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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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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九階幻方】穿成末世聖母女配《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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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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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13 00:39:27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章 神的力量

  她這明顯是聽到剛剛他們說的話了,氣氛頓時有點尷尬。

  貝暖在一片靜默中瞥了一眼工作列,居然發現「神的力量」任務條件中,「同儕的敬重」竟然變成了(1/1)。

  看在他們幫忙做了任務的份上,貝暖決定暫時先原諒他們。

  喪屍全沒了,大家喊著號子一起動手,把橫在路上的大樹移開,重新上路。

  陸行遲他們坐在邵白的車上,車一開,邵白就說:「說真的,你們要不要加入我們特戰隊?」

  剛剛他也盡力勸大家加入聯邦軍隊,不過那時只是泛泛地一說,這次卻指明了他們特戰隊想要人。

  陸行遲還沒開口拒絕,杜若就指指貝暖問:「可是她不是女的嗎?你們也收女的?」

  邵白口氣堅決地說:「你們考慮一下,如果你們同意的話,我會盡一切努力讓上面給她特批。」

  看來他是被貝暖的槍法徹底打動了。

  邵白補充,「萬一特批不了的話,不然就女扮男裝?」

  大家都很無語:這位邵隊長小說看太多了。

  不過現在是戰時,貝暖的表現又太特殊,說不定還真的會給她破例。

  小隊肯定要繼續往前走,陸行遲本來想直接拒絕邵白,把這件事推掉就完了,但是看了一眼貝暖。

  貝暖好像根本沒注意到他們在討論什麼,還在開心地抱著邵白發給她的槍仔細研究。

  好像拿到了新玩具的小朋友。

  陸行遲改口:「我們考慮一下再答覆你。」

  貝暖並不在乎陸行遲怎麼決定,是進還是不進什麼特戰隊,反正男主在哪,她就在哪。

  她研究了一會兒手裡的槍,又想起了還沒完成的趣味小任務。

  「神的力量」任務聽起來神乎其神。

  現在「朋友的體貼」和「同儕的敬重」都有了,就只差一個「戀人的熱情」,新的異能就能到手。

  戀人的熱情。

  貝暖偷偷瞄了一眼坐在旁邊的陸行遲。

  他的體貼並不是「朋友的體貼」,約等於系統已經親自認證過,說他不是「朋友」了。

  再說了,以前的一個任務裡,「愛人的安撫」就是用他做的。

  所以他的熱情很可能是算數的。

  所以要怎麼才能讓他給點「熱情」?

  這念頭一冒出來,就充滿整個腦子。

  前幾天在基地的六零二室,貝暖以為陸行遲在異能的作用下會不記得,主動把一顆荔枝糖送進嘴裡邀他來吃,大大地丟了一次臉。

  從那之後,兩個人就再沒有什麼太親密的舉動,頂多就是抱一下。

  貝暖又悄悄看了陸行遲一眼,目光掠過他優美的唇形,臉上有點發燒。

  陸行遲忽然側身過來,跟她低聲說話。

  「貝暖,你信不信,很多時候,只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尤其是……」他微笑了一下,「……特別明顯的那種。」

  哈?

  貝暖聽到陸行遲的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一個哆嗦,手裡的槍直接扔了。

  就在槍砸到腳背前的一瞬間,槍身突然浮了起來,停在離貝暖的腳一吋高的空中。

  陸行遲不顯山露水地抄起槍,遞還給貝暖。

  「這是槍,小心一點。」他說。

  貝暖心想,還不都是你嚇的?

  陸行遲把槍交還給貝暖,手卻沒有離開,找到貝暖的一隻手,拉到他那邊。

  吉普車上坐滿了人,他卻肆無忌憚地做這種曖昧的小動作,貝暖連忙悄悄地看看周圍。

  還好沒有人注意他倆,路上太無聊,其他人都在發呆和打盹。

  陸行遲和貝暖十指相扣,卻並不滿足,拉起她的手,低頭輕輕吻了一下她的手指。

  他並不是只用嘴唇碰碰貝暖的手指而已。

  貝暖明顯地感覺到,他稍微張開了一點嘴巴。

  有柔軟濕潤的東西捲過貝暖的手指,還輕輕吮了吮。

  他給了她的手指一個濕吻。

  他面不改色地當眾做完這麼澀情的事,然後偏過頭,志得意滿地對貝暖微微一笑。

  笑得很好看。

  車窗透進來的陽光給他鍍上了一層光暈,怎麼看都不太像是人類,好像收起翅膀的大天使長,卻是忍不住幹了壞事的墮落的大天使長。

  貝暖的一顆心狂跳起來。

  然而猛然間,貝暖發現,「戀人的熱情」竟然變成(1/1)了。

  「神的力量」任務顯示完成。

  貝暖顧不上陸行遲,趕緊去看新跳出來的任務說明。

  上面說:你將擁有世界之神逆轉時間的力量,默念「溯流而上」,選擇你的見證人,開始你的逆轉。

  逆轉時間?

  貝暖心想,我沒看錯吧?意思是能讓時間倒流嗎?

  怪不得小三說這異能是神的力量,還真的當之無愧。

  控制時間這種事,大概只有神才能做得到。

  貝暖又仔細研究了一下,看到後面還有一行小字:逆轉時間十分鐘,冷卻時間三十分鐘。

  終於有一個有冷卻時間的異能了。

  想也知道為什麼,如果這種異能沒有冷卻時間,貝暖就能不止逆轉十分鐘,而是可以逆轉一次再緊接著來下一次,讓時間無限制地一直逆轉下去。

  貝暖被陸行遲握著手,端正地不動聲色地坐著,心裡卻在琢磨——

  來一次吧?

  這種當神的機會難得,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貝暖在心中默默地念出「溯流而上」,眼前立刻彈出一個熟悉的人名滾輪,滾輪上面寫著「選擇見證人」,下面是「確定」。

  這次滾輪是可以自己上下隨意撥動的。

  貝暖看了一遍,滾輪上的人名只有十幾二十個,除了小隊的幾個人和邵白以外,全都是貝暖不認識的名字。

  貝暖忙著這件事,沒理陸行遲,忽然覺得有人在一根根玩自己的手指頭。

  貝暖看了一眼陸行遲,看見他一臉的委屈。

  陸大boss最近吃錯了藥,很熱衷裝可憐。

  貝暖安撫地回握一下他的手,卻突然發現,當目光落到陸行遲身上的時候,滾輪自己動了,停在「陸行遲」三個字上。

  貝暖再瞥一眼前座的邵白,滾輪又自動轉了一下,停在「邵白」的那一格。

  貝暖連忙看一眼坐在副駕上的士兵,滾輪立刻轉到一個陌生的名字上。

  原來如此。

  這就簡單了,根本不用知道對方是誰,只要看他一眼,滾輪就會自動找到對應的名字,設他做見證人,倒是挺方便。

  看滾輪上名字的數量,好像整個車隊都被囊括進來了。

  估計「見證人」必須要是貝暖周圍一定範圍內的人。

  「見證人」這三個字,一聽就很特殊,如果貝暖猜得沒錯的話,說不定是可以見證時間逆轉的人。

  這種事,絕對不能選陸行遲。

  貝暖想了想,在後面座位上選了一個正在迷迷糊糊、看著窗外犯睏的陌生士兵,等滾輪停穩,點了確定。

  神奇的事發生了。

  貝暖親眼看見,周圍的一切都開始倒轉。

  好像視訊倒放,而且是快放。

  所有的東西都用比正常時間流逝快的速度,飛速地回退。

  吉普車向後倒退,陸行遲又調戲了一遍貝暖的手,這次像倒放一樣,他吻過之後就鬆開了,伸手去拿槍。

  那把槍好像被他放回離貝暖的腳很近的地方,然後神奇地凌空飛回貝暖手裡。

  陸行遲又說話了,說的是很長的一句,應該就是他剛剛說過的那句話,告訴貝暖,他能輕易看出她在想入非非。

  但是因為是倒著說的,聽起來都是十分古怪的音節,好像一門外語。

  貝暖自己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動作,只有意識是全程清醒的,清晰地感受到了時間的倒轉。

  這場讓人暈眩的飛速倒帶結束之後,時間又猛地扭成了正向,流速也正常起來。

  貝暖又能自由地活動了。

  時間真的回到了十分鐘前。

  其他人好像全都沒有察覺到剛剛的那一陣瘋狂的逆轉,群眾情緒穩定,一切如常。

  貝暖立刻回頭去看那個「見證人」。

  他好像也沒感覺到那一陣神奇的時間倒流,只望著車窗外,一臉納悶,突然出聲。

  「老大,咱們剛剛開過這段路吧?你迷路了嗎?」他揚聲問開車的邵白。

  他旁邊的人沒等邵白說話,就笑道:「胡說八道,你睡迷糊了?」

  邵白也說:「哪有?」

  那個「見證人」低聲嘀咕,「我怎麼覺得剛才看見過這個地方,咱們的車遇到鬼打牆了?」

  坐在他旁邊的人笑了,「什麼鬼打牆,我看是你打牆了吧?」

  貝暖心想,看來只有她一個人能感受到時間倒流,「見證人」並不知道時間倒流,卻在時間倒流後,還保存著剛剛的記憶。

  貝暖悄悄看看陸行遲,想起那個吻,心想,這一次他大概不會再來親她的手指了。

  陸行遲察覺到她的目光,側身過來,放低聲音。

  「貝暖,你信不信,很多時候,只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尤其是……特別明顯的那種。」

  他說的話和剛剛一模一樣。

  貝暖好像看過劇本一樣,知道接下來,應該是她慌裡慌張地把槍扔下去,差點砸到腳面。

  貝暖立刻抱緊自己的小槍槍。

  這一次她把槍抱得穩穩的,槍並沒有掉。

  陸行遲納悶地看著貝暖,「你把槍抱那麼緊幹什麼?那是槍,小心一點。」

  貝暖默默地吐槽:把槍扔了你說要「小心一點」,抱得好好的你竟然也說「小心一點」?

  這次槍沒有掉,不過親親也沒了。

  貝暖正在這麼想著,就看到陸行遲伸手過來,把她的槍立在旁邊,順手拉過她的一隻手。

  他和她十指相扣,把她的手自然地拉到唇邊。

  又一次,他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動聲色給了她的手指一個親暱纏綿的吻。

  和剛剛一樣,他偏過頭,在炫目的光暈中,微笑得像一個被世間美色與慾望誘惑的大天使長。

  貝暖懂了。

  反正不管有沒有撿槍做藉口,他就是想親就對了。

  可惜倒轉時間的異能現在進入冷卻狀態,不能再用一遍,否則就可以試試看他還會不會再親一次。

  被搞蒙了的可憐的「見證人」還在後座嘀咕。

  「這幾棵歪脖子樹我剛才真的見過啊!那間小破房我也見過啊,窗戶上少了兩塊玻璃嘛!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鬼打牆了嗎?」

  吉普車開了足有一個小時,才到了一片遠離人煙的樹林裡。

  樹林裡有一片隱蔽的臨時營地。

  營地入口站著站崗的哨兵,裡面一大片空地,整齊地排列著一個個人高的迷彩布帳篷。

  邵白他們這次出來的人總共大概有二三十個,不知道是有什麼事,讓他們特戰隊的人專程深入感染區。

  營地裡除了軍人,竟然還有平民。

  有小不點包著尿布,在營地裡開心地學走路,一會兒就趴了,扁扁嘴還沒來得及哭,就被路過的軍人用粗糙的大手抱了起來,輕輕哄著。

  「這是我們沿途遇到的難民,」邵白說,「打算把他們帶到附近安全的聚居點。」

  難民們住在單獨的一排帳篷裡,邵白把他們帶到那邊,分了一頂六人帳篷給他們,特別地看了一眼貝暖。

  陸行遲知道他在想什麼,「我們向來都是住在一起,從來不分開。」

  杜若認真點頭,「沒錯。一女四男。」

  貝暖:「……」

  杜若補充,「我們很純潔的,如果你想歪了只能證明你污。你是不是想歪了?」

  邵白的臉又紅了。

  這個特戰隊長,明明看起來英氣逼人,卻從上午到現在,臉上紅了一次又一次。

  杜若的問題,回答「是」還是「不是」都不太對勁,邵白只得說:「那行,你們先休息,我剛剛看見已經開伙了,你們去後面最大的綠帳篷那邊,就能領到午飯。」

  邵白走了,杜若立刻要去吃飯。

  江斐笑道:「我覺得他們不會有什麼好吃的。」不過還是好脾氣地陪著杜若出門覓食去了。

  唐瑭看看貝暖和陸行遲,扔下一句「暖暖姐,我也去看看」,也溜了。

  帳篷裡只剩貝暖和陸行遲兩個人,氣氛有點微妙。

  貝暖腦中又蹦出他剛剛那個吻。

  貝暖怕陸行遲看出她在想什麼,彎腰尷尬地摸了摸舖位上的睡袋,「好像不厚,不過這種天氣大概夠了,不用再另外加一層。你餓嗎?咱們兩個要不要也出去走走?」

  陸行遲不回答,走過來,從身後把她壓進懷裡,扳過她的臉,直截了當地吻了下去。

  好像好久好久都沒親過了,貝暖閉上眼睛。

  就在他的嘴唇覆上來的一剎那,帳篷的門簾忽然被人掀開了。

  「我已經問過了……」

  邵白走了進來,猛然看清裡面的兩個人正在做什麼,下半句話直接吞了回去。

  貝暖尷尬得想死。

  這是用事實證明,杜若剛才說的「我們很純潔的」是撒謊。

  一點都不純潔。

  看邵白的表情,他明顯就是這麼想的。

  陸行遲抿了下嘴唇,放開貝暖,倒是不太在意的樣子,問邵白:「然後呢?」

  邵白只得繼續說:「如果你們同意加入的話,他們要繼續上報,看看能不能特批。」

  好像為了化解滿帳篷的尷尬氣氛,邵白又問,「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陸行遲默了一秒,才慢悠悠回答:「我們兩個還有點事……」

  沒等他說完,邵白的臉就又一次紅得徹徹底底,連忙答,「……哦……對,你們忙,我……那個……」

  一句話說不成句,拆得七零八落。

  陸行遲臉皮太厚,邵白臉皮太薄,貝暖只好打圓場,「走吧,去看看有什麼吃的。」

  三個人一起出了帳篷。

  陸行遲仍然攥著貝暖的手不放,貝暖抬頭看他,發現他正一臉不爽,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錢一樣。

  貝暖咬咬嘴唇,忽然靈機一動,心中默念「溯流而上」。

  不遠處就有站崗放哨的哨兵,貝暖用目光找到哨兵,選他做了「見證人」。

  這時間大家都在吃飯,沒人進出營地,哨兵一直對著外面的樹林放空,一動都不動,應該不會察覺時間倒退了十分鐘。

  異能啟動,時間倒轉,回到十分鐘之前。

  幾個人重新進了營地,邵白安排好帳篷,急匆匆走了,杜若他們幾個也出去覓食了。

  陸行遲和剛剛一樣,等帳篷裡只剩兩個人,立刻伸手想來攬貝暖的腰。

  「外面好像有人來了。」貝暖說。

  帳篷有前後兩個拉鏈門,貝暖拉著陸行遲的手,火速從帳篷的後門悄悄溜了出去。

  陸行遲聽了一下,雖然好像沒聽見什麼,卻還是聽話地跟著貝暖。

  果然,就在他倆溜出帳篷後門的時候,前門那邊傳來邵白的聲音,「我已經問過了……嗯?沒人?」

  邵白沒找到人,又匆匆走了。

  陸行遲微笑了一下,俯身用胳膊一兜,就把她舉高,抱了起來。

  唯一的問題是,這樣抱她回帳篷的時候,貝暖比帳篷門高了一大截。

  陸行遲並沒有把她放下的打算,兩個人在門口東撞西撞,好不容易才重新進了帳篷。

  突然變得比陸行遲還高,新鮮又有趣,貝暖雙手按著他的肩膀,賴在他身上不下來,東看西看。

  「貝暖。」陸行遲叫她。

  貝暖把頭轉回來,看見陸行遲正在仰頭望著她。

  「低頭。」他說。

  他抱著貝暖,沒有手,主動不了。

  貝暖低下頭,離他近一點。

  「再低。」他繼續說。

  貝暖就再低一點,卻始終和他保持著距離。

  「貝暖……」他叫了一聲,清澈漂亮的眼眸中帶著點幽怨。

  貝暖偏頭惡作劇地看著他,還沒開心兩秒,後腦突然被人按住。

  他只用一條胳膊也能抱得住人。

  他把她的頭按下來,毫不猶豫地吻住,好像生擒了一隻小動物。

  小動物並沒反抗,安心地摟住大動物的脖子,閉上眼睛。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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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13 00:39:44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一章 餃子大戰

  在軍營這種正經嚴肅的地方偷偷摸摸做這種事,讓人有點羞恥,貝暖沒一會兒就鬆開了他。

  然而卻逃不開他的掌握。

  「貝暖……」

  他聲音很低,好像在撒嬌,表達著他的不滿。

  貝暖掙扎著想從他身上下去,「過一會兒杜若他們就要回來了。」

  陸行遲留戀地再抿了一下她的嘴唇,忽然眯了眯眼睛。

  他緊摟著她的手忽然一鬆。

  貝暖嚇了一跳,一把把他抱住。

  他本來個子就高,又把她舉得那麼高,哪有不打聲招呼,說鬆手就鬆手的?

  現在反過來,變成她用胳膊牢牢地抱住他的脖子,兩條腿盤在他的腰上,緊緊勾住,好像一隻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

  這姿勢雖然讓人有點害羞,但是牢靠又安全。

  陸行遲露出一點得逞的微笑,重新伸手把她托住。

  貝暖回手到身後,去拍他的手,「你的手往哪放呢?這也太不紳士了。」

  陸行遲微微笑了一下,「因為我本來就不是啊,你現在才知道?」

  他托著她,向後稍微仰了仰,把貝暖在手上掂了一下,就又順暢地讓她趴回他身上。

  他吻了吻她,才又說,「當紳士有什麼好處?我是一隻大灰狼,要一口把你吃掉。」

  這姿勢很好,親起來很方便,十分就手。

  大灰狼現在親人越來越熟練,貝暖漸漸忘了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貝暖從狼嘴裡掙扎出來,問他:「我都給你親了,你能不能也答應我一件事?」

  陸行遲連是什麼都沒問,就直接回答:「好。」

  貝暖趕緊說:「那你能不能再背背我?」

  陸行遲怔了一下,完全沒想到她的要求會是這個,「當然能。」

  「你別動。」

  貝暖仍舊掛在他身上,連地都沒落,就這樣抱著他的脖子,從他的身前爬到他的背上。

  他力氣夠大,她又嬌小靈活,在他身上爬來爬去完全沒有技術難度。

  她成功地轉移陣地,來到他寬闊的背上趴下,把頭埋在他的後頸邊,滿足地吁了一口氣。

  「你想我背你去哪?」陸行遲背著她問。

  外面都是人,當然不能出帳篷,貝暖指揮,「就在帳篷裡轉轉吧,帶我熟悉一下新環境。」

  「好,遵命。熟悉環境。」

  陸行遲背著她,一樣一樣地參觀帳篷裡的東西。

  帳篷裡東西不多,陸行遲卻介紹得很認真。

  「這個東西叫做睡袋,這是你的,這是我的,離得太遠,還不能併起來,我不太滿意。」

  「這幾個是路人甲乙丙的,可以忽略不計。」

  陸行遲背著她轉到門口。

  「這個很大的洞叫做門,你可以從這兒出去,一般是木頭做的,不過這個是布的,旁邊這個小一點的洞叫做窗,你要是不嫌棄,也可以從這兒出去,都是一樣的。」

  他一邊背著貝暖走一邊耐心介紹,把貝暖逗得咯咯笑。

  帳篷外忽然傳來杜若和江斐說話的聲音,貝暖還沒來得及從陸行遲身上跳下來,他們三個就掀開門簾進來了。

  杜若看見貝暖正趴在陸行遲背上,眼中流露出一點困惑。

  「我就知道我們幾個不在的時候,你們倆肯定得偷偷幹點什麼,可是沒想到你們會幹這個。這是什麼新情趣嗎?」

  「不用你管。」貝暖紅著臉從陸行遲背上跳下來。

  「你們看過了?他們的伙食怎麼樣?」陸行遲用食物的問題轉移杜若的注意力。

  一提起吃的,杜若的注意力果然轉移了,立刻滔滔不絕。

  用他的話來說,一言以蔽之,就是——「太可怕了」。

  江斐幫他解釋:「有雜糧做的饅頭,有煮的土豆和豆子,其實還好,肯定管飽,在這種時候能吃飽已經很不錯了。」

  畢竟不是人人都有貝暖的空間。

  杜若跟貝暖商量,「咱們還有上次在基地時包的餃子對不對?我覺得你可以用卡式爐在空間裡煮好,端出來咱們吃,誰也不知道,神不知鬼不覺。」

  他在船上沒吃到餃子,一直在惦記著。

  他的這個主意一點問題都沒有,貝暖在空間下層擺開卡式爐,燒了一鍋開水下餃子。

  結果餃子還沒煮好,邵白就又來了。

  他這麼一趟趟地往這邊跑,貝暖覺得他是有事。

  果然,邵白隨便說了幾句閒話後,終於把他的目的說出來了。

  「我知道你們不一定就同意加入特戰隊,不過……我還是很想請你們幫我們一個忙。」他說。

  他的眼睛看著的不是陸行遲,而是貝暖。

  貝暖立刻體會到了被人當大佬的感覺。

  確實挺爽。

  「幫什麼忙?」貝暖問。

  邵白從作戰服的口袋裡掏出一張紙片。

  「我們正在附近找這個人,但是喪屍太多,有些可疑的地方,光靠我們突擊不進去,要是你們能跟我們一起,就容易多了。」

  貝暖心想:不是吧?邵白他們想要到喪屍堆裡去找人?

  能把自己安全地藏在喪屍堆裡的,除了那個神秘人宋策,還能有誰?

  難道聯盟也收到了神秘人帶著喪屍病毒疫苗的消息,正在找他?

  貝暖趕緊湊過去看紙上是什麼,心裡深深地覺得,又要看到宋策那雙黑沉沉的眼睛了。

  小隊中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樣的。

  大家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一起湊過來看那張紙。

  紙上確實是一個人的照片,還難得地是彩色列印的,很清晰。

  卻不是那個神秘人宋策。

  上面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的普通男孩。

  照片應該是在一個學校門口偷拍的,男孩穿著一身校服,正在冷漠而警惕地看著鏡頭的方向。

  男孩略瘦,尖下頜,單眼皮,其貌不揚,不知為什麼,那張臉上的表情卻讓貝暖覺得寒氣森森。

  「這是誰?是你家裡人?你弟弟?」貝暖問。

  邵白看著年紀不算大,應該不會有這麼大的兒子吧?

  「都不是。」邵白回答,「這是我們這次行動的任務對象,叫厲蕤。」

  邵白乾脆把照片遞給貝暖,「我們一直在找他,這是他將近兩年前的照片,現在應該比拍這張照片的時候年紀看著更大一點。」

  貝暖接過照片看一眼,又抬頭看一眼邵白。

  這男孩現在也就十三四歲,邵白他們聯盟特戰隊找一個未成年人幹什麼?

  「他現在是一隻喪屍,」邵白解釋,「我們收到可靠消息說,這一帶的喪屍活動出現規律化和智能化的趨勢,可能和這個男孩有關。據說這附近本來有兩個人類聚居點,都被它們攻破了,死了不少人。」

  杜若就著貝暖的手,仔細看了看照片。

  「這張照片,我怎麼覺得那麼眼熟?好像在哪見過。」他說,「陸行遲,你以前見過沒有?」

  陸行遲認真看看,搖搖頭。

  「我想起來了!」杜若恍然大悟,問陸行遲,「你在國外都不看這邊的新聞嗎?這好像是前兩年那個……」

  唐瑭也已經想起來了,立刻搶著說:「我知道!這不就是那個拐走一個兩歲的小女孩,然後隨便殺了的小學生嘛。」

  杜若點頭,「沒錯,就是他!這張照片前兩年在網上瘋傳過。」

  陸行遲說:「我知道那個案子,小學生虐殺女童。」

  邵白這時才說:「你們說的沒錯。我們要找到的人就是他。」

  貝暖一頭霧水,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江斐也不出聲。

  杜若看一眼他倆,「我倒,你們都不去網上衝浪哦?」

  雖然開了嘲諷,他還是耐心解釋。

  兩年前,曾經有一個轟動一時的案子。

  一個十一歲的男孩逃課去公園玩的時候,把一個毫無過節完全陌生的兩歲小女孩從他奶奶身邊拐走,帶到一個工地。

  又踢又打,鐵管敲石頭砸,把小不點反覆虐待致死,手段殘忍得讓人髮指。

  當時網上有人把他吹捧成高智商殺人魔,其實案子做得並不高明,甚至很蠢,全程都被監控記錄下來了,證據確鑿。

  受害人一家很慘。

  一個活潑可愛的兩歲的小不點,就那麼沒了,媽媽受不了刺激,從樓上跳下來了。

  那個小惡魔隨隨便便就毀了人家無辜的一家人,手上有兩條人命。

  然而那時他還不滿十四歲,完全不用負任何刑事責任。

  有其子必有其父,男孩的父母在調查過程中,對受害者毫無同情心,幫兒子百般抵賴推脫。

  最後竟然真的什麼事都沒有,全家人隱姓埋名地去外地了。

  這案子當時犯了眾怒。

  為了保護未成年人,所有的媒體在報導時,都隱去了男孩的名字和照片。

  然而有一個女記者把男孩的名字和學校挖出來了,還放出了一張在校門口偷拍的照片,為這個還吃了個停職處分。

  那個女記者在發佈照片時加了一句話:這個惡魔還有兩年才到十四歲,為了我們的孩子,記住這張臉,看見了,一定要有多遠躲多遠。

  杜若雖然沒有孩子,還是把他的臉記住了。

  那男孩就叫厲蕤。

  「這是反社會型人格障礙吧?」貝暖說。

  陸行遲答:「要做評估才知道。」

  杜若補充:「當時網上有人替那個男孩說話,說出事的那段時間,他家裡爸媽正在鬧離婚什麼的。」

  唐瑭呵了一聲,「每年都有好幾百萬人家裡父母離婚,能幹出這種事的,不就是他獨一份?誰特麼生活都順風順水一點糟心的事都沒有?洗不白的。」

  江斐冷笑道:「要是我,管他成沒成年,追到天涯海角也不會放過他,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邵白一直在旁邊聽著沒說話,這時才說:「我們明天要去另一個他可能會出現的地方,想請你們跟我們一起走一趟。」

  貝暖抬眼看看陸行遲,聽他怎麼說。

  陸行遲對她微笑了一下,「他問的是你,聽你的。」

  貝暖有點猶豫,決定不了要不要多管這種閒事。

  一抬眼,就看見杜若正在對面拚命地點頭,用嘴型無聲地說:餃——子!

  他怕貝暖不答應,以邵白的性格,再繼續磨蹭下去,空間裡的餃子會煮過頭。

  貝暖再看看江斐他們,全都沒有反對的意思,就點了頭,「好。那我們跟你們一起去看看。」

  邵白終於如願以償,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謝過他們走了。

  貝暖趕緊把煮好的餃子端出來。

  餃子有兩種,一種是三鮮餡的,另一種是薺菜鮮肉餡的。

  餃子皮是江斐親手和麵搟出來的,又薄又勁道,餡也是他拌的,三鮮餡裡的蝦仁肉眼可見,薺菜餡的又新鮮瓷實,都很好吃。

  貝暖和杜若兩個人都在火眼金睛地挑餃子。

  因為上次包的時候,陸行遲特地用剩下的金條做了一枚金幣,包在其中一個餃子裡。

  貝暖和杜若都牟足了勁在找。

  貝暖當時偷偷地在餃子上做了記號,捏了一下邊,無奈當時有杜若盯著,慌裡慌張,捏得太輕,現在一煮,好像已經看不出來了。

  然而無論金幣包得多隱蔽,也躲不過陸行遲。

  貝暖可憐巴巴地望著陸行遲。

  陸行遲笑了一下,剛想去幫貝暖夾,杜若就火速下了詛咒:「陸行遲你要是敢幫貝暖作弊你就一輩子娶不到老婆。」

  陸行遲:「……」

  然而觀察到陸行遲剛剛伸筷子的方向,杜若和貝暖同時出手。

  夾了不同的餃子。

  貝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一點阻礙都沒有,再抬頭看杜若,只見他從咬了一半的餃子裡捏出一枚金光閃閃的金幣。

  杜若眯眼仔細看了一眼硬幣,「上面居然是貝暖的頭像?陸行遲你無不無聊?」

  貝暖連忙湊過去看。

  小小的金幣上真的浮雕著女孩的半側面頭像,微微笑著,連睫毛都有,精緻異常,一看就是貝暖。

  貝暖委屈了,「杜若,這硬幣明明就是我的,你跟我搶什麼搶?」

  「你的?你叫它一聲它答應嗎?」杜若得意地捏著硬幣不撒手,「再說了,誰說錢上是誰的頭像,那錢就是誰的?」

  說得很有道理,貝暖無言以對。

  陸行遲夾了一個餃子給貝暖,「我再幫你做一個更大更漂亮的金幣。快吃吧,一會兒就涼了。」

  貝暖用筷子撥弄著那個餃子,沒有吃的意思。

  江斐問:「餃子不合口味?」

  貝暖沒回答,咬著嘴唇委屈巴巴地看著杜若手裡的金幣,突然站起來,噔噔噔走到帳篷門口,掀開門簾。

  臨時營地門口的哨兵還在站崗,和剛剛一樣,一動不動目不斜視地望著樹林的方向。

  貝暖用眼睛找到哨兵,定好「見證人」,回溯時間。

  已經做了三次了,貝暖熟極而流,一氣呵成。

  周圍的一切開始飛速倒流,時間回轉到十分鐘之前。

  醋碟已經備好,餃子剛剛出鍋,皮薄餡大,冒著香氣,熱氣騰騰。

  貝暖卻欲哭無淚。

  現在她倒是非常清楚那個包著金幣的餃子藏在盤子裡的什麼地方。

  可是。

  在剛剛時間飛速的倒流裡,貝暖親眼目睹一個又一個餃子從每個人的嘴巴裡一口一口地吐出來,拼湊出完整的形狀,再放回盤子裡。

  就算知道有些是貝暖本人吐出來的,也讓人受不了。

  貝暖悲痛欲絕地伸出筷子,挖出那個包了金幣的餃子,用筷子夾開,把那枚精美漂亮的小金幣拿出來,捏在手裡。

  杜若一萬個不服。

  「怎麼可能?吃的第一個餃子裡就有金幣,貝暖你作弊吧?」

  杜若再懷疑地審視陸行遲,「陸行遲,是你幫她作弊了吧?」

  貝暖呵了一聲,把金幣秀給杜若看,「作什麼弊,看到沒有?這本來就是我的金幣,上面有我的頭像!」

  杜若瞥了上面的頭像一眼,發出一聲冷笑,「你的?你叫它一聲它答應嗎?再說了,誰說錢上是誰的頭像,那錢就是誰的?」

  他說的話和剛才一模一樣。

  然而這次金幣在貝暖手裡。

  貝暖心態不同,帶著勝利者的高傲和冷漠,一點都不在乎手下敗將的酸言酸語。

  陸行遲看見貝暖毫不猶豫地選了有金幣的餃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她片刻,也夾了一個餃子給貝暖,「快吃吧,一會兒就涼了。」

  貝暖默默地凝視著盤子裡的餃子。

  為了搶到這枚金幣,貝暖也付出了相當沉重的代價。

  這麼好吃的餃子,是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了。

  貝暖默默地從空間裡掏出一桶泡麵。

  江斐和剛才一樣,問她:「餃子不合口味?」

  「不是。」貝暖哭唧唧,「我許了個願,要是能搶在杜若前面找到金幣,就不吃後面的餃子了——誰想到第一個餃子裡就有金幣呢?」

  這謊撒得合情合理。

  杜若幸災樂禍地哈哈了一聲,開心地夾起一個薺菜餃子,一口咬上去。

  貝暖用沉默而同情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很想對他說:你有什麼好哈哈的,你現在吃的那個餃子是剛才從唐瑭嘴裡吐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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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13 00:40:01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二章 陷阱

  吃過午飯後,邵白就來找貝暖他們。

  看來他是真的很急著完成任務,要去找到那個厲蕤。

  他們特戰隊動作很快,已經準備好了,除了留守營地保護難民的少數人外,其他人都要和貝暖他們一起出發。

  「你們找到厲蕤,是打算幹掉他嗎?」貝暖問邵白。

  「我們希望能活捉,最好是把他押回安全區交給科研人員,研究為什麼有的喪屍會出現智能,而且有組織能力,能指揮其他低智能的喪屍。」

  邵白又補充,「但是如果活捉不了,就一定要殺,總之絕對不能留著。」

  貝暖明白,這種有智能的稀有喪屍是對人類的巨大威脅。

  喪屍如同自帶毒液的毒人,而且沒有痛感,戰鬥力超強,他們最大的缺點就是被人類智商碾壓,傻頭傻腦。

  要是喪屍不傻了,就很難辦了。

  「你們看到營地裡的難民了,有些是從附近一個聚居點逃出來的,剛好遇到我們。」

  邵白說。

  「他們裡面有不少人都看到那個厲蕤指揮喪屍進攻聚居點,說他最喜歡吃新鮮的小孩。」

  貝暖打了個寒顫。

  這個厲蕤,活著是個小變態,變成喪屍後也還是個喪屍變態,幸好沒有長大,長大後一定是個大變態。

  「我們特戰隊一直都在附近找他,找了好幾天了,連他的影子都沒看到過,卻連著吃過好幾次虧。」

  邵白說。

  「我知道他可能真的就在附近。因為在和這附近的喪屍戰鬥時,經常會遇到很奇怪的情況,就像昨天那樣,你們都看見了。」

  貝暖明白他的意思。

  昨天的喪屍會分工合作,一部分在正面吸引火力,一部分會悄悄繞路到特戰隊背後偷襲,確實很不對勁。

  貝暖想起一件事。

  「可是昨天襲擊我們的喪屍全軍覆沒,到最後一個都沒留,我們並沒有看見那個厲蕤啊?難道他還能在攻擊前,先給喪屍們講一遍戰略戰術,然後自己躲在後方安全的地方?這麼牛?」

  邵白老實答:「其實我們也不太明白,他如果不在戰場,是怎麼控制喪屍的。」

  唐瑭問:「那昨天我們為什麼不在附近好好找找?說不定他就偷偷藏在什麼地方看著我們,找一遍就能把人挖出來了。」

  邵白答:「沒用的。我們前幾次遇到這種事時,把附近都仔細搜過,什麼都沒找到。」

  貝暖心想,這就奇了,難不成那個厲蕤還能遙控喪屍?

  這次邵白他們要去的地方是一個醫院。

  這家醫院坐落在市郊,原本是一家治療精神類疾病的私立醫院。

  邵白他們收到消息,說是有人在這裡看到過厲蕤。

  邵白自己帶人來探查過,發現這家醫院很特殊,裡外的喪屍實在太多,成群結隊,完全進不去,好像一個守衛得壁壘森嚴的堡壘。

  「我們特戰隊在感染區,因為隨時都可能要棄車步行,所以沒有合適的武器,」邵白舉舉手裡的槍,「只能靠這個往裡面硬攻。」

  貝暖現在明白他為什麼非常想要貝暖他們幫忙了。

  他懷疑那個厲蕤就躲在醫院裡面,需要槍法好的人,去幫他們啃了醫院這塊硬骨頭。

  醫院並不太遠,車隊很快就到了。

  醫院外面對著的是一大片農民的田地,只有自己孤零零一個院子,裡面是一幢大樓。

  邵白說得很對,裡外都是喪屍。

  而且大量的喪屍位置分散,哪裡都有,還在不斷地來回走動,好像在巡邏。

  活人根本摸不進去。

  貝暖觀察了一下,覺得就算是陸行遲他們幾個,要想進去,也只有強攻一條路可走。

  沒辦法,那就只有打了,一點點往裡清場。

  今天邵白非常大方,給貝暖分了全套裝備,有為了防喪屍用特殊加固布料做成的作戰服,還有戰術頭盔。

  給她的彈藥也十分充足,是別人的好幾倍,好像唯恐她不夠用。

  貝暖假裝放進背包裡,其實根本不想自己背著那麼重的東西,全都收進了空間。

  到處都是喪屍,無論從哪打起都差不多,特戰隊乾脆光明正大地從醫院大門清起,幾個隊員上去突破了大門,喪屍蜂擁而出,直接撞上外面隊員的槍口。

  槍聲很大,很招喪屍,還好附近都是空曠的田地,除了醫院這塊地方,並沒有多少喪屍過來。

  「所有人都跟著我,不許自己亂走。」

  從戰鬥一開始,陸行遲就跟貝暖杜若他們低聲囑咐。

  這裡喪屍多,人也多,貝暖他們都一定要保持在他的視線之內,他才能照顧得過來。

  貝暖儘可能用最誠懇的態度眨眨眼睛答應了,還是被陸行遲一眼看出破綻。

  陸行遲眯了眯眼睛。

  「我知道你現在槍法好,但是這裡喪屍太多,凡事都有意外,要是你敢仗著這個,一個人亂跑,信不信從今以後,我讓你連槍的邊都摸不著?」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但是貝暖覺得,他一定能說到做到。

  貝暖蔫噠噠地答應了。

  看到她這次扁著嘴巴打蔫的表情,陸行遲終於滿意了,順手胡擼了一把她的小腦袋。

  貝暖今天穿著整整大了一圈的作戰服,袖子捲著,端著槍,腦袋上像模像樣地戴著戰術頭盔。

  頭盔下是一雙清亮如水的眼睛,嚴肅地抿著淺粉色的唇瓣。

  陸行遲時不時看她一眼,每一眼都含著笑意,好像覺得她現在的樣子十分有趣。

  像個穿錯了衣服端著槍擺樣子的美少女手辦。

  然而貝暖可不是擺樣子用的手辦。

  無數喪屍從醫院大門裡衝出來,如同開閘洩洪一樣,她把自動瞄準改成切換速度最快的腦袋放光模式,一通狂打。

  喪屍成排地在她面前倒下,整個特戰隊加起來都沒她一個人殺得多。

  陸行遲微笑著注視了她一會兒,才開始端起弩加入戰鬥。

  特戰隊在貝暖和陸行遲的帶領下,把喪屍潮穩穩地固定在醫院大門口幾米的地方,連隊伍的邊都摸不著。

  打了一會兒,自動往槍口上送的喪屍變少了,隊伍開始向醫院裡面推進。

  貝暖立刻意識到,裡面的喪屍似乎改變了戰略。

  它們不再傻乎乎地跟著槍聲過來,白白送人頭了。

  就算聽到槍聲,它們也不輕易出來,只悄悄地藏在邊邊角角,專門等特戰隊的人過來,才冷不防突然衝出來,往人身上猛撲。

  說起來好像很荒謬,但是事實就是這樣。

  現在貝暖能理解邵白的憂心忡忡了——

  喪屍突然有腦子了,情況好像真的不太對勁。

  進到醫院裡面,隊伍先清掉院子裡各個邊邊角角的全部喪屍,就開始進入大樓,逐層搜尋,從一樓起,一間間房間地找過來。

  特戰隊沒辦法再聚在一起,只能分散成三四個人一組的小組。

  陸行遲緊盯著自己的這幾個人,順便分出神來照顧邵白他們,在他們遇到危險時幫一把手。

  現在遇到的全都是近戰。

  邵白他們雖然沒有貝暖他們開掛一樣的能力,但是已經比普通人強得太多,彼此之間又配合默契,前進得十分順利。

  清掉一樓一整層,也沒有找到那個厲蕤的影子,邵白示意大家上樓。

  陸行遲把他叫住了。

  「要是我是喪屍,在這種情況下想藏起來的話,我一定會躲到地下室。」

  這家醫院有地下一層,沒有窗,在末世這種沒有電的時候,就是漆黑一片。

  在這種環境下,依靠靈敏的嗅覺和聽覺辨認敵人位置的喪屍相較人類,就有絕對優勢。

  邵白只想了一下,就果斷讓大家下樓。

  末世情況特殊,特戰隊經常要在黑暗中作戰,配備了紅外燈輔助的微光夜視儀,每個人的頭盔上都有一個。

  貝暖頭一次用這玩意,覺得十分好玩,好像在眼前架著一個望遠鏡。

  雖然有夜視儀,畢竟還是沒有裸眼方便,喪屍在黑暗中更有優勢,大家比剛剛更謹慎小心了,隊伍前進得十分緩慢。

  貝暖寸步不離地乖乖跟在陸行遲身後。

  別人在密佈著喪屍的黑暗中,精神全都高度緊張,注意著喪屍,貝暖卻不是。

  因為有陸行遲在,貝暖一點都不擔心,心思根本沒太放在喪屍身上,戴著夜視儀東張西望地到處亂看。

  忽然在一個剛清過的房間裡發現了一樣好東西。

  絕對是一個發電機。

  比貝暖空間裡那個發電機大了一大圈,但是樣子差不多是一樣的。

  貝暖悄悄走過去,仔細研究了一下,確認無誤,真的是一個汽油發電機,看起來是連在醫院的電路上,估計是醫院在停電的時候應急用的。

  發電機旁邊擺著兩個油桶,貝暖拎起來看了看,都已經見底了。

  貝暖的空間裡最不缺的就是汽油。

  她悄悄取出一個灌滿了的可攜式汽油桶,放在發電機旁邊,然後才招呼邵白他們過來。

  「邵白,快來看,這不會是個發電機吧?」

  她偷偷摸摸放油桶的事,全被身後的陸行遲看在眼裡,陸行遲微笑了一下,並不說話。

  邵白他們一過來,就高興起來。

  說不定這個發電機還能用。

  邵白找到貝暖放在旁邊的汽油桶,立刻給發電機加好油,啟動起來,拉開閘。

  地下一層大放光明。

  躲在黑暗中的喪屍們突然見光,一片驚惶的嚎叫聲。

  「這樣方便多了。」特戰隊的隊員們都鬆了口氣,紛紛感慨。

  杜若相當驕傲,「你們都沒注意這有個發電機吧?是我們貝暖找到的!」

  明亮的光線畢竟對人類更有利,特戰隊一路砍瓜切菜地推進,清樓層的速度立刻變快了。

  連貝暖都能感覺得出來,這個地下一層,越往裡喪屍越多,密密麻麻,一層又一層,好像真的藏著什麼東西。

  很快就搞定了一條走廊兩邊的所有房間。

  等走廊轉了一個彎,前面又黑了。

  眼前長長的走廊上,所有的燈都壞了,只有入口的地方能稍微借一點後面的燈光,越往裡越看不清。

  沒有這麼巧的事,這怎麼看都是有人故意破壞了照明。

  沒辦法,大家重新戴上夜視儀。

  裡面的喪屍很多,貝暖他們謹慎地往裡推進。

  走廊盡頭是一個雙扇門的房間。

  雖然一路都聚集著大批喪屍,門前很長一段走廊卻很奇怪地空著。

  這樣空著,顯得十分不正常,看起來比有喪屍還詭異。

  小隊來到門前不遠處停下來,邵白示意另一個隊員跟他一起上前,準備破門而入時,門突然開了。

  一大群喪屍你推我擠,從門裡一起湧出來。

  在幽暗的走廊上,和衝出來的喪屍只有幾米的距離,一個不小心就要喪命。

  所有人集中火力爆喪屍的頭,

  邵白他們一起開火,一陣槍響,門裡衝出來的喪屍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去。

  好不容易才把不停地衝出來的喪屍打完了,門又一次開了,又有大批的喪屍向著大家衝了過來。

  貝暖他們繼續清剿。

  然而一批又一批的喪屍源源不絕,從門裡湧出來。

  好像那扇門是一個傳說中的寶物,一個怪物的大嘴,能無窮無盡地吐喪屍出來。

  特戰隊連續殺了幾批,貝暖覺得不太對勁。

  她抬起頭來看陸行遲。

  陸行遲低頭和她交換了一下目光。

  「地上的屍體消失了。」他輕聲說。

  他說的很對。

  在夜視儀中看出去,如果注意的話,就能發現,一批喪屍衝出來的時候,前一批喪屍倒在地上的屍體就安靜地消失了。

  邵白他們還沒注意到。

  因為喪屍正在一刻不停地從門裡出來,又離得太近,邵白他們所有人都在集中精神,一刻不停地開槍打喪屍的頭,無暇顧及到異樣。

  只有陸行遲,對他來說以這種速度殺喪屍根本就是在休息,才一眼看出了毛病。

  貝暖還察覺出另一個詭異的地方。

  因為子彈珍貴,別人打得都很保守,貝暖和其他特戰隊員不同,開槍的速度比他們都要快得多得多。

  她的一彈夾子彈早就應該用完了。

  然而子彈卻沒少,她的槍竟然可以無窮無盡地開下去。

  「大概是一分鐘。」陸行遲說。

  貝暖完全明白他在說什麼。

  「剛好一批喪屍殺光。」貝暖補充。

  他們在一個循環裡。

  一批喪屍衝出來,殺光,地上的屍體消失,又一批喪屍衝出來,殺光,再消失。

  這件事週而復始,重複個沒完。

  到現在為止,大概重複了四五次,還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光線再暗,精神再緊張,重複這麼多次,也有人覺出了不對勁。

  清楚彈夾裡還剩多少子彈是一個軍人的基本素養,有人終於到了應該把子彈打光的時候,然而和貝暖一樣,子彈還有。

  「怎麼子彈一直有?」有人去看槍。

  有人納悶,「我剛才殺的就是這隻喪屍吧?」

  貝暖也早看出來了,每次門裡出來的喪屍,都是同一批。

  喪屍們都紅著眼睛,呲牙咧嘴,衣衫襤褸,看著都差不多。然而架不住這麼一次又一次地看,總能混個臉熟。

  「地上的屍體也沒了。」有人說。

  邵白也察覺不正常了,蹙著眉,邊繼續殺喪屍邊問:「怎麼回事?」

  他是隊長,不等別人回答,下一秒就說:「我們先撤。」

  他一句話,全隊人立刻後撤。

  然而還沒退出去幾步,眼前忽然一晃。

  所有人好像瞬移一樣,又重新跳回了剛剛站的位置。

  貝暖已經明白了。

  這是一個圈套,一個陷阱。

  這陷阱時長一分鐘,如同一個圓,囚禁住所有的人,循環往復,週而復始。

  同一批喪屍無止境地冒出來,他們無止境地殺下去。

  如同走不出去的無間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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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唯一的逃跑機會

  撤退時突然瞬移,被強制拉回到剛剛站著殺喪屍的地方之後,多數人都懵了。

  喪屍又一次從門裡衝出來了,和剛剛一樣,呲牙咧嘴,精力充沛。

  這次陸行遲毫不猶豫,用勉強能算是踩在正常人的邊界上的速度,迅速解決了全部喪屍。

  「我們好像一直在重複一小段時間,是一個循環,一遍又一遍,」陸行遲說,「時長大概一分鐘。」

  杜若立刻接口道:「真的?這麼有意思?」

  所有人:「……」

  杜若繼續發散思維,「那如果我留在這兒,不就可以永生了?」

  江斐語氣無奈,「你要一個在醫院地下室裡不停地殺喪屍的永生幹什麼?」

  「也不一定非要殺喪屍嘛。」唐瑭說,「反正一分鐘就能刷新,真讓它們衝過來又怎樣?」

  「你可能會死,會變成喪屍。」貝暖說,「我建議你還是不試的好,誰知道死了以後還能不能再活過來?」

  當然是有一種可能性,就算死了,過完這一分鐘,重新刷新的時候,人又活過來了。

  然而還有另一種可能性。

  萬一死後就自動跳出這個時間循環陷阱,不能復活了呢?

  那豈不是白白搭上一條小命?

  除非有人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做了這個實驗,否則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陷進時間陷阱裡的人,還是要不停地努力殺掉喪屍,一遍又一遍。

  雖然刷新時,每個人都會回覆到一分鐘前的狀態,理論上來說應該永遠不會累,可是誰也受不了要這麼注意力高度集中地一遍遍殺同一批喪屍。

  大概會把正常人逼瘋。

  還好有陸行遲在,把這個最無聊的工作輕鬆地攬了下來,讓大家在殺喪屍之外,還有時間和精力思考一下現在的處境。

  貝暖覺得,這一小段時間循環有點像她剛拿到手的異能。

  但是它有一樣很大的不同。

  就是所有陷入其中的人,全都像見證人一樣,留存著前面循環裡的記憶。

  說話的時候,剛剛陸行遲射倒的那些喪屍的屍體安靜地消失了,剛剛那批喪屍又從門裡活蹦亂跳地重新衝出來。

  陸行遲不想浪費時間,隨手解決了它們。

  「後撤看來是撤不出去,」陸行遲說,「那我們進去看看裡面有什麼。」

  「沒錯,」邵白很同意,琢磨,「要是我們進去把弄出這個怪東西的人宰了,說不定就能出去了。」

  杜若張了張嘴,好像想說什麼。

  貝暖知道他想說什麼。

  杜若根本不會被喪屍攻擊,這裡對他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地方,他可以無視喪屍,隨便出入。

  由他進去找人最合適不過。

  貝暖對著他嚴重地皺了皺眉。

  與此同時,陸行遲也給了杜若一個嚴厲禁止的眼神。

  邵白他們都是聯邦軍隊的人,如果杜若在他們面前展露出這麼非同尋常的能力,說不準立刻就會被捉走做研究。

  說不定還會捅出來病毒抑製劑的事。

  邵白雖然看上去人還不錯,又是聯邦的軍人,但是人心難測,病毒抑製劑的事實在事關重大,不能隨便亂說。

  「我進去看看。」陸行遲搶在杜若前面說。

  他上前幾步。

  然後突然停住了。

  陸行遲伸手推了推面前的空氣,「走不出去。」

  好像那裡豎著一面無形的牆。

  無形的牆說明,這個陷阱是有空間上的邊界的,看來循環只發生在門前這一小塊區域。

  他們能沿著正常的時間線,順暢地進入這塊區域的時間陷阱,可是進入之後,就和正常世界的時間線隔絕了,沒法再走出去。

  陸行遲用手探了探旁邊的邊界,可是下一秒,又一次刷新了。

  陸行遲被重新拉回了原位。

  一分鐘時間,他要殺喪屍,還要想辦法找出出陷阱的辦法,簡直是不可能任務。

  陸行遲毫不猶豫地殺掉喪屍,上前再來一遍。

  貝暖卻在不出聲地想著另一件事。

  這個一分鐘的時間陷阱,貝暖當然有辦法讓大家出去。

  要跳出去非常簡單,只要用剛到手的異能回溯一次時間就可以了。

  雖然已經在這個一分鐘的時間陷阱裡待了超過十次,但是貝暖深深地懷疑,無論在裡面待多少次循環,也只能算一分鐘。

  所以一旦回溯時間的話,就會跳回到十分鐘之前。

  那時大家正在走廊上往這邊過來,還沒有掉進陷阱裡,只要那時候直接讓特戰隊撤退就行了。

  可是這裡面有一個極大的問題。

  如果時間回溯到十分鐘之前,貝暖不能成功說服邵白他們迅速撤退呢?

  如果沒能成功撤退,大家又踩進陷阱,或者是回溯後情況發生了變化,設時間陷阱的人移動了陷阱的位置,讓他們再一次掉進去了,該怎麼辦?

  那時問題就大了。

  因為貝暖的時間回溯功能有三十分鐘的冷卻時間。

  如果在三十分鐘的冷卻時間內,第二次掉進這個時間陷阱,貝暖估計,有極大的可能性,在這個陷阱中的時間無論重複多少次,也只能算一分鐘。

  貝暖的異能就會永遠凝固在冷卻狀態,不能再使用第二次。

  那就真的是卡在陷阱裡出不來了。

  所以一旦啟用時間回溯,回溯後的三十分鐘內極度危險,任何時候都可能再掉進陷阱裡,再也逃不出來。

  逃出這個陷阱後,必須要說服他們趕緊跑,遠離這個鬼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貝暖的目光掃過邵白。

  邵白是隊長,最好的辦法,就是選他做時間回溯的見證人,讓他保留現在的記憶,到時候帶領大家撤退。

  可是一個普通人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怪事,他真的會相信自己奇怪的記憶不是幻覺,相信貝暖,肯乖乖地帶著隊伍撤退嗎?

  貝暖糾結萬分,又看了一眼杜若他們。

  反正不管邵白怎麼決定,自己的人肯定會跟著她走,這點貝暖有絕對的信心。

  邵白他們能勸走當然最好,不能的話就讓他們自求多福吧,貝暖管不了那麼多。

  與此同時,陸行遲已經摸出了陷阱前面的邊界範圍,就在門前兩步遠的地方,這堵無形的牆很結實,也沒出口,他也沒什麼辦法。

  一分鐘太短,陸行遲被拉回原位,喪屍又刷新了。

  貝暖心想,只能賭一賭邵白不是笨蛋了。

  貝暖默念「溯流而上」,用目光找到邵白,等滾輪轉出邵白的名字,去點確定。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陸行遲低頭叫貝暖,「貝暖,我覺得……」

  貝暖下意識地抬頭看他,眼睜睜看著在點下確定的那一瞬間,滾輪轉出了陸行遲的名字。

  完蛋了。

  一陣瘋狂的時間倒流。

  小隊重新回到發電機房附近,整個地下室剛剛恢復供電,大放光明。

  躲在黑暗中的喪屍們被突然亮起的燈光驚嚇,到處都是它們的嚎叫聲。

  「這樣方便多了。」有特戰隊員在感慨。

  貝暖又聽到杜若驕傲的話,「你們都沒看見吧?這個發電機是我們貝暖找到的!」

  陷阱的循環果然被突破了。

  時間成功退回到十分鐘之前。

  唯一的問題就是,陰錯陽差,陸行遲變成了見證人,而隊長邵白對現在的狀況一無所知。

  有點棘手。

  貝暖只得跟邵白胡說八道:「我覺得這個地方很不對勁,咱們還是撤退吧?」

  邵白莫名其妙地看一眼貝暖。

  好不容易才打到這裡,還找到了發電機,點亮了燈,目前的狀況怎麼看特戰隊都在佔優勢,她卻突然說要撤。

  邵白已經比了個手勢,示意隊員們往前推進了,有點納悶:「為什麼要撤退?」

  「這裡真的不太對,我覺得很危險,」貝暖回頭看了陸行遲他們一眼,堅決地說,「我們幾個不想再往前走了。」

  杜若江斐他們果然全無異議。

  打了一半不打了,特戰隊當然會有人抱怨。

  有隊員低聲說:「女的就是事多。」

  陸行遲忽然接口,對邵白說:「我也覺得這裡感覺不太對。」

  話音剛落,所有人手裡的槍都突然脫手了。

  每一把槍都飛到了空中,聚在一起,像龍捲風一樣飛快地旋轉著,然後劈裡啪啦亂砸在地上。

  武器是戰士的命,猛然脫手,所有的特戰隊員都嚇到了。

  邵白毫不猶豫,立刻說:「撤退。」

  全隊人撿起地上亂扔的槍,火速後撤。

  貝暖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陸行遲最擅長裝神弄鬼嚇唬人,他變成了見證人,歪打正著,竟然很有好處。

  大家手裡的槍如同有生命一樣,一路都在被一種力道不小的神秘力量硬往外拽,連貝暖的都不例外。

  貝暖拚命忍住笑跟陸行遲較勁,努力抱住自己的槍,一眼看見陸行遲也在看著她,眼中都是惡作劇的笑意。

  特戰隊一口氣出了醫院大門,手中的槍才算安分下來。

  「怎麼會這麼邪乎?」

  「裡面有邪乎的東西吧?」

  有隊員感慨,「女的感覺就是敏銳,我拿著槍一點都沒覺出不對勁。」

  「廢話,人家對槍的手感跟你不是一個等級的,大概槍稍微一動就感覺出來了。」

  貝暖默了默:現在不說「女的就是事多」了?

  雖然撤出來了,邵白還是有點不甘心。

  現在更加印證了,醫院的地下室裡藏著怪東西,現在讓邵白走,邵白是真捨不得。

  邵白想了想,「你們全都待在這兒,我自己再進去看一次。」

  院子裡和醫院大廳的喪屍都被清過了,他一個人至少能走到剛剛地下室的發電機房附近。

  他拎著槍又進去了。

  貝暖默不作聲,也沒阻止他。

  結果不到片刻功夫,他就又從樓裡出來了。

  「不行,」邵白說,「現在一進門,槍就根本拿不住。」

  貝暖心想,那是因為讓你走得太遠的話,陸行遲不好控制,只能一進門就先給你一個下馬威。

  手裡沒有槍,就算有也端不穩,根本沒法對付地下室裡密佈的喪屍群。

  陸行遲建議:「暫時沒有辦法,等想出辦法以後再來吧?我們走吧,就算這裡也未必就安全。」

  他說得很對。

  貝暖現在的回溯技能正在冷卻,如果這裡再冒出一個時間陷阱,整隊人就完蛋了。

  邵白這次聽了陸行遲的,讓所有人都上了車,離開了這家邪乎的醫院。

  一路上大家都在琢磨各種主意。

  有人說:「咱們下次一人帶一根粗木棍過來,說不定就不會脫手了。」

  有人反駁,「你怎麼知道金屬武器就會脫手,非金屬的就脫不了?」

  貝暖心想,他還真猜對了,陸大boss只能控制金屬武器,木棍什麼的還真沒辦法。

  有人嗤了一聲:「醫院喪屍那麼多,用槍都殺不太動,還想用木棍搞定?你做夢吧。」

  他們所有人的想法全都被陸行遲鬧的妖帶偏了,並不知道那家醫院裡藏著的東西的真正可怕之處。

  一個會設時間陷阱的東西,掉進去就永遠出不來。

  貝暖一路都在沉思,沒有說話。

  陸行遲也沒有,一直都很安靜。

  貝暖琢磨了半天。

  這東西太奇怪,完全摸不清陷阱是怎麼設的,怎麼運作的,一頭霧水。而貝暖的異能又有個冷卻三十分鐘的致命問題。

  最後的結論就是,還是離那家古怪的醫院遠一點的好。

  無論裡面是那個叫厲蕤的奇怪喪屍,還是藏著什麼有異能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去理它。

  現在剩下的問題是,還有一個陸行遲要對付。

  他這次做了見證人,什麼都記得,為今之計,就是死都不承認剛剛的時間回溯和她有關,胡混過去。

  貝暖瞄了一眼陸行遲,突然意識到,在她走神的時候,他不動聲色地把她的手攥在手裡,正在用手指安撫她手背。

  輕輕的,一下一下的。

  他這應該是安撫,不是在佔便宜吧?

  一直到回到營地裡,沒有外人了,陸行遲才問貝暖:「怎麼回事?」

  貝暖裝傻,「什麼怎麼回事?」

  「你也記得我們被困在一段一分鐘長的時間陷阱裡的事,對不對?」陸行遲揭穿她,「所以你那麼堅持,非要邵白他們撤退。」

  這個抵賴不了。

  貝暖從容回答:「沒錯。你幫了我的忙,所以你也記得對吧?」貝暖對陸行遲燦爛一笑,「幸好有你裝神弄鬼的,比我勸他們一萬句話還有用。」

  杜若完全沒聽明白,「你們說什麼時間陷阱?」

  貝暖把剛剛在醫院裡真正發生的事簡明扼要地對大家講了一遍。

  當然隻字不提回溯時間把大家帶出陷阱的這件事是她幹的。

  杜若他們早就見多識廣,對這件事接受度良好。

  杜若問:「要是真有人設了那個時間陷阱,為什麼咱們又跑出來了,時間還回退了呢?」

  唐瑭想了想,「說不定那個陷阱就只能重複那麼多次,重複完了,人就被甩出來了。」

  貝暖心想,還真不是。

  陸行遲開口,「我覺得我們之所以能從裡面出來,肯定是有人在幫我們。他讓時間回退,把大家從陷阱裡救了出來。」

  「誰啊?」杜若他們好奇地問。

  「誰啊?」貝暖也跟著他們好奇地問。

  陸行遲淡淡答:「不知道。」

  杜若十分遺憾,「竟然出了那麼好玩的事,可惜我全都不記得了,為什麼你們兩個就都能記得呢?不公平。」

  陸行遲從容地回答:「大概是有個小仙女想讓我記得吧。」

  貝暖:???

  小仙女還真沒想讓你記得,貝暖心想,小仙女那是純屬手滑。

  難道他猜到了什麼?

  貝小仙女警惕地觀察著陸行遲的表情。

  陸行遲卻只開玩笑一樣地說了這麼一句話,絲毫沒有再深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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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13 00:40:36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四章 我是你的人

  他絕對是知道了點什麼。

  貝暖在心中默默地嘆了口氣。

  活著好難。

  既沒有想要明示他,也沒有打算暗示他,選他做見證人根本不是故意的,那個倒霉的監測系統不會判罰吧?

  是陸行遲自己太聰明,真的不關她什麼事。

  吃過晚飯,外面的天漸漸黑了,回巢的鳥在樹上吵成一片。

  既然大家都已經平安撤回營地,貝暖不再為時間陷阱的事操心,安心地洗漱收拾,準備睡覺。

  杜若卻有點心不在焉,連貝暖問他要不要喝一杯睡前牛奶都沒聽見。

  「你怎麼了?」貝暖問他。

  杜若憂心忡忡。

  「我在想,我們馬上要走了,以邵白的性格,為了完成任務,十有八九又會回到那家醫院,沒有陸行遲在,他們肯定以為會把槍搶走的怪事沒了,會一直往裡突進,最後又陷到那個時間陷阱裡出不來。」

  他顧慮得很有道理。

  貝暖安慰他,「我們不在,只靠他們那些人,未必能攻得進去。」

  「可是你們今天已經把外面的喪屍都清掉了,只剩地下室的半條走廊,說不定他們會進去試試。」

  貝暖想了想。

  「不然我們走之前跟邵白好好談談,把真相告訴他,他應該就不會再去了。」

  杜若問:「萬一他不相信呢?萬一他相信了,可是特別想去呢?」

  他說得很對,邵白這個人一看,就是那種不惜一切代價,不在乎個人安危,一心想完成任務的軍人。

  「不相信就沒辦法了。」貝暖安撫他,「杜若,人各有命,你只能儘量勸,聽不聽的,就全在他自己了。」

  杜若想想又說:「可是就算他們特戰隊不去,那裡放著一個時間陷阱,以後有別人一不小心掉進去怎麼辦?」

  貝暖:「那……就……讓他們在裡面……永生?」

  小三突然在腦中說話:「貝暖,解鎖新的聖母任務了。」

  貝暖:「……」

  這種時候解鎖的任務,想都知道,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貝暖,看一眼唄?」小三哄著她。

  貝暖嘆口氣,走回自己的舖位坐下,拉開工作列。

  工作列裡多了個新任務,名字叫「為了他人的平安」。

  一看這名字,聯想到杜若剛剛說過的話,貝暖痛苦地問:「小三,你該不會是想把我再送回那家倒霉醫院吧?」

  小三訕笑一聲,「送回去……是沒錯,可我也可以給你提供怎麼去掉那個時間陷阱的辦法啊。」

  「怎麼去掉?」

  任務說明又是一篇小作文,密密麻麻好多行字,貝暖不想自己去讀。

  自己看錯了算自己的,小三解釋錯了算他的。

  小三好脾氣地解釋,「今天你們去的那扇門的門口,確實有個時間陷阱,而且現在還在那裡,像一個真正的陷阱一樣,它是有範圍的,所以你可以繞開它。」

  繞開?說得容易。

  貝暖說:「我又不知道陷阱的範圍在哪,今天一不留神就踩進去了。」

  進去之後,陸行遲倒是摸到了陷阱周圍有無形的牆。

  但是進陷阱時,完全感覺不到牆的存在。

  換句話說,陷阱的邊界是單向的,能順暢地進去,進去後就出不來。

  貝暖無語,「小三,你的意思不會是想讓我再進一次陷阱,從裡面把陷阱的範圍一點一點摸出來吧?」

  做是能做得到,就是實在太危險了,貝暖並不想這麼幹。

  小三笑了,「貝暖,你不想進到陷阱裡冒險的話,願不願意用聖母值兌換一個任務提示?」

  用聖母值兌換提示?

  貝暖問:「要用很多聖母值嗎?划算嗎?」

  「要是你把這個任務做完,和任務獎勵的聖母值相比,當然是很划算的。」小三說。

  換句話說,如果任務沒完成,就很虧。

  貝暖斟酌了一下,答應了。

  聖母值美麗鮮綠的進度條立刻往回縮了一點,縮得貝暖十分心疼。

  小三說:「要想不進陷阱,又能探測陷阱範圍的方法很簡單。那個陷阱有一個特點,如果有東西碰觸到它的邊界,邊界上的空間就會發生片刻的扭曲,你要想辦法觀察到扭曲的地方,就能發現陷阱的範圍了。」

  貝暖懂了,「然後呢?」

  「你找到邊界後,繞開陷阱,就可以進到門裡,找到設陷阱的小boss。」

  貝暖好奇,「可是我怎麼知道誰才是會設陷阱的小boss?」

  「貝暖……」小三欲言又止。

  「又要用聖母值兌換提示?」貝暖猜測。

  「沒錯。」

  貝暖嘆口氣,「剛才都花了一筆聖母值了,現在放棄,第一筆不就白花了?還能怎樣?繼續換唄。」

  小三默了默。

  「貝暖,要是以後有人跟你說中獎了什麼的,讓你交幾十塊錢手續費,然後讓你交幾百塊錢,然後再讓你交幾千塊錢,你可千萬別上當。」

  貝暖無語,「所以你是那種騙子嗎?」

  聖母值又減了一點。

  「好心沒好報。」小三說,「你現在看到任務後面新冒出來的按鈕了沒有?按一下,就能看到小boss頭上發光。」

  貝暖找了找,發現「為了他人的平安」後面,真的多出來了一個小按鈕,上面有一個小小的皇冠。

  小三說:「只要找到那隻小boss,殺掉它,陷阱自然沒了,你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貝暖不放心,「就算我繞開這個陷阱進到門裡,它再設第二個陷阱讓我掉進去呢?」

  小三坦然答:「不會。為了證明我不是騙子,我買二送一,再給你一個提示。它放一次陷阱的技能冷卻時間很長,到現在都不能放第二個,所以我建議你趁著陷阱還在原位,抓緊時間趕緊過去,現在,立刻,馬上。」

  好吧。

  貝暖先用眼睛找到正在整理睡袋準備睡覺的陸行遲,心中萬分糾結。

  要是能帶上陸行遲,當然最理想,他是司機,是保鏢,更是天生的人形大殺器。

  可是想帶上他,就必須得跟他解釋來龍去脈。

  按規定,任務的事絕對不能跟他透露,否則就要被罰。

  貝暖嘆了口氣,站起來,趁著大家不注意,悄悄溜出帳篷。

  貝暖一直走到門口哨兵那裡,說有事要出去,邵白並沒有限制他們進出營地,哨兵痛快地把人放了。

  走遠到哨兵看不見的地方,貝暖才拿出越野車。

  她又把邵白發的槍和子彈全部拿出來清點了一遍,順便穿上作戰服,戴好帶夜視儀的戰術頭盔。

  白天他們已經把那家精神病醫院的院子和一樓都清剿過一遍了。

  貝暖對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現在槍法如神,一個人能頂一支特戰隊,靠自己未必不能殺到地下一層那扇門前。

  坐在駕座上,貝暖深吸一口氣。

  比起殺喪屍,更可怕的是開車。比起開車,更可怕的是迷路。

  那家醫院在哪來著?

  貝‧神槍手‧科目二考了五次‧路盲‧暖坐在駕駛座上,支著頭冥思苦想。

  今天只坐邵白他們開的車去了一次而已,去的路上和回來的路上全在放空。

  完。全。不。記。得。路。

  好像是往東,要麼就是往西,中間在哪裡轉了個往南或者往北的彎,然後呢?

  正在努力想著,駕駛座旁邊的車門開了。

  陸行遲站在車下,伸手輕輕拍拍貝暖,「爬過去。」

  貝暖驚詫地看著他,半天才回過神,七手八腳地爬到副駕。

  陸行遲從容地坐上駕駛座,熟練地發動車子,問:「去哪?」

  貝暖忽然好奇,「我說去哪都可以?」

  陸行遲答:「隨便你,你說去哪,我就去哪。」

  他的眼神溫和淡定,看起來又大、又乖、又可靠。

  好像貝暖現在說要去月亮,他就能把越野車開到天上。

  貝暖突然想起,當初喪屍病毒剛爆發時,從S市出來,貝暖想坐他的越野車時,他跟貝暖有過約法三章。

  第一是要聽他指揮,任何事都不許自己亂做決定,第二是貝暖有異能的事,一定要藏好,不能隨便讓其他人知道。

  誰想到現在乖乖聽指揮的變成了他,還是主動送上門聽她指揮,一臉隨便她亂做決定,玩出花來都沒關係的表情。

  貝暖忍不住彎彎嘴角。

  「笑什麼呢那麼高興?」陸行遲伸手過來,捏捏貝暖包在戰術頭盔裡的臉頰。

  貝暖問他:「你還記得你當初答應帶上我時,跟我約法三章,第一是聽你指揮,第二是不暴露異能,那第三呢?你當時說暫且放著,現在想好了沒有?」

  陸行遲好整以暇地答:「想好了。第三是,上了我的車,就是我的人。」

  貝暖切了一聲,「想得美,誰是你的人?」

  陸行遲淡定從容地改口,「好,那換一個。上了我的車,我就是你的人?」

  貝暖同情地說:「這麼急著想把自己送出去?沒人要可怎麼辦?」

  「沒關係,多送幾次,總有送出去的時候,我有信心。」陸行遲對她笑笑,「我們要去哪?」

  「醫院。」貝暖扣好安全帶。

  陸行遲一個問題都不問,踩下油門,一打方向盤,俐落地給車調了個頭,在夜色中往白天去過的醫院方向開過去。

  他看一眼貝暖手裡的槍,「收起來吧。開了一天槍,不累麼,這次我來就好。」

  他讓貝暖把一盒盒長釘全拿了出來,全裝進他的背包裡。

  陸行遲開車比邵白他們快得多,轉眼就到了。

  貝暖發現,醫院的燈又熄了,不知是汽油用完了,還是電閘又被拉了,整幢建築像一個黑洞洞的龐然大物,等著把人吞掉。

  而且神奇的是,白天明明已經清掉了院子裡外的喪屍,現在又冒出來不少。

  陸行遲和貝暖下了車。

  等貝暖把車收好,陸行遲就抬起手。

  沒有別人,他不用再裝模作樣地用弩。

  無數長釘從匣子裡成群地湧出來,齊刷刷射出去。

  幾秒鐘而已,醫院院子裡外重新聚集的喪屍就被清完了。

  他果斷地帶著貝暖往大樓裡走。

  喪屍完全不能成為減慢他步速的障礙。

  隨著他大步向前,空中密密麻麻的長釘如同他巨大的黑色羽翼,飛舞著倏放倏收,在他面前為他開路,勢不可擋,瞬間推平一切。

  轉眼就重新來到發電機房,貝暖又從空間拿出汽油,陸行遲灌進發電機,打開電閘。

  這裡是地下室,沒有自然採光,白天晚上都一樣,和白天他們過來時看著毫無區別。

  燈光大亮,陸行遲的長釘群輕鬆清掉走廊上的喪屍,來到轉角。

  他瞥了一眼走廊天花板上的燈,本來壞了的燈又重新亮了起來,照得這裡如同白晝。

  陸大boss功能複雜,還能兼職電工。

  「有人把燈上的電線切斷了。」他解釋。

  接上斷掉的電線,對他來說連舉手之勞都不算。

  就連原本幽暗的走廊盡頭,熟悉的雙扇門前,現在都照亮了。

  和白天的時候一樣,沿路屍潮洶湧,只有門前的那一部分奇怪地空著。

  看來和小三說的一樣,陷阱還在原位沒動。

  喪屍們的臉在燈管的照耀下,蒼白猙獰,血紅的眼睛都在往貝暖他們這邊看,卻並不過來,好像在保護著門裡的什麼東西。

  陸行遲人不用過去,瞬間長釘如雨,走廊上除了貝暖和他以外,所有會動的東西全滅。

  「要再往前走麼?」陸行遲問貝暖。

  他看上去像是來自地獄的長著翅膀橫掃一切的大魔王,其實卻是最乖最聽話的士兵。

  只執行貝暖的命令,多餘的問題一個都不問。

  正常人到現在,心裡一定充滿了很多問號。

  比如,貝暖為什麼忽然又要回到這家醫院?她來的目的是什麼?

  為什麼她敢又一次來到這個白天好不容易才逃出去的地下一層?

  而且,這裡還有一個可怕的時間陷阱,她打算怎麼處理,才不會讓他倆再掉進去?

  然而陸行遲什麼都沒問,她說去哪就去哪,她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讓貝暖心中預想的一千八百種藉口、編的一萬八千種謊話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這倒好,省事。

  不過他不問,就意味著他無條件相信她所有的決定,貝暖頓時覺得肩上責任重大。

  陸行遲還在等著貝暖的回答,「要再往前嗎?」

  前面就是雙扇門的門口,日光燈明亮地照著那個角落,那就是白天大家掉到循環裡出不來的地方。

  貝暖從空間裡找出一個桶,在桶裡裝滿了水。

  小三說,時間陷阱的邊緣在碰到東西時,會出現片刻的空間的扭曲,貝暖當然不會自己去碰這個可怕的東西。

  貝暖小心地走近一點,把桶裡的水潑出去。

  奇蹟發生了。

  水順暢地潑進去了,但是潑過去的時候,在中間的某一刻,水晶瑩剔透的感覺忽然扭曲了,瞬間勾勒出一個截面。

  雖然變化只是一剎那,也足夠人看清楚。

  貝暖花了大價錢從小三那裡買到的提示是對的。

  貝暖再拿出一桶水。

  「我來。」陸行遲已經看明白了。

  他小心地潑了一遍,陷阱邊界就被探測出來了。

  陷阱很大,幾乎佔滿整個走廊,只在左邊靠牆的地方,留了一個一人寬的空隙。

  兩個人一邊繼續探測著陷阱邊界,一邊沿著縫隙小心地往裡走。

  空隙通向雙扇門前。

  門並不包括在陷阱裡,可以進。

  貝暖想了片刻,門不在裡面,為什麼在陷阱裡時,會看到門一次次打開呢?

  隨即就想明白了,陷阱裡時間是反覆重複的,所以從陷阱裡往外看,每一次看到的陷阱外的景象都是一樣的。

  陸行遲打開門。

  開門的一瞬間,他抬起手,門裡原本黑漆漆的房間燈光大亮。

  門裡原來是一個很大的房間,放著不少醫院的空床,不知是幹什麼用的,現在裡面全都是喪屍,黑壓壓的一片。

  奇怪的是,這一大群喪屍聽見開門聲,並沒有像平時看到活人那樣,直接撲過來。

  貝暖在喪屍堆裡看到了邵白他們要找的人。

  厲蕤。

  他看著確實比照片上長大了不少,已經和貝暖差不多高,那張臉和照片上一樣,仍舊寒氣森森,最大的不同是,現在他的眼睛是血紅的。

  他是一隻喪屍。

  猛然看見燈光大亮,厲蕤也慌了,好像打算找地方逃跑,不過還是鎮靜下來,對著房間裡的喪屍群抬抬手。

  並沒有聽見他發出任何聲音,喪屍群竟然分成兩批,分別撲向貝暖和陸行遲。

  他竟然真的能遙控喪屍,連出聲都不用,似乎是靠意念。

  緊接著,門外也突然呵呵幾聲,也衝進來一批喪屍。貝暖估計是這家醫院上面的樓層的,也被厲蕤調動下來了。

  似乎真的能遙控。

  貝暖注意到,從門外進來的喪屍竟然懂得沿著時間陷阱旁邊安全的通道往門裡衝。

  也不知道厲蕤是怎麼跟它們交流的,這些傻頭傻腦的喪屍全都很聽他的話。

  這些多到能把普通人淹掉,吃得渣都不剩的喪屍群,對陸行遲來說,卻什麼都不是。

  陸行遲連手都沒抬,他飛舞在空中的長釘群就又一次猶如巨大的黑色的死亡之翼,帶著破空的呼嘯聲向喪屍群撲過去。

  只用了幾秒鐘而已,整個世界都清靜了。

  所有喪屍都橫在地上,房間裡只剩下厲蕤一個還豎著。

  剛剛進門的時候,貝暖就點過「他人的平安」任務後面的小皇冠按鈕了。

  貝暖看得很清楚,這裡並沒有頭上會發光的喪屍,厲蕤的腦袋也沒有發光。

  厲蕤並不是設陷阱的小boss。

  頂多是個知道那裡有個陷阱的同謀。

  「要把他帶回去交給邵白,還是直接殺?」陸行遲繼續聽貝暖的指揮。

  貝暖有點猶豫。

  他們兩個旁若無人地討論怎麼處理厲蕤,厲蕤像是全都聽懂了。

  他向來都是控制屍群衝鋒,自己遠遠地躲著,一個見勢不妙轉身就跑,現在他能控制的喪屍全都趴在地上,沒人能再保護他。

  喜歡欺負弱小的人,通常在比自己更強大的人面前都慫得要命。

  這個只敢在比他小的小孩身上發洩對生活的不滿的人,連反抗一下陸行遲他們的想法都沒有,血紅的眼中流露出驚懼,拔腿就跑。

  厲蕤不管不顧地衝到門口。

  門外就是時間陷阱,厲蕤看上去慌不擇路,已經徹底忘了這茬。

  他一步就衝了進去。

  貝暖記得邵白說過,能抓就抓,不能抓就殺,無論如何都不能放他逃走,否則後患無窮。

  不知道讓他進了陷阱後會發生什麼,貝暖毫不猶豫地立刻舉槍開槍。

  開過槍才小聲嘀咕:「喪屍不受未成年人保護法保護吧?對吧?」

  陸行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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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危險駕駛

  陸行遲看見她開槍,也跟著調動長釘向厲蕤射過去。

  厲蕤剛逃出門沒兩步,頭上就被子彈穿透,緊接著,又被激射而來的長釘們再穿透了幾遍。

  這個活著是小殺人魔,變喪屍也是喪屍殺人魔的小孩瞬間向前撲下去,死得透透的。

  貝暖連忙走過去,掏出手機,對著厲蕤劈裡啪啦連拍了好幾張照片,好讓邵白方便回去交任務。

  拍著拍著,厲蕤的屍體竟然沒了。

  「他倒的地方是在陷阱的範圍裡,屍體只能在那一分鐘裡存在。」陸行遲說。

  他說得對。

  厲蕤掉進了陷阱中一分鐘的循環裡,永遠走不到下一分鐘,所以在貝暖他們眼裡,過了一分鐘之後,他就會憑空消失。

  幸好貝暖照片拍得快。

  不過這也說明,陷阱還好好的,貝暖的任務還沒完成。

  貝暖在房間裡又仔細搜尋了一圈。

  房間裡再沒有活物了,滿地都是橫七豎八的喪屍,沒有一個頭上會發光。

  這就奇怪了,小三明明說過,會設陷阱的小boss就在門後的房間裡。

  在哪呢?

  陸行遲默默地跟在貝暖身後,雖然並不知道她在找什麼,也跟著她到處看。

  一陣細微的聲音忽然掠過貝暖的耳畔。

  嗡嗡嗡。嗡嗡嗡。

  貝暖隨便揮了兩下手,轉過頭。

  在貝暖眼中,一隻蚊子悠悠然從她眼前飛過,好像螢火蟲一樣,發著淡淡的光。

  貝暖:???

  貝暖只愣怔了一秒,就撲了上去。

  好像中了邪一樣,瘋狂地又拍又打,上竄下跳。

  陸行遲:「……」

  「蚊子!蚊子!陸行遲!快幫我打那隻大蚊子!!你看見沒有?這邊這邊!那邊那邊!天上!它飛到天花板上去了!」

  陸行遲:「……」

  貝暖搆不著,乾脆掏出步槍來,端好,瞄準天上亂飛的蚊子。

  陸行遲:「……」

  然而自動瞄準不起作用,只能瞄人頭,彈道鎖定也不行,蚊子太小飛得又快,貝暖鎖定不了,只好放棄這個天才的想法,把槍當成棍子用,追著蚊子舞得虎虎生風。

  要是有個電蚊拍就好了。

  貝暖痛苦,為什麼當初就不收個電蚊拍在空間裡呢?

  蚊子劃著優美的弧線,嗡嗡叫著,在空中飛過來飛過去,飛過去飛過來,姿態蹁躚。

  時不時還失蹤幾秒,好像會隱身一樣,特別難找。

  貝暖歡蹦亂跳地跟在它後面,一會兒就追到了門口,眼看馬上就要衝出門的一剎那,被陸行遲從身後一把撈住腰。

  貝暖在他懷裡手舞足蹈拚命掙扎,「快放開我,蚊子要跑了!我知道門外有個陷阱,我掉不進去,我又不傻!」

  陸行遲:……真的?

  「你等等,我來。」陸行遲抬了一下手。

  原本定在空中的無數長釘突然聚攏在一起,瞬間融化,變成好大一張扁扁的大鐵餅。

  大鐵餅飛出去,對著蚊子啪嘰一拍,拍上了牆。

  貝暖趕緊跑過去。

  大鐵餅向後退開,在鐵餅留下的餅形大坑中,有一灘紅紅的蚊子血。

  小boss就這麼在陸氏蚊子拍的襲擊下命喪黃泉。

  貝暖喜滋滋看一眼工作列,「他人的平安」任務顯示完成,聖母值穩穩地漲了。

  漲得比買提示扣掉的聖母值多多了,今天這筆買賣做得非常划算。

  不過保險起見,貝暖還是拿出水桶潑了一下,水流順暢地潑過了陷阱的範圍,看著沒有任何變化。

  陸行遲微笑了一下,「陷阱沒了。」

  沒錯。

  陷阱沒了,這地方不再危險,其他人再到這裡來的話,也不會有人再掉進陷阱裡,杜若可以放心了。

  貝暖心想,小boss竟然是隻蚊子。

  說不定是吸了厲蕤這個有特殊能力的變異喪屍的血,才不知怎麼的機緣巧合,也冒出奇怪的能力,也許是變成了那個厲蕤的寵物,能和他用感應溝通。

  這都是猜想,誰知道呢。

  反正都已經死光了。

  貝暖和陸行遲又等了等,雖然陷阱沒了,那裡也並沒有再冒出厲蕤的屍體來,不知道去哪了。

  貝暖並不太關心厲蕤屍體的下落,任務完成了,她問陸行遲:「我們走?」

  陸行遲點頭答應,兩個人離開了醫院。

  在他們身後的精神病院裡,雖然這裡的陷阱沒了,在另一個維度的時空中,厲蕤還在無窮無盡地重複著他的循環。

  他驚恐地跑進陷阱,一瞬間被一顆子彈射穿腦袋,緊接著又被幾根長釘捅穿了腦袋,他在絕望中抽搐掙扎了一下,就失去了意識。

  然後再跑一遍,再被重新射一遍。

  這樣循環往復,重複著死前的最後一刻,永無休止。

  貝暖和陸行遲兩個人上了車,一路往回開。

  貝暖再悄悄看看陸行遲。

  讓他來他就來,讓他走他就走,讓他打蚊子就用大鐵餅拍蚊子,真的不問任何問題。

  陸行遲知道她在看他,偏頭看了她一眼,「看我幹什麼?沉迷於我的美色不能自拔?」

  貝暖:「……」

  貝暖心想,他好像什麼都知道。

  如果他真的什麼都知道,知道她是來做任務,也知道她並不能告訴他做任務這件事,知道如果他問,她就只能撒謊,在這種情況下,他會怎麼做?

  貝暖心想,他會連問都不多問一句。

  體貼如他,默默地幫她把任務做完就完了。

  今天早晨,下船之後在棧橋上拷問他時,貝暖就嚴重懷疑他是重生的。

  這一整天都很忙,忙著幫特戰隊殺了好幾次喪屍,又忙著玩時間回溯的新異能,貝暖還沒來得及仔細琢磨這件事。

  現在想想,如果他真是重生的,問題就太大了。

  「如果他是重生的」,這幾個字就像一根線,一拎起來,上面會串著一大串有趣的東西。

  按船上的淵淵和盛翊的經歷,他們上一世走的都是書裡的劇情。

  如果陸行遲也是重生的,他就必然認識原來的那個貝暖。

  雖然那時貝暖天天和江斐在一起,但是畢竟一起走過一整本書的劇情,應該非常熟悉。

  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看出貝暖性格大變,更何況是他,看人本來就是他的專業。

  以他的聰明,既然覺得她的性格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樣子卻一丁點都沒有變,肯定能順暢地推理出,她是佔據了這個身體的冒牌貨。

  如果他不止是重生的,還有系統有任務,他一定能猜出她的各種稀奇古怪的行為背後,也是一堆坑爹的任務。

  貝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太可怕了。

  現在的感覺,好像又回到了那天在船上,他推開衛生間的門的時候,她完全光著,在他面前一絲不掛。

  貝暖咬了咬嘴唇,再想一想。

  貝暖忽然意識到,也像那天在船上一樣,他在她面前也是徹底裸著的。

  他把他自己也全脫光了,脫給她看。

  因為如果他對她的各種奇怪舉動全都坦然接受,問都不多問一句,還默默地幫她做任務,等於是在承認,他完全明白她的處境和苦衷。

  那麼很大的可能性就是,他自己也有同樣的苦衷。

  兩個人迫於情勢,都不能說。

  貝暖轉頭去看他。

  陸行遲也正偏著頭,用那雙淺淡清澄的洞察一切的眼眸看著她。

  她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深深的理解和信任。

  她張了張嘴。

  可是想說的話全都違規,不違規的話沒有說的意義。

  空氣中如同飄滿了無數個禁言長老周倉。

  貝暖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只得對他笑了笑。

  陸行遲望進她的眼睛裡,好像讀懂了她的全部想法,也彎了彎嘴角,忽然解開安全帶,俯身過來。

  「陸行遲你正在開車你忘了?!」

  貝暖被他嚇壞了。

  陸行遲的笑意更深,猛地踩了剎車,剎車發出尖嘯,他就這麼把車急停在路中間。

  太嚇人了。

  還好這是末世,路上沒有別的車,否則一定會被後面追尾的車罵個狗血淋頭。

  陸大Boss就是個神經病。

  陸行遲根本不管那套,好像馬路中間是他家一樣。

  他繼續探身過來,伸手捧住貝暖的臉頰,吻住她的唇瓣。

  他把車停得很囂張,吻貝暖的動作卻很溫柔。

  很溫柔,很安穩,好像暮春初夏的和風暖陽,烘熱整個冬天冷颼颼的地氣,撫平她心中所有的疑慮和猜忌。

  他什麼都沒說,她也沒有。

  在末世空曠馬路中間,寂靜無人的夜色裡,他們坐在車裡,像是用這個吻,達成了一個無聲的協定。

  這是屬於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默契。

  半個字都沒出口,誰都沒有違反系統的規則,卻完全明白對方想說的是什麼,把該說的都說完了。

  貝暖的心前所未有地安穩。

  他吻完她,仍舊一聲不響地扣好安全帶,重新發動車子。

  貝暖悄悄把手伸過去,攥住他的衣角,陸行遲低頭看了一眼,從方向盤上騰出一隻手,握住她的那隻手。

  單手開車,仍然開得又悍又野,一丁點速度都不減。

  貝暖心想:他今天晚上完全就是在親身示範什麼叫做危險駕駛。

  要是現在不是末世,駕照大概早就沒了。

  陸行遲一路飆車回到營地時,營地裡漆黑一片,別人大概都睡了,只有杜若他們還醒著。

  「我們沒去約會,我們幫你殺大怪去了,你操心的那個陷阱現在沒啦。」貝暖搶先對杜若說。

  陸行遲出去找邵白,一會兒邵白就過來了。

  貝暖把他倆剛剛又去了一次醫院的事告訴邵白,略過時間陷阱的部分沒提,把手機上厲蕤的照片給他看。

  貝暖語氣遺憾,「可惜他當時馬上要跑,來不及幫你活捉。」

  「沒關係,那裡太危險,活捉不太容易,能殺了就已經很不錯了。」

  針對變異喪屍的斬首行動任務突然完成了,邵白一直嚴肅的臉上都流露出欣喜。

  然而邵白沒有手機,沒法傳照片。

  他有點尷尬,「我去問問誰有手機。」

  找了好半天,他才找到一個手機,還沒有電。

  是特戰隊一個隊員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高鼻深目,膚色微黑,名叫阿尼爾。

  「上面有我女兒,兩歲,我想她,一直看一直看,看沒電了。」

  他種族不同,話說得不太俐落,不過連說帶比劃,大概能聽懂他的意思。

  「我那裡還有充電寶。」貝暖從背包裡掏出一個充好的充電寶。

  阿尼爾的手機螢幕一會兒就重新亮了起來,看他雙眼放光的樣子,邵白和貝暖沒有傳照片,先把手機遞給他。

  阿尼爾翻出相簿,裡面全都是一個胖乎乎的小姑娘,漆黑的頭髮,額間點著一個圓圓的紅點。

  相簿裡還有個視訊,阿尼爾小心地看了邵白一眼。

  電現在很珍貴,不能亂用。

  邵白點頭,「你看吧。」

  阿尼爾抱著手機看起了視訊,內容是他女兒在用小胖手抓飯吃,吃得一張小臉花成一片。

  兩分多鐘的視訊,全是小姑娘在吃飯,黑葡萄一樣烏溜溜的大眼睛盯在飯上,呼嚕呼嚕,從頭吃到尾。

  阿尼爾抱著手機看得津津有味。

  全世界只有爸爸媽媽才會看這樣的視訊看得津津有味。

  等他看完了,貝暖忍不住問她,「你女兒現在在哪?」

  現在是末世,這其實是個危險的問題。

  還好,他回答:「她和她媽媽,在安全區,等這次任務結束後,我就回去……」

  貝暖火速打斷他的話,從他手裡拿掉手機。

  「你看完了?那我們傳照片吧!」

  什麼「等這次任務結束後就回家」之類的標準flag,絕對不能讓他立,這可是一本書,按故事屆的規矩,立了flag的人都注定活不長。

  照片用藍牙傳好後,貝暖順便把充電寶也送他了,想必他還能珍惜地用很久。

  貝暖一眼瞥見,充電寶送出手的時候,聖母值悄悄地漲了一點。

  這段時間一直在做各種好事,做出了慣性,貝暖習慣成自然地把東西送人了,都忘了可以漲聖母值的事。

  這一整天折騰下來,先是幫特戰隊,又把大家從時間陷阱中救出來,還完成了一個「他人的平安」任務,聖母值又漲了一大截。

  貝暖喜滋滋地想,漲吧漲吧,說不定漲得好,又能解鎖什麼新的好東西。

  「貝暖。」等阿尼爾他們走了,陸行遲才蹲到貝暖舖位前。

  「其實你想送他的話,我上次在寧城買過幾個大容量的太陽能充電寶,不是比你送的那個要插電的要好?」

  貝暖有點感動。

  他似乎真的明白她需要做的任務是什麼。

  阿尼爾在的時候不說,特地等人走了,再單獨告訴貝暖,好讓她拿去送人,這樣這件好事就能算在她頭上。

  不過充電寶的事,貝暖完全不知道,「在哪?」

  「在寧城那堆東西裡,有各種工具和蓄電池之類的。」

  貝暖翻了半天,終於找出來了,有一摞,全都裝在包裝盒裡,連封都沒拆。

  大家全都過來參觀。

  杜若哀嚎:「陸行遲,過分了吧?你有這種好東西,你都不說?我手機每次都靠貝暖拿發電機出來的時候才能搶著充一會兒電。」

  陸行遲淡淡答:「說了的話,你們還不天天抱著手機玩?你不覺得最近不看手機,眼睛好多了?」

  語氣好像管著大家的家長。

  陸行遲分了杜若他們幾個一人一個太陽能充電寶,又額外多給了貝暖一個,「我陪你過去。」

  特戰隊住的地方和難民們住的地方是分開的,有隊員在巡邏。

  巡邏的隊員白天剛剛和貝暖他們一起打過喪屍,聽說他們倆找阿尼爾有事,笑道:「阿尼爾好像有事出去了。」

  有點奇怪,大半夜的,大家都睡了,他出去幹什麼?

  「我們也出去走走?」陸行遲問貝暖。

  貝暖點頭答應,兩個人也離開了營地。

  營地外的樹林裡很黑,明亮的月光從枝椏間透進來,也斑斑駁駁的,連不成片。

  貝暖乖乖地讓陸行遲牽著她的手,東張西望。

  「他也不一定就是到樹林裡來了,說不定開著車去什麼其他地方了。」

  陸行遲低低地笑了一聲,「誰說我是出來找他的?」

  貝暖:?

  陸行遲的手滑到她的腰上,在她耳邊低聲說:「膽子真大,敢跟男人半夜單獨跑到這麼黑的地方來。」

  貝暖渾不在意,仍舊在東張西望,「什麼男人不男人的,是你啊。」

  陸行遲噎了噎。

  他抿了一下唇,不情願地鬆開她的腰,重新握住她的手。

  「我剛才覺得這邊樹林裡有金屬的東西在移動,說不定是他。」陸行遲壓低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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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13 00:41:04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六章 你死不了

  怪不得樹林那麼大,他偏偏要到這個方向來。

  「有人就在前面。」陸行遲跟貝暖匯報前方敵情。

  再往前走了沒多遠,這次不用陸行遲說,貝暖都聽到了人的聲音,是男人粗重的呼吸聲和低低的呻吟。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一起加快了腳步。

  前面樹林的地上倒著兩個人,旁邊還有一個黑影,聽見陸行遲他們的動靜,抬頭往這邊看了一眼。

  只看了一眼,轉身就跑。

  陸行遲毫不猶豫,長釘激射而出,直奔那人的大腿而去。

  可是不知為什麼,向來箭無虛發百發百中的陸行遲居然射空了,長釘釘在樹幹上,力道震得嗡嗡響,那個人的身形在林間一晃就不見了。

  陸行遲的箭如同自帶自動制導功能,躲都躲不開,能成功不被射中的人,世界上差不多只有一個。

  就是霍仞。

  「他跑了。」陸行遲說。

  貝暖顧不上霍仞,因為她已經藉著月光,看清了地上倒著的兩個人。

  一個是剛剛立了flag,說要回家看女兒的阿尼爾,他被人深深捅了兩刀,死不瞑目,仍然睜著眼睛。

  另一個是……

  爸爸?

  是倒在血泊中的爸爸,身上的衣服被血浸透了,一大片一大片洇開的深色的痕跡。

  這情景貝暖很熟悉。

  當初的那天,正在教室上課,突然被班主任叫出教室。

  五十多歲的班主任是冷面殺手,向來鐵血無情,那天攥著貝暖的手,一直在說:「你別著急,你別著急……」

  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晚了。

  爸爸就躺在那兒,和現在一樣,渾身都是血。

  這一幕深藏在記憶深處,現在卻被挖掘出來,直接擺在她面前。

  貝暖定住不能動,過了片刻,才深吸一口氣,蹲下來。

  貝暖現在已經有經驗了,知道地上倒在血泊中的並不是爸爸,十有八九,是幻化成別人的宋策。

  陸行遲也驗證了她的想法。

  「你又看到爸爸了?我看到的還是你。」他說。

  地上的人正在大口地喘著,胸膛劇烈地起伏,就算在月光下,也能看出被人刺了好多刀。

  傷痕纍纍,很多刀都不致命,看上去像是在刑訊逼供。

  宋策看清是貝暖他們,幻化褪去了,露出他本人的樣子。

  「霍仞可真是個狠人,」他虛弱地感慨,好像在自言自語,還笑了笑,「別人看到的都是最愛的人的臉,他居然根本沒有最愛的人,一刀刀往我身上招呼。」

  刺傷他的還真的是霍仞。

  陸行遲先去檢查旁邊的阿尼爾,試了試他的脈搏,阿尼爾已經死了。

  「你到這兒來幹什麼?」貝暖蹲下來查看宋策身上的傷口。

  宋策看一眼旁邊死去的阿尼爾,「聯盟軍隊的人到處給我留消息,想約我到這兒來談談,結果霍仞也來了。」

  宋策認真地看看貝暖他們兩個。

  「我快死了,有件事想請你們幫忙。我覺得你們是好人,不是好人也沒辦法,只能賭一賭。」

  他自嘲地笑笑。

  「我的幾個背包都藏在市中心最高的酒店頂層總統套房的床底下,你們把它帶到安全區,交給我大學時的導師,叫秦之煜。」

  「包裡有抑製劑,就當是報酬,送你朋友了,還有疫苗和轉化劑的資料……」

  陸行遲打斷他,問:「轉化劑是什麼?」

  宋策大概是覺得他快死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轉化劑的資料很重要,一旦做成功了,你朋友就有希望由喪屍徹底變回人。」

  真的?

  貝暖看看宋策,忍不住又轉頭看一眼旁邊躺著的阿尼爾。

  他睜著眼,手機從他的褲子口袋滑出來,落在草地上,他那個呼嚕呼嚕吃飯的小女兒再也等不到爸爸了。

  「他死多久了?」貝暖突然問宋策。

  宋策像是沒料到貝暖會先問這個,想了想。

  「幾分鐘,七八分鐘吧?我們兩個剛到,正要說話的時候,霍仞想從後面偷襲我,他衝上去跟霍仞搏鬥,打不過霍仞,幫我擋了刀。」

  這本來是從宋策嘴裡問出各種資訊的最好的時候,那些貝暖想不清楚的事,比如為什麼LBD的人會追殺他等等,現在問他,大概他都會說。

  所有的疑問都能得到解答。

  可是來不及了。

  再不快點,阿尼爾的女兒就真的永遠沒有爸爸了。

  貝暖心中糾結無比,不過還是火速默念:溯流而上。

  見證人的滾輪冒出來,貝暖毫不猶豫地選了宋策的名字。

  這次不能選陸行遲。

  十分鐘之前,陸行遲還和貝暖在營地裡,來不及趕過來救人。

  宋策要自己救自己。

  小三突然在腦中出聲。

  「貝暖,」他說,「時間回溯後,男主不會保存這部分記憶,就算你救人,也不漲聖母值。」

  貝暖沒理他。

  「宋策,」貝暖低頭對宋策說,「你死不了,不過你答應我,如果有可能的話,也救救阿尼爾。」

  宋策完全聽不懂她的話,莫名其妙地望著她。

  她半低著頭,臉龐聖潔,眼神在月光下清澈澄淨,滿含對世人的悲憫,

  時間回溯。

  光影繚亂,一切都在逆轉,貝暖和陸行遲退回營地裡。

  陸行遲正在把一個太陽能充電寶放到貝暖手裡,對她微笑著說:「我陪你去。」

  貝暖把充電寶丟進空間裡,一把抓住陸行遲的手,拉著他就往外跑。

  兩個人匆匆跟哨兵打了聲招呼,就衝進小樹林,一路往剛剛的地方狂奔。

  陸行遲這次不是見證人,什麼都不記得,完全不明白她在幹什麼,不過還是一言不發,跟她一起在樹林裡穿梭。

  貝暖一邊跑,一邊從空間裡拿出杜若的那把鳴鴻刀,拎在手裡。

  看見她拿鳴鴻刀出來,陸行遲立刻意識到要對付的人是霍仞,整個人都警惕了起來,緊緊地跟著貝暖。

  「前面有人。」他低聲說,攥住貝暖的手腕,不讓她再往前。

  貝暖當然知道前面會有人。

  前面就是剛剛阿尼爾和宋策倒下去的地方。

  貝暖點點頭,表示她知道了,放慢腳步,悄悄潛過去。

  一個人站在那裡,是阿尼爾。

  時間已經過了他上次被偷襲的時候,他還好好地活著。

  阿尼爾東張西望,像是在等人,貝暖知道,這次他等不到了。

  看上去應該是宋策沒有來見阿尼爾,說不定還想辦法引開了霍仞。

  「附近還有別人嗎?」貝暖輕聲問陸行遲。

  如果有人身上帶刀帶槍,在附近出現,陸行遲應該能感覺到。

  陸行遲體會了一下,很肯定地說:「沒有。」

  他們都走了。

  霍仞向來都對異能免疫,所以很有可能,他還記得時間回溯前的事。

  但是記得也沒用,因為宋策是見證人,也全都記得。

  宋策絕對是跑了。

  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甩掉霍仞。

  貝暖不太放心,帶著陸行遲這個人形金屬探測器在附近的樹林中東轉西轉,又找了一大圈,確認宋策和霍仞確實走了,才收起鳴鴻刀。

  看見她把刀收了,陸行遲的神情也輕鬆起來。

  「我們回去?」陸行遲問。

  「我們還不能回去,」貝暖說,「我們還要再去市中心一次。」

  萬一宋策沒有甩掉霍仞,中間出了什麼事,宋策那些寶貝東西絕對不能落到霍仞手裡。

  陸行遲現在非常好用,一個問題都不問,二話不說,等貝暖拿出越野車,就和她一起上車,直接往附近那個濱海城市的方向開。

  貝暖坐在車上,心裡還在奇怪。

  最近她真的太不對勁了。

  剛剛是那麼好的從宋策嘴裡套出完整的前因後果的機會,就直接放棄了。

  只為了救那個阿尼爾,搶在他死後十分鐘內,趕緊把時間回溯。

  從前幾年起,貝暖就下定決心,只為自己活著,別人的死活都與她無關。

  那阿尼爾的死活到底和她有什麼相干?

  那個認都不認識的阿尼爾,甚至和貝暖都不是一個種族,甚至都不能順暢地交流。

  大概真的是聖母任務做多了,做出了後遺症。

  越野車一路開往城市的中心,市中心早就被喪屍佔據了,尤其是夜裡,到處都是喪屍的嚎叫聲。

  「不知道哪個是最高的酒店。」

  貝暖往車窗外張望。

  每一幢高樓都是黑漆漆的,連哪幢樓是酒店都看不出來。

  「你要找最高的酒店?簡單,我們一幢一幢查一遍。」陸行遲說。

  他真的開著車帶著貝暖,把所有看起來很高的樓全都找了一遍。

  其中有三幢是酒店。

  有夜視儀,就算到處停電也很方便,就是沒有電梯,每次都要爬樓梯到最頂層,有點痛苦。

  貝暖他們一幢幢搜過來,搜到第三家的時候,一路清掉喪屍到了頂層,在頂層的總統套房裡發現了人生活過的痕跡。

  是末世開始後,有人住過的痕跡。

  走進臥室就能看到,桌上有蠟燭油,床單換過了,明顯不是酒店服務員鋪的,隨隨便便的,一點都不整齊。

  陸行遲看了一眼,好像在自言自語,「不是住豪宅,就是住酒店,過得還挺舒服。」

  貝暖從頭到尾什麼都沒說,他竟然能猜出來,他們在找的人是宋策。

  也是,能吸引霍仞,並且可以住在喪屍群淹沒的酒店裡的,大概也沒別人。

  貝暖說:「杜若也不怕喪屍,可以想住哪就住哪,可是還肯陪著咱們一起風餐露宿住帳篷。」

  陸行遲勾勾嘴角,「他那是為了好吃的吧。」

  貝暖一邊跟他閒聊,一邊趴下來去看大床的床底下。

  床底下並沒有宋策的大包們,只有一個小小的紙盒子。

  貝暖把紙盒拉出來,打開和陸行遲一起看。

  盒子裡是一個熟悉的小瓶,下面壓著一張字條。

  字條上是熟悉的字跡,和上次在M國豪宅裡拿到的那張一樣。

  上面寫著:上次的已經是加強型,這針可以留著,等眼睛變紅時再注射。

  下面是兩個字:謝謝。

  看來宋策已經甩掉霍仞平安回來過,取了他的東西,留下字條,又走了。

  貝暖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他還是不肯和人合作,執意要自己一個人去安全區,不過至少還活著。

  活著就好。

  陸行遲看一眼字條,拿起小瓶笑了笑,「杜若有庫存了。」

  「你小心一點。」貝暖趕緊從他手裡把珍貴的小瓶子拿走,妥妥地收進空間裡。

  貝暖在回去的路上就睡著了。

  濱海的小城天氣無常,半路上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雨水敲打在車窗上,一聲一聲,特別催眠。

  貝暖只迷迷糊糊地記得,陸行遲中間叫醒過她一次,讓她收了一下越野車。

  然後整個人又落入一個舒服至極的懷抱裡,不知被什麼裹著,一點雨都沒淋到,想不睡都難。

  再醒來時,是在帳篷裡自己的舖位上,外面天色大亮,好像已經放晴了。

  杜若他們都起床了,不過沒人出聲吵她,全都在安靜地看書和玩手機。

  陸行遲正從外面進來,一眼看到貝暖醒了,微笑道:「正想叫你,起來吧,出來看彩虹。」

  有彩虹?

  貝暖匆匆忙忙套上外衣,跑了出去。

  外面雨過天晴,空氣清涼。

  雲層散開了,露出一片片湛藍,西邊的天空上,橫跨著一道大而絢爛的彩虹。

  陸行遲幫貝暖把胡亂套上的衝鋒衣穿好,拉鏈拉到她的鼻子底下,問:「冷不冷?」

  已經是初夏了,就算是下了一夜雨,也不真的算冷,貝暖搖搖頭。

  陸行遲卻還是從身後把她抱住。

  行吧,亂找藉口,就是為了抱人。

  貝暖偎在陸行遲懷裡,跟他一起看彩虹。

  可惜沒過多久,彩虹就沒了。

  貝暖窩在他懷裡,一動不動,拉開工作列。

  可以回溯時間的「神的力量」的倒計時就快要結束了,眼看就要清零。

  貝暖最後一次默念「溯流而上」,悄悄在滾輪上選好他的名字,確定。

  兩個人姿勢不變,天上的彩虹又重新出現了。

  陸行遲一點都不奇怪消失的彩虹怎麼又回來了,低頭吻了吻貝暖的頭頂,繼續安靜地抱著她。

  好像能這樣,一直到天荒地老。

  絢爛的彩虹下,在他的懷抱裡,貝暖點開趣味小任務,拉了一下滾輪把手。

  心中默默地對著天上的彩虹許願,這麼好的時候,希望能抽出一個合心意的新異能。

  滾輪飛快地旋轉了一會兒,緩緩地停在四個字上——「獸王之王」。

  這是什麼意思?

  能指揮飛禽走獸嗎?

  貝暖暢想了一下自己頭戴王冠,坐在萬獸之王的王座上,一揮手,一大群麻雀衝天而起,所有貓咪放下驕傲俯首稱臣,地上的螞蟻整齊地排出「貝霸王稱雄小樹林」八個大字。

  感覺還挺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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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只剪一點點

  「獸王之王」後面是任務要求,貝暖認真讀了一遍:

  傾聽三次模仿絕妙的動物叫聲,收集飛鳥的毛,走獸的皮,游魚的籽,一起點燃,獸王之王由此誕生。

  所以看這意思,是要找人學動物叫,然後再收集三種材料。

  任務要求後面還有一行小字註釋:模仿獸聲的目標人物與宿主之間的親密值須低於五。

  貝暖:「……」

  說得也太不清楚了,請問這個親密值低於五,究竟是五分制的五,十分制的五,還是一百分制的五?

  這也差得太多。

  「小三,」貝暖召喚小三,「這個親密值的『五』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小三誠懇地問:「貝暖,你現在聖母值多,是不是花起來不心疼?沒事就找我要個提示?」

  貝暖趕緊說:「不是。心疼。算了不問你了。」

  這麼簡單的事,根本用不著花費珍貴的聖母值從小三那裡換提示,自己試試就行了。

  彩虹又一次消失了,貝暖從陸行遲懷裡出來,兩個人一起回到帳篷裡。

  無論親密度的演算法用什麼制,和陸行遲之間的親密度都低不了,貝暖不想浪費時間,跳過他直接去找杜若。

  這種事找杜若做,就是手到擒來。

  「杜若,挑戰。」貝暖說,「你學得最像的動物叫聲是什麼?」

  杜若眼睛望著帳篷頂思索了半秒,就咧開嘴,發出一聲聲逼真的驢叫。

  「嗯啊——嗯啊——嗯啊——嗯啊——」

  帳篷裡所有人:「……」

  「像嗎?」杜若問。

  「像,絕對像,讚。你在貝氏學動物叫挑戰賽裡贏了一盒巧克力。」貝暖掏出一盒巧克力遞給他。

  然而貝暖瞥了一眼工作列,動物叫聲還是(0/3)。

  就算是請驢本人來當評委,都能為他精彩的叫聲轉身。

  叫聲沒算數,毫無疑問是親密度的問題。

  不用想了,那個親密度低於五,大概真的起碼是十分制的五。

  然而還有人也對挑戰賽很有熱情,唐瑭舉手,「暖暖姐,我也要挑戰。」

  他叫肯定也沒用,不過不能打擊踴躍報名的選手的熱情,萬一以後做任務用到人家呢?

  大賽組委會唯一成員貝暖拍板:「你來。」

  「好。」唐瑭答應了。

  然後一點聲音都沒有。

  大家:???

  目前的衛冕者杜若搶著說:「你快點啊?都等著呢。」

  唐瑭答:「我已經叫完了,是蝙蝠。」

  「瞎扯,」杜若說,「蝙蝠的叫聲我聽過,特別尖特別快,好像狂敲沒上油的金屬按鈕的聲音,你這閉著嘴算怎麼回事?」

  唐瑭十分得意,「你們都聽不見,我剛才那是超聲波。」

  貝暖:「……」

  會發超聲波的參賽者當然也應該拿到一盒巧克力,可惜就算是上了超聲波,「動物的叫聲」還是(0/3)。

  江斐沒打算參賽,問貝暖要了卡式爐和食材,準備做早飯。

  貝暖心不在焉地幫他拿麵粉雞蛋,心想,還是得去找不熟悉的人來叫。

  貝暖突然想起昨天沒送出去的太陽能充電寶,連忙從空間裡拿出來。認識阿尼爾一天都不到,絕對不熟,手裡又有賄賂,可以去試試看。

  陸行遲看見她拿出充電寶,立刻說:「我跟你一起去。」

  帳篷外面太陽更暖和了,只有地上的水坑讓人知道昨晚下過雨。

  大家都起床了,紛紛去吃早飯,比剛才看彩虹的時候還熱鬧。

  特戰隊這些天馬不停蹄地到處奔波,在喪屍堆裡七進七出,就是為了到處找那個能控制喪屍的厲蕤,好實施斬首行動。

  現在任務忽然被貝暖他們完成了,全隊今天都很輕鬆,好像並不急著去哪。

  貝暖找人打聽到阿尼爾住的帳篷,還沒走到,就看到邵白剛好路過。

  邵白從大帳篷那邊過來,大概是剛吃完早飯,遠遠地就跟貝暖他們打了個招呼。

  貝暖立刻把人叫住。

  「邵白,我們正在打一個賭,你能幫我學一種動物的叫聲嗎?」

  邵白嚴肅的臉立刻飛紅。

  雖然害羞,還是沒拒絕貝暖的要求,他想了想,清清喉嚨,「我會學貓叫。」

  這個一米八幾眉峰如劍的特戰隊長,輕輕地「喵」了一聲。

  「我叫得不好吧?」邵白的臉紅得快滴血了。

  「好,絕對好!」貝暖肯定地說。這「好」是系統認證過的,因為「動物的叫聲」變成了(1/3)。

  看來真的是要找不太熟悉的人。

  貝暖信心大增,趕緊去找阿尼爾,畢竟跟阿尼爾比跟邵白還要不熟。

  阿尼爾看起來又正常又健康,笑呵呵的,完全不是昨晚躺在樹林裡渾身是血的樣子。

  他看見貝暖又送來一個充電寶,居然還是電量一直用不完的太陽能的,感激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貝暖連忙說:「能不能請你幫我一個忙?」

  比手畫腳了半天,才跟他說明白,想請他學一種動物的叫聲。

  阿尼爾做了個沒問題的手勢,想了想,就開始拉長了聲音,鏗鏘有力地,「昂——」

  太明顯了。學得非常像,是大象。

  叫完,阿尼爾說:「我還會別的。」

  「咕咕咕咕咕咕——」

  「呱呱呱呱呱呱——」

  「咯咯咯咯咯咯——」

  買一贈三。

  他叫得惟妙惟肖,可惜再像也只能算一次,動物的叫聲變成了(2/3)。

  阿尼爾熱情地邀請同帳篷的特戰隊員一起過來叫,可惜和阿尼爾他們開朗奔放的民族性不太一樣,特戰隊員們都內斂害羞,沒一個肯的。

  阿尼爾一眼就看出,貝暖的小臉上開始時滿是期盼,等他們都拒絕後流露出一點失望。

  阿尼爾站起來,讓貝暖他們稍等,特地跑到隔壁帳篷,撈回來一個長著小虎牙的隊員。

  小虎牙二話不說,直接給貝暖表演了一大段用口哨吹的鳥叫。

  活靈活現,好像掉進了動物園的鳥園,一大群鳥在嘰嘰喳喳地八卦。

  「動物的叫聲」成功地跳成了(3/3),圓滿完成。

  離開阿尼爾那裡,貝暖再看一眼任務清單。

  下面是需要收集三樣東西——鳥毛、獸皮,還有魚籽。

  貝暖琢磨,在小樹林裡仔細找找,說不定能撿到根鳥毛,可是其他兩樣就不太容易拿到了。

  難道要去打獵拿到獸皮嗎?不知道樹林裡有沒有什麼動物。

  至於魚籽,這裡離海倒是挺近,可惜沒釣竿,要怎樣才能捉到魚,還非得是有魚籽的魚?難度係數有點高。

  貝暖神思不屬地跟著陸行遲往回走,腦子全在該怎麼做任務上。

  走到他們住的帳篷外,還沒進去,路上一直在盯著她看的陸行遲忽然把她拉到旁邊。

  他左右看看,確定這裡僻靜,沒人在附近,輕輕抿了一下唇。

  「貝暖。」

  「其實我也可以……學動物叫。」

  他的臉上波瀾不驚,但是貝暖對他實在太熟悉,一眼就看出他盡力掩飾住的一點羞澀。

  他知道她奇奇怪怪的,肯定又是在做任務,想幫她。

  他並不知道她已經做完「動物的叫聲」這部分了,正在琢磨別的,以為她還需要找人繼續學動物叫。

  貝暖剛想拒絕,忽然意識到,陸大boss主動學動物叫,機會難得,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這便宜不佔白不佔。

  貝暖舔舔嘴唇,「你會學什麼叫?」

  陸行遲沒有回答,清了清喉嚨。

  「汪,汪汪,汪汪汪。」

  貝暖死命控制住面部表情,悄悄垂下手,用手掐住大腿上的肉。

  「叫得挺好的。」貝暖冷靜地評價,然後問,「那你還會別的嗎?」

  陸行遲想了想。

  「哞——哞——」

  這是牛。

  「真不錯,還有嗎?」難得大boss叫得這麼好聽,貝暖還沒聽夠。

  「嘎嘎嘎——」

  貝暖滿腦子刷滿了瘋狂的彈幕:陸大boss竟然學鴨子叫!陸大boss竟然學鴨子叫!鴨子啊!

  嘴裡卻說:「是小鴨子吧,學得太像了!還有別的嗎?」

  陸行遲瞥了一眼她忍笑忍到瘋狂抽搐的嘴角。

  「嗷——嗷——嗷——」

  貝暖這次沒聽出來,「這是什麼叫啊?是狼嗎?」

  陸行遲鎮定地回答:「這是貓。」

  「瞎說,」貝暖不服,「貓哪是這麼叫的?剛才邵白那個喵喵喵的才是貓叫好嗎?」

  「哦,他那個是正常的貓,」陸行遲正色說,聲音清冷從容,「我這個是公貓發情的時候對喜歡的母貓的叫法,你沒聽過?」

  貝暖的臉刷地紅了。

  陸行遲一臉剛剛只不過稍微科普了一下的淡定表情,問貝暖:「還需要再找別人叫嗎?」

  「先不用了。」貝暖還沒從陸行遲「公貓發情」式叫法中緩過來。

  兩個人一起回了帳篷。

  江斐他們正在熱熱鬧鬧地用卡式爐和平底鍋攤雞蛋餅。

  江斐正把調好的麵粉液淋在平底鍋上,看見貝暖回來了,對她笑笑:「你的挑戰賽怎麼樣了?」

  貝暖看一眼杜若,「目前杜若和一個會吹口哨學鳥叫的比分持平。」

  杜若嚴重地呵了一聲,並不相信有人能和他的驢叫打平手。

  江斐在柔軟的麵餅上打上雞蛋,抹開,等雞蛋凝固了,香氣飄出來,再撒上黑芝麻和蔥花,起鍋後塗好麵醬和辣醬,包上油條,先遞給貝暖。

  貝暖吃了一個,意猶未盡,又吃一個,才感慨,「江斐,你要是擺一個早點攤,肯定能發大財。」

  江斐溫柔一笑,問:「要不要再來一個?」

  「堅決不能再吃了,再吃就要胖死了。」

  貝暖擦擦手,還有別的事要忙。

  剛剛吃雞蛋餅的時候,貝暖忽然想起來,空間裡有一樣東西,說不定能符合人物要求。

  貝暖在空間裡翻了半天,找出一個雞毛毽子。

  這是當初在堯城的時候,小季媽做的,杜若他們幾個那時一直在跟小季一起在院子裡踢毽子玩,離開的時候,小季送了一個毽子給大家。

  雞毛毽子的頭是幾枚銅錢,銅錢上綁著大概六七根羽毛,怎麼看都像那隻下蛋的黃胖它老公尾巴上的。

  貝暖捏住一根最小的往外拔。

  杜若一眼看到,「貝暖,你幹嘛拔人家毛?」

  「一根而已啊。」貝暖拔下毛,踢著試了試,毽子還飛得好好的,根本沒什麼影響。

  雖然雞和「飛鳥」在飛的問題上稍微有一點距離,「飛鳥的毛」還是顯示了(1/1)。

  「游魚的籽」,貝暖也想出主意了。

  空間裡好像有杜若當初在寧城買來做壽司用的一盒多春魚籽。

  貝暖在空間上層的食材裡一通狂找,終於找到了滿滿一盒染成豔橙色的小粒粒,打開取了一小撮,和羽毛一起放在一張紙巾裡。

  「游魚的籽」也變成了(1/1)。

  接下來只剩下「走獸的皮」還沒著落。

  這是最難的部分,貝暖有點痛苦,到哪才能剝點動物的皮?

  貝暖舉起自己的雙手瞧了瞧。

  人是兩腳獸,所以人皮算嗎?可惜護手霜塗得太勤快,手上沒有脫皮。

  而且貝暖翻來覆去看看自己的手。

  感覺好像不太夠「獸」。

  貝暖的目光在帳篷裡這幾個男生身上掠過,最後定在陸行遲身上。

  把他從上到下認真打量了一遍。

  陸行遲坦然地任她隨便看,問:「你想要我做什麼……還是想要什麼?」

  貝暖的目光從他的臉上往下落,一路下滑,停在他的下半身。

  「真的嗎?我要什麼都行?」

  貝暖從空間裡摸出一把剪刀,舉在手裡,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她偷偷瞄一眼還在熱火朝天地吃雞蛋餅的杜若他們,拉拉陸行遲,「陸行遲,你跟我出來一下。」

  兩個人悄悄出了帳篷的後門。

  帳篷後門對著營地外面的樹林,僻靜無人,又有帳篷擋著視線,沒人能看見。

  貝暖再問他一遍,「我要什麼都行?」

  陸行遲毫不猶豫地點頭。

  看見他點頭了,貝暖就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腰。

  陸行遲眼睜睜看見,她低頭動手去解他的皮帶。

  陸行遲完全僵住了。

  自己脫給她看是一回事,她主動下手卻完全是另一回事。

  就算臉皮厚如陸行遲,也有點撐不住,他的聲線驟然低啞了不少,「你想做什麼?」

  「我就只要剪一點就好,只要米粒大的一點點,」貝暖誠懇地說,「保證完全看不出來,什麼影響都不會有的。」

  剪?

  一點點?

  陸行遲火速按住貝暖拿剪刀的手,「剪什麼剪一點點?」

  「你別那麼小氣。」

  貝暖握著剪刀掙開他,把他的皮帶一頭從褲袢裡抽出來,握在手裡。

  她「哢嚓」一剪子,把他皮帶上最尖端的地方小心地剪下米粒大的一塊。

  貝暖自己沒有皮帶,那群男生倒是都有,可是剪誰的都不太好意思,當然還是只能找陸行遲。

  陸行遲的衣服成打,都放在空間裡,可惜從沒額外收過皮帶,只有他身上這條。

  純黑的針扣款,毫無裝飾,沒有logo,沒有花紋,平滑樸素。

  完全看不出是什麼牌子,不過一看材質做工,就知道絕對不會便宜。

  貝暖端詳了一下,覺得剪了一小下影響不大,幾乎看不出來,就幫他把皮帶重新穿回褲袢裡,拉平,還順手拍了拍,「好了。」

  陸行遲望著她,半天沒說出話來。

  貝暖認真地把剪下來的那小塊皮和雞毛魚籽收到一起,才抬起頭。

  看到陸行遲的表情,貝暖認真地問,「你以為我想要剪什麼?」

  貝暖看見陸行遲的耳根燒紅了。

  陸大boss向來嘴上不吃虧,什麼都敢說,這次竟然半天沒說出話來。

  貝暖心想:撐不住了?剛剛說什麼貓貓發情的時候,不是挺淡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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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13 00:41:42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八章 這是我養的

  整到他,貝暖心裡有點小得意,不過臉上完全沒流露出來。

  無論如何,任務需要的材料現在全都湊齊了。

  貝暖按照任務要求,在空間裡用打火機打著火,把包在紙巾裡的幾樣東西一起點燃。

  「獸王之王」終於顯示完成。

  後面多了一行簡單的任務說明:看到它,模仿它,成為它。

  貝暖看著這幾個字發了半天呆。

  成為它?成為它?

  所以並不是要變成能指揮百獸的百獸之王,而是要自己變成動物本身?

  看上去似乎是想變成什麼,就能變成什麼。

  最關鍵的是,任務說明裡也沒寫清楚,一旦變成了動物,要用多久才能再變回來。

  如果是按這一系列任務的慣例,像上次隱身時一樣,應該是短則十幾分鐘,長則好幾個小時。

  貝暖覺得,這個異能還是慎用比較好。

  把自己從食物鏈最頂端、進化樹最高的樹杈上輕易降級,怎麼看都不一定是好事。

  然而好不容易拿到手的異能放在那裡不用,倒計時還在一秒鐘一秒鐘地走著,貝暖實在是有點痛苦。

  帳篷裡好像傳來邵白的聲音,邵白又過來了。

  「貝暖,我們回去?」

  陸行遲原本一直在默默地等著她發呆,現在忍不住出聲。

  兩個人一起從後門回到帳篷裡,正聽到邵白在對杜若他們說,任務完成了,特戰隊決定休息一上午,中午就出發回程,撤回安全區。

  營地裡的那些平民也會全部都會帶上。

  邵白原本打算趁著到處找厲蕤的時候,順便在附近幫他們找一個安全的聚居點,但是現在任務提前完成,可以直接把他們帶到安全區。

  他過來的目的,是問陸行遲他們要不要一起走。

  跟著特戰隊一起往安全區走,無疑是最方便的一件事,陸行遲徵求了一下大家的意見,爽快地答應了。

  出發前還有一整個上午的空檔,貝暖動心了。

  說不定來得及。

  貝暖趁著大家不注意,悄悄溜出營地。

  要想找動物,當然要去旁邊的小樹林,畢竟是要「看到它,模仿它」,首先要能「看到」。

  現在正是初夏,樹林裡最不缺的就是小蟲子,到處都是各種蟲子的叫聲,然而貝暖絲毫都不想變成蟲子。

  只想一想就知道很可怕。

  貝暖仰頭看看高高的樹頂。

  當然是要變成鳥啊。

  變成鳥就可以自由地飛,用自己的翅膀,想去哪就去哪,可以拔高,俯衝,盤旋,比穿翼裝還過癮。

  貝暖用眼睛在雨後樹頂青翠的樹葉間仔細搜尋,終於找到了一隻小鳥。

  是隻很美的小鳥。

  翅膀和背是菸灰色的,腹部偏白,絨絨的,卻在毛尖上覆蓋著一層淺淺的煙粉,煙粉色在頭部變成日落天空般的淺紅。

  它的喙和眼窩都是黑色的,好像描畫了一圈眼尾拉長的眼影,頭頂是一點軟軟的羽冠。

  最特別的是,翅尖和尾羽末端都是黑色的,上面卻多了幾點鮮亮的紅和一抹黃。

  這是一隻小巧可愛,卻又盛裝打扮過的鳥。

  貝暖一看到,立刻就覺得她可以。

  已經「看到它」了,接下來要「模仿它」。

  那隻鳥悠閒自在地站在樹上,什麼也沒做,只縮起一條腿。

  貝暖學著那隻鳥的樣子,把兩條胳膊貼在身上,然後也縮起一條腿,單腿站了一會兒,等鳥換腿時,她也換了條腿。

  幸好周圍沒人看見,有點羞恥。

  然而一點特別的變化都沒有,貝暖還是貝暖。

  看來系統覺得她模仿得不像。

  小鳥站在樹枝上,歪頭看了看天空,忽然叫了兩聲,啼聲清脆悅耳。

  貝暖也歪歪腦袋,也對著天空叫了兩聲,貝暖覺得自己叫得也挺悅耳的。

  小鳥忽然張開翅膀,拍了兩下,一蹬樹枝,撲棱著飛走了。

  貝暖心想,你別走啊!連忙也學著它的樣子,呼扇了兩下胳膊。

  貝暖忽然就飛起來了。

  是真的飛起來,雙腳離開地面,騰空而起。

  在那一剎那,周圍的景物突然變大,樹幹感覺都粗了不少,貝暖低頭看了一眼,眼前是肚子上一片煙粉色的毛。

  然後嘭地一聲撞在樹上。

  貝暖躺在地上,懵了好半天,才爬起來。

  現在沒有手了,只有一對翅膀和細細的鳥腿,連從地上爬起來都爬得亂七八糟,有點困難。

  任誰第一次當鳥,都不會太俐落。

  然而第二次再飛就好得多了。

  貝暖發現,想飛起來的話,要訣只有一個,就是努力地拚命拍翅膀。

  飛起來還行,但是控制方向是真的很難。

  翅膀可以自由地變換拍打的角度,尾巴也是可以動的,配合起來就能改變飛行的方向,但是出生以來第一次長出了尾巴這種東西,實在不太會用。

  貝暖像雛鳥一樣,一次又一次跌跌撞撞地試飛。

  越飛越高,貝暖盡全力控制著,終於繞過周圍的樹幹,飛到樹冠的高度。

  變成鳥後,周圍的東西都變大了,樹冠的高度就感覺非常高,靠自己這樣拍著翅膀飛在天上,多少有點嚇人。

  貝暖趕緊先看了一眼工作列。

  新冒出來的倒計時只有一小時,看來只能變一個小時的鳥。

  貝暖心想,一定要記得在倒計時結束之前落到地面上,否則一旦變回人形,從天上掉下來,就算摔不死,估計也得摔斷腿。

  還好,衣服跟著貝暖一起變了,並沒有裸奔的感覺,可以安心。

  貝暖努力地在天上飛了一小圈,就落回樹枝上休息,心想,當隻鳥也不太容易,要一直拍翅膀,跟重力對抗。

  大樹前就是營地,從上往下看,是一個又一個的帳篷頂,特戰隊上午休息,不少人都在帳篷間串來串去。

  貝暖居高臨下地看著風景,愜意地叫了兩聲,決定趁著這一小時沒結束,再飛一圈。

  她張開翅膀,還沒起飛,就被下面營地裡的特戰隊員發現了。

  大概是叫聲太好聽,兩個隊員正抬起頭往上面看。

  「快看那隻鳥!長得可真好看!」

  「在哪呢?」

  「看到沒有?在最上邊的樹杈上,毛上帶點粉的那個。」

  「看到了,是挺好看!」

  貝暖驕傲地挺了挺胸。

  然後就聽見一個隊員說:「估計也挺好吃吧!好久沒看見肉了。」

  貝暖:?

  他們轉身進到帳篷裡去了,貝暖知道大事不妙,火速拍打翅膀,剛飛起來,就看見其中一個隊員拎著槍出來了。

  特戰隊員們的槍法雖然遠不如貝暖,可也不是鬧著玩的。

  貝暖剛學會飛,還飛得很不俐落,知道絕對不能往空曠的地方跑,連忙掉頭就往樹林裡撲騰。

  一回頭,就看到他們倆拎著槍出了營地,追進樹林裡。

  頭大。

  貝暖拍著翅膀,用不怎麼樣的飛行技術在樹冠的遮掩中努力往前飛,心想:這都是報應。

  上次在島上小勺那裡烤鳥肉吃多了,現在輪到自己頭上。

  以後再也不吃小鳥了。

  樹林不太大,再往外就是一大片荒地,只有石頭和低矮的灌木叢,沒有任何遮擋。

  貝暖知道往那邊飛就是死路一條,只能轉個方向,重新回到小樹林。

  兩個隊員就在後面追著,大概是看她飛得很不俐落,覺得有希望能捉到,完全沒有放棄的意思。

  離一小時的時限還遠著,總這麼兜圈子十分危險,根本不是辦法,貝暖忽然想出了一個冒險的主意。

  雖然冒險,但說不定有效。

  貝暖掉了個頭,保持著低空飛行,衝進了營地。

  營地裡到處都是人,那兩個人槍法再好,也不敢隨便在營地裡亂開槍。

  一隻漂亮的鳥紮進營地,還飛得不高,到處驚慌失措地亂撲騰,不少人都看見了,笑成一片。

  兩個隊員也回營地來了,追在貝暖身後,好像一門心思想逮住她。

  有人揮著胳膊和衣服,想幫忙捉住貝暖,都沒有成功。

  貝暖不理他們,東繞西繞,終於到達了她的目的地。

  是貝暖他們住的帳篷。

  帳篷的門簾落著,但是窗簾捲著。

  上次陸行遲背著貝暖介紹新環境時說得很對,門和窗,歸根結底都是帳篷上開的洞而已,不能走門的時候,走窗也是一樣的。

  貝暖嗖地從窗洞飛進去,找到陸行遲,撲棱著翅膀,一頭紮進他懷裡。

  陸行遲:「……」

  兩個特戰隊員一掀門簾,也跟進來了。

  杜若他們正在忙著玩桌游,根本沒注意溜進來一隻鳥,現在看見突然進來兩個大活人,還拎著槍,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

  畢竟昨天一起打了那麼多喪屍,兩個人都認識陸行遲他們。

  他們笑嘻嘻地,「我們進來捉鳥,剛才是不是有一隻鳥飛進來了?」

  貝暖動作俐落,紮進陸行遲懷裡後,還是不放心,找到他襯衣胸前兩顆扣子之間的開口,擠了擠,鑽了進去。

  現在正用鳥爪艱難地從裡面勾著他的衣服往上爬,好不容易才爬到他脖子下開著一顆扣子的領口,探出小小的一顆鳥腦袋往外看。

  陸行遲:「……」

  兩個隊員說話的時候,眼睛掃了一圈,終於看到了陸行遲白襯衣領口露出來的小鳥頭,頓時有點尷尬。

  「是我養的鳥。」

  陸行遲的聲音從貝暖背後溫暖的胸膛裡傳來,有胸腔的共鳴,聽起來比平時都要低沉。

  緊接著,一隻好大的手烏雲罩頂一樣壓下來,動作卻很輕,用指尖溫柔地摸了摸貝暖頭頂上的軟毛。

  「原來是你養的鳥啊。」

  兩個隊員一起不好意思了,拎著槍的那個把槍往身後藏了藏。

  「我們覺得特別好看。」一個說。

  貝暖默默地幫他補充:不止覺得好看吧,你們還覺得好吃。

  另一個熱情地上前兩步,彎腰看著貝暖,感慨,「不光好看,還挺通人性的,我頭一次看見這麼懂事的鳥。」然後問,「我能摸摸嗎?」

  貝暖仰起頭,看見陸行遲微笑了一下。

  「不能。」他說。

  他拒絕得直截了當,兩個隊員更尷尬了,又狠狠地誇了貝暖兩句,就趕緊溜了。

  他們一走,杜若他們幾個就圍了過來。

  唐瑭羨慕得不行,「好乖的小鳥。」

  杜若伸出魔爪,「哪來的這麼一隻鳥?你什麼時候養鳥了?」

  「我撿的。」陸行遲帶著貝暖躲開杜若的手。

  「真小氣,摸一下都不行。是母的嗎?」

  杜若只好縮回手,湊近一點研究貝暖。

  「你仗著長得漂亮,敢往陸行遲的衣服裡鑽,當心一會兒貝暖回來看見了,拔禿你的毛。」

  貝暖:「……」

  陸行遲怕她的爪子在衣服上勾不住,用一隻手輕輕半托住胸前的鳥,站了起來。

  「你去哪?」杜若問。

  「出去遛……呃……遛這隻小不點。」陸行遲說。

  陸行遲這樣帶著她出了營地,到了旁邊的樹林裡。

  有他在,毫無疑問是安全的,貝暖從他的衣服裡爬出來。

  陸行遲伸出手,貝暖就順著他的胳膊,像走獨木橋一樣,搖搖晃晃地走到他的手心裡。

  他把貝暖小心地端到眼前,那雙漂亮的眼睛離貝暖極近,含著笑意認真地打量她。

  貝暖不怕他打量,覺得自己特別漂亮。

  「小鳥,你想吃小蟲子嗎?喜歡吃哪種?毛毛蟲還是天牛?我可以幫你捉。」他忽然問。

  貝暖默了默,看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促狹,才明白他是在開玩笑。

  貝暖不能說話,報復地啄了一下他的手指,在他手心裡撲了撲翅膀,又飛起來了。

  她努力用剛學到的經驗控制住飛行姿態,儘量飛得穩當一點,驕傲地在他頭頂轉了一小圈,才重新落回他手掌上。

  這是明晃晃的炫耀。

  看見沒?爺會飛。

  陸行遲用手指輕輕捋捋她的腦門,「你知道嗎?有一天我也可以飛起來。」

  貝暖:?

  陸行遲耐心解釋:「我控制金屬的能力正在一天天變強,用不了多久,應該就可以用金屬承托重物,在空中飛行,所以想想,到那時,如果我穿上一身金屬的衣服,會發生什麼?」

  貝暖瞪大一雙小鳥眼睛:鋼,鋼鐵人?

  陸行遲微笑了一下,「我在考慮,如果有人乖的話,我可以考慮也幫她做一身衣服,帶她一起飛。」

  真的?

  「獸王之王」的異能過不了多久就會沒了,要是陸行遲真的能帶人飛的話,一定很好玩。

  貝暖在他手心裡歡呼了一聲。

  聽起來就是小鳥興奮地嚎了一嗓子。

  緊接著,貝暖忽然想到另一件事。

  自己真的能等到那一天嗎?

  說不定在他能飛之前,貝暖就必須得離開這個世界了。

  安全區離這裡不遠了,聖母值進度條綠油油的,剩下的空檔連兩成都不到。

  在書裡的劇情線結束之前,貝暖務必要把聖母值升到滿格,才算順利完成聖母任務。

  然後離開這個世界,離開他。

  這件事貝暖一直在想,想了很久,目前看起來完全無解。

  既然無解,就開開心心地過好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

  貝暖蹦蹦跳跳地撲棱到他肩膀上,歪頭蹭了蹭他的脖子,這種事鳥做起來,比人做看著正常多了。

  雖然是被鳥撩,陸行遲的脖子還是浮起了一層紅暈。

  貝暖覺得很好玩,又順便啄啄他的耳垂。

  好像脖子會把紅傳染給耳朵一樣,紅暈一路蔓延上來,燒紅了他的耳朵,十分有趣。

  陸行遲偏過頭看她。

  貝暖變小了,站在他的肩膀上,感覺他大得像個巨人一樣,可是就算放大到這麼大,他的五官仍然帥而精緻,無可挑剔。

  他眯了眯眼,忽然湊過來,親了親她的小鳥嘴。

  他連鳥都不放過嗎?

  貝暖被他嚇了一大跳,撲騰了兩下,差點從他的肩膀上掉下去,被他一把按住。

  真是好大好大的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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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13 00:41:57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九章 跨物種之戀

  貝暖在陸行遲身上跳過來跳過去,跟他玩了一會兒,又飛起來盤旋了一圈,站在最高的樹枝上看風景。

  站得這麼高,心曠神怡。

  她在上面,陸行遲就靠著樹,安靜地在樹下守著。有他鎮場,貝暖什麼都不怕,玩得自由自在。

  一個小時過得飛快,變身時間轉眼就要結束了。

  在倒計時結束之前,貝暖引著陸行遲回到營地的帳篷裡,自己從窗洞飛了出去。

  「陸行遲,你的鳥跑了。」杜若告訴他。

  陸行遲從容答,「沒關係,會回來的。」

  等貝暖變回人形,一進帳篷,杜若就第一時間跟她告密,還是當著陸行遲的面。

  「貝暖,你不知道,剛才你不在的時候,有一隻鳥,竟然敢往陸行遲的衣服裡鑽,」想想又補充,「毛上帶著點粉色,怎麼看都像是母的。」

  唐瑭納悶,「杜若哥,那種鳥無論公的母的都是一個顏色吧?」

  杜若爭辯,「不看顏色看行為也像是母的。最關鍵的是,陸行遲剛才還帶它單獨去小樹林裡玩。」

  貝暖很想笑,又有點感動,杜若賣兄弟真是毫不留情。

  貝暖瞥一眼陸行遲,問:「什麼鳥?」

  陸行遲認真地想了想,「小小的一隻,長得很漂亮,很可愛,看著好像挺機靈,其實又有點傻乎乎,我覺得,真要來一段跨物種之戀的話……」

  他微微笑了一下,「……其實我可以。」

  貝暖:「……」

  杜若完全沒料到陸行遲敢對貝暖這麼說,看看陸行遲,再看看貝暖,下巴都快掉了。

  貝暖半天才說:「你還……真是……不挑。」

  午飯提早吃了,整個營地的人吃過飯以後,就收拾好東西,拆了帳篷,準備出發。

  營地裡的平民們也扶老攜幼,上了各種收集來的車輛。

  陸行遲讓貝暖把他們的越野車從空間裡取出來,開了過來,跟邵白打過招呼,這次不用再坐他們的車,只要跟著他們的車隊就好。

  特戰隊開的車在前,後面跟著平民的車,整個車隊浩浩蕩蕩地向西邊開拔。

  沒開多久,就遙遙地看到了人類聯盟的第一道封鎖線。

  這就是傳說中的那道封鎖線,貝暖他們在路上時,一直聽人提起過無數次。

  那時喪屍病毒突然爆發,感染的速度太快,野火燎原一樣,迅速蔓延過半個大陸。

  喀侖山以西的這塊地方完全沒有可以據守的天塹,全憑人煙稀少硬撐,人類聯盟在這裡建立起第一道封鎖線。

  可惜現在已經被突破了。

  到處都能看到翻倒的鐵絲網,挖開的巨型壕溝,明顯是被火力覆蓋過,有大片大片的炮彈坑,還有爆炸和焚燒過的痕跡。

  貝暖有點納悶,這不像隔離病毒爆發的區域,倒像是和外星入侵生物打了一場硬仗。

  才進舊封鎖線的範圍,邵白就下來通知整個車隊,後車務必要嚴格壓著前車的車轍前進,一點都不能錯。

  因為人類在舊封鎖線附近布了十公里雷區。

  一不小心軋到,就完蛋了。

  連地雷這種遺禍無窮、在現代戰爭中早就不太用的東西都拿出來了,可見人類已經沒有辦法了。

  貝暖忍不住問邵白:「怎麼會到這種地步?」

  喪屍沒有武器,全靠牙齒和指甲,連四百年前的火槍兵都不如,居然能把人類逼成這樣。

  「它們數量太多,完全不怕死,而且我們發現他們開始有組織地集中進攻,」邵白說,「還有,他們在有預謀地故意感染我們的軍隊。」

  「什麼意思?」貝暖沒懂。

  「它們故意用潛伏期比較長的病毒悄悄感染我們的士兵,傷口一般很小,很隱蔽,有時候連被感染的士兵本人都沒有察覺,等撤回防線內才突然發作,從內部攻破我們的防線。」

  貝暖默了默:喪屍的智商高歌猛進,已經這麼聰明了?

  「是因為有一些很特殊的喪屍在帶領它們、控制它們,」邵白說,「我們在擔心,這種特殊的喪屍會越來越多。所以特戰隊一直以來都在淪陷區到處搜尋這種喪屍,實施斬首行動。」

  邵白重新調整了整個車隊的行進順序。

  他自己開著吉普在最前面趟雷。

  他說他是特戰隊長,隊長開的車理應排在第一個。

  副隊長開的車排在第二,後面緊跟著特戰隊員的車,一輛接著一輛。

  最後才是平民的車輛。

  這是一條死亡之路,到處都是地雷,不起眼的荒地亂草中,不知哪裡就隱藏著危險。

  萬一軋上去炸了,隊長沒了,副隊長就頂上,隊員沒了,下一輛車就頂上去。

  貝暖這時才感覺到,那些開她的玩笑、拎著槍捉鳥、會學動物叫的特戰隊員都是軍人,他們護衛引領著一車隊的平民一路向前。

  滿地炮灰焚燒過的草葉間,坑坑窪窪的土地上,隱隱是以前車胎開過去留下的痕跡。

  車胎的痕跡意味著安全,大家小心翼翼地沿著痕跡向前。

  車隊緩慢地前進了一會兒,忽然停下來了。

  前面往後傳話說,因為下過雨,看不清以前的輪胎印,要試探著往前走,讓車輛之間拉開距離。

  陸行遲聽完,一打方向盤,從車隊裡出來,駕著越野車直接越過整個車隊,開到了最前面。

  邵白看見陸行遲的車突然上來了,立刻跳下車走過來,想讓他退後。

  陸行遲也下了車,過去跟他說了幾句什麼。

  貝暖隱隱約約聽見陸行遲好像在說,他參加過什麼組織的排雷行動,當過志願者。

  一聽就是胡說八道。

  邵白也不太信。

  陸行遲二話不說,問邵白要了把匕首,直接往旁邊的曠野裡走,一會兒就蹲下,不知道在鼓搗什麼。

  等他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個小東西。

  圓圓的扁扁的,和他的手掌差不多大,好像一個大號的鐵月餅。

  「這是反步兵地雷。」

  貝暖聽見後座的江斐輕聲跟杜若說。

  就算真的當過什麼排雷的志願者,一口氣當個十年八年,也不可能像陸行遲這樣裸眼找雷、徒手拆雷。

  陸行遲靠的是對金屬的感知和控制。

  找這種東西和拆這種東西,對他來說,都是手到擒來。

  杜若好奇地問:「我聽說現在有些地雷是塑料的,金屬探測器根本掃不出來,陸行遲也沒辦法吧?」

  江斐微笑了一下,「就算是塑料的,彈簧和擊針也是金屬的,以他現在的能力,應該可以。再說聯盟軍隊要對付的是喪屍,喪屍又不會掃雷,用塑料地雷,是故意給自己人以後奪回土地後排雷時找麻煩麼?」

  他說得很有道理。

  陸行遲已經跟邵白談完回來了,打開車門上了車。

  不知道他是怎麼跟邵白胡謅的,邵白終於同意他的越野車開在最前面,給大家引路。

  地雷埋在土下,對陸行遲來說,卻像是全都明明白白地在地面上擺著。

  有他在,多少地雷都不怕。

  陸行遲他們這輛越野車一馬當先,帶著整個車隊,平安地穿過了這一大片雷區。

  過了舊封鎖線,邵白把車開過來,打算重新回到前面引路,順便跟貝暖他們說,車隊不能再繼續向西了,要先往北走,進到山區以後再轉而向西。

  邵白解釋說,因為這樣一路往西,雖然是去封鎖線最近的路,卻也是喪屍行軍的方向,一旦遇上就是大麻煩,最好提前避開。

  貝暖莫名其妙,「喪屍行軍?」

  「最近大批的喪屍好像受人召喚,都在往封鎖線附近聚集,在衝擊新的封鎖線。」邵白說。

  估計又是變異喪屍搞的鬼。

  車隊一路往北,終於看見了層巒疊嶂的群山,然後沿著蜿蜒的山路繼續向西開。

  從中午一直開到黃昏。

  因為天黑以後是喪屍活動的好時候,新的封鎖線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不用再急著趕路,所以車隊早早地找了個地方紮營休息,準備明天天一亮再繼續出發。

  貝暖坐了半天的車,沒有機會用異能,一等帳篷支好,大家都安頓下來,就像出籠的鳥一樣,立刻溜了。

  宿營的地方是一個山坳,和前兩天的小樹林大大不同。

  小樹林只能算是市郊,離城市不遠,而這裡是實打實的深山老林,除了延展向前的公路之外,並沒有人類生活的痕跡。

  貝暖今天變成鳥後只飛了一小會兒,還遠遠沒飛夠。

  難得可以飛上天,趁著「獸王之王」的異能還在,還可以再玩一次。

  貝暖心想,在這種荒郊野外找一隻鳥,應該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吧?

  貝暖離開營地,悄悄往山坳裡面走。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最後一縷陽光漸漸消失在樹林的枝葉間,林中的鳥好像都睡了,只非常偶爾的,有一兩聲長長的鳥啼。

  邵白一直沒有收回發給貝暖的裝備,貝暖乾脆拿出夜視儀的頭盔戴上,在樹枝間到處尋找鳥們的蹤跡。

  忽然間,貝暖看到了別的。

  有兩隻動物在貝暖的視野中迅速掠過,隱沒在前面的密林裡。

  貝暖怔了怔,趕緊追了過去。

  陸行遲支好帳篷,只不過去邵白那裡跟他聊了幾句明天的行車路線,一回來,就發現貝暖又不見了。

  她每天都皮天皮地的,就知道不太可能安分地待著。

  天畢竟黑了,這裡又太荒涼,陸行遲有點擔心,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人。

  今天她忙了半天,到處找人學動物叫,把毽子上的雞毛都拔了,翻出來點魚籽,還剪了一小塊他的皮帶,陸行遲想也知道,這次她玩出來的新花樣,一定是和動物有關係。

  結果果然,她變成了一隻小鳥。

  雖然這次和她上次隱身時不太一樣,完全感覺不到她身上的那枚小臍釘,不過在她撲棱著翅膀一頭紮進他的懷裡,找他救命時,他就知道一定是她。

  陸行遲抬頭看看天上,天黑了,現在一隻鳥都沒有。

  陸行遲站在帳篷外等了一會兒。

  一隻不知什麼小蟲子飛過來,嗡嗡嗡地在陸行遲耳邊叫著盤旋,陸行遲隨手揮了一下手,突然意識到不能這麼做,趕緊看了看。

  還好,那隻小蟲機靈,沒被他打到,嗡嗡叫著繞了一圈,飛走了。

  小蟲子走了之後就再沒回來。

  陸行遲又站了一會兒,也沒有等來任何一隻鳥。

  只有兩隻蝙蝠張著薄薄的翅膀,從帳篷上空掠過。

  她不會變成蝙蝠吧?

  陸行遲正想著,忽然覺得腳邊有了一點動靜,有什麼東西過來了。

  陸行遲蹲下來,看到一隻幾乎和土地顏色一樣的很小的蜥蜴。

  蜥蜴好像還是個寶寶,不算尾巴的話,都沒有陸行遲的一根手指長。

  小蜥蜴好像完全不怕陸行遲。

  它熟稔地直接朝他爬過來,把他當成一塊大石頭一樣,艱難地爬上他的鞋,又想順著褲子爬上他的腿。

  陸行遲不用它自己費勁,微笑了一下,彎下腰去,捉起小蜥蜴,放在手上。

  小蜥蜴從頭到尾都是淺棕色,長著一身硬殼,殼上還帶著尖刺,一雙小眼睛黑亮黑亮的,看著陸行遲,動作趣怪,每動一下都像在定格。

  然後對著陸行遲眨了眨眼睛。

  陸行遲心想:變成這樣,她的喜好還真是奇怪。

  正在想著,就看到小蜥蜴突然伸了一下粉粉的小舌頭,舌尖一閃而過。

  陸行遲立刻覺得,其實還是挺可愛的。

  他小心翼翼地捧著小蜥蜴,回到帳篷裡。

  小蜥蜴安分地趴在陸行遲的手掌上,除了轉來轉去的眼珠外,一動也不動。

  杜若立刻湊過來看。

  「陸行遲,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各種小動物都來找你?」

  陸行遲笑了笑,沒回答,伸手摸摸小蜥蜴粗礪帶刺的額頭,「真是可愛。」

  杜若:???

  「都醜成這樣了,陸行遲,你哪隻眼睛看出它可愛?」

  陸行遲的眼睛不離蜥蜴,「我哪隻眼睛都覺得它很可愛。」

  唐瑭也湊過來了,問:「怎麼了?」

  「你陸哥中邪了,」杜若說,「他的跨物種之戀跨到了爬行綱。」

  江斐坐在他的舖位上,正在一顆顆地剝蒜。

  他遙遙地看了陸行遲和他的蜥蜴一眼,又看了眼帳篷外,好像想說什麼,不過只挑了挑眉,繼續悠然地剝他的蒜,什麼都沒說。

  小蜥蜴在陸行遲的手掌上安分了一陣,忽然動了。

  它嗖地一下,動作極快地順著陸行遲的胳膊,一口氣爬到了他身上。

  陸行遲一動不動地任由它滿身瞎跑。

  小蜥蜴在他的肩膀上停下來,左右警惕地看看,忽然又往前一竄,想直接鑽進他的衣領裡。

  就在這時,一道影子突然一閃。

  有個毛茸茸的東西從帳篷門簾下衝進來,猛地撲向陸行遲。

  是一隻淺棕色有花斑的動物,看起來非常像貓,毛卻比貓的毛厚實濃密,尾巴短了一大截,體型也大了一圈。

  最特別的是,它的兩隻耳朵尖上都威風凜凜地豎著一撮飛出來的毛,十分漂亮。

  這是一隻還沒成年的小猞猁,也叫山貓。

  它如同小箭一樣竄上來,呼地撲到陸行遲身上,伸出一對爪子,對著那隻小蜥蜴劈裡啪啦一通亂拍。

  小蜥蜴被從天而降的敵人徹底嚇傻,反應了半天,才從陸行遲身上爬下來,在帳篷裡倉皇逃竄。

  小猞猁完全沒有饒過它的意思,在它身後追著又拍又打。

  兩隻小動物在帳篷裡上躥下跳,你追我趕,簡直鬧翻天。

  杜若和唐瑭在旁邊已經徹底看傻。

  唐瑭張口結舌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杜若的腦子轉了轉,忽然想出一個最符合現在場景的解釋,「打……打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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