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飛鷹] 星空之主 (全文完)

我是分身

420.同舟共濟

    「不知道。「方笑語很乾脆的答道：」目前沒人知道，我問過艦長，他現在也弄不清楚。「

    沈健皺眉：「我們，落到外周天航線了？或者是完全沒探索過的宇宙遠空領域？「

    方笑語搖頭：「不清楚，只能說，希望沒有那麼糟，艦長說獅子號損壞很嚴重，探測功能和通訊功能目前都處於癱瘓狀態。

    所以我們眼下無法同外界聯繫，也無法確定自身處於什麼位置。

    除此以外，戰艦其他地方狀況也都不樂觀，上上下下，就像一個五癆七傷的病人。「

    「原來如此……「沈健點點頭。

    這倒也不出意外。

    之前為了從那艘羽行聯邦的巨形戰艦內部逃出來，獅子號已經受損不輕。

    最後進入星空之門前和羽行修士的血戰，更是讓戰艦連連掛綵。

    再加上進入星空之門後的一路顛簸，獅子號沒有當場散架毀在時空亂流裡，已經是洪福齊天。

    所以沈健先前才說，這一趟能不死已經是運氣好，其他再多收穫，全是撿便宜撿來的。

    在他恢復意識，清醒之後，他已經下意識的檢查自身。

    時時刻刻，盡可能清晰掌控自身情況，早成為沈健的一種本能。

    如方笑語所言，他現在恢復得還不錯。

    雖然精神與軀體仍然能感到一陣陣虛弱，但可以大致肯定，沒有傷及根本。

    這全要多虧他右手彼岸神舟的令牌，還有那尊三層寶塔的幫助。

    除此以外，沈健甚至還能感覺道青銅小鼎裡那道神秘的刀意，也在暗暗滋養自己的神魂。

    這個發現讓他有些意外。

    畢竟此前想要溝通這刀意，都非常困難。

    而且刀意本身霸道絕倫，凌厲異常，怎麼看都只表現出純粹的攻擊性。

    但現在沈健感受其中力量意境，卻似乎蘊含一種悲天憫人的情緒。

    「刀意的原主人，修為境界，以及其一身道法的層次，看來比我原先預估還要更高啊。「沈健心中想道。

    人的情緒多種多樣，除了憤怒、悲傷、憎恨等等負面情緒外，自然也會有正面情緒。

    只不過，出刀攻擊，要置敵人於死地的時候，自然是殺意戾氣還有怒氣恨意這些情緒澎湃。

    這道神秘的刀意借助人的情緒，將力量發揮得更加強大，其中蘊含的恨意怒意等負面情緒自然也就更加濃烈，更加極端。

    保留下來的情緒，也理應是這些負面情緒。

    但現在，彷彿陽極生陰一樣，在殺戮終止，一切停歇之後，這道先人殘存的刀意，竟然像一個獨立的生命，流露出原主人的另外一面情緒。

    其中奧妙，讓沈健回味不已：「果然不是單純的蠻力，而是大巧若拙。「

    不過，對他來說，青銅小鼎和其中刀意的事情，可以暫時先放放。

    他更關心自己與獅子號，眼下落在哪裡。

    沈健的心神再次暗中聯絡彼岸神舟，結果讓他陷入沉吟。

    好消息是，自己仍然能同彼岸神舟建立聯繫。

    壞消息則是，聯繫較為微弱，若隱若現。

    好吧，他也知道獅子號直接飛回近炎黃宇域並不現實，概率很小，不至於有那麼逆天的運氣。

    但現在的局面，他們急切需要知道，自身所處位置。

    如果還在炎黃聯邦所屬的內周天航線，那自然是最好不過。

    如果落在外周天航線，情況就糟糕很多，能不能獲救，更多是聽天由命。

    而最慘的結果，莫過於落到其他大世界的勢力範圍內。

    落入羽行、開元聯邦的地盤內，被人發現了，結果自然不用多說。

    哪怕落到其他相對中立的大世界地盤上，情況也很難講。

    對方不知道王謹言和星聲珠在獅子號上便罷，如果知道了，難保不會因此生出貪念。

    不確定自身所處位置，連發求救的音訊都要猶豫不已。

    誰知道距離最近，最容易收到信息的是敵是友？

    獅子號現在處於崩潰的邊緣，難有戰鬥力可言。

    沈健本人眼下也虛弱至極。

    那青銅小鼎內的刀意，雖然破天荒的反過來滋養沈健神魂，但沈健很確定，現在想要拿它再次對付外界的敵人，反而力有不逮。

    三層寶塔，也是相同情況。

    毫不客氣的說，如果被敵人瞭解這情況，他們惦記奪取的目標，除了王謹言和星聲珠以外，怕還要再加上沈健這些隨身寶物。

    眼下這些法寶不僅不是依仗，反而叫沈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他徐徐坐起身，方笑語連忙扶他。

    沈健看了看方笑語胳膊上包紮的傷口：「聽說你和老王也都受傷了？「

    「輕傷而已，不打緊。「方笑語說道：」要不是艦上缺醫少藥，都已經該痊癒了。「

    她稍微頓了一下後，語氣有些黯然的說道：「可惜董醫師他們遇難了。「

    當初一群人躲到動力艙那邊，王謹言冒險喚醒石霆。

    羽行聯邦那邊一個金丹期修士帶領一隊人馬殺到，千鈞一髮之際石霆甦醒，雙方一場大戰，附近一個動力艙直接被引爆。

    雖然在石霆保護下，王謹言、方笑語等幾人倖免於難，但還是有另外一部分人因為爆炸和羽行修士而喪生。

    現在獅子號上醫療室完全被毀，只剩有限的醫護人員，方笑語不得不挑起大梁，忙前忙後。

    總算她精於煉丹煉藥之餘，對醫術也有涉獵，這才讓大戰之後傷兵滿營的獅子號，不至於變成等死的地獄。

    「王謹言在幫忙搶修艦上各個受損的地方。「方笑語說道。

    整個獅子號都死傷慘重，包括法寶維修維護的工程人員。

    同樣也是傷號的王謹言此刻顧不得那許多，只讓方笑語幫他簡單處理一下傷口後，就全身心投入到獅子號的搶修上，忙得昏天黑地。

    全艦上下，如今同舟共濟，眾志成城。

    聞聽船上其他人士氣還很足，沒有因為連場惡戰和眼前險境而絕望悲觀，沈健精神也感到更加振奮。

    「我昏迷了多久？「沈健問道。

    「接近兩天。「方笑語說道：」比我預想中已經好出太多了。「

我是分身

421.患難與共

    「也比我預想中強出太多。」沈健同樣點點頭。

    之前的大戰，他透支的很慘。

    當初先在太陰界外與人一場大戰，就消耗巨大。

    之後再時空亂流中顛簸，勉力維持三層寶塔，同樣不輕鬆。

    接下來到獅子號上，總算能稍作休整，但隨後很快就戰端再起。

    麒麟界覆滅，羽行一方的戰艦和修士追擊上來，沈健等人決死一戰。

    沈健雖強韌，但畢竟境界尚低，連場惡戰下，幾乎油盡燈枯。

    多虧彼岸神舟、三層寶塔還有那尊青銅小鼎中封存的刀意滋養，否則沈健哪怕能保下自己一條命，也是苟延殘喘。

    常有說法，便是指年輕傑出的天才人物，如果遭逢大傷，虧損元氣壞了根基，哪怕之後傷勢痊癒，也會因此影響將來的前程和發展，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沈健這次就是幾乎將自己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幸好有不少特殊的機緣，幫他彌補，否則可能就會明珠蒙塵。

    不過正如他先前跟方笑語所言，今天這一關能闖過來，已經是萬幸，其餘一切，都是活下來之後才能談的事情。

    面對一艘羽行聯邦最先進的第五世代轟神級戰艦，面對多名羽族元嬰期老祖的圍攻，沈健同獅子號能殺出一條血路，幾乎堪稱奇跡。

    沈健一個築基期修士，讓羽行聯邦吃了個巨大的悶虧，也是不易，多虧那神秘刀意還有三層寶塔相助，才有跟對方掰手腕的本錢。

    但對手畢竟是能生生打得麒麟界和一支炎黃分艦隊全軍覆沒的強敵，所以沈健等人也費盡九牛二虎之力。

    沈健望著同一艙房裡受傷的獅子號船員，長長吐出一口氣。

    他仰天望了望艙房屋頂，默然無語。

    腦海中回想起的景象，是獅子號即將衝入星空之門時，另外兩艘炎黃戰艦捨身成仁的場面。

    那幅畫面，深深鐫刻在沈健的腦海中，久久無法散去。

    他無從軍之心，甚至因為某些原因跟部隊裡個別派系的部分人還經歷過生死搏殺。

    可眼下又是另外一番場面。

    不管是獅子號，還是那支全軍戰鬥到最後一刻的炎黃艦隊，都是炎黃部隊。

    戰艦上有炎黃軍方修士，也有普通凡人。

    兩艘轟神級戰艦上，至少是兩個元嬰期老祖。

    每一艘破元級戰艦上，都至少是一個金丹期尊者。

    沈健不知道他們是誰，但對方為了支援獅子號，為了剿殺入侵的羽行戰艦，已經永遠長眠在那片冰冷的星空裡。

    類似的事情，沈健在歷史資料上看過不少。

    但真正親身經歷，眼下也是頭一遭，讓他心境久久不能平復。

    捫心自問，如果不是另外一艘炎黃戰艦拚死掩護的話，那獅子號能否成功闖入星空之門逃離那片戰場，實在是未知數。

    兩艘戰艦一起朝星空之門內前進，敵人肯定是先截擊獅子號。

    沈健輕輕搖頭，站起身來，歎一口氣：「艦上傷亡情況如何？」

    「死傷過半，幾乎難以維持正常運轉，很多人都在帶傷工作，咬牙堅持。」方笑語答道：「連你的那條黑龍，現在都在給王謹言打下手。」

    她苦笑一聲：「很多工程用的法寶儀器元件損壞，你的黑龍力大，辛苦它出份勞力。」

    純血龍族當苦力，也算是千古奇聞了。

    沈健頷首，指指自己額頭，額頭上凸顯一個圓環似的符印：「我知道，御獸印已經告訴我了。」

    說起來，幾次歷經危險，同生死共患難，他跟黑龍現在的聯繫確實親密太多了。

    甚至，很多專長御獸術的修士與其靈獸之間的感情，都沒有沈健跟黑龍這麼緊密。

    之前人跟靈獸配合，共同面對強敵，倒還正常。

    之後沈健因為精神過度陷入昏迷的狀態裡，其實御獸印對靈獸的束縛最弱。

    黑龍雖然不至於因此造反或者逃跑，但是自主權大漲，消極怠工是很容易的事情。

    沈健不給它下令，它大可以誰的命令都不聽，自己安靜休息。

    王謹言、方笑語是沈健密友，平時跟黑龍也很熟悉，但他們畢竟不是跟黑龍建立御獸印聯繫的人。

    現在黑龍卻肯聽從安排，可以說著實不易。

    如果說，獅子號的安危也關係到它自身，通曉靈智的它肯幫忙的話，那下死力氣干苦力這種事，可就完全不同於它一貫的傲慢了。

    再被沈健揉搓的沒脾氣，它也是純血龍族，對其他生靈的傲氣是刻在骨子裡的。

    「它也有傷在身，不過我已經為它處理過，以它的根底，該無大礙。」方笑語說道：「需要它幫手的重活兒，應該也快忙完了。」

    沈健點頭：「我現在沒大礙了，我也去幫忙。」

    方笑語說道：「先去艦橋見艦長吧，你剛醒過來，也需要小心才是。」

    「放心，我沒事的。」沈健走出艙房，方笑語跟他同行，卻是拐彎進了隔壁另一個房間。

    獅子號上的醫療室毀了，傷兵滿營的情況下，一個艙房都安排不下。

    方笑語要進去的時候，沈健視線掃過，就看見石霆躺在其中，雙目緊閉，面無血色。

    留意到沈健的視線，方笑語說道：「石道兄的情況比你好不了多少，恢復起來則比你慢，不過好在命總算是保住了。」

    石霆剛甦醒，就趕上一個動力艙爆炸，為了保護王謹言、方笑語而傷得不輕。

    渾身浴血的他卻顧不上理會自身傷勢，整個人被怒火和悲憤點燃，追殺羽行的金丹期修士，當著唐恕遠的面將敵人生撕，然後又跟修為境界高出他不少的武道強者唐恕遠血戰一場。

    唐恕遠逃出獅子號以後，石霆仍然咬牙在艦內拚殺，一人強行擊殺侵入獅子號的三個羽族金丹期修士。

    每一個目睹他出手的人，都彷彿看見一頭渾身被血與火包圍的雄獅，撼天動地。

    但連番血戰之後，鐵打的漢子也再支撐不住，跟沈健一樣，都已經昏迷快兩天了。

    「我這個先放在這裡，或許能幫上忙。」沈健將那尊重新陷入沉寂的青銅小鼎放在石霆身旁。

我是分身

422.一起回去

    方笑語看了看那青銅小鼎：「你能這麼快恢復，因為它？」

    關於這個青銅小鼎中封藏的刀意，大家留下的印象，基本都是那霸道凌厲，恐怖絕倫的破壞力。

    沈健點頭答道：「這刀意中蘊藏的情緒很豐富，並非只有單純的凶戾怨憤等負面情緒。

    不過此前我也不曾察覺其中還別有奧妙，是經歷過這次之後，方才有的新發現。

    刀意滋養我的神魂，讓我可以短時間內恢復，雖然不確定石道兄能否用得上，但他修行的武道與刀意密切相關，所以我覺得可以一試。」

    「原來如此。」方笑語聽沈健簡單一說，已經明白其中道理。

    沈健告別了方笑語，先前往艦橋。

    艦橋那邊，獅子號的齊艦長已經知道他甦醒的消息。

    之前的大戰，已經充分證實，這個年輕人是戰艦上名副其實的最強戰鬥力。

    沈健狀況如何，齊艦長自然關注，專門叮囑方笑語，沈健一醒來，第一時間通知。

    「怎麼樣，沒事吧？」齊艦長看著沈健問道。

    沈健先前的傷勢和狀態，實在不像能這麼快甦醒的人。

    現在情形反常，齊艦長難免擔心他飲鴆止渴，留有後患。

    「從我個人來講，已經沒有大礙。」沈健坦然答道：「但眼下，戰鬥力也所剩無幾，想要恢復，怕是需要很長時間。」

    這對於眼下的獅子號來說，是毋庸置疑的大問題。

    身處陌生環境，傷兵滿營，聯絡不通，在失去沈健幾件法寶的戰鬥力，當真風雨飄搖。

    齊艦長歎口氣：「不管怎麼說，這次我們能逃出生天，多虧有你啊。」

    沈健說道：「全靠大家，還有先前支援我們的艦隊。」

    齊艦長默默點頭，神色沉靜中透著堅定，沒有多言其他，只是說道：「不管多艱難，本艦一定送你們和星聲珠回炎黃。」

    「希望我們大家都能一起回去。」沈健沉聲說道。

    艦橋上的炎黃官兵，這時都沒有應答，但是個個神色冷靜沉穩，更加專注於自己眼前的工作。

    「你剛醒，還是回去繼續修養。」齊艦長說道：「沈道友你能盡早恢復，就是對我們現在處境最大的幫助。」

    沈健歎口氣：「我自己知自己事，急不得，只能慢慢熬。」

    他轉而問道：「中校，戰艦眼下修復如何了？我們還不能確定眼下身處何方嗎？」

    「眼下還不清楚，不過大致能判斷出，我們不是位於人跡罕至的陌生外周天宇域。」齊艦長答道：「先前曾經探測到遠方有靈能波動，但謹慎起見，我們沒有嘗試接觸。」

    有靈能波動，說明有穩固的世界或者其他靈能飛艦或者星梭。

    但不確定當前所處環境，不知道周圍是敵是友的情況下，獅子號不敢輕易暴露行跡。

    他們眼下動力靈能符陣幾乎全部關閉，慢悠悠無聲的在漆黑宇宙裡漂流潛行，一方面是為了節省能源，另一方面就是為了隱藏行蹤。

    現在戰艦破破爛爛，船上傷兵滿營，一旦碰上強敵，下場不堪設想。

    哪怕是威脅不到他們的敵人，但如果一個不小心給對方逃掉或者走漏風聲，那獅子號接下來也必然遭殃。

    雖然也有可能因此錯過友軍，可現在獅子號上下實在冒不起險，唯有小心小心再小心，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我請王小友等人優先修復探測功能，我們先爭取盡快弄清楚周圍環境，然後再做打算。」齊艦長說道。

    沈健問道：「咱們短時間內，還能再開啟星空之門嗎？」

    齊艦長苦笑搖頭。

    這也不讓沈健太意外。

    他熱衷揣摩靈能戰艦，自然知道開啟星空之門時被人干擾，或者強闖星空之門，對戰艦損害最大的就是有關空間穿梭的那部分靈能符陣。

    所以哪怕獅子號此刻其他功能都正常，短時間內也很難再次開啟星空之門。

    這甚至不是搶修能解決的問題，需要漫長的協調。

    「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您儘管下命令便是。」沈健點點頭。

    從艦橋出來，沈健去尋王謹言。

    本就黑瘦黑瘦的王謹言，此刻兩個黑眼圈卻再顯眼不過。

    「方笑語說你沒大礙，好得快，但實在沒想到能好這麼快。」王謹言趴在一台巨大的法寶元件上，一邊說話，一邊手下動作不停。

    「運氣好。」沈健說道。

    縮小的黑龍，從王謹言身邊飛過來，重新盤到沈健手臂上。

    據老王、小方所言，這小傢伙先前一直很關心昏迷不醒的沈健。

    但此刻見了面，反倒眼角也不抬，身體盤在沈健右臂上，腦袋就耷拉下來，雙眼也閉緊。

    沈健笑了笑，手指輕輕點了點黑龍的龍角。

    黑龍依舊閉著眼，口中發出低沉的哼哼聲。

    「剛醒過來，就趕緊歇著去吧。」王謹言也毫不客氣的說道：「我這邊的事情你別插手，你一插上手，我之前全白忙乎了，你也知道你那第三級的靈骨天賦，全著落在拆東西上。」

    沈健言道：「我最近其實有進步。」

    王謹言斜眼看他：「拆的更快了是吧？」

    沈健見狀，攤攤手掌，沒有繼續跟老王同學打嘴仗：「那你忙，我去試試看，能不能幫你找另外一個幫手來。」

    他轉身離去，王謹言看他背影，長長鬆了一口氣。

    沈健回到石霆所在的艙房，方笑語正在那裡忙前忙後。

    「你精神不好的話，回那邊休息，這邊躺不下人了。」方笑語說道。

    「我來試試看，能不能給你幫上忙。」沈健搖頭。

    方笑語看了一眼石霆：「你小心點，別到頭來石道兄沒死在羽行人手上，結果死在你手上了。」

    沈健笑歎道：「還是睡著好，睡著的時候誰都關心我，這一醒來，走到哪都被人嫌棄。」

    方笑語拍拍他肩頭：「所以，你老老實實回去睡吧。」

    「忙完眼前這裡。」沈健一邊說著，一邊集中心神，漸漸沉浸到那尊青銅小鼎內。

    良久之後，他伸出雙手，一隻手放在青銅鼎的裂縫上，另一隻手則手指輕點石霆眉心。

我是分身

423.壞消息

　　石霆所修習的驚神斬，雖然同青銅小鼎內的刀意如出一轍，乃正統嫡傳，但他此刻傷勢太重陷入昏迷，同青銅小鼎之間始終隔了一層，非其真正主人。

　　是以沈健此刻以自己搭橋，幫石霆一把，讓他可以也得到青銅小鼎內神秘刀意的滋養。

　　在沈健的聯繫下，青銅小鼎內的刀意，終於對石霆隱約生出感應。

　　石霆身懷的驚神斬武道真意，同青銅小鼎裡的刀意再次產生共鳴。

　　但是，卻與之前沈健的情況不同。

　　這一刻，青銅小鼎內的刀意，竟然又生出幾分暴虐戾氣，流露憤恨悲傷的負面情緒。

　　沈健對此倒不意外。

　　石霆眼下失去意識重傷昏迷，難有自身情緒可言。

　　但他失去意識前，對羽行人的滔天恨意和憤怒都太過熾烈，如熊熊烈火永不熄滅，對家人遇難的悲傷憤恨，對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家人遇難的不甘痛苦，都深深鐫刻在他心靈中。

　　哪怕現在身處昏迷中，同青銅小鼎內的神秘刀意起了共鳴，也都是類似情緒的進一步擴大。

　　連帶著青銅鼎內封藏的神秘刀意，其中澎湃的情緒，也轉為負面。

　　目前，青銅鼎的刀意蟄伏，負面的情緒無法引動其攻擊，化為強大的破壞力。

　　沈健倒也不用擔心這樣一來，會弄巧成拙，反而傷了石霆。

　　但是如何讓這刀意幫助石霆緩解治療傷勢，確實需要費一番思量。

　　所幸他心中早有打算，不急不躁，嘗試自己的設想。

　　隨著時間慢慢流逝，他堅持不懈維繫石霆同青銅小鼎的溝通聯繫。

　　在這種情況下，石霆的憤恨戾氣，反而漸漸淡去許多。

　　沈健見狀，鬆一口氣，再接再厲。

　　如他所料，無意識中，石霆可能隱約生出一種感覺。

　　相似的武道真意，不停在左近共鳴。

　　讓石霆的身心隱約感到，除了自己以外，這世上還有其他親人倖存。

　　這樣的感知，在無形中緩解石霆悲憤狂躁的身心，尤其撫慰他的神魂。

　　而隨著石霆的心境漸漸安定，那尊青銅小鼎裡的神秘刀意，流露出來的情緒，也終於漸漸從負面轉向正面。

　　沈健先前的嘗試，開始有了成功的跡象。

　　神秘刀意裡，漸漸流露出悲憫和關懷。

　　無意識的石霆，對這刀意更不會生出抗拒敵對的心思。

　　雙方的共鳴，越來越平和，甚至開始互通有無。

　　在這刀意的滋養下，石霆的神魂終於有了進一步復甦的跡象。

　　他神魂上的恢復速度，大大加快。

　　沈健舒了一口氣，睜開眼，只見方笑語就守在他們二人旁邊。

　　見沈健睜眼，方笑語也鬆一口氣。

　　沈健看到少女眼中關懷之色，便向她微笑一下，示意自己沒事。

　　方笑語收回目光，沒有多說什麼，轉而檢查石霆的狀況。

　　半晌後，她徐徐點頭：「雖然時間還不長，但現在幾乎時立竿見影就有了效果，照這樣下去，他應該要不了幾天，就能甦醒。」

　　說罷，方笑語又看沈健一眼：「不過，是要你時刻不停一直居中協調嗎？連續好幾天，可不易堅持。」

　　「開了這個頭，後面就沒我的事了，放著他們不要打擾就行。」沈健搖頭，說著收回自己雙手，只是將青銅小鼎繼續留在石霆身旁。

　　方笑語指了指他：「那再好不過，折騰這半天，你臉色蒼白很多，精神耗費不小。」

　　沈健深呼吸一下，點點頭，沒有反駁。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此刻也是重傷未癒，損耗過度的狀態，剛剛才甦醒，現在長時間耗費精神作法，果然比初醒來時感到虛弱很多，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放心，我沒事，動手之前，就心中有數。」沈健說道。

　　方笑語目光轉向石霆：「不過，除了精神上的損耗，他外傷更嚴重，這就只能慢慢調理修養了，戰艦上先進的醫療室毀了，缺醫少藥，條件不佳，想要石道兄重新龍精虎猛，怕是需要很長時間。」

　　不似沈健先前主要通過幾樣厲害法寶跟強大的對手周旋，石霆之前連場惡戰，全是肉搏。

　　以修為境界論，他也不過剛入金丹期不久。

　　而他的對手，別說唐恕遠了，剩下幾個金丹期的羽行修士，修為境界上都比石霆更高。

　　石霆仗著驚神斬血腥搏命，能和敵人對抗，甚至能戰勝唐恕遠以外其他人，本身就要付出代價。

　　如今能活下來，已經要感慨一聲運氣好。

　　「能盡快甦醒就好，醒過來，也更好配合你著手治療。」沈健站起身來，方笑語言道：「確實如此，我在這裡盯著就好，你回去自己先休息吧。」

　　沈健頷首，走回自己先前躺的艙房。

　　他眼下無需再睡，盤膝坐地，默默打坐存神，修養身心。

　　黑龍身體盤在沈健右臂上，同樣閉目養神。

　　在沈健這個主人甦醒後，因為御獸印的緣故，它比其先前也會稍微受些益處。

　　沈健這一入定打坐，便是漫長時間。

　　旁人不來打攪他，於他自己而言，則彷彿進入無想無念之妙境，心神介乎神遊太虛和靈光閃動之間，最適合參法悟道。

　　這個時候的他，似懵懵懂懂，又最為敏銳。

　　不知過了多久，沈健突然心有所感，睜開眼來。

　　就見方笑語站在面前。

　　「是你一直清醒，還是步入無想無念之境？」方笑語雖然沉迷煉丹術，但也是懂行的人，不禁笑著打趣沈健。

　　「應該是無想無念吧。」沈健答道。

　　「不錯，你倒會抓功夫，無想無念的狀態可遇不可求呢。」方笑語說道：「不過還是要打攪你了，艦橋那邊，齊艦長呼叫你過去，似乎……有些緊急。」

　　沈健聞言，眉毛微微一揚。

　　有些緊急……

　　他看看周圍其他傷號，沒有多問，逕自起身前往艦橋。

　　剛一進來，沈健就發現，艦橋上氣氛不同尋常。

　　大家的神情，都極為凝重，甚至有點喪氣。

　　「中校。」沈健同齊艦長打個招呼：「是探測功能恢復，確定我們眼下方位和周圍環境了嗎？」

　　齊艦長神情嚴肅，緩緩點頭：「我們，在羽行聯邦的內周天航線！」

我是分身

424.一條出路

    「能確定具體位置嗎？」沈健深吸一口氣。

     無怪乎對方急不可耐要他來艦橋商議，卻沒有先說清是為了什麼事。

    也難怪他剛一進艦橋，就看艦橋裡的炎黃官兵都神情凝重。

     之前他心中就隱隱生出猜測，但現在證實後，也不由歎息。

     好巧不巧，他們這次打開星空之門，空間跳躍，因為敵人的影響難以控制最終落點，結果偏偏就落到羽行聯邦的地頭上。

     這下子，舉目四顧，獅子號只能看見敵人。

     先前那艘第五世代的羽行戰艦，落到炎黃聯邦麒麟界宇域，最終落得個被炎黃部隊一波又一波援軍圍剿的境地。

     那還是這艘羽行巨艦實力驚人，一艘船堪比一支艦隊的情況下。

     眼下獅子號如果被發現，結果只會更慘。

     尤其他們現在傷兵滿營，疲敝不堪，戰鬥力損失嚴重。

     「大概在莫迦界一帶的宇域。」齊艦長苦笑著答道。

     如果說情況還沒有到最壞，那就是他們總算沒有一頭撞到羽行大世界本土去。

     當然，如果真是一頭闖到羽行大世界本土附近宇域，他們怕是早已經被發現了。

     莫迦界，是羽行大世界在廣袤宇宙虛空裡，開闢初的一方新世界。

     就像炎黃大世界開闢的宿門星界和麒麟界一樣，都是域外新天地。

     羽行大世界對莫迦界經營多年，已經建立很穩定的秩序，發展繁榮，人口眾多。

     同時，這裡也會有相應的羽族大能修士鎮守，甚至可能有羽行聯邦軍隊。

     獅子號流落到這裡，一招不慎，不用其他羽行強者或艦隊趕來，單單只是莫迦界當地的人，就可能讓獅子號萬劫不復。

     「消息，希望沈道友能先暫時保守秘密，不要帶出艦橋。」齊艦長說道：「目前我們還沒有暴露行蹤，但如果有萬一情況發生，到時候說不定還要再有大戰，沈道友你本人有個心理準備就好。」

     沈健點點頭。

     看艦橋上的這些知情者就知道，這消息散佈開來，對獅子號整體的士氣，必然有巨大的打擊。

     大家倒不至於因此一蹶不振，但士氣暫時低落，在所難免。

     現在這情況，還不如落在外周天航線大家一起聽天由命。

     落在敵人的內周天航線宇域裡，偏偏無法開啟星空之門離開，這讓他們眼前的處境，危險至極。

     不僅僅是行蹤一旦暴露就將面對數不清的敵人，同時還意味著他們無法接入炎黃聯邦下屬疆域的靈網，很難同炎黃自家人聯絡。

     想要求援，現在都很困難。

     指望自身悄悄潛航逃離對方內周天航線宇域，也難度巨大。

     因為靈能戰艦有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

     補給。

     在敵人的內周天航線宇域內，獅子號如果試圖著陸補給，那就很可能洩露行蹤，引來更多敵人和對手。

     可如果不補給，長路漫漫，誰知道何時才能返回炎黃？

     獅子號滿目瘡痍，受損嚴重，維修的問題就迫在眉睫。

     王謹言等人現在不過是拆東牆補西牆，先撿最要緊的地方修理，勉強縫縫補補。

     想要整個獅子號恢復完好，必須要有專業的船塢收容，借助專業的大型法寶元件還是充足的維修材料才行。

     就更別提船上眾人的吃穿用度了。

     修士姑且不論，獅子號上的炎黃官兵裡，是有普通凡人的。

     他們對靈氣靈能倒是沒有需求。

     但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必然餓得慌。

     萬一斷了糧，那立即就是大災難。

     獅子號作為炎黃聯邦一支正規艦，各項儲備還算充足，無奈先前一場大戰影響太壞。

     不說別的，醫療室被毀，缺醫少藥，就形成難以彌補的損失。

     「我會守口如瓶。」沈健向齊艦長問道：「不過接下來何去何從，中校您是否已經有了章程？」

     齊艦長歎口氣：「唯有希望本艦能盡快再次打開星空之門，讓我們得以返回炎黃。

     但在此之前，唯有勉強支撐。

     首要問題，是不能暴露行蹤，我打算讓戰艦繼續潛行，先盡可能遠離莫迦界，脫離羽行聯邦一方立足於莫迦界對周圍這片宇域的勢力輻射影響後再做打算。」

     「咱們補給，能撐得住嗎？」沈健問道。

     齊艦長說道：「問題就在這裡，我們不一定能撐到星空穿梭功能恢復的時候，在那以前，我們可能需要補給一次。」

     沈健點點頭，若有所思：「這麼說，咱們必須冒險去一趟潭盧界。」

     齊艦長側頭看了沈健一眼。

     他接觸到的資料，提及沈健熱衷靈能戰艦，尤其是戰艦指揮，而且在天海大學御艦系指揮專業旁聽的時候成績極好，讓很多天海御艦系高材生面上無光。

     但有些事情知道是一方面，可只有親眼見識過，才能有切實的體會。

     他揮揮手，艦橋上浮現一片巨大的光幕投影。

     那上面劃分出幾片區域，還有文字標注。

     那是一副星圖，其中一片區域，正是莫迦界周邊。

     而與莫迦界近乎相鄰的一片區域，卻不是羽行聯邦所屬，而是以沙羅大世界開闢的新天地潭盧界為中心。

     沙羅大世界，同羽行大世界、開元大世界的關係不怎麼和睦。

     甚至可以說，關係相當惡劣。

     相反，他們跟炎黃大世界，近些年來相對走得比較近。

     千餘年前，諸天萬界大戰，沙羅大世界也曾和開元、羽行爭鋒，強盛一時。

     只不過此後的日子裡，他們漸漸衰落。

     與之相對的則是炎黃漸漸崛起。

     沙羅和炎黃之間的關係，時親時疏，也曾起過摩擦，不過近年來相對較好。

     在炎黃聯邦越發強盛，引起諸天其他各大世界越發抱團敵視的情況下，沙羅聯邦是炎黃聯邦為數不多的盟友之一，而且是最重量級的盟友。

     爛船也有三斤釘，如今雖然有些沒落，但羽行、開元他們也不敢太過輕視沙羅。

     所以對目前的獅子號來說，那裡算是眼下最好的出路。

     齊艦長自問想到這一點還正常，畢竟他是炎黃軍方新銳戰艦的艦長。

     而尚未出校門的沈健對炎黃以外星空宇域環境這麼瞭解，就難免讓人感歎。

我是分身

425.築基期第十層

    天海大學御艦系作為炎黃聯邦高校教育界，有關靈能戰艦和星空遠航探索最尖端的橋頭堡之一，有關當前域外星空的情報，幾乎不遜色於軍方。

    沈健雖然只在御艦系旁聽，但因為越來越受天海大學校方看重，同時成績一直優異，名列前茅，所以在御艦系的圖書館資料庫，他也有很高的借閱權限。

    一直向望探索星空彼端的沈健，自然如饑似渴從中汲取營養。

    雖然年紀尚輕，但很多星圖都被他牢牢記在腦海中。

    是以聽說獅子號眼下處在羽行聯邦莫迦界星域附近時，沈健腦海裡第一個念頭就是，他們可以試圖向毗鄰莫迦界星域的沙羅聯邦潭盧界星域。

    嚴格說來，那其實也要冒一定的風險。

    就像先前大家討論過的一樣，羽行、開元等明確開戰的敵人以外，其他還沒有正式捲入戰火的大世界，對炎黃聯邦來說是敵是友，恕難預料。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對方不知道王謹言和星聲珠在獅子號上便罷，一旦知曉，很難講他們會不會生出趁火打劫的念頭。

    沈健的青銅小鼎和三層寶塔眼下難以動用，反而也可能成為引起他人貪念的至寶。

    哪怕是近些年來同炎黃聯邦交好，同聲同氣宛若盟友的沙羅聯邦，也有同樣的問題。

    當然，不管怎麼說，踩在沙羅聯邦地界上，總好過待在羽行聯邦地盤。

    尤其是獅子號要爭取獲得維修補給的情況下。

    所以獅子號眼下沒有更多選擇，唯有先爭取遠離莫迦界，朝沙羅聯邦的潭盧界方向移動。

    至於進入潭盧界領域後何去何從，慢慢再想不遲，情況最壞不會壞過留在羽行聯邦的地盤上。

    「小王道友，他們還在全力搶修，希望能盡快恢復通訊功能，讓我們早日與炎黃取得聯繫。」齊艦長說道：「不過艦上材料有限，恢復星空穿梭功能是重中之重，除此以外能恢復部分探測導航功能已經是竭盡全力，所以想要恢復通訊聯絡功能，怕是需要不少時間，只能慢慢等待了。」

    沈健頷首，然後說道：「石道兄可能用不了幾天就能醒來，不過想要傷勢痊癒，也還需要很久。」

    齊艦長長長吐出一口氣，目光堅毅鎮定，先前因為流落羽行聯邦地盤的無奈一掃而空，沉穩的說道：「這一路不易走，大家唯有團結，相互扶持，堅持到底。」

    他看向沈健：「這條路，可能也會很長，我們也需放鬆心態才行，沈道友回去多多休息吧，你越快恢復，於我們越有利。」

    「艦長你損耗也很大，還請多保重。」沈健言道。

    他從艦橋出來，回到自己的住處，重新盤膝打坐，練氣吐納。

    獅子號繼續在茫茫虛空間移動。

    為了節省能源，也為了盡量避免暴露行蹤，整艘戰艦以近乎漂流的姿態移動，速度不快。

    沈健逐漸定下心來，修養自身。

    他的心境，同樣漸漸平復下來。

    偶然幾次心情再起波動，則是同船的獅子號船員中，有人先前大戰裡受了重傷，因為缺醫少藥的緣故，最終還是傷重不治而亡。

    看著之前並肩作戰的同胞生命終究還是流逝，沈健也難免心緒浮動。

    獅子號上其他人，也都心境難平。

    但大家很快還是強迫自身把心靜下來。

    死者已矣，生者還要繼續奮鬥。

    老王同學和其他負責維修的技師，眼下陷入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窘況。

    就像先前沈健急需尋找各種寶貴材料修復彼岸神舟一樣，王謹言等人現在想要修復獅子號，也面臨材料短缺的問題。

    老王同學這些日子裡竭盡全力，近乎一個零件一個零件的細摳，尋找各種替代品或者替代方案，希望能盡早修復獅子號。

    雖然進展有限，但老王同學自身修復靈能戰艦的本事，則不斷水漲船高。

    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給他足夠的材料，給他足夠的時間，他說不定能憑一己之力複製出一艘獅子號。

    「但對眼下來說，辦法實在不多，我已經快絞盡腦汁了。」王謹言自嘲的說道。

    他本就黑瘦的臉龐，現在更加瘦削，但雙眼反而更加明亮。

    「當心別把自己身體拖垮了。」方笑語告誡道。

    她這段日子裡，煉丹術長進不多，醫術倒是突飛猛進。

    天賦所在，從當初無人可用情況下趕鴨子上架幫忙，到現在已經是艦上人人稱讚的醫官。

    仍舊有犧牲者出現，實在是先前傷勢太重而現在又缺少足夠藥材。

    先前剛剛離開炎黃大世界，在三層寶塔裡漂流，還有剛剛登上獅子號時，方笑語渾身不自在，一副思鄉症晚期的模樣。

    但現在，她卻也不再念叨炎黃大世界，不再念叨京華城。

    不過奼女始終是奼女，獅子號漸漸成為她意識中新的「家」。

    「放心吧，我沒事。」王謹言一邊回答方笑語，一邊看向沈健：「老沈，你情況怎麼樣了？我看你氣色比先前好多了。」

    沈健點頭：「我已經快康復了，只是元氣損耗過度，所以仍有些虛弱。」

    他抬起自己右手：「這個小傢伙倒是已經差不多好了。」

    小黑龍依舊盤在他手臂上沒有出聲，閉著眼睛。

    「但也僅此而已了。」沈健輕歎一聲。

    王謹言同方笑語神色都微微嚴肅。

    他們聽懂了沈健話裡意思。

    雖然沈健的身體狀況一天好過一天，但他想要調動青銅鼎內神秘刀意對敵，又或者駕馭那座三層寶塔，還為時尚早。

    雙方不僅僅要重新建立聯繫，其中很有很多混亂之處需要平復。

    哪怕沈健本人徹底恢復健康，距離他重新掌握兩件厲害法寶，仍然有遙遠的一段路要走。

    「眼下也只能循序漸進。」王謹言和方笑語都安慰他。

    沈健心情則很平穩。

    送別二人後，他一如往常那樣繼續自己的修練。

    隨著他身體一天天好轉，某一日，沈健丹田內虛幻的鼎爐上，浮現第九道靈紋，鼎中亮起第九朵靈火。

    他成功再進一步，抵達築基期第十層境界，距離金丹只一步之遙。

我是分身

426.驚神斬

    成功更進一步，達到築基期第十層境界的沈健，長長呼出一口氣，調理自身，仍舊盤膝打坐，沒有急著站起。

    從時間上算，距離他上次突破倒築基期第九層境界，其實還沒有過去多久。

    自己這一次突破的速度，比以往來得要快。

    似乎是這次險死還生，慢慢甦醒復原的過程中，因為多種力量的滋養，所以有了突飛猛進，超乎尋常的進步。

    不管是彼岸神舟、青銅小鼎內封藏的神秘刀意，還是那座三層寶塔，當前層次都比築基期修為的沈健高出不少。

    它們的共同作用下，讓沈健獲益匪淺。

    把一些道理悟透，便可以踏破以前面臨的關卡。

    神魂和肉身的成長和積累，反而因為受傷期間的修養，有大破大立，因禍得福的跡象。

    沈健揣摩清楚自身狀況後，深呼吸兩下，然後站起身來。

    可惜這樣的機遇，可一不可再，否則神魂和身體會承受不起，變得越來越脆弱，越來越易損。

    這是沈健無法接受的事情。

    所以雖然略有遺憾，但沈健很快就重新平復心境。

    如之前所想，這次的關口能活著闖過來，已經是萬幸，另有其他收穫，純粹是運氣好撿來的，無需因此掛懷。

    倒是他向來習慣在境界實力提升後，把自己掌握的諸般鬥戰法門重新揣摩演練，以求能最快適應身體的變化，掌控精細入微，予以調整。

    眼下獅子號內部經果清理已經不再混亂，但到底還是缺乏能讓沈健活動腿腳的地方。

    沈健也不強求，靜靜立於艙房內，存神默念。

    他身體彷彿在輕輕抖動，身上肌膚每一分每一寸，無時無刻不在震盪。

    肌膚下的身體中，更是如此。

    通過這種方法，沈健更細緻更深入揣摩自身的變化。

    忽然，他心神微微一動。

    「石道兄醒了？」通過青銅小鼎內封藏刀意的變化，沈健察覺到，石霆似乎甦醒，於是便前往對方所在的艙房。

    到了以後，果然就見躺著的石霆，此刻正睜開眼睛，有些茫然的看著四周。

    方笑語正來到他身旁，給他做檢查。

    沈健進來，方笑語並不意外，衝他點點頭就繼續專心自己手頭的工作。

    石霆有些艱難的扭頭，看了看一旁的青銅小鼎，似乎便明白過來，看向沈健，輕聲說道：「多謝。」

    他此刻仍然異常虛弱，不僅僅是精神上的虛弱，身上重傷未癒，也在影響他。

    「石道兄不要客氣，我們眼下是同舟共濟的戰友，理應相互扶持幫助。」沈健來到石霆身旁坐下：「若不是道兄你浴血奮戰，獅子號也早守不住了，大家現在一起在宇宙裡當虛空垃圾。」

    石霆輕聲道：「既是共患難的戰友，我就不因為我自己而跟你矯情，但我還是要謝謝你，多虧了你，才擊沉那艘羽行戰艦，為麒麟界報了大仇。」

    「還是靠大家眾志成城，僅僅只是我一個人，終究還是做不到的。」沈健說道：「說來，我們也要謝麒麟界，謝謝包括你家人在內每一個奮戰到最後的炎黃修士，如果不是他們先前已經讓那羽行戰艦負了些傷勢，我們也未必有現在的戰果，說不定無法殺出一條生路。」

    石霆目現悲色：「是啊。」

    方笑語有些擔心的看了石霆一眼。

    憂思傷身。

    石霆現在重傷之下，更要避免類似情緒的侵襲糾纏。

    不過她仔細觀察後發現，石霆的情況似乎還好，雖然有些悲傷，但情緒整體比較平穩，不像上一次剛醒來時那麼悲憤狂躁。

    或許，是因為仇人已經大都遭了報應。

    先前一場大戰他大殺特殺，血戰之下連續親手斬殺仇敵，讓心中悲憤鬱結稍稍得以緩解。

    又或許是因為那青銅小鼎的神秘刀意，疏解平緩了他的負面情緒。

    現在石霆的心緒，相對來說比較平靜。

    他本是豁達豪邁的人，這時很快也擺脫了悲思，轉而看向沈健：「沈道友，恕我冒昧問一句，你所修習武道，是不是也包括驚神斬？」

    「驚神斬，就是道兄你家傳絕學嗎？」沈健說道。

    石霆和他的視線，都不約而同落在那尊看似沉寂的青銅小鼎上。

    「無需叫我道兄，稱呼我名字就好，學無前後，達者為先，如今的你，誰會當普通的築基期修士看待？」石霆說道。

    齊艦長如今也稱呼沈健為「道友」，明顯區別於其他築基期修士，原因同樣在此。

    然後，石霆又接著說道：「不要誤會，驚神斬雖然是我家傳絕學，但並非我石家先祖所創，先祖也是機緣巧合下得了前人的傳承，然後代代修習。

    所以你我之間，或許可以算是同出一源，但不同分支流派。」

    「不瞞霆哥，我對於這驚神斬，瞭解有限，一直都是自己慢慢摸索，並沒有得到完整系統的傳承絕學。」沈健答道。

    石霆看了青銅小鼎一眼：「從這裡嗎？確實同出一源呢，你天資卓絕，只是對著前輩先人的刀意，能揣摩到如此程度，實在叫人震驚。

    如果能結合我這六式驚神斬的話，想必將有更大突破。」

    方笑語和周圍其他人聞言，都是一驚。

    沈健也有些意外：「霆哥……」

    石霆微微一笑：「你之前也說了，大家眼下風雨同舟，生死與共，能團結一心向前闖，才有生路可言。

    何況如先前所說，是你幫麒麟界和我的親人報了大仇，我助你一臂之力，也是應該。」

    見沈健想要說什麼，他勉強抬手止住沈健的話：「石家，如今就剩我一人了，雖然家中有祖訓，驚神斬絕不外傳，但如今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法，我相信列祖列宗不會怪我。

    只要能多殺羽族，我覺得更能告慰我遇難的家人在天之靈。

    以我石家之絕學殺戮侵略者，不勝快哉！

    其實我更遺憾驚神斬修習的門檻太高，否則若是我炎黃人人可修驚神斬，定能叫更多羽族付出血的代價！」

我是分身

427.古絕學

    「修習門檻太高？」旁邊的方笑語等人聞言，都若有所思。

    這個說法，讓他們稍微有點陌生，需要腦子裡轉幾個彎才能反應過來。

    在古修時代的典籍道法，類似問題並不稀奇。

    許多傳說中的名門聖地，內部有多種經典傳承，這其中最高深的絕學，往往只有極少數人才能修行。

    內裡當然也有原因是宗門內部規章制度特意要求，籍此形成森嚴的等級制度。

    但同樣也確實有部分絕學，是因為修練難度太高，對修煉者天賦要求太嚴，所以才只有極少數人可以接觸修練。

    其中最極端的情況，甚至有天賦不足者不僅修練不成，更可能反受其害的例子。

    古今悠悠上萬年歷史，沉沉浮浮起起落落的宗門和絕學太多，不論正道還是魔道，類似情況都不罕見。

    而到了現代修道文明，同古時相比，最大的差異之一，就是修道者們在不斷追求降低修道的入門門檻。

    不僅僅是修習道法，也包括很多絕學神通的改良整理。

    從深度上來說，比起古時有無進步且先不提，但在入門門檻上，無疑簡單了許多。

    現如今各大世界，各個聯邦的現代學校教育，在中學和大學的授課，都是這方面的智慧結晶。

    尤其是中學，看似只是打基礎的簡單入門，培養的都只是練氣期修士，但卻包含無數前輩先人一代又一代的改良剖析。

    現代修道文明，初低級修士的數量遠遠大於古時候，原因有很多。

    例如因為社會制度變化沒有那麼血腥，確保中底層修士更多安全。

    又或者各種通凡靈能符陣被發明，讓資源開發更有效率。

    除此以外，基礎修練更簡單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如今，除了第一級的文肝天賦實在太低，沒有希望外，只要稍微有點修道天賦的人，不管未來成就高低，至少基礎入門還是沒問題的。

    古時候的修行，對文肝天賦要求更高。

    而修習各種絕學神通鬥戰法門的難度同樣很高，對修士的武膽天賦要求更嚴格。

    某種角度來說，這或許可以算是現代修道文明的一個進步。

    方笑語上元極大學前，她的煉丹術更多靠自學，但除此以外修道，也是走正統教育的路子，雖然她因為太宅太懶，中學時一度翹課翹到差點被學校退學。

    獅子號上其他修士，就更不用說，全是現代修道文明教育下成長。

    所以乍一聽石家的驚神斬還有很高的修練門檻，讓大家難免愣了愣。

    倒是沈健瞭然的點點頭。

    他從得到青銅鼎最初揣摩上面蘊含的刀法，再到不斷參悟那神秘刀意，前前後後一驚超過兩年，自然弄清楚了這門武道絕學，入門門檻高到令人髮指。

    「這路驚神斬，需要一個修士武膽、琴心、文肝三項天賦都要達到很高水平，才能修習。」沈健言道。

    按照他的估計，這三樣天賦，每一種，都至少要達到第四級才行。

    而且這還只是一個入門的門檻，到底能修練到怎樣的高度，仍然因人而異。

    文肝天賦或許要求不用那麼嚴，但武膽和琴心要求極高。

    琴心天賦高的修士，有可能超水平發揮戰鬥力，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但同樣人盡皆知的事，則是這種發揮不穩定。

    需要修士處於情緒極為激動，或者生死關頭時才有可能發揮。

    而且需要注意的是，只是有可能，而非一定。

    這路驚神斬，某個角度來說，有些像是通過特殊的修練，強行讓這種爆發，變成修煉者主觀上可以自我控制的常規力量。

    代價是格外費神。

    石霆先前交手的敵人，除了唐恕遠以外沒有神魂高手。

    但大戰之後，除了血肉上的創傷外，他精神的損耗，情況之嚴重，堪比過度催動刀意和三層寶塔的沈健，原因就在這裡。

    當然，這門絕學爆發出來的威力，也毋庸置疑。

    不管是石霆還是沈健，對此都深有體會。

    「我家歷代傳承此絕學已有多年，但能修成這驚神斬的人，馬馬虎虎，或許能湊兩隻手的手指之數？」石霆苦笑一聲：「最近一兩百年裡，其實也就我和爺爺兩人練成罷了。」

    說到這裡，他看向沈健：「這次能碰上又一個修成驚神斬的人，其實我蠻高興的。」

    沈健神色鄭重：「謝謝。」

    石家的六式驚神斬，系統成篇，大大加速他參悟青銅鼎內封藏刀意的進度。

    他仍然會更多的融入自己對道法武學的理解，形成最適合自己的招式。

    但修習參閱石家的驚神斬，無疑是極為巨大的幫助。

    石霆剛剛甦醒，還顯得很虛弱。

    等他又修養一段時間，精神更好一些後，當即便將六式驚神斬絕學的訣竅默出來，傳授給沈健。

    「這是我家傳的六式驚神斬。」石霆這時說道：「至於第七式，還需要我再仔細琢磨琢磨，然後與你一起參詳。」

    「哦？」沈健聞言來了興趣，好奇的問道：「第七式？」

    石霆點頭：「我當初練成家傳六式驚神斬後，揣摩其中武道真意，總還有意猶未盡的感覺，所以我隱約感覺，六式驚神斬後，還能推出第七式來。

    這一次的血戰，雖然叫我險死還生，但我隱約間，捕捉到了第七式的靈感。

    這也要多謝你讓法寶裡的刀意同我神魂共鳴，叫我在生死彌留，重返人間的同時，還不斷鑽研，有突破瓶頸的徵兆。

    或許是天意吧，如此機緣，也算可遇而不可求了。」

    「原來如此。」沈健聞言恍然，向石霆拱手一禮：「這是喜事，恭喜你啊霆哥。」

    石霆言道：「先不忙，我只是隱約有些想法，八字還沒一撇，需要再仔細琢磨一番才行。」

    「你剛剛傷癒，莫要太費神。」沈健勸道。

    石霆點頭：「放心吧，我沒事，這次沒死，我也很慶幸，這個時候我肯定很愛惜這條撿回來的小命，因為我還要留著這條命，將來再上戰場殺敵！」

我是分身

428.造化弄人

    聽了石霆的話，沈健若有所思。

    雖然對方語氣很平靜，但其中包含的憤恨，仍然流露出來。

    那艘羽行聯邦的第五世代巨艦沉沒，參與毀滅麒麟界的大部分羽行修士死亡，只是讓先前殺紅眼的石霆能恢復冷靜，並沒有徹底消除他心中的恨意與怒火。

    親手擊殺登上獅子號的一群敵人，同樣不能。

    或許正是這樣的憤恨和不甘，潛意識裡支撐他的意志，讓他死亡線上頑強的掙扎回來。

    這鐫刻在靈魂深處的濃烈情緒，催生他參悟創造出那前所未有的第七式驚神斬。

    驚神斬這門曠世絕學，本就是將人的情緒催動到極致，燃燒到極致的武學。

    石霆暗合其中真意，正有次契機。

    不過另一方面，也能看出石霆各項天賦之高。

    雖然是有跡可循，但要自己揣摩出一式全新的絕學，難度可想而知。

    尋常法門也就罷了，六式驚神斬本就強得驚人，要不然也不會有「驚神」之名，在此基礎上推陳出新、繼往開來，再創出第七式驚神斬，這絕對稱得上驚世駭俗，震古爍今。

    尤其這還建立在石霆目前只是金丹期修士的基礎上。

    「確實厲害啊！」王謹言聽了沈健的描述後，同樣讚歎著說道。

    「證明我當初沒看錯。」沈健點頭。

    王謹言斜睨他一眼：「我說，你不會惦記著要跟石大哥打一場吧？」

    沈健乾脆利落的點頭：「當然想，能跟這樣的高手切磋，是一大樂事，不過當然不可能是現在了，別說霆哥重傷在身，就算他傷勢痊癒，怎麼也要等大家外界環境都安全以後才行。」

    「我就知道。」王謹言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你們倆都不像是甘心在仙境競技場裡交手的樣子，要打多半是實地真打，如果打得興起，怕是不好留手，到時候真刀真槍幹起來，小心拳腳無眼。」

    沈健笑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一旁的方笑語問道：「是因為，你們兩個其實未必能真的拼出真火吧？石大哥最強的絕學是他那七式驚神斬，需要很強烈的情緒才能推動，單純的好勝心似乎有所不足，他對你應該沒有強烈的恨意怒意，不可能像他跟羽族修士搏殺時那麼猛吧？」

    「是這樣沒錯。」沈健先點頭後搖頭：「不過，即使大家都不使用驚神斬，霆哥也絕對是個難得一見的好對手，他在武道上天賦極高，我接觸過的同齡人裡，至少穩居前三之列。」

    稍微頓了頓之後，沈健繼續說道：「因為還沒有真正跟他面對面交手過，所以我的判斷比較保守，其實我覺得我可能還低估了他呢，到時候等見到他的驚神第七斬，我應該就能準確判斷了。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劣勢，雖然年紀比我大，但是看他動手，他實戰搏殺經驗，應該沒我豐富，相較於他先天上的才華來說，他後天經驗甚至能算他的短板了。

    當然，這方面的經驗，他提升起來很快，現在的他就肯定比咱們當初剛上獅子號認識他的時候，要更強。」

    「不用你看，我都知道他原先跟人交手不多，尤其是生死搏殺。」王謹言撇撇嘴：「石大哥的興趣跟我一樣，是煉器煉寶，本無心同人爭鬥，他們家族是麒麟界一霸，他從小也受寵，自然沒人去招惹他，他哪裡來的生死搏殺經驗？我充分懷疑，對上這次獅子號上的那些羽行修士，是他第一次殺人。」

    沈健和方笑語聞言，就都歎一口氣。

    一個人的天賦才華，和他的興趣愛好，往往不一定重合。

    誠如王謹言所說，這次的劫難之前，石霆雖然武道才華橫溢，但他本人對武道的興趣卻比較有限。

    他更熱衷於煉器煉寶，而且還不是家傳的古法煉器，而是現代修道文明下發展，關於組裝式法寶法器的煉製。

    修成六式驚神斬，並有不俗修為實力，更多是他家庭因素影響的原因。

    家裡人希望他繼承衣缽，他不想家人失望，所以勤修苦練，成績斐然。

    但完成家裡佈置的任務，修道練武之餘有閒暇，他自己更樂於鑽研煉器煉寶。

    要不然也不會跑到獅子號上來。

    結果造化弄人，一個更嚮往煉器師、工程師方向發展的人，如今可以預見，接下來必然會奮戰在戰火的最前線。

    「沈老大，你不知道，之前在動力艙那裡，石大哥第一次醒過來的時候，模樣真的嚇人。」方笑語回憶著說道：「他那雙眼睛，完全是血紅的，彷彿一頭又嗜血又瘋狂的獅子。」

    她轉頭看向沈健：「事後回想起來，我甚至有些驚訝，石大哥那樣子，看見羽行的人，就恨不得上去拚命，結果居然肯停手先護著我和老王幾個人盡力逃出來，然後才不停追殺那個羽族的金丹期修士。要不是這樣，我和老王肯定炸死在動力艙那裡了。」

    王謹言在旁邊深有同感的點頭：「正是這樣。」

    「霆哥是重情之人，若不然也不會因麒麟界而憤恨欲狂。」沈健說道：「另一方面，這也體現他修道悟法果然深有靈性，驚神斬雖然與人情緒息息相關，但始終是人修法，而不是法馭人，完全被感情左右徹底失去自控，是流落下乘的表現。」

    王謹言有些唏噓的說道：「坦白說，早先我有些想多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在擔心，石大哥會不會遷怒我們。」

    他看向沈健和方笑語：「雖然羽行的部隊也著落在麒麟界附近，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但不管怎麼說，這場大戰的起因是星聲珠，所以麒麟界毀滅，萬千同胞遇難，我心裡總有些愧疚。」

    方笑語也歎氣。

    沈健沒說話。

    人在極度悲憤的情況下，為了排解情緒，自然而然可能就近尋找遷怒的目標。

    不管有理沒理，這終歸不是罕見的事情。

    石霆的反應，反而更難得。

    或許，他把所有怒火和恨意都集中到了羽行聯邦那邊，才盡可能在平時保留下那個和善豁達的自己。

我是分身

429.邊界重兵

    這場慘烈的戰爭，改變太多人的命運，石霆就是擺在沈健等人面前活生生的例子。

    某種角度來說，他們自己又何嘗不是？

    只是大家現在沒有感慨緬懷的時間，要先著眼於當前的危局。

    獅子號流落羽行聯邦的地盤上，大家仍然處於重重危險中，彷彿大海裡的孤舟，隨時可能遭受滅頂之災。

    沈健看上去相對王謹言、方笑語等人清閒一些。

    他不需要成天在獅子號上忙活，接下來的日子裡，每天的生活就是靜心調養身體，同時默默潛心修練，同時溫養自己的幾樣法寶。

    說來輕鬆，但如果他不能盡快讓那青銅鼎的神秘刀意還有三層寶塔重新煥發活力，那麼獅子號始終底氣不足。

    無需驚濤駭浪，可能一點小風小浪，就能把這艘風雨飄搖的炎黃戰艦徹底打翻。

    這其中壓在沈健心頭的精神壓力，可想而知。

    只不過他向來神經粗大，重壓之下，心態平穩如故，按照自己的步調，雖然緊迫卻不匆忙，有條不紊的一步步向前走。

    甚至在石霆跟他一起參詳驚神斬第七式奧妙的時候，沈健也只是從旁提點參考意見，與石霆討論，更多集中在對那武道真意的揣摩，而非學習石霆所創的驚神第七斬。

    「學前六式，已經足夠了，過猶不及，再多反而可能讓我產生知見障。」沈健說道：「理論上最強的，未必是最適合自己的。」

    石霆看著沈健，贊同的點頭：「所言不錯，相信你會有屬於你自己的『驚神斬』，我期待那一天。」

    他武學天賦驚人，才華橫溢，一聽沈健所言，便立刻明白過來，心中頗為認同。

    與石霆一同參詳驚神第七斬，也讓沈健確定，對方確實是他親身接觸過的同齡人裡，武道天賦才華最高的人。

    在石霆甦醒，精神漸漸恢復的這段日子裡，不過短短一個月時間裡，他參悟創造驚神第七斬，已經初見雛形。

    其人天賦之高，或許只有那個唐恕遠，還有已死的燕冬雷可堪一戰。

    可能石霆不如唐恕遠、燕冬雷那麼全能，還涉獵法術、槍術等多種絕學，可如果單單只比武道一項，唐恕遠和燕冬雷或者都略遜一籌。

    沈健跟石霆之間的關係，自然不像唐恕遠、燕冬雷那樣是敵對。

    但他還是禁不住見獵心喜，有手癢的感覺。

    不用生死搏殺，只是切磋交流一番，天才與天才之間碰撞的火花，就對雙方都大有裨益。

    可惜現在不論時間還是場合都不合適，沈健也只能先將類似念頭壓下來。

    「船上缺少藥材，笑語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霆哥你想要徹底恢復，恐怕必須慢慢養了。」沈健有些遺憾的說道：「尤其是越到臨近康復的時候，反而越是纏人，著急不得。」

    得青銅鼎內的神秘刀意滋養，石霆精神漸漸恢復，一天好過一天。

    但是血肉創傷，卻還需慢慢調養。

    這方面沈健卻幫不上忙了，先不說是否要保密的問題，彼岸神舟完全跟他綁定了，就算他想讓石霆分一杯羹都不可能。

    所以在肉身創傷這方面，石霆只能慢慢將養。

    萬幸，身為石家嫡系傳人，從小受寵，他這趟出來到獅子號，實際上隨身帶了不少家裡給準備的靈丹妙藥。

    方笑語及時尋到以後，才能保住石霆一條命，否則早就傷重不治了。

    只是可惜石霆當初從家裡出來的時候，隨身所帶藥物也並不多，只是聊勝於無，做防身之用。

    畢竟那時候誰也不曾料到，之後竟然會發生這麼慘重的變故。

    他帶的靈丹妙藥雖然成功派上用場，但相對他現在的重傷來說，仍獻不夠，接下來只能自己慢慢休養了。

    石霆神色平靜：「這趟能活下來，已經是運氣好了。」

    沈健輕輕點頭，正要說什麼，隨身的傳音儀響起提示音。

    是來自獅子號艦橋的通知，齊艦長請他去艦橋一趟，不知道是否又發生了什麼。

    沈健同石霆對視一眼，石霆面不改色，神情自然的點點頭：「我倦了，睡一會兒，你去忙你的吧，不用陪我。」

    作為目前艦上唯二的金丹期修士之一，同時也是沈健和戰艦本身以外重要的戰鬥力，獅子號很多事情自然不會瞞著石霆。

    所以對目前獅子號處於羽行聯邦地面上這件事，石霆早已經知曉。

    雖說傷勢未復原，不適宜跟人動手。

    但如果真的再面臨危險，有羽族修士入侵，那石霆將毫不猶豫拖著受傷身體再次上陣。

    只不過，他跟沈健還有齊艦長一樣，不打算讓其他炎黃官兵一起承擔這巨大壓力，所以面上一直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方才看沈健那邊傳音儀有了動靜，通知去艦橋，石霆便跟沈健一樣反應過來，可能又有事發生，否則齊艦長現在也不會輕易叫動沈健。

    沈健同樣不動神色的沖石霆點點頭：「那霆哥多休息，我先走了。」

    跟石霆告別後，沈健來到艦橋。

    進入艦橋後，氣氛倒不緊張，反而很多人面露喜色。

    「我們快要脫離羽行聯邦莫迦界的宇域範圍了。」齊艦長首先說道：「繼續向前，應該很快就將進入沙羅聯邦潭盧界所統御的宇域。」

    在不斷遠離莫迦界之後，獅子號在空蕩蕩的虛空裡航行，終於敢把速度提高。

    於是最近這段日子裡，完成了大量航程。

    沈健對此情況早先也得過通知，此刻同樣微微略鬆一口氣。

    不管沙羅聯邦可能動什麼主意，但至少比待在羽行聯邦的地面上來得要好。

    「不過，羽行和沙羅各佔一邊，這片宇域的分界線上，想必會有更加嚴密的警戒吧？」放鬆之餘，沈健依舊冷靜，很快想到另外一個問題。

    沙羅聯邦和羽行聯邦之間，一貫關係惡劣，比戰爭開始前的炎黃和羽行之間只差不好。

    雙方邊界上，毫無疑問都有重兵把守。

    「問題就在這裡了。」齊艦長的神情果然也不輕鬆：「雙方警戒，比預料中還要嚴格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