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刺北] 不要亂碰瓷 (全文完)

官不聊生

不要亂碰瓷 作者：紅刺北

【內容簡介】：

　　葉素穿到仙俠小說中，入鄉隨俗兢兢業業修仙，閒暇時圍觀男女主談情說愛、分分合合。她生活過得有滋有味，還有狗血偶像劇看。

　　萬萬沒想到妖界有條小蛇冒充人，來千機門當弟子，偏偏這條小蛇功力不行，妖氣四溢，蛇尾經常一不留神冒出來。作為一個愛好和平，三界平等的人，葉素為了不讓這小蛇被師門斬殺，時不時就要幫他掩蓋妖氣，擋蛇尾。

　　葉素：心累。

　　大妖游伏時混進千機門，經常故意暴露自己是妖，想要借機生事，偏偏千機門有個莫名其妙的人，在他故意洩露妖氣時，會用真氣罩過來，其他千機門人壓根沒有發現妖氣。游伏時一不做二不休，乾脆露出真身，嚇死這幫正道人士，結果才冒出蛇尾，那個人衣袍裹過來，還在衣袍下面摸他尾巴！

　　果然，千機門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人！連蛇都不放過！！！

　　一句話簡介：不要亂碰瓷，會被抓起來談戀愛的

　　立意： 探究正義之道

官不聊生

卷一　定海城　第一章　十年築基

　　昏暗山崖洞頂，水滴滴答答砸在灰黑岩石上，經年累月形成一道凹坑。

　　岩石旁坐著一人，身穿玄色長袍，閉眼盤腿坐在石頭上，雙手交疊朝上。

　　——六合之內，四海經游，所生所築，其形基成。

　　『滴答』

　　水珠才剛剛砸在淺淺凹水坑中，聲音在空曠安靜山洞內被放大，悠長清脆。這時又一滴水珠在洞頂聚攏成形，停頓片刻，垂直降落，眼看著要再次砸下，旁邊的人驟然伸出手，接住那滴水珠。

　　冰涼水珠落在掌心中，葉素睜開雙眼：她終於築基成功，在穿越過來的第十年。

　　十年築基，葉素很滿足。

　　畢竟她所在的千機門窮得叮當響，連續五百年榮獲修真界最窮門派之稱，無一宗門能超越。整個千機門只剩一條細細的靈脈，靈氣少的可憐。為了修煉，千機門弟子不得不常年去別的門派蹭靈氣，這一蹭就是幾百年。

　　五百年前千機門煉器一出，誰與爭鋒，五百年後，千機門打秋風『名震』修真界。

　　窮是真的窮，丟人也是真的丟人。

　　要說起五百年以前，千機門那可是天才輩出，每煉出來一把武器都能引起各大宗門瘋狂搶奪，就算是兩派五宗見到千機門的人，也要客氣十分。

　　不過……這天才太多了點，導致煉器煉到最後，一不小心把自己門派的靈脈全吸得乾乾淨淨，只剩下偏峰一條細的沒人要，差點被忘記的靈脈。加上沒有善經營的人才，門派突然斷層，輝煌數代的千機門就這麼沒落了，從此走上打秋風之路。

　　葉素的師父是千機門的掌門，聽著光榮，但掌門這一峰並沒有得到什麼好處，每年分得的都只是些低級雜丹靈石，好材料全部分給了金頂峰的楊長老。

　　這位楊長老和無音宗掌門雙修，長住在無音宗，總會帶上他的弟子過去，千機門其他峰的弟子就會用各種藉口去找楊長老的弟子，多少能蹭點靈氣修煉。

　　所以掌門為了這些弟子，主動將好材料讓給楊長老，雖然這點東西對方也看不太上。

　　葉素起身，走出山洞，周身忽然起了一道淺金色屏障，這才慢悠悠越過山洞口水簾。她從一條小瀑布內翻下來，腳步輕點岩石，剛要往九玄峰去，忽然聽到前面有聲音，便頓住腳步，往旁邊落石躲去。

　　「路哥哥，我築基成功了！」一道輕甜天真的聲音傳來。

　　葉素不由挑眉，她沉迷修煉，差點忘記今天也是女主築基成功的時間。

　　是的，葉素不光穿越了，她還是穿書大軍中的一員。

　　葉素不常看小說，那本書是當時研究所的師妹硬塞給她的：「師姐，這裡面有個配角和你名字一模一樣，建議全文背誦，以防穿越。」

　　葉素不愛看小說，只是研究所等數據實在乏味，她隨手拿起來翻了一遍，發現全文她的名字只出現了兩次，開篇出場一次，後期千機門被男二滅門時，站出來擋在掌門面前一次，結果被魔族打的神魂俱滅。

　　然後……她一覺醒來就成了書中的葉素。

　　不過作為一個無足輕重小配角的葉素這十年過得還算輕鬆自在，每天沉迷修煉，努力提升境界。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男女主們老愛往她面前湊。

　　葉素向來隨遇而安，乾脆就當看連續劇了。

　　剛才說話的是女主寧淺瑤，她是千機門楊長老的親傳弟子，天生玄陰之體。玄陰之體的血液一旦滴入所煉武器中，將會大大提升武器的品級，不需要什麼天材地寶，她的血就是最頂尖珍惜的材料，所以一直是千機門未來崛起的希望。

　　大概在一年前，寧淺瑤把被暗算受傷的陸沉寒藏在後山附近，讓長期在後山瀑布洞穴修煉的葉素不得不換條路走，才不致於撞上他們。

　　沒想到今天這兩位居然在這，直接擋住自己離開的路。

　　葉素抬眼朝對面站在溪水上流的兩人，年輕男子穿一襲玄色長袍，身量頎長，脊背挺拔，明明同樣是千機門粗糙料子做成的衣服，在他身上卻恍若華服，面容俊美，眉目冷峻。

　　對面仰頭的少女膚白賽雪，嬌俏可愛，一雙清澈鹿眼，天真爛漫。

　　倒是比原來世界的影視明星要好看數倍，葉素默默想著，夠養眼。

　　「恭喜。」陸沉寒淡淡道。

　　「今天師父給了我一枚養心丹。」寧淺瑤攤開掌心，遞給面前的人，露出一個嬌憨的笑，「路哥哥，給你。」

　　陸沉寒低頭看著少女的掌心：「不用，我該走了。」

　　寧淺瑤一怔：「路哥哥，你……你的傷還未好。」

　　「這一年多謝照顧。」陸沉寒拿出一塊刻了字的玉牌遞給寧淺瑤，「我姓陸，昆侖弟子，若有事可去昆侖尋我。」

　　昆侖……修真第一宗門，劍修聖地。

　　寧淺瑤還未從他要離開的消息中反應過來，又聽見這句話，久久不能回神。

　　當年撿到人時，寧淺瑤便覺得他非普通人，卻未料到對方竟是昆侖弟子。

　　寧淺瑤眼中隱隱有淚光，她深吸一口氣，握緊玉牌，並將養心丹塞給陸沉寒，仰頭堅強道：「路、陸哥哥，我救你並非為了得到報答，三年後宗門大比你會參加嗎？」

　　陸沉寒垂眸看著手中低級養心丹，又抬眼看著對面滿臉認真的少女，最後點頭：「會。」

　　「那三年後宗門大比見。」寧淺瑤低頭嘟囔道，「我才不要你的報答，我會光明正大站在昆侖之上，你要等我。」

　　「……好。」

　　片刻後，陸沉寒抬手召喚出孤滄劍，飛身御劍，眨眼消失在千機門。

　　寧淺瑤抬頭怔怔看著消失的身影，原來陸哥哥早已經築基。

　　在修真界只有築基以上的水平，才能御劍飛行。

　　……

　　等兩人都離開後，葉素才從山石背後走出來，忍不住嘖了一聲：他們千機門的陣法簡直形同虛設，誰都能隨隨便便進進出出。

　　丟人，太丟人了。

　　身為千機門大師姐，葉素心中慚愧，難怪後期男二不過派了一小支魔族，就能滅了千機門。

　　葉素搖著頭，快步爬上九玄峰。

　　一路上千機門弟子都喜氣洋洋的，彷彿發生了什麼好事。

　　葉素走到師父房門前伸手敲了敲：「師父。」

　　「進來。」

　　葉素推開門，她掌門師父坐在那喝茶，同樣一身玄色長袍，只不過袖口和胸前多了幾條金線做點綴。

　　「你小師妹今天築基了。」掌門摸著自己的鬍子，端起茶杯喜滋滋道，「她還是玄陰之體，以後萬一成了一代煉器大師，說不定可以掙條靈脈回來，那我們千機門以後就不用蹭別的宗門靈氣。」

　　掌門師父兩百來歲，境界是元嬰前期，天賦還行，煉器也勉勉強強能為千機門餬口，可惜沒有靈氣和靈丹，一直都停滯在這個境界。

　　葉素直接坐在掌門師父側面的椅子，給自己倒了杯水：「師父，我也築基了。」

　　「挺好。」掌門師父點了點頭，低頭啜了口茶水，等反應過來一口茶全噴了出來，「噗——」

　　「你也築基了？什麼時候的事？」掌門師父又驚又恐問道，「你怎麼就築基了？這樣都能築基？」

　　「今天早上築基成功的。」葉素躲開她師父噴出來的茶水，冷靜道，「大概是我天賦不錯。」

　　掌門師父放下茶杯，一把握住葉素的手，鬍子都忍不住抖了抖：「你小師妹每個月有二十幾天都待在無音宗，靈氣充沛築基就算了。你這什麼都沒有就築基，委實……」他這大弟子每年也就分得那幾個歪瓜裂棗的靈石。

　　「師父，都已經築完基了。」葉素拍了拍掌門師父的手，「收不回去了。」

　　這時候門外又有一人喊師父，兩人轉頭看去，外面站著一位俊美至極的少年，他額間正中還有一顆紅痣，鮮豔得仿如一滴血。這副模樣本該會顯得聖潔無儔，但少年偏偏過分美豔，以至於多了幾分妖異。

　　掌門忍住心中的波濤，裝作冷靜地端起茶杯，維持自己師父的形象，讓門口的人進來：「易玄啊，何事？」

　　「師父，大師姐。」少年走進來，頓了頓垂眸又道，「易玄剛剛築基成功。」

　　掌門剎那間如遭雷劈，茶杯從手中脫落，猛然站立，臉上半點喜悅都無：「你們……難道天道真要亡我千機門？！」

　　葉素起身扶住掌門師父：「師父，冷靜點。」

　　掌門師父渾身抖了抖，仰天長嘆：「五百年前，千機門天才橫出，將宗門靈脈吸得乾乾淨淨，從此千機門一派萎靡不振。現在你們幾個……」

　　千機門最怕這種天賦黨了，養又養不起。

　　掌門想著自己窮得響叮當的九玄峰，心在滴血，但口上還是道：「要不然你們倆退宗，去其他門派吧，千機門……養不起天才。」

　　葉素咳了一聲：「師父，倒也不必如此，大不了，我們到處去打秋風。」

　　掌門嚴肅看著葉素：「怎麼說話的？要是傳出去，別人宗門看待我們千機門？」

　　葉素對上師父的眼神，恍然大悟，立馬改口：「各宗門這麼多年照拂千機門，我們這些做弟子的，該找個機會去拜訪他們。」

　　掌門師父頓時滿意地摸了摸自己鬍子：「你們終於長大了，那三日後就帶著幾個師弟師妹去拜訪拜訪各宗門。」

　　「好的，師父。」葉素一邊答應，一邊扶著掌門師父坐下來。

　　易玄抬眸靜靜看著對面的師徒，這兩人無恥的樣子如出一轍。

　　「師父，我……」

　　「小師弟，師父要休息了，先出去。」葉素截斷易玄的話，面帶笑容拉著他一起走出去，順便關上了門。

　　兩人走出院子，易玄立刻用力扯開自己的袖子：「大師姐，三日後我會下山歷練，拜訪的事你們自己做就行。」

　　葉素回頭，臉上的笑淡了下來：「去不去隨你，別在師父面前說就行。」

　　易玄就是原書中的男二。

　　身負半魔血脈，自小被千機門掌門收留，自尊心極強。

　　眾弟子都愛去無音宗蹭點靈氣修煉，只有他幼時被無音宗的弟子嘲笑過一次，明白千機門的地位後，便再也不去無音宗。

　　女主寧淺瑤擔心他沒有靈氣可以修煉，便時常送些靈石過來。

　　易玄雖沒有接受，但自此便是寧淺瑤的守護者，直到後面嫉妒陸沉寒得了寧淺瑤的喜歡，一朝成魔，從此開啟三人糾纏狗血愛情劇。

　　算算時間，這次易玄會跟在即將去歷練的寧淺瑤身後，想護著她，然後被吾劍派掌門看上，自此脫離千機門，在宗門大比上成為名動一時的少年天才。

　　葉素記得原書中掌門師父一直以為易玄出了什麼意外才沒回來，幾次出去尋找，最後還是從別人口中說起這件事，心緒大慟，導致境界受損。

　　剛才掌門口中說的是讓他們退宗，實際眼底的驕傲怎麼也掩蓋不了，他的弟子即便沒有什麼靈氣滋養，靈石靈丹輔助，也能築基成功。

　　「對了，若是以後要退宗，最好來信說一句。」葉素提醒道，「好歹師父養了你十年。」

　　葉素穿過來時才七歲，躺在亂葬崗，掌門師父把自己撿了回來，她是師父撿回來的第五個孩子。

　　剛好那年千機門的掌門和長老開始收親傳弟子，其他長老大部分收一個，最多也就是收兩個，但掌門覺得自己對撿回來的五個孩子都有責任，收了誰都不公平，乾脆一股腦全收了。

　　葉素這個大師姐是抽簽抽來的，其實五名弟子年齡都差不多大，不過平時其他師弟師妹也都聽她的。

　　易玄站在院門前的梧桐樹下，隱隱綽綽的陰影落在他臉上，反而更顯眉眼鋒豔，他抬眸看向葉素：「大師姐，這話是什麼意思？」

　　葉素聳肩：「提醒而已，小師弟天賦這麼高，又擅劍，不適合千機門。」

　　「大師姐是在慫恿我退宗？」易玄反問。

　　「那倒沒有。」葉素不和他糾纏在這個話題，反正易玄幾個月後就要去吾劍派，她隨意擺擺手，「先走了。」

　　易玄落在後面，沉默望著葉素離開的背影，眉心那顆紅痣莫名顯得愈發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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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定海城　第二章　一筆驚天地

　　第二天一早，葉素往藏典閣那邊走，這是她日常之一。

　　千機門窮是窮，但到底曾經也勉強算是大門派，該有的都有，藏典閣足足有五層，裡面基本上全是關於煉器的秘籍。

　　葉素才剛邁進藏典閣大門，旁邊就傳來一道沙啞粗糲的聲音：「築基了。」

　　她轉頭一看，一個短髮瘦削的男人用獨臂推著一車書，是藏典閣的守門人于封海。

　　這位守門人比掌門資歷還高，據傳言境界高達合體後期，五百多年前就在藏典閣守門，因為他在這，才沒有人敢打千機門藏典閣的主意。

　　不過師父說于封海並不是千機門的人，留在這只是為了報恩。

　　書中千機門滅門那天，于封海不在這，據說是去赴約了。

　　于封海將大門旁邊桌上的書整理好放進筐車中：「千機門沒有足夠的靈脈，近幾年最後那點靈脈也快沒有了，以後你修煉起來很麻煩。」

　　宗門最大的好處便是有靈脈支撐修煉，否則和完全靠靈石修煉的散修沒什麼區別。

　　修真界境界分為：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合體、大乘，最後是渡劫成仙。

　　築基開始就需要靈脈提供大量的靈氣，才有可能修煉成金丹，千機門那條細得可憐的靈脈僅能提供門派運作而已，如今已經幾乎無法讓弟子修煉。

　　靈脈都是各宗門把握在手中的重要資源，即便掌門煉器水平可以越級到化神前期，也不足換來靈脈。

　　而且上品靈石以上都掌握在大宗門手裡，有本事的散修才能弄到一點，但這種人絕大多數最後會想盡辦法成為大宗門的客卿，留在大宗門，靠靈脈修煉。

　　因為再好的靈石也沒有靈脈中的靈氣充沛，除非不缺靈石。

　　「于守門，我們三天後要下山試煉，順便拜訪各宗門。」葉素露齒一笑，「說不定回來境界就能提高了。」

　　于封海看著毫無芥蒂的葉素，拿著書的手不禁抖了抖：「……」他幾乎是見證千機門墮落全過程的人。

　　仍然沒想到現在千機門竟然連小小年紀的弟子都已經臉皮厚成這樣，當年果然不該投張峰峰那一票。

　　掌門『以身作則』，難怪弟子也這副狗模樣！

　　「要看書就進去，別在門口磨蹭。」于封海冷漠揮袖道。

　　葉素早知道于守門脾氣變幻莫測，也不在乎剛才是他主動搭話，抬步就往第五層走。

　　藏典閣前四層是十分正統的煉器書籍，到了第五層全部是五百年多年前那些天才前輩寫的手札，字體千奇百怪、龍飛鳳舞不說，而且很多東西也寫得五花八門，已經不僅僅是煉器了。

　　煉器需要無數材料，千機門連靈氣都要蹭，材料更是少得可憐，所以葉素基本上只看不煉，加上她過目不忘的本事，在這十年藏典閣的書也看了七七八八。

　　如今只剩下第五層還沒有怎麼看，那層書架上多是前輩的手札，各種稀奇古怪的描述很多。

　　比如葉素現在手中的這本手札，上面寫煉器完成前，可以將符術融入進去，具體怎麼融，這裡沒有寫。因為從下一頁開始，這位前輩就開始在自己的手札上大吐苦水。

　　【……不過是偷偷學了一點五行宗不要的符術，還順便幫他們補齊了後續缺符，居然要追殺我？不可理喻！】

　　五行宗，兩派五宗之一，擅長符術，這位前輩跑去偷學其他門派的本事，不被追殺才奇怪。

　　葉素繼續翻了一頁，下面的字更亂了，幾百年過去，依然能看到當事人的憤怒。

　　【莫名其妙！誰不知道那些符術經都是五行宗不要的，任外人傳閱。我在攤子上買的符術經，比他們本宗人會用，能怪我？唉，只能把煉好的玉牌給他們當賠償。】

　　原來不是偷學，葉素皺眉，這位前輩大概率被五行宗的人唬住了。

　　攤子上買賣的秘籍多為假冒，即便是真的，也只是內門拋棄的功法，有些功法連外門弟子都不稀罕看一眼。

　　葉素往後翻，發現這本書後面全是一個墨玉牌的圖解，還摻雜著一個符術的各種變形。

　　這符術是低級疾速符，原本只是一個雞肋符術，用上之後只能疾行數里，對五行宗的人而言，根本沒有用，他們還有更好的符術。但經過這位前輩改造，運用到武器中，疾速符突然之間起了作用。

　　將墨玉牌掛在身上，注入真氣，移動速度會迅速得到提升，境界越高，移動速度越快，不像符紙一次即毀，可以永久使用。

　　葉素蹲在地上把這本手札全看完，才發現這位前輩後期又幾次修改原先的疾速符。

　　最後一頁，疾速符徹底成型，下方附言：【改良版疾速符，境界通用，有效期一刻鐘。】

　　看起來原先那版疾速符大概只有練氣期的人可以用，眾所周知符合築基用的功法等之類的東西，從來不會流入到攤子上，再不濟也只會出現在某典賣閣內。

　　葉素放下這本，繼續翻下一本，她看書向來快，基本掃一眼便能記住，等到天黑，書架上一排書已經被她看完了。

　　走出藏典閣時，葉素往旁邊桌子看了看，于守門不在，大概去整理書籍了。

　　回到自己住所，那個疾速符始終在葉素腦海中浮現。

　　在葉素的印象中，低級符術需要的材料很簡單，一張黃表紙、一支毛筆以及硃砂。

　　毛筆和硃砂她有，至於黃表紙……

　　葉素起身往隔壁走，敲了敲門：「二師弟，在不在？」

　　過了一會，裡面的人才緩緩出來打開門：「大——師——姐。」

　　葉素不經意間看見桌上的包裹：「你已經準備行李了？」

　　明流沙慢吞吞道：「出、門、在、外，要、多、帶、點、東、西。」

　　「上個月你不是買了一堆紙元寶，還有沒有？借我一點。」葉素直接問道。

　　二師弟做什麼都仔細，唯獨不好的就是成天說話一個字一個字蹦，他以前還騙人說自己是口吃，得了不少人的同情，尤其是三師妹，最後大家才發現他其實故意的，真正說話起來不知道多流利。

　　上個月明流沙養的那盆花死了，他去山下買了一堆紙元寶回來，說是燒給死去的花，第一天燒完就被三師妹揍了一頓。

　　因為明流沙養花的那扇窗戶，正對著三師妹寢居，風一吹，燒掉的紙元寶全飄進了她屋子內。

　　「還、有。」明流沙緩緩轉身，從床底下翻出一箱扁掉的紙元寶，這是被三師妹親腳踩扁的，「大、師、姐，你、的、花、也、死、了？」

　　前兩年掌門師父不知道從哪弄來的花花草草，送給弟子每人一盆。

　　「我養的那盆花去年就死了。」葉素端走一箱紙元寶轉身離開，再不走，聽著二師弟說話，她氣都喘不上來。

　　抱著紙元寶回到房間，葉素走到書桌前，將紙元寶拆了，裁成符紙形狀，拿起毛筆，蘸了蘸硃砂，停在黃表紙上方，她腦海中再次浮現出手札最後一頁的符術圖，隨即落筆。

　　屋內氣息頓時浮動，無數光華匯聚一股，灌入筆身，順著筆尖移動，流進符紙圖上。

　　葉素沉浸在勾勒符術圖中，沒有察覺出異樣。

　　從頭到尾，一筆順暢勾連，成功畫完，和手札那一頁的符術圖一模一樣。

　　葉素不瞭解符術，純粹只聽說過，有點印象而已，更不知道符師間向來流傳著一段話：

　　一筆天地動，二筆鬼神驚，三筆平天下，四筆度蒼生。①

　　不是誰都能提筆勾連天地靈氣，繼而轉化在符紙上。

　　有勾連天地靈氣天賦的人，才能開啟符師的修煉之路。

　　……

　　好像還挺像那麼回事的，葉素拎起符紙，仔細打量，暗暗想道。

　　不過她有自知之明，要是符術這麼容易，符師早滿大街跑了。

　　葉素搖了搖頭，隨手將畫好的符紙往旁邊一扔，準備回床上打坐修煉。

　　這時候書桌前打開的窗戶掀起一陣微風，將符紙輕輕吹起，緊緊貼在葉素身後。

　　剛剛轉身抬腳的葉素，只覺得身後忽然傳來一股極大的力道，推著她前行，完全無法自控。

　　他們九玄峰五名親傳弟子都住在一排，從大師姐房間數過去，一直到小師弟的房間結尾。葉素臥室中間是床，書桌在左側，而右側牆外就是剛剛二師弟的房間。

　　被符紙貼上的葉素完全來不及反應，瞬間就躥了出去。

　　『嘭、嘭、嘭……』

　　草——

　　她眼睜睜看著從自己右側的牆一路撞過去，最後陷在了小師弟臥室內的那面牆上。

　　五個房間的牆全被硬生生撞出了一個個洞，還是人形的。

　　明流沙緩緩扭頭看了看自己屋子兩邊的洞，慢吞吞道：「怎、麼、漏、風、了？」

　　這時候房間內的三師妹和四師弟已經被驚動，快速追了出來，就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鑲嵌在小師弟房間的牆上，而屋內的小師弟，站在床邊，外袍只脫了一半，轉頭面無表情看著牆上的人。

　　「大師姐？」最先到達房門口的圓臉少年發出第一聲疑問，是四師弟夏耳。

　　葉素已經撞懵了，努力掙扎著從牆上出來，好不容易把手腳抽了出來，一整顆頭還在牆內。

　　她雙手撐在牆上，努力將自己的頭拔了出來。

　　「大師姐，你流鼻血了。」夏耳側後方的戴粉花少女，三師妹西玉指著葉素的鼻子，好心道。

　　「……嗯。」葉素心想，她不光流鼻血了，還骨折了。

　　然而她沒有說出口，因為下一秒便直挺挺倒地，眼睛眨也不眨看著屋頂，開始懷疑整個世界。

　　這時候，二師弟才慢悠悠走到易玄房門口，看著地上的人，問：「大、師、姐，你、走、火、入、魔、了？」

　　「你大師姐死了。」葉素一開口就是一股血腥味。

　　四師弟夏耳過來，扶起葉素：「大師姐，你沒事吧？」

　　「沒事。」葉素抹了一把臉，血糊得更加嚴重，她乾脆不用手了，撩起衣袍就擦，「房間明天幫你們修，我先回去療傷。」

　　葉素一瘸一拐要走出易玄的房間。

　　這時易玄已經拉起自己的外衣，他走上前從地上撿下一張燒了一半的符紙，問她：「這是什麼？」

　　葉素回頭看到那張熟悉的符紙一角，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畫的符紙。」

　　「符紙？」夏耳湊過來感興趣問道，「大師姐，你哪來的靈石買符紙。」

　　整個門派最窮的人就是大師姐了。

　　「這符紙上怎麼還有個腳印？」西玉看著半張符紙背面，覺得腳印怪熟悉的。

　　二師弟明流沙探頭一看：「這、是、三、師、妹、踩、扁、的、紙、元、寶。」

　　屋內幾個人面面相覷，最後齊齊將目光落在葉素身上，等待一個解釋。

　　葉素咳了一聲，承認道：「……不是買的，是我畫的符。」

　　「大師姐，你還會畫符？」作為整個九玄峰最崇拜葉素的人，夏耳眼中頓時露出膜拜之色。

　　「在藏典閣一本手札上看到，隨便畫的。」葉素試圖摸自己鼻子，疼得直嘶氣，立刻放下手，「先回去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你的東西，帶走。」易玄面無表情將符紙扔向她。

　　葉素側身伸出兩根手指，瞬間夾住飛來的符紙：「放心，明天一早就幫你們補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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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註：一筆天地動，二筆鬼神驚，三筆平天下，四筆度蒼生。來自符術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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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定海城　第三章　無音宗

　　九玄峰上這一晚，五人住所內，風呼嘯不斷。

　　易玄睜眼望著床頂，聽著房間內穿梭的風聲，始終無法入睡，驟然起身離開。

　　葉素有一件事沒有說錯，比起鍛造法器，他更喜歡劍術。

　　掌門師父也知道他的情況，甚至煉製了一把好劍送給易玄。

　　有些煉器師擅長煉劍，需要對劍修瞭解，所以千機門中也有不少前輩研究留下的劍譜，易玄從中挑了幾本學習。

　　易玄右手掌心一翻，劍便從儲物袋中飛到手上，如今他已築基，可以開始御劍，但劍譜上並沒有詳細講解如何御劍飛行，只能靠他自學。

　　九玄峰高千丈，易玄站在峰頂，風掠過帶起衣角，他微微闔眼，將靈力灌注劍身，感受到靈識與劍身之間的聯繫後，稍提氣便踩在劍上，右手豎起兩指，操控劍動，順利移動，然而下一刻便驟然落墜。

　　……

　　葉素鼻子上貼了塊白布膏藥，一大早就扛著兩根扁擔下山去，挑了四擔磚和泥漿回來，準備給師弟師妹們補牆，才走到院子門口，便碰上了回來的易玄。

　　她微微揚眉，假裝沒有見到易玄一身狼狽，輕描淡寫打了一聲招呼：「小師弟。」

　　易玄一晚上練習御劍，從九玄峰摔下去好幾次，渾身都是傷，連眉心那顆紅痣似乎都黯淡不少。

　　這時候，三師妹正好從房內出來，見到易玄的樣子一愣，隨後下意識勸架：「小師弟，大師姐也不是故意的，牆今天修修就能好，怎麼還打起來了？」

　　五人在千機門一起長大，雖然平時大師姐對著易玄也沒什麼區別，但明眼人都知道葉素和易玄關係不太好。

　　「我沒有碰他。」葉素當即舉起一隻手對西玉解釋，「他的傷和我沒關係。」

　　易玄目光淡淡掃過兩人，一言不發回到自己房間。

　　「……大師姐，小師弟真不和我們一起下山？」西玉望著易玄朝最裡面的住所走去，悄悄朝葉素靠過去問道。

　　「只有我們四個。」葉素心不在焉說道，她摸了摸還帶著傷的鼻子，這膏藥味太沖，效果也一般，不過勝在便宜。

　　西玉有點遺憾：「小師弟和我們都不怎麼親近。」

　　「該補牆了。」葉素打斷道，不親近太正常了，男二只對女主一個人好，她還記得在原書中，這一干師妹師弟全死在魔物手中。

　　「大師姐，我來幫忙。」夏耳走出來，立刻抱起一筐磚道。

　　很快，明流沙也從房間內出來了，一起幫著砌牆。

　　易玄坐在床上打坐休憩，始終靜不下心，他能聽見外面幾個人時不時傳來的笑聲。

　　沒有靈脈滋養，整個宗門也賺不到多少靈石，天天想方設法去蹭別的門派靈氣，遭人白眼。

　　這幾個人卻永遠像無事發生。

　　易玄雙手掌心朝上，原本運行的靈力忽然散亂，在肺腑中四躥。

　　隔著兩個房間，葉素察覺到空中一絲不同尋常的波動，不由皺了皺眉，這種氣息只能是築基的易玄，隨著這種波動越發明顯，猶豫半晌，她終於忍不下去。

　　「拿著。」葉素將手中的磚塊扔給明流沙，快步走了出去，「你們繼續砌，我出去喝杯水。」

　　他一日未離開，到底還是千機門的小師弟。

　　葉素踹開房門，便發現打坐的易玄氣息紊亂，靈流逆轉，她兩指瞬間點在他手腕內關和靈道穴位，指尖靈氣順勢而入，打散他體內那團逆轉的靈氣。

　　易玄驟然吐出一口淤血，倒在床上。

　　葉素望著倒在床上，唇邊帶著鮮血，眉心紅痣越發顯得妖豔的小師弟，心中嘖了一聲，這麼早就開始有了入魔的徵兆？她還以為是因為後期女主和男主刺激了易玄，他才會入魔，原來現在就已經生了心魔？

　　葉素若有所思，過了片刻，隨手抓起旁邊的薄被，蓋在他臉上，眼不見為淨，轉身離開房間。

　　聽著那道腳步聲漸行漸遠，易玄才從紊亂中清醒過來，他扯下臉上的薄被，怔怔望著床頂。

　　從一開始兩人第一次見面時，易玄便知道，葉素不喜歡他。

　　易玄抬手擋住雙眼，嗤笑一聲：她不過是為了充當大師姐的風範罷了，假惺惺。

　　……

　　砌牆花了一上午時間，葉素他們才剛剛坐在門檻上休息，就聽見院門外一陣鈴鐺響，師姐弟幾個齊刷刷扭頭看過去。

　　身穿淺白色裙袍，挽著髮髻的寧淺瑤推開院門進來，她兩隻手腕戴著一副銀鈴鐺，據說是無音宗掌門送給她的禮物，可清心明目。

　　她一身乾淨華貴，和坐在門檻上的這幾個沾滿泥漿的人一比，天上地下也不過如此。

　　寧淺瑤輕靈走進來，帶著一陣鈴鐺聲響，她見到這幾個人渾身髒污，眼中不免露出幾分驚訝，但她只問：「師兄師姐，小師兄在嗎？」

　　「在。」夏耳指了指最裡面的房子。

　　寧淺瑤卻沒有急著進去，反而拿出一本手札遞給葉素：「大師姐，這是淺瑤築基的一些心得，大師姐拿去參考，要是還有什麼不懂，可以來問淺瑤。」

　　「給我？」葉素一時沒能明白她這頓操作。

　　修真界各有各的緣法，尤其是這種突破境界，靠的是個人頓悟，還從來沒有人會寫什麼心得手札，畢竟千人千面。

　　寧淺瑤點頭，有些俏皮眨了眨眼睛：「其他師兄師姐也可以看哦。」

　　門檻上幾人臉色怪異，西玉直接道：「大師姐用不上，早築基了。」

　　「小、師、妹、也、是、一、片、好、心。」明流沙慢吞吞道，但配合西玉上一句，總帶著點令人窒息的尷尬。

　　「小師弟也築基了。」夏耳好心補充道。

　　寧淺瑤藏在衣袖的指尖無意識勾了勾，她不驚訝易玄能築基，師父和師娘早說過小師兄天賦極高，每次帶著靈石過來找易玄，師父都是知曉的。

　　只是大師姐為什麼也……能成功築基？

　　寧淺瑤收回自己的心得手札，有些歉意道：「是淺瑤一直沒有聽到消息，讓大師姐見笑了。」

　　「師父還沒來得及通知，小師妹不用介意。」葉素真誠道，「不過，小師妹要是有多餘的靈石，可以送給我。大師姐如今也是築基的人了，需要很多靈石修煉。」

　　寧淺瑤：「……」

　　千機門中最不要臉的人非葉素莫屬，別的人去蹭靈脈多多少少會不好意思，但她從來沒臉紅過，甚至現在還想討要自己的靈石？

　　「恭喜大師姐築基成功，淺瑤先去找小師兄了。」寧淺瑤一雙清澈圓眼彎起，笑靨甘甜，假裝沒有聽見剛才葉素的話，抬步迅速離開，只是鈴鐺聲有些細碎急促，比不上來時的悅耳輕靈，多少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門檻上坐著的師兄妹幾個統一單手撐臉，望著寧淺瑤走進易玄房間，齊刷刷長嘆一聲。

　　——羨慕啊！

　　寧淺瑤從頭到腳都是靈物，先不說那副銀鈴鐺，就連她腳上的鞋都能沾上靈氣。

　　今天院子內到處是泥漿，寧淺瑤踩在上面留下了腳印。

　　「她要是能踩點無音宗的土過來就好了。」葉素望著那幾個腳印，突然道，「那裡的土多少也染了點靈氣。」

　　坐在右邊的三人扭頭朝葉素看去：「……」

　　明流沙：「不、至、於。」

　　西玉：「倒也不必。」

　　葉素抓住時機教導師弟師妹：「你們該學會勤儉持家，積少成多，一點點靈氣也是靈氣，浪費不得。」

　　最崇拜葉素的夏耳當即表示讚同：「大師姐說得對。」

　　外面聊得歡，房間內氛圍卻有些凝固。

　　寧淺瑤道：「明日無音宗築基弟子出宗歷練，可以帶上千機門兩名弟子。師父說小師兄若能一起去歷練，獲益定會匪淺。」

　　易玄站在窗戶旁，遠遠能見到那幾人起身清掃院子，他回頭道：「我不和無音宗弟子一起歷練。」

　　寧淺瑤勸道：「無音宗的大師兄已經是築基後期，這次他也會去，若小師兄能一起……」

　　「躲在其他人背後？」易玄打斷她的話，他上午氣息倒轉，差點出事，現在能站在這全憑意志。

　　寧淺瑤仰起臉望著易玄，改口：「小師兄，你不去，只有淺瑤一人在。」

　　寧淺瑤見他一直不語，原先明媚的笑漸漸消失，有些失落道：「千機門去的人只有我一個，小師兄只當和我一起去，不用在意無音宗師兄師姐的，何況他們實力根本沒有小師兄強。」

　　千機門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只有寧淺瑤時不時會過來找他。

　　易玄眼尾掃過小心翼翼望著自己的小師妹，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好。」

　　寧淺瑤走出去時，那幾個人還在院子裡掃地。

　　「小師妹，好走，下次再來。」葉素和善道，餘光不由自主落在她鞋底。

　　只是一句客套話，寧淺瑤卻莫名回答：「大師姐，這段時間恐怕不行，我要和無音宗的築基弟子一起出宗歷練。」

　　「小師妹，我們正好也要下山。」夏耳握著掃把湊過來道。

　　「……這次全是築基弟子，可能不適合帶四師兄去。」寧淺瑤以為夏耳想要蹭著一起去，含蓄拒絕後，對幾人點了點頭，快步離開。

　　夏耳望著她的背影撓頭：「我也沒說要一起去？」

　　西玉問道：「所以小師妹是來找小師弟一起去歷練？」

　　明流沙低頭掃開泥漿，緩緩道：「大、概。」

　　「行了。」葉素打開傳訊玉碟，「趕緊掃完院子，師父讓我們待會去找他。」

　　……

　　掌門師父將五名徒弟召集過來，他見到易玄臉上的擦傷，不由問道：「怎麼受傷了？」

　　易玄垂眼：「練劍不小心劃傷了。」

　　掌門師父聽著他的話，剛想說什麼，又見到最後進來關門的葉素鼻子上貼著膏藥：「葉素，你又是怎麼回事？！」

　　葉素捂了捂鼻子：「昨天撞牆了。」

　　掌門師父狐疑：「好端端為什麼會撞牆？」

　　「修煉意外。」葉素轉移話題，「師父，您找我們什麼事？」

　　提起這個，掌門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堆零零碎碎的東西，有丹藥、法器等等，他扔給葉素一瓶藥：「這是以前我留著的傷藥，在珍寶閣買的，你們帶著上路，另外這幾個法器分一分。外面危險，你們拜訪拜訪宗門就回來，別節外生枝。」

　　「是，師父。」

　　掌門師父囑咐葉素：「你記得看著點師弟師妹。」

　　葉素點頭：「我知道，師父。」

　　掌門師父滿意摸了摸鬍子，從小葉素就讓人省心，他把東西交給她後，揮揮手：「都回去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下山。」

官不聊生

卷一　定海城　第四章　御劍飛行

　　葉素回到住所大院，將師父給的東西放在院內圓桌上。易玄沒有參與，獨自一人去練習御劍，顯然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

　　四人也早習慣小師弟不參與他們的集體活動，全體圍坐在圓桌前，滿臉嚴肅盯著中間那些雞零狗碎的東西。

　　「這把刀雖然不怎麼樣，但是融了之後可以得到不少靈鐵。」西玉說完，就把圓桌上的刀劃到自己那邊去。

　　「那我要這把劍。」夏耳道。

　　剩下的就是一些煉器材料，明流沙挑了幾樣，隨後問出了關鍵問題：「師、父、沒、給、靈、石。」

　　葉素：「……」

　　靈石是修真界的貨幣，可以用來交易，同時也是修煉的重要物資，靈脈不能移動，但靈石可以隨身攜帶，方便修仙者隨時隨地修煉。

　　顯然，掌門師父沒有這種東西，千機門每年才能賺到一點點靈石，煉器都成問題。老實說，千機門的弟子和散修也沒什麼區別了，光有個宗門的名頭，其他什麼都沒有，甚至比散修還要窮。

　　「我們下山自己賺靈石。」葉素指了指桌子上的東西道，「正好這裡還有點材料。」

　　晚上，葉素沒有早睡，而是去藏典閣找守門人於封海。

　　他一個人坐在藏典閣門口的桌子，閉眼休憩。

　　「于守門。」葉素喊了一聲，從背後拿出一張疾速符，見于封海睜開眼睛，便問，「于守門能不能試試這張符？」

　　「這什麼？」于封海看著她手裡的符紙問。

　　「疾速符，據說全境界通用。」葉素解釋。

　　「你哪來的？」于封海心中好笑，千機門都快窮得解散門派了，怎麼可能會買得起全境界通用的符籙。

　　葉素道：「我自己畫的。」

　　「……」本著不打擊人的心理，于封海示意她將符紙放在桌上， 「放那，有空我試試。」

　　于守門向來說一不二，葉素只能作罷，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便已經收拾好行李。

　　葉素昨天畫了一晚上符，今天一早全塞到自己儲物袋中去了。

　　夏耳剛走出來，便聽見隔壁房門打開的聲音，轉頭見到易玄從裡面出來，高興問道：「小師弟，你要和我們一起走嗎？」

　　「……我和小師妹一起。」易玄站在房門口，不經意對上站在院中葉素的目光，莫名覺得不自在。

　　夏耳想起昨天小師妹的話，瞬間明白過來小師弟要和無音宗同行，雖然失望易玄不和他們一起，但也能理解。

　　葉素走了過來，從儲物袋中拿了一瓶傷藥和一把暗器遞給易玄：「師父給的是我們五人，你不要我交代不了。」

　　那一堆零零碎碎的東西中，就這兩樣東西最有價值，昨天經過四人統一商議，最後決定將它們分給小師弟。

　　見易玄收下，葉素又在儲物袋中掏了掏，最後掏出一沓皺巴巴的符紙，從中抽出了十張塞給他：「我昨天連夜畫的，不知道效果，當大師姐送你的臨別禮物。」

　　「大、師、姐，我、也、要。」另一頭的明流沙拖著長調過來討要符紙。

　　「都有。」葉素轉身給每個人都分了十張。

　　院子內的五個人太年輕，又無人瞭解符師，根本不知道葉素做出來的事有多驚世駭俗。

　　沒有任何一個符師能一晚上輕輕鬆鬆畫出來這麼多符籙。

　　這疾速符確實低級，但葉素也才築基。

　　「走了。」葉素分完符紙後，喊著其他三人離開，背對著易玄揮了揮手。

　　易玄低頭看著手中那疊皺巴巴的疾速符，最終還是將它們一同收了起來。

　　……

　　四人下了九玄峰，又經過空曠的試煉場，這才走出了千機門。

　　葉素回頭看著那扇古樸雕花的玄鐵方形氣派大門，『千機門』三個大字遒勁有力刻在最上方，單看這扇彷彿直入雲霄的大門，誰能知道他們宗派窮得響叮當。

　　「大師姐，我們往哪個方向走？」西玉問道。

　　整個修真界以蓬萊山脈坐鎮中心，五行宗、合歡宗、萬佛宗以及丹宗，這四宗分守東南西北方位，另外昆侖派位於西北昆侖之巔。

　　各方位的修煉術法各不相同，除去西北昆侖獨樹一幟外，以東方位算是修真界最繁華的地段。正東方位有五行宗，臨東方位還坐落著修真界第二大劍修門派——吾劍派。

　　兩派五宗東邊佔據一派一宗，想不繁華都難。

　　其他大大小小的宗門法派則散落各個方位，千機門在南偏東往後的位置，實際上煉器宗門差不多都在這個方位往東。

　　「我們去定海城。」葉素道。

　　「要去拜訪破元門？」夏耳問，定海城是破元門的地盤。

　　當今最出名的煉器大宗派有兩家，一家位於東北方向的羲河城斬金宗，另外一家東南方向的定海城破元門。

　　葉素拿出傳訊玉碟，這東西不光可以收到語音文字，還有公共區域，有點類似游戲中的大喇叭，付完錢可以發布消息，有傳訊玉碟的人都能看得見。

　　「你們看。」葉素點開自己收藏的一頁公共告示，「半年後破元門要舉辦一場煉器比試，賽前三個月內非破元門的煉器師可以向他們投遞作品，有千名煉器師可以進入破元門參加初次比試，再選出百位煉器師，和破元門的弟子一起進入決賽，最後前十名有材料獎勵。」

　　「大師姐，這應該是給散修煉器師發的告示。」西玉提醒。

　　修真界太大，總有不少散修，破元門此舉一是為了給本宗弟子施加壓力，刺激他們，同時可以互相學習，二是可以在比試後，吸納一些有潛力的優秀散修煉器師，基本每隔幾年就有一次。

　　「我通讀了幾遍，他們只說非破元門弟子，沒說其他門派的弟子不能參加。」葉素道，「從初賽到決賽共兩個月的時間，所有煉器師會一直待在破元門，若能撐到決賽，我們可以光明正大蹭兩個月的聚靈陣。」

　　靈脈中心的靈氣最濃厚，肯定只能是本門派的人使用，但外人要煉器也需要靈氣，所以這時候聚靈陣便能派上用場，也只有大宗門才有資本設立。

　　夏耳立刻對葉素豎起大拇指：「大師姐，高！」

　　千機門這幾百年到處蹭靈氣，名聲已經快爛了，如今走哪都不受待見。要是能靠著比試進去，破元門便無法拒絕他們，這可比強行拜訪好多了。

　　四人走下山，經過一個傳送陣。

　　這個傳送陣不算大，但夠用，隨處可見到無音宗弟子進進出出。

　　明流沙看著傳送陣走不動路了：「想、進、傳、送、陣」

　　「別想了，我們沒有靈石。」西玉一把扯住明流沙的後頸衣領，拖著他走，「腳踏實地才是正途。」

　　「大師姐快看！」前面夏耳指著御劍的兩個人，「是小師弟和小師妹。」

　　葉素抬頭看著天空快速掠過來的身影，才這兩天居然就能御劍成功，還可以帶妹，不愧是男二。

　　兩人落在他們面前，寧淺瑤從易玄身後跳在葉素面前，甜甜喊了一聲：「大師姐。」

　　隨後而來一群著白衣的無音宗弟子，他們是音修，每個人身上都攜帶著一種樂器。

　　「你們也下山歷練？」為首的少年瞥了一眼葉素，「有靈石坐傳送陣嗎？」

　　他身後一干無音宗弟子噗嗤笑了出聲，坐傳送陣可是需要一大筆靈石的，千機門的人哪裡付得起。

　　易玄聞言皺眉，搭在劍柄上的手指不由握緊。

　　「沒有，太窮了。」對面葉素搖頭，長嘆一聲，隨後目光熱切看著為首少年，「辛鑫兄，作為隔壁友宗，不如你們資助我們坐次傳送陣。」

　　無音宗一干弟子：「……」不要臉！

　　夏耳在旁邊發出沒有見過世面的感嘆：「大師姐，我們就要坐傳送陣了嗎？我還從來沒坐過傳送陣，謝謝辛鑫師兄！」

　　辛鑫：「……」誰是你師兄？怎麼就謝上了？

　　葉素已經上前握住為首少年的手：「辛鑫兄，若是你們能資助一二，待我們千機門發達以後，一定不會忘記隔壁友宗。」

　　辛鑫甩開葉素的手，嘲笑：「等你們千機門發達？不如等我渡劫成功。」

　　「話也不能這麼說，千機門發達還是有機會的，但辛鑫兄渡劫成功……」葉素打量他一番，吐出最後一個字，「難。」

　　「你！」

　　最終辛鑫冷嗤一聲，轉頭對無音宗其他人道，「我們走。」

　　無音宗的人紛紛拿出靈石投入傳送大陣，寧淺瑤走過來，抿了抿唇，從儲物袋中拿出千枚下品靈石：「大師姐，這是我攢的一些，你們拿去。」

　　千枚下品靈石只夠一個人傳送，甚至到達不了定海城，但葉素毫不猶豫收下，並表示讚揚：「小師妹，還是你好。」

　　易玄擰眉看著葉素：「大師姐。」他不懂為什麼她從來不覺得丟人。

　　葉素掃了他一眼，讓開位置：「無音宗的人快走了，小師妹請。」

　　「小師兄，我們走吧。」寧淺瑤扯了扯易玄的衣袖離開，一邊仰頭道，「等到了，你教我御劍，淺瑤也想學劍術。」

　　易玄進入傳送陣前，餘光見到四人還孤零零站在外面，心中莫名復雜，腳步不由一頓。

　　「小師兄？」寧淺瑤有些疑惑喊道。

　　易玄收斂心神，緊握著劍身，抬步跨進傳送陣。

　　實際上，站在傳送陣外的四人此刻卻十分高興。

　　夏耳感嘆道：「小師妹居然捨得給我們靈石了。」

　　千機門門下弟子不少，尤其是九玄峰，要養活這些人太困難，葉素幾個人天賦都不錯，弄來一點材料便想方設法製作法器，賣出去賺些靈石，只不過最後到不了他們手裡。

　　「賣法器的靈石八成到了楊長老手裡，楊長老又全部給了小師妹，剩下兩成才是我們這些弟子和師父的，那些明明都是我們自己辛苦賺來的靈石。」西玉撇嘴，「師父還要給無音宗無償煉製音律法器。」

　　掌門師父為了千機門的弟子，年年疲於煉製法器，入賬的靈石大頭也被楊長老分去，他們當然能毫不心虛去蹭無音宗的靈脈靈氣，不過還總是受到無音宗弟子干擾，一年半載也去不了多少次。

　　葉素收起靈石： 「我們該走了。」

　　「真、的、要、走、過、去？」明流沙想著他們要靠腳走到定海城，便覺得腳有千斤重。

　　葉素想了想道：「可以試試御劍飛過去。」

　　「大師姐，你會御劍？」西玉下意識問。

　　「不會。」葉素轉頭對夏耳道，「你那把劍借我試試。」

　　夏耳當即將劍拿了出來：「大師姐，我們只有一把劍。」

　　「有、四、把、也、沒、用。」明流沙慢吞吞道，「我、們、還、沒、築、基、呢。」

　　葉素將靈力灌入劍身，操控整個劍身變大：「快，我們站上去試試。」

　　四個人齊刷刷站在劍身上，學著之前易玄和寧淺瑤的姿勢，然後葉素驅動劍身。

　　再然後，劍身猛地躥了出去，四個人直接摔在地上。

　　「大師姐，劍能飛了！」夏耳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飛上天的劍感嘆，「不愧是大師姐，第一次就能御劍飛行。」

　　葉素：「……」好能吹的一師弟。

　　「大師姐，沒事，我們繼續試。」西玉也見到了希望，傻子才會真想『腳踏實地』走去定海城！

　　「我先一個人試試。」葉素道。

　　她在後山見過男主御劍的姿態，閉眼仔細回想，再學著他的手勢，操控劍身。

　　「飛了飛了！」夏耳看著大師姐站在劍身上，慢慢起來，激動道。

　　西玉緊張地仰頭望著越飛越高的葉素。

　　然而還未高興多久，葉素便驟然從半空中栽下來，要不是反應快，可能要臉砸地了。

　　她算是明白為什麼易玄那天早上回來，那麼狼狽了。

　　「飛、一、點、也、是、飛。」明流沙慢吞吞道，「師、姐，我、們一、起。」

　　「行，你們都上來。」葉素轉了轉手腕道，「我努力控制。」

　　四個人靠著一把劍，一路上試了無數次，撞山，半空墜落……各種姿態都來了一遍。

　　直到葉素能成功御劍帶著三人一起飛行。

官不聊生

卷一　定海城　第五章　劍下掛人

　　半空雲層中，葉素站在劍身之上，操控著劍晃晃悠悠前行，劍身下方還掛著三條鐵鏈，坐著師弟師妹。

　　在經過不懈努力，無數次撞擊後，她終於掌握了如何御劍飛行，只不過沒築基的三人在劍身上根本站不穩，所以經過一致商討過後，由西玉當場將刀融了，做成三條細鐵鏈，綁在劍上。

　　最後葉素站在劍身上御劍飛行，三師兄妹掛坐在劍身下方，成了這副『嚴重超載』的奇景。

　　明流沙感受著迎面吹來的風，十分愜意：「舒——服——」

　　中間的西玉一隻手捏著柄小鏡子，手臂挽住細鐵鏈，另一隻努力扯掉髮絲上沾著的草屑，弄了半天，最後還往自己頭上別了一朵粉色小刀當做髮簪，做完這些，她隨口問道：「大師姐，我們什麼時候到定海城？」

　　葉素正在全神貫注操控飛劍，聽到三師妹這話才突然想起來：「你們誰認識定海城的路？」

　　「啊？」最後面的夏耳仰頭對劍上面的葉素喊，「大師姐，你不是往定海城方向飛嗎？我們都不認識路！」

　　葉素：「……」關鍵是她也不認識。

　　四個人只知道東南西北的方向，但具體路線完全不認識。

　　一陣致命沉默後，葉素咳了一聲，試探問道：「你們誰有卷軸輿圖？」

　　卷軸輿圖只要輸入目的地就能顯示路線，整片大陸的地方基本都可以找得到。

　　西玉抬頭：「大師姐，卷軸輿圖一份至少要兩枚中品靈石。」

　　他們目前全部家當就是一千下品靈石，還是小師妹給的。

　　又是一陣沉默，明流沙忽然指著遠處道：「前、方、有、人！」

　　「我們去問問。」葉素說完立刻追趕過去，在後方喊著，「道友留步。」

　　前面有幾個御劍的道友，沒多久便被葉素追上了。這幾個人全穿著一身天藍色道袍，袍身繡有劍影，應該是同一宗門的人，樣貌看著似乎也全是年輕弟子。修真界雖然不以相貌判斷年紀，但從眼睛還是能推斷出一二，這幾人比葉素他們大不了幾歲。

　　那幾人聽見聲音扭頭過來，目光不自覺落在葉素劍下那三個坐在細鐵鏈上晃蕩的人，頓時大感震撼，居然還能這樣御劍？

　　一個個盯著下面坐在鐵鏈上的三人，眼中充滿探究好奇。

　　他們見過各種劍上站人，可從來沒見過劍下掛人，既覺得這操作騷，但一時間又找不出不合理的地方。

　　劍下掛人好像……也沒什麼不可以？

　　葉素懸停在同排，見他們全盯著下面，不由咳了一聲：「請問道友知不知道定海城怎麼走？」

　　這時候，所有人才回神，其中一位青年從中間滑了出來：「道友要去定海城？」

　　葉素點頭：「我們第一次出宗，身上沒有卷軸輿圖，不太清楚定海城的具體方位路線。」

　　「宗門不給你們準備卷軸輿圖嗎？」旁邊一人好奇問道。

　　葉素直接道：「宗門暫時手頭緊，沒錢準備這些，道友若是方便，可否借輿圖一看。」

　　對面一陣輕微騷動，顯然無法理解什麼宗門手頭緊到連卷軸輿圖都買不起的地步。

　　「自然可以。」青年從儲物袋中拿出一份卷軸輿圖，手一推，便將輿圖送到葉素手中。

　　葉素打開卷軸輿圖，指尖輸出靈力，在輿圖上寫下定海城，原本空白的卷軸上瞬間顯現出俯視圖和幾條路線。

　　「多謝道友。」葉素快速記下路線之後，將卷軸輿圖還給對面青年。

　　青年沒有收起來，而是將卷軸輿圖重新移給葉素，笑道：「我們還有卷軸輿圖，相遇即是緣，這份便送給幾位道友。」

　　葉素低頭看了一眼卷軸輿圖，沒有拒絕，拱手謝道：「千機門弟子在此謝過道友。」

　　她腳尖輕點劍身，下方的明流沙便窸窸窣窣從儲物袋中摸出一根木簽，往上一扔，被葉素接了過來。

　　「千機門？原來你們是千機門的？」旁邊一位圓臉弟子詫異，「為何你們道袍上沒有字？」

　　五百年前千機門的道袍上會用金線繡有碩大的『千機門』三字，是他們門派最顯著的特徵，後來宗門衰落，沒有錢買金線，連布料也換成次品，只有掌門和長老的衣領袖口上有一點點金線。

　　葉素一言以蔽之，再次道：「手頭緊。」

　　連卷軸輿圖都買不起，繡不起字好像也十分正常，對面幾個人心想，聞名不如見面，千機門居然已經窮到這個地步，難怪要到處打秋風。

　　「道友是何門派。」葉素問。

　　青年雖然訝於對方不認識他們這一身道袍，但還是拱手道：「吾劍派徐呈英。」

　　兩派之一的吾劍派，小師弟以後要加入的宗門？一出來居然就碰上了吾劍派，這幾位弟子看起來人倒是不錯。

　　葉素又仔細詢問對方名字是哪幾個字後，以靈力做筆刀，在木簽上寫下一句話，隨即送給對面青年道：「徐道友，我們先走了，多謝你的卷軸輿圖。」

　　青年下意識接過飛來的木簽，再抬頭便只見到一道殘影留下，那奇特的一劍載四人瞬間消失在偏東方向。

　　「師兄，她給了什麼？」另一位圓臉青年湊過來問道。

　　徐呈英低頭看著手上的木簽，這才發現上面的字：【今欠吾劍派徐呈英一把劍，千機門弟子葉素留。】

　　徐呈英若有所思：「千機門葉素……」

　　修道飛行方式多樣，非劍修很少御劍飛行，不過有些煉器師專注煉劍，也等同於半個劍修，所以這位葉道友擅長煉劍？

　　他們吾劍派御劍速度只有昆侖一派可比，剛才那位葉道友的劍身下掛著三個人，居然還能追上來，隱隱可窺見實力不凡。

　　旁邊一位女弟子道：「師兄，他們千機門的人有趣，居然會在劍身上用鏈子掛人。」

　　徐呈英想起剛才的奇景，笑了笑：「大概是煉器師的本事，好了，我們繼續趕路。」

　　「是。」

　　……

　　御劍耗費靈力，葉素還載著三個人，又是剛剛築基，經常飛在半路靈力耗盡，突然墜空，只能原地休息一段時間

　　斷斷續續飛了六天，他們終於抵達定海城。

　　「大師姐，快看！」夏耳指著城門上的字，「我們到了。」

　　葉素彎腰將劍收了起來，把細鐵鏈還給西玉後道：「進去。」

　　四個人興沖沖走進城門，這裡人流如織，幾乎隨處可見劍修，手中皆有把劍，比千機門山下可繁華多了。

　　尤其路邊熱熱鬧鬧擺著各種攤子，時不時有剛出爐的吃食，香氣四溢。

　　「大、師、姐、餓。」明流沙盯著一個賣包子的攤子，緩緩道。

　　趕落幾天路，他們還沒有怎麼吃東西，確實都餓了，葉素上前問多少錢一個。

　　「一百下品靈石一個。」攤主打開蒸籠蓋子，香氣又溢出來不少，「我們這的包子用的全是靈豬，餡內含有靈氣。」

　　聽見這個價格，四個人默默嚥了嚥口水，葉素扭頭：「我覺得辟榖丹挺好的。」

　　「辟榖丹物美價廉。」夏耳舉手讚同。

　　「買辟榖丹。」西玉跟著舉手。

　　三人一起盯著沒有出聲的明流沙，片刻他才慢吞吞道：「我、選、辟、穀、丹。」

　　於是，他們放棄香噴噴的包子，沿路找到一家買丹藥的商鋪，進去買辟榖丹。

　　「幾位想要什麼樣的辟榖丹？」店夥計問，「咱們這新進了一批辟榖丹，元嬰境界用了一顆都能抵十天，一瓶有十顆，青桃、蜂蜜、香李各種口味應有盡有。」

　　葉素還是頭一回聽說辟榖丹能有口味之分：「多少靈石？」

　　「不貴。」伙計伸出一根手指。

　　夏耳一看，頓時道：「大師姐，這裡的辟榖丹居然只要一枚下品靈石？不愧是定海城。」他們在千機門山下買的辟榖丹都需要五十下品靈石呢。

　　店夥計臉上的笑一滯：「客官，這裡又不是臨泉城，這瓶辟榖丹要一枚中品靈石。」

　　臨泉城是丹宗的地盤，各種丹師門派不計其數，丹藥自然要比其他地方便宜不少，像辟榖丹這種基礎丹藥，據說扔在地上都沒人撿。

　　夏耳：「……中品靈石？！」

　　千機門賺的的靈石都不經弟子的手，掌門需要餵護宗大陣，還要分給長老們。葉素他們只有前幾年在寧淺瑤手中見到過一枚中品靈石，碰都沒有碰過，而且十萬下品靈石才能換上一枚中品靈石，他們根本吃不起這種辟榖丹。

　　「你們這最便宜的辟榖丹多少錢？」葉素直接問店夥計。

　　店夥計上下打量這幾個人，剛才觀他們個個長相不俗，還以為是什麼大宗門，現在再看，一身粗糙衣料，頓時下頭，轉身從最下面的抽屜裡翻出一瓶辟榖丹，扔在桌上，有氣無力道：「一瓶二十顆，一百下品靈石。」

　　葉素付了錢，將二十顆辟榖丹倒了出來，分給每人五顆。

　　站在裡面的店夥計，看著她的舉動，一張臉嫌棄地皺了起來，搖了搖頭，不知道這是哪裡來的窮酸門派，買一瓶最低等的辟榖丹，居然還要分成四人份，還不如散修呢。

　　可惜這幾副好相貌，看著倒是唬人。

　　「大師姐，對面是個賣法器的店鋪。」西玉扯了扯葉素的衣袖道，「我們過去看看？」

　　葉素吃了一顆辟榖丹，將瓶子放好：「走。」

　　四人大搖大擺往對面走去，氣勢十足。

　　後面賣丹藥的伙計探頭看著他們背影，嘖嘖了幾聲，不怪他都看走眼，這幾個人乍一看，真不像是窮酸門派出身。

　　也忒自信了。

官不聊生

卷一　定海城　第六章　疾速符

　　幾個人在店鋪內待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出來了。

　　「大師姐，你看見剛才他們放在右邊架子上的那把法器嗎？刻花紋的技法太差了。」西玉不解，「居然賣到了一千中品靈石，還是他們鋪子裡的鎮店之寶？」

　　「那是風紋。」葉素道，「加在刀身上，確實能夠有利於出招時靈力的爆發。」

　　「風紋？」那刀身的花紋刻得花裡胡哨，西玉愣是沒看出來。

　　葉素解釋：「刀身上共有兩種稀有變形風紋，按理效果能加倍。不過煉器師對風紋不夠熟悉，有一筆無意間破壞了之前營造起來的運勢，若真用起來，反而會堵塞出刀者的靈力，運刀越快越覺得凝澀斷層。」

　　夏耳問：「大師姐，是什麼變形風紋？」

　　「是、什、麼？」明流沙在旁邊蹦字。

　　「藏典閣第四層最角落的一個書架上的書講的全部都是法器上稀有紋路。」葉素掃過眼巴巴望著自己的師弟師妹，「……算了，想來你們也沒看。」

　　明流沙擅長煉製小法器，尤其是暗器，西玉喜歡刀，四師弟夏耳則對劍感興趣，他們不像葉素什麼都看，而是只看自己擅長方面的書籍。

　　葉素蹲下來用手指在地面畫下兩個變形風紋：「這兩道風紋原本是加在爐鼎上，為煉丹師所用，可以讓丹火更盛，後來經過變形，才能加在其他法器上。不過年代久遠，缺了幾條紋路，需要自己補起來。」

　　一起蹲著的三人沉浸其中，西玉已經無意識在地上重復畫著剛才葉素演示的變形風紋。

　　「你們在這裡等會。」葉素起身離開，她買了三枚玉簡回來。

　　「大師姐，這個要多少錢？」夏耳問。

　　「四百五十枚下品靈石。」葉素將玉簡分給師弟師妹，「以後有些東西我寫在裡面，你們直接查看就行。」

　　玉簡也是買的最便宜的，雖然能存的東西不多，但可以用。

　　「大師姐，我們剩下的錢不多了。」西玉算了算道。

　　「都是要用的東西。」葉素往遠處看了看，「之前降落的時候，我好像見到城外有個廢棄的廟，我們今天晚上去那邊休息。」

　　連辟榖丹都買不了幾瓶，自然不可能花錢住宿，好在四人不在意環境，出城後找到那間破廟，就地休息。

　　葉素正思索用師父給的那些零零散散的材料做什麼法器可以賣出去時，于守門那邊突然傳來了一條口信過來。

　　【疾速符可用，能加快我行進速度，這符真是你畫的？】

　　葉素握著傳訊玉碟，霍然起身，這疾速符連合體期境界的人都能用？不愧是前輩改良過的符籙。

　　她從儲物袋中拿出那一疊畫好的符紙，對師弟師妹道：「疾速符對于守門有用，前輩說的境界通用應該是真的。明天我們先去賣符紙，攢點錢買材料，三個月後破元門就要開始初次投選，在此之前，我們要做好法器。」

　　……

　　第二天，定海城某條商街上多了一個新支起來攤子，一塊立在地上的木板寫了一行字：出賣疾速符。

　　街道上人來人往，就是沒人願意停下腳步多看一眼所謂的疾速符，四個人坐在地上，齊齊托腮撐臉，一會轉頭看看左邊的攤子，一會轉頭看看右邊的攤子，所有人都賣得紅紅火火，最不濟都有人過去看看，只有他們『攤子』無人問津。

　　夏耳看了看他們擺在地上，用石頭壓著的疾速符：「是不是因為我們沒有桌子？」

　　西玉對著小鏡子，整理頭髮，扶了扶粉刀髮簪，她道：「我覺得是我們沒有叫賣，旁邊人都在喊。」

　　兩邊攤販的叫賣聲快速又流利，確實很容易吸引周圍人的注意力。

　　幾個人互相對視片刻，突然目光全部落在中間的明流沙身上。

　　「幹、嘛？」明流沙慢吞吞問道。

　　「師弟，叫賣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葉素拍了拍明流沙的肩膀，「我畫，你賣，很公平。」

　　明流沙指著地上第二疊疾速符：「本、來、都、給、我、了。」

　　葉素哪裡會不知道二師弟的心思：「等有錢了，再給你畫二十張。」

　　這時，明流沙才滿意地清了清嗓子，站起身，忽然開口：「走過路過來看一看，疾速符全境界可用，有效期一刻鐘，便宜量大，童叟無欺。」

　　他語速快又清晰，還帶著特有的節奏，還能不斷氣，重復喊著，和之前慢吞吞的語調形成鮮明對比，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兩邊攤販叫賣聲完全被壓制。

　　明流沙年輕清亮的聲音在街道上十分引人注意，過了會還真的有人走了過來，卻不是來買疾速符，而是嘲諷道：「疾速符？還全境界通用？我活這麼久，可從來沒見過這麼厲害的符籙會成堆賣的。」

　　這人聲音不小，周邊漸漸有好事之人圍了過來，七嘴八舌。

　　「雖然這裡不是四時城，但定海城這麼大，符師不少，年輕人說大話也要小心著點。」

　　四時城是五行宗的地盤，符師遍地走。

　　「即便是五行宗的人來，也不敢說什麼全境界通用的話，如今的人可真敢吹。」

　　葉素抬頭：「是與不是，你們買回去試試便知。」

　　「還不承認呢。」

　　「讓讓，我們這裡就有符師。」有人擠進來，「讓他看看。」

　　一位中年瘦臉男人擠了過來，蹲下拿起一張疾速符，仔細打量：「這符籙雖然一筆畫完，看著唬人，但也只是像疾速符而已，假的。」

　　明流沙拿回中年瘦臉男人手中的疾速符：「這位符師連疾速符的變形畫法也認不出來，想必也不是什麼厲害的符師，還是別看了。」

　　中年瘦臉男人旁邊的人哈哈大笑：「小子，騙人也不怕閃了舌頭，不巧，這位正是五行宗的符師。」

　　「居然有人說五行宗的符師不行，哈哈哈哈，今日可是長見識了。」

　　顯然周圍的人都知道中年瘦臉男人，頻頻附和，對葉素幾人指指點點。

　　中年瘦臉男人頗為謙虛摸了摸鬍子，但眼神中掩不住的得意：「小道友看起來還年輕，回去好好修煉，莫要誤入歧途。」

　　明流沙嗤道：「符紙沒問題，若不信，大可買一張回去試試。」

　　中年男人皺眉：「我一看這符紙便知道有問題，為何還要買一張？」

　　周圍人紛紛點頭：「怕不是聽說符師是五行宗人，想訛上了。」

　　「符師未試，又如何能知道符紙有問題。」明流沙反問。

　　中年男人對明流沙搖頭：「年輕人，別再強詞奪理。」

　　坐在地上的葉素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對中年瘦臉男人道：「符紙只要十枚中品靈石，不貴，假一罰十。若是沒有用，我們賠你百枚中品靈石，諸位皆可作證。」

　　路人看熱鬧不嫌事大，頓時口風一轉，慫恿中年符師買下符紙。

　　「符師，您試試，總不會虧。」

　　「就讓他們賠上百枚中品靈石！」

　　「沒錯。」

　　中年瘦臉男人好面子，還貪圖對方百枚中品靈石，最終咬牙答應，拿出十枚中品靈石：「你們別後悔，給我一張符紙。」

　　明流沙和葉素對視一眼，收下靈石，將手中那張符紙遞給對方：「為了以使公平，不如符師當場請一位來試試？」

　　周圍人起鬨：「對，試試。」

　　中年瘦臉男人捏著符紙，他只是五行宗外門弟子，十枚中品靈石對他而言，也不算小數目。但疾速符是符師最基礎的符籙術，他畫了十多年，再熟悉不過，這符紙上的符籙術明顯是錯的，想到待會這幾個人要賠百枚中品靈石，心便安定下來：「可以。」

　　中年瘦臉男人挑了一位明顯認識的人，明流沙只當沒看見，指定起始點和終點：「兩位可以試試，先用自己速度跑一趟，之後再來試我們的符紙。」

　　周圍人讓出一條道來，起始點和終點不遠，只是隔了半條街，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楚。

　　中年瘦臉男人對同行人點了點頭，對方瞬間從起始點移到終點，速度很快。

　　等那個人重新回來後，明流沙道：「符師，現在可以試試我們的符紙。」

　　人群中某個攤位前站在兩個年輕人，其中一人聞言不由搖頭：「先不說符紙有沒有問題，那位符師明和試符人認識，還交流過眼神，試符人只要稍微放慢速度，百枚中品靈石便到手了。」

　　「年年都有這種蠢人出來，我們該回去了。」另外稍年長的青年道。

　　兩人剛轉身，還未走遠，街道上便出現騷動，顯然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回頭看去，之前站著的試符人卻已經看不見了。

　　原來，剛才中年瘦臉男人將符紙貼在試符人身上，試符人才剛抬腳，便飛速躥走，完全控制不住身形，只留下一道影子，人早消失在盡頭。

　　眾人連忙追過去看，這才發現試符人整個身體都砸進了盡頭那堵牆內，要不是有這道牆擋著，還不知道會跑到哪去。

　　這時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符紙是真的疾速符，而且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真的境界通用嗎？」機靈的人這時候已經擠回來問葉素他們了。

　　「至少合體期都能用。」葉素道。

　　疾速符作為基礎符籙術，一般是練氣和築基期的人用，對其他境界的人提升無效。即便這幾個人賣的疾速符只能築基期用，境界通用是誇大的效果，但從剛才試符的威力看來，也足夠了。

　　「來一張，不，十張。」那人立刻扔過來百枚中品靈石，攥著十張疾速符就跑，生怕被人追了回來。

　　這個時候，好事的人頓時開始翻自己的儲物袋，十枚中品靈石一張符雖不便宜，但若真能境界通用，絕對劃得來。

　　「道友，我也要一張。」

　　「我來兩張。」

　　「這裡也要！」

　　葉素被他們圍得嚴嚴實實的，三十九張疾速符，以十枚中品靈石的價格被搶購一空。

官不聊生

卷一　定海城　第七章　小門小派

　　中年瘦臉男人看著符紙一售而空，臉色越來越難看，他不光沒有得到百枚中品靈石，反而連花十枚中品靈石買的符紙也用了。

　　竹籃打水一場空。

　　中年瘦臉男人突然上前高聲喊道：「境界通用的疾速符，只賣十枚中品靈石，還有這麼多張。我奉勸一句，最好別買，誰也不知道這是從哪來的符紙，指不定過幾天，便有符師門派發布通緝令。」

　　「他是不是在說我們從別的符師門派偷了符紙？」夏耳轉頭問大師姐。

　　「我不信這符紙是你們的。」中年瘦臉男人咬死符紙不可能是葉素畫出來的。

　　葉素撩起眼皮，看向人群中間的瘦臉男人：「五行宗符師水平不如何，污衊人倒是有一套。」

　　周圍一片嘩然，居然有人敢罵五行宗，還說五行宗符師水平不行。

　　中年瘦臉男人：「滑天下之大稽，五行宗乃當今修真界最大的符師門派，看不上五行宗，你們又是什麼厲害的門派。」

　　西玉抬頭道：「小門小派，卻比你強。」

　　中年瘦臉男人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猖狂的符師，不由怒道：「狂妄小兒！」

　　葉素起身伸了伸腰：「既然如此，還請諸位見個證如何？」

　　立馬有好事之人喊道：「自然可以！」

　　「這位既是五行宗的符師，又認為他們宗門水平高，那今日我們就來比一比。」葉素微微彎腰撣了撣灰塵，「你畫一張符紙，我便跟著畫一張，看看誰的符紙更厲害如何？」

　　此人認不出變形的疾速符，又連十枚中品靈石都斤斤計較，必然不會是五行宗內門子弟，估計水平一般。

　　葉素要激他比試，是為了看真正的符師如何畫符籙。

　　萬一輸了，她再當場畫出一張疾速符，打破之前中年瘦臉男人的說法即可。

　　中年瘦臉男人答應了，他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有人會打這種主意，正常符師要學會一種符籙術，可不是光看一眼就能學會的，還需要和天地之間勾連靈氣才行。

　　因為兩人要比試，甚至有『好心人』從不遠處一家酒樓借來兩張桌子給他們用。

　　中年瘦臉男人拿出黃表紙、硃砂以及一支白玉金筆，首尾均鑲金，他轉頭看著隔壁葉素低頭拿出一堆皺巴巴的黃表紙和一根再普通不過，甚至炸了毛的筆，差點沒笑出聲。

　　對符師而言，最重要的便是筆，其次是符紙和墨水。

　　光看她準備的這些東西，便知道水平不怎麼樣。

　　中年瘦臉男人瞬間心中的自信又回來了，他伸手撫平符紙，左手捏住寬大的衣袖，右手握住白玉金筆，輕蘸硃砂墨，隨即閉眼引氣入筆。

　　葉素敏銳發現中年瘦臉男人週遭的靈氣驟然變化，開始不斷凝集，朝著白玉金筆灌入，當他睜眼落筆時，靈氣便隨著硃砂墨附在符紙上。他畫得十分緩慢，彷彿有極大的阻力在攔著。

　　中年瘦臉男人竭力保持每一處停頓時間相同，否則一旦停下，整張符便功虧一簣。隨著筆墨不斷落下，他額頭竟然開始冒汗，直到符籙成型時，符紙上空的靈氣凝滯，被吸進符籙圖中，一道金光閃過。

　　葉素將全過程看得清清楚楚，卻不知道眾人看到的只是中年男人滿頭大汗畫符的樣子，根本沒有見到靈氣湧動。

　　中年瘦臉男人心滿意足放下筆，這道金剛符，算是他最近幾個月內畫出來最好的一張符。

　　他抬頭傲然道：「金剛符，可抵擋築基前期全力一擊。」

　　「五行宗符師，果然名不虛傳！」

　　「當真能築基前期全力一擊？符師，您這符賣不賣？」

　　周圍有人吵吵鬧鬧喊著，中年瘦臉男人抬手：「別急，還有人沒有開始畫符呢。」

　　他對葉素揚了揚下巴：「輪到你了。」

　　葉素站在另一張桌子前，手裡握著的那支筆是從千機門帶過來的，雖然炸了毛，但勉強能用。

　　她低頭仔細順了順毛筆尖，隨即蘸了桌上的硃砂，照著剛才中年瘦臉男人畫出了一模一樣的符籙。

　　——隨意、輕鬆。

　　「好了。」葉素擱下筆道，她隱隱約約認為自己的符應該是畫成功了。

　　周圍的人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她快的就像普通人寫了幾個字而已。

　　唯獨中年瘦臉男人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是符師，怎麼會感受不到剛才靈氣的湧動。

　　這個人引氣入筆輕鬆寫意，根本不是他能比的。

　　中年瘦臉男人下意識想起他曾有幸見過一次內門弟子畫符籙的場景，就如同她一般輕鬆，但那個人可是五行宗最有天賦的弟子。

　　這個人難道和五行宗內門弟子一樣厲害？

　　中年瘦臉男人臉色又蒼白了幾分，不用比他都知道自己輸了。

　　「如何？」葉素問道，「要不要請人試試這兩張符紙？」

　　中年瘦臉男人一把壓住自己畫好的符籙，眼睛轉動，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最後含糊道：「你贏了。」這張符至少能賣一百中品靈石，夠他逍遙一陣，怎麼可能會讓人白白試掉。

　　「不繼續比了？」葉素有點遺憾，還以為至少要比幾個會合，她還能多看幾個新符籙。

　　在眾人還在討論輸贏時，中年瘦臉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自己工具全部收好，帶著那張畫完的符籙，瘋狂擠了出去，消失在人群中。

　　面子他不要了，符籙必須拿去賣。

　　葉素：「……」

　　這符師倒是能屈能伸。

　　「小道友，你這金剛符賣不賣？」之前第一個衝過來買疾速符的人，又擠上前問道。

　　「賣。」葉素拿起符紙，「價高者得。」

　　「五十中品靈石。」人群中有人喊。

　　「七十中品靈石。」

　　「我出八十中品靈石。」

　　「小道友，一百中品靈石。」第一個衝過來的人直接道。

　　她喊的價一出，後面就沒有人喊了。

　　金剛符雖然不錯，但也只夠擋築基前期全力一擊，超過一百中品靈石，已經可以買其他更好的防身符籙或者防身法器了。

　　葉素餘光掃過周圍人的神色，將符紙遞給前面一身綠袍的女劍修：「您這價格似乎出高了。」

　　綠袍女劍修嘿然一笑：「你的疾速符比五行宗的還厲害，說不定金剛符也更厲害，就這麼一張，不喊高點，省得被其他人搶走了。」

　　葉素仔細看了一眼對方，三十來歲模樣，普通長相，衣服料子粗糙，無任何標識，手有不少傷疤，握著的劍也一般。

　　這是一名散修。

　　葉素收下靈石，轉身提筆又畫了一張金剛符，遞給綠袍女劍修：「一百中品靈石換兩張金剛符。」

　　綠袍女劍修愣了愣，拱手道：「多謝道友。」

　　周圍人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頓時一陣騷動，問葉素還能不能繼續出金剛符。

　　「抱歉，諸位。」葉素道，「兩張金剛符已經耗費全部靈力，過段時間，我們還會來這裡，屆時還請大家捧個場。」

　　以前葉素不懂，但剛才中年瘦臉男人才畫了一張，便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她若是沒有節制的畫符籙，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走了。」葉素回頭喊著西玉、夏耳，和明流沙一起往商街外走去。

　　見他們要離開，圍觀人群也漸漸散了。

　　原本在試疾速符便要走的兩個年輕人站在一個攤子前低聲討論。

　　「連五行宗的符師都認輸了，這幾個人是什麼門派？」

　　「剛才那個五行宗符師不是什麼厲害的人物，能贏也正常，左右這些符師礙不著我們。」

　　「也是，快到比試了，我們還是回去專心煉製法器，別讓其他散修拿了名次。」

　　……

　　「大師姐。」夏耳掰著手指算道：「四十張疾速符加兩張金剛符就賣了五百中品靈石，這比我們煉器賺多了，還輕鬆。」

　　西玉拍開他的手：「哪有輕鬆的事，四師弟你沒看見剛才那個符師畫符的樣子？」

　　夏耳想了想也對：「那就是我們大師姐太厲害！」

　　葉素早已經被夏耳吹習慣了，波瀾不驚拿出一枚中品靈石：「我們去換下品靈石買包子吃。」

　　明流沙眼睛一亮，卻又開始慢吞吞說話：「我、吃、肉、餡、的。」

　　「行，這一枚中品靈石夠我們吃很久了。」葉素道，「留五十中品靈石買煉器材料，其他的送回千機門給師父和其他師弟師妹。」

　　幾個人兌換完靈石，又花了點錢托送一袋中品靈石到千機門去，收貨人指定掌門師父張峰峰。

　　修真界有這種專門托送的鏢局，一般只要花點錢就能由劍修送達目的地。

　　葉素身上還有五十中品靈石，她讓師弟師妹們買自己需要的材料。

　　幾個人走進煉器材料鋪，眼睛都看花了，以往只能在書中見到的材料，如今可以親眼所見，伸手觸及。

　　葉素還未想好拿去投選的法器，便在裡面隨意逛著。

　　「我……」明流沙湊過來要說話。

　　「正常說話，否則閉嘴。」葉素一見到二師弟那副神情，就知道他要說一段話，一字一頓能逼死人。

　　明流沙先是閉嘴，隨後張口：「大師姐，我想先買材料煉製小法器去賣，三個月之後才開始投選法器，還來得及。」

　　葉素瞥了他一眼：「想賺靈石？」

　　「我們不在，其他師弟師妹估計去不了無音宗。」明流沙垂眼，「多點靈石，他們也能修煉更快。」

　　無音宗和千機門是有協議的，掌門年年要為無音宗弟子煉製法器，唯一的要求便是讓千機門弟子偶爾能去那邊修煉。只不過這協議沒有放在明面上，無音宗的弟子便當不知道，總是譏諷嘲笑，用各種手段對付過來的千機門弟子。

　　以往一直都有葉素幾個人在前面擋著，如今他們離開宗門，那些師弟師妹根本不是無音宗弟子的對手。

　　「買吧。」葉素掃過旁邊另兩位已經豎起耳朵的師弟師妹，開口，「等做好了法器，一起拿去賣。」

　　三人立刻齊聲道：「謝謝大師姐！」然後轉身安心挑選材料。

官不聊生

卷一　定海城　第八章　霧殺花

　　四人依舊住在城外破廟中，每天的日常就是煉製法器，以往千機門材料少，弟子幾個月才能攢到一種，一年到頭可能也只能煉製一回，這也讓他們養成瘋狂降低失誤率的習慣，否則失敗一次便要再等一年。

　　現在一次性就能買齊材料，幾個人都在拚命煉製。

　　明流沙和西玉、夏耳這段時間一直在煉器，竟然都隱隱到了練氣圓滿，只差一步就能築基。

　　煉器師想突破，煉製出來的法器越好，就越可能突破。除去靠煉器悟道上升境界，充足的靈氣供養才是提升境界的最基本條件。

　　至於葉素，她一直在畫符籙賺靈石。

　　煉製法器需要大量靈力，他們在破廟中，沒有任何靈氣，只能消耗靈石。

　　金剛符雖值錢，葉素卻沒有再拿出去賣，只是畫了一些分給師弟師妹，留著防身用。

　　修真界因為時有秘境、傳承之地開放，常有人學到其他門派招術，所以奉行能者上之。這方面原本不需要介意，但有千機門長輩的前車之鑑，葉素不想讓五行宗找到藉口來訛她的法器，隔段時間便只拿疾速符出去賣。

　　……

　　夏耳剛在劍身上刻完紋路，一抬頭便見到葉素回來：「大師姐，你手裡拿著什麼？」

　　「《符籙大全》？」西玉收了靈力，「大師姐，這種書一聽就是騙人的。」

　　葉素拎著手中那本厚厚的書：「不貴，只要三千下品靈石。」

　　這點靈石就能買到的技法書，葉素也沒有太當真，只要有一個符籙有用，都算賺了。

　　今天葉素進了一趟城，把這些天畫好的疾速符全拿去賣了，中途見到一個地攤上在賣各種五花八門技法書，她挑了本符籙大全。

　　葉素扔給他們一袋包子，「攤主讓我翻了幾頁，那幾個符籙圖看起來很完整。」

　　當時她在腦海中勾勒了一遍，覺得應該是有用的符籙圖。

　　「看、看。」明流沙湊過來道。

　　葉素翻開這本符籙大全，第一頁她看過，但從第二頁開始，書上的符籙圖便是假的，一個完整的走勢都沒有，這本厚厚的符籙大全只有攤主『隨意』翻的那幾頁的符籙走勢是完整的。

　　雖然西玉看不懂符籙，但她能清晰發現一件事：「大師姐，這張圖好像和前面那張一樣。」

　　「看到了。」葉素把那幾頁完整的符籙撕了下來，「這幾頁似乎是真的，我試試。」

　　她將那幾張符籙圖擺在地上，拿出筆紙，開始畫符。

　　「轉、煞、符。」明流沙偏頭看著地上幾頁符籙圖，慢慢念了出來，「迷、睡、符，咯、咯、符？」

　　葉素畫符籙，沒有普通符師艱難，彷彿只是正常在紙上畫了一筆而已，不一會便將幾頁符籙完整畫了出來。

　　她放下筆：「誰來試試？」

　　明流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走那張咯咯符，然後……貼在了夏耳背上。

　　夏耳還沒來得及怒目而視，口中便開始：「咯咯咯。」做雞叫。

　　「居、然、真、是、咯、咯、符。」明流沙不由感嘆。

　　夏耳憤怒：「咯咯咯？」

　　葉素略微一挑眉，雙指夾起迷睡符，飛貼在明流沙額頭上。

　　明流沙沒有防備，迷睡符一貼見效，直接一頭往地上倒，被西玉伸出刀鞘支住。

　　兩種符都有用，現在就看時效了，還剩一張轉煞符，葉素放進自己儲物袋中，沒有再試：「只聽說過轉運，轉煞可能不是什麼好符。」

　　夏耳：「咯咯。」

　　西玉慢慢移刀鞘，讓明流沙躺在地上，這才收手：「大師姐，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你想好了煉製什麼投選法器嗎？」

　　他們前一個月做了點法器拿出去賣，後面便專注於投選的法器，畢竟關乎後面能否進破元門比賽。

　　「暫時沒有。」葉素對法器沒有什麼特定的愛好，只有會做和不會做的區別，這段時間她一直忙著賺靈石，大半寄回了千機門，也沒有什麼煉製法器的靈感。

　　西玉不急：「大師姐，你做把劍或者刀都可以。」大師姐做的法器向來比他們厲害。

　　「咯咯咯咯！」夏耳雞叫著附和，聽到自己聲音後，立刻伸出雙手摀住嘴。

　　一刻鐘後，明流沙清醒了過來，扯下額頭的符紙，上面的符籙圖已經消失，拿在手裡，瞬間化成灰飄散在空中。

　　葉素見狀，看向夏耳背上的符紙，果然符籙圖消失了，她沒有伸手碰，它也自己化灰了。

　　和之前畫的疾速符有所不同。

　　她不知道是因為疾速符經過變形，還是只有這幾種符會這樣。

　　葉素未深究，她還其他的事做，要將自己所記住的那些，可以應用在法器上的稀有變形紋路全部刻在玉簡裡，分給師弟師妹。

　　幾天後。

　　葉素睜眼掃過破廟內將醒未醒的師弟師妹，起身往外走去：「我出去走走。」

　　城外有一座山林，幾個月前他們低空御劍時路過，見到一汪山泉，今天她突然聯想起千機門後山，便想著過去看看。

　　等葉素到達山泉處時，發現還是有些不同，這裡的山泉流水較為平緩，加之周圍的鳥鳴蟲聲，頗有種世外桃源的錯覺。比千機門蕭條的後山要好上不少，以前她一度以為千機門窮的連鳥都不願意來後山。

　　葉素跳上溪流中間一塊石頭上，仰頭看著天空，朝陽慢慢出來了。

　　週遭因為山泉霧化而泛起淡淡一層薄薄的水紗，在淺金色光線的照耀下格外明顯，只需要輕輕一吸，那股清新林中水汽便沁人心脾。

　　葉素伸出手破開那層淺淡薄水紗，忽然有了靈感，想到要做什麼法器了，不過少了幾樣材料，得去城內買。

　　將自己要做的法器在腦中過了一遍後，葉素轉身準備去定海城材料鋪，躍過緩緩流動的泉水，餘光見到什麼，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山泉邊長有一叢一叢高大綠色寬葉，影影綽綽搖著，其中有一片葉子離崖間流淌下的泉水最近，引起她注意的不是那片葉子，而是上面的一條黑影。

　　——是條小蛇。

　　即便隔得遠，葉素也能見到那條小蛇全身漆黑如玉，閉著雙眼，懶懶趴在綠寬葉上，山中霧化水汽一層一層落在它身上。

　　修真有靈，這條小蛇看起來像是什麼靈物，即便不是，那身墨玉鱗皮也非凡物。

　　葉素對妖獸靈物不算陌生，也未看過關於類似這條小蛇的資料。

　　淺金色的光灑在黑色小蛇身上，在這片葉綠泉潺中竟添了幾分仙氣，只不過小蛇顯然睡得不算安穩，甩尾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葉素竟莫名從小蛇動作中看出一股不耐煩來，順著它擋住眼睛的尾巴向上看去，才發現有一縷朝陽照在了那片寬葉上。

　　那麼多闊葉，偏偏要選這一片，被朝光照了眼睛，便用尾巴尖擋著，連眼睛都沒有睜開過。

　　又嬌又懶的一條小黑蛇。

　　葉素無聲笑了笑，單手微收，指尖聚霧成水，再輕輕撣開那滴水珠，驟然打偏另外一片寬葉，恰好擋住了那縷朝陽。

　　做完這些，她便放輕腳步離開，並未注意那小蛇已經放下尾尖，閉著眼睛，甚至有些愜意地甩了甩。

　　……

　　到了定海城內，葉素幾乎跑遍材料鋪，才勉強找齊需要的材料：冰蛛絲、點金液以及翅砂。

　　這三樣材料，算不上多珍貴，只是少有煉器師用，尤其是三種一起用，所以大多數材料鋪沒有備貨。

　　冰蛛絲和點金液，還算好找，但翅砂最偏門，幾乎沒有煉器師會用，而且不貴。

　　葉素最後在一家叫文東的材料行才找到了翅砂。

　　「道友只要翅砂？」掌櫃問她，「還需要其他材料嗎？」

　　「不必，已經夠了。」

　　有了要煉器的方向，葉素很快往城外走去，路過山林時，停了停。

　　按照自己的習慣，她更喜歡在有水聲的地方煉器修煉，不過想起山泉邊闊葉上的那條小蛇，最終還是抬步回破廟。

　　煉器期間到底動靜不算小。

　　才一進去，裡面的夏耳便抬頭問：「大師姐，你去哪了？」

　　「進城買了點材料，準備做投拔的法器。」葉素將幾樣東西拿了出來。

　　「冰蛛絲、點金液。「西玉湊過來仔細看了看，視線落在一包灰色的砂泥上：這是……」

　　「翅、砂。」明流沙認了出來。

　　「對。」葉素提醒他們，「有些偏門材料也要認識。」

　　這三人書看的不少，但總侷限自己喜歡的方面，其他不接觸。

　　翅砂少見，很多煉器師基本不用，只有擅長煉製暗器的人可能聽說過，用於煉製期間改變調和法器的顏色。

　　葉素取來冰蛛絲，將點金液與其混合，那瞬間冰蛛絲由原先的雪白色變成了金色。這一步讓冰蛛絲擁有金屬的韌性和可變性，她指尖一抬，變色的冰蛛絲便懸浮在空中，隨後掌心升起靈火，布控鑿刻所有冰蛛絲。

　　冰蛛絲原本一根便細如髮絲，葉素還要在一捆冰蛛絲上做手腳，甚至沒有失手過，足可見她靈力把控的精準有多可怖。

　　這一鑿刻便去了整整五天，中途葉素捏碎了上萬塊下品靈石，沒有動中品靈石。

　　到第六天早上，她空出一隻手取來翅砂，用靈火融化後投入鑿刻好的冰蛛絲中。

　　翅砂一加入，金色的冰蛛絲開始發生顏色變化，從金色到淡金色，到此還未結束。

　　葉素繼續加入翅砂，等到冰蛛絲漸漸變黑，隱隱帶著金色，這才算調和完成。

　　顏色改變結束後，最後是繼續使用點金液一層層包裹冰蛛絲成形。

　　從冰蛛絲變黑後，她腦中便已經想好煉製成了什麼形狀。

　　——一條似頭尾相銜的小黑蛇手環。

　　……

　　「大師姐，好了？」西玉小心翼翼問道，旁邊的明流沙和夏耳也目不轉睛盯著。

　　葉素拿著黑色含金的手串起身：「試試。」

　　三個人裡面站在大師姐身後，等著她試法器。

　　葉素朝廟中無頭佛像走去，隔了一段距離，將靈力打入手串。

　　黑金手串的頭部頓時吐出冰蛛絲，一瞬間便炸開，如同雨霧薄紗，帶著朦朦朧朧的詭異美，然而下一刻，那些薄霧便露出凶相，每一絲細霧皆綻開拉長，彷彿縮小的蛇，凶性十足，張大口咬在無頭佛像身上，將其粉身碎骨。

　　背後三人齊刷刷倒吸一口氣，這法器並俱威力美感，果然不愧是大師姐出手。

　　葉素手微抬，那些刺進佛身的細小蛇影，彷彿有什麼在牽引一般，重新聚攏，最後恢復成淡金色冰蛛絲，飛入她掌心：「成了。」

　　「大師姐，這法器叫什麼？」明流沙也不結巴了，飛快問道。

　　葉素想了想隨口道：「霧殺花。」

官不聊生

卷一　定海城　第九章　投選法器

　　隨著破元門投選時間越來越近，無數散修煉器師趕過來，整個定海城愈發熱鬧。

　　等到投選開啟那天，葉素他們進城趕去破元門設立的投選點，一路上人擠人。還未靠近那條街道，便擠不動了。

　　「排隊，都排好隊。」一個穿著灰青色道袍的人對後面趕過來的眾多煉器師喊道，「要想投送自己的法器，先排好隊！」

　　「這是破元門的外門弟子吧？」

　　「灰青色，胸口沒有繡火中手，只能是外門。」

　　葉素跟著人潮站好，聽見前面兩人討論，回首讓師弟師妹全站在自己身後：「前面應該是投選點。」

　　他們站了半個時辰，跟著隊伍移動得很快，但依舊見不到設立的投送點。

　　這時候從前方又走來一個身穿灰青色道袍的高壯男人，不斷從儲物袋中拿出各種盒子分發給排隊的煉器師們。過了會，終於走到葉素面前：「一個盒子兩枚中品靈石，附送一張紙，供你們寫清法器的用法。」

　　「兩枚中品靈石，打劫嗎？」夏耳條件反射道，幾個月前他們一千下品靈石都要省著花，要不是這段時間賺了些靈石，豈不是連投送法器的機會都沒有？

　　穿著灰青色道袍的高壯男人不耐煩道：「兩枚中品靈石換你們一個進破元門的機會，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愛要不要，但事先警告你們，沒有統一的盒子收納法器，到時評選自動剔除。」

　　葉素攔住師弟師妹，拿出八枚中品靈石，遞給灰青色道袍高壯男人：「麻煩給四個盒子，兩大兩小。」

　　「記得在最後面寫上自己的名字。」對方拿出四個刻有數字的盒子給了他們，說完這句話，又繼續往後走。

　　西玉回頭看著身後望不盡的長隊道：「這麼舉辦一場下來，破元門說不定還有賺。」

　　「這紙居然真的只是普通的紙。」夏耳打開大盒子，拿出裡面的一張白紙，「兩枚中品靈石，至少也得給我們配支筆。」

　　話音才剛落，便有附近的商販靠了過來，叫賣毛筆、墨水，顯然對這套流程十分熟悉。

　　明流沙拒絕靠過來的商販，轉頭去看葉素，「大、師、姐，筆。」

　　葉素從儲物袋中拿出筆墨，因為符畫多了，現在毛鬆鬆散散的，快禿了，不過寫幾個字還能撐得住。

　　「只是寫法器的功用，普通白紙夠用了。」葉素將筆遞給明流沙，目光掃過前面隊伍，從剛才她便發現了一件事，這些散修個個穿著打扮都不差，這年頭只要是個煉器師，估計都比千機門有錢。

　　「你趕緊寫。」西玉催著握筆不動的明流沙。

　　「馬、上。」 明流沙伸筆沾了沾葉素手中拿的墨水，提筆寫字。

　　他煉製的法器叫蓮簪，簪花為一朵兩寸的並蒂蓮，每轉一次簪身，便有一片蓮花瓣脫離，朝攻擊方向而去。至於西玉和夏耳，兩人則規規矩矩煉製了刀劍。

　　等幾個人寫得差不多，將法器放進盒中，他們又前進了一大半，過了大半個時辰，終於能看到設立的投選點。

　　一張五米長的桌子前坐著穿一個深青色道袍的女人，大概三十多歲模樣，胸口繡有一簇火，火中有隻朝上的手掌，想來就是所謂破元門的『火中手』標志，旁邊還站著一位穿著同樣道袍的青年。

　　在他們周圍還站著兩排劍修，穿著統一的深青色衣服，只是沒有火中手的標識，應該是破元門的護宗隊，過來維護秩序。

　　葉素前面的人一個個減少，很快輪到她。

　　「盒子給我。」站著桌對面的青年對葉素道。

　　葉素正要遞過去，對方見到她的臉，突然收回手。

　　坐在那的女人也發現青年的異樣，抬頭問：「房修，怎麼了？」

　　青年偏過頭打量她身後，果然見到明流沙幾個人，他皺眉看著葉素：「你們不是符師？來我們破元門湊什麼熱鬧？」

　　葉素十分確定自己沒見過對面的人，她回頭低聲問湊過來的師弟師妹：「你們認識他？」

　　見幾個人齊刷刷搖頭，葉素心底有了數，互相不認識，卻又以為他們是符師，那就是在哪見過她賣符了。

　　她微微揚眉：「來之前，也沒聽說過破元門的比試不允許會畫符的煉器師參加。」

　　房修：「……」那天他和師弟一起見到此人和五行宗的符師比試，雖然此人似乎有幾分本事，但他潛意識不喜她。

　　「你還會畫符？」坐著的女人拿出溯洄玉盤對著葉素擺弄了一會，確保她的面容被記錄下來後，才道，「破元門沒有這種規則，只要能煉器，都可以來參加比試。」

　　「長老，不妥，此人……」房修看著這幾個人就不順眼，還想說什麼。

　　「好了。」女人打斷房修的話，親自站了起來，接過葉素手上的盒子，「去吧，三個月後，只要有本事的煉器師都能來我們破元門參加初試。」

　　等葉素幾個人被記錄完相貌，拿走玉牌後，坐在桌前的女長老回頭看了一眼還在忿忿不平的內門弟子：「他們會畫符和你有什麼關係？如此生氣。」

　　「弟子覺得他們行為囂張，進來之後或許會惹事。」房修皺眉道。

　　破元門長老笑了笑：「這麼說，你已經認為他們可以通過投選？」

　　房修斬釘截鐵道：「不可能，他們法器一定煉製的不怎麼樣。」哪裡會有人既擅長畫符，又擅長煉器的。

　　女長老對這位弟子的脾氣向來無奈：「繼續收法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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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流沙才從人群中一擠出來，就溜出一大段話：「會畫符便不讓我們參加投選？他也不照照自己的樣子，臉大如盆卻長著尖嘴猴腮，鼻子又大如蒜，五短身材，披著一身深綠皮，根本就是蛤蟆精在世。」

　　葉素：「……」

　　雖然剛才那位叫房修的人，確實面部瘦削，鼻子大了點，但實際上五官勉強還算端正，也稱不上醜。

　　不過她習以為常了，明流沙平時說話一字一頓，慢吞吞可以急死人，一到關鍵時刻，罵起人來，流利地像橋洞下說書的。

　　以前沒少罵無音宗弟子，是千機門九玄峰最重要的人形嘴炮輸出機

　　「還以為他發現我們千機門的身份。」想起來，西玉還是心有餘悸，「幸好那位長老同意給玉牌。」

　　葉素隨意道：「大概是不和眼緣，到時候評選的人是破元門長老，弟子做不了選擇。」

　　幾個人邊說邊走，夏耳頻頻扭頭看著兩邊的店鋪，他除了去過材料鋪，其實還沒有真正看過別的什麼地方。

　　葉素目光掃過師弟師妹，另外兩人雖沒有夏耳表現的那麼明顯，但眼神中也流露出好奇。他們來定海城有三個月了，成天住在城外破廟，唯一吃過最好的東西就是城門口攤販賣的包子。

　　煉製的法器和符籙賣的錢不少，只不過大頭全部送往千機門，還買了材料回去，能讓宗門內的師弟師妹們有機會得到材料練習，幾個人有默契地不怎麼花靈石，也不來城內逛。

　　「已經投完法器，沒有其他的事，可以到處逛一逛。」葉素拿出二十枚中品靈石，「這是我們今天的任務。」

　　大師姐發話了，三個人也不再壓抑心性，紛紛四處逛看。

　　等葉素去兌了一半下品靈石回來後，西玉跟在背後悄悄問：「大師姐，如果今天花四十靈石，我們還剩多少錢？」

　　所有靈石都在葉素手裡，他們身上那些，早在煉器的時候用完了。

　　葉素伸出一根手指，沒等西玉反應，又收了回去：「還有這麼多。」

　　一個都沒有？

　　西玉明白什麼意思後，頓時拉住葉素：「大師姐，要不還是算了？」

　　「錢花完了再賺。」葉素抓了一把靈石給她，「以後我們會有更多靈石，只要能成為厲害的煉器師。」

　　葉素在他們之間有絕對的話語權，在她的示意下，一行人到處買買買，二十中品靈石，除非去買什麼法器秘籍，只買些有意思的小東西，綽綽有餘。

　　一直逛到夕陽下山，幾個人才走進一家酒樓，好好吃了一頓靈食。

　　「這也太貴了。」夏耳打了個飽嗝，「一盤鹿肉要兩枚中品靈石。」

　　「是靈鹿。」西玉捧著盞茶水道，「吃完有點靈氣在腹部遊走。」

　　明流沙有點走神，慢吞吞道：「想知道在靈氣充沛的地方修煉是什麼感受。」

　　「總會有那麼一天。」葉素笑了聲，「千機門還等著我們壯大。」

　　四個人一起舉起茶杯，同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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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元門。

　　投選結束後，各長老便開始挑選合格的法器，從而選出千名煉器師進入破元門參加初試。

　　這項任務，太簡單了，甚至基本只需要內門弟子就能完成，畢竟散修沒有師父指導，市面上流傳的煉器書籍參差不齊。

　　不過，為了避免異議，挑選的任務還是由長老來完成，內門弟子在旁觀看，同時負責使用溯洄玉盤，記錄下挑選的過程，以免事後有人不服。

　　很多法器拿在手上，長老們甚至都不需要看盒子裡的紙，一眼便看穿其中的玄機。更有些法器一道靈力都承擔不起，當場碎裂。

　　長老們麻木地試著各種法器，導致稍微有點新意的法器都能讓他們興奮許久。

　　「師兄，今年投選的法器一共多少件？」一個年輕模樣的內門弟子邊調整溯洄玉盤的角度，邊問旁邊的青年。

　　「一萬八千四百七十二件。」房修冷嘲道，「難為長老們要從這將近兩萬的廢物法器中挑選一千把不那麼爛的廢物法器。」

　　「三人成師，或許其中有些技巧值得我們學習。」全嘉英認真道。

　　房修轉頭：「師弟這段時間忙著煉器，有些事不知道。之前那幾個在街上賣符的人，你還記不記得？」

　　全嘉英想了想：「賣符？和五行宗外門符師比試的那幾個人？」

　　「正是。」房修想起那天的事便覺得荒唐，「師弟，他們居然來投送法器，一群符師也覺得自己會煉器，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全嘉英聞言皺了皺眉，如此想來，那幾個人確實輕慢了煉器的難度：「師兄，他們入選不了，碰了壁自然會退卻，不必在意。」

　　房修怨氣稍平：「這倒也是，那幾個人還不知道練出來什麼廢物，指不定就在那些破碎的法器中。」

　　兩人還在交談，中間試法器的場地突然發出一聲巨響，將所有昏昏欲睡的人嚇一跳。

　　「好刀！」試法器的長老大喊一聲，他仔細打量刀身，「咦，刀身居然還刻有兩種稀有變形風紋？」

　　幾個長老望著那把刀造成的痕跡，一時間大為興奮，全圍了過來打量。

　　「能造成這麼大的傷害，這把刀威力不錯。」

　　「看來還懂風紋？」

　　「你們不覺得這風紋有點熟悉？」

　　「以前嘉英痴迷過一段時間這種風紋。」容初秋走過來掃一眼便知，她轉身朝那邊的全嘉英招手，讓他過來，視線不經意瞥過地上一堆盒子。

　　有幾個盒子上刻的數十分眼熟，不正是那天被房修差點拒絕的那四人的盒子？

　　容初秋看了一圈，發現了三個熟悉刻數的盒子……唯一看不見刻數的只有試刀長老腳下那個已經打開的盒子。

　　她一愣，彎腰將地上打開的那個大盒關上，果不其然，正是剩下的那一個。

　　「長老。」全嘉英和房修都走了過來，溯洄玉盤還開著。

　　容初秋直起身，指著其他長老手中的刀：「嘉英，來看看刀身上的風紋是不是和你以前刻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