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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甲甲] 中醫許陽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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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7 06:11: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章 溫病學派

里面已經有幾個醫生在了,幾人都有些錯愕。醫院里這些醫生基本上都相互認識了,但也僅限于認識名字和長相還有所在科室而已。

所以見蒲老進來,大家還是有點意外的。

蒲老呵呵笑了笑,說:“聽說里面病人有點麻煩,我進來看一哈。”

里面幾人更是皺眉,你一個婦科醫生進來看這個病人干嘛?

雖然里面幾個醫生都有些腹誹,但也沒明著說什么,畢竟都在一個醫院里共事,把關系弄僵了也不好。

“呵呵……”

“呵呵……”

里面醫生都干笑了兩聲。

里頭的白大夫比較隨和一些,他是中醫,他道:“那蒲大夫就一起過來看一下吧。”

蒲老點點頭,帶人上前。

那個西醫看了看病人,又看了看蒲老,忍不住小聲問道:“外面那個家屬是你親戚還是朋友啊?”

“啥子?”蒲老一怔。

“沒事沒事,隨便問問。”西醫笑著擺了擺手,他以為蒲老是因為礙不過病人關系情面才不得已進來的。

蒲老呵呵笑了笑,問道:“病人是啥子時候生病的?”

白大夫說道:“昨天發燒,今天住院。這是病例本,蒲大夫你看看吧。”

蒲老接過來看了幾眼,基本上都是西醫的診斷和治療過程。然后他看完之后,又把病歷本遞給了許陽。

那邊那兩個醫生都微微一愣,這還帶著教徒弟呢。

許陽也看病歷,病人三歲,是個小男孩。昨天晚上開始發燒的,一直到今天早上都不退燒,而且病得越來越重,他們就趕緊把孩子送醫院來了。

許陽看住院記錄的相關信息。男孩發育營養中等,體溫39.7度,左肺后下濁音,呼吸音低,全肺很多喘鳴音,有散在中、小水泡音,心跳160170次/分,肝在右肋下4厘米。

因為小男孩不合作,所以沒做神經反射檢查。剩下的就是血化驗的信息了,白細胞、中性和淋巴的數據!

患兒昨晚發燒,到今日喘息煩躁,呼吸困難,面部發青,神識已經不清醒了,一直在嗯啊說著胡話,喘息急促,鼻子也因此快速煽動。

西醫立即給與氧氣吸入,和毛地黃毒甙肌注,也給與了鏈霉素治療。

但是效果不佳。

現在這位白大夫剛剛給患兒十宣穴上進行了放血。

好像也沒什么效果。

這便此前的全部診療信息了。

蒲老也上前查看患者。

西醫大夫和白大夫則是到一邊討論了起來,這個西醫大夫是內科的,白大夫則是醫院中醫兒科的。

許陽在看完了病例之后,把病例交給高華信,然后也上前查看起了患兒。

此時的患兒高燒煩躁,嘴里一直在說著胡話,神情煩躁不安,氣息喘促。他面紅,額頭有汗,但身上卻沒有汗水。

許陽又壓了壓孩子的腹部,腹部滿而不實。

蒲老掰開了患兒的嘴巴,觀察他的舌象。許陽也湊過去觀察。

舌苔白膩微黃。

再診其脈。

患兒脈象為浮數之脈。

許陽思索了起來。浮脈主表病,腑病所居。有力為風,無力血虛。浮脈可主風熱。

《傷寒論》也曰:脈浮數者,法當汗出而愈,若下之,身重,心悸者,不可發汗,當汗出乃解。

中醫治病的一個大原則就是不管什么情況,只要有表證出現,那必須一定要先解表,諸癥需當先解表!其他誤攻、誤補、誤下都會出事!

然后《傷寒論》又曰:脈浮而數者,可發汗,宜麻黃湯……

許陽皺緊了眉,這個病人,似乎有點不一樣。患兒煩躁若狂,身大熱,看似應當用苦寒冰伏,但他表證未解,若是真用了,怕是立時會生變,尤其是他現在是重癥肺炎,恐怕立馬要出事。

傷寒論曾說:太陽病脈浮而動數;浮則為風,數則為熱,動則為痛,數則為虛。頭痛發熱,微盜汗出,而反惡寒者,表未解也!

可若是用麻黃湯……似乎也不對,患兒也不單純是風寒之證。患兒脈象浮數,有風熱……

患兒是很明顯的肺氣郁閉,所以才會如此呼吸喘急。而且大熱而無汗,僅額頭微汗。實則內熱而外寒,肺氣郁閉,因此而致如此重癥!

我明白了!

許陽恍然大明白了,可隨機他又皺緊了眉頭,可為什么這樣得病呢?

蒲老則是微微頷首之后,對許陽道:“許陽,你出去問一哈患兒的婆婆,就是奶奶,問一哈患兒是咋個生病的?”

“好。”許陽答應一聲,馬上出去了。

高華信還在這里面一臉萌萌噠。

許陽出去詢問之后,回來跟蒲老說了一下。

而那邊白大夫和西醫還在商量,白大夫想要寫方子,可是真等落筆了,寫了幾個,卻又猶豫了。

蒲老道:“要不讓我來一起會診一下?”

西醫扭頭看白大夫,兩人都微微有些錯愕,你還真要來治?

白大夫點點頭:“那行,蒲大夫你也參謀參謀。”

蒲老說道:“剛剛患兒奶奶說,患兒是昨日來京在坐火車的時候生病的,旅途很長,車內又很悶熱,患兒先是受熱又兼風寒,類似冬溫……”

白大夫忍不住打斷道:“溫病學派?”

蒲老被問的一怔:“則個……也不算是……主要是這個病情啊,絕對不能用單純的辛溫法。”

白大夫皺眉問:“那你打算用什么方子?”

蒲老答道:“麻杏石甘湯加味。”

白大夫反倒是愣了一下:“你溫病學派也用傷寒的方子?”

蒲老一時無語。

許陽也無奈笑了,這就是學派之爭,雙方撕逼數百年了,互相看不順眼。蒲老說的冬溫,就是溫病學派的提法,屬于時病。

大概意思是什么呢,就是冬日本應當是寒冷的,但卻感受溫暖,人感其氣而病,稱之為冬溫。

中醫是講究天地人和的,秋收冬藏,冬日本就應該要寒冷封藏。冬日不寒反溫,其實反而容易得病。就像有些暖冬之年,冬天非常暖和,反而容易有疫情發生。

此為時病,溫病學派治療冬溫的方子基本是桑菊飲和銀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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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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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17 07:35:58
第二百二十一章 必先歲氣,毋伐天和

     只不過蒲老是冶寒溫兩派于一爐的,他並不屬于任何一派,臨證治病,只憑證遣方用藥,沒有偏向的。

     蒲老有些無奈地解釋道:“我都說了,我不是溫病學派的噻!我啥子方子都闊以用的,只要是對證就可以。”

     “溫病學派的確有辛涼解表,擅用桑菊飲和銀翹散,可是傷寒中也有麻杏石甘湯的辛涼法,這不是互相排斥的。”

     “二者各有所長,必須並存,酌情選用。就像寒邪閉表,可用三拗湯加味;若是溫邪郁表,應當用桑菊飲加味。”

     “像這個病人,他不是溫邪郁表。他是內熱而外寒,肺熱而表寒,因此肺熱不宣。所以啊,要用麻杏石甘湯,辛涼透表之法,急開肺閉,自然此證可解!”

     旁邊西醫被說的一愣。

     白大夫也被蒲老說的一怔,他仔細思考了一下,覺得說的有理,但是他又道:“可是這個小孩發病極快,癥狀兇險啊。”

     蒲老卻道:“也正是因此,所以此時用藥一定要對證,而且要及時阻斷病勢傳變。只要用藥正確,辯證恰當,自然能快速治好這個孩子。”

     “讓我來開方子吧。”蒲老溫和地笑了笑,道:“既然遇上了,總不好袖手旁觀的!”

     對面兩人都怔了一怔,名醫自然是有名醫的氣度的,這些情勢危險的疾病,蒲老也不是第一次治療,自然是有把握的。

     肯定也不會像白大夫這樣緊張,有些猶豫不決。

     “那您來試試……”白大夫也被蒲老的氣度所懾,還用上了敬語。

     蒲老微笑著上前,執筆寫了起來。

     他的文字端正樸實清晰,非常容易辨認。

     醫生行有個不好的習慣,老是喜歡用特定的文體來寫藥品,不管中醫還是西醫,以前手寫的時候,處方單拿在手上跟看天書似的。

     但是蒲老是特別反對這種做法的,他的處方單全是非常清晰的文字和劑量。為什麼,一個是不給藥方抓藥的同志帶來閱讀上的障礙。

     萬一人家要是看錯了,那怎麼辦?你辨證辨了半天,遣方用藥考慮了這麼半天,結果最後倒在了這一關,這得多悲催啊!

     為什麼醫生都不願意寫的清楚呢,主要是怕被病人看見。

     蒲老從來都是把方子大大方方寫出來的,他就是要讓病人和家屬都看見,能看見才會放心呢。不過這也說明了蒲老的醫德和醫術都非常高明,一般醫生都沒這個底氣。

     蒲老擬完了方子,也加入了蒲老非常擅用的蔥白,他把處方單遞過去說:“煎取120毫升,分三次熱服,四個小時一次。”

     白大夫下意識接過來。

     西醫則是問:“白大夫,用這個方子嗎?”

     白大夫接過方子,行家有沒有,一出手就知。看著這個方子,白大夫有些稍稍有些吃驚,遣方用藥非常嚴謹,配伍很得當。

     但他還稍稍有些猶豫,因為用藥有些輕了,而患兒卻又是重癥肺炎,怕是效果不一定很好啊。

     蒲老則是在一旁說道:“用噻,按照我的經驗來說,這劑藥全部吃下去。半夜之後,應該就開始退燒了,明早就應該沒什麼大礙。”

     “啊!”這聲是西醫發出來的。

     “啊!”這聲是白大夫發出來的。

     “啊!”這聲是小徒弟高華信發出來的。

     也就許陽淡定一點,因為他是知道蒲老厲害的。蒲老的組方用藥的特點是很像葉天士的,都很擅長輕靈。

     蒲老的用藥特點就是輕靈和純正。他基本上很少用特別大劑量的藥物,一般都是在平淡中見神奇之處,看似劑量小小的一個方子,但就是能立起沉痾,有些危急重癥,他這方子下去也能給人救活起來。

     這是一種用藥的境界,蒲老素來主張用藥如用兵,貴精不貴多。所以他通常都是六七味藥,少則一二味,至多不超過十二味。

     他能做到輕劑也能治重病,小方也可治大病。而且他很擅長用便宜的藥來代替昂貴的藥,而保證藥力不變,因為這樣能幫患者省錢。這並不僅僅是醫德,更是用藥的境界!

     白大夫有些不信,但是目前這個方子應該是最好的了,而且也比較穩妥!

     最後商量了一下,選用了蒲老的方子,至于效果怎麼樣,還要等用藥之後的結果。

     蒲老帶著人出來了,稍稍安慰了一下患兒奶奶,他們幾個人就走出去了。

     出去之後,蒲老還皺著眉,他又提醒兩人道:“你們兩個,一定不要搞學派之爭那一套。”

     許陽和高華信同時一怔。

     蒲老接著道:“不管是‘六經’、‘三焦’還是‘衛氣營血’的辨證,都是說明了身體里之體用,病理之變化,這三者都是可以融會貫通的,相互為用的。”

     “尤其是‘傷寒’、‘溫病’和‘瘟疫’,實際上是一源三支,不是流派之爭,而是不用時期,不同地域,不同氣候條件,不同發病原因下的產生的治療方法。”

     “傷寒詳盡于寒,而少于溫,這是那個氣候條件下的原因!溫病學說,也是在傷寒的基礎上發展了溫病,它是離不開傷寒的理法方藥的源頭的。”

     “所以啊,你們要掌握好這些,以後治療這些外感熱病的時候,就不容易犯錯了。就算是嚴重的急性熱病,你們的療效也會很好!”

     許陽聽得微微頷首。

     高華信有些疑惑地問:“師父,剛剛您說的這個病人感受冬溫,就是從這里面判斷出來的嗎?”

     蒲老走出了醫院大門,抬頭看了看已經是寒冬的北京城,他呵呵笑了笑,說道:“內經上說‘必先歲氣,毋伐天和’,治病用藥要因人因地因時制宜。”

     “一切外感疾病,都是天地自然令人生病。人生天地,因順應天地而生。若病了,自然也應該遵循天地的規律。”

     “所以一定要掌握五運六氣學說,還有季節氣候天氣的變化。就像去年夏天,我還沒來北京,成都麻疹流行,許多小孩都病了。”

     “大多數醫生都用了辛涼宣透法治療,但是並沒有用,諸位同道都束手無策。我思考之後,發現去年暑期,成都大雨連綿。”

     “街上積水多日,老弱小兒日夜坐在床上,不敢下地。成人尚可忍受,但小兒體弱,怎經得住暑熱雨濕之侵襲。”

     “所以暑期一過,將近琉球,濕熱蒸發,小孩果然發燒,麻疹皮下隱伏不透,此乃暑季多雨,濕遏熱伏。我後用通陽利濕之法,很快就控制了病情,效果極好。”

     “而後,成都的同行都用了我的方子和治療經驗,紛紛效仿。而後這次麻疹之疫,就這樣被我們控制住了。”

     蒲老說的雖然平淡。

     但許陽和高華信卻聽得有些熱血。

     控制疫情啊,什麼是疫情,難治的才叫疫情啊。一上來就能控制,馬上能治好,那還有什麼好疫情的。

     那麼多人同時生病,醫院診所躺滿了病人,同行同道束手無策,病人岌岌可危。這時候大醫出世,控制疫情,救人性命,這種成就感,是別的不能比的。

     高華信有些驚愕地看著蒲老,道:“師父,原來你也會治疫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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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7 07:36:1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二章 兩劑善後出院

     次日,來診。

     果如蒲老所言,半夜之後,患兒喘促漸漸緩和下來,就開始退燒了,原先的神識不清,胡言亂語也停了,神識已經完全清醒了。

     天亮之後,患兒已經恢復正常了,發熱完全退去。而蒲牢僅用了一劑藥,只是分三次服用而已。

     蒲老過來給患兒做個復診,此時,熱已全退,腹亦不滿。再診舌象,舌苔也減少了。脈靜身和,但還微微有些咳。

     這一劑藥下去,患兒的確諸癥皆退了。要知道,昨日診斷還是重癥肺炎啊!這邊醫生都束手無策了,生怕要出大事。

     結果一晚上過去,這病居然就好的差不多了。

     真是來得也快,去的更快啊!

     誰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的,這尼瑪,立起沉痾啊!甚至可以說是一劑而愈了。

     蒲老再進來的時候,這邊的醫護人員都很好奇和震驚地看著這位老人。

     尤其是白大夫和西醫,眼中都帶著敬畏了,外面那個護士小姐姐之前還說蒲老不會治這個病,現在她也不敢說話了。

     昨日蒲老還備受質疑,今天收獲的就全是尊重了。

     何也?

     實力呀!

     醫生歸根結底還是要靠實力說話的,你有本事就能受到尊重!

     蒲老看似這麼輕飄飄的一劑藥下去,立刻就讓這孩子轉危為安,已無大礙,這就是他說話的底氣啊!

     白大夫這次說話就客氣太多了:“蒲大夫,您看這個孩子還應該怎麼用藥啊?”

     西醫大夫也在看蒲老。

     蒲老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說道:“這個時候啊,患兒已經寒散熱越,表里俱解了。已經沒得啥子大問題,接下來我再個方子,調和肺胃,以善其後。我再開個兩劑,再吃一下看看。”

     “好,好。”白大夫忙答應著。

     蒲老拿出筆在處方單上寫了起來,寫完之後,他把方子交給了白大夫。白大夫接過手來,仔細研究起來。

     病人奶奶見蒲老把方子開好了,她趕緊雙手合十,不停地激動地感謝蒲老:“大夫,謝謝您了,謝謝您了,大夫,您就是我們全家的大恩人呀!”

     蒲老擺擺手:“言重了,言重了!你也要謝謝這兩位大夫,要是沒有他們前期的急救處理,穩定了病情。我用藥的效果也不可能這麼好的!”

     西醫大夫和白大夫都微微一怔,他們沒想到蒲老居然還把功勞分給了他們!

     “謝謝,謝謝!”病人奶奶又趕緊給這兩人道謝。

     這兩人連道不必。

     病人奶奶有些激動地抹著眼淚:“要是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了!我們家可就這一根獨苗啊,真要出點什麼事兒,我可怎麼交代哦!”

     病人奶奶擦了擦眼淚,又吸了吸鼻子,然後又對那個護士道:“你還說我病急亂投醫,胡亂找醫生。你看看,我就說人多力量大嘛!人多了,總是有辦法的嘛!”

     護士一時無語凝噎,她也沒想到一個婦科醫生居然這麼厲害!

     其他醫生也是哭笑不得,也沒有跟病人家屬硬爭。

     許陽微微搖頭,其實治病這個事兒吧,很多時候還真不一定是人多力量大。不是說醫生越多,療效就越好的。

     有時候醫生太多了,反而得不出一個確定的意見來!

     有時候真是要運氣,或者叫做緣分。

     要不是蒲老正好來到這里,要不是病人奶奶死皮賴臉非哭嚎著央求著蒲老進去治病,說不定蒲老已經離開了。

     或者是換做另外一個醫生過來,也許就沒有蒲老這麼好的療效了,所以這就叫做緣分。

     他們當日就給患兒用了蒲老善後的方子,一劑藥分次服下之後。患兒的肝大已經縮小至肋下的兩厘米了。

     次日又用一劑,諸癥息平。

     西醫那邊也給患兒檢查了一遍,發現的確沒什麼問題了,就讓他們出院了。

     這麼嚴重的一個重癥肺炎,患兒都病的意識不清,煩躁欲狂了,肺部都是雜音,病情如此兇險!

     可是蒲老接手用藥不過三劑。一劑險象盡退,基本痊愈。剩下兩劑善後,諸癥悉平,得以安然出院。前後用時不過兩天半而已,這就是實力。

     醫院也不是什麼秘密場所,蒲老救人的事跡立馬全院人都知道了。大家自然也是紛紛驚愕,發現婦科的這個蒲大夫似乎不簡單啊!

     能在病人病情危急時候站出來的,靠的可不僅僅只是膽量而已啊,更是對自己水平的自信。就更別說這位蒲大夫用藥的效果如此之好了!

     大家也對蒲老好奇了起來。

     連醫院的領導又把蒲老的個人檔案翻了出來,難道這位蒲大夫擅長的不是婦科,而是兒科?可等看到檔案上寫的四川婦科名醫的時候,領導又犯迷糊了。

     最後沒辦法,還是讓蒲老在婦科里面待著了。

     但蒲老的名氣卻慢慢地傳了出去,那個兒科的白大夫經常跑過來找蒲老,後來蒲老又出手幫他治了幾個棘手的小兒。也因為這幾個病人,他們醫院的中醫兒科倒還混出點名氣來了。

     醫院里的人終于確信了,蒲老的確也是擅長兒科診治的。

     至于高華信則是驕傲極了,他現在一點都不覺得去婦科吃虧了,反而暗自偷笑,覺得自己撿了個便宜。

     日子一天天過,很快就到了1956年,現在還在寒冬時分。

     一日,外面跑進來一個醫生,問:“蒲大夫在嗎?”

     許陽回道:“蒲大夫不在,什麼事情啊?”

     那醫生道:“急診那邊來了個嬰兒,想邀請蒲大夫一起去看一下。”

     現在蒲老跟兒科那邊關系很好,醫院眾人也都公認蒲老擅長治療兒科疾病,所以也常常會來邀請他會診。

     許陽看著那個小醫生問道:“情況嚴重嗎?蒲大夫去開會了,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

     “這樣啊?但是情況是有點麻煩的,病情比較危急,白大夫那邊也很猶豫……”那小醫生皺緊了眉頭。

     許陽微微頷首,他站了起來,對那個小醫生說道:“這樣吧,我跟你去一趟吧。”

     小醫生頓時一愣:“你去幹嘛?”

     許陽微笑道:“蒲老不在,那就讓我來吧!”

     “啊?”小醫生一怔。

     後面的高華信也懵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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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小兒急驚風

     許陽讓小醫生趕緊帶著自己過去。

     急診那邊中西醫也都在了,現在還沒有中西醫結合的提法。但是因為石家莊抗疫中西醫合作治療效果很好,所以現在醫院里也都在推行這種合作治療。

     蒲老幾次出手都是跟西醫一起治的,就像是上次治療那個重癥肺炎的孩子,要是沒有西醫的急救鋪墊,蒲老面臨的情況會更棘手,效果自然會有影響。

     所以,合作治療,這條路是可行的。

     但那邊醫生見到這個小醫生把許陽給帶了過來,大家都是一愣。

     白大夫是老熟人了,他常過去找蒲老,自然是認識許陽和高華信的。但是他對這兩個人也沒有多在意,畢竟是晚輩,他不會那麼上心的。

     這次也是白大夫讓去請蒲老的。

     白大夫疑惑地問:“許陽,怎麼是你過來?你師父呢?”

     許陽道:“蒲老開會去了,聽說這孩子情況緊急,我就趕緊過來看看了。”

    房間里面的醫生自動把許陽最後一句話給屏蔽掉了。

     白大夫緊皺著眉頭,有些焦急地說道:“蒲大夫不在啊,這種小兒急性熱病,蒲大夫是很擅長治的呀,現在可真麻煩了。哎,蒲大夫去哪兒開會了,能不能打電話把他叫回來啊?哎,人呢?”

     一抬頭,白大夫發現許陽不知道去哪兒了。

     白大夫扭頭尋找,發現許陽已經到這個患兒跟前了。

     許陽一看,床上躺著一個很小的孩子。許陽問:“多大了?”

     “啊?”旁邊醫生一怔。

     許陽眉頭緊皺,呵斥一聲:“多大了!”

     旁邊人被許陽的架勢嚇一跳:“那個……四個月了。”

     “病歷給我。”許陽出聲。

     旁邊醫生下意識就把病歷遞過去了,許陽趕緊看了幾眼,發現這孩子是因為高熱抽風兼有高熱肺炎入院,歷經一晝夜未能控制,反而被醫院認定病危。

     然後孩子父母聽人說許陽他們醫院的這邊有很厲害的中醫,所以他們抱著最後希望,趕緊抱著孩子趕過來了。

     再然後,白大夫就讓人去請蒲老了,因為這麼棘手的病人,他是沒把握的,但他相信蒲老還是有辦法的。

     只可惜,蒲老沒來,小徒弟倒是來了。

     許陽神色也一下子就凝重起來了,這是急驚風啊!兒科四大癥之一,是兒科里面比較常見的危急重癥。多發于1-5歲的嬰幼兒,尤其是1歲以內,發病最多。

     這種急驚風來勢極其兇險,瞬息萬變。非常考驗醫者的能力,要是一時處置不當,輕則轉成慢驚,而後演變成癲癇、弱智或者癡呆。重則危機生命,患兒會喪命而亡。

     尤其這孩子急驚風還合並了肺炎。

     難怪白大夫不敢接手,想請蒲老壓陣了。

     高華信也很快就趕過來了。

     許陽緩緩吐出一口氣,很快就把情緒穩定下來,他可不是新手,他治過的危急重癥多了去了。

     尤其是在救活孫衛香之後,去處了心中執念和陰暗,現在念頭通達,心思純凈,治病之時思緒更是沒有了半點掣肘之處。

     許陽蹲在了病床邊上,給患兒診斷了起來。

     這4個月大的孩子已經昏迷了,而且高熱,體溫是39.4度。牙關緊咬,頭和腳拼命往後仰,就像是一把反向張開的弓,這叫角弓反張。兩只小眼睛一直在往上翻,痰已經壅滯了鼻,而且這孩子還頻頻抽搐。

     許陽沉聲問:“他多久抽搐一次?”

     旁邊醫生回道:“大概五分鐘左右。”

     許陽眉頭又皺緊了幾分,這麼頻繁,真不怪那邊醫院認定病危。

     許陽繼續觀察患兒,孩子嘴唇和指甲都是青紫色。

     許陽摸了摸他的手腳,發現他四肢厥冷,但身上卻燙的跟燒紅的炭火一樣。

     這嬰兒牙齒緊閉,舌象是看不了了。

     許陽拿起他的食指,用自己的大拇指推了幾下,這是小兒食指絡脈診法。發現他的食指紫紋已經直透命關了。透過命關,這叫“透關射甲”,病情最重,會危及生命!

     紫紋則是主證熱盛!

     辯證到這里,許陽已經明白了,這就是風熱犯肺,痰熱內結,熱極動風,而且已經邪陷心包了。完全是垂危之證,病情非常兇險。

     白大夫也管許陽,他則跟急診那邊商量起來了。

     白大夫說道:“這個嬰兒非常兇險,說不定會丟掉性命。那邊醫院治了一天一夜了,結果還都病危,咱們接手過來,恐怕把握也不大!”

     急診主任問道:“白大夫,你的意思是不接啊?”

     白大夫卻遙遙手:“我可沒這麼說啊!”

     急診主任道:“人家父母可是奔著咱們醫院中醫兒科的名聲來的,人家可說了,你們可治了好幾個重癥肺炎的小兒呢。”

     白大夫一時有些無語,這尼瑪也不是他治好的啊,那麼嚴重的病人是蒲老出手治好的。可關鍵現在蒲老不在啊,這麼嚴重的病人,他不敢接手,他沒這麼膽氣。

     白大夫抓了抓腦袋,蒲老怎麼這個關鍵時候不在了呢!

     “許陽,你還沒跟我說你師父去哪兒了?哎喲,許陽你在幹嘛!”白大夫驚呼一聲。

     房內人都看了過去。

     許陽完全沒管別人的驚呼,他還在做自己的動作。他是帶著針灸盒過來的,他取了三棱針,在患兒的手十指和足十趾、雙耳尖、百會、大椎點刺放血。

     “許陽,你在幹什麼!”白大夫聲音一下子就大了起來,他正在猶豫接不接這個病人呢,因為他怕擔責。現在倒好,這個愣頭青直接上手了。

     白大夫一下子就焦急起來了,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這麼不穩重啊。這要是沒救活,或者出點事兒,這責任算誰的,真是造孽啊!

     許陽連頭都沒回,冷靜地說道:“我在救人!”

     白大夫一聽之後更生氣了,就想上去罵人。剛上前卻聽見突然哇的一聲,有嬰兒啼哭之聲響起。

     白大夫頓時一怔。

     屋內人也是一怔。

     許陽則是鬆了一口氣,剛剛孩子唇齒緊閉,危險之極,現在終于哭出來了。隨著嬰兒的哭泣聲響起,孩子身上的汗水也慢慢流了出來,全身都出汗了。

     許陽再摸孩子的四肢,發現嬰兒的四肢已經開始回溫了。

     只是孩子雙目仍然緊閉,神志不清醒,抽搐也沒有停下來。

     白大夫上前有些驚愕地看了看許陽。

     雖然已經有些效果了,但白大夫還是非常惱怒地說道:“你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種小兒的危急重癥你也敢接手!我們正在想辦法,你居然直接上手了,你膽子也太大了吧!出了點事兒怎麼辦,你個小年輕治過這樣的危急重癥嗎?”

     許陽取出了毫針,看著嬰兒,淡淡地說道:“我治過的,恐怕比你見過的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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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救活!

    這大話說的,旁邊人都無語了。

    白大夫更是一臉膩歪地看著許陽,他道:“蒲大夫怎麼教出來你這麼個愛吹牛的徒弟啊!年輕人,你怎麼這麼沒溜兒啊!”

    高華信也有些尷尬。

    許陽沒跟他們爭辯,病情危急,他哪里有時間跟人爭辯這個啊。他拿起毫針就飛針點刺涌泉、合谷、人中,然後用雀啄法刺素髎穴。

    白大夫看的一呆,這孩子怎麼不聽勸,還越來越起勁了?

    白大夫一摸腦袋,完了,這都開始治上了,這次是真的沒得推了,這小孩是真的要接手了,但就怕救不活啊。

    事已至此,白大夫有心責怪許陽也來不及了,他就只能問旁邊站著的高華信:“你師父呢,到底去哪兒了?”

    “啊?”高華信這才回過神來,他前面看許陽都看的有些呆了。

    “我師父……我師父……”高華信話還沒說完,卻聽那邊急診醫生驚呼:“哎,你們快看,孩子醒了!”

    “什麼?”白大夫頓時一驚。

    眾人又都圍了過去,只見許陽還在用針刺素髎穴,但患兒已經蘇醒了,只是還在啼哭。

    “哎?”

    眾人紛紛驚愕,許陽還真用針灸把人給救回來了?

    剛剛這孩子的情況多麼兇險啊,現在居然已經蘇醒了。

    高華信道:“你們看,他已經不抽搐了。”

    白大夫問旁邊醫生:“幾分鐘了?”

    旁邊醫生看了一下時間,說道:“距離上次抽搐已經過去八分鐘了。”

    說完之後,他又過來給孩子測體溫。

    眾人都是一怔,難道真的控制住了。

    許陽這邊的針刺也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患兒的情況微微頷首。

    白大夫也有些驚疑, 過來觀察患兒的情況,然後他驚愕抬頭問:“你是怎麼做到的?”

    其他人也在看許陽。

    許陽回道:“救急之法,最快不過針刺。小兒稚陰稚陽,臟腑嬌嫩,臟氣輕靈,傳變最速,所以很容易變成垂危大癥。”

    “所以像這種急癥,一定要急癥急治,要及時阻斷病情。我剛剛就立刻用針刺解熱開竅止痙,以阻斷病勢傳變。針刺一畢,病退一半,記住了嗎?”

    前半句話,白大夫還聽得不停點頭,覺得許陽說的挺有道理,可最後一句話出來,白大夫肯定愣了一下,什麼鬼?把我當學生教育了?

    許陽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之前帶徒弟帶習慣了,一不留神就脫口而出了,有那麼一丟丟尷尬!

    高華信則是驚嘆地看著許陽,他現在不止覺得蒲老很厲害,他現在覺得許陽也很牛啊!搞的好像就他最不行一樣。

    那個給孩子測體溫的醫生有些振奮地說:“這孩子的體溫降了一度多,現在是38.4,而且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抽搐。”

    大家再看許陽的眼神也不一樣了,剛剛這孩子的情況還那麼危險。許陽接手才幾分鐘啊,居然這麼快就控制病情了!

    還真是像他說的那樣,針刺一畢,病退一半啊。

    白大夫和急診醫生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有驚疑之色,但兩人同時下了一個決定。

    接!

    這個病人要接!

    前面是覺得太危險了,他們有些猶豫。現在見許陽這麼快就控制病情了,傻子才不接呢!那邊醫院是因為病危,他們治不了,孩子父母才抱孩子出院的。

    那邊沒轍,他們這邊很快就治好了。

    這得多露臉啊,大功一件啊!

    急診主任立刻拳頭放在嘴邊上,乾咳兩聲,一本正經地說道:“小李,你去帶著病人家屬辦一下相關手續。”

    立馬跑出去一個醫生。

    而許陽已經開始開方子了。

    白大夫還湊過來看,他還問:“許陽,你這急救的法子都是蒲大夫教你的?”

    許陽搖搖頭:“是之前的老師教的。”

    白大夫道:“你這針灸很厲害啊,跟誰學的啊?”

    許陽岔開話題道:“還是先開方子吧,救人要緊。”

    “好。”白大夫點頭。

    許陽道:“羚羊角3g,麝香1g,蠍尾12只,蜈蚣2條,磨成細粉。然後取來,給患兒先服用1g。”

    白大夫聽得有些疑惑:“這是什麼方子?”

    許陽回道:“羚麝止痙散,之前老師的經驗效方,可急救小兒高熱驚風,有開竅醒腦之效。”

    “哦。”白大夫有些疑惑地點點頭。

    許陽又道:“前師用此散劑治療過百余例小兒而驚風,效果極佳,多數能在10小時內痊癒,無一有後遺癥。”

    “哦!”白大夫聲音都變了一下:“你之前的師父是哪位啊?”

    許陽不語,現在的李老還在蒙冤坐牢中呢,也正在獄中積極學習中醫。

    他道:“你不認識的,還是開方子吧。治法當以清熱息風,宣肺滌痰,開竅之痙。因小兒合併了急性肺炎,為風熱犯肺,所以用麻杏石甘湯為主。再用犀角……”

    許陽看了看孩子身上的穿的衣服,也非常普通陳舊,甚至有些地方稍稍有些破漏。還是這麼小的孩子,誰不心疼啊,要不是家里確實困難,誰不舍得給孩子用好的啊。

    許陽改口道:“算了,不用犀角了。用生石膏、紫草和丹皮代替,也可退高熱。然後用蚤休清熱解毒,息風定驚。竹瀝、竺黃、葶藶清熱瀉肺滌痰,再用蘆根清熱養陰,再加上大棗。”

    許陽寫起了方子。

    現在這個年代,還是可以用犀角的。犀角清熱涼血,定驚解毒,尤其對退高熱是有奇效的,但是很貴!

    而且在1993年之後,國內已經禁用犀牛角了,所以後世都用不到了。

    醫者自然也在想辦法代替。

    蒲老以前在四川的時候就用過水牛角代替過犀角,效果雖然比不上犀角,但也還不錯,主要是便宜。(這次疫情,也用了水牛角入藥。)

    生石膏、紫草和丹皮組合代替犀角退高熱,這是李老的經驗。不過要解毒定驚的話,還是需要配上其他藥使用。

    許陽把方子開完之後。

    白大夫接過來一看,頓時微微一驚:“這才是四個月的孩子,你這個劑量有些大了吧?”

    許陽卻道:“辨證既準,自然見機立投,而且也沒讓你盡劑。劑大,所以要多次少量服用,以保持血藥濃度。掌握分寸,中病則止。”

    “剩下的藥棄之不用,不要怕浪費。不能等著需要急用了,但手上卻沒有準備。這種嬰幼兒的病情傳變很速,容易反復。說不定立馬會余熱復熾,我們要多備一些。”

    白大夫有些猶豫,他嘀咕道:“師父開藥那麼輕靈,徒弟怎麼這麼猛!”

    許陽也沒管白大夫的牢騷,他道:“趕緊的吧,等著用藥呢!”

    白大夫也不再猶豫了,反正是少量多服,多盯著一點應該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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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幾個小時就痊癒了

    白大夫拿著方子就出去煎藥了。

    許陽囑咐了服藥方式就出去了,這里有這麼多醫生看著,他也沒有必要再守在這里了,而且現在這孩子也沒那麼危險了。

    出門之後,許陽對著小孩父母微微頷首。

    小孩父母還很驚慌失措,他們也不知道是許陽救了他們孩子,都沒顧得上許陽呢。

    許陽也不在意地笑了笑,往回走。

    高華信跟在許陽身後說:“哎哎哎,許陽許陽,你之前到底跟誰過學醫啊?很厲害啊。”

    許陽笑而不語。

    高華信見問不出什麼來,他又有些氣餒:“唉,你怎麼就這麼厲害呢!以前咱倆在一起的時候,我還覺得你挺普通的,合著你這麼深藏不露!”

    “說來也奇怪,我一直覺得我資質還可以啊。我已經很努力了,怎麼還是比不上你啊,真的是奇了怪了!你這麼年輕,怎麼可以厲害呢?你就像一座高山,擋在我面前!”

    許陽聽得都樂了:“怎麼,你打算推翻大山啊?”

    高華信無奈道:“我是說你太厲害了,讓我看不到你的項背!”

    許陽卻道:“不能這麼比的,就像以後,我也看不見你的背影。咱們差著歲數呢!至少二十多歲的時候,我遠遠不如你。”

    高華信聽得一臉懵:“什麼玩意兒?咱們不是一樣大嗎?”

    許陽呵呵笑了笑。

    高華信覺得許陽奇奇怪怪的。

    許陽看了看老寶藏高華信同志,突然又問:“哎,你有沒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怪癖,或者秘密啊?”

    “哈?”高華信一懵。

    許陽道:“就是那種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會告訴別人的,打死都不肯說的那種。”

    高華信狐疑道:“你都說這輩子都不會告訴別人的,我幹嘛要告訴你?”

    許陽一怔:“哎?有道理啊!”

    高華信看許陽的眼神更奇怪了。

    許陽乾咳兩聲,他道:“你就跟我說說嘛,我保證我這輩子絕對不會說出去,我這輩子要是說出去的話,我不得好死!”

    高華信古怪地說:“你有病吧!”

    然後,高華信揮了揮手,一臉嫌棄地走了。

    許陽跟在人家屁股後面道:“說說嘛!哎,商量一下咯!”

    ……

    許陽開的方子很快就熬好了,一共熬了60毫升。

    按照許陽說的那樣,少量多次服用,一直到了傍晚,給患兒服用下了35毫升。羚麝止痙散也用了三次。

    傍晚時分,此時患兒已經基本痊癒,孩子母親已經進去給孩子喂奶了。

    孩子父親也是抹著眼淚對醫生們千恩萬謝。

    許陽過來復診,的確諸癥皆平了。所以剩下近乎一半的藥汁,全部丟棄不用,但是散劑還要給孩子服用兩次,以防止余熱復熾。

    孩子父母也是這時候才知道是這個年輕的醫生救活了他們孩子,兩人又是對著許陽感謝不已。

    他們之前真是絕望極了,現在總算看見孩子無恙了,他們激動的眼淚都出來了。

    而高華信卻是看的更迷惑了。

    兩人出去之後。

    高華信眉頭緊鎖,他大惑不解問:“許陽,這孩子為什麼會好的這麼快?上午的時候還那麼嚇人,幾乎垂危了。這才過去幾個小時,竟然就好了?怎麼會這樣啊?”

    許陽賤兮兮地笑了笑,說:“想知道啊,拿你的秘密來換呀!”

    “煩人!”高華信一跺腳,氣呼呼地走了。

    許陽又追在後面。

    許陽來到這個時空,就特別喜歡逗高華信。高華信有些萌萌噠,長得又很嫩又很秀氣,就很可愛,跟個小正太似的。

    許陽現在的心態就跟大叔似的,大叔逗小正太!

    也就在這個時空,他才有機會逗高華信。等回到現實世界,高華信還是那個國寶級的中醫大師,而許陽不過偏遠縣城的一個晚輩而已。

    也就現在有機會,許陽可不得可勁兒造嘛!

    兩人打打鬧鬧就回到了診室,剛進門卻見蒲老在里面。

    兩人嚇一跳,立刻不敢玩鬧了。

    蒲老已經開完會回來了,他手上拿著一張處方單正在皺眉看著。

    許陽抬眼看了看,發現是上午他開給那個四個月大孩子的。

    高華信也好奇地抬起自己的腦袋,看著那方子。

    蒲老皺眉思索著。

    許陽見蒲老臉色有點不太對,在一旁小心地問:“老師,方子有沒有什麼問題?”

    蒲老搖搖頭:“方子倒是沒什麼問題,看似劑量很重,不適合這麼小的幼兒服用。但是配伍卻絲絲入扣,很是巧妙。”

    “剛剛我也去那邊看了一下,患兒的病情基本痊癒了。剩余的藥汁,也可中病則止,棄之不用了。”

    “很不錯啊,你雖然走得是大開大合的路線,但揮舞起來也很是精妙!既有大開大合,又有嚴絲合縫,自有一套章法,不錯!”

    見蒲老又誇許陽了,高華信舔了舔嘴唇,很羨慕呀!

    許陽道:“不過我的用藥之法跟老師您的不完全是一個路子。”

    蒲老卻放下方子,笑著搖了搖頭:“中醫博大精深,遣方用藥也有千法萬法,我跟葉天士的用藥思路類似,但並不要求所有人都同我一樣。”

    “尤其是你這樣,已經有一套完整章法的,用藥法度也是極為巧妙和精準的,更是沒有必要更改。”

    “我反對的是不顧病人病情,濫用重藥!更反對不管配伍,胡亂加入各種藥材,導致藥力相互抵消,反而無效。”

    “而你的方子,藥力純正且宏大。透過方子,我似乎看見了一種大氣魄和大格局。著實不簡單吶!所以你沒有必要學我,我的用藥法度你適當參考即可。”

    “你真的很不錯!”蒲老再度用贊賞的眼神看許陽。

    高華信檸檬了!

    蒲老笑了笑,道:“看來別的東西,我也沒啥子好多教給你的了。明天開始,我著重教你五運六氣和診治溫病、瘟疫之法。”

    許陽開心地笑了。

    高華信更酸了:“師父,那我呢?”

    蒲老道:“你先打好基礎噻,不要著急嘛!”

    高華信覺得有點委屈:“那……那為什麼許陽可以在這麼短的幾個小時就能把垂危病人不止救活,還治好了呢?”

    許陽也有些無奈地看了看高華信,得,這小寶藏還是不肯拿秘密來換這個知識點,他居然開始直接問起了蒲老。

    蒲老則是疑惑地扭頭看許陽:“你沒跟他講嗎?”

    許陽笑著搖搖頭:“還沒來得及呢!”

    高華信沒好氣地瞪了許陽一下。

    蒲老也沒想那麼多,就道:“嬰孩兒是稚陰稚陽之體,臟腑過于嬌嫩,所以病情傳變極速,病勢來的很快。”

    “尤其是這種急驚風!但是只要你及時阻斷病勢,用藥控制病情,然後往回一撥,他痊癒也非常快的!不過,這也很考教醫生的水平!”

    高華信再一次檸檬了,你咋又誇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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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乙腦疫情再起波瀾

     時病,指的是春夏秋冬一般常見的急性發熱型疾病,癥狀發冷發熱,頭痛身疼。古人統名為傷寒、熱病。

    《內經》上說:“今夫熱病者,皆傷寒之類也。”

     然後《難經》將傷寒分成五種,有中風、傷寒、濕溫、溫病和熱病。歷朝歷代基本上都是按照《內》、《難》和《傷寒》去治的。

     一直到金元四大家之一的劉河間提出了傷寒和溫病和不同見解,創立了雙解散,表里雙解。再到明清時期,吳又可創立瘟疫論,然後葉天士、吳鞠通等又發展了溫病學派。

     就是一脈三源。

     不過,現在蒲老著重要教許陽的是五運六氣。

     蒲老道:“一切外感病,稱之為時病,也叫六氣為病。中醫認為人生病的原因,分為內因和外感,外感就是六淫外邪。風、火、暑、濕、燥、寒。”

     “一切的外感疾病,都是天地自然使人生病。所以我們一定要注意這個天地自然,你要知道它是怎樣讓你生病的。”

     “所以我一直強調,治療外感疾病,一定要必先歲氣,毋伐天和。一年有四季,十二月,二十四節氣,都有相應的變化。”

     “大寒、立春、雨水、驚蟄,這四個節氣六十天,叫做初之氣,主厥陰風木。此時的外感病,成為風溫、春溫。也有應溫反寒,而病寒疫。”

     “春分、清明、谷雨、立夏為二之氣,主少陰君火。吳鞠通的《溫病條辨》中說‘來歲己未濕土正化,二氣中溫厲大行。’說的就是這個節氣,多屬溫熱病。”

     許陽便開始跟著蒲老學習五運六氣的知識,其實這是許陽所欠缺的一部分。蒲老也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治病經驗傳授給許陽。

     許陽原本的水平就已經很高了,但在蒲老身上,他還是學到了很多。蒲老就像是汪洋大海,永遠有取之不盡的寶藏。

     半年的時間過去了,許陽感覺到自己的水平進步了不少。在用藥一道上,蒲老雖然說沒必要非要學他的輕靈之法。

     但許陽還是借鑒許多,然後和自己多年的臨床相互印證。許陽在治病的時候,還是能比較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用藥更加適度和精準了。

     一切都在變好。

     蒲老和許陽的名氣也在這半年的時間,傳遍了整個醫院。因為大家漸漸發現蒲老不單單只是會治婦科和兒科,有時候內科的疑難病找他會診,他出手的效果也極好。

     這也讓醫院領導再一次翻閱起了蒲老的檔案資料,是不是真的搞錯了?

     有時候蒲老不在,許陽也會頂上來,而且許陽的療效也是出奇的好,尤其是在治一些危急重癥的時候,這個年輕人更是猛的一塌糊涂!

     醫院領導又開始翻許陽的檔案,怪事處處有,他們醫院特別多!

     他們醫院都知道這對師徒是高人了,一個個都厲害的出奇,也就剩下高華信一個人比較拉胯。

     其實這不怪高華信,除了許陽這個偷了時間機器的作弊者之外,其他同齡人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他的,甚至許多年長的都沒他優秀。

     高老畢竟是日後國寶級的中醫大師啊。

     但他在年輕的時候卻被許陽這個作弊者虐的夠爽,然後高華信自然也不敢落于人後,就更加拼命了。強者的特點就是永不服輸,就算天壤之別,他也會踩天踏地,抹平差距!

     所以高華信也進步很快,突出的很厲害,雖然比不上許陽這個作弊者,但也足夠耀眼了。這也讓院里很多年輕醫生心里癢癢的,都想要拜蒲老為師。

     蒲老卻都呵呵笑著婉拒了,蒲老收徒是貴精不貴多的。太多了,他也教不過來。真就是許陽和高華信運氣好,是組織安排跟著蒲老學習的,其他人就沒那麼好運了。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1956年的夏季。

     此時的蒲老在醫院內部已經很有名氣和地位了,但是在醫院外部,卻顯得不是那麼起眼。

     為什麼呢?

     因為去年奉調入北京的名醫太多了。

     舉個簡單例子吧,就像是高考,把各地最優秀的高中生錄取到清華北大去。高手本就雲集,但奉調北京的醫生,他們又沒有高考試卷,沒有分數能準確評判人家的水平。

     所以在這半年里,一直各放異彩,冒出來好多位高手,北京城的中醫界這半年倒是熱鬧的很。所以蒲老和許陽的這點熱鬧,就稱不上是大熱鬧了。

     但今年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今夏之際,北京城開始流行起了乙型腦炎。

     沒錯,就是去年和前年石家莊的那個乙腦疫情。今年石家莊倒是消停了,但北京城卻是疫情嚴重。

     去年12月的時候,在衛生部中醫研究院成立的大會上,李部長當眾宣布要把石家莊抗疫團隊的救治經驗推廣全國,還要向世界公布中國的成就,中醫的成就!

     那一日,中醫極盡榮耀!

     時隔半年,疫情卷土重來,這一次,它襲擊了北京。

     最初,無論是中醫還是西醫,都沒有把這次疫情放在心上。畢竟之前石家莊那邊治療經驗和成果都擺在這兒呢,之前可有92%的治愈率,這個病已經不足為慮了。

     連很多國外的醫療衛生部門都在研究中國的治療方案。

     畢竟這次中國是世界第一啊!

     但是,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抗疫,之前的治療經驗,竟然失靈了!

     之前郭可明等一眾老中醫,主張的是按照中醫溫病里面的暑溫去治,以白虎湯、清瘟敗毒飲為主方,並且重用石膏。再根據病情嚴重程度配合上安宮牛黃丸和至寶丹進行治療。

     但這一次,病情並沒有得到控制。

     病倒的人越來越多,還多是兒童和青少年。死亡率和危重病例數量也在快速上升著,這時,中醫們都有些被打懵了。

     一時間,北京城人心惶惶。

     領導們也在不停過問此事。

     “中醫治好石家莊乙型腦炎就是一場驚天騙局”這樣的論調,再一次被拿上了臺面上來說!

     一切都在向壞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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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地道個錘子

     “中醫治好石家莊乙腦就是一場驚天騙局”這個論調,說了沒多久,就說不下去了。

     為什麼呢?

     因為說這個話的人是想把功勞攬到西醫頭上的。

     當時衛生部先後派了三次專家去石家莊調查,為什麼,就是要確定到底是誰的功勞,他們到底是怎麼樣把這個疫情控制住的。

     當時就有很多專家說是西醫的功勞,因為他們覺得當時西醫也改進了治療方案,所以才會有這麼好的效果。

     後來功勞基本上都被中醫拿了,他們心里就不爽了,現在見中醫翻車了,這個論調又被拿出來了。

     但他們馬上就聊不下去了。

     為什麼?

     因為西醫也翻車了。

     這個病,現在誰都治不好了。

     得,他們也不敢強行把功勞歸在西醫身上。就乾脆忽略掉這個事兒。

     不管怎麼說,這個病是沒有控制住的,但中醫卻把強行偷了功勞,欺騙全國人民!

     巴拉巴拉一大堆。

     領導們一下子就頭疼起來了,倒不說頭疼功勞不功勞,這個先放在一邊。現在最頭疼的問題是這個疫情怎麼辦?

     之前的抗疫經驗真的不行了嗎?難道之前抗疫經驗是錯的?不然怎麼才隔半年時間,就不管用了呢?

     領導們都懵了。

     更關鍵的是這個經驗已經推廣到全國各地的醫院去了,要是經驗是錯的,那其他地區遇到乙腦疫情該怎麼辦?這個經驗用是不用啊?

     更關鍵的是他們還向全世界宣告了中國的抗疫成就,這尼瑪才半年時間,國內就翻車了,這不是要鬧國際笑話嗎?

     衛生部門的領導們頭皮都炸了。

     他們內部也討論的非常激烈,各種意見都有。

     北京城內的醫護人員也不安寧,所有人都在關注這件事情。

     京城的普通老百姓更是人心惶惶,都不敢讓自家孩子出門了,生怕染上這個要命的疾病!

     北京傳染病醫院和兒童醫院的接診量也在快速上升著,不停有新的乙腦病人入院。原先的病人不僅高熱不退,而且病勢還越來越重,新的病人又在不停增加。

     醫生們急的頭都炸了。

     這些醫院也是用中西醫合作治療的,但始終效果不好。養陰清熱解毒之法,不奏效。用上白虎湯、犀角和羚羊粉,高熱也退不下來。青霉素和輸氧,也起不到什麼效果!

     疫情根本控制不住,且大有蔓延之勢。

     醫院職工宿舍。

     蒲老走到了院子里面,伸了伸懶腰,又捶了捶自己的肩膀。深深地吐出來一口氣,然後開始原地練起了八段錦。

     許陽和高華信就站在蒲老后面,他們兩人都知道這段時間蒲老很累。雖然沒有讓他接診相關病人,但他也一直在翻閱相關資料。

     蒲老還是放心不下這些乙腦病人的。

     許陽和高華信對視了一眼。

     蒲老打完了一套八段錦之後,長出了一口氣,神色也有難掩的疲憊:“老咯老咯,體力比不上以前咯,腦子也沒得以前轉的快了。”

     說完之後,蒲老又咂巴咂巴嘴,抱怨地說道:“北京真的沒啥子好吃的,半年多了,嘴里淡的沒味道。一天到晚,就知道說這個菜地道,那個菜地道,地道個錘子哦!”

     許陽和高華信同時怔了一下,他們跟著蒲老也半年多了,還是第一次見蒲老說想吃點家鄉菜。不對,他沒說,是暗示。也不是暗示,很明示了!

     許陽問道:“老師,要不我去力力餐廳帶點菜回來?”

     蒲老撫著長須,點點頭:“要得!”

     其實奉調北京的,不僅僅只有各省名醫,還有各省的名廚。後世的川菜自然是遍地開花了,但是在這會兒。

     川菜廚子進京還是在新中國成立之後了,當時是奉調了一批四川名廚上來,在北京開了個飯店,叫力力餐廳。

     為什麼叫力力呢?

     因為當時文盲特別多,這個字好認,也好轉播。奉調進京的這些廚子不是給領導們專門享用的,而是對老百姓開放的!領導想吃飯,也得去餐廳!

     說完,許陽就想去拿錢。

     高華信則說道:“我去吧,許陽你在這兒陪老師吧。我家有個親戚在後廚幫工,我能進後廚,讓人給多打點菜。”

     許陽道:“那也行,老師,你想吃點什麼嗎?”

     蒲老咽了一口口水,說道:“來個回鍋肉,宮保雞丁,再來碗擔擔麵!然後你去外面切面鋪買點切麵回來,剩下的湯湯菜水,明早可以下麵吃!”

     許陽笑了,果然不愧是四川人。四川人對一道菜的最高評價,就是第二天拿這道菜的湯水下麵吃。

     “好。”高華信忙記下來。

     蒲老又道:“你們兩個想吃點啥子,也都可以買。你們吃不吃的來四川菜?”

     許陽道:“吃得來的!那你幫我買個夫妻肺片,豆花肥腸,小碗牛肉,毛血旺……”

     蒲老急忙道:“你少要點噻!真不客氣!”

     半晌後,高華信把飯菜帶回來了。除了蒲老點的那幾樣,他只給許陽帶了一個豆花肥腸,這是最便宜的。這年頭,下水都是最不值錢的,都是勞苦大眾吃的!

     蒲老吃完飯之後,摸著自己肚子,緩緩地舒出一口氣,滿足道:“真安逸啊!”

     許陽也吃的差不多了。

     高華信小伙子還在吭哧吭哧地吃飯!

     蒲老還囑咐道:“莫吃太多了,不要過飽,但也不要忍饑。”

     高華信這才放下碗筷,擦了擦嘴,滿足說:“老師,這川菜真好吃,以後我天天給您買!”

     蒲老卻擺了擺手:“那倒也沒得這個必要,我也不是那麼好吃的人!只有時間久了,嘴巴里沒得味道,稍微換換口味而已!”

     “中醫之道,博大精深。我們這行,易學難精,門檻在門的里頭,入門容易,會治病太難。想要有所成就更是難上加難。”

     “我也不過是中人之姿,有現在這點本事,靠的只有勤奮二字。所以我基本沒得啥子愛好,只有讀書治病而已!你們要想有所成就,也要記得這一點!”

     許陽和高華信同時點頭。

     蒲老站了起來,拍了拍手:“吃飽喝足了,要開始工作了!”

     高華信有些擔憂地問:“老師,您說這次的疫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之前的方子不管用了?”

     蒲老搖搖頭:“現在還不清楚,我看不到一線的資料,也沒得診斷病人。唉,只能是先做一點準備工作了。”

     許陽和高華信也都紛紛皺眉,就目前來說,北京城收治乙腦患者的醫院就傳染病醫院和兒童醫院,並沒有他們醫院。

     “喲。”門口傳來聲音:“蒲大夫您這兒吃著飯呢?”

     房內幾人都往外看。

     “院長。”屋內幾人都有些詫異。

     院長笑呵呵走進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飯菜,他問:“這是四川菜吧?”

     高華信回道:“對,我去力力餐廳買的!

     院長關心地問:“是蒲大夫的家鄉菜啊,蒲大夫從四川調來北京,是不是吃不慣北京這邊的飯菜啊?”

     蒲老擺了擺手,笑著道:“沒得這回事情,吃得慣的,吃慣的。北京的這些個菜呀,真的是很地道啊!”

     “嗯?”許陽和高華信同時扭頭看蒲老,哎,你剛剛可不是這麼說的。

     院長也放心不少:“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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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7 07:37: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四章 要拿點真功夫出來

     蒲老對院長道:“院長,請坐。華信,去給院長倒個茶。”

     院長忙擺手:“不用忙了,我今天是來找蒲大夫你的。”

     蒲老問:“有啥子事情?”

     許陽心中微微一動,應該就是那件事了。

     院長說道:“最近北京的乙腦疫情,蒲大夫肯定也是知道的吧。”

     蒲老微微頷首。

     院長道:“這些病人呢,目前不是我們醫院接手診治的。但你也知道目前的治療效果並不好,衛生部的領導們緊急磋商了一下,還是決定採用中西醫合作治療。”

     “然後現在決定征調各個醫院的中醫專家,組成專家組去一線醫院進行論證,看看這次疫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咱們醫院,經院組織研究決定,派您參與專家組的論證診治!”

     許陽和高華信眼中同時露出了振奮之色,果然還是請他們老師出山了!

     蒲老也慎重地點頭:“要得!但是我有個要求。”

     院長客氣地說:“有什麼要求,您只管說。能滿足的,院里一定想辦法提供支持。”

     蒲老道:“去年我還在四川,疫情時候還沒來北方,所以有些情況不太了解。現在我需要去年石家莊的疫情前後的所有詳細的天氣報告,還有之前治療的醫案。”

     院長很明顯地愣了一下:“天氣報告?”

     蒲老點點頭:“沒得錯,天氣報告!”

     院長不解地問道:“為什麼要天氣報告?”

     蒲老露出微微笑容,抬頭看向窗外的天空,他淡淡地說道:“必先歲氣,毋伐天和!”

     蒲老帶著許陽和高華信去了兒童醫院,兒童醫院那邊有人接待。他們沒直接去病房診治病人,而是先去大會議室開會。

     主持這次會議的是衛生部副部長,可見上級領導對這次疫情的重視程度了。

     這次中醫專家組的組長是秦伯末先生,秦伯末先生資歷很深,現在是衛生部的中醫顧問,這次抗疫是由他來領導中醫專家。

     其實今年他還在忙著籌建北中醫學院,北中醫今年剛成立,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秦老也是執教老師之一,但為了抗疫,他又跑來這邊了!

     會議室里開始討論了起來,各種一手資料和石家莊的抗疫資料也都發下去了。中醫專家們趕緊研讀,然後ˋ激烈地討論著,就是蒲老要的天氣資料還沒送來。

     許陽和高華信站在外面,沒錯,這兩跟班的連進去的資格都沒有。

     除了這兩個貨之外,外面也還站著不少人,都是跟著大佬來小嘍囉,小徒弟們!

     這些人在外面也在相互交談著,你師父是誰,你跟著哪位先生過來的!

     許陽也沒心思理他們,他也在思考這一次疫情。

     而那邊則聊了起來,來開會的都是中醫名家,這些人也算是名家子弟了,雖然年輕,但互相都是不服氣的,說話中也存著較量的意思。

     都覺得自己師父最厲害,自己也很不錯。若是早些讓自己師父上,說不定能取得更好的療效。這群小子聊的很熱鬧,還時不時爭論幾聲,說說自己對這次疫情的看法。

     反正都是毛頭小子瞎聊唄。

     也就許陽和高華信不想搭理他們,兩人都在一旁思索著,神色有些憂慮。

     他們這邊想安靜,但那邊卻有過來湊熱鬧的。

     “哎,你們老師是誰啊?”還有人跑過來問這個的。

     許陽一陣無語,不想理他。

     高華信見許陽不想說話,他就只能自己禮貌性地跟對方聊了起來。

     聊了一陣之後,對方有些驚訝道:“哦,我知道。哎,對了,之前聽說你們醫院有個很年輕的中醫,叫許什麼來著,聽說很厲害啊,這是真的假的?”

     高華信看向許陽說,這個許什麼的,不就在這兒坐著嗎?

     說完之後,這人不等高華信回答,他就自言自語道:“不過想想就不可能了,北京城里年輕中醫厲害一點的我都知道,壓根沒這號人,估計也就是以訛傳訛。”

     高華信有些憋著笑地看著許陽:“哎,你不說兩句?”

     許陽都沒興趣搭理他。

     這人又道:“嘿,你這哥們不愛說話啊!”

     高華信道:“對,他就這樣。”

     這人又指了指那邊一群聊得正歡的小子,他道:“別看那群小子聊得開心,我告訴你,都是一群嘴把式,不頂用!年輕一輩里面呀,他們根本論不上個兒!”

     高華信好奇問道:“那年輕一輩誰最厲害?”

     連許陽都好奇地看了過來。

     那人拍了拍胸脯:“這不站你面前半天了嗎!”

     許陽當時無語,得,白瞎自己轉頭了。

     高華信也有些無奈。

     這人還真愛裝逼,他又道:“我師父也很厲害,是溫病大家!我覺得這一次八成就該是我師父顯身手的時候了。哎,你說到時候我們能得到科技進步獎嗎,說不定能跟郭先生一樣被主席接見呢!”

     許陽有些無語,現在疫情還沒有得到控制,這人居然就開始yy起這個了。要是真那麼好對付,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這人繼續裝著逼,這次連高華信都不想搭理他了。

     許陽也不認識這人,就聽他說他姓郝,喜歡裝逼,那就叫他郝裝逼同志吧。

     郝裝逼同志在許陽他們身邊喋喋不休,弄得他們這邊也不得清凈。

     半晌之後,大會議室門開了。

     外面的這群小子全都站起來圍到門口來。

     郝裝逼同志忙興奮地指著走出來的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他道:“看,看,那就是我師父溫三全!知道吧?一會兒我帶你們過去認識認識,哎,人呢?”

     郝裝逼一回頭,連許陽他們人都看不見了。

     許陽和高華信走了上去。

     蒲老緊皺著眉頭,臉色發沉。

     許陽趕緊問:“老師,討論的怎麼樣?”

     蒲老搖搖頭,有些無奈地說:“討論個錘子哦!各門各派,各家各法,爭了個半天,也沒爭出啥子確定的結果來。”

     許陽神色也有憂慮:“那現在要怎麼辦?”

     蒲老道:“還能怎麼辦?讓我們先會診一下,先治,看看效果再說。”

     說完,蒲老眉頭緊皺,語氣重了起來:“看來是要拿點真本事出來了,不然都沒個說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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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7 07:37: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九章 過用寒涼

     去年一共從全國各省調了30位名中醫入京。

     大概類似于高考,各省都有狀元榜眼,都是本省最頂級的優秀學子。但因為各地用的都不是同一張試卷,所以你沒辦法給他們分個高低上下。

     等到大學,這些狀元都到了清華北大。然後再發給他們同一張試卷,這就能分出這些狀元的高低了。

     這次的乙腦,就是一張試卷,一次最好的測試。

     全國奉調上來的30位名中醫,這次也來了不少。除了一些的確不擅長這類疾病的沒過來。

     現在爭論不出來具體的方案,就只能先診斷病人,先對病人進行辨證,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專家組這邊分成了三組,分別去三個病房。

     結果好巧不巧的,蒲老和郝裝逼的師父溫三全分在了一組。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別的幾個醫生一起。

     醫院領導帶著他們這些專家去病房看病人。

     郝裝逼同志見跟許陽分在一起,他更開心了,一直對著許陽和高華信擠眉弄眼。兩人沒一個想理他的。

     到了病房。

     病房里面已經有醫生在了,是這個病人的主管醫生。

     見到中醫專家們進來,他趕緊給專家們介紹一下床上病人的情況。

     這個女病人30歲了,1956年8月25日住院,被診斷為流行性乙型腦炎。已經病了六日了,初起頭痛如裂,身微痛,高燒惡寒,食欲不振。

     這邊醫生按照原先石家莊的治療經驗,給與患者大劑的辛涼甘寒之品,還用犀角、羚角、牛黃、至寶丹、紫雪丹、安宮牛黃丸等品。

     但病勢始終不減,反而迅速發展,轉成了重癥!

     主管醫生把病歷發下來,過來的專家也在傳閱。

     主管醫生神色有些凝重:“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我們也是按照之前的治療經驗治的,但是效果很差。幾位專家,你們看看吧。”

     這邊的帶隊領導則安排道:“這樣吧,李大夫,您已經看完了病歷,就您先來吧。其他大夫先看病歷,看完了再過來診斷。”

     其他幾人也都點頭。

     這邊有條不紊地診斷和傳閱。

     蒲老是最後一個看病歷的,看完之後。蒲老非常順手地就把病歷遞給了許陽,許陽也非常自然地接過來查看。

     這一舉動,讓旁邊的一眾小徒弟們頓時艷羨不已。

     郝裝逼同志也有些羨慕,他都沒看著呢,但這里領導這麼多,他也不好直接過來看,不然就顯得太沒規矩了。

     很快就輪到蒲老診治了,之前的問診情況,前面的幾位醫生都已經問的很詳細了。

     蒲老上前診斷病人,許陽也跟在了後面,高華信則拿出本子,在一旁記錄了起來。

     現在病人持續高燒,神情非常疲倦,眼睛也很疲累和乾澀。腦袋劇痛無比,身上微微有些疼痛。

     頭有微汗,但是身上卻沒有汗水。時時嘔吐,下利灰白稀水。腹部不痛,小便短黃。心中煩悶,口苦,口渴但不想喝水。

     蒲老對病人說:“舌頭伸出來我看一下。”

     病人皺著眉頭,神色疲倦地吐出了舌頭。

     許陽也看了過去,舌苔薄白,中心黃膩,邊質紅。

     病人是女性,月經在十日前已經過去了,但是現在卻又出現了。

     蒲老給患者診斷脈象,稍頃之後,蒲老說道:“患者脈象兩寸浮數,右關沉數短澀,左關弦數,兩尺沉數。”

     高華信一一記錄下來。

     蒲老這話一出,也惹來旁邊中醫的關注。他們也不禁多看了蒲老幾眼,這個醫生診脈非常細致啊,雙手寸關尺一共六部,都非常仔細地診斷到了。

     各家也都討論了起來。

     蒲老皺眉思索了一下,問道:“許陽,你覺得怎麼樣?”

     許陽想了想,則道:“後夏至為病暑。夏至後,熱盛于上而下迫,濕蒸于下而上騰,濕熱交蒸,風行其中,人在氣交之中感之而病,為暑病。”

     “暑溫和濕溫都是季節流行病。暑和濕是六氣之一,都是外邪致病因素。一年當中六氣主事各六十天。但春分到秋分的一百八十天,是君火、相火和濕土三氣錯綜為用。”

     “也就是熱、濕、火混合為一,所以夏秋之間病人發病急速,傳變也快,但是病人的癥狀卻並不一樣。”

     “就以此患者而言,觀察該患者的脈證可知,患者之前應該是暑溫夾風。其頭身、脈浮是因為風。其心煩,舌赤苔黃,口渴發熱是因為暑。”

     “但現在患者因為服用寒涼太過,冰伏其邪,所以導致病邪留滯不解。所以才變成這樣,病情反而更加重了!”

     許陽還沒說完呢,之前的主管醫生忍不住了,他打斷道:“小伙子,你的意思是我們的用藥不對才導致她病情加重的?”

     許陽皺眉點點頭,的確是用了太多寒涼的藥了,之前的劑量就已經那麼大了。後來又還用了那麼多寒涼丹劑,甚至還有安宮牛黃丸!

     舉個簡單例子,這就像是地面上燃起了一堆小篝火,沒那麼厲害。結果你拿來了高壓水槍還不算,還給上面扔了二百斤冰塊。

     太誇張了。

     不僅火沒滅掉,反而是把地面給傷了,看似表面沒火了,但其實火熱已經被你這個恐怖的態勢給全部砸進地面下了。

     情況更嚴重了!

     見許陽還點頭了,主管醫生立刻臉沉了下來,他有點不高興了。

     郝裝逼的老師溫三全也沉聲道:“這個小伙子說的沒錯,的確是寒涼太過。你不因勢利導,疏風驅邪。一下子用這麼多寒涼藥,唉,真的是!”

     其他專家也不無責怪地看著這個主管醫生。

     這主管醫生臉色一下子就難看起來了,他急忙解釋道:“不是,我這可是按照之前部里給的治療標準治的。我……我……我是按標準來的!”

     許陽眉頭也皺了皺,標準?若是標準管用,這次就不會這麼難了。

     蒲老也道:“中醫應當辨證論治,不是見火滅火。一看發熱了,就拼命用寒涼之藥,一點不行,再繼續加,這能不出問題嗎?現在情況比之前棘手太多了!”

     原來的主管醫生竟一時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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