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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滾開] 我的屬性修行人生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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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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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大頭寶珠 於 2023-3-26 00:49 編輯

我的屬性修行人生 作者:滾開

內容簡介】:這是一個現代人回到古代,回到一個完全沒有任何超凡的真實世界,靠著將一切數據屬性化的異能,慢慢崛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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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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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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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2-20 00:46:32 |只看該作者
1 清和宮 上

  1182年7月,晨。

  雨水順著屋檐不斷滴落。

  水滴砸在地面,粉碎,濺開,有的飛灑在空氣中,有的落在棕色的牆角表面。

  屋檐下的牆邊,此時正站著兩個人。

  一個男子,身材消瘦,年紀不過十來歲,面色通紅,身穿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色道袍。

  他黑色長髮紮成道髻,插了一個木質的棕色月牙冠。木冠邊緣還能看到粗糙未經打磨的邊角。

  站在他對面的,是一名戴著面紗,雙目明媚,膚色白皙的漂亮女子。

  女子身段窈窕,一身素白裙,裙擺只到大腿中部,露出白皙肌膚,雙腳穿著長至膝蓋的褐色皮靴,其腰間還戴了一根玉石皮革做的翠綠腰帶。

  「榮方,過陣子我可能要去大都了,以後...可能沒法經常來看你。」女子嗓音柔和清瑩,乾淨得仿佛山澗泉水。

  「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再去陪那個度馬蘭了嗎!?」男子咬牙,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聲音。

  「我答應過你。」女子點頭,「所以我現在跟的不是度馬蘭。」

  她輕輕嘆了口氣,轉頭看向屋檐外雨幕中的密林。

  暗綠色夾雜棕色的森林中,風吹動這樹枝不斷搖晃。

  嘩嘩的響聲,和劈啪的雨點聲,混雜一體,分不清彼此。

  「人生在世,要想不被人欺負,就要想盡辦法往上爬。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這個道理麼?」女子輕聲道。

  「我也不想這樣,但我除了這幅姿色,還能用什麼作為籌碼?最起碼,我比其他平庸的女人要幸運得多,起碼我還有能翻身的希望!」

  她從後腰的小包里,打開褡褳,取出一個淡黃油紙包好的物事,朝著男子遞過去。

  「爹娘去得早,這世上就只剩我們姐弟二人相依為命,榮方,這是我這幾年攢出來的東西,你拿著....」

  她將油紙包遞過去。

  這幾年,自從想通後,女子用一個合適的價錢賣了自己的身子,換得了弟弟和自己的安全,和衣食無憂。

  而且,這紙包里,還有一樣弟弟想要了很久的東西。

  女子想到這裡,另一隻手不自覺的按住自己大腿背面肌膚。

  隔著裙子,都能感覺到陣陣痛楚。

  為了那東西,她放棄尊嚴,當了別人的玩物。

  不過這樣做是值得的。

  這些錢,加上那東西,應該夠她離開後,弟弟好些年的吃穿用度...

  「拿去吧,你放心,我一定會讓我們過上...」

  啪!!

  男子狠狠一巴掌打在油紙包上。

  油紙包被大力一下打飛,滾落在雨幕中,在濕漉漉的泥地上滾了幾圈,散出一疊大小不一的紙鈔,銅錢。

  「誰他麼要你的髒錢!」男子猛地抬頭大叫,「你以為你不說別人就不知道了麼?你以為有錢就能過上好日子!?你以為你成天做的那些事就沒人知道!?你知道別人背地裡都是怎麼說你的麼?!」

  「你什麼都不知道!被人玩很開心很爽是吧!?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爹娘當初怎麼教導我們的?你全忘了?」

  「我張榮方從今往後,不會再認你這個姐!!現在拿著你的髒錢,給我滾!!」

  啪!

  他狠狠甩了女子一巴掌。轉身就走,不一會兒便淋著雨消失在林中深處。

  女子愣了下,右臉頰被打得一片通紅,慢慢浮腫起來,但她顧不得許多,趕緊衝出屋檐,跑向被打飛的紙包,蹲下來從地上一張張將紙鈔撿起來。

  她撿得很仔細,但可惜,雨水和泥水,加上在地上砸了幾圈。還是把紙鈔中,大部分舊一些的弄糊了,爛了。

  這些爛了糊了的,就不能用了,只能作廢。這意味著她之前的付出一下廢了大半....

  女子一邊撿著,手背上忽地滴上一滴滴水珠,只是那水珠,似乎不是雨點。

  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手上也沾了泥水。

  「不怪他,他還小,不懂事....不知道錢的重要,等以後,以後他就....」

  她沒說下去,只是把錢和東西重新包回油紙包,蹲在那裡,淋著雨,聲音哽咽著,嘀咕著,不知道說些什麼。

  *  *  *

  大靈·1183年,2月。

  平輿路,華新縣,清和宮。

  十字形紅花在樹上隨風輕搖,從花瓣末端,滑落一滴露珠。

  露珠墜落,划過十多米的樹高,輕輕砸碎在一道人臉頰上。

  道人伸手搓了搓臉,閉著眼,拿起手裡的黃色葫蘆,在口子處嗅了嗅。

  「一葫蘆春醉海棠洲,一葫蘆未飲香先透,這酒果真不愧是遠近聞名的葫蘆酒...聞著都能感覺通體舒坦!」

  他一臉陶醉感慨。拿著葫蘆往上仰頭,做飲酒狀,幻想著空蕩蕩的葫蘆里有美酒湧出。

  道人面前是一片黑白太極圖道場,四四方方,周圍白牆環繞,花樹林立。

  十來個年輕道士正在道場上盤膝而坐,念誦經文。

  「竹破需將竹補宜,抱雞當用卵為之。萬般非類徒勞力,爭似真鉛含聖機....」

  一群年輕道人用一種唱曲兒的調子,將經文背誦出,旁邊還有兩個道人,一人持帝鍾(道教手搖鈴),一人敲小鼓,相互呼應伴奏。

  其中角落裡,一名皮膚微黑,有些瘦弱的年輕道人,正嘴巴開合,卻沒聲音傳出。

  顯然此人只是在對口型。

  他一身深青色道服,頭上戴月牙形狀的木質道冠,面色木訥。

  表面上是在合唱,但實際上卻腦子裡一片混沌。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多天了,張榮方依舊還是迷迷糊糊,沒能適應這裡的生活。

  某天晚上,他只是簡簡單單的眼睛一閉,再一睜開,就換了個地方。

  十多天的觀察,張榮方不動聲色的收集各種資料,大概也搞清楚了這裡的些許情況。

  這裡是一個龐大的名為大靈的國度。

  而他所在的地域,是大靈西面的山脈中,一個不大不小的道觀。

  道觀名為清和宮,四四方方的正方形道宮裡,住了上百個道士。

  他張榮方便是其中之一。

  道士們每日早課晚課,除了誦經,就是做雜活,偶爾也能看到些許的道士在習練道門功法。

  但.....

  張榮方仔細打聽後,才知道,這個世界的道門功法,沒什麼誇張效果,主要是為了長壽養生而創出。

  沒有仙術,沒有詭異法寶,更沒有什麼御劍飛行。

  這裡的道士練道功,唯一的好處,就是身體好,疾病少,偶爾還能給他人治治病,也就是俗話說的氣功治療....

  在見過幾個道宮中,據說道法高深的高功老道後,張榮方也就徹底死了心。

  幾十年的修行,也就是讓這些老道身體健康,紅光滿面,跑得快,中氣壯,其餘沒有任何特異。

  跟著念完早課的鍛氣經,一群道士靜坐片刻,才在鐘聲中紛紛起身。

  「要去火房的,腳步快些啊,今早有貴人來訪,大家精神頭都拿出來,別和平時一樣懶氣沉沉的。」負責監督早課的師兄,手拿著一根拂塵大聲喝道。

  「早點去也燒不起火,柴快用完了,還沒補上,叫叫叫,整天就知道叫,師傅都沒發話。」

  一旁的白胖道士低聲嘀咕著。

  這胖道士看了眼張榮方。

  「老方,要不你幫我一併做了?我給你這個數。」他伸手比了個食指。

  「十文?」張榮方看懂了,「不了,我今天也有事。」

  「哦,是去書信房拿信是吧?」胖道士叫龐忠,聞言一下笑了起來。

  只是他的笑容里,似乎有些別樣的意味。

  張榮方沒去理會。

  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多少繼承了前身的記憶,知道自己父母雙亡,還有個姐姐,但現在姐姐也去了遙遠的大都,現在也斷了聯繫。

  而且似乎是自己主動離開,跑來清和宮當了道士,才斷開聯繫。

  他離開道場,順著側面廊道,一路朝書信房走去。

  路上的廊道是個回字型,連結了三個道場。

  其中一個道場上,三五對身穿道袍,綁腿綁手的弟子,正相互交手對練。

  張榮方遠遠瞟了一眼,場上道士練的都只是普通的拳腳功夫。

  沒有內氣,除了比一般人稍微聲勢大一點,其餘沒什麼異常。

  他眼中閃過一絲無法察覺的黑線。

  頓時間,場中各個道人頭頂上,都現出一行行宛如遊戲般的屬性數據。

  『王英師——生命11-15,技能:回春淨時符典-第七岳型符。』

  『謝召——生命12-13,技能:回春淨時符典-第五混元符。』

  『陳大事——生命11-14,技能:回春淨時符典-第七岳型符。』

  一個個道人的信息都在張榮方眼裡浮現。

  他低下頭,看了眼自己。

  『張榮方——生命8-9,技能:無。可用屬性:0。』

  他自己的生命和技能後面都有小小的黃色加號,顯然這和他上輩子玩過的遊戲一樣,是可以用屬性點強行提升的。

  這種能力,看上去很像遊戲,但張榮方更傾向於將其看做是一種異變能力。

  因為這種能力,並不是一開始就冒出來的,而是隨著他對外界的了解,收集到的信息越多,慢慢完善起來的。

  名字,生命,技能,都是這麼來的。

  而且....這個世界,也不像是遊戲,因為它真實得有些過分。

  經過十多天的思考分析,收集數據,測試之後,張榮方發現,增加屬性的唯一辦法,就是吃。

  吃得越好,營養越豐富,積攢屬性點越快。

  他已經通過測試,得到了一點屬性,加在了生命上。所以他的生命才能從原本的7-8,提升到8-9。

  在這個普通道人生命都是8-9的清和宮,張榮方這才算是達到了平均水平。

  穿過廊道,他很快找到一處狹小的房間。

  房間是單獨建在廊道門口的木屋,裡面堆滿了各種信件包裹,由一個半眯著眼的老道人看守。

  老道人靠坐在門前,背抵著牆面,手裡正抽著旱菸。

  「徐師兄,取一下我的信。」張榮方抱拳行了一禮。

  許老伸手從背後呼啦一下,扯出一個包裹,打開,從裡面拿出一份有些粗糙的淡黃信封。

  張榮方接過,再度抱拳,轉身朝弟子們住的平房區走去。

  一邊走,他一邊撕開信封封蠟,抽出信紙。

  信里只有很小的一行字,並附上了一張小面額的紙鈔。上面是一百文的數字。

  寄信人是曉籠居,一個勾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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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2-20 00:46:53 |只看該作者
2 清和宮 下

  大靈的勾欄並非只是男女尋歡作樂,更多的還是各種唱曲,雜劇之類的演出。

  運作好的勾欄,光靠演出就能收入極高。

  張榮方自己才清醒沒多少時間,自然沒這個本事。

  這是前身靠著寫曲,賺到的收入。

  他摸了摸那張一百文的紙鈔,上面印著複雜的製造方名,防偽標記,還有大靈皇帝定下的官名:靈元通行寶鈔。

  小心收好紙鈔,張榮方將信折好,放進自己衣服內襯口袋。

  錢越攢越多了,他在清和宮日子又能好過些了。

  最近山下的物價又漲了,糙米都要二十文一斤。這一百文....如果單獨拿出去提升生活,還真沒什麼用。

  但在清和宮裡吃住都是不花錢的,所以一百文拿來買肉和蛋補身子或許還能拿到一點屬性。

  到時候,再想辦法弄到練功弟子的身份....就能正大光明試試屬性提升技能的效果...

  正往前走著,忽地張榮方遠遠聽到,前面右側,廊道外道場邊,有些許的說話聲遠遠傳來。

  「....什麼時候回去的?我以為只有李雲昌被退回去。」一個有些焦慮的年輕男聲道。聽起來年紀不過二十歲出頭。

  「昨天晚上被安排下山的,還有一起的陳大山,張石頭....山上不需要那麼多雜役弟子,自然也就給退了。」另一女道人嘆道。

  「家裡有人入道籍,能免不少官稅,還能免兵役出丁,所以就算是雜役,也有的是人想送人上來。反正只要把家裡不著緊的人送來一個,就能享受不少好處,這種好事,誰不願意?」女道人繼續道。

  「唉...那到底怎麼留人的?」男道人問。

  「要麼送錢,要麼得有人照應....」女道人嘆道。「這要是被趕下山,鐵定回不了家,我們又是第四等人....」

  張榮方沒有繼續聽下去,但心中卻是一凜。

  大靈將人民,按行業分為十個等級:官,吏,僧,道,醫,工,匠,娼,儒,丐。

  同時也將人按民族分為四等:靈人,胡西人,北人,蠻人。

  清和宮地處南方,大部分雜役弟子其實都是蠻人,張榮方原本算是北人,和姐姐當初漂泊來到平輿路後,也被算作是了蠻人。

  這裡的平輿路,面積相當於上輩子的一個大省。

  他默不作聲,平靜的從那兩道人身邊走過,兩人壓根沒在意他,依舊還在想辦法看怎麼能留下來。

  越過兩人,張榮方依舊還能聽到身後隱約的說話聲。

  被趕下山,剔除道籍,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在大靈,從事的行業不是你想換就換的,你得去官府申請,否則就只能算黑工,收入極低。

  沒有官府認證,你技術活再好,都只能拿極低的錢。

  而第四等的蠻人,在大靈被限制很多行業不能進,一旦被趕下山,沒法減稅去差役,或許一次官府差役的兵役抽丁,就得家破人亡。

  就算還能硬撐,各種稅制壓上來,四等蠻人瞬間便連溫飽也成問題。

  而現在留在山上,自己能免費食宿,很多人家裡也能衣食無憂。

  所以山上就算再累再苦,也沒人想下山。

  張榮方心中轉過很多念頭,他也是雜役弟子,清和宮雜役太多,要開始清退一部分。

  這讓他也有了些危機感,別人被清退了還能去種地,他可不會種地。

  寫曲的收入也只能碰運氣,半年多才中了一次,得了一百文....要想靠這個過日子,那是做夢。

  況且曲是前身寫的,他也不會寫,大靈的曲可不是現代版本的曲,有不少的嚴格規矩。不是白話隨便唱就行。

  他忽然聯想到了前身的姐姐張榮瑜。聯想到以前她說過的話。

  在大靈,身為四等人,要想活得有尊嚴....真的很難。

  繞過清和宮主殿,在後面的弟子平房區里,找到自己房間。

  張榮方將一百文的紙鈔,小心的和其餘攢的錢放在一起,然後全部貼身帶在身上。

  房間裡只有一個衣櫃,一張床,一個木凳,木凳上放了一盞油燈。

  張榮方靠著床頭坐下來,心裡有些茫然。

  雖然來了十來天,但他依舊有種不真實感。

  上輩子他只是個平凡普通的上班族,一個月幾千塊,沒結婚,計劃著攢錢貸款買房,結果晚上一睡覺。

  眼睛一閉一睜,人就來到這個清和宮雜役道士張榮方身上。

  好在他本名也叫張榮方,名字上沒什麼接受問題。

  但從一個普通上班的,到道觀道士,中間差距有點大。

  他也是努力觀察,學習,加上前身遺留的一部分記憶融合,才好不容易在清和宮安定下來沒出亂子。

  道士不是那麼好當的,特別是如今這個年代,大靈的道士。

  別的不說,就是早晚誦經的功課,和見人行禮之類的禮節,就都有固定的細節規矩。

  衣食住行,都有規矩,相當麻煩。

  誦經雖然有領讀,但不熟悉也會出事。雜役雖然是干雜活,但很多工具物事不會用,一樣麻煩。

  好不容易適應了節奏,今天又冒出來一個清除部分雜役下山。

  張榮方手不自覺的在床頭木方上摩挲,粗糙冰涼的木質,讓他心情稍微安靜了點。

  『歷史上可沒有什麼大靈朝....看來我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了。』

  在前身的記憶里,大靈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古代王朝,沒有修仙,沒有法術,沒有妖魔鬼怪,就是和中國古代類似的王朝環境。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大靈的疆域,大得難以想像。

  張榮方茫然著,他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能做些什麼,要做什麼。

  之前十幾天,他沒空去想這個問題,現在好不容易閒下來,他才從心裡,又湧上這個問題。

  『如果我回不去了,那在這裡,我想要做什麼?我能做什麼?』

  他抬起手,活動著十指。

  眼神從茫然,漸漸凝實起來。

  『算了,不管以後如何,起碼現在我得先把自己過好點。』

  『現在我朝不保夕,每天免費供應的那點飯菜,不要說攢屬性點,就是正常身體需要都滿足不了。每天還要做大量雜活,只有晚上才有點休息時間。』

  張榮方臉上的表情,從木然,慢慢變得堅定。

  『先定個小目標,脫離雜役弟子,吃飽穿暖再說。現在的生活狀態太不安全了。』

  但有屬性異能在,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衝出一條路。

  回過神,站起身,張榮方檢查了下身上的紙鈔,準備出門。

  他還得去做今天的雜活。

  之前積攢的錢,加上這剛到手的一百文,一共是二兩銀子,也就是兩千文,是前身攢了很久才存下來的錢財。

  身為道士,就算是雜役,偶爾也能從一些大方的貴客那裡,得到一點小賞錢。

  張榮方前身在這方面做得不錯,人也老實木訥,眼神從不亂飄,所以收益還行。

  這筆錢,他原本打算等休息時間,下山採購點好東西,補補身體,換成屬性點再說。

  但剛剛聽了那兩人的對話,他打算拿來去給管道籍的道長送禮。

  這世道,階級等級極其嚴苛,四等蠻人受到的限制極大,只能做一些苦力勞力活計。

  張榮方很清楚,自己要想過得舒坦點,只能在道籍上走到黑了。

  錢以後還有機會賺,但道籍過了這個機會,以後或許會很難很難。

  離開弟子平房,他筆直前往水洗房,也就是洗衣服的地方。

  這個月輪到他輪換。

  不過在到水洗房之前,張榮方拐了個彎,先去了趟道籍管理房。

  管理道長張春生不在,在打聽了下張春生的作息後,得知他晚上會來,張榮方也安心下來。

  張春生出了名的死要錢,只要確定消息屬實,之後或許可以送禮拿到留下名額。

  只可惜他才攢的這點錢,又要沒了....

  張榮方剛剛出了道籍管理房,沒走多遠。

  在他身後,兩個掃地的道士,眼神飄忽,掃過他鼓鼓囊囊的胸前,都停下動作。

  兩人換了個眼神,提著掃帚不動聲色朝張榮方跟了過去。

  這兩人身材高大,肌肉結實,在這裡掃地是假,專門蹲點,看哪些弟子會來送禮才是真。

  清和宮裡傳出的消息,他們都聽說了。

  這是除開宮主外,最高的監院傳下的決定,沒人能更改。

  消息一傳開,走關係的走關係,準備銀錢的準備錢,而他們這些錢不夠的,自然只能想點歪路子。

  宮裡哪些弟子有背景,哪些沒有,他們都踩好點了。

  現在,兩人一看張榮方,不是他們記過的那些有背景的弟子,心裡便有數了。

  兩人緊跟張榮方,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三人很快走到兩座大殿之間的巷道里。

  走著走著,其中一人,從後面一下朝張榮方後背撞去。

  噗。

  張榮方被撞得往前一個踉蹌。

  他一下穩住身體,轉身看向後面。卻正好被兩個道人竄上來,一前一後包住他。

  「好小子,偷拿了我的錢,還敢在這地兒露面!?」皮膚黑一些的高道人指著張榮方喝道。

  「.....」張榮方順著對方的視線,看了眼自己胸前,知道對方的目的了。

  眼前兩人都比他高壯,正面對抗,明顯不是對手。

  這地方狹窄人少,自己也沒什麼朋友夠義氣會來幫忙,要保住自己這點錢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

  沉默了下,張榮方猛地抬起右手,朝著髮簪抓去。

  「你們在幹什麼!?」忽地一個清脆女聲從後方傳來。

  張榮方動作一頓,停了下來。

  兩個道士正要撲上去,也停了下來。

  三人順著聲音看去,巷子口一高一矮兩個妙齡少女快步走進來。

  其中一個紅髮繩包子頭的清秀女孩,就是剛剛說話的人。

  「蕭師姐!」張榮方認出對方,是負責雜役弟子的傳功師傅獨女——蕭青瓔。

  「你們兩個!」蕭青瓔沒理會張榮方,而是眼睛盯住兩個高壯道士。

  話沒說完,那兩人見勢不妙,便轉身就跑。

  兩道人影幾下衝出巷子,轉眼便沒了蹤影。

  蕭青瓔還想追上去教訓一番兩人,卻轉眼便沒了人影,氣得她狠狠跺了跺腳。

  「走了全清!」她叫上另一名女孩,路過張榮方時,卻是連看也沒看他。仿佛人壓根不存在。

  兩人穿著青色長裙,外披白色短褂,一縷長發在身後一搖一晃,很快出了巷子。

  「張榮方謝過蕭師姐。」張榮方沒有理會對方態度,不管蕭青瓔出於什麼原因,幫了自己就是幫了自己。

  他雙手抱拳,朝著兩人離開的方向深深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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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2-20 00:47:48 |只看該作者
3 局面 上

  巷道中,張榮方望著蕭青瓔兩人離開的方向,直到徹底看不見了她們的背影,這才轉身離開。

  一路上他不時遇到穿淺藍色道袍,外披白衫的修行弟子。

  每次他都不斷得停下,站在一邊讓開道路低頭行禮。

  清和宮內,弟子分為修行弟子和雜役弟子。

  嚴格意義上來說,雜役弟子算是臨時工,隨時可以被清退。

  但修行弟子就不同了,所以禮節上規定非常嚴格。

  若是有什麼失禮之處,輕者面壁思過做最苦的勞工,重則杖擊數十,甚至直接杖斃丟下山。

  張榮方很快到了水洗房,開始和其餘十來個雜役一起,收拾一桶桶送進來的髒衣服。

  衣物,道冠,平底鞋,高靴,腰帶等等,需要清理的東西都會一股腦丟到這裡來。

  辛苦勞作了一天,直到晚上快要十點半多,才終於休息結束。

  一結束,張榮方便毫不停留,帶著揣在胸口的錢,直奔道籍管理房。

  不多時,他從管理房出來,身上的銀錢包已經徹底乾癟下去,積攢許久的二兩銀錢,只剩下一點點。

  鬆了口氣,他遙遙看了看前方。

  夜晚的清和宮,到處是點亮的油燈和燭光。

  三座大殿和道場方向,依舊有細微的誦經聲,那不是道士們的聲音,而是一些虔誠的香客留宿在宮中誦經。

  念的是無量度心經。

  張榮方順著鵝卵石小道往最後面的弟子平房區走去。

  咚咚咚的暮鼓聲從遠處飄來,隨風聲時強時弱。

  同時伴隨風聲傳來的,還有陣陣某種烤肉的香味。

  張榮方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下午食堂吃的那點黑面饅頭,根本不夠他塞牙縫。

  雜役弟子的伙食,是每頓飯兩個黑面饅頭,一碟亂七八糟的泡菜,加一碗能一眼看到碗底的蛋花湯。

  饅頭一個只有半個拳頭,如果是不動彈的人吃還勉強夠,但他們這種需要做苦力的雜役弟子,就完全不夠了。

  路過一個山崖雲台,張榮方停頓了下,側目從雲台上往下望去。

  山下一片黑雲瀰漫,上方彎月灑下清輝,遠處群山靜寂無聲,只有風在其中呼嘯而過。

  兩名披著紫貂的貴人也站在雲台右側角落,小聲的說著話,不知是賞月,還是談心。

  張榮方借著道宮的燈光看了眼,紫貂裘的棕色毛皮在光芒下微微反光,油亮順滑。

  他以前一直還以為紫貂裘是紫色,現在看來,壓根沒看出什麼紫色。

  「呆在這裡幹什麼?別影響到了居士!」此時身後走過的一隊巡值道人低聲呵斥道。

  其中帶頭的那人,身高力壯,滿面黑須,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拿著長棍。

  遠遠望過來,仿佛過山老虎,目光灼灼,威勢不小。

  張榮方心中暗嘆。雜役弟子就是沒人權...

  表面上他卻是趕緊低頭行禮,禮數不可失。

  「是。馬上就回。」他回道。

  那高壯道人道號奇山,是巡值這個時間段的帶隊修行弟子。

  張榮方見過他好幾次,對其印象相當深刻。

  此人身高兩米出頭,腰粗肩闊,四肢粗壯有力,曾經在道場上對練,一打三還占據上風。

  奇山道人點點頭,看著張榮方快步朝著雜役弟子平房區敢去,這才移開視線,繼續巡值。

  時間一轉眼,便又過去半月。

  這半月里,張榮方每日來往水洗房,功課道場,食堂,弟子平房區。

  每天吃的乾巴巴完全沒油水,導致他一點也感覺不到任何積累屬性點的跡象。

  要知道,每次積累屬性時,他都能感覺到一絲絲的熱氣在體內匯聚。

  可一旦消耗過大,這種積累熱氣就會明顯變弱。

  十多天的時間,張榮方每天要清洗大桶大桶的衣物,體力消耗極大。

  他心頭明白,必須想個辦法脫離這種狀態。

  但一切也不是沒有好消息,在送了錢後,雜役弟子的第二次淘汰下山,裡面就沒有他的名字。

  這讓張榮方心裡鬆了口氣。

  道籍在大靈頗受看重,以後若是能走得高了,待遇會好很多。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間,便又是半個多月過去。

  清和宮送走了一批前來開茶會的貴客,開始了每年新的一輪修行弟子篩選考核。

  張榮方眼看著自己屬性欄上的屬性點一點也沒多,還是0,心裡越發明白,自己不能這麼浪費時間下去。

  可一時半會,他心裡也沒什麼好辦法。

  *  *  *

  1183年4月。

  張榮方挑著兩桶衣服,順著山路,朝後山晾曬場走去。

  天微微亮,整個清和宮呈長方形結構,最後面的晾曬場和山林石壁挨在一起,是位於道宮牆外的位置。

  這裡除開來曬衣物的道人外,其餘基本沒誰會來。

  周圍儘是光禿禿的樹林,慘白色的亂石堆。

  張榮方走幾步歇幾下,一方面是這裡路不好走,另一方面是山里此時霧氣大,有些看不清前面。

  每次這種時候,他聽水洗房的師兄師姐說過,可能會有山裡的猴子猢猻跑出來偷衣服。

  所以得格外小心。

  晾曬衣物時,必須要有人看守,這次張榮方算是運氣好,得了這個還算清閒的工作。

  兩桶衣物上六十斤重,來回他要挑至少十五桶,這還只是一部分的衣袍。

  喘了口氣粗氣,張榮方抹了把額頭的汗水,準備繼續往前趕。

  就在這時,左前方的霧氣里,隱隱約約傳來細微說話聲。

  「....沒來,怎麼回事?是不是你之前被她懷疑了?」一個壓低的年輕男聲道。

  「我不知道....應該沒有啊,她昨晚還和我談心來著....」另一個女聲有些惶恐回答。

  「不管怎麼樣,這次去鎮上採購,你負責製造機會,這個東西,給我出發前,放進她葫蘆...」男聲儘量壓低道。

  張榮方心頭一凜,他也不是第一次聽到別人私下說話,可這一次....似乎有些問題。

  道宮裡,因為風大,一旦順風,十幾米外的聲音,就算壓低了,也能多少聽到一些。

  而當事人往往不容易察覺。

  張榮方頓時站住不動,慢慢往後倒退。

  這裡一般沒人,對方既然在密議這種事,他若是被發現了,後果恐怕不妙。

  接著他又陸陸續續的聽到一些交代。

  這種事他不想管,也沒這個能耐管,只是就在他打算轉身想走時,忽地一個名字,一下鑽進了他的耳中。

  蕭青瓔!

  張榮方頓足不動,眼神閃爍不定。

  停頓了下,他又繼續往後退了一段距離,然後才故意哼著道經,挑著衣服超前走。

  聲音遠遠往前飄去,很快他走到剛才的位置,便果真沒聽到說話聲了。

  很顯然,那密議的兩人是聽到他靠近,提前走了。

  張榮方一邊往前趕路,一邊心頭盤算。

  說話的人他不知道是誰,但那個聲音他記住了。另外,說話里提到了去鎮上採購時下藥,看來蕭青瓔應該會在某一次去鎮上採購的路上被算計。

  那麼只要弄清她什麼時候去鎮上,就能暗中提醒報信。

  報信後,如果發生了什麼事,那他一方面能還了上次蕭青瓔的人情,另一方面,或許還能....

  張榮方面色不動,照常去了晾曬場,和另一個弟子把衣服全部搭在晾衣杆上,一排排拉扯拍打整齊。

  他沒有馬上去報信,而是依舊看守晾曬場,中間就在這裡吃了帶來的乾糧黑饅頭,一直到下午太陽下山,才收拾衣服往回趕。

  忙碌了一天,直到今晚上做完功課,暮鼓快要響起時。

  張榮方連忙從道場起身,朝著正準備離開的蕭榕走去。

  蕭榕是負責所有雜役弟子功課的傳功道人,其地位比一般修行弟子都要高,相當於清和宮裡的執事。只在宮主,監院,和殿主之下。

  同時他也是蕭青瓔的生父。

  蕭榕此人一臉絡腮鬍,身上總是帶著一個酒葫蘆,可裡面一般酒水很少。

  傳聞他是個名副其實的酒鬼,卻很少被人看到他喝酒。

  此時蕭榕看到道場上,有一雜役弟子起身朝他趕來。步伐較急,他也頓下等了下。

  「有事?」

  張榮方顯示抱拳行禮,躬身起來後,才道:「弟子張榮方,見過明光法師。」

  「說吧,馬上鼓又要響了。」蕭榕脾氣溫和,對雜役弟子也沒什麼不好的看法。

  他的道號也叫明光,有著官方認證的法師職稱,所以尊稱一般叫其明光法師。

  「是這樣,弟子在白日裡,去後山晾曬衣物時....」張榮方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如實將自己聽到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至於如何判斷,他相信蕭榕有自己的判定。

  隨著他一點點的講述,蕭榕一開始有些散漫的神情,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等到張榮方全部說完,他思索了下,掃了眼周圍早已散去的雜役弟子,揮揮手。

  「你確定你沒聽錯?」

  「確定!」張榮方鄭重點頭。

  「如果再讓你聽到早上的聲音,你能分辨出麼?」蕭榕問。

  「應該可以!我不敢肯定。」張榮方點頭。

  蕭榕露出思索之色。然後他仔細打量了下眼前這個報信弟子。

  「此事事關重要,你想好了,若是污衊其他弟子,可是要受五十杖刑的,以你的身子骨,打完基本沒活路。」他再度發話。

  「弟子不敢有半句虛言。」張榮方鄭重道,「實際上,之前蕭青瓔師姐在玄心殿邊的巷道里,曾出手相助過弟子一次。弟子一直銘記在心。原本這等事,若換成其他人,弟子不該也不敢貿然出來報信,可聽到其中涉及蕭師姐,弟子無論如何,也不敢有絲毫擔待。」

  張榮方面色誠懇坦然,無論上輩子還是現在,他都是一樣的性格,恩怨分明。有恩必報。

  所以這番話出自肺腑,說得斬釘截鐵。

  聽到此言,蕭榕眼神微微動容,雜役弟子的成分並不算好,其中能有眼前此人這般,口齒清晰,思路明白,有恩有義的人,算是極為難得了。

  雜役弟子裡,大多是附近城鎮裡,被各家送來占據道籍的棄子。

  很多在來之前都受過如何服侍人的訓練,至於讀書識字,口齒清晰,思路明白,那就數量不多了。

  這年頭,不是誰都有資格讀書識字的,就算富農富戶們有這個閒錢,也要有這個時間精力才是。

  更不用說有如此恩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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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局面 下

  「你...是什麼族?」蕭榕忽然問。

  「回法師,弟子是蠻族。」張榮方如實道。

  「祖上是?」

  「祖上是儒戶。」

  蕭榕頓時面露惋惜。

  「如此....你先回去,一切如常,等之後我暗中證實真偽後,再來喚你。」

  「是。」

  張榮方面色不變,行禮躬身,退下。

  蠻族是四等,儒戶在大靈十級劃分中,是只比乞丐高一點的人群。

  兩個結合,難怪蕭榕會有如此神色。

  原本張榮方並非這世界之人,心中對這兩身份並無實感。

  可就在剛才,蕭榕明顯有意動,想要收徒,但在聽到他的出身後,頓時沒了下文。

  這讓張榮方第一次真正體會到,在大靈的等級制度之森嚴。

  很顯然,就算他是道籍,出身的蠻族和儒戶,都會對其以後的發展造成影響。

  具體什麼影響,張榮方不知,但看蕭榕的神色,便知道不會簡單。

  離開道場,張榮方心中還在閃現剛剛蕭榕惋惜的那一幕。

  如果蕭榕收徒了,他鐵定能一下進入修行弟子行列。

  到那時,不光不用干雜役,還能有大量時間修行文功武功,飲食待遇也大幅度提升,以後還能有機會被賜予道號,成為法師。

  最重要的是,那時,他就能更快的積攢屬性點,提升自己。

  到現在為止,他屬性欄上也只有生命,和技能,兩個選項。

  技能到底什麼才算技能?張榮方嘗試了很多,都沒用。

  而剛才,眼看著差一點就成了,可惜....成敗就只差一瞬。

  心中嘆氣後,張榮方獨自回到自己房間。

  清和宮其實待遇算不錯了,每個弟子都是單獨一個房間。雖然簡陋狹窄到只夠一張床一個凳子。

  但總比一堆人擠在一起睡來得好。

  通風報訊後,張榮方依舊和原本一樣,日常作息,晨鐘暮鼓,早晚功課,其餘時間做雜活。

  一直到修行弟子考核時間過了,快到六月。

  蕭榕那裡終於有了回應。

  5月14日。

  清晨時分,霧氣瀰漫,宛如煙霧縈繞整個清和宮。

  張榮方正準備去水洗房上工。

  「張榮方,明光法師喚你!去後山的師長房。」

  忽地半路上有一雜役弟子上前叫道。

  周圍就近的雜役弟子,聞聲頓時紛紛投來視線。

  「知道了。」張榮方面色不動,心中微鬆了口氣。

  他跟著那名雜役弟子,一前一後,朝著後山方向快步移動。

  宮裡遠遠飄來其餘道人的誦經聲,還有尚德園裡貴人香客們的說笑聲。

  「今日有法師舉辦演經會,來了不少貴客,你注意帶著黃如意牌的客人,不要衝撞了。」前面的雜役弟子低聲叮囑。

  張榮方瞭然,道了聲謝。

  對方顯然不是隨意提醒,沒有人會莫名好心提醒一個完全陌生的雜役弟子。

  所以,很可能是蕭榕法師那邊有好消息了。

  他認得對方,這個雜役弟子和其餘雜役有所不同,他每年據說都會從家裡捐不少財物給蕭榕法師,以此換得了近身服侍法師的機會。

  剛才的提醒,顯然是在示好,張榮方記在心裡。

  「敢問師兄姓名?」

  「不敢,我姓孫,名元豐。沒有字。」那雜役弟子笑了笑回答。

  「原來是豐兄....」張榮方話音一頓,忽然感覺不妥。「感謝豐師兄提點,張某記下了。」

  「小事。」孫元豐擺擺手。

  很快,兩人穿過一條條巷道,越過廊道,道場,弟子方,在清和宮的最後面,找到一處紅牆包圍的閣樓群。

  紅牆灰瓦的三層閣樓,一座座錯落有致。

  孫元豐帶著張榮方一路往裡,很快來到其中一棟閣樓前。

  蕭榕身材勻稱,正站在閣樓二樓陽台,穿著一身淡黃短打,外披灰白披風,似乎才練完武功。

  清和宮隸屬大靈大道教,尊三清,教內弟子修行,主要分文武兩塊,文功居多,武功較少。

  張榮方在道場裡看到的,就都是修行武功的。

  此時他跟隨孫元豐,一同走到閣樓下方,在入口處等待。

  「先進來吧。」蕭榕語氣平和道。目光在張榮方身上一掃而過。

  「是。」

  張榮方躬身行禮,進入閣樓一樓,在客廳口站定,等待。

  不多時,蕭榕從二樓下來,手裡拿了一塊熱的濕毛巾,擦拭臉頰和手心,然後交給一旁的服侍弟子。

  他揮揮手,示意周圍弟子出去。

  等到其餘人離開後,就只有孫元豐和張榮方留下,他才咳嗽了聲。

  「張榮方。」

  「弟子在!」張榮方連忙應道。

  「你可願拜我為師?入我門下?」蕭榕沒有任何解釋,直接便是一句話問出。

  這一句話來得莫名,之前毫無徵兆,讓張榮方和孫元豐都微微一愣。

  好在張榮方反應過來,立馬跪地一拜。

  「弟子張榮方,見過師傅!」

  這拜師並非真傳,大道教拜師,分兩種,一種便是普通的度師。

  也叫小師。

  拜小師,只是這位師傅的普通弟子,掛名而已,不會有什麼大的培養。只是有該有的道籍和職務待遇。

  之後還有一種,叫拜大師,那才是真傳核心,是要被賜予道號,送禮紅包的。

  拜大師後,師傅弟子的關係如同父子,甚至財產上還有對應的部分繼承權。弟子對師傅也有不少義務。

  張榮方也是來這裡,才知道,和上輩子那些影視劇中的不一樣,不是誰拜進道門,都能隨便得到道號的。

  從度師到大師,中間弟子需要經過不少考驗。

  張榮方此時心頭一陣輕鬆,他知道自己總算是走對了第一步。

  雖然只是拜小師。

  但只要脫離了勞苦的雜役弟子生活,他積攢屬性點起來,必能步步走上更高層次。

  咚咚咚。

  隨著張榮方的跪地磕頭,在蕭榕的微笑下,他終於正式往前進了一步,從隨時可以被拋棄的雜役弟子,脫離,成為正式的修行弟子。

  一旁的孫元豐眼裡閃過一絲羨慕,他不知道張榮方得了什麼狗屎運,居然一下就被蕭榕法師點名收為弟子。

  就算是他,每年家裡送出那麼多錢,自己還盡心服侍在身前,到現在四年了,也依舊沒被蕭榕法師收為弟子。

  在大道教,法師收徒,是要從自己的待遇資源中,分出一部分培養弟子的。

  所以一般法師收徒都非常謹慎,以至於很多道宮道觀里,弟子的數量常年就那麼些,沒有增減。

  所以,孫元豐心中猜測,肯定有什麼原因,讓張榮方入了蕭榕法師的眼,讓其不顧其出身,也要將人收入門下。

  張榮方出身四等蠻族,父母還是儒戶,外形也不出挑,也看不出有什麼天賦。

  明眼人一下就能猜出,肯定是張榮方近期有什麼大的表現,讓蕭榕看上。

  磕完頭,蕭榕打量著張榮方。

  「你以後就跟著小瓔吧,她性情不好,你要多看著她,提醒她。」

  「是。」張榮方連忙應道。身為弟子,被分配什麼任務,是由不得他的。

  從這話來看,顯然蕭榕是為了女兒才收下他。

  「另外,我清和宮弟子,文修練的是觀虛功,武修練的是回春淨時符典。你氣血不足,先練觀虛功養養再說。」蕭榕叮囑。

  「是。」

  張榮方低著頭,面上終於閃過一絲喜色。

  他一直有個猜測,自己屬性欄上,技能一欄,很可能指的便是正宗的道家功法。

  「敢問師傅,這武功練得好了,是否能飛檐走壁?隔山打牛?」他忍不住恭敬問道。

  「呵呵....」蕭榕笑了,「身法練到頂點,倒是可以飛檐走壁,但人是有極限的,武功只是讓我們能更好的發揮自己力量而創造。

  當然也有一些武功,能增強鍛鍊我們本身,但人的極限就在那裡,再怎麼鍛鍊,也最多達到一個點。」

  他看著面前的張榮方,一時間似乎也回憶起了什麼,眼神恍惚。

  「武功能讓你在同樣的身體條件下,一打五,輪流上甚至可以一打十,但這就是極限了。另外,你要記住,徒手的一般不敵拿兵器的,拿兵器的一般打不過穿全身鎧甲武器的。」

  「另外,如果你面對的是精銳官兵,就算是高手,能一打五就是極限了。」

  他頓了頓,繼續道。

  「還有,文修的觀虛功是修身養性的,除非你能通過武修弟子的考核關卡,否則單修觀虛功,只能讓你身體健壯長壽,其餘沒什麼作用。」

  張榮方頓時怔住了。

  「可我明明之前聽過,有殿主成功化丹成嬰....」

  「哦,是財神殿的張師兄,張師兄道法精湛,確實凝聚元嬰了,不過他不是武修,凝聚元嬰後太過高興,之前還不小心摔了一跤,額頭上被石階撞了好大一個包。」

  蕭榕嘆道,「三清在上,後來請了丹房的師姐來看病,總算是沒什麼大礙。」

  「.......」張榮方心情完全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形容。

  「這不算什麼,我太清宮中,凝聚內丹的不少,算算至少也有雙十之數,其中大多都是文修道人。

  武修可沒這個閒工夫,都去打熬筋骨,磨鍊力氣了。所以若是資質不算太好,切勿不要選擇文武雙修。切記切記。」

  蕭榕認真叮囑。

  「那師傅....凝聚內丹,有什麼好處?」張榮方不甘心再度問道。

  「無病無災的話,可活至九十以上。」蕭榕微笑道。

  「此乃長生之術。」

  說完,他有些悵然。

  「論文修道法,我道門曾有四季道人,曾修到元嬰之後,煉神之道。

  傳聞其已經摸到了煉神後的返虛之境。可惜,被當時的縣令抓捕入獄,審訊長生速成之術,後不堪折磨,撞牆而死。」

  「.......」張榮方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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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初聞 上

  「不說這些,你蕭師姐的脾氣,不是很好,我讓你跟著她,意思你要明白。」蕭榕繼續道,「若她出了什麼麻煩,你要盡力攔阻,若是無法攔阻,也要及時通報我。」

  張榮方面色不變,躬身。

  「弟子明白!」

  「你家中人幾口?」

  「弟子只一人,另有一姐早已失散。」

  蕭榕眼裡閃過一絲柔和。

  「那就以後好好跟著你蕭師姐,好好做事。」

  「是。」

  張榮方再度鞠躬。

  「現在,蔥兒。」蕭榕忽地側首。

  「弟子在。」閣樓窗外頓時傳來一聲粗壯的回應。是個女聲。

  很快,大門處走進來一個一米八幾的黑壯短髮女子。

  她一身青色白褂道袍,原本寬敞的道袍被壯碩的身材撐得嚴嚴實實。

  「師傅,有事?」

  女子抱拳行禮。

  蕭榕笑著指了指張榮方。

  「就由你來給新師弟傳功。先觀虛功,之後若體質足夠,再回春淨時符典。」

  「是。」

  女子連忙應道,然後轉頭看向張榮方。

  「師弟叫我趙大蔥就好,明早你來尚德園,我先看看你氣血筋骨。」

  「張榮方見過師姐。今後還請師姐多多指教。」

  張榮方再度行禮。

  雖然從師傅蕭榕這裡,得知了這個世界的武功,似乎強度很低,和上輩子的現實沒什麼區別。

  但好歹自己還有屬性異能呢?

  想到這裡,張榮方心裡便有著一股野望。

  就算再普通的武功,只要自己不斷堆屬性,說不定也能超凡脫俗。

  「好了,你先去收拾下吧,今晚就搬到修行弟子房去。蔥兒你帶你師弟去更換身份牌子。」蕭榕揮揮手,算是下逐客令了。

  張榮方和趙大蔥也知趣告退。

  至此,張榮方明白,自己的命運暫時是要和蕭青瓔綁在一起了。

  *  *  *

  清和宮尚德園內,一處四面掛著皮革道畫的涼亭中。

  一相貌俊朗,鼻樑高挺,微微帶有異域血統的男子,正負手欣賞著懸掛的道畫。

  「之前的事被發覺了,沒成功,到底怎麼回事?」男子聲音極低道。

  在他身側,緩緩走近一名面容普通的年輕道人。

  「有人通風報信,蕭榕應該是提前察覺了。」道人用同樣極低的聲音回道。

  「查出來是誰了麼?」

  「沒,沒什麼線索,不過,蕭榕前些時日,忽然選了一個普通雜役,收入門內,提成修行弟子,很可能和此事有關。」道人回答。

  「算了,再策劃一次試試。」俊朗男子吩咐道。

  「可....那邊還能成...?」

  「沒事,蕭青瓔那邊哄哄就能忽悠過去。蕭榕此人優柔寡斷,別說他只是懷疑是我,就算真確定是我,只要沒有證據,有我父親在,他也不敢拿我如何。」

  俊朗男子笑道。

  「明白了。」年輕道人點頭。「我這就下去安排。」

  「去吧。只要強行拿下蕭青瓔,生米煮成熟飯,蕭榕就算不想站過來,也由不得他。」

  俊朗男子面露自信。

  他已經安排好了,再約蕭青瓔一次外出,到時候安排人上了蕭青瓔,自己再出面救人,最後裝作不嫌棄,大度接納她。

  到時候,以蕭青瓔的單純,還不死心塌地為他所用?

  當然,上蕭青瓔的人也只能是他自己,作為有潔癖之人,他到時候只要換身裝扮,迷暈那傻女人,讓其以為是其他人,一切就能水到渠成。

  至於那個安排跟著蕭青瓔的小道士,外出時偶有意外,摔下山崖處理掉就是。

  一個沒親沒故,毫無背景的四等蠻族罷了。對於這次動手的人手而言,不值一提。

  *  *  *

  次日清晨,天微白。

  清和宮中後部,尚德園。

  林園內樹影恍惚,空氣清冷。

  不少道人都提早到這裡晨練。

  其中一塊靠角落的空地上,趙大蔥綁著綁腿,雙手抱胸,看著一瘦弱黝黑男子不斷繞著尚德園內的小道跑步。

  一圈又一圈,足足跑了六次,眼看男子快累得脫水沒力氣。

  趙大蔥這才揚起手叫停。

  「可以了,大概了解了。」

  男子慢慢停下來,彎腰喘著粗氣,渾身大汗淋漓,正是才被蕭榕收入門下的張榮方。

  「怎麼樣師姐?」

  「還行,身體底子不錯,小時候吃喝沒缺過吧?」趙大蔥笑了笑。

  她是那種大盤臉,胖乎乎的看上去有些憨厚,口音也有些和常人不同,應該是外地人。

  「是,以前父母還在時,那時候日子還不錯。」張榮方點頭,這些都是前身的記憶。

  「那是最好了,現在我傳你觀虛功。」

  趙大蔥正色起來。

  「我問過,你既然識字,那就省心很多了,不用專門再教你識字。

  觀虛功,是我大道教根本道法,修得好能延年益壽,乃正宗的長壽之法。

  其中講究的是煉精化氣,循環大小周天,十二經脈,凝結內丹等。」

  「師姐,比起觀虛功,我對回春淨時符典更感興趣....」張榮方舉手道。「能不能說說,武功高手到底都是什麼層次?他們有多強。」

  不是他不甘心,而是觀虛功練個幾十年,也頂多和那些老頭子一樣,自保都難,這種情況下,他自然是首選武功了。

  趙大蔥理解的笑了笑。

  「我當初和你一樣,也是問了師傅這個問題。這麼說吧。一般來說,只要不是差距太大,空手的打不過拿兵器的,穿衣服的打不過穿甲冑的。」

  她停頓了下。

  「武功這東西,其實分剛柔兩種路子,但不管那種路子,你練個十幾年,才能算是小成。

  之後出去行走,遇到普通人一打三,一打四,沒問題。遇到強壯力氣大的,只要不通武功,也能行。但遇到軍士,三人持械,正面上,你走不過兩個回合。」

  「這....」這強度和張榮方想的,完全是兩個程度。

  「而且,武功武功,是用來格鬥殺人之術,你就算練了又能怎樣?當今天下,大靈武功為歷代最盛,橫掃四方,諸國無不惶恐。

  因此最強的武功高手,大多都聚集在軍中。那裡久經搏殺,實戰最強,比起江湖高手來說,怪物實在太多了。」

  趙大蔥嘆道:「所以我們練武功,主要目的是為了自保,防身,都什麼年代了,還想著打打殺殺,」

  「.....」張榮方無言以對。

  「沒看我們清和宮內武修弟子不多麼?就是這個理。我們大道教是因為什麼昌盛的?養生長壽!」趙大蔥點名道。

  「那....我們清和宮裡,最厲害的是誰?師姐能說說麼?」張榮方問。

  「宮主就是最強的。按照皇庭品級,是領六品俸祿的高手。但真要打起來,估計是正面抵不過一隻十人軍士的多,只能跑。畢竟十人隊弓弩兵至少三個,封鎖下來,根本沒法打。」

  說到這裡,趙大蔥似乎感覺語氣不是很尊敬,連忙又道,「當然,我們的長處是在長生之術,宮主他老人家功參造化,如今已是元嬰高人,活到百歲之上不成問題,遠不是那些普通軍士能比。」

  張榮方心中有了些許了解。

  「那師姐,這個皇庭六品,是什麼意思?」

  「就是大靈朝廷給將領高手們發放的俸祿品級,一般來說,實力越強,品級越高,俸祿待遇越好。

  江湖民間也大概按照這個來劃分高低。不過這東西,你聽聽就算了,不入官場,離我們太遠。江湖裡主要看黑榜和赤榜。」

  「黑榜赤榜?」

  「黑榜就是實力高強的強人,身上都有通緝令案底,被大靈追捕,後來形成一個榜單。大家出行都會提前記憶榜單,以免遇到後認不出凶人,平白害了性命。」

  「那赤榜呢?」

  「就是黑榜外,獨自設下的一個小榜單,能上去的人,都是實力案底極凶之人。如果說黑榜上很多人只是觸犯律法,但仍有底線,那麼赤榜上之人,大多都毫無人性,極其兇殘殘忍。若是遇到,兇險萬分。」

  趙大蔥仔細解釋。

  「好了,不廢話了。我先來給你演示一遍觀虛功。」

  她清了清嗓子,身體挺拔起來。

  「這觀虛功,重在心神觀看虛空之處,放空一切,呼吸自然,以一吸九吐為節律,同時要將全身想像著融化融入周圍萬事萬物之中....」

  張榮方當即靜下心來,仔細聽其傳授。

  脫離了雜役弟子身份,他總算每天多出了許多空閒時間。

  只要按時做早晚課,去師傅那裡請安問候,偶爾接受進度考校,其餘壓根沒什麼事。

  當然,他現在還有一個任務,就是跟著蕭青瓔,隨時盯著她,保證其安全。

  張榮方很清楚,自己是蕭榕師傅為了更好的照顧自己女兒,才專門提拔起來的。

  所以在顯露出自己潛力之前,他必須做好本職工作。

  很快,一套觀虛功,跟著練一遍,由趙大蔥糾錯,指點要訣。

  足足耗了一個多小時,才算結束。

  而直到最後,張榮方才看清了趙大蔥的屬性。

  或者說,在近距離接觸一陣後,對方的屬性才收集完全。

  『趙大蔥——生命15-19。技能:回春淨時符典第三一元符,第五混元符。觀虛功。』

  生命居然是他的兩倍....

  「最後問個問題,趙師姐,你的武功如果按照品級,是什麼級別啊?」張榮方末了又開口問道。

  「我?」趙大蔥想了想,「我大概是二品吧,不過實戰肯定比不過皇庭里的高手。而且,實戰不是光看品級,人被普通人打中要害,就算你是六品以上高手也得死。所以品級只是個大概比較。

  武功強弱,只是一部分,很多時候判斷勝負還是要看人。因為,是人,被打中要害,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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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了。」

  張榮方心頭瞭然。

  此時他再低頭,看了眼自己屬性欄。

  『張榮方——生命8-9,技能:觀虛功。可用屬性:0。』

  果然,顯現出來了....他心裡重重鬆了口氣。

  只要能現出來,就有希望!

  在學完觀虛功後,早上十點左右,他便迅速找到蕭青瓔的住宿弟子房,等在門前。

  修行弟子房緊挨著雜役弟子房,兩者都是一個片區。

  蕭青瓔住的房間,是其中修繕得最好的一批。

  不一會兒,蕭青瓔穿戴整齊,神色憂鬱的推開門。

  她一眼便看到了門外走廊上等著的張榮方。

  「你就是爹爹安排給我的小道士?」

  「張榮方見過師姐。」張榮方趕緊行禮。算起來,他如今才十六歲,倒還真是比對方小,算小道士。

  「嗯,你離我遠點,不要妨礙我就好。」蕭青瓔不客氣道。

  看樣子,她壓根不認得眼前這人,是她之前救過一次的陌生小道士。

  她此時穿了一身白色束腰道衣,一米五幾的個頭,拖著極其飽滿的胸前曲線,加上保養得當,膚色白皙細膩如同牛奶。

  就算是張榮方這種見慣了上輩子各種美顏的人,也微微有些側目。

  雖然臉只是清秀,但這身材完全不像一個十七歲的姑娘。

  非禮勿視下,他微微避開落在對方身上的視線。看向其肩膀。

  「從今天起,我遵循師傅的意思,會一直跟著師姐您,還請師姐見諒。」他認真回道。

  「知道了,煩死了。」蕭青瓔不耐煩擺擺手。

  張榮方不再多說,只是在蕭青瓔出門時,默默跟在後面,兩人相距保持五米左右。

  這個距離不遠不近,剛好足夠。

  蕭青瓔一開始有些不耐煩,她去上茅房,和閨蜜聊天,張榮方便離得遠一些。

  去習練武功,張榮方便站在一旁觀看。

  去吃飯散步,後者也安安靜靜的跟著,毫無存在感。

  如此接連數日,慢慢的蕭青瓔也就當他不存在了。

  而張榮方也樂得多很多自己的時間,空閒著,可以隨時練習熟悉觀虛功。

  觀虛功不論行走坐臥都能修行,就是一種心神觀想狀態,一開始難度不大。

  他在跟著蕭青瓔的同時,也在想著,自己以後的路,到底在哪。

  現在他擺脫了雜役弟子身份,總算有點餘裕安排自己的未來了。

  大靈等級森嚴,社會制度嚴苛,軍力極強。他的四等蠻人身份,再加上儒戶出身,以後做什麼都很難。

  原本他是打算走道籍,可從師傅蕭榕的態度來看,這條路似乎對出身也有要求。

  就連現在這個修行弟子身份,還是沾了蕭青瓔的光,才被強行提上來的。

  這樣一來,以後在道籍上,他也可能受限很多。

  張榮方一邊每日跟著蕭青瓔,一邊默默思索未來出路。

  思來想去,唯一的出路,還是先學武功自保。然後利用屬性異能,無論做任何事,起碼能保證人身安全。

  這個大靈,他天生就是四等蠻族,只能幹苦力,又因為是儒戶後人,更加被針對,以後就算再有其他方面的才能,也只能幹底層工作。

  成為蕭青瓔的跟班,日子過得相當不錯。

  除開不時會被蕭榕叫去詢問情況,其餘方面,伙食增長到了一頓四個白面饅頭,一斤肉,菜管飽。

  良好的飲食,加有規律的作息,連續十多天,終於讓張榮方漸漸緩和過來。

  他的臉頰上慢慢有了血色紅潤,皮膚也比起之前有光澤。

  最關鍵的,還是胸腹中又有了能積攢屬性點的熱氣。

  轉眼又是一月過去。

  清和宮食堂內。

  「喂,聽說你真的轉成修行弟子了?」龐胖子端著食盤,一屁股坐到張榮方對面。

  和他一樣的,還有另外兩個雜役弟子。

  一個李酸梅,另一個司徒楠。

  李酸梅名字粗糙,面相也是實打實的路人,屬於走到大路上,一眼望去不會引起任何注意的女孩。

  她是農家出身,家裡富農父親有些重男輕女,為了減稅和免兵役抽丁,花了不少錢將她送進來。

  另一個司徒楠也是一樣,和李酸梅不同的地方在於,她家裡是富商,名字是花錢請落魄儒生取的。

  「你們怎麼來了?」張榮方抬頭對著三人點頭,算是問候。

  來到清和宮後,他唯一熟悉的就是眼前三人,很多消息事情都是從三人這裡打聽到的。

  「我們可是老鄉啊,榮方師兄,你現在可是師兄了,以後得多照顧照顧我們才是。」龐胖子笑道。笑容里多少帶了點討好。

  「另外,司徒也晉升了。現在在藏書閣做事,拜的是管理藏書閣的執事法師為弟子。」他笑著指了指一旁的司徒楠。

  張榮方沒有意外,他們四人中,要說最有可能晉升的,其實只有司徒楠。

  原因自然是因為相貌。

  司徒楠皮膚白淨,相貌不錯,性格平靜清冷,做事也認真仔細,最關鍵是,她家裡也有錢,打通了不少關節。

  這種弟子,供奉多,惹事少,看著還養眼,是很多法師喜歡的弟子。

  司徒楠坐下後,看了眼張榮身上的修行弟子道袍。

  「榮方,以後有什麼事,我們可以互通消息。」

  「嗯。」張榮方點頭,他也是這個意思。

  「聽說,你現在天天跟著蕭榕法師的女兒,那位蕭青瓔師姐?」龐胖子湊近臉小聲問。

  「嗯。」張榮方點頭。

  他環顧一圈,注意到了周圍雜役弟子們的視線,大多是羨慕,其中還夾雜了些許隱藏的嫉妒。

  恐怕很多人都覺得他是吃了狗屎運,才被提升成修行弟子。

  「一會兒有個聚會,在尚德園,一起去吧,都是最近幾個月才晉升的修行弟子。」司徒楠邀請道。

  張榮方沉吟了下,還是答應下來。這種抱團取暖的聚會,在弟子中不在少數。

  運氣好的話,可以交換得到很多有用的消息和秘密。

  「好。」

  「榮方哥,司徒姐,真羨慕你們能這麼快晉升,以後有什麼需要做的,儘管開口。」一旁的李酸梅忍不住開口道。

  「放心,能幫的我一定盡力。」司徒楠點頭道。

  一頓飯過後,四人分開。

  這幾天張榮方正好放假,蕭青瓔要跟著其父蕭榕外出訪友,所以他才得點自由活動時間。

  跟著司徒楠一起,兩人朝著清和宮中後方的尚德園走去。

  一路上遇到兩人的雜役弟子都紛紛低頭避開,主動行禮。

  司徒楠走在前面,快約莫兩步的距離。

  「張榮方,你可知修行弟子要怎麼才能往上晉升?」

  「不知。」張榮方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修行弟子往上,就是得被法師正是收入門牆,成為真傳弟子。

  真傳弟子才有資格擁有道號,之後才能有資格晉升法師。

  「我也是才從上次的聚會裡知道的。」司徒楠道,「修行弟子的提升,其實主要看武功修行。因為文功修行很難判斷境界。幻覺還是心相,誰也分不清真假。所以主要的判斷還是依靠武功高低。」

  「這是最容易,也是最直觀能判斷高低的。」

  司徒楠的一番話,讓張榮方微微蹙眉。

  他想了想。

  「如今大靈朝廷武功橫掃天下,從無敵手,主修武功,有何用處?」

  「大靈是強,我聽師傅說過,我清和宮隸屬大道教,可不是沒有對手的。不說江湖武林中的其餘門派,就是附近的白鈴寺,便時常派人來找茬。還有路過的遊方僧,黑榜凶人,江洋大盜,不少都需要防範。」

  張榮方若有所悟。

  「那麼若是不能修行武功呢?」

  「那就只能道法精湛才行,等你活到八十歲還身體健康,行走自如,自然就證明了你之道法境界高妙,到那時會得以提升職稱。」司徒楠的話相當現實。

  因為文修觀虛功沒有一個具體的標準,很難界定個人境界,所以只能靠武功。

  這樣一來,在這種制度下,清和宮乃至整個大道教,絕大多數高層,恐怕都是武修。

  「武林,江湖,你知道是什麼樣的麼?」張榮方心中明悟,繼續問。

  「我也不知,不過如今佛門帝師達米爾督管天下武林,除開黑榜赤榜,其餘沒人敢放肆。這些事,恐怕只有那些武修弟子才最清楚。好了,我們到了。」司徒楠帶著張榮方走進尚德園園林。

  從白色拱門進入,沿著鵝卵石道一路往裡,中間不時能看到一座座仙鶴老龜石雕。

  尚德園面積很大,其中有很多小區,供各種用途。

  不多時,兩人所走的小道前方,也多出了幾個身影。

  這些身影都聚在一間小紅亭子裡,正小聲聊著什麼。

  張榮方凝神靜氣,跟著司徒楠走近過去。

  只是沒走出幾步,他便忽地感覺胸腹一熱。眼底驟然閃過一絲黑線。

  他心頭一喜,連忙低頭看向自己手臂。

  屬性欄頓時顯露而出。

  『張榮方——生命9-9,技能:觀虛功。可用屬性:1。』

  『果然有了!』張榮方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期待。

  他看著生命和技能後面亮著的兩個黃色加號,心頭有種馬上點上去的衝動。

  但現在他周圍還有人,萬一加了屬性,身體出現異常,被人發現,得不償失。

  『不急,不能急於一時,一會兒回去後好好研究下。』

  張榮方強壓下心頭衝動,抬頭跟著司徒楠,上前走進紅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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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亭子裡有三人。

  兩女一男,都是新換上的修行弟子道袍,淺藍色外套白色短褂。

  司徒楠上前,一一給三人介紹張榮方。

  三人一開始聽到張榮方是拜蕭榕法師為師,都略微有些詫異。

  「榮方兄聽說是蠻族出身吧?還是儒戶?」一名女子忽然道。

  司徒楠點頭肯定了這個說法。

  立馬,張榮方便感覺到,三人落在他身上的視線,關注度輕了大半。

  他也不以為意,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等情況。

  四等蠻族和儒戶,兩者加在一起,決定了他以後就算再有能力,也沒法走上高層。

  這不是個人意志所決定,而是大靈朝廷明明白白寫進律法中的。蠻族儒戶,不得入中上階層官職。

  大靈尊佛崇道,唯獨對儒家極其排斥,甚至說是厭惡。

  幾人聊了一會兒,不多時,又陸陸續續來了五人。

  一共十人,聚在一起,紅亭便顯得有些小了。

  於是一行人便在亭子邊上找了一處空地,三兩分開閒聊。

  張榮方和另外一個,看起來和他一樣被孤立的道人,都無人問津。

  兩人索性也就站到一起。

  「這年頭,大家這麼年輕就這麼現實,連敷衍都不敷衍一下了。」那道人嘆道。

  「道兄如何稱呼?」張榮方問。

  「張新泰。」

  「幸會,在下張榮方。」

  張新泰隱蔽的指了指不遠處,正被幾人圍住的一名男子。

  「那位周澤,看到沒?才過十九,就已經開始跨過養血,鍛筋兩大境界,入了品級。

  他修的是混元符,天賦相當可怕,幾乎是一年一重天,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以後前途極好。只要經得住以後實戰。」

  張榮方拿眼看去。見那周澤體態健壯,濃眉大眼,神采飛揚,確實氣質不俗。

  「還有陶夢潔,家裡豪富,拿錢硬生生砸出來一個名額。武功嘛,稀疏平常。但錢可是個好東西,打不過你,可人家人多。」張新泰指著另一微胖女子點評道。

  「除此之外,其餘幾人,都至少修行了一種符法,如今顯露天賦或者財力,加上關係到位,能晉升不是僥倖。」

  「都比在下強多了。」張榮方嘆道。

  「別妄自菲薄。」張新泰拍拍張榮方肩膀,「蕭青瓔那件事我也聽說了,恩怨分明,有恩必報。冒著得罪某些人的風險,還敢挺身而出。這就是你的過人之處。」

  「應當之事,何必多提。」張榮方搖頭。

  「別多想,我張新泰生平最佩服欣賞的,就是義氣之士。」張新泰再度拍拍張榮方肩膀。「出身低怎麼了?我大道教,出身高的豬玀多著呢,人總比豬高貴。」

  張榮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苦笑。

  「那新泰兄你是什麼武功境界?」

  「我?不說也罷。」張新泰哈哈一笑,「走了。下次再聊,若有閒,可來玄心殿尋我。」

  不等張榮方回話,他轉身就走,步伐極快,幾下便沒入林中消失不見。

  張榮方目送對方離開,一時間有些莫名。

  「你什麼時候和張新泰師兄搭上關係的?」司徒楠從一旁悄悄湊近過來。

  「師兄?他不是新晉升的麼?」張榮方一愣。

  「不是....張新泰師兄武功去年便已經入了二品。我的武功符法,還是他一位師弟教導的。」司徒楠詫異道。

  張榮方頓時愕然。

  感情全場就他一個完全不會武?就連司徒楠,也是被傳授了符典?

  就他現在體質氣血還需修養,所以還在練觀虛功。

  一通無趣的聚會後,見司徒楠和周澤陶夢潔一行人聊得正歡,張榮方也就沒去干擾她,獨自一人離開。

  他走後不就,司徒楠和幾人聊著聊著,才豁然想起,左右尋他蹤跡。

  「是在找那個張榮方麼?他走了有一會兒了。」周澤出聲道。

  他對司徒楠和另一名柳夢的女子有些關注,因為這二人是這些新晉弟子中最漂亮的。

  要不是陶夢潔一直在一旁熱情倒貼,他早就單獨向兩女發出邀約了。

  大靈可是支持一夫多妻制的。

  「嗯,有些失禮了,張榮方是我帶來的,理應和我一併回去才是。」司徒楠點頭,對周澤的詢問擠出一絲微笑。

  「你和他關係不錯?」一旁柳夢出聲問。她身材修長,雙腿筆直,外形有種時常鍛鍊的曲線美感。

  「建議你少和他來往,於你有弊無利。畢竟蠻族儒戶的出身,以後來往也只會和我等越來越遠。」

  「是啊,有些關係,當斷則斷。否則日後終究會成拖累。」周澤贊同的點頭。

  「確實如此,我以前也有一個要好青梅竹馬,後來家境相差越來越大,他總是找我幫忙,倒不是說他人不好。也不是我不願意和他來往,而是時間久了,他自己便不好意思再來找我了。」

  陶夢潔跟著嘆氣,「後來有一閨蜜告訴我,我那青梅竹馬曾和她說過,在我面前,找我借錢幫忙的次數多了,總感覺抬不起頭,心裡難受壓抑。所以便....」

  她的話有些現實,也讓司徒楠心中有些不適,但她也明白,三人說的很可能會變成事實。

  「以後慢慢少來往就是。時間長了,他自然就會明白了。」周澤安慰道。

  司徒楠微微搖頭,實際上她和張榮方的關係還不錯。要她馬上斷掉,對於她這樣的性格來說,不是易事。

  看著周圍三人新朋友,在看看張榮方默默離開的方向。

  一邊是對自己發展有幫助的新圈子,一邊是逐漸跟不上自己的舊友。

  如何選擇,她其實自己心裡也有了傾向。

  *  *  *

  吱嘎。

  木門迅速被打開,又合攏。

  張榮方吐了口氣,快步進屋,在唯一的凳子上坐下。

  然後低頭看向自己身體,只要注視自己任何部位,都會浮現屬性欄。

  灰白色的屬性欄,在大部分視野里,都顯得異常清晰。

  嘶....

  張榮方深吸一口氣,然後分九次緩緩吐出。

  氣息在空氣中拉出一條白線。

  他站起身,走到窗口,敞開的窗外正對著木質走廊。

  走廊上兩個一男一女道人正靠在不遠處的紅柱邊,小聲閒聊,說笑。

  兩人穿著淺藍色道袍,佩白外褂。都是修行弟子身份。

  這裡已經不再是雜役弟子平房區,而是屬於修行弟子的住處。

  張榮方輕輕關上窗,回到椅子邊坐下。

  他閉目養神,安靜的等待身體恢復寧靜。

  足足十五分鐘後,他才驀然睜眼。

  『生命屬性經過這段時間的調理,已經提升了一點下限。這東西,不知道全部效果,之前也用屬性點提高過生命,這次不動它。』

  張榮方將視線落在了技能欄上。

  『這次試試技能,這個唯一的技能觀虛功,看屬性點是怎麼提升的。』

  他如今身份提高了,飲食營養提了上去,還不用干那麼多雜活,積攢屬性點不會如之前那麼慢。

  之前幾乎是大半年才攢了一點。

  這次才兩個多月,就來了一點。

  當下他不再猶豫。注意力集中在觀虛功的加號上,想像著用力一點。

  啪。

  屬於屬性點的數字,從1,變成了0.

  而觀虛功後面,則多出了一個『第一層』字樣。

  剎那間,一股熱流從心口處泉涌而出,源源不斷的流淌全身各處。

  張榮方感覺自己像是全身浸泡在溫泉中,舒坦無比。

  這種感覺持續了有一會兒,才緩緩停歇下來。

  他伸伸腿,活動活動胳膊手腕,才站起身檢查自己情況。

  『張榮方——生命8-9,技能:觀虛功(第一層精竅)。可用屬性:0。』

  張榮方頓了頓,迅速回想起師姐趙大蔥的講解。

  『觀虛功境界劃分非常簡單,分別分為,精竅,換體,築基,內丹,元嬰,煉神。我現在應該是徹底入門精竅第一層了。』

  他嘗試著甩甩手,踢踢腿,毫無異樣感。

  除開精神稍微好了點,其餘毫無變化。

  「這觀虛功也太...」張榮方心中搖頭。好在他測試了,自己的屬性點,確實能夠提升技能。

  這樣一來....以後若是學了武修功法,就能迅速趕上別人多年苦修。

  他如今這具身體才十六歲,以後慢慢積攢屬性點,未來可期。

  確定了技能能用屬性點提升,張榮方心裡的一塊大石,終於哐嘡落地。

  接下來的幾天裡,蕭榕父女返回,張榮方又恢復到了之前的規律生活。

  只是讓他不解的是,自從那日聚會後,司徒楠便再沒有和他說過話,頂多見面點點頭,便算是招呼。

  一開始他不能理解,到後來,聽到一些風聲後,便也明白,這是對方的選擇。

  司徒楠混入了周澤柳夢陶夢潔三人的小圈子,打算和他這種沒前途的弟子劃分界限了。

  張榮方感嘆人的現實後,也不再多想,每日好吃好喝好睡,就等著早日身體養好,夠資格修行武修符典。

  只是讓他有些感覺意外的是,觀虛功的第一層,讓他的生命屬性,在緩慢上升。

  轉眼,時間便到了七月。

  張榮方的生命屬性,也正式突破了10點上限。變成『生命9-10』。

  他小心的將這個現象記下,留待觀察。

  如果之後觀虛功帶來的生命提升,比直接往生命上加點多,那他可能會考慮主修觀虛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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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7日。

  清和宮東面,連綿的群山中,雲霧籠罩著墨綠色樹海。

  樹海中隱約有一小隊人影,在慢慢悠悠順著山脊攀爬。

  正午時分,陽光普照。

  這一小隊人一共四人,前面一男一女,男的高大俊朗,女的嬌小豐滿。正是出來踏青遊玩的清和宮弟子陳無憂,和蕭青瓔。

  後面兩人手裡拿著大包小包東西,其中一人累得滿身是汗,另一人稍微好點,但也微微喘氣。

  則是陳無憂的隨身弟子,以及跟著蕭青瓔一起過來的張榮方。

  這四人身上都穿著淺藍色道衣,道衣修身束腰,袖口收緊,相當適合在山林里活動。

  張榮方手裡的東西不多,他沒給蕭青瓔帶東西,而是只提了點自己的準備。

  畢竟他也是修行弟子,還不是武修,不是蕭青瓔的僕人,所以拒絕帶東西也是正常。

  但另一個弟子就完全不同了,這個名叫張克的男子,是個雜役弟子,為了巴結陳無憂,好不容易才挪到這個位置,自然是被隨意使喚的多。

  張克看了眼前面的兩人,又掃了眼一旁提了一點點東西的張榮方,眼裡閃過一絲不爽。

  可他也沒辦法。

  「無憂哥,快看,快看那邊的小猴子,它站起來了!」

  「它居然在對我們撒尿呢!」

  「這裡這個果子好奇怪,不知道能不能吃?」

  「這種蝴蝶之前從沒見過,能不能捉回去養著看看?」

  蕭青瓔歡快的銀鈴聲,不斷在林子裡傳開。

  張榮方從後面往前看去,看到陳無憂臉上帶著柔和的蕭榕,不斷應和著蕭青瓔的詢問。

  看上去好一副夏日踏青圖。

  只是....

  張榮方凝神打量著陳無憂的舉止,總感覺有些不協調。

  而且這傢伙說話的聲音...讓他感覺有些耳熟。

  從他這個角度,可以看到,陳無憂一身藍色道衣,長發梳成道籍,用翡翠月牙冠束好。

  其五官端正,劍眉斜飛入兩鬢,嘴唇寬厚,面骨稜角分明。

  一眼看去,端的是堂堂正正好相貌。

  而且此人每每遇到難走地方,都會伸手虛扶蕭青瓔,不直接接觸,卻又能保證對方安全。

  如此知禮數,還體貼,也越發讓蕭青瓔臉上的笑容燦爛起來。

  一行四人不知不覺,翻過一個山頭,來到一片樹蔭厚重的窪地。

  嘩啦,一聲枝葉響聲,忽然從右前方傳來。

  幾人馬上便看到一個極快的物事,帶動著灌木樹叢,飛快朝遠處竄去。

  「是松鼠!瓔妹稍等,我去幫你抓來賞玩!」陳無憂眼睛一亮,不等他人說話,身子便往前衝去。

  一個眨眼,他便沖入灌木,跟著那松鼠追了上去。

  蕭青瓔正要出聲回話,也已經來不及了。

  「無憂哥哥的身法越來越好了。」她讚嘆了一聲,挺了挺胸,感覺有些腰疼,便朝一旁的黑灰色樹幹靠去。

  *  *  *

  百米外,一處林地間。

  四個一身黑衣,戴著棕黃面巾的強壯男子,正或站或坐,等在原處。

  不一會兒,陳無憂從樹叢中快步衝出。

  「該你們了。還請務必得手,否則後續酬勞我們可不會再付。」

  四名黑衣人紛紛起身。

  其中一戴黑圓帽的矮壯漢子抱拳道:「那蕭青瓔連品級也未入,我們分出兩人迅速拿下她,留下兩人解決其餘兩道士。絕對萬無一失。」

  「那就等閣下好消息了。」陳無憂抱拳。

  這四個好手,至少都是一品身手,身上都背著人命官司。

  對付一個沒實戰經驗的小丫頭,而且還是連品級考核也沒過,自然輕鬆至極。

  至於其餘兩個小道士,都是沒練過的普通人,要辦妥這次的事,確實問題不大。

  很快,四名黑衣人迅速朝陳無憂來的方向趕去。

  *  *  *

  張榮方眉頭微蹙。

  他其實有些懷疑,陳無憂就是之前他偷聽的那個男子聲音。但又因為時間久了不敢肯定。

  距離他給蕭榕通風報信已經過去蠻久了,這麼長的時間,他記憶力只是尋常人水準,自然模糊了許多。

  這次出來前,他便勸過蕭青瓔,讓其小心危險,不要外出。

  但蕭青瓔回應,說有陳無憂的保護,她不會有事。然後便不再管張榮方。

  而且,他們出來的地方,距離清和宮並不遠,只是相隔了兩個山頭,要有什麼事,跑回山門也來得及。

  第三點,蕭青瓔自己也是武修弟子,雖然沒入品級,但遠比普通人體能好。

  見勸不過人,張榮方只能提前給蕭榕打了報告,然後不得已,自己也跟了出來。

  此時見陳無憂忽然消失,加上之前的懷疑,張榮方心裡的警惕性一下提了起來。

  他偷眼看了下一旁的張克,這傢伙一臉茫然,還在拿出汗巾擦汗。

  其頭上列出的明晃晃屬性,分別是,『張克——生命9-9,技能:無。』

  而蕭青瓔的屬性則是,『蕭青瓔——生命12-14,技能:回春淨時符典第七岳型符。』

  這屬性中,生命只比張榮方自己高出兩點,這要是遇到什麼危險....

  他自己完全不會武功,遇到稍微會武的都打不過。光靠蕭青瓔一個人,怕是送菜。

  「蕭師姐,我剛剛看到你有個東西掉在前面了,好想是你的腰牌!」張榮方忽然出聲道。

  「腰牌?」蕭青瓔一愣,迅速摸了摸腰間,果然不見腰牌,她有些不記得,自己是出門就沒帶,還是中途掉落了。

  「你記得在哪?」蕭青瓔回頭不耐煩的看著張榮方。

  「就在後面,我剛剛沒看清,還以為是樹枝泥塊什麼的。」張榮方認真道,實際上他一出門就沒看到蕭青瓔的腰牌,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隨意找個藉口。

  這種藉口,就算錯了,也頂多是被責怪一番而已,不會出問題。

  「你去幫我找找吧。」蕭青瓔不耐道。

  「我一個人估計不行,一起吧,不然萬一被猴子什麼的撿走就麻煩了。」張榮方提議。

  「好吧。」蕭青瓔想著趕緊找到了回來等無憂哥哥,至於被騙,她不認為張榮方敢騙她。

  張榮方此人,完全是她爹為了她才提點起來的,若是敢騙她,回去就讓爹爹把他踢出門牆。

  「我也一起幫忙找。」一旁陳無憂的跟班張克,趕緊出聲道。

  「不用,這裡總要留一個人等著無憂師兄,不然他回來了找不到人,豈不是更容易走散?」張榮方回道。他信不過這傢伙。

  「不錯,你就留在這裡等無憂哥哥回來。」蕭青瓔點頭。

  很快。

  她和張榮方兩人,一前一後,順著來時的路線往回迅速走去。

  「在這邊,我們走快點。」張榮方催促道。

  「到底在哪啊?」蕭青瓔低頭不斷在草叢裡掃視。

  啊!!

  陡然間,身後不遠處林中,傳來張克的一聲慘叫。

  兩人猛地抬頭,朝聲音方向望去。

  「人呢?怎麼就一個?還有兩個呢?」一個男聲隱約飄來。

  「肯定在附近,沒走遠,搜搜!」粗豪的聲音回道。

  「有人在找我們!?張克,張克怎麼樣了!?」

  蕭青瓔俏臉一白,她雖然會武功,但真沒實戰過,此時遇到危險,心裡立馬慌亂起來。

  「果然來了!快走這邊!」一旁張榮方一把拉住她,朝某個方向狂奔。

  蕭青瓔完全還沒反應過來,便跟著張榮方亂跑。

  跑了一陣後,等她回過神,她已經躲進了一個斜坡下面的樹洞裡。

  樹洞縫隙狹窄,裡面潮濕悶熱,還有不少黑螞蟻順著洞邊上上下下搬運東西。

  「你留在這裡,千萬別出聲,別出來!誰叫你都別出來,就算是陳無憂師兄,也別回!我去看看什麼情況!」張榮方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跑。

  他在出來前,就心裡預想過,可能會遇到危險。

  這些日子裡,他和趙大蔥師姐學習觀虛功,一起晨練,也對武功好手,有了一定了解。

  所以在來的路上,他便一路暗暗觀察躲藏位置。

  張榮方很清楚,單純躲在樹洞裡一樣危險,早晚會被找到。

  唯一的辦法,就是......搬救兵。

  他自然可以一走了之,但他為什麼才被提拔上來?就是因為蕭榕想要他多提醒蕭青瓔。

  因為他表現出來的義。

  所以蕭青瓔出了事,而他又沒什麼大礙,蕭榕絕對不會放過他。

  所以,這次出來,為了預防,他事先就和人約好了。

  一路小跑,張榮方很快來到一處稍微高些的地方,站在一塊石頭上,從包袱里取出一個圓柱形竹筒。

  然後他又迅速拿出打火石,使勁碰撞,點出火花,將竹筒側面的一根引線點燃。

  嘶。

  引線迅速燃燒,很快在要靠近竹筒頂端的時候,張榮方舉起竹筒,往天空對準。

  只見竹筒內,biu的一下,燃起黃色火光,射出一道明亮火線,在幾棵樹冠之間的天空中,一下爆開。

  嘭。

  巨大的煙花聲,伴隨著如同花卉的黃色火光,在樹海上方迅速擴散。

  數百米外,兩道等候已久的人影,頓時支起身體,朝著煙花炸開的方向看去。

  「果然出事了!走!」

  兩人二話不說,一人提起一把刀,便朝著煙花方向衝去。

  樹洞中。

  蕭青瓔縮著身子,微微有些發抖。

  她從未遇到過這等事,之前張克的那聲慘叫,讓她到現在還渾身發冷。

  嘭的煙花聲從外面傳來,讓蕭青瓔心頭頓時多了一抹希望。

  「是爹爹的傳訊煙花!」她面色稍定,繼續保持安靜。

  「爹爹他們一定會來救我!」

  蕭青瓔雙手抱緊身體,眼裡不斷朝樹洞縫隙外張望。

  不多時,有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面傳開。

  「是傳訊筒,動作快點,清和宮的人要來了!」一個粗豪男聲急道。

  「我找這邊!」

  「分散,五十息後無論找沒找到,都自行離開,老地方集合!」

  「明白!」

  幾人一起應道,聲調里有著明顯的北人口音。

  蕭青瓔不敢出聲,一直等到腳步聲迅速遠去,徹底消失不見。

  她才稍稍敢鬆口氣。

  又等了十幾息,一個壓低了嗓門的聲音,忽然在外面遠遠飄來。

  「小瓔師妹,你在哪?快出來,壞人走了!」

  聲音很熟悉,赫然是陳無憂師兄的聲音。

  蕭青瓔仔細分辨了下,確定真的是陳無憂師兄,她心頭猛地一松。

  正要衝出洞口,忽地她想起了張榮方的叮囑。

  「你留在這裡,千萬別出聲,別出來!誰叫你都別出來,就算是陳無憂師兄,也別回!」

  蕭青瓔頓了頓,心裡在陳無憂師兄和張榮方之間搖擺了下。

  很快,比起陌生的張榮方,溫柔俊朗的陳無憂師兄信任度要好上太多。

  當下她不再猶豫,衝出樹洞,朝著陳無憂的聲音方向衝去。

  「我在這裡,無憂哥!」她一邊跑一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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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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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2-20 00:51:05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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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林中,蕭青瓔一把撲進陳無憂的懷裡。

  「無憂哥!你怎麼才來!?剛才來了好多人,他們好像在抓我們,張克遇到他們,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沒事沒事....有我在...」陳無憂攬住蕭青瓔,輕輕拍著她後背安慰道。

  他神情溫和,眼裡卻是一片冰涼。

  「你怎麼會在這裡?那個和你一起的張榮方呢?」

  「張榮方讓我藏在樹洞裡,他跑回去搬救兵了。他還叫我別出來,說就算是你叫我也別出來。」蕭青瓔連忙道。

  「可無憂哥怎麼可能會害我,剛才聽大爹爹的傳訊筒了,爹爹他們肯定已經動身了,我們現在往回趕,說不定還能遇到他們!」

  陳無憂原本沒在意,但聽到那句張榮方對蕭青瓔的叮囑,他心頭一動,懷疑那個小道士,很可能對他有了懷疑。

  再聽到後續的話,他心裡頓時有些急了。

  「那個張榮方朝哪個方向走的?」他忽然問。

  「那邊。」蕭青瓔指了指方向,那裡正是剛剛煙花傳訊筒發出聲音的方向。

  陳無憂心頭一緊,眼裡閃過一抹煩躁。

  他總算知道是誰放的傳訊筒了.....

  這該死的小道士!

  陳無憂抱著蕭青瓔,朝密林中的一個方向做了個手勢,然後指了指張榮方離開的方向。

  密林里人影一晃,立馬有人追了上去。

  *  *  *

  另一邊,看著煙花炸開。

  張榮方收回視線,迅速掃視周圍,想找一個地方躲藏起來。

  這裡樹木密集,光線陰暗,很多地方都適合藏身。

  他迅速從大石頭上跳下來,生命屬性的提升,讓他身體健康了許多,耐力也比之前好了。

  要是以前,他現在一路奔跑,恐怕早已上氣不接下氣。

  剛一跳下來。

  後面林中便迎面衝出來一個蒙面黑衣人。

  黑衣人抬頭一看,正好和張榮方大眼瞪小眼。

  「快走,清和宮的人馬上到!」張榮方猛地低喝一聲,神色緊張。

  黑衣蒙面人不認識張榮方,還在猜測,想要動手,卻聽到這句話,頓時一愣。

  「來了幾個?」他下意識問。

  「不知道,不過剛才我在這裡聽到聲響,過來查探,有人放了傳訊筒!我是專門被安排在這裡傳訊的!」張榮方沉聲道。

  「麻煩了!」黑衣人抱拳,轉身就跑。

  跑出沒幾步,他隱約感覺不對,陳無憂壓根沒提過還安排了其他人。這小子....

  不對!

  他被騙了!

  黑衣人轉身朝著張榮方看去,果然,那小子早已跑出了十多米遠,快要被林中陰影掩蓋住了。

  他頓時心頭羞怒,這麼大年紀還被一個毛頭小子哄騙,這若是傳出去,他以後在江湖上還如何能立足!?

  可剛才的傳訊筒聲音,又是貨真價實,他提步往前追了幾步,馬上又頓住,算了算時間。

  面罩上的雙目陰晴不定。

  「該死,下次別讓我再碰上你!臭小子!」

  黑衣人不再追趕,轉身朝著遠離清和宮的方向狂奔而去。

  不一會兒,他便消失在茫茫樹海之中。

  張榮方跑出一段距離,回頭見人沒追來,也暫時停下喘氣。

  剛剛那一下全力狂奔,讓他體力也消耗極大。

  在原地稍微等了一會兒,很快,清和宮方向的林中,便傳來一陣腳步奔跑聲。

  兩道人影從林中跑出,一個是趙大蔥師姐,另一個則赫然是蕭榕。

  他居然自己親自過來了。

  兩人見到張榮方,腳步一頓。

  「榮方,小瓔在哪!?」蕭榕急聲問。

  「被我藏在一個樹洞裡,我怕師姐被找到,先出來引開敵人!」張榮方張口就道。

  蕭榕聞言,頓時面色稍柔,但還是相當凝重。

  「帶我去!」

  當下,張榮方帶著兩人迅速朝蕭青瓔藏身的地方跑去。

  不多時,他回到樹洞前,卻只看到裡面空蕩蕩,什麼人也沒。

  「人呢!?」蕭榕臉上的表情瞬間冰冷。

  「我叮囑過師姐,不要出來...」張榮方本能的回了句。但看蕭榕的表情有些不對,他迅速閉口不提,一顆心卻是往下沉下去。

  如果蕭青瓔出事,他絕對不會落得好過。

  蕭榕脾氣再好,也很可能會遷怒於他。

  「地上有腳印,看上去像是女子,很可能是師妹的!」一旁趙大蔥迅速出聲。

  「走!」

  蕭榕一馬當先。

  兩人跟著腳步,迅速追蹤上去。

  兩人速度極快,密林里也是幾個眨眼便沒了蹤跡。

  張榮方想跟上去,轉念一想,自己上去也是白費,根本趕不上,便站住沒動。

  好在沒讓他等多久。

  不過幾分鐘,遠處林中便傳來一陣大吼。

  張榮方心頭一跳,弓著身,慢慢朝聲音方向靠近,然後接著灌木草叢的掩護,朝那邊張望。

  很快,便見林中陰暗處,蕭榕和趙大蔥,正與兩名黑衣人打得不可開交。

  地上還躺了一個黑衣人。

  蕭青瓔在一旁神色驚恐,俏臉上還留有淚痕。顯然被嚇得夠嗆。

  看到她沒事,張榮方心裡重重鬆了口氣。

  然後他才有閒心去看蕭榕趙大蔥兩人的打鬥。

  仔細一看,他才發現,這幾人打起來,碰到邊上樹木,一碰一個坑,一打一塊樹皮。

  沒過幾秒鐘,一個黑衣人被打中鼻樑,眼睛眩暈,然後又被一掌打在心口處,倒地不起。

  另一名黑衣人見勢不妙,轉身就跑,幾下便消失在林中。

  此時張榮方才發現,地上的黑衣人一個個都口吐鮮血,眼神渙散,眼看不活了。

  好狠的手,他心頭一跳,呼吸微微急促。

  上輩子只是普通人的他,哪裡見過人被活活打死。

  強忍著心頭的不適,張榮方強行將視線移到師傅二人身上。

  蕭榕和趙大蔥已經收勢休息。

  蕭榕額頭上隱現汗珠,渾身熱氣騰騰,顯然消耗很大。

  趙大蔥倒是無礙,一副輕鬆模樣。

  「陳無憂呢?」蕭榕沉聲問。

  「被打暈了,在那邊草叢裡。」趙大蔥指了指另一面的灌木。

  「他和小瓔一起被襲擊,還好我們及時趕到,否則,情況可能會非常不妙。」

  「檢查看看,這些人什麼來歷?」蕭榕有些疲憊。

  「是。」

  張榮方此時也跟著走出來,抱拳朝兩人行禮。

  「師傅,師姐。」

  「你這次跟小瓔一起出來,有什麼情況線索麼?」蕭榕沉聲詢問。

  他早就發現躲在草叢裡的張榮方了,也不意外。

  「回師傅,我們一行人走到一片林地時,陳無憂師兄為了抓松鼠中途離開,導致只剩下我們三人。還有,陳師兄的聲音,弟子覺得有些耳熟。而且這次的外出,也是陳師兄邀請的。」

  張榮方走近了低聲道。

  「你懷疑是他?」蕭榕眼神沉靜。

  張榮方沒回話,只是點頭。

  這還用說?

  這趟踏青是陳無憂設計的,出來也是他第一個先跑,再加上之前聽到的聲音,很像陳無憂。

  這幾個理由,加起來足夠了。

  「此事我知曉了。」蕭榕重重點頭,「還好小瓔沒出什麼事。」他眼神閃過一絲怒意。

  「先等等,等後面門中來人,徹底檢查一遍這附近。我倒要看看,誰這麼大膽子,敢在我們清和宮附近行兇!?」

  接下來,便沒有張榮方的事了,很快又是一個傳訊筒衝上天空。

  後續來了十來個清和宮的武修弟子,在一名中年道人的帶領下,開始四面搜索。

  而張榮方則和蕭青瓔、陳無憂一起,返回清和宮。

  回去宮內,張榮方疲憊至極,一頭撲倒在床鋪上,蒙頭大睡。

  直到第二日晨鐘響起,才把他從沉睡中叫醒。

  他上輩子只是個普通人,這次經歷,就算準備再充分,一旦真的和那些黑衣人遇上,他恐怕走不過一個回合,一拳就倒。

  看之前蕭榕趙大蔥和那些黑衣人交手的情況,他們的手掌拳頭,一打一塊樹皮。

  若是打在他身上,恐怕就如銼刀鐵錘一樣,一下一塊血肉。

  『不過,蕭榕師傅據說還是三品高手,可打起來,怎麼打那幾個隨便跑出來的黑衣人都這麼困難?還讓人跑了一個?』

  張榮方心頭不解。

  咚咚咚。

  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扣響。

  「張師兄,你醒了麼?」孫元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孫元豐是蕭榕的近身服侍弟子,雖然是雜役弟子,但他既然過來,就代表著蕭榕有事找他。

  「來了!」張榮方迅速起身,知道這次遇襲的事,很可能要有結果了。

  穿戴好衣袍,他匆匆從水缸里打水,淨手,擦臉,然後才開門跟著孫元豐,朝蕭榕居住的小閣樓趕去。

  半路上,張榮方有些沒忍住,還是開口問了。

  「孫師弟,我有個疑惑,想請教一二。」

  孫元豐笑了笑。「張師兄說說看,能說的師弟我一定知無不言。」

  「那好。」張榮方也不遮掩,直接將自己對於品級之間實力差距的疑惑,問了出來。

  「武修品級之間的強弱?」孫元豐笑了,「這個我還真知道。」

  他時常服侍在蕭榕身邊,對武修的了解遠比此時的張榮方多很多。

  「品級只代表你曾經最強的實力,曾經的榮耀,但人是會衰弱,會老,會病的。所以表現不同也很正常。」

  「而且有品級的,大多是代表實戰經驗豐富,但雙拳難敵四手,拳怕少壯,很多有品級的江湖高手,年紀大了,實力都會衰落。

  我以前聽法師提到過,有一朝廷定級為八品的大高手,因為脾氣個性孤僻,不合群,到了老,晚年沒有子嗣弟子可以依靠,後來實力衰落得很厲害,在七十歲時,被一五品挑戰活活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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