了……忍不住想見你。」

  「嘉烈……」這番表白如此別出心裁,讓她有一種落淚的衝動。

  「所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與她一樣強顏歡笑,「你剛才見到我的時候,不應該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寵愛地刮刮她的鼻子,利用最後的機會,「非禮」她一下。

  「哦,原來推理遊戲是這樣玩的,」她淺笑,「我懂了。」

  「既然你懂了,我們就再來玩一個。」他忽然正色道:「當你從巴黎回來的時候,再次看到我時的反應,會有兩種可能:第一,還是忌諱我是嘉德的弟弟,對我不予理睬;第二,已經不在意我的身世,願意與我和好如初。你猜是哪一種?」

  「我……我不知道。」她轉過頭去,不讓他發現自己晶瑩的淚光。

  「笨學生,」他再次敲了敲她的腦袋,「去到法國好好想一想這個問題,回來給我答案。」

  「好。」他的目光碰撞著她的心,逼得她顧左右而言他。「你看,那裡有一間很美的服裝店耶!」她朝路邊一指。

  「你不會是想叫我幫你買衣服吧?」在極為難過時,他依然可以笑得優雅。

  「對啊,算你猜對了!」她努努嘴,「當你女朋友這麼久,你都沒有送過我一條漂亮的裙子,你們兄弟倆一樣小氣。」

  「天啊,」裴嘉烈大呼,「大哥難道沒有買過裙子給你嗎?」

  「他只是叫秘書幫我買,都沒有親自陪過我。」

  「好,本人今天就滿足你的願望。」他點頭。

  邱予婷勝利地大笑,和他進了那間服裝店。

  店內琳瑯滿目,各式各樣的新款服飾讓邱予婷幾乎挑花了眼,最後,還是他給出專業意見,替她選擇了一條海藍色的連身裙。

  她穿著它,輕盈地走到他面前,彷彿大海裡的一顆水珠,清爽怡人。

  這大概是最後一次見他了,將來的一切都是未知數,所以,她要儘量燦爛地微笑,給他留下最美的記憶。而他,則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她,不肯放過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

  回到更衣室裡換了平常衣衫之後,她沒有再回來,而是把這條美麗的衣裙遞到店員小姐手裡,自己悄悄從後門走了。

  既然告別是一件傷心的事,她無法面對,那還不如就這樣默默地退出他的舞台,什麼也不要再說了吧。

  「先生,那位小姐說她有事先走了,」店員來到店前,詢問裴嘉烈,「請問這條裙子您還要不要呢?」

  一直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等待的人微愕地抬起眸,瞬間之後,便明白了邱予婷不告而別的心情。

  他應該生氣的,畢竟,她沒說一句話就把他獨自拋在這裡,完全不顧……但他只是澀澀一笑。

  「當然要的,」他回答,「麻煩幫我把它包起來,我的信用卡在這裡。」

  留下衣衫,彷彿留下了一個希望,總有一天,他會讓她再次穿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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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5 01:32:4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一年後。

  「總裁,別忘了今天晚上你有約會哦!」王秘書敲門而入,提醒道。

  「約會?」裴嘉烈揉了揉眉心,「什麼約會?」

現在他另創公司,自立門戶,王秘書對他的稱呼由「副總裁」順理成章地升級為「總裁」。

  「總裁,你是不是因為最近的案子忙糊塗了?」王秘書笑,「今天晚上,你要去相親哦!」

  「相親?」他一怔,「有這回事嗎?」

  「你親口答應的,可不能反悔。」

  「哦,我想起來了,王秘書,上次你說過要把自己的表妹介紹給我,對吧?」他聳聳肩,「抱歉,我真的忘記了。」

  「不是我的表妹,是我的一個朋友。」王秘書莞爾,「放心好了,總裁,我介紹給你的絕對是極品。」

  「極品?」

  「對呀,長得漂亮,身材又好,心地善良,談吐高雅……這個世界上簡直再也找不到像她這樣完美的女孩子了。」

  「王秘書,聽你說得好像仙女下凡似的。」

  「嘻嘻,總裁,仙女下凡你未必喜歡,但這個女孩子,你肯定會喜歡。」

  「是嗎?」他微微一笑。

  「真的,我的這個朋友最大的優點就是跟你一樣。」

  「我有什麼優點?」

  「會講笑話呀!」

  「呃?」

  「以後你們一唱一和,唇槍舌戰,鬥智鬥勇,生活何愁沒有樂趣?」

  「聽上去挺熱鬧的。」

  「不要再猶豫了,總裁,錯過這樣的女孩子太可惜了,你知道嗎?有許多男人排著長隊等著約她,她都不理呢!」

  「那我怎麼知道她一定會理我?」

  「這個總裁你就不必操心啦,」王秘書神秘一笑。

  「好吧,王秘書,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去湊湊熱鬧吧。」他淡淡地答。

  「什麼叫湊熱鬧呀?總裁,你要努力一點,太後天天七道金牌召見我,追查你的行蹤,你就早日讓她抱上金孫,也可以省了我的麻煩。」王秘書叮囑,「今晚七點,在創佳大酒店三樓的餐廳,不見不散。」

  「可是我怎麼知道她是誰?要不要把我的手機號碼給她?到時候方便聯絡。」

  「不用啦,總裁,我相信你們心有靈犀,到時候自然就會認出對方的。」王秘書聳聳肩。

  「這樣真的可以嗎?」他露出大惑不解的表情。

  「還有,總裁,你不許再像以前對待何小姐那樣,使出詭計,讓人對你信心大跌,寒暄不過一個小時,雙方便各奔東西,從此變回陌生人……」

  「好好好,」裴嘉烈舉手投降,「這次我保證老老實實,真誠待人。」

  「那就乖啦!」王秘書哈哈大笑。

予婷:

  那日回小公寓取唱片,走過我們熟悉的林蔭小路,恰巧看到落葉紛飛的景緻,我這才想起,已經是秋天了。

  巴黎的秋天是什麼樣子?每次去那裡都沒有遇上,所以一直很好奇。

  受你的影響,我現在也極厭惡古典音樂,每次聽見大哥在書房裡放莫札特,我便有一種想打人的衝動。老媽害怕大哥受傷,連忙將他的古典唱片統統藏到地下室去了。

  這些日子,你不在,時尚界又出現了幾張新的模特兒面孔,都不及你萬分之一美麗。由於她們的出現,使得昔日那些討厭你的觀眾紛紛懷念起你來,人心真是難以捉摸。

  我時常開車到小桐學校的附近接她放學,帶她去吃肯德基,只為打探一點關於你的消息,偏偏小桐那個沒心肝的傢伙,完全不瞭解我的心情,對遠在他鄉的你也毫不關心,每一次,她都只顧埋頭大吃大喝,或者大談最近有哪部漫畫好看,說不出半點有價值的消息。

  好吧,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說明你此刻平安。知道這一點,對我而言,也就夠了。

  近日我已與大哥散夥,自己另組公司,明天將與本公司第一位客戶見面。如若順利,明晚再向你匯報戰況。

            嘉烈

  這是他寫給她的最後一封信,在這以後,就再也沒有他的音訊了。

  剛到巴黎的時候,他常常十二小時在MSN上等她,或者託人給她送來驚喜,比如時裝秀後的一束鮮花,而花中藏著小禮物。

  他的信也每天光臨她的電子信箱,由於發送頻繁,幾乎被系統當做垃圾信擋掉。

  但,忽然地,他就銷聲匿跡了。

  她還等著他匯報跟客戶見面時的戰況,他卻不理她了,發信過去慰問,也沒有半點回音。

  難道……他真的已經決定放棄她,不再對她窮追不捨了?

  這樣的結果,是她最初希望,然而猛然淪為現實,她只感到心中一片失落。

  很想打聽他的近況,卻不好意思開口問。

  是她拋棄他的,這會兒再戀戀不捨是否為時已晚?

  她一直等,等到再也忍不下去,於是回國,這樣可以離他近一點,可以聽到一些風吹草動。

  「小婷,今晚就穿這一件,怎麼樣?」邱女士拿出燙好的美美衣裙,打斷女兒的沉思。

  「媽媽,你最近打扮得越來越年輕了。」邱予婷微笑。

  「心不在焉的丫頭,你想氣死我呀!」她敲了女兒腦門一記,「這是為你準備的,誰說是我要穿的?」

  「我?」邱予婷詫異,「媽媽,我今晚打算躺在床上看電視,為什麼要穿得這麼漂亮?難道有什麼重要的約會我忘記了嗎?」

  「天啊,你真的忘了?」邱女士叫起來,「你答應了我,今晚要去相親的!」

  「呃?」

  「你這個笨丫頭,」邱女士戳戳她的前額,「等一下早點去酒店,知道嗎。」

  「媽,我什麼時候答應過你要去相親呀?」

  「不相親?那你帶一個男朋友回來給媽看看。」邱女士面帶慍色,「自從你叫報紙登了那則荒唐的新聞後,根本沒有男人敢追你,媽媽好不容易託人物色到一個不錯的小夥子,你敢拒絕?」

  「哦。」她低下頭。

  「看你這個不情願的樣子,難道還在想著那個裴二少?」

  「嗄?」被說中心事的她連連抵賴,「沒有呀!」

  「那就好,現在你就算想吃回頭草,人家也未必理會你了。」

  「媽,今晚相親的這個男人是誰呀?」邱予婷連忙顧左右而言他,岔開話題,「麻煩你再說一遍,最近我的記憶力的確不太好。」

  「他呀,絕對是個人間極品,相貌英俊,性格溫和,談吐舉止風度翩翩,家財萬貫,智慧超群……」

  「哇,媽媽,那他豈不是天神下凡?」

  「壞丫頭,你以為媽媽在吹牛?」

  「不是,」她笑,「只不過,媽媽你好像誇張了一點點……」

  「等你見到他的時候,就會嚇一大跳,完全同意我的看法的。」邱女士自信滿滿地道。

  不可能的。這個世界上惟一讓她覺得十全十美的男人,絕對不會是今晚的陌生人。

  但作為一個乖女兒,她可不敢透露自己還愛著那個分手多時的男子,因為,他是否還愛著她,是否願意與她和好……這一切都是未知數。

  沒有哪個母親會同意自己的女兒放棄身邊實實在在的相親對象,去追求一個未知數。

  所以,為了不讓母親擔心,今晚,她會去相親。

  跟了嘉烈這麼久,他那套相親時欺騙人的把戲,她也學到了幾招,萬不得已的時候,她會使出來讓自己全身而退。

  「媽媽,我和那個人怎麼相認呢?」她提出疑問,「要不要把我的手機號碼給他?」

  「放心好了,媽媽相信你們會心有靈犀,一眼就能認出對方。」邱女士神秘地笑。

  「呃?」邱予婷怔愣了下。

  母親太有信心了吧?似乎算準了今晚她會跟那個男人一見鍾情似的,只怕到時候期盼落空,母親會失望得大喊大叫。

  夜幕漸染,創佳大酒店華燈初上。一個可以觀察餐廳內動靜的隱密角落裡,坐著裴太太和邱女士。

  「親家母,你說孩子們如果知道是我們搞鬼,會不會生氣呀?」邱女士笑得嘴巴都快闔不攏了。

  「管他們高興還是生氣,反正我們如果不安排這一次相親,這兩個傻瓜到底鬧彆扭還要鬧到什麼時候呀!」

  「親家母,放心好了,他們兩個一見面就會愛得死去活來,不會再冷戰了。」邱女士拍著胸口,「我保證。」

  「咦,我兒媳婦已經來了。」裴太太忽然道。

  「我女婿也來了呀!」邱女士笑,「他們兩個還真有默契呢,要來一起來。」

  「噓,別讓他們發現我們,悄悄地看好戲吧。」

  來人當然沒有發現坐在角落裡的兩個無聊老太婆,他們各自低著頭,就近找了張桌子坐下,沉默地各想心事。

  咖啡都喝了一杯之後,也許因為等得太久,他們這才抬起雙眸,尋找四周的可疑對象。

  在這一瞬間,四目交會。

  「嘉烈,好巧呀!」邱予婷率先起身走過來,打破尷尬的沉默。

  「予婷,什麼時候回來的?」裴嘉烈頓了一頓,才道:「好巧呀。」

  「你來酒店談生意呀?」

  「我是來相親的。」他老實答。

  「相親?」一道震驚的神色掠過邱予婷的臉龐。她鼓足勇氣回來找他,找到的結局,卻是他打算跟別的女人相親?

  不,她不能怪他。已經一年了,他應該早已擺脫情傷,把她淡忘。難道要他為她守身如玉、終身不娶?

  「你呢?」輪到他問話了,「你怎麼也在這兒?」

  「我……」她苦笑,「我也是來相親的。」

  「是嗎?」他淡淡一笑,「好不容易從國外回來,也不給我打個電話,原來是忙著相親。」

  「我……」她想解釋,卻無從解釋起,誤會是注定造成了,「嘉烈,一起喝杯咖啡吧。」

  「我看還是算了吧,」他搖搖頭,「我相親的對象可能馬上就要到了,如果看見你,我怕她誤會。」

  「哦……」她難堪地點了點頭,「也對。」

  「你也應該避嫌才是,免得你未來的男朋友胡亂猜疑。」

  「都還不認識呢,我管他怎麼想。」她聳聳肩,猶豫片刻,忽然道:「跟你相親的女孩子……是什麼樣的人?」

  忍不住衝動,她大膽地問。如果不問,這一夜,不,往後的許許多多個夜晚,她都會因胡亂猜測而失眠的。

  「聽說很漂亮,也很能幹。」

  「這一次你還打算像對待當年的何妹妹那樣對待她嗎?」她笑。

  「當然不會了啦,」他的談吐擺脫了頑劣,像一個成熟穩重的男子,「我答應了媒人,這一次要真誠待人。」

  他的回答刺痛了她的心。為什麼他就不能多等一會兒呢?

  好無理的想法,當初是她叫他不要等的,如今又有什麼資格這樣想?

  她活該!這是上天給她的懲罰,罰她的膽怯與自私。

  「那等她來了,我要好好看看,」她苦笑,「我最喜歡看美女了。」

  「她可能找不到地方,我看我下樓去等她好了。」

  「哦,說得對,應該那樣。」她怔愣地點點頭。

  只見裴嘉烈優雅起身,走向餐廳的入口處,消失。

  邱予婷望著他的背影退出自己的視野,彷彿支撐著身體的柱子轟然而倒,猛地跌坐在身後沙發上。

  她抓起面前的水杯大口大口地喝起來,水杯裡裝著什麼,是什麼滋味,她全無覺察,只想利用眼前的什麼來鎮定自己的情緒,以免當場暈厥。

  「這兩個孩子在搞什麼鬼?」旁觀的裴太太愕然,「怎麼好好的,又吵翻了?」

  「親家母,你先別著急,我去問問予婷。」

  邱女士也按捺不住情緒,飛一般衝到女兒身邊,大聲嚷起來,「嘉烈到哪兒去了?你們又怎麼了?」

  「媽媽?」母親的突然出現讓邱予婷驚訝萬分,但她只是呆呆地抬起頭,僵硬無語。

  「我問你,嘉烈到底上哪兒去了?」

  「他、他到樓下接他的女朋友了……」她喃喃說出自己聽到的答案。

  「什麼女朋友?」

  「他今晚相親的女朋友……」

  「笨蛋!」邱女士真想賞女兒一記耳光,讓她清醒過來,「你才是他今晚相親的對象。」

  「什麼?」她顯然聽不明白。

  「我和裴太太精心策劃,為你們安排了這一場相親,你們怎麼不懂呢?」她深深嘆息,「真是兩個小白癡。」

  「你們……」她終於恍然大悟,彈跳起來,「你們怎麼不早說呢?」

  「還不快去把嘉烈追回來!你如果追不回他,我就再也不認你這個女兒。」

  「可是……他也許不想再跟我和好了。」

  「他不想跟你和好,會叫家裡把『綠茗廣告』撥到他的名下?」

  「什麼?」

  「你以為這一年你可以在巴黎逍遙快活是因為誰?還不是因為他這個新老闆知道你心情不好,故意讓你放長假。他一直在等你想通後回來找他,你懂不懂?」

  「真的嗎?」

  邱予婷一陣狂喜,再也聽不清母親又說了什麼,拔足便往外跑。

  人影紛紛中,她淚眼迷離,拚命找尋他的蹤跡……但她找不到,怎麼也找不到。

  她該到哪裡才能遇見他?上蒼如果可憐她,請給她一點提示……

  那棟公寓?忽然,一個念頭竄上心頭。

  對呀,那棟公寓是他們初遇的地方,他如今也許還住在那裡,在那兒等她?

  邱予婷第一次見到裴嘉烈,是在這間房門前。當時,他在放古典音樂,她則拿著一把大錘子。現在,他們不知是第幾次見面了,她很高興,這把錘子可以再次發揮作用,敲開他家的大門。

  在橘色的燈光裡,他看到了她,定定地站住。

  「你還住在這兒呀?」她笑,「還是把音樂放得那麼大聲。」

  盯著她良久,裴嘉烈終於開口,「別忘了,我交了一年的房租。」

  「你今晚相親的女朋友呢?」她進一步問,「等到她了沒有?」

  「當然,」他聳聳肩,「我剛剛才送她回去。」

  「她長得什麼樣子?」

  「很漂亮。」

  「你的意思就是說──我也很漂亮嘍?」

  他望著她。

  「因為我跟她長得一模一樣。」

  「什麼意思?」

  「其實,今晚你相親的對象應該是我。」她笑,等待他吃驚的表情。然而,他卻依舊一臉鎮定。

  「我知道。」半晌,他答。

  「你知道?」她駭然。

  「我知道她們設了這個局,助我們和好。」

  「你……」她聲音發顫,「而你卻佯裝不知,因為你根本不想跟我和好?」

  「不,我佯裝不知,是想讓你主動來找我。」

  「什麼?」邱予婷發現,過了這麼久,原來他們之間的關係依然沒有變──他依然是設計的那個人,而她則永遠是上當的那個傻瓜。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他勝利地笑了,「在我給你發最後一封信的時候,我就知道你遲早會回來的。」

  「為什麼?」她面帶慍色,斜睨他。

  「因為你會好奇我為什麼忽然不理你了,就像看電視看到精采處卻忽然停電,這個時候任何人都會著急的。」

  「壞蛋!」她狠狠踩了他一腳,回頭就走。

  他眼明手快,一把將她拉住,攬入懷中。

  「當你從巴黎回來的時候,再次看到我時的反應,會有兩種可能:第一,還是忌諱我是嘉德的弟弟,對我不予理睬;第二,已經不在意我的身世,願意與我和好如初。現在你可以回答是哪一種了吧?」

  「不知道。」她拒絕回答。

  「我猜你即使還介意我的身份,但已經捨不得離開我了。」他自問自答,「再考你一題,可不可以猜猜我現在在想什麼?」

  說罷,他用一副色迷迷的眼神盯著她的紅唇。

  「這個我倒是知道。」她努努嘴,湊上前去,吻了他一下,在他耳邊輕輕地說:「你想調戲本小姐……」

  話還沒說話,便無聲。因為,被堵住的櫻唇再也發不出聲音。

  看來,她猜得很對。推理成功!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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