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刺北] 不要亂碰瓷 (全文完)

官不聊生

卷三　宗門大比　第一百章　紫靈石

　　院內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在對面青年光潔的下巴上。

　　「……師父。」夏耳看著對面陌生青年的臉始終喊不出來，乾脆閉上眼睛說話，「你和合歡宗宗主關係很好？」

　　「以前見過幾面，她老要收我當弟子，但師父是有志向的人，堅定地拒絕了。」張峰峰還是不太習慣自己沒鬍子，總感覺下巴涼颼颼的，就好像沒穿衣服，他伸手摀住自己下巴，「當上掌門以後，師父特地去請她下了一個幻術，這樣顯得穩重。」

　　「不、是、顯、得、醜？」明流沙慢吞吞反問。

　　以前千機門師弟師妹還在私底下覺得掌門是因為自己長得不好看，所以收的弟子都是長得好看的。

　　張峰峰警告看向明流沙，但他一雙桃花眼橫生瀲灩，壓根沒有威懾力。

　　「師父，師弟師妹們有煉製的法器也可以送去百青榜進行評選。」葉素很快開始說正事，「千機門絕不會廢宗。」

　　張峰峰看著自己的大徒弟，頓時忍不住淚花閃爍，他太感動了，居然在活著的時候能看到千機門重登百青榜榜首。

　　院子內一眾人紛紛移開目光，不看對面掌門那雙眼睛，太具有迷惑性了。

　　「全典行和斬金宗的事情，師父不用擔心。」葉素道，「只要能拿得出他們沒有的東西，其他宗門就願意選擇我們。」

　　過往千機門失去了價值，其他宗門自然不會出手相助，只有讓外界看到千機門的潛力和價值，才會得到另眼相看。

　　「對了，師父。」葉素看向旁邊的呂九，對張峰峰介紹，「她如今是千機門的劍修，等以後會和五師弟一起招收劍修弟子。」

　　呂九不太好意思朝張峰峰喊了一聲：「掌門。」

　　張峰峰反應了一下五師弟是哪個徒弟，然後才問：「以後千機門要招劍修？」

　　葉素點頭：「師父，我們需要劍修，只要有能力自行尋找材料，千機門就不會受人桎梏。」

　　從斬金宗和全典行聯手打壓，再到千機門即將覆滅，葉素看到的是一個頂級煉器宗門在失去靈脈和煉器師後，整個宗門無一支柱。

　　千機門習慣於向外購入材料，習慣埋頭煉器，不理外事，所以一旦外界切斷了來源，本宗失去天才煉器師和靈脈，便以極快的速度轟然倒塌，連挽救的機會都沒有。

　　「你做主。」張峰峰有些自嘲道，「師父沒什麼用。」

　　「師父眼光好。」夏耳直白道。

　　西玉沒忍住笑出了聲，重復了一遍：「師父眼光好。」

　　明流沙也跟著湊熱鬧：「師、父、眼、光、好。」

　　張峰峰：「……」

　　「師父，我們缺少好的法器。」葉素意有所指，「元嬰期以上的法器。」

　　「知道了，我會努力煉法器。」張峰峰道，「那個黃二錢讓人送了不少好材料過來。」

　　提起黃二錢，葉素也有事情找他，和師父聯絡過後，她傳訊給黃二錢，約在昆侖外城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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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侖外城，黃二錢提前到了客棧，點了杯茶水，在包廂內等著葉素過來。

　　他滑動著百青榜的排名，心中無端升起一股澎湃之意。

　　這才多久，他看著葉素從築基期到了元嬰期，期間只有三年時間！

　　百青榜第一，這個名頭，被斬金宗宗主左盛元佔據了整整五十年，無一人超過。

　　那件法器不光是元嬰境界煉器師的最高水平，還曾得到過天道祝願，是左盛元一舉成名之作，此後，他更是一路從元嬰後期進階到合體後期巔峰。

　　門外傳來敲門聲，打斷黃二錢的思緒，他收起傳訊，立刻起身去開門，見到外面站著葉素，還有……那位千機門小師弟。

　　「我找你，想讓你處理掉一批東西。」葉素進門便道。

　　黃二錢關上門，搓了搓手：「是那些四階、五階獸丹？」

　　葉素拉開一張椅子，順手幫小師弟也拉開一張椅子，這才坐下：「不是。」

　　黃二錢一愣，轉念一想那些獸丹應該是葉素要留著用。

　　「這裡有十枚六階獸丹，你放在文東材料行。」葉素拿出一把獸丹放在桌上，「打折出售，引流，另外放出消息，八歧變也會在宗門大比後拍賣。」

　　黃二錢瞪大眼睛盯著桌上的獸丹：「六階？」

　　他看了混沌鏡比賽，千機門手中的獸丹都是四階和五階，壓根沒有六階，況且裡面不是只出現了一頭六階妖獸？

　　「六階獸丹是文東材料行弄來的。」葉素將十枚獸丹往前一推，抬眼看向黃二錢，「和我們無關。」

　　黃二錢閉上嘴，將十枚獸丹小心收了起來，隨即想到另外一件事：「破元門同意拍賣八歧變？」

　　「煉製前已經說好，交給我處理。」葉素道，「屆時，所得靈石分四成給全嘉英。」

　　「好。」黃二錢心中興奮，百青榜新晉第一的法器拿出來拍，一定能引起轟動，全典行再想阻攔也無用，何況八歧變還有一半是破元門的份。

　　等黃二錢離開後，葉素轉頭看著旁邊的游伏時，從乾坤袋中拿出一個大箱子，推過去：「這是給你的。」

　　游伏時伸手想要去打開箱子，卻被葉素按住了箱面，他抬眼看向這個凡人，不明白她什麼意思。

　　「花了不少力氣才弄來的。」葉素揚眉望著一直興致不高的小師弟，「叫聲大師姐。」

　　游伏時瞥了瞥箱子，好奇這個凡人在裡面裝了什麼，但不想隨她的意，偏偏喊道：「葉素。」

　　「算了。」葉素也未強求，鬆了手，「打開看看。」

　　游伏時打開箱子，便見到半箱的六階獸丹，難得一怔。

　　「文東材料行拿出太多六階獸丹會引起不必要注意。」葉素靠在椅子上道，「你應該需要獸丹。」

　　最近沒有什麼洞府開啟，更沒有傳承之地開發，小秘境中也不太可能有六階妖獸，文東材料行拿出太多獸丹反而會引起懷疑。

　　「我不知道你什麼身份。」葉素指了指箱內的獸丹，「剛好弄到的，你需要就拿去用。」

　　獸丹對修士來說，也是修煉的手段，但需要用靈力煉化。

　　游伏時不同，大概是什麼妖的緣故，他可以直接用。

　　葉素只是覺得他狀態不太對，一年四季總犯睏，更像是靈力不足。

　　「易玄也有？」游伏時忽然問道。

　　「……」葉素聞言，偏頭笑了聲，「我的師弟師妹都有，你最多。」

　　游伏時這才拿起一顆獸丹，他握在手上便消失了，完全不需要煉化，半箱獸丹被他捏了一遍，便消失得一乾二淨。

　　饒是葉素有心理準備，也被他這一手震撼了，到底是什麼樣的妖，可以做到這種地步。

　　六階妖獸相當於化神期的修士，尤其禁地那些六階妖獸一個比一個強悍，基本上都可以堪比化神後期。

　　游伏時只花了一盞茶的功夫，便將這些獸丹用完，那些睏意終於稍微消散了些，他看向葉素，原本黑深眼瞳漸漸變成紫色。

　　「小師弟？」葉素發現他的變化，迅速坐直身體。

　　游伏時似乎感應到什麼，右手一動，彷彿撕裂空間，手掌消失在葉素眼前，下一刻又出現了，只不過手中多了一樣東西。

　　「給你。」游伏時的紫瞳恢復成原來的樣子，攤開掌心遞給她。

　　葉素還未反應這是什麼，只感受到一股磅礡靈氣撲面而來，便立刻伸手遮住，同時撐起結界，告誡道：「在外面，不要隨隨便便拿出東西。」

　　像在無盡深淵中一樣，游伏時突然拿出寒晶泥，這次又拿出一個東西，靈氣磅礡。

　　游伏時可有可無應了一聲，剛才用掉了那些獸丹，忽然有機會打開界，他潛意識知道那是自己的界，神識一動，便找到一堆靈石。

　　游伏時看著兩人交疊的手，擰眉道：「只有一塊。」他想到這個凡人成天缺靈石，想要拿出來，卻只能抓起一塊靈石，那界便要關閉。

　　葉素確認撐好了結界後，才移開手，看向游伏時的掌心：

　　一塊紫色菱形靈石，和以往見過的靈石完全不同，靈氣比葉素用過的上品靈石還要濃厚數倍。

　　「剛才……你從哪拿出來的？」葉素有些艱難問道，她知道游伏時和其他人不同，但他像是修真界內的一個bug。

　　「我的界內。」游伏時又開始睏了，將靈石丟給葉素。

　　葉素看向扯過她衣袖墊在桌上，開始趴著睡覺的人，沉默良久，才將那塊靈石收了起來。

　　界？

　　只有大能才可以開闢出自己的界，游伏時不過元嬰後期巔峰，還是說他是大妖，只不過掩蓋了境界。

　　葉素垂眼看著閉眼睡著的游伏時，想起之前的事，伸手握住他的手，探查靈府狀況。

　　他每一次打開界，便會耗盡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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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師姐不是說出去一天？」院中的西玉對著鏡子，問身後的明流沙。

　　明流沙摸著新弄來的獸骨，慢吞吞道：「說、了。」

　　「已經第二天了。」西玉啪地一聲放下鏡子，「還沒回來。」

　　「葉素不在？」院外，全嘉英站在門外問道。

　　「全道友？」西玉招呼他進來，「你終於醒了。」

　　全嘉英頗為高興點頭：「百青榜的排名，我已經知道了，多虧了葉素。」他幾次差點沒撐下來。

　　「大師姐帶著小師弟去外城了。」西玉道，「到現在還沒回來。」

　　明流沙回過頭問全嘉英：「你、進、階、了？」

　　「對，元嬰中期。」全嘉英也沒想到會升了兩階，原本只是想著合煉或許可以讓他找到突破的機緣，「八歧變煉製完後，我頓悟了一次，所以才一直未醒過來。」

　　「大師姐怎麼沒頓悟？」夏耳從房間內出來，十分不解，他大師姐這麼厲害，該頓悟才對。

　　「因為八歧變沒有遠超她的水平。」全嘉英解釋，「所以引發不了頓悟，這是好事。」

　　幾個人一談論起法器的事，便開始沒完沒了，說得口乾舌燥。

　　全嘉英正說著他們在煉八歧變期間遇到的問題，這時候遠處突然一道天雷劈下，巨大的動靜，讓所有人震住。

　　「那個方向……」全嘉英緩緩站起來，「是璇璣峰。」

　　更近處的四大宗門的宗主全部飛了出來，眺望此時空中一片雷光的璇璣峰。

　　辛沈子仰頭看著那片雷光閃爍的峰頭，轉身對後面的易玄道：「是昆侖陸沉寒，那小子天賦奇高，這一年都沒動靜，我就猜到他肯定壓著境界不升。」

　　混沌鏡一關出來，所有人都在討論千機門葉素，討論百青榜，昆侖完全失去了風頭。

　　第二關開始前，陸沉寒進階，再正常不過。

　　昆侖一向要做第一人。

　　辛沈子抓了抓一頭亂髮，忽然問易玄：「徒弟，你是不是也該進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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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宗門大比　第一百零一章　斬魔

　　見徒弟不說話，辛沈子試圖激勵易玄：「那個搶你小師弟名頭的游伏時，一升升三階，葉素更是連升六階！你這還沒升一階呢。」

　　易玄：「……」

　　「當然，葉素那個不算，她看起來不像正常人。」辛沈子指著遠處的璇璣峰，「徒弟，你就和陸沉寒比。」

　　易玄抱著劍，面無表情轉身離開。

　　「誒，徒弟你去哪？」辛沈子在後面連忙問，「生氣了？」

　　「去突破。」易玄的聲音遙遙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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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璇璣峰頂，烏雲密佈，一道又一道天雷劈下，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竟然不比葉素那次雷劫陣勢小。

　　正在入定的谷梁天似又所覺，忽然睜開眼，像是透過房門看到了外面的狀態，良久才又繼續閉上眼。

　　此刻峰頂平地正中只有一人，陸沉寒手持孤滄劍，迎著一道又一道天雷而上，他不斷揮著劍，即便被天雷劈中，他也並未像葉素那麼狼狽，只是行動稍微遲緩。

　　如手臂粗的天雷一道道劈向陸沉寒，最多時可達到五道同時劈下，他飛身躍起，橫劍於眼前，擋住天雷。

　　雷光砸在孤滄劍身，發出滋滋弧光，打在陸沉寒臉上，他目光冰寒，絲毫無懼，甚至連眼神波動都沒有，猛然移劍，五道雷一時不察，皆劈向地面。

　　陸沉寒握劍一拉，劍意揮向五道雷，硬生生將它們斬斷。

　　——他竟然借著天雷錘煉劍意。

　　峰頂邊緣，站著兩位白衣女子，一位清冷成熟，一位天真明媚，兩人之間隔著一段距離，卻又都望著雷光中的陸沉寒。

　　一天快過去，空中黑雲越發可怖，一層一層捲起堆積，天雷也忽然停了下來，不像是消失了，更像在蓄積力量，準備再次席捲而來。

　　上方隱隱變得壓抑，黑雲不斷堆積，直到一道紫光閃現，將整座璇璣峰照亮如白晝，兩道粗雷從厚雲中如同直龍劈下。

　　「玄天雷！」寧淺瑤驚呼一聲，面上的擔憂溢於言表。

　　陸沉寒仰頭看著那兩道玄天雷，緊握著孤滄劍，寒眸中透著掌控一切的睥睨，躍身而起，揮劍斬向它們。

　　磅礡劍意和毀天滅地的玄天雷相撞，僵持良久，兩道玄天雷竟然敗下陣來，皆被陸沉寒所斬斷。

　　他身上道袍是一件上品法寶，可擋天雷，連玄天雷也無法傷及半分，只有露在外的雙手被雷光所傷，但陸沉寒隨手便能拿出上好的丹藥，恢復極快。

　　這雷劫足足劈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中午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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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道雷了？」五行宗宗主回頭問連憐和程懷安，卻沒見到人，「他們人呢？」

　　旁邊長老道：「好像去修煉了。」

　　「這時候修煉有什麼用。」五行宗宗主氣道，「還有幾天就要開始第二關。」

　　周圍人低頭不說話。

　　然而這時候，萬佛宗方向忽然又開始烏雲密佈，傳來雷聲，顯然有人要進階了。

　　「萬佛宗也來湊熱鬧？」五行宗宗主心中不悅，他以為連憐連升兩階已經可以和陸沉寒相提並論，如今怎麼好像誰都可以連升。

　　「宗主，快看合歡宗方向！」一名長老指著另一邊聚集烏雲的方向，「有人也要突破。」

　　才說完，吾劍派居然也出現了雷雲，還是兩道！

　　五行宗宗主不理解：「……如今元嬰期進階，都會有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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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葉素帶著小師弟回來時，便發現昆侖境內那幾個大宗方向上方烏雲密佈，雷光閃爍。

　　「這是綁架了雷公電母？」葉素站在院外，仰頭有感而發。

　　「雷公電母是誰？」全嘉英從裡面走出來問道。

　　葉素轉身：「沒什麼，全兄元嬰中期了？恭喜。」

　　「意外頓悟，關於八歧變一些變換，我還有要請教你的。」全嘉英道，他在這裡和明流沙三人交流了一天一夜，關於煉器方面的事，剛剛準備出來，就聽見外面葉素說話。

　　「稍等一會。」葉素牽著後面的小師弟，帶著他回房。

　　游伏時睡了兩天，到現在還有點睏頓。

　　「不應該給你那麼多獸丹。」葉素看著側臥在床上的游伏時，忽然道。

　　游伏時原本已經閉上了眼睛，聽見她的話，強撐著睜開眼睛不滿道：「你給了我，是我的。」

　　這個凡人還想出爾反爾。

　　「行，你的。」葉素俯身將他散落在床邊的頭髮攬了攬，露出他大半張臉，「下次別亂打開那個界。」

　　游伏時閉上眼睛，也不知道是真睡著了，還是假裝聽不見。

　　葉素看了一會，才離開房間，關上門，走向院中。

　　幾個人圍坐在石桌前，顯然一大堆問題憋著想問葉素。

　　「一個一個問。」葉素坐下道。

　　「大師姐，我們已經把問題寫好了。」夏耳端正腰板，推過去一張長長的紙。

　　葉素搖著頭，接過來開始一個一個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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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侖境內雷聲一片，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其他宗門的弟子心皆沉甸甸的，這幾個大宗門的人完全不給任何機會，怎麼進階了還要進階，這才多久？

　　某個角落，有一堆大比弟子湊在一起。

　　「怎麼樣？有消息了嗎？」

　　「沒有。」

　　「你不是說你師兄的表弟的朋友是昆侖弟子？」

　　「璇璣峰一直不允許其他人靠近，昆侖弟子也不行。」

　　有人嘆氣：「都有雷劫了，陸沉寒九成得化神期了。」

　　「千機門那個煉器師，不也有雷劫，還是元嬰後期。」

　　此話一出，其他人全部看著那個參賽弟子。

　　「還是元嬰後期？」

　　「往屆但凡誰是元嬰後期，絕對拿頭名。」

　　正在這些人你一眼我一語時，一個宗門弟子飛快跑過來，語氣中帶著濃濃看好戲的味道：「萬佛宗谷梁天衝擊化神期失敗了！」

　　「真的是化神期？」

　　「已經失敗了！」跑過來那人和眾人一起蹲在地上，「化神期哪是那麼好進的，他還只是一個元嬰中期。」

　　「現在他什麼境界？」有人問，「要是倒退了，那就有意思了。」

　　「合歡宗那邊什麼情況？是誰在進階，梅仇仁？」

　　「昨天我還看見梅仇仁四處晃蕩，肯定不是他。」

　　「那就是顏好了。」

　　「這屆宗門大比強者太多了，我們還是早早收心放棄。」

　　「不到最後，誰知道結果？萬一那些天才們全出事了。」

　　「得了吧，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看來你們還不知道第二關是什麼。」

　　「什麼？」

　　「斬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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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門大比第二關開啟日，所有參賽弟子紛紛趕去，各大宗門宗主皆已經等候在賽場。

　　馬從秋環視一圈，忍不住低聲道：「怎麼感覺所有人都進階了？」

　　他和周雲費勁吧啦升到了元嬰前期，一出來大師兄連升兩階，元嬰後期，最關鍵易玄居然也升到了元嬰後期。

　　嗑藥都沒這麼好的效果！

　　還是千機門的人都是變態？

　　馬從秋轉頭看了一眼呂九，心理平衡了，她就是進了一階，還算有個普通人。

　　「徐兄。」葉素這次沒踩點來，站到吾劍派旁邊打了聲招呼，「恭喜進階。」

　　徐呈玉無奈笑道：「這次……各大宗門似乎都有弟子進階。」

　　他來之前，確實也壓了點境界，想要等到最後一關再進階，沒想到這屆大比……一言難盡。

　　「元嬰後階。」葉素站定後，偏頭對易玄道，「恭喜師弟。」

　　「用完了獸丹。」易玄面色冷靜，葉素和游伏時都進階了，他自然不能落後。

　　葉素給的六階獸丹，還有自己弄來的四五階獸丹全部被易玄煉化了，暴漲的力量讓他境界一升再升。

　　雷雲來的時候，把辛沈子嚇一跳，易玄出來的時候被他大罵了一頓。

　　事先不做準備，遇上雷劫，極有可能殞命。

　　「五枚……」葉素說了一半沒說出來，「你厲害。」

　　六階獸丹，元嬰境界的修士煉化都難以承受那股力量，易玄一個金丹後期巔峰一次煉化五顆，難怪升階升得這麼快。

　　這時候萬佛宗弟子和昆侖弟子分別從兩邊走進來，眾人目光在陸沉寒和谷梁天身上來回巡視。

　　「居然是真的，谷梁天沖擊化神期失敗了。」周雲小聲道。

　　葉素看向對面萬佛宗新佛子，他一手握著法杖，一手持念珠。赤腳緩緩走過來。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額間多出來的那一道雷痕。

　　「凡進化神期失敗者，額間生痕。」徐呈玉對千機門幾人解釋，「谷梁天那天果然在衝擊化神期。」

　　他進階元嬰後期，雖引來了雷雲，但只有幾道天雷，和谷梁天那日有所不同。

　　葉素偏頭看向另一邊的陸沉寒，額間無痕，她看不出來他的境界。

　　「不愧是昆侖第一人。」合歡宗宗主吳月開口，「宗門大比還未結束，竟然已經到了化神前期。」

　　各大宗主心中各有所思，面上卻都在恭賀昆侖。

　　吳宗主這一句話，瞬間引起場中弟子的討論，一時間所有人目光皆看向陸沉寒。

　　昆侖第一人，這個稱號帶來的震懾力，再一次出現在各宗弟子心頭。

　　陸沉寒握著孤滄劍，視線掠過千機門，那兩人在說話。

　　他收回目光，元嬰後期巔峰又如何。

　　堪破元嬰，化神一道，兩者之間的差距猶如天塹。

　　「所有參賽弟子到齊了。」封塵道人手一揮，全場安靜下來，「大比第二關，即將開始，在此之前，允許有人棄權。」

　　無人出聲。

　　「二十年前輝城遭魔屠殺，一夜血流成河。你們第二關的任務，需要找到裡面的魔物，之後……」封塵道人威嚴冰冷的聲音傳遍整個賽場，「斬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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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宗門大比　第一百零二章　輝城

　　「輝城內共有百名魔物，斬魔物者通關。」褐髮老人補充道。

　　「大長老，如果我一人斬了多頭魔物呢？」昆侖弟子內忽然有人舉手道。

　　眾人看去，是一名高大俊朗青年，他臉上掛著抹邪氣的笑。

　　葉素看著他標誌性的白髮，便知道是誰了。

　　——洪永夜，昆侖上清峰長老洪柳親傳弟子。

　　洪柳是昆侖宗主封塵道人偏支的重孫之子，拜入昆侖以後，對昆侖宗主之位多有窺覬。

　　原著中，洪柳和洪永夜便是聯手害男主受傷的人，後期也被陸沉寒斬於劍下。

　　「我已經說過了，只有斬得魔物者才算通關。」褐髮老人道，「第二關沒有規定進多少人。」

　　「那就是可以了。」洪永夜掃了一圈周圍其他宗門弟子，意圖顯而易見。

　　「另外，提醒諸位。」褐髮老人冷冷道，「若錯斬凡人，即刻淘汰。」

　　賽場上，呂九悄聲問旁邊周雲：「這關真的有魔？」

　　「不是。」周雲搖頭低聲解釋，「輝城早在二十年前那一夜毀了，當年萬佛宗宗主和五行宗宗主聯手設下逆轉陣法，追溯那一夜發生的事，發現城內早藏有百名魔物，我們只是在那些殘影中尋找魔物。」

　　「那為什麼還要給我們提前棄權的機會？」呂九不解。

　　「因為進入陣中後，兩位宗主無法出手相助，若被碰上魔物，又打不過，也會死。」馬從秋插了一嘴道，「逆轉陣法最初設立時，進去的長老們沒有在一個月時間內將魔物全部找出來，屠城那一夜過去後，也死在了裡面。」

　　「長老？」呂九頓時一驚。

　　「三批。」馬從秋伸出三根手指，「全死乾淨了。」

　　徐呈玉皺眉看了一眼誇大其詞的馬從秋，對呂九道：「確實進去了三批人，不過只有一位長老，其他人是各宗弟子。」

　　「總之進去小心。」馬從秋朝昆侖那邊看去，「我看他們想要搶魔物。」

　　百名魔物，一個人多斬幾個魔，其他人的通關機會便會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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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關由萬佛宗宗主和五行宗宗主共同開啟，兩人走下台階，左右分立，站在賽場上。

　　「逆行倒轉，法破禁靈，起！」萬佛宗宗主握住法杖，用力往地上一杵，以法杖為圓心，一個金色法陣出現在眾弟子腳下。

　　與此同時，五行宗宗主祭出九道血符飛立在法陣邊緣，空中大股靈氣被吸納進法陣：「啟！」

　　逆轉陣法徹底開啟，所有弟子消失在賽場中。

　　五大宗門宗主看著賽場空地，各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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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弟子眼前一花，便來到了一個陌生地方。

　　「那是輝城？」有人指著遠處一座城池道。

　　輝城不小，地位特殊，因為這裡和凡間交界，凡人和修士各佔一半。

　　「自二十年前輝城一夜被屠，交界處便被封鎖了。」徐呈玉望著遠處的城池道，「凡人若無修士帶領，無法再進入修真界。修士無五宗書函，不可出去。」

　　像如今修真界內有些凡人，大部分是以前輝城未毀時進來的人，少數靠著修士帶進來的。

　　在他們說話間，已經有其他宗門弟子率先趕去輝城。

　　「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徐呈玉對葉素道，「目前還不知道那些魔物是分散還是聚集在一起。」

　　所有弟子中，只有陸沉寒一人斬過魔，其他人甚至都未見過魔物。

　　葉素看了一眼易玄：「好。」

　　他有半魔血脈，這次進去，遇到裡面的魔，不知道會不會受到影響。

　　輝城守城門的一半是官兵一半是修士，見到這一千多名弟子一起進入城內不算太驚訝。

　　這是交界，時常有修真宗門人士來往。

　　「今日怎麼這麼多修真弟子？」左邊守門的修士問進城的一位弟子，「你們來這玩？」

　　那名弟子大概沒反應過來二十年前的人會和自己搭話，一時間呆住了。

　　「對。」葉素從後面走過來，「我們過來玩，道友是哪個宗門的修士？」

　　「你應該沒聽過，力鼎門。」守城門的修士道。

　　「我知道，體修。」葉素笑了笑，「開宗八十年。」

　　守門修士驚喜道：「你知道我們力鼎門？道友是哪個門派？」

　　葉素指了指自己道袍：「千機門。」

　　「那個到處蹭……」守門修士轉移話題，「你們去輝城玩，我推薦幾個好地方如何？」

　　「那多謝道友了。」

　　兩人站在城門邊上相談甚歡。

　　後面馬從秋後仰頭低聲問徐呈玉：「大師兄，她怎麼知道力鼎門的？」

　　徐呈玉瞥了一眼師弟：「吾劍派發放的修真宗門大全裡有。」

　　他之前見過葉素在練劍場翻過一遍。

　　「有嗎？」馬從秋想不起來，「我怎麼沒看過。」

　　「宗門小考不考，所以你沒看過。」徐呈玉倒是記得，但只記得這個名字而已。

　　葉素轉身過來：「走吧。」

　　易玄看向她：「問到了什麼？」

　　「輝城最大的客棧是歸福，修士最多。」葉素道，「位置也最好，在最繁華的街道，對面還有歸福酒樓，菜味道不錯。」

　　等他們去的時候，昆侖弟子已經佔據了所有的上房，其他一些散修也把剩餘的房間訂完了。

　　「他們呢？」徐呈玉出來想說沒房了，結果千機門四人都不在。

　　周雲指了指對面歸福酒樓邊上的巷子：「去裡面了。」

　　「後面有房。」呂九從巷子裡走出來，對吾劍派的人道，「過來。」

　　眾人穿過巷子，才發現後面是一座院子的小門。

　　「剛才守門道友告訴我，他朋友有一個大宅院空著，可以租給我們。」葉素從裡面打開小門，「夠住兩百人。」

　　一行人進去，宅院還算乾淨，只不過房間沒有那麼多，需要擠一擠。好在他們來也不是為了休息，不在意這個。

　　分配好住處後，他們開始分散去打探消息。

　　徐呈玉幾人和葉素他們一起去了歸福酒樓，特意選在大堂角落桌子。

　　「吃什麼？」葉素拿著菜單問旁邊游伏時。

　　游伏時掃了一眼菜單：「你點。」

　　葉素要了幾盤招牌菜，又點了壺靈茶。

　　「你們不吃？」葉素問其他人。

　　徐呈玉：「……」

　　他以為他們是來打探消息的，看架勢這兩人怎麼真的像來吃飯的。

　　等菜上來後，葉素問徐呈玉：「輝城的事，你瞭解多少？」

　　他們豎起了結界，周邊的人聽不見。

　　「不算太多。」徐呈玉道，「輝城修士不少，也時有厲害的修士經過，但無人發現魔的痕跡，只知道那些魔一夜之間屠城。據傳可能有真魔。」

　　「真魔？」呂九聽後下意識道，「我們碰到真魔，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

　　真魔相當於化神後期的修士，所有參賽弟子也沒有一個化神後期。

　　「只是傳言，況且上一屆弟子成功斬殺百名魔物。」徐呈玉道，「若有真魔，他們出不去。」

　　上一屆弟子最高境界也只有元嬰前期，昆侖大弟子，僅僅那一位。

　　呂九鬆了一口氣，她沒見過魔，只聽說過，但也知道魔物的凶殘。

　　「只是不知道輝城中的魔物，是人魔還是天魔。」徐呈玉頭疼道，「天魔血煞腐物，人魔境界比天魔低，但最難分辨。」

　　人魔是指修士產生心魔後，徹底墜魔，一般都是金丹後期。

　　「這時候輝城城主是誰？」葉素問道。

　　「厲耀明。」徐呈玉解釋，「厲家世代守在輝城，不過自二十年前屠城過後，徹底絕脈了。」

　　「修士？」葉素問。

　　徐呈玉搖頭：「厲家雖管轄輝城，卻只是普通凡人，他們靠招攬修士來維護城池。」

　　「招攬修士……」葉素視線落在大堂幾桌一直說話的修士身上，「可以試試。」

　　徐呈玉還未反應過來，葉素已經起身走向其中一桌。

　　他回頭看去，葉素和那桌的人說了幾句話，互相拱手後，對面一人遞過去一張紅紙。

　　葉素拿著紅紙過來：「今天是本年招攬最後一天，還有二十個名額，去不去？」

　　「你是說……去城主府？」徐呈玉問。

　　「魔大部分出現在修士身上。」葉素指著招攬公告道，「城主把控著最多修士，他們固定留在輝城。」

　　一行人立刻起身離開。

　　城主府在輝城最中心，周圍有護城池，再往裡是高高的城牆，上面站著守衛。

　　葉素等人可以輕而易舉看清上面的守衛，皆是修士。

　　「大師兄，昆侖的人。」周雲示意他們往前面護城橋上看去，昆侖不少人站在隊伍中，領頭的赫然是陸沉寒。

　　「還有五行宗的人。」馬從秋見到了連憐和程懷安等人。

　　隨著隊伍前移，所有報名的人，領了牌子，開始去挑戰最上面那位護城修士。

　　只要能在這些護城修士過五招，才算通過。

　　「合體期。」徐呈玉回頭對葉素幾人道，「那個人曾經是昆侖執事，後自願回到輝城，擔任護城官。」

　　葉素看著上方握劍的女人：「屠城那夜，她也在？」

　　「在。」徐呈玉點頭，「命燈熄了。」

　　要在合體期修士手中走五招，並不少容易的事，何況對方似乎並沒有留手的意思，幾乎每一個上去的人在第二招便敗下陣。

　　直到陸沉寒上去。

　　徐呈玉等人目光緊盯陸沉寒和護城官交手，葉素注意力卻被其他地方吸引了。

　　她轉頭看向城牆偏門，剛剛上闕宮那兩位親傳弟子走了進去。

　　不止……

　　葉素還見到合歡宗的顏好和梅仇仁也大搖大擺從偏門走出來，他們換了一身衣服。

　　大概是察覺到有人打量，顏好轉頭過來，正好見到了葉素，沖她眨了眨眼睛。

　　「你們怎麼進去的？」葉素走出隊伍，問她。這四人的速度未免太快。

　　「我們，舞姬。」顏好回身指了指剛才進去的上闕宗弟子，「他們，樂師。」

　　「還缺好幾個舞姬，你們也可以去應招。」梅仇仁熱心道，「兩位師弟都可以來。」

　　葉素視線落在梅仇仁身上的女裙，替易玄和游伏時謝絕如此好心：「不用。」

　　「還要和護城官過招，多累。」顏好勸道，「你們在這裡等著進去，我們已經開始和城主府內的人接觸了。來和我們一起當舞姬，還能借著采風的名義出來。」

　　對於合歡宗兩人的『險惡用心』，葉素看得清清楚楚：「我們更適合和護城官過招。」

　　看著她回去，梅仇仁有些可惜：「舞姬多輕鬆，穿著裙子擺兩下就行。」

　　顏好幻想：「兩位師弟穿舞裙的樣子，一定好看。」

　　「城主府正在招舞姬和樂師，屠城前有什麼大慶典？」葉素回去後問徐呈玉。

　　徐呈玉一愣：「我沒有聽說過。」

　　輝城的事，他也只是聽師父提起過，太詳細的也不清楚。

官不聊生

卷三　宗門大比　第一百零三章　通魔盤

　　「總覺得太過冒險了。」合歡宗宗主吳月還是覺得不妥當，「這些弟子中只有陸沉寒一人接觸過魔，若出現問題，我們還不能施手援救。」

　　最關鍵，由於逆轉陣法每次開啟都會回溯，無法在其中設立水雲鏡，他們只能坐在這裡等弟子出來，根本不清楚裡面具體情況。

　　即便通行單感應到弟子殺錯了，也只會當場碎裂，無法將他們帶出來，必須等到屠城之夜結束。

　　「吳宗主，之前你也同意了用輝城當第二關。」五行宗宗主不滿道，「落子無悔。」

　　上闕宗宗主讚同：「除去出事的那三批，這些年前前後後進去的人不少，皆能將百名魔物尋出來。已經確認輝城的安全，吳宗主不必擔憂。」

　　前幾日五大宗親傳弟子紛紛進階，所以他們臨時將第二關換成了輝城，增加難度，也為了讓弟子開始接觸魔物。

　　「有昆侖弟子在，想必在屠城之夜前，斬殺百名魔物不在話下。」萬佛宗宗主樂忌轉著念珠，望著封塵道人，「我們更應該擔心自己的弟子能不能找到魔物。」

　　封塵道人溫和道：「各宗弟子皆有所長，樂宗主不必過於擔心。」

　　在各宗宗主討論之時，葉素等人已經和護城官過完招了。

　　以護城官合體境界而言，顯然為挑選人進去，五招都略微收了收。但即便如此，能過完五招被選進去的人，最低境界也在元嬰前期。

　　其他弟子選不上，只能選擇在城內其他地方尋找魔物。

　　「若有人淘汰，留在宅院，不要亂走動。」徐呈玉對吾劍派弟子囑咐道，「等到找出百名魔物後，我們便能離開這。」

　　「入選二十人，隨我來。」護城官站在上方道。

　　一眾人隨著她往城主府內走去，中途護城官回頭看向他們：「昆侖，吾劍派的弟子為何來此？」

　　「宗門任務。」陸沉寒持劍淡聲道。

　　護城官似乎並不意外，轉身領著他們到了一處堂門，裡面有幾個人等著。

　　她示意那幾人抬出一個大箱子：「這是城主府修士的衣物，你們換上後，跟著他們去隊內。這個院子是你們二十人的駐息處。」

　　住處都在一個院子內，房間不算大，只是一個臨時休息的地方，在值守換班時用，所以護城修士還發了通行令牌給他們。

　　二十人領了衣物，挑好房間，進去換衣服。

　　「大師姐。」易玄走進葉素住處，拿出通行單給她看。

　　葉素一怔，隨即拿出自己的通行單，果然和他一樣，上面都出現了一行數字：九十九。

　　有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率先找到了魔物。

　　另一邊徐呈玉等人也發現了，紛紛從小房間內走出來，手中拿著通行單，互相看了看。

　　「第一個人居然不是陸沉寒。」連憐剛換上灰藍色的護城修士服，還不太習慣，她扯了扯衣領，對房間內的程懷安道，「我們得抓緊時間，萬一魔物被一個人全部找到，第三關也不用比了。」

　　「換好了，跟著我走。」之前發放令牌的守衛長見他們都出來了，便道，「之後你們就跟著我這隊。」

　　「前幾日選進來的修士，已經開始值守，你們也不例外。」守衛長帶著他們往外走，「每天要做的就是在城主府巡守。」

　　……

　　路上還有一些凡人士兵，不過他們手中統一了武器。

　　「修士比這些士兵要寬鬆。」守衛長帶著他們路過這些凡人士兵，順口道，「你們行動更隨意，需要阻止外來修士偷襲，當然這類事情極少發生，你們的任務很輕鬆。」

　　葉素落在後面，轉頭看向旁邊游伏時，伸手替他理了理歪七扭八的衣領。

　　易玄餘光見到她的動作，抱著劍低聲又清晰地說了一句：「我三歲就會穿衣服了。」

　　游伏時轉回身，也不搭理他這句話，只看了看易玄的後腦勺，然後像是發現什麼道：「葉素，他比我矮。」

　　易玄：「……」

　　兩位師弟互相嘲諷，葉素咳了幾聲：「我們還在做任務。」

　　守衛長想起一件事，回頭看向連憐和程懷安：「你們倆是符修？最近城主府偏宅有個符陣壞了，今晚去那邊看看能不能補起來。」

　　連憐立刻答應下來，這種看著像有問題的地方，最需要過去查探。

　　……

　　一行人從東開始走，繞著城主府熟悉地形。

　　直到路過一座高牆大院，裡面傳來樂器歌聲。

　　「梅園。」守衛長走上前，站在緊閉的大門道，「這裡是城主夫人最喜歡來的地方，經常有樂師和舞姬在排練。」

　　隨後他敲了敲門：「正好你們見見城主夫人。」

　　裡面過了一會才有小侍開門，見到守衛長福了福身。

　　「這是最後一批新招來的修士，來見見夫人。」守衛長道。

　　梅園中的歌舞聲忽然一停，一道慵懶女聲從裡面傳來：「過來吧。」

　　一行人走過去，便見到一位三十餘歲的美婦半靠在貴妃椅上，旁邊小侍正跪在地上，替她捶腿。

　　「……今年招的修士看著模樣倒是不錯。」城主夫人微微支起身，「見過城主了？」

　　「回夫人，城主說明日再見，我正要帶著他們熟悉城主府。」守衛長道。

　　隊伍中，馬從秋目瞪口呆盯著舞姬那邊：「那是梅仇仁和顏好？」

　　梅仇仁還對著他們拋了個媚眼，看了個正著的呂九和周雲齊齊打了一個寒顫。

　　「上闕宗的人也在。」徐呈玉看著幾個談琴吹笛的人道。

　　「不愧是合歡宗。」連憐望著走路搖曳生姿的梅仇仁感嘆，她轉頭看了看程懷安，覺得還是師弟看著更順眼。

　　陸沉寒站在中間，寒眸冷淡，掃過周圍所有人，像是要從這些人當中發現端倪

　　大概是後面這幾個人的目光太明顯，城主夫人撲哧笑了一聲：「新來的幾位修士這是看中的我們舞姬？」

　　眾人立刻收回視線。

　　「好了，我還要看他們排練，你們先退下吧。」城主夫人揮了揮手道。

　　離開前，易玄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微微側身，最後看了一眼躺在貴婦椅上的城主夫人。

　　「怎麼了？」葉素低聲問他。

　　易玄搖頭，他也不太清楚。

　　出去後，徐呈玉問守衛長：「城主夫人要排舞，府中可是有什麼喜事要辦？」

　　「不是什麼大事。」守衛長道，「過段時間，城主夫人要替她弟弟過生辰，一年一次，還算熱鬧。平日無事，夫人也愛看舞。」

　　「城主夫人的弟弟也住在這裡？」站在最前面的寧淺瑤好奇問道。

　　守衛長點頭：「對，他身體不好，一直靠著醫修的丹藥吊著。我們城主為了請醫修煉丹，花費了不少靈石。」

　　「醫修丹藥，對凡人太過霸道，不可常用。」徐呈玉皺眉，「凡人無仙骨，壽命有數，強留不得。」

　　「城主夫人的弟弟有仙骨。」守衛長搖頭，「可惜身體弱，修不了道。」

　　眾人若有所思，屠城背後勢必會有主謀，只有找到那條線，才能順勢將所有魔物全部找出來。

　　城主府不小，他們在守衛長的帶領下，轉完一圈後，熟悉完地形，以及要負責什麼，天也黑了下來。

　　「晚上會有另一隊交接，今日你們先回去休息。」守衛長讓他們各自散了。

　　連憐和程懷安留下來，要去看看壞了的符陣。

　　「守衛長，我們才來輝城，還沒找到住處，能不能先留在城主府駐息處？」葉素喊著守衛長問道。

　　緊跟著徐呈玉他們也緩緩舉起了手：「我們也沒訂到房。」

　　連憐也拉著程懷安舉手：「還有我們。」

　　守衛長回頭看了看他們：「也行，正好明日一早你們和之前的那些修士一起見一見城主。」

　　眾人得以回到駐息處，陸沉寒不在，他尋到城府中心位置，避開人，拿出一塊通魔盤，雙指注入靈力，看著上面的指針轉動。

　　通魔盤可以指出魔的方位，當初他斬殺天魔後，封塵道人便將這塊通魔盤送給了陸沉寒。

　　然而手中指針不斷轉動，卻始終沒有停下來的跡象，無論他換去哪個位置，通魔盤指針皆未停下來。

　　他收了靈力，寒眸結冰，若不是通魔盤壞了，就只有一種可能，城主府每一個方向都有魔物。

　　……

　　「守衛長讓我們兩個人來，你怎麼來了？」連憐站在偏院符陣面前問。

　　葉素並排站在她旁邊：「我也會點符陣，想過來看看。」

　　連憐氣笑了，回頭看著葉素背後那一堆：「那這些人過來幹什麼？」

　　千機門、吾劍派都在。

　　「我們過來看看葉素怎麼看符陣。」周雲義正詞嚴道。

　　前面的程懷安示意他們過來：「這符陣至少設立了幾百年，看起來像是年久衰落。」

　　符陣佈置在偏院一道門內，是驅魔靜心符。

　　「這是受各城最歡迎的符陣。」程懷安起身道，「元嬰期及以上的符師才能設下，輝城這個估計是合體期的符師設下的符陣，不過這麼久，符陣威力褪去，我們可以試著修一修。」

　　「你們是誰？」

　　一道輕啞的聲音從幾人身後傳來。

　　眾人一驚，轉頭看去，是一個年輕瘦削的男子，面色蒼白，披著一件厚披風。

　　「你知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連憐借著伸手別了別耳邊碎髮，低聲問旁邊葉素。

　　葉素搖頭：「不知道。」

　　這裡所有人都是元嬰期，竟然無一人察覺對面那個年輕男子何時來的，頓時警惕心提到了嗓口。

　　要麼對面男子境界高於他們，要麼他……是魔。

官不聊生

卷三　宗門大比　第一百零四章　割一刀

　　「我們是新進來的修士，負責巡守城主府。」徐呈玉主動道，「守衛長說偏院符陣壞了，讓我們來看看。」

　　周雲看了半晌，終於想明白對面的人看著有點眼熟：「你是城主夫人的弟弟？」

　　年輕男子聞言，走近了幾步：「我叫于承悅。」

　　果然是城主夫人的弟弟。

　　他一走過來，眾人立刻發現于承悅並非修士，甚至還未築基。

　　一個普通人可以做到悄無聲息站在他們背後，而不被發現？

　　「你們都是符師？」于承悅問。

　　「我們是。」連憐道。

　　「我一直想去修真界看看。」于承悅眼中有些遺憾，「可惜身體不適，走不遠。」

　　「可以飛。」游伏時忽然冒出來一句。

　　眾人齊刷刷扭頭看向他。

　　「是指御劍嗎？」于承悅苦笑一聲，他整個人削瘦蒼白，面相清秀，卻沒有多少生氣，站在夜色下，若非白色披風，幾乎能與之混為一體，「姐夫說普通人在上面站不穩。」

　　「可以坐筐裡。」游伏時說話向來理直氣壯。

　　其他人：「……」

　　于承悅愣了愣，隨後認真道：「以後可以試試。」

　　「它可以載你。」游伏時拿出泣血劍道，「你要拿靈石來換。」

　　葉素閉了閉眼睛，突然產生一種將人帶壞了的錯覺。

　　小師弟可是能將紫瘤癭木隨手扔掉的人，如今竟然開始想要賺靈石。

　　「于公子怎麼會來這裡？」葉素岔開話題問道。

　　「我的院子就在附近，睡不著出來走走，便見到你們從那邊過來了。」于承悅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拜託他們道，「還請不要告訴守衛長，否則姐姐又要來說我了。」

　　他往旁邊站了站：「你們繼續。」

　　畢竟是城主夫人的弟弟，連憐和程懷安轉身去修復符陣的缺口。

　　眾人雖然在看連憐他們修符陣，但總留了幾分注意力在城主夫人弟弟身上，實在是剛才他悄無聲息出現，太引人懷疑。

　　「既然有驅魔清心符陣，可以試試將整個城主府納入符陣內？」葉素問連憐。

　　「不行。」連憐道，「驅魔符陣需要耗費的靈力龐大，我們只是元嬰期，不足以支起整個符陣。不過，單個小範圍，或者人還是可以的。」

　　這樣得需要先確定魔物，否則對方不是魔物，他們出手就會被淘汰了。

　　連憐幾人站在這修了一夜，于承悅似乎也沒有半點睏意，明明看著搖搖欲墜，卻依舊站著看完他們修好符陣。

　　「好了。」天才微微亮，程懷安收了靈力，「算是把符陣缺口修復好了。」

　　「我們該回去了。」周雲道，「待會要見城主。」

　　「于少爺，我送你過去。」徐呈玉說話時，一隻手背在後面，對周雲和馬從秋揮了揮。

　　「我可以自己回去。」于承悅剛說完，便開始劇烈咳嗽，原本蒼白的臉也因此而變紅。

　　徐呈玉上前扶住他，並注入了一道微薄靈力，替于承悅祛除那道咳嗽癢意。

　　「多謝。」于承悅察覺出來，對他認真道謝。

　　「我扶住于少爺回去，不會讓其他人知道。」徐呈玉收回靈力，善意道。

　　沒有異樣，他也確實有一副適合修煉的根骨，只不過身體太差，無法承受修煉帶來的影響。

　　看著兩人離開，連憐嘖了一聲：「關鍵時刻，徐呈玉還是這麼狡猾。」

　　居然上手試探，還能去于承悅院子內，看看其他人。

　　……

　　等他們和之前入選的修士一起去見城主時，眾人才發現有人已經提前認識了城主。

　　「這一個個動作真快。」馬從秋在

　　城主坐在議事堂最上方，旁邊站著萬佛宗新佛子谷梁天，他一手握著法杖，一手拿著念珠，清瘦俊美，身上隱隱帶有悲天憫人的氣質。

　　看起來很像一個騙子。

　　「諸位修士能願意來當守衛，是厲某的榮幸，靈石酬勞不會少。」坐在上方的城主說完，示意旁邊隨從分發幾盤靈石下去，又轉頭對旁邊的谷梁天道，「佛子稍等，待會便帶您去見見厲某的弟弟，近來他身體又差了不少。」

　　谷梁天微微頷首，手指轉動念珠：「祈福法陣可護他元氣不散。」

　　底下一干人：「……」

　　只恨他們沒本事，除了打架就是打架，現在只能當守衛。

　　城主對這些修士僅僅走個過場，很快帶著谷佛子離開。

　　……

　　距離屠城之夜還有十天，眾人日常便是查探城主府內來往的人，竟然無一發現，連合歡宗那邊也毫無線索。

　　城主府內所有人一無所獲，這些天只知道城主和城主夫人感情極好，因此對于承悅也極好，花大精力去請各路修士，來為夫人的弟弟續命。

　　城主每日要去處理事務，城主夫人時常去一次佛堂，為弟弟拜念誦經，而于承悅則總是待在自己房間內。

　　通行單除去最開始的變化，直到現在也沒有減少，也就是說城主府外，其他人也沒有發現魔的蹤跡。

　　葉素想去佛堂看看，卻被攔在了外面，周圍守著不少修士，不允許其他人靠近。

　　……

　　「今日于少爺生辰，你們務必要守好城主府，不能出意外。」守衛長囑咐眾人道。

　　為慶祝于承悅生辰，城主宴請了不少賓客，今日格外熱鬧，幾乎所有人都匯聚在前院。

　　正中間搭好了檯子，舞姬在台上翩翩起舞，樂師彈奏吹打，城主兩邊分別坐著城主夫人和于承悅。

　　「佛子的祈福法陣看起來很有效。」城主給于承悅倒了杯茶道，「臉色好了不少。」

　　「謝謝姐夫。」于承悅端著茶杯喝了一口，向來蒼白的臉上多了絲血色，他看向台上，「姐姐排的舞很好看。」

　　「承悅喜歡就行，」城主夫人髮間別著一支梅花，手指交搭在膝蓋上，問城主，「沒有請佛子來？」

　　厲耀明道：「佛子說還有事要處理，我就沒有叨擾了。」

　　「既然佛子有事，待會將靈菜靈酒送去他那邊，莫失了禮。」城主夫人對旁邊侍從道。

　　……

　　葉素在周邊四處走動，她視線掃了一圈，發現陸沉寒以及寧淺瑤、簡湖都不見了。

　　「有沒有見到小師妹？」葉素問轉過來的易玄。

　　「沒有。」易玄視線掃過周邊的賓客，試圖找到異常之處，「那麼大的人，不會丟。」

　　葉素：「……」不知道易師弟是心結打開了，還是和辛沈子待久了，言語間總帶著一股直男嘲諷風。

　　這時候，有人湊在城主耳邊說了幾句話，厲耀明猛然一拍桌子：「豈有此理！」

　　他這一舉讓所有人都停下來看過去。

　　城主夫人伸手撫著厲耀明後背：「出什麼事了？」

　　「前些天有人鬧事，一直沒抓到人。最近越發猖狂，不分晝夜在鬧市中割人一刀就走。」厲耀明怒道。

　　城主夫人驚疑不定：「沒有修士抓住傷人犯？」

　　「被傷者就是修士，此人修為很高，至少元嬰中期。」厲耀明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吩咐，「將此事交給護城官，務必讓她將這個人抓住來。」

　　厲耀明不是修士，他說話，周圍的修士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台上台下的參賽弟子互相看了一眼，毫無疑問，這人也是參賽弟子。

　　「哪個瘋子？不是說誤殺會被淘汰？」馬從秋不解。

　　「如果誤殺之前已經拿到通關名額呢？」葉素道，「何況人沒死。」

　　只是割一刀，確認是否為人魔，沒有殺死對方，就不算誤判。

　　其他人這時候才終於想起來第一天剛進來，已經有人斬殺了一頭魔物。

　　「元嬰期的參賽修士都在城主府。」徐呈玉篤定道，「昆侖洪永夜，他是元嬰中期巔峰，且進來之前分明想要斬殺多頭魔。」

　　還有不少賓客在，厲耀明收斂好情緒，讓生辰會重新開始，低聲安撫旁邊的夫人：「今日是承悅生辰，不談那些公事。」

　　「輝城事大，我和承悅沒關係。」城主夫人搖頭，對台上的樂舞也失去了興趣。

　　「護城官已經去了。」厲耀明道，「不用多久，定能抓住那個人。」

　　實際上，也確實沒有用多久時間，兩支舞跳完，護城官從天而降，扔下一個人，砸在檯面下。

　　「城主，人已抓到。」護城官冷漠看著地上的人道。

　　城主轉頭握住城主夫人的手，安撫道：「我說了很快。」

　　那一頭白髮太顯著，參賽的眾人一眼就看出來是誰。

　　洪永夜臉腫成了一團，一抬頭就見到側對面最近的葉素，嗤了一聲：「看什麼看，廢物。」

　　葉素瞥了他一眼：「確實比不上你，洪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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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宗門大比　第一百零五章　引魔陣

　　城主望著下方跪倒在地的洪一刀，沉聲問道，「為何要在輝城生事？」

　　洪一刀試圖站起來，卻被護城官的威壓桎梏，完全動彈不得，他抬頭看著這些人，眼中俱是冷漠嘲笑：「問這麼多有什麼用，你們早死了。」

　　此話一出，周圍賓客嘩然，不明白他的話。

　　只有在場參賽的弟子知道洪永夜的意思，顯然在他眼中，這些輝城的人早在二十年前已經死了，他只是來找到魔物通關的。

　　城主眉頭緊鎖，正要問清楚他的意思，忽然見到新招進來的守衛一巴掌打在了跪在地上的那個修士頭上，不由愣住。

　　宴會各處隱隱傳來數道抽氣聲，台上某兩名舞姬，一個掩面，一個捂嘴，雙眼移開又移回來。

　　「城主，我認識這個人。」在洪永夜還想開口說出什麼驚人之語時，葉素箭步上前，一掌拍在他頭上，「他是昆侖的弟子，曾被妖獸傷了腦子，見到修士就割，在修真界傷了不少人，未料到又跑來了輝城。」

　　洪永夜被她打得一個踉蹌，怒而轉頭：「你找死……」

　　葉素又當眾揮出一道靈力將他打偏到樂台前。

　　護城官皺眉看向葉素，正要阻攔。

　　「城主，此人之前傷了我師姐。」葉素一盆髒水扣在洪永夜頭上，「也是這麼瘋瘋癲癲說話。」

　　「竟有此事。」坐在上面的城主若有所思，「他以前在其他城也傷過人？」

　　「他曾經也偷襲過我師兄。」徐呈玉站出來舉證。

　　剛從地上爬起來的洪永夜：「？」

　　千機門他不清楚，但吾劍派大師兄不就是徐呈玉自己？

　　「此人是慣犯，經常流竄各城傷人。」連憐出聲內涵道，「但他是昆侖弟子……」

　　眾人瞭然，修真界第一門派，誰都願意給面子。

　　厲耀明看向護城官：「先將此人暫時關進縛靈牢中。」

　　洪永夜連反抗都沒來得及，便被合體期的護城官控制，拎了下去。

　　一場生辰宴會，雖有波折，但總算能繼續下去，賓客們觥籌交錯，紛紛祝願城主夫人的弟弟，賀詞多為長命百歲等。

　　「在修真界，長命百歲是罵人。」周雲忍不住小聲道。

　　「對凡人而言，百歲很漫長。」徐呈玉望著上面削瘦蒼白的青年，可惜他永遠停留在這一年。

　　隨著宴會快結束，天也黑了，四周點上了燈。

　　城主夫人轉頭問于承悅：「承悅，今年有什麼願望？」

　　燈火下，于承悅半張臉若隱若現，他微微仰頭看著夜色：「我想在上面看看城主府的樣子。」

　　城主夫人幾乎立刻反應過來：「你想要學御劍？」

　　于承悅搖了搖頭，清秀蒼白的臉上略微有些期待：「只是讓他們帶著我轉一圈就好。」

　　城主夫人猶豫片刻，準備吩咐下面的修士，卻被于承悅攔住了，他說想自己去選人。

　　「……去吧。」城主夫人替他緊了緊披風道，「身體不適要立刻回來。」

　　于承悅慢慢走了下來，他看向游伏時，拿出一袋靈石：「你能不能載我在城主府轉一圈？」

　　他在城主府長大，卻不知道這裡的全貌。

　　游伏時接過袋子，打開看了一眼，有些嫌棄靈石品質太低，不過他還把靈石袋交給旁邊的凡人：「葉素，筐。」

　　大師姐從乾坤袋中拿出許久未用的筐，交給小師弟，看著他一通操作，把于承悅塞進筐中，再讓泣血劍騰空而上。

　　游伏時也不站在泣血劍上，反而要讓葉素帶著他跟上去，御劍很累的，讓這個凡人來。

　　「你們修士御劍是這種感受嗎？」于承悅轉頭看向葉素和游伏時問道，風吹過他的臉，髮鬢有些亂。

　　因為之前沒能從界中拿出更多的靈石，游伏時只想賺靈石，對於他這種閒話並不搭理。

　　葉素指尖一彈，一道靈力罩覆在于承悅身上，擋住吹過來的風：「這樣，差不多。」

　　于承悅看著猶如實質的靈力罩，伸手碰了碰，眼中閃過一絲羨意：「這就是靈力？」

　　葉素視線落在下方的城主府，今日府內各處燈火通明，能夠清晰見到下面的人在做什麼。

　　「他們說我有修道的根骨，只可惜身體無法承擔。」于承悅自言自語，「要是能修道就好了，不會生病，不會痛。」

　　「修道也會痛。」葉素轉頭對他道，「也會死。」

　　于承悅蒼白的臉在月色下近乎透明，一雙眼睛寂靜望著下面城主府那些來來往往的人：「是嗎？」

　　葉素看著他，慢慢道：「修士到了一定境界，每次進階會有雷劫，且還可能會有心魔產生。」

　　「心魔？」于承悅不解問道，「那是什麼？」

　　「墮入魔道的徵兆。」葉素沒有錯過他臉上任何情緒變化。

　　「聽起來很糟糕。」于承悅咳嗽了幾聲，並未接著追問。

　　……

　　等帶著于承悅在城主府上空轉了一圈回來，經過佛堂時，下面似乎發生了什麼，一陣騷動。

　　于承悅低頭看去，見到了趕來的城主和城主夫人，扭頭對游伏時和葉素道：「我要下去。」

　　三人一落地，便發現佛堂門外地上死了十幾個人，皆七竅流著黑色的血，滴在石板道上，甚至發出灼燒聲，看穿著是守衛修士。

　　正是之前守在佛堂門口的那些修士。

　　葉素低頭看了一眼通行單：八十六。

　　「承悅，過來。」城主夫人見到于承悅，立刻拉著他站在城主身後，「這裡出了事，我讓人先送你回去。」

　　「他們怎麼了？」于承悅看著地上的人問道。

　　「是人魔。」厲耀明臉色難看吩咐下去，「讓所有人戒備，請護城官過來。」

　　……

　　「往西方向？」寧淺瑤跟在陸沉寒身後問道。

　　這些天，陸沉寒用通魔盤始終找不到確切的方位，寧淺瑤發現後，滴入了自己的一滴血。

　　玄陰之體的血，不光只有煉器時加入才能提升法器品級，在使用時加入也能臨時增強效果。

　　寧淺瑤未瞞著陸沉寒，自己是玄陰之體的事，當著面加入血後，再讓他試一試。

　　果不其然，通魔盤在瘋狂轉動後，最終指向了佛堂方向。

　　佛堂死去的那些人，是他和寧淺瑤、簡湖所殺，如今通關名額已拿到手，他們便不用在意輝城這些早已死去的人，繼續去尋找魔物，減少第三關的人數。

　　另一邊，城主府客宿方向。

　　谷梁天忽然一躍而起，他閉目轉著念珠，立在空中，手中法杖蓮台發出金光。

　　與此同時，整個輝城四面八方頓時皆出現陣法光芒，匯聚連接上他的法杖蓮台之上。

　　一瞬間，彷彿遮擋整個輝城陰暗的一層布被扯開，邪惡翻滾。

　　「引魔陣？」還沒脫下舞姬服的梅仇仁仰頭看著上空的陣法。

　　顏好詫異：「谷梁天什麼意思？」

　　引魔陣一出，不出三個時辰，魔物必現，但這麼龐大的引魔陣，勢必要讓不少萬佛宗弟子耗盡靈力，而其他宗門弟子完全可以撿便宜，不會因誤殺而被淘汰。

　　駐息處眾人也抬頭看著突然顯現的陣法，徐呈玉皺眉：「是萬佛宗的引魔陣。」

　　「能覆蓋全城的引魔陣。」程懷安望著陣光，「萬佛宗從一進來就在準備了。」

　　「谷梁天這麼急，一定有原因。」連憐雙手抱臂，「昆侖是不是有什麼手段可以找到魔？第一天洪永夜就斬了魔物。」

　　「從今天一早，陸沉寒就不在。」周雲道。

　　……

　　「發生了什麼？」

　　輝城的凡人見到這龐大法陣，不由亂了起來，連城中的修士也紛紛出來，打探出了什麼事。

　　「陣眼在城主府那邊。」一些修士發現了端倪。

　　深夜街道上不斷有人打開窗戶，惶恐在夜色中蔓延，凡人緊緊關上門，和家人待在一起。

　　然而，混亂就在瞬間爆發。

　　「魔！是魔！」

　　街道有修士瘋狂喊著，肚子被拉出了一大道口子，裡面的腸子流了出來，卻完全沒有察覺，只是拚命逃跑。

　　他想要進入街道店鋪內，但還未靠近，那些門便被一扇扇關上，裡面的人全部躲了起來，還豎起了防護結界。

　　「開門，救救我……」那人掙扎著拍打歸福客棧的門，這裡面的修士最多，只要有人願意出手，他還有活命的機會，然而歸福客棧始終沒有打開過門。

　　他轉身努力睜開模糊的眼睛，捂著自己的肚子，滑落下去：魔來了！

　　「是魔。」客棧內一些昆侖弟子想要下去，卻見周圍同門不動，有些猶豫。

　　「先看看情況。」

　　「只剩下八十多個魔，再不動手就被人搶走了。」

　　「沒看見門口那個人身上的衣服？守城衛，境界不比我們差。」

　　一時間，客棧內無人出手，只透過門外的傳訊鏡看著街道上一道黑影越來越近，帶著煞腥臭味，舉起門外那人，張大口要朝他脖子咬去。

　　「這裡！」

　　街道上忽然傳來一道劍鳴，吾劍派弟子從後面宅院出來，飛身阻止魔的動作。

　　人魔可比金丹期修士，這魔本身是金丹期，入魔之後實力更強，率先趕過去的弟子不過兩招，便被打飛摔倒在地。

　　那弟子餘光見守城衛被同門帶走，迅速起身：「列劍陣！」

　　所有吾劍派弟子結劍陣，包圍那魔，藍色劍光耀眼，照在街道上，終於能讓人看清魔的長相。

　　居然也是一名守城衛，只不過此刻他雙眼通紅，嘴角撕裂開，露出兩顆獠牙。

　　這些弟子從未接觸過魔，這是第一親眼見到魔，即便只是二十年的影子，也令人心生怵意。

　　好在到底是大宗門弟子，很快調整過來，一心列劍陣，揮劍齊聚，朝對面的魔斬去。

　　不算順利，面對陌生的魔，劍陣數次偏離，幾名吾劍派弟子被人魔所傷，但隨著時間推移，吾劍派弟子終於找回了訓練磨合時的感覺。

　　「劍斬！」

　　領頭弟子抓住一個破綻，匯聚所有劍影，朝魔揮去，劍意錚然。

　　那魔被斬掉頭，落地的瞬間，猙獰面目又漸漸消失，恢復普通修士模樣。

　　——通行單再少一名魔。

　　「吾劍派劍陣不過如此。」客棧內的昆侖弟子嘲道。

　　「這次被他們搶先斬了魔。」

　　「所有人出去尋魔。」

　　客棧內昆侖弟子看完外面的打鬥後，對輝城內的人魔有了大致的瞭解，心下稍定。

　　……

　　類似的事情，在城內不斷發生。

　　自引魔陣出現，魔陸陸續續被逼了出來，尤以城主府最多，且多為天魔，普通修士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各宗參賽弟子此時也不再顧忌身份，紛紛出手斬魔，打得昏天黑地。

　　護城官還未趕來，原本站在城主的數名護衛突然恢復魔的樣子，城主只是凡人，甚至沒有察覺身邊人的變化，拉著夫人，護著于承悅。

　　葉素驟然出手，幾道符籙朝天魔甩去，引起他們注意。

　　「你們？」城主睜大眼睛，幾乎快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身邊所有熟悉的手下全部變成了魔。

　　于承悅站在城主夫人身邊，握住他姐姐的手，安靜看著葉素和游伏時對付那幾個天魔。

　　泣血劍不用游伏時吩咐，便已經主動迎上天魔，無論是妖魔，還是人的血都能讓它興奮。

　　天魔行動速度要比尋常元嬰修士快，葉素之前畫的符籙效果不大，她回憶那晚連憐和程懷安的舉止，指尖聚集靈氣，引其凝力，在半空畫符，厚重磅礡的符意緩緩形成。

　　符形成，葉素用力往前一退，那道符打在天魔身上，限制了對方行動。

　　這時候，葉素垂在腿側的另一隻手又畫成符籙，用力向上一帶，再次打向天魔。

　　在天魔掙扎的瞬間，她捏住一道疾速符，整個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手中的匕首已經插進天魔心口。

　　天魔化成黑色魔氣飄出，身上的衣物掉落在地。

　　葉素掌心聚起靈力，在黑色魔氣要逃走之前，將其打碎。

　　另一個天魔從後方躥來，想要偷襲葉素，卻被站在一旁的游伏時用霧殺花打中，半邊肩膀被咬碎。

　　葉素回首，雙手交握，大拇指和食指併對，再分開劃法陣：「借靈通法，絞！」

　　法陣從地面而起，束縛住天魔，迅速收緊，將其絞殺。

　　幾個天魔皆被殺盡，佛堂一片狼籍。

　　「城主。」護城官沾染一身血煞，趕了過來。

　　厲耀明臉色難看到了極致，反而變得冷靜：「輝城被魔入侵了？」

　　護城官握著劍：「有不少修士正在對付城內的魔，已經開始平息。」

　　「府內呢？」

　　「我處理掉了一批。」

　　葉素低頭看著手中的通行單，上面的名額還在不斷減少，直到停在了一個數，不再動：二。

官不聊生

卷三　宗門大比　第一百零六章　血潭

　　「葉素，葉素？」顏好站在她身後喊了幾聲。

　　「什麼？」葉素回神。

　　「沒有時間了。」顏好道，「今晚便是屠城之夜，找不到剩下兩個魔，我們都得留在這。」

　　自從引魔陣消失後，另外兩個魔始終未出現，輝城彷彿又恢復了平靜。

　　離屠城之夜越近，城府內的參賽弟子越焦急，已經完全不在乎輝城內的人看法，一心試圖找到魔的痕跡。

　　法杖杵地的聲音緩緩傳來，葉素抬頭看去，是萬佛宗谷梁天。

　　或許是她目光太過顯眼，經過的谷梁天在兩人即將擦肩而過時，說道：「不用謝。」

　　葉素轉頭看他：「謝什麼？」

　　谷梁天道：「若非我們搶先出手，憑陸沉寒手中通魔盤，等他把所有魔斬盡，你們誰也進不了第三關。」

　　為避開合體期的護城官，他利用替城主夫人弟弟做祈福法陣的機會，進入城主府，花了一段時間才設好陣眼中心，和外面的萬佛宗弟子聯手設陣，引魔出現。

　　「通魔盤。」旁邊顏好震撼，「那不是蓬萊的法器？」

　　「看起來通魔盤比不上你們萬佛宗的引魔陣。」葉素淡淡道。

　　谷梁天轉回身，盯著葉素的眼睛許久，忽然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有意思，你把輝城的人當活人？他們在二十年前已經死了，如今只是溯洄的影子。」

　　葉素垂眸看著地面，沒有反駁。

　　「在今夜結束前，若還未找到最後兩個魔，我們只有一個方法可以離開。」谷梁天修長手指轉了轉念珠，緩緩道，「屠城。」

　　葉素驟然抬眼朝谷梁天看去，他身材清瘦高挑，面上隱隱還帶著悲天憫人之色：「你以為後面派進來的人是如何找出百名魔物的？」

　　「荒唐。」葉素偏頭按著額頭，冷笑了聲。

　　為了找出屠城的魔物，溯洄輝城所有人，再屠了個遍。

　　「所以期盼我們找到最後兩個魔。」谷梁天轉身離開。

　　……

　　能在引魔陣下不現形的魔，極有可能在天魔以上，隨著屠城之夜臨近，各宗弟子越發焦慮。

　　同時城主準備在議事堂開一個會議，商議這些天發生的事。

　　五大宗弟子目光都聚集在城主府內，他們一致認為剩下兩個魔一定在裡面。

　　因為屠城之夜開始，護城官的命燈最早熄滅。

　　此刻易玄站在梅園大門前，盯著門看。

　　「在這裡做什麼？」

　　易玄回頭：「大師姐。」

　　葉素身後還跟著游伏時，兩人一前一後停下，她問易玄：「覺得裡面有問題？」

　　「只是有種奇怪的感覺。」易玄道。

　　「我進去看看。」葉素知道易玄的半魔血脈，或許他感應到了什麼，「你在外面等。」

　　「一起進去。」易玄堅持道。

　　葉素看著他，最終答應：「好。」

　　這時候的輝城還是三月，梅園有一半的梅還在盛開著。

　　裡面一片狼狽，曾經有人在這裡打鬥過，看痕跡是上闕宗和合歡宗留下的。

　　三人走進梅園戲台，她走向那張貴妃椅，是城主夫人躺的地方，已經倒塌了，連帶著旁邊的桌子。

　　葉素彎腰撿起從桌子抽屜中掉落出來的紙張，上面的字有的娟秀工整，有的筆鋒冷厲，但抄的全部是祈福詞。

　　易玄有些晃神，無意識抬步朝梅園深處走去。

　　游伏時伸手戳了戳葉素，讓她看易玄：「他跑了。」

　　葉素收起這幾張紙，快步跟了上去。

　　越往深處走，梅園的梅花樹越發枯萎，直到最後是一排排死樹。

　　易玄繞過枯樹走進去，裡面有一道結界，他揮劍幾次斬開，一潭血水翻騰的溫泉赫然出現在他們眼前。

　　「你做什麼？」葉素伸手扯住要靠近血譚的易玄。

　　易玄眼中的茫然迅速褪去，轉頭：「大師姐，城主夫人是……」

　　這股血煞氣太熟悉了，之前引魔陣起效，那些魔身上的煞氣腥味便是這股味道。

　　游伏時身邊的泣血劍忽然跳了進去，興奮地在裡面攪拌。

　　葉素皺眉，隨後蹲下，手按在地面上，微微闔眼，釋放出所有神識。

　　「大師姐…… 」易玄擰眉看著從葉素掌心蔓延開來的金色線，不像靈力，卻有些熟悉感。

　　若是此時易玄的師父辛沈子在這裡，一定能看出來這是什麼。

　　——神識外現。

　　那些金色線不斷蔓延開來，覆蓋住整個梅園，有些東西開始慢慢顯現。

　　魔氣，梅園地面彌漫著一層濃鬱的魔氣，和葉素的神識混合在一起，其中最濃鬱的便是戲台那塊。

　　葉素收回手，嚥下喉間的血，望著戲台那邊，這裡有魔陣。

　　陣法這種東西，她學的一知半解，但葉素最擅長模仿。

　　她轉頭看了一眼血譚，伸手握住沾染上裡面血煞水的泣血劍，再在地上勾勒。

　　……

　　議事堂，城主正在和人討論此次輝城遭受魔入侵的事，門忽然被推開。

　　「你們做什麼？」城主皺眉，下意識擋在城主夫人和于承悅前面。

　　護城官上前一步，劍出鞘，無聲橫在身前。

　　許久未出現的陸沉寒站在最前方，手中握著通靈盤，經過寧淺瑤的血加成，清晰指向城主那一塊，他抬眼寒氣四起：「斬魔。」

　　寧淺瑤的血不能多用，否則會影響她境界，所有自引魔陣那天過後，陸沉寒便沒有再用通靈盤。

　　今夜是最後一天，必須找出那兩個魔。

　　「你胡說什麼？」城主聽明白其中的意思，頓時拍案而起。

　　「想必城主心知肚明。」谷梁天從外面走進來，手中拿著一本手札，「化魔骨，城主的書房有不少這類東西，如今終於修魔成功，甚至可以逃過引魔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厲耀明怒道，「你們是什麼人？」

　　谷梁天轉著念珠：「府內的所有的魔分別集中在城主周圍，以及城主夫人的梅園，很難不去想和兩位有關。」

　　寧淺瑤接過陸沉寒手中的通靈盤，靠近城主三人，只有在面對城主和城主夫人時，指針才會停下來，對著他們。

　　她轉身對陸沉寒點了點頭。

　　這彷彿是一個信號，谷梁天和陸沉寒同時一動，一人攔住護城官，一人朝最近的城主方向攻擊而去。

　　寧淺瑤則揮劍刺向前方的城主夫人，目標直指她的脖頸，要斬下魔的頭。

　　于承悅腳步一動，拉著城主夫人的手，擋在了她面前。

　　千鈞一髮之刻，兩道身影忽然出現，揮劍擋住陸沉寒和谷梁天。

　　「葉素？」

　　「易玄？」

　　徐呈玉等人見到那兩道身影，震驚喊道。

　　葉素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斷成兩節的劍，有些可惜。

　　陸沉寒目光落在兩人身上：「這就是屠城之夜三批人沒有走出來的原因？」

　　城主拉住城主夫人和于承悅連連後退，他已經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門口又傳來腳步聲，游伏時頂著一身濃重的魔氣，他微微偏頭，泣血劍便直接飛躥了進來，朝陸沉寒刺去。

　　速度快的不像是元嬰後期的人能控制的劍。

　　陸沉寒腳步微退，下一刻泣血劍便飛到了葉素手中。

　　「你們怎麼成魔了？」梅仇仁看著三人身上的魔氣，不由痛心道。

　　寧淺瑤手握著通靈盤，指針在葉素和易玄，還有門口的游伏時之間瘋狂指來指去。

　　「不小心多畫了幾個陣。」葉素看向停下來的谷梁天：「引魔陣也無法引出最後兩個魔，你有沒有想過根本沒有百名魔物？」

　　谷梁天直接道：「不可能。」

　　葉素冷冷笑道：「那不如大家一起成魔。」

　　她握住還帶著血譚水的泣血劍在地上快速畫出梅園中的陣法。

　　魔陣需要是魔氣，葉素沒有，但血譚水中蘊含魔的力量極強，泣血劍又是一把妖劍，神魔血皆能吸收，她只不過起到一個架構的作用。

　　議事堂比起梅園太小了，陣成，魔氣四起，一瞬間的功夫，在場所有人共沉淪，都沾上了魔氣。

　　通魔盤轉得飛快，幾乎看不見指針的模樣。

　　「論魔氣，大家都是魔了。」葉素看向谷梁天，「你要屠了自己？」

　　眾人：「……」

　　「屠城之夜開始了。」葉素忽然道。

　　谷梁天：「什麼？」

　　眾人未跟上她的思路。

　　葉素看向站在邊緣的護城官，微笑：「你不去死嗎？」

　　谷梁天渾身一震，僵硬轉頭看向護城官。

　　所有進來的參賽弟子都知道一條最關鍵的信息，二十年前的屠城之夜，以護城官命燈熄滅為始，魔物殺盡城中人為終。

　　溯洄陣法回溯的是當時的城中所有人的影子，他們進來能和城中人發生交流，卻不會影響二十年前最終發展的進程。

　　即便斬殺完魔物，最後也一定是以所有人消失為結局。

　　站在邊緣的護城官一直在垂眼看著地面，在葉素問完後，抬頭：「忘記了，我想看你後面想幹什麼。」

　　這一句話出來，在場五大宗的弟子都毛了。

　　溯洄陣中分明多出了一個活著的人，或者說別的什麼東西。

　　「為什麼會認為姐夫和姐姐不是魔？」站在後面的于承悅忽然出聲問葉素，「最後他們始終會被殺，連解釋的機會也沒有。」

　　議事堂又是一陣抽氣聲。

　　這分明也是一個有意識的。

　　葉素轉頭看向于承悅，眼中有詫異，卻又沒似乎那麼驚訝。

　　「梅園的血譚、魔陣確實指向城主夫人。」葉素瞥了一眼泣血劍，「但血譚的血是新加的，魔陣也試過了，只沾染魔氣。」因為血譚中蘊含的魔氣太濃才會導致他們現在立刻沾了一身。

　　溯洄法陣內的所有，按理是假的，最後都會消失，像小師弟賺來的靈石，葉素就沒有戳穿。

　　血譚若是二十年前的東西，對泣血劍根本無用，偏偏它表現的十分興奮。

　　那時候她就知道，溯洄陣法裡多了什麼各宗主不知道的東西。

官不聊生

卷三　宗門大比　第一百零七章　魔主

　　護城官捂著腰，慢慢蹲下去，身體顫抖著，一抬頭竟然是咧嘴在笑。

　　「原來修真界還有幾個不錯的苗子。」她笑得渾身顫抖，「最初前兩批進來的人都是被我殺了，結果第三批一進來就開始屠城。」

　　此話一出，在場各宗弟子臉色神色各異。

　　「哈哈哈，為了找出屠城的魔，所以把整個城的人都屠了。」護城官直起身，甚至擦了擦眼淚，「你們修士可真有意思。」

　　「溯洄陣法中這些人皆是影子，不是活人。」谷梁天依舊堅持道。

　　護城官井沒有在意谷梁天的話，反而看著葉素繼續道：「第三批進來的修士先圍殺了我，再把整個城的人殺乾淨，可惜……我裝的。那些人死前的樣子，太有意思了。」

　　「二十年前輝城中的魔有多少？」葉素問她。

　　護城官咧嘴笑：「一百？九十八？」

　　「只有她一個。」于承悅掃了一眼護城官，蒼白清秀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所謂的魔是她在第四批人進來後編造出來的。」

　　「怎麼會是編造出來的？」護城官伸出兩隻手，「我放了九十八縷神識，只不過稍微多做了一個魔陣和血潭，他們每次非要殺你的姐夫和姐姐。」

　　從第四次開始，進來的人帶了各種偵測魔氣的法寶進來，最終確定有百個魔物。

　　「他們當著你的面殺了你姐姐和姐夫。」護城官一雙熱切的眼睛盯著于承悅，「二十年，七十六次，我都替你記著，這些修士都該死。你跟我走，我教你怎麼殺了他們。」

　　于承悅控制不住咳了數聲，幾乎要將自己都五臟六腑咳出來，一張臉蒼白近乎透明，他抬起一雙寂靜的眼睛，緩緩道：「在他們動手前，姐姐和姐夫已經死了，死在你手裡。」

　　護城官的臉有些僵硬，隱隱冒著魔氣：「那次的事是我不對，我不該把你們全殺了。」

　　見他不出聲，護城官有些急道：「我放棄進入昆侖長老層的機會，守著你長大，為什麼要因為我殺了你就生氣？你也可以殺我。」

　　葉素聞言，放棄進入昆侖長老層？

　　護城官從一開始加入昆侖時就是魔，竟然能在昆侖境內掩蓋住自己的身份。

　　于承悅望著已經不動了的城主和城主夫人，眼中有些眷念，他應該也和姐姐姐夫一起死了才對，偏偏又活了過來。

　　他看著護城官，神情疲憊：「我的根骨在你手裡，任你處置。」

　　「那副玲瓏骨需要你自己修煉才有用。」護城官說這話時熟練得像是已經對話過無數次。

　　于承悅並不回她，只是拉著他姐姐的手，再過不了多久，姐夫和姐姐又要消失了。

　　「你怎麼不說話？」護城官忽然看向低著頭的葉素，語氣森冷。

　　葉素聞言抬頭：「我？我只是在想你是哪一個魔主。」

　　以一己之力，一夜屠城，又能在五大宗主眼皮底下動手腳，還能神識化形，除了魔主有這個本事，她想不到還有誰。

　　魔界有三位魔主，一個和原男主他爹同歸於盡了，另一個行蹤不定，最後一個坐主如今的魔界。

　　魔主和修真界渡劫大能相當，屬於最頂尖的那一小部分人。

　　護城官眯了眯眼：「你好像聰明過頭了。」

　　說這話時，護城官已經移到葉素面前，手朝她心口探去

　　葉素眼瞳一縮，根本沒有機會動彈。

　　「我跟你走。」于承悅忽然開口，「你讓他們離開。」

　　護城官停手，轉頭看向于承悅：「你想讓這些人活著，所以跟我走？」

　　「我不想再待在這裡看著姐姐和姐夫被殺。」于承悅清秀蒼白的臉上一片平靜，「我想殺了你。」

　　「好。」護城官當即答應，熱切朝他走去，「你跟我走。」

　　「先讓他們走。」于承悅道。

　　護城官扭了扭頭，手一揮，一道靈力將溯洄陣內所有參賽弟子全部打出了溯洄陣法。

　　只除了議事堂的葉素、游伏時、易玄三人。

　　于承悅看著護城官：「所有人。」

　　「這三個人壞了我的事。」護城官出爾反爾，「得死。」

　　不等于承悅開口阻止，她便已經揮手，殺意沖天，毫無疑問下一刻三人便會被撕裂。

　　然而于承悅只聽到一聲劇響，紫光閃現，易玄和葉素皆倒地。

　　「……你？」護城官盯著站在原地的游伏時，想不通為什麼他居然能抵擋住自己的攻擊。

　　游伏時一雙黑瞳此刻變成紫眸，他手一翻，泣血劍便飛了過來。

　　剎那，護城官後頸豎起冷意，她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移動，卻依舊沒有完全逃開，胸口被泣血劍刺中。

　　泣血劍嘗到魔主的血，劍身缺口處紅光大閃，顯然十分享受。

　　護城官手在抖，卻察覺對方陡然出現鬆懈，來不及多想，硬生生退開，轉身拉著于承悅離開這陣法。

　　游伏時抬手看了看泣血劍，眼瞳中的紫色快速淡去，他往四周看了看，有些嫌棄將易玄踢開，隨後轉身走到葉素旁邊，想了想，還是決定靠著她一起躺下。

　　溯洄陣法不斷在破碎，三人不約而同被擠了出來。

　　賽場上，五行宗宗主和萬佛宗宗主齊齊猛然吐出一大口血。

　　另外三宗宗主瞬間起身看向下方陣法處。

　　吳月驚疑不定：「出事了？」

　　緊跟著，所有弟子同時出現在陣法上，每個人都跌落在地，眼神迷茫。

　　封塵道人問最前面的陸沉寒：「裡面出什麼事了？」

　　陸沉寒想起議事堂發生的事：「溯洄陣法內有魔。」

　　褐發老人皺眉：「裡面本來就有魔。」

　　「不是普通的魔。」陸沉寒頓了頓道，「有可能是魔主。」

　　「魔主？」幾位宗主皆是一震。

　　「好了，沉寒，此事稍後再提。」封塵道人阻攔他後面的話道，「先公佈下一關的名單。」

　　葉素站在人群最後面，她伸手拿出之前在梅園戲台發現的幾張祈福紙，才一打開，便碎開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是以葉素的記憶力，可以記得清清楚楚上面所有的內容。

　　那是兩人寫的祈福詞，一張字跡筆鋒勾烈，是城主的字跡，一張字跡娟秀端正，後一張紙上還有一滴淚痕。

　　一個為弟弟寫祈福詞，會落淚的人，無論如何不會是魔。

　　「所有通行單完好的弟子，可進入第三關。」上方封塵道人沉聲道，「此次斬魔，希望諸位能汲取教訓，日後對付魔，不至於自亂陣腳。」

　　第二關出來，能進入下一關的人不到五十人。

　　「這麼睏？」葉素偏頭看著快整個人靠在她身上的小師弟，問道。

　　游伏時連回應都帶著睡意，勉強睜開眼睛，「之前賺的靈石呢。」

　　葉素伸進乾坤袋中，隨後露出空空的掌心。

　　游伏時皺眉，連睏意都清醒了，直起身盯著這個凡人。

　　葉素合攏手掌，往自己心口靠了靠：「這。」

　　游伏時勉強接受這個凡人的說法。

　　台上昆侖褐髮老人盯著他們這，眼睛都快瞪了出來，顯然十分不滿兩人私下動作不斷。

　　等到人散了之後，葉素他們還沒完全走回院落中，耳邊便傳來封塵道人的聲音，是密音入耳。

　　【當時在議事堂的人，來一趟昆侖大殿。】

　　看來是那邊已經說了什麼，葉素只能停下腳步，帶著游伏時，轉身過去。

　　本來已經去了吾劍派的易玄和徐呈玉幾人等在路口。

　　「那個護城官……」徐呈玉問道，「真的是魔主？」

　　五大宗主的境界在大乘期，而魔主等同於渡劫期大能，即將一步成神的境界。

官不聊生

卷三　宗門大比　第一百零八章　玲瓏骨

　　上清峰，昆侖大殿。

　　封塵道人已換來一身衣物，比賽場上更顯威嚴，他左右兩邊站在昆侖幾個峰的長老，其他四宗宗主則坐在下方位置。

　　當時在輝城議事堂的弟子陸續到達，等在外面，人齊之後才被允許進來。

　　大殿恢弘，連門檻都比其他地方要高出不少，從他們一跨進去的剎那，便受到了強烈的威壓，幾乎讓人寸步難行。

　　這些弟子皆挺直腰板，扛著威壓走進殿中。

　　游伏時還是那種懶懶散散的樣子，靠著葉素，睏意上來，一心想早點回去休息。

　　葉素覺得小師弟睏意來得太快，懷疑是護城官最後那一道殺意傷了他，轉頭對游伏時道：「問完話就能回去了。」

　　在所有硬抗的弟子中，兩人顯眼至極，或者說礙眼。

　　昆侖褐髮道人站在旁邊冷嗤了一聲，對後面進來的葉素和游伏時十分不滿，在賽場上嘀嘀咕咕，如今進了大殿內還在嘀嘀咕咕。

　　「聽聞輝城內有魔主。」封塵道人的聲音從上面傳來，不怒自威，聽在進來的弟子耳中隱隱刺痛，這是昆侖宗主真正未收斂的境界，連聲音都能傷修為低的弟子，「你們誰來說說？」

　　下方站著的陸沉寒斂眉站在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既如此，還請佛子講講裡面發生的事。」封塵道人目光落在另一側的谷梁天身上。

　　谷梁天抬頭：「輝城內百名魔物是魔主造出來的假象，輝城一夜被屠，凶手只有她一人。」

　　雖然五大宗主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親耳聽見的這一刻依舊震驚。

　　「你們如何發現她是魔主？」五行宗宗主顧不得靈府受損，盯著谷梁天問道。

　　「她在逆轉溯洄法陣中放入了九十八縷神識充當魔，所有人遍尋剩下兩魔，最後發現城主和城主夫人身上有魔氣。」谷梁天轉了轉念珠，淡淡道，「只是有人察覺他們僅被魔陣感染，並非魔。」

　　魔的等級越高，越像修士，天魔血煞腐物，但再往上的魔卻沒有了如此明顯的特徵，這也是為何城主和城主夫人被殺後，依舊被認為是魔的原因。

　　進去的那些修士以為他們是等級更高的魔。

　　萬佛宗宗主和五行宗宗主臉色皆不好看，在他們聯手設立的陣法下，竟然有魔主堂而皇之進去，還分出九十八縷神識戲弄所有人。

　　「誰發現城主和城主夫人不是魔？」吾劍派宗主周奇問。

　　「除了昆侖弟子還能有誰。」上闕宗宗主撇了一聲道，「我記得一年前，道人可是將通魔盤都給了陸沉寒。」

　　「不過是沾了法寶的光。」封塵道人抬手讓谷梁天繼續說下去。

　　「明明是葉素他們發現的。」馬從秋低頭嘀咕一聲。

　　然而大殿內，除去這些弟子，所有人的修為都極高，輕而易舉聽見他說的話。

　　「居然不是陸沉寒？」上闕宗宗主看向馬從秋，語氣中透著不易察覺的興味，「你仔細說來。」

　　「葉素雖然沒有通魔盤，但她在梅園發現了血潭和法陣有問題。」馬從秋見幾位宗主都看著自己，挺胸抬頭道，「用血潭水畫出來的魔陣能讓人沾上魔氣，城主和城主夫人根本是被陷害的。當時我們都愣住了，還是葉素發現護城官還沒消失，我們才知道護城官有問題。」

　　屠城之夜開始，最先死的人在法陣中的時間到了，便會消失。

　　之前五大宗主根據這麼多次的經驗猜測，若不將那些魔全部找出來，最後剩下的魔會反殺進入陣法中的人，所以每次進去的人都急於將魔全部找出來，忽略了關鍵信息。

　　吾劍派宗主周奇仰頭看著大殿上方，不去看本派弟子那副驕傲的好像自己發現的樣子。

　　——丟人！

　　「這麼說陣法內的護城官是魔主假冒的。」合歡宗吳月問，「你們又是如何逃出來的？」

　　「不是假冒。」葉素出聲，「從一開始她就是護城官。」

　　「什麼意思？」

　　此話一出，各宗宗主再次陷入不解。

　　葉素看向最上方的封塵道人：「二十年前一夜屠城的是護城官，二十年間在溯洄陣法內殺人的也還是她，或者說當年進入昆侖的那位護城官，一直都是魔主假扮的。」

　　她這話猶如一顆炸彈，將整個大殿上的人鎮住。

　　「小友是說那位魔主曾在我們昆侖待過？」封塵道人目光銳利看向葉素，語氣卻一如既往的溫和。

　　「只是魔主自己說的。」葉素頂著威壓，笑了笑，「具體情況，想必昆侖應該更瞭解。」

　　片刻，封塵道人微微點頭：「此事，我們昆侖會進行調查，不過你們又是如何逃出來的？既發現了魔主，她會讓你們離開？」

　　「裡面還有一人，城主夫人的弟弟，他攔住了魔主。」葉素道，「和她做了交易，放我們離開。」

　　「城主夫人的弟弟？」五行宗宗主想了起來，「那個一直病在城主府內的人，他用什麼和魔主交易？」

　　不過是一個凡人。

　　「玲瓏骨。」葉素說這話時，沒有錯過五大宗主的神情。

　　即便他們控制的極好，那一瞬間也有所變化，顯然知道玲瓏骨。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五行宗宗主喃喃道，「竟然是玲瓏骨。」

　　下方弟子無一人知道玲瓏骨，從未聽說過。

　　「道人，何為玲瓏骨？」陸沉寒終於開口問道。

　　「玲瓏骨……」封塵道人似乎在思考措辭，片刻後才道，「剔透天然，受天道眷顧，進階無雷劫。神殞期之後，萬年間有一散修，生有玲瓏骨，在百歲之際便達到渡劫。」

　　居然真有百歲渡劫的人！

　　聽多了夏耳吹捧的話，馬從秋悄悄瞥了一眼邊上的葉素。

　　「以前從未聽過。」陸沉寒道。

　　「那人進階太過逆天，為防修真界內修士道心動搖，各大宗主便封鎖了消息。」封塵道人忽然拍在扶手上，一陣浩瀚靈力蕩出，語帶怒意，「玲瓏骨可修任何道，那魔主定是想要玲瓏骨生出魔心，才會在溯洄法陣中動手腳。」

　　「不知道那個魔主是哪一位。」吾劍派宗主周奇道，「玲瓏骨落入魔界之手，恐生變意。」

　　「魔界覬覦修真界靈氣數萬年，得到玲瓏骨後，勢必多了一股助力。」萬佛宗宗主樂忌轉動念珠，低聲念了什麼，隨後道，「各宗弟子該奮勇提升，莫讓魔界有機可乘。」

　　「第二關不可再向其他參賽者提起。」封塵道人看向下方的弟子，「先回去，準備後續的比賽。」

　　……

　　進議事堂的弟子，基本上是五大宗的人，走出昆侖大殿後，都跟著自己本宗宗主離開。

　　唯獨千機門四人，以及寧淺瑤和簡湖無長輩可帶。

　　寧淺瑤看著前邊走在一起的四人，猶豫片刻，走了上去：「大師姐，你還在生淺瑤的氣嗎？」

　　「我？」葉素回頭，在輝城他們雖然同在城主府內，但也從未多說過話。

　　「用無名宗身份報名的事，等回去之後我一定向掌門認錯。」寧淺瑤上前扯住葉素的衣袖搖了搖，有些撒嬌的口吻，「大師姐，你別生氣了。」

　　某位站在身後揪著大師姐衣服的小師弟忽然往前一揮，打開寧淺瑤的手，也不出聲，就是動這麼一下。

　　寧淺瑤：「……」

　　葉素轉頭，視線落在某位小師弟用衣袖裹得嚴嚴實實的手，心中莫名好笑。

　　「我不生你的氣。」葉素看著寧淺瑤道，「同門之間的切磋常有，小師妹也不用放在心上。」

　　「真的？」寧淺瑤這次直接上手挽住葉素，跟著她一起走，彷彿很親密，「大師姐，你在裡面好厲害，那個魔陣隨手就能畫出來。」

　　葉素完全沒想到寧淺瑤會這麼……努力拉近關係。

　　她還沒有來得及抽開自己的手，腳後跟忽然被人踩了一腳。

　　葉素一回頭，見到小師弟一臉睏意。

　　「我不是故意的。」游伏時垂眼，「你走得太慢了。」

　　「小師妹，我看你劍練得不錯。」葉素抽出自己的手，對寧淺瑤道，「不如我們比比御劍的速度？」

　　「御劍？」寧淺瑤才剛問出聲。

　　葉素就示意游伏時拿出泣血劍，兩人踩上去，嗖地一聲消失在後面幾人眼前。

　　寧淺瑤：「……」

　　落在後面的易玄撩起眼皮，轉頭看旁邊呂九：「比不比？」

　　呂九：「我元嬰中期，你都元嬰後期了。」

　　然而說話間，她已經祭出劍，搶先飛了出去。

　　易玄等著她飛出去一會，才低頭對重明刀道：「我們走。」

　　寧淺瑤站在那，片刻才咬牙對後面的簡湖道：「跟過去。」

　　路上的幾個宗的弟子還沒走遠，聽見聲音抬頭，就看見千機門的人嗖嗖飛過。

　　「他們精力真好。」梅仇仁仰頭感嘆，「千機門的人，看著好像都不太正常。」

　　顏好回憶第一關禁地，葉素斬自己神識的操作，搖頭：「正常的人幹不出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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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素帶著游伏時御劍飛到院落內，成功躲過小師妹的親近，寧淺瑤這麼突然靠近，讓她頭皮有些發麻。

　　「大師姐！」院子裡三位師弟師妹正在分揀新材料，聽見聲音，西玉回頭驚喜道，「你們出來了！」

　　明流沙起身：「通、關、了、嗎？」

　　「大師姐一定過了！」夏耳肯定道。

　　葉素笑了笑：「過了。」

　　「我就知道。」夏耳堅定道，「沒有大師姐做不到的事。」

　　這時候，易玄也落在院子內，呂九跟在後面。

　　「我累了。」游伏時說完，便轉身回自己房間。

　　他一關門，泣血劍被擋在外面，它轉了幾圈，後退一點，試圖直接撞進去。

　　葉素伸手抓住泣血劍，往院子裡一扔：「在外面待著。」

官不聊生

卷三　宗門大比　第一百零九章　鱗片

　　泣血劍轉了幾圈，居然真的不敢再進去，委委屈屈立在游伏時門口，劍身上的紅光都黯淡了不少。

　　葉素沒有去休息，反而先問這一個月內明流沙他們做了哪些事，斬金宗和全典行有什麼動靜。

　　「最近全典行材料打折，吸引了很多煉器師。」西玉手中握著鏡子，對著自己的臉道，「不過也有很多修士關注文東材料行，黃二錢已經把那些獸丹賣了出去，八歧變要拍賣的事情也預熱了一段時間，他和全嘉英商量好了，等你出來就開始拍賣。」

　　「千機門呢？」葉素問，「有沒有人下單，要煉製法器？」

　　「下了。」旁邊明流沙正色，「而且很多人下。」

　　「出了什麼事？」葉素對上二師弟的眼睛，問道。

　　「太多人下單。」明流沙拿出一疊紙，「這些是要煉製法器的人，我拒絕了大部分，只留下二十來單。」

　　他一說，葉素差不多就明白了。

　　煉製法器需要不少材料，若千機門全部接下來，勢必需要材料。過往文東沒有材料，千機門只要有靈石就能去其他材料行買，低調點甚至能去全典行。而一旦所需材料被全典行壟斷，他們不賣給千機門，到時候法器無法煉製。

　　千機門剛起來的名聲恐怕又要受到影響。

　　葉素翻了翻千機門接的單子，都是文東材料行能弄來的材料，大部分常見普通。

　　「常規法器。」葉素將單子還給明流沙，「能把常規法器做好也行。破元門有渠道，等八歧變賣出去，得來的靈石，我會讓黃二錢拿去囤材料。」

　　明流沙點頭：「大師姐，你先去休息。」

　　「等宗門大比結束，我們就出去自己找材料。」葉素對院中的師弟師妹道，「一個材料行而已，掐不住我們的脖子。」

　　「有大師姐在，我們千機門一定能重回巔峰！」夏耳毫不猶豫道，「等大師姐百年內飛升，誰敢惹千機門？都得過來巴結我們！」

　　葉素站在院中，聽見四師弟又在吹她，剛笑完，忽然想起大殿內封塵道人說的話。

　　曾經擁有玲瓏骨的修士百年到了渡劫境界，之後呢？

　　她回想封塵道人和其他宗士的神情，那名修士應該是飛升了。

　　五行宗宗士情緒最外露，明明白白透著憧憬和羨慕。

　　回到房中，葉素開始入定。

　　雖然進階到元嬰後期，但她靈府中空蕩蕩的，並沒有元嬰本相，好在周圍人沒有發現異常。

　　葉素內視靈府，已經比之前大了幾倍，裡面的靈力也比金丹期濃鬱。

　　她望著那一片識海良久，忽然操控神識，讓識海內的神識浮起，不斷凝聚，最後形成了一個縮小版『葉素』。

　　葉素將那個縮小版葉素放在了自己靈府中，若有所思：這樣看起來正常不少。

　　另一間房內，游伏時半伏在床上，和魔主對上的那一招讓他靈府中有一層什麼東西被震碎了。

　　他一沾上床便陷入了沉睡中。

　　放在床邊，露出來的手腕有玄黑色鱗片隱隱閃現，若是有人在，仔細看，便能見到那鱗片的光澤不輸於任何玉石。

　　過了幾天，黃二錢那邊傳訊過來說八歧變準備拍賣了，這次就聯合破元門，在昆侖外城舉辦拍賣儀式。

　　今天不少宗門弟子都去昆侖外城，湊一湊熱鬧，當然也有人想要買下八歧變。

　　「大師姐，我們準備好了。」夏耳站在院子裡喊。

　　葉素從房間內出來，看了一眼隔壁，對院中的五人道：「你們先過去，我待會去。」

　　「好。」夏耳和易玄他們一起往外城走去。

　　葉素轉身要去推開游伏時的房門，這時候立在外面的泣血劍突然橫插過來，攔在她面前。

　　大師姐退後，腳步往側邊轉，泣血劍又往側邊挪過來。

　　葉素移了幾回，它擋了幾回：「……」

　　一人一劍僵持許久，葉素試圖分清楚這把妖劍是在記仇，還是護著裡面的小師弟。

　　她手背在身後，神識卻探進了房間內。

　　小師弟半伏在床上，長髮散了滿身，和往常沒什麼區別，手垂落在床邊。

　　所以泣血劍在記仇？

　　葉素瞥了一眼泣血劍，最終抬手握住它。

　　別的不說，泣血劍的劍柄觸感是她所接觸過最好的一把劍。

　　泣血劍試圖掙扎了一會，最後還是任由葉素帶著一起推開了房門。

　　床上的游伏時氣息平穩，葉素俯身推了推他，將快垂落在床邊地上的手拉起來放在床沿：「我們要去昆侖外城，你去不去？」

　　游伏時還閉著眼睛，像是沒醒。

　　「那你一個人留在這。」葉素直起身，拿出一張紙和筆，低頭開始寫留言，「我們先出去一趟。」

　　還沒寫完，葉素便察覺到下擺被人扯住了，低頭看去小師弟已經睜開了眼睛，安靜看著她。

　　「醒了？」葉素收起紙筆，問他，「要不要去？」

　　游伏時仰頭盯著她看，似乎又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葉素半彎腰，讓兩人視線齊平，再次問：「小師弟，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昆侖外城？」

　　「要。」游伏時終於鬆開葉素的下擺，從床頭摸出自己的髮簪，送到她面前。

　　等葉素接過髮簪，他便理直氣壯轉身，面朝床內，背朝她。

　　游伏時也不出聲，像篤定葉素會幫他束髮。

　　果然下一秒葉素便無奈嘆了聲氣，坐在床邊，伸手開始撩起他的長髮，冰涼如綢緞的長髮在指間穿梭。

　　葉素垂眼望著小師弟的墨色長髮，無論從哪一方面看，他確實像是嬌生慣養的貴公子，沒有半點吃過苦的模樣。

　　不過，有些人確實也用不著吃苦。

　　「好了。」葉素用髮簪綰好之後道，「換好衣服，我們走。」

　　她站起身，準備先出去，卻踢到了什麼，低頭看去是一片黑色的……玉？

　　葉素彎腰將地上的玉撿起來，能感受到這薄薄一層黑玉中蘊含的力量，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有點眼熟。

　　她想著之前游伏時手垂落的方向，看向小師弟問：「你從界中拿出來的？」

　　游伏時轉身抬眼看向葉素手中的東西，床上被衣袖擋住的手微微一動，他有些心虛：「嗯。」

　　「前幾天從陣法中回來不是說睏了，怎麼又打開界？我記得會消耗你大量靈力。」葉素走過來，將手中的黑玉遞給游伏時，「把它收起來。」

　　她都懷疑剛才進來的時候，游伏時並不是睡著了，而是暈了過去。

　　游伏時望著眼前的東西，忽然偏過頭，不看葉素：「你撿到了，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