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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仗劍定乾坤 第一百四十九章 終得圓滿
祁念一作勢欲走,聽姬玚這麼說,便又停了下來。
姬玚似乎有些著急,直接解除了萬靈朝的附身狀態,脫離了祁念一,面對面站在了她面前。
祁念一週身的妖氣一下就淡了下去。
她微微揚眉,抱臂看著姬玚:「怎麼,你是覺得我做不到,還是……你不願意這麼做?」
說到後半句時,她眼睛微微眯起,有些玩味道:「我猜是後者。」
她靠近一步,逼視著姬玚:「為什麼不願?」
姬玚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清了清嗓子,眼神瞥向遠處的部落。
他們站在隱秘處,從這裡向外看,能直接看到妖族各大部落的聚居,幾個部落之間都有著大大小小的集市,供不同部落的妖採購和交易,再向西看去,能看到被各大部落拱衛在中間的妖族皇宮。
不同於人類世界中美輪美奐的殿宇樓閣,也不同於魔域中極具猙獰粗獷之震撼感的建築。妖族的建築夠格外的簡單質樸,最為貼近自然。
羽之部落,也就是姬玚口中的扁毛們,全都生活在蘭渝森林中,從這裡看去,能看見森林中羽族居住的樹屋,有著很多靈巧的羽族生長著華美的羽翼,在巨樹之間來回飛躍。
其他的妖獸們也都各自有各自的洞穴和窩,用人類的視角來看或許非常簡陋,但卻能讓這些妖族們十分舒適。
因此妖族皇宮建在山上,整座皇宮都被竹林包圍起來,看上去頗為雅緻。
整個大陸重歸寒冬,就連妖域都不例外,遠遠望去,竹林盡數被白雪覆蓋,乍一看甚至和隕星峰極為相似。
各個部落中都有來來往往的妖族衛兵,它們走街串巷,每到一個部落,都要詢問那一族的族長,然後記錄些東西。
祁念一略聽了下,這些衛兵是在各個部落之中統計重回冬季之後,部分部落的妖族進入冬眠,會不會對部落影響很大。
這一瞬間,她覺得在人類心中猙獰可怕的妖獸,在天災面前,也不過和人類一樣在普通的生存著。
或許正值桑梓節的緣故,哪怕是整個妖域都被白雪覆蓋,各個部落的妖族們也非常活躍,四處都是歡聲笑語的,讓人根本不忍心打擾。
姬玚面露沉思:「在我的記憶中,好像沒有看到過它們這麼開心過。」
「妖皇從一千年前開始就是我們一族,但我們這族不知為何,子嗣都很少,每代的幼崽最多就只有一兩個,還很難養活,順利長大的屈指可數,哪怕如此,妖皇之位也沒有丟掉過。」
姬玚靜靜看著眼前熱鬧歡樂的一幕,低聲道:「我以前覺得,我的以後,妖族的以後,也都會這樣下去,一成不變,但一切都在阿娘羽化後不同了。」
「我是歷代妖皇中,唯一繼位時還沒有化神的。」姬玚垂著頭說,「但我沒想到,它們變得那麼快。」
「那些從小對我百般呵護的大供奉們,在阿娘羽化後,對我立刻變了臉色。我拼了命才逃出來,我知道,那些妖不希望我活著,他們覺得我沒有能力領導好妖族。」
姬玚目光黯淡,自嘲地笑了笑:「我原本想要證明給它們看,我還沒有成年就已經化神境了,我就該是妖皇。但現在看來,我證不證明,都不重要,對嗎?」
他怔然回望,看向祁念一:「它們早就已經忘了我,在寒冷的冬季,用自己所有的快樂迎接新的妖皇的到來。」
「我的臣民,不需要我。」
祁念一靠在一棵樹前,聽姬玚一番陳情後,她微微勾唇:「所以,你想怎麼做?」
姬玚先前還有些猶豫,過了一會兒眼神才變了。
他堅定道:「我要憑自己的能力拿回妖皇之位。」
姬玚說這話時的氣勢,看著和以前格外不同。
但正經不過幾秒,他又立刻衰了下來,小聲道:「但我不知道要怎麼做。」
祁念一笑著靠近:「我給你支個招。」
姬玚立刻抬頭:「不要那種你一個人去宮中把新皇暗殺的方法!」
他抿唇道:「雖然……我確實很討厭扁毛,但她的出現給妖族帶來了新生,如果我用這種方式殺了祂,會讓我感覺,我背叛了我的臣民,我殺死了對它們好的妖。」
姬玚低落道:「哪怕,它們已經忘了還有我這個妖皇存在。」
「而且,你不是準備直接和深淵開戰嗎,這是整個大陸的戰爭,妖族無可迴避,勢必要參戰。若在這時失去了妖皇,妖族定會大亂,我不願看到這樣的情況。」
祁念一輕笑一聲:「不是暗殺。」
她拍拍姬玚的肩膀,示意他轉身過去,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那是妖域之中幾個大型部落的交匯點,是妖族最大的一個集市。
在那裡設立著一方角鬥場。
姬玚有些不解:「角鬥場怎麼了,在妖域到處都有。」
彼此人類那些彎彎繞繞,他們妖族更喜歡靠決鬥來解決問題。
勝者即是真理。
祁念一:「剛才我聽見那邊的妖說,為恭賀新皇加冕,桑梓節期間,在全妖域之中開放大比鬥,最終獲勝的勇士可以挑戰新皇,你要不要試試?」
聽她說完,姬玚看向角鬥場,又重新拾起了眼中的光。
他低喃道:「決鬥……好像是個不錯的辦法。」
……
確定了目標,姬玚自己興沖沖地去角鬥場報名參賽了。
祁念一看著他跑開,看著他剛報完名就被拉著上了角鬥場後滿臉錯愕的樣子,低笑著搖了搖頭。
雲野的身影飄了出來,落在她身旁,和她一道看著姬玚在角鬥場上很快就壓制住了對手。
雲野瞥了祁念一一眼,瞭然低語道:「你是不是早在看到妖域如今的狀況時,就已經改變了原先的計畫?」
「說要去妖族皇宮暗殺新皇,直接奪取皇位的話,是用來嚇唬姬玚的吧。」
雲野嘖嘖幾聲,用眼神譴責道:「瞧瞧貓熊都被你嚇成什麼樣子了,毛都炸了,真是個可憐孩子。」
祁念一沖雲野攤手,一副無賴樣子:「不激他一把,他也不會這麼快下決心。」
她又看了姬玚幾眼,沒再停留,徑直離開了原地。
雲野跟在她身後,問道:「那現在我們要去做什麼?」
祁念一嘴角噙著一抹壞笑,衝他微微揚眉:「去皇宮。」
雲野呆住了:「啊,真去啊?」
這種呆愣震驚的情緒一直保持到他親眼看著祁念一熟練地翻進皇宮的時候才稍微緩過來。
雲野無奈道:「如果讓白澤知道,祂留給你的神通力竟都讓你用來做這種夜襲的事情,白澤怕不是會哭。」
祁念一:「祂才不會。」
祂不僅不會,甚至還在看熱鬧。
祁念一翻進皇宮,沒有遇到任何守衛,也沒有驚動任何的妖,一路順利到不可思議。
到了現在,雲野自然不可能認為她真的是來暗殺新妖皇的,便問道:「白澤最後的身軀,在皇宮裡?」
祁念一沒有回答,而是看著前方,低聲道:「看來被發現了啊。」
雲野有些驚訝,很快,他們面前的空氣彷彿水鏡微漾,突然從中拉開,顯露出了前方的真容。
原來皇宮中有如此精妙的一層幻境。
他們面前站著一個青衫女子,女子身形高挑,眉心綴著一粒被青焰包裹著的紅色火種,髮絲是黑色的,但髮尾卻像是燃燒的火焰一般火紅,她的青色長衫衣擺處也點綴著青紅交織的火光,將黑夜照亮。
女子面容清秀,行走間,端麗威嚴的氣質便已經顯露,眉宇間流露出來的鎮定和沉穩令人不由心生信服。
對方沖祁念一笑了笑,朗聲道:「閣下從未掩飾過自己人類的氣息,便是根本就不打算遮掩行蹤,如此,我也該有些誠意,前來迎接才是。」
她身邊站著一個同樣頭髮雪白的女子,瞧著一副女將的模樣,盯著祁念一的眼神卻不太友善,鼻翼動了動,似乎對她身上人類的氣息十分不適應。
祁念一同樣回以一個笑容:「妖皇親自前來迎接,在下倍感榮幸。」
青衫女子便是妖域新任的妖皇,真身是一隻青鸞。
妖皇道:「閣下不用客氣,叫我凰翎便是。」
她說著,眼神略帶譴責的看向身旁的白髮女將,低聲道:「屠冰,這是貴客,不得無禮。」
說著,又對祁念一抱歉道:「屠冰真身是銀雪犬,對於氣息最為敏感,尤其是對人類的,她並不是對你有惡意。」
祁念一:「有惡意也沒關係。」
雲野頗為無奈,感覺她自從進入妖域之後,所有的行為就像是奔著把妖修得罪個遍去的。
凰翎低笑一聲:「請跟我來。」
祁念一跟著凰翎路過妖族皇宮,在途中看到了不少屬於人類世界的東西,她好奇道:「人妖兩族隔海而治後,不是早已經互不來往,為何此處還有這麼多人類的東西。」
凰翎笑了下:「妖族和人族互不來往是事實,但妖族的見龍門妖修,也同樣是要加入神機的。」
她說著,沖祁念一眨了眨眼睛:「兩次深淵之戰時妖族內亂尚未平息,我都沒有趕到,這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呢,令主的小師妹。」
祁念一先是有些愕然,而後便忍不住笑了。
她確實在神機看到過好幾個妖修,卻沒想到,就連現在的新任妖皇也是神機的成員。
祁念一真心實意道:「魔族皇子,妖域的妖皇,都是神機成員,二師兄真是不得了。」
凰翎看著她,眼神平和而清澈,彷彿已經知道祁念一此行的來意。
「你從靠近皇宮開始,就沒有掩飾自己的人類身份,是為了勸服我帶領妖族參戰,對嗎?」
因為要請求妖皇帶領妖族參與深淵之戰,她便不能有任何隱瞞。
否則,都有可能成為他們之間信任的隱患。
卻沒想到,這位新任的妖皇,竟然是自己人。
這下,好奇的換成了凰翎:「但你來之前,應該不知道我是神機中人吧,為何如此大膽,敢冒此等風險?」
祁念一不慌不忙道:「因為我有全身而退的底氣,如果我們談崩了,那我只管跑路就是了。」
她想了想,又道:「但此事,並不是我的首要目的。」
越靠近皇宮,就能感受到越強烈的白澤之力。
她要找的東西,就在這裡。
凰翎看著祁念一的眼神,知曉她後面要說的才是真正的重點。
她們兩人在宮中暢談了一夜,第二天凰翎便直接給祁念一開放了在宮中自由參觀的權利,並遞給了她一個可以掩蓋自身氣息的靈器。
凰翎調侃道:「還是帶上吧,雖然你能保證自己可以從妖域全身而退,所以無所畏懼,但我宮中的銀雪犬一族可不少,他們的鼻子可都難受得很。」
能在宮中自由走動後,祁念一徑直去到了她感受到的白澤之力最濃於的地方——上上任妖皇,也就是姬玚母親的寢宮。
那位英年早逝的妖皇把寢宮設立在一片竹林中,祁念一在她被封存起來的房間找了一會兒,確定皇宮中白澤力量的來源就在此處,但她在這個房間之中,卻無法分辨她要找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祁念一在心中呼喚了很多次,白澤卻並沒有給她回應。
像是在告訴她,不要試圖從祂這裡走捷徑,她要做的事情,只能她自己一步步去完成。
祁念一有些無奈。
越靠近最後那一步,她就愈發焦躁,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她平復了下心情,告訴自己不能著急,才開始慢慢放出靈識,感受著寢宮中的一切。
片刻後,祁念一睜開眼,有些迷茫道:「我仍舊只能感受到祂的力量,卻無法感應到我要找的是什麼。」
她看向雲野,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雲野說話。
「當年白澤被分割開的軀體,皮毛被南境當作聖物供奉了起來,雙角化作忘憂,最大的軀幹骨成為了隱星,靈識一分為二分別鎮壓在感業寺和魔域,三大神通力分別在我、妙音和明洛的身上。」
祁念一若有所思道:「如此算來,最後還剩下的,就只有那個了。」
她和雲野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同時道:「心臟。」
在凶手將白澤殺死後分割身軀時,逃走的心臟。
出發來妖域之前,祁念一將忘憂身上的白澤神力抽走了。
這樣,忘憂能不再有那令人驚奇的修復能力,真正作為一個正常的孩子好好長大。
現在,她已經集齊了白澤散落在大陸上的幾乎所有身體碎片,就只差最後填滿那顆跳動的心臟,就能將這位神明復活。
祁念一閉著眼睛,在心裡對白澤道:「深淵之下的那些東西,最畏懼的就是你。一部分你的血脈之力都能讓深淵沉寂幾十年,如果是你真身,那些東西一定會嚇到魂飛魄散的,對不對。」
過了很久,白澤的聲音才重新在她心中響起。
「如果是我的真身,或許確實可以。」
祁念一:「不要悄無聲息地死去,不要讓意識消散於天地間,更不要讓人類代替你成為神明。」
「我幫你活過來,你幫我們徹底將深淵埋葬。」
祁念一鄭重道:「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個雙贏的辦法。」
當年因為貪念弒神的人成為了深淵本身。
他們將白澤的血液注入自己的後代體內,讓白澤的力量隨著血脈傳承在南境、東洲、西洲甚至更廣闊的地方播種。
他們恐懼被自己殺死卻又沒有完全消亡的神明,所以身懷白澤血脈的人成為了所謂的天命者,一代又一代在深淵獻祭自己的生命。
而現在,讓被無辜殺死的神明復活,親手去斬斷這一段塵緣。用最神聖純淨的神力,去埋葬匯聚了整個大陸惡念的深淵。
祁念一不信天命,卻相信冥冥中自有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心情,寢宮四處匯聚起點點流光,每一個閃爍著的光點都蘊藏著白澤的力量。
這些光點從整座皇宮匯聚起來,以這座寢宮中的最為濃鬱,白澤之力從四面八方向著祁念一靠攏,最後化作一道強烈的光源,匯入了祁念一體內。
在光源進入她身體的瞬間,她感覺到體內的兩股力量掀起浪潮。
屬於她自己的力量和屬於白澤的力量以她的身體為戰場,在不斷的爭鬥著,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勢。
祁念一臉色蒼白一瞬,感覺全身劇痛,眼神一黑,險些失去意識。
她抬眸,撞入雲野擔憂的眼神之中,她寬慰地笑了笑:「沒事,已經能夠習慣了。」
雲野聽著這句話,只覺得心裡更加不是滋味了。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將這種不適之感壓制下去,按著自己的心臟處,感受到了心臟有力地跳動,證明她實實在在的活著。
光源匯入她體內之後,寢宮裡的白澤之力才開始漸漸淡去。
難怪,她剛才只能感受到力量存在,卻無法找到力量真正所在之地。
原來最後這部分白澤之力分散在整個妖族皇宮之中,四處都凝聚著祂的力量,讓她無法找到一個確切的目標。
她在原地打坐調息,開始引導著體內的力量回到正軌,直接沉入了內景之中,開始進入閉關的狀態。
她的劍平放在膝蓋上,雲野站在不遠處為她護法。
在內景中,祁念一能清楚地看到白澤最後一部分力量將她的身體改造得更加完美。
若單論肉身強度,或許全大陸都找不到幾個比她更強的了。
但奇異的是,最後的光源匯入她體內後,逐漸壓縮,凝聚成一個精緻小巧的赤金珠,懸在她的紫府之中。
祁念一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和白澤的力量一同在上漲,但她現在無法分清她的修為已經到了什麼階段,或許只有她和白澤徹底分開的那一日,才能清楚知曉。
最讓她驚喜的是,這一次,她能在內視之中,握住那根她以前一直都無法使用的金筆了。
早已經經過清洗消融變成一片空白的天命書就攤開在她面前。
祁念一緊緊地握住了那支金筆,心跳開始漸漸加速。
她眼神有些猶豫,在筆尖落下的前一刻,還是放開了手。
她有預感,這支筆,這本書,她只能寫一次。
唯一的機會。
現在還不是時候。
祁念一重新進入修煉狀態,這次湧入體內的白澤之力太多。
她不但沒有缺口被填滿的感覺,反倒覺得力量太盛,幾乎快要溢出了。
再次睜眼的時候,雲野仍然守在她身旁。
祁念一吐出一口濁氣,感覺到此時她眼中的世界,已經變得完全不一樣。
世間萬物的運行規則,在她眼中彷彿活了起來,像是有生命一般。
所有的生命體內的靈力循環,人世間的靈氣流動,在她眼中就像是透明的一般,沒有任何秘密。
她的雙眼可以直接看到事物最本源的東西,比起原先只用一雙眼睛看,現在她感覺自己是用心在看世界。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天上天下,萬事萬物,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這才是真正屬於白澤完整的神通。
到此,終於算得圓滿了。
不知為何,明明該感到高興的時刻,祁念一卻隱約聽見了白澤發出一聲輕嘆。
這聲嘆息很淺,尚未落下就消散殆盡,令她摸不著頭腦。
「我閉關了多長時間?」
雲野:「半個月,期間妖皇來看過幾次,看到你的狀態,就下令將這裡封鎖起來,任何人都不能進入。姬玚也來找過你,我告訴他你如今安好,他就繼續去參加他的比鬥大會了。」
說到這個,雲野突然笑了起來;「你知道嗎,昨日姬玚已經成為妖族大比鬥的頭名了,拿下了他要和新任妖皇決鬥的資格。」
祁念一併不驚訝,反而道:「他要是拿不下這個頭名,我才該驚訝。」
「怎麼說也是我的靈寵,跟了我這麼久,也已經是見龍門的妖修了,要是連這種比鬥都贏不了,日後也就不要說自己曾經是妖皇了,太丟臉了。」
祁念一整理了下衣著,循著皇宮衛兵的指引,去到了角鬥場。
她結束閉關的時機很巧,正好就在姬玚和凰翎決鬥的這一日。
剛邁入角鬥場,就聽見場下議論紛紛,都在討論著這場比鬥。
「聽說這次在大比鬥中獲勝的勇士,是上一任妖皇?」
「他不還是個幼崽嗎?沒想到已經這麼厲害了啊。」
「他和凰翎大人誰能贏?」
「雖然他和我同樣都是圓毛,但我還是覺得,凰翎大人能贏。」
「那還用問,當然是凰翎大人了!」
祁念一站在看台處,聽著妖修們的議論,低笑起來。
妖真的很簡單直接,拳頭大的稱王,對你好的就支援。
它們的生活,簡單到讓人有些羨慕。
按妖族的規矩,這樣規格的決鬥,須得用真身上陣,才算得上尊重。
姬玚哪怕極不情願,也只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變成了一隻兩手就能捧起來的貓熊幼崽。
它眼睜睜看著遠處,他熟悉的皇宮中,飛來一隻巨大的青鸞。
青鸞有著纖長的尾羽,七根尾羽每一根都彷彿燃燒著青紅交織的火焰,雙目宛如最純淨的綠寶石。
青鸞的爪子,就有兩個貓熊幼崽大。
這樣的對比實在太過慘烈,就連祁念一都有些不忍看。
姬玚呆愣地看著眼前氣度高華,風姿雍容的青鸞,先前生出的戰意夾雜著自慚形穢,凝聚成一種格外複雜的心情。
雲野坐在祁念一身邊,嘆息道:「真是個可憐孩子。」
他瞥了祁念一一眼:「你怎麼這麼壞心眼,他擺明了贏不了。」
祁念一淡聲道:「輸贏是一回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是另一回事。」
果不其然,哪怕同為化神境,姬玚的戰鬥經驗和凰翎也根本就沒得比。
角鬥場上,貓熊幼崽被華美的青鸞用爪子揉來揉去,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決鬥。
姬玚注視著凰翎平和的眼神,終於意識到,妖族的這位新皇,真的沒有把他當一回事。
她知道他還活著,甚至知道他身在何方,但她沒有派人來追殺他,也沒有讓人找他,甚至他前任妖皇的身份出現,可能會動搖她的統治時,她都只是平淡地迎接了這場決鬥,沒有讓人做更多。
這是真正強大的妖才能做到的。
這位新皇,和他的母親一樣,是個強大的妖,也是個很好的妖皇。
看客們看著貓熊幼崽在角鬥場上不斷的翻滾,哪怕在如此明顯的敗相面前,都沒有放棄,而是拼盡了自己最後的力量時,也都有些心生佩服了。
妖族最欽佩勇士。
哪怕是戰敗的勇士。
決鬥結束後,圍觀的妖族們才散去。
最後這場新舊兩任妖皇的決鬥,彷彿為這場桑梓節落下了一個新奇而又輝煌的帷幕,為新任妖皇的冠冕上,鑲嵌了一顆珍貴的寶石。
貓熊幼崽躺倒在角鬥場上,半天沒有動,最後是被祁念一拎著後頸肉抱起來的。
姬玚很久沒說話。
祁念一揚眉道:「如果不甘心的話,要不我還是殺回皇宮去幫你——」
姬玚打斷她,聲音沙啞道:「不用了。」
它低聲道:「我輸得心服口服。」
貓熊幼崽脫力,趴在祁念一的肩頭,將臉埋在她的肩膀上。
這次,祁念一沒再說什麼「獸型的時候不要說人話」來打擊他,而是又揉了一把貓熊幼崽的頭,算做安撫。
「凰翎答應了不會傷害你,你日後就留在妖族,好好修行,好好當貓熊吧。」祁念一低聲道,「但要答應我一件事。」
姬玚沉悶道:「什麼事?」
祁念一眼神低垂,溫聲道:「永遠不准傷害一個人,她叫慕晚。」
哪怕她們現在已經和天命書中發生過的事情完全不同了。
她還是有些害怕,害怕有任何一點可能性,會走向那個結局。
但這次,姬玚卻沒有立刻答應。
他用自己貓熊幼崽的腦袋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這個人是誰。
但姬玚垂著頭自己沮喪了一會兒,悶悶道:「我可以答應你,但是……」
他支支吾吾了片刻,低聲道:「但我不想待在妖域。」
貓熊幼崽望著她:「我能跟你走嗎,繼續當你的靈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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