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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浴火小熊貓] 三人荒野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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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8-25 00:28:30 |倒序瀏覽 | x 8
本文最後由 匿名 於 2024-9-22 00:19 編輯

三人荒野 作者:浴火小熊貓

內容簡介】:

  女主:大家聽我解釋!我真的不是偷窺狂。我只是暗中觀察‧JPG

  漢子1:大家聽我解釋!我真不是色情狂。我只是感到鴨力‧JPG

  漢子2:用不著解釋,我就是一個平平無奇喜歡洗澡的男子 洗澡‧GIF

  事實:該吃吃 該喝喝 遇事別往心裡擱‧JPG 先蓋房子再擼樹 抓個山豬燉火鍋

  純粹革命友情‧正統‧文案:

  兩男一女,三位戰士。

  在一場激烈的機戰中,三位戰士不幸都墜機了,落到了一個野獸稱王稱霸的無人星球。

  來自不同國家,各自擁有不同技能,他們要怎麼在這個環境惡劣的星球上生存下來?

  是放棄國家立場,一起合作?還是合縱連橫亦敵亦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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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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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8-25 00:29:15
第一卷:暗中觀察‧JPG 第一章 Day 0

  與擁有十九門可以同時發射的量子炮的主力艦「遠龍號」相比,維熙帝國第八機動艦隊的指揮艦「蜂鳥號」很不起眼,假如把遠龍號比作一頭在宇宙中遨游的大翅鯨,那麼,蜂鳥號就像跟在鯨魚後面的一頭小海豚。

  但作為這支艦隊的指揮艦,不起眼是有好處的。不容易成為目標。躲避也更靈活。

  雖然號稱「機動艦隊」,可第八艦隊是兩個月前收編組建的,它並沒像一支正經的機動艦隊那樣配備相應數量的輔助戰鬥艦,也沒有能夠隨時進行機動攻擊的太空戰機。艦隊此次出航的目的是到偏遠的帝國殖民地星球征收一些並不算貴重的物資,如果不出意外,那麼這支艦隊的武器和兵員也算勉強夠用。

  不過,在大約72小時前,艦隊很巧合也很不幸地遭遇了路德帝國一支小型艦隊。

  兩大帝國都認為對當前這片星域擁有主權,雙方處於戰爭狀態已有十幾年。

  雙方相遇後半小時,路德帝國的艦隊發動了攻擊。

  比較幸運的是敵方艦隊似乎也一樣意外。他們最初做出的攻擊更像是出於「既然遇見了,不打的話有些失禮」的想法,因此效率很低。當然,更有可能是因為這支敵軍的情況和第八艦隊剛好相反,他們擁有很多太空戰機,但主力艦火力不及遠龍號一半。沒有足夠的火力掩護,必然要損失不少戰機。

  互相試探一番後,第八艦隊的指揮官當機立斷,命令全部艦支在遠龍號周圍集中,並將遠龍號上的十門量子炮拆下來裝備在原本負責運載通訊衛星和補給物資的幾艘運輸艦上。之後,第八艦隊在太空中擺開了一個橄欖球型的陣型,一邊繼續沿原定航線前進一邊進行防禦。同時,求救的信號也已成功發出。他們不久後得到回復:這附近的一個小行星上有一支機動戰隊,能在四十八小時後趕來營救。

  但是,原定的救援時間過去了一個又一個小時,援兵始終不見蹤影。第八艦隊的能源和物資幾乎消耗殆盡,官兵們身心俱疲,已到達崩潰的邊緣。

  屋漏偏逢連夜雨。

  經過一個隕石帶時,七八隻宇宙海盜的飛船幽靈般冒了出來,也對第八艦隊發起了攻擊。

  起初第八艦隊的官兵以為這些海盜是路德帝國雇傭的,在這片充滿動亂的偏遠星域,兩大帝國鞭長莫及,時不時要借助雇傭兵幹點髒活兒,但很快,這幫海盜表現得很明確:他們就是來趁火打劫的!

  沒人猜得到這幫海盜在一旁窺伺了多久,也許在兩邊的艦隊相遇之後感到有機可乘,也許在第八艦隊出航時就盯上了這支只有笨拙主力艦但缺乏機動戰力的獵物。

  在路德帝國艦隊和海盜們的夾擊下,第八艦隊就像一頭在非洲草原上的黑夜裡狂奔的大象,它被兩群鬣狗追逐撕咬得鮮血淋漓,僅能憑借龐大的體型和力量暫時保存性命,遲早會因力竭和失血過多倒下,到了那時,鬣狗們就會一擁而上,在它還能發出悲鳴時殘忍啃食它。

  從蜂鳥號的舷窗向往望去,黑暗的星空中上演著一場無聲的焰火表演。在艦隊最外圍護衛的幾艘運輸艦已經沒有能源再次發炮,路德帝國的艦隊派出的無人機像小股的蜂群不斷攻擊,此起彼伏的爆炸使不同金屬在高溫下化作各種顏色的氣團。

  指揮官問:「遠龍號的火力還能維持多久?」

  他的副官回答:「兩小時十三分鐘。」她猶豫一下補充,「如果停止前進的話。」

  指揮官很快做出決定,「緊急疏散。放棄運輸物資的艦支,所有人到有跳躍能力的四艘戰艦,向機動戰隊駐紮的小行星帶撤退。」

  副官驚訝地看著他,「那麼您呢?」

  指揮官看了一眼舷窗外的火光,平靜地說:「當然是留下來指揮。」

  副官立即反對,「您應該和大家一同撤退。培養一名優秀的指揮官耗資巨大,您應將自己視為一項珍貴的帝國資產,因此,我建議由我指揮撤退。」

  指揮官搖搖頭,「這次出航前,第一戰區司令部頒布了新軍令,為了保障帝國財產安全,艦隊遠征前,艦隊指揮官必須要和主力艦、指揮艦的動力裝置要進行生物特徵綁定,一旦戰艦無法監測到指揮官的心跳,就會啟動系統自爆。明白了嗎?只有我留在這裡,遠龍號的動力才能繼續運轉,為撤退提供火力掩護。」

  可這樣一來您就必死無疑了啊!副官眼眶紅了,「早在十年前,最高法庭就禁止再對士兵和武器進行生物特徵綁定!怎麼可以這樣?先是說機動部隊被臨時徵調,接著又說遇到了磁暴!他們這是貽誤戰機!是故意見死不救……」

  她還想說什麼,他以眼神阻止了她,「帝國軍事法高於憲法。康妮中尉,立即執行我的命令。活下去,這才是你目前的首要任務。然後,你要接替我的職責,盡可能讓第八艦隊中更多的人活下來!至於我——」他淡然微笑道,「在你們完成撤退後,我也會盡力活下去。但如果我們一同撤退,即使我能僥幸保全性命回到帝都,可作為指揮官損失了艦隊主力艦和運送的物資,等待我的將是軍事法庭的審判,我倖存的機率反而更小。」

  康妮中尉喉頭哽咽幾下,「我明白了。」也許,陰謀早在從第八艦隊起航前就已設下,和敵國艦隊的遭遇並非巧合,突然重新實施的軍事法、遠征指揮官和主艦進行生物綁定……全都早已計劃好了,甚至,第八艦隊的成立也是陰謀的一部分。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一艘運輸艦被擊中了動力核心,發生了連鎖爆炸,膽大包天的海盜戰機借著這個機會像一群黃蜂衝進內層戰圈,向著遠龍號飛來。

  他們想要的是這支艦隊輸送的物資,如果能搶到這艘大戰艦更是意外之喜,假如大戰艦和物資都搶不到,那麼能搞幾艘小運輸艦或是通訊衛星,這波也不虧!

  反觀路德帝國的這支艦隊,他們的反應總是慢半拍,不知道是指揮官缺乏實戰經驗,還是他們壓根不屑於搶劫敵國艦隊的資源,又或是有什麼別的原因,又隔了大約十分鐘才陸續派出戰機發動近戰攻擊。

  第八艦隊的艦隻再次變換隊形,主力艦遠龍號急速上升,炮口旋轉,向著瘋狂的海盜和路德帝國的戰機發出一波無差別攻擊,與此同時,一支小型登陸艦帶領三艘裝備了量子炮的運輸艦脫離橄欖球形狀的艦隊,快速垂直向下,組成一個菱形,完美形成一個射擊圈,將試圖駕駛戰機登上運輸艦的海盜和路德帝國的戰機逼退。

  海盜們的戰機全部經過改裝,幹的就是近戰登船的活計,不管是戰機的靈活性還是駕駛者的經驗和膽量都遠超路德帝國的戰機,他們以毫無美感但極有效率的姿勢躲過了攻擊,有的在太空中旋轉飛舞尋找下一個可乘之機,有的彷彿炫技似的躲避著彈道,有的甚至十分無恥地利用更小巧的機型隱蔽在路德帝國的戰機之後,讓人家給自己當肉盾。

  這群海盜們駕駛的戰機,就像一群嗡嗡飛舞的蒼蠅,不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卻讓人討厭得發瘋。

  路德帝國的官兵們也煩死了這群蒼蠅,可海盜們沒對他們發動攻擊,他們也就沒有藉口拍死這群蒼蠅。突然間,一架海盜的戰機被炸成了碎片,數顆球形求生艙在爆炸的瞬間四下彈射出去,倉皇向伙伴的戰機或是母艦發射連接索。

  路德帝國艦隊指揮艦「海鷹號」中,官兵們大為開心,紛紛為射中海盜船的那艘登陸艦喝彩:「幹得漂亮!」

  指揮官戴鵬上將和幾個軍官議論:「原來這艘不起眼的小東西竟然是指揮艦啊!」這是支改裝過的小型登陸艦,尾翼上的彩色蜂鳥塗裝都已殘舊斑駁了。乍一看像是在艦隊中負責接駁和戰艦間運輸兵員的,誰能想到,帶領艦隊頑抗了70多個小時至今仍然不願投降的指揮官就在這麼艘小戰艦上呢?

  「這個艦隊的裝備實在不成樣子,但是指揮官真是厲害!」

  「不知道這是維熙哪支艦隊,主力艦上連番號都沒有。可這種水平的指揮官,不應該是無名之輩啊……」

  「雖說我們也沒有真想攻擊他們,但能在沒有機動戰力的情況下抵抗這麼久,這個人真不簡單。」

  戴鵬上將感嘆道,「是啊,假如他們有機動戰力,哪怕只有一支戰機小隊,局勢絕不會是現在這樣。」他甚至想到,如果易地而處,他能堅守多久?可惜,再偉大的指揮官,在太空近戰中沒有機動兵力,就只能打防禦戰。他嘆了口氣,「召回我們的戰機和無人機。維熙的艦隊應該是要準備撤退了。」

  軍官們都讚成指揮官的判斷,再次議論:「如果沒有這群海盜攪局,也許我們可以再打打消耗戰,讓我們的新兵們再練練手。」

  「這群海盜真是討厭極了!我現在倒希望我們的對手再炸幾艘他們的船和戰機!」

  「哈,等著瞧吧,兵員撤退後維熙帝國的人一定會立即炸掉那幾艘運輸艦的,恐怕海盜們白忙活一場!」

  戴鵬上將抿緊嘴唇冷眼看著控制台上的監控屏幕,誰也別笑話誰,我們不也白忙活了一場?不過這次我們本來也就沒帶著什麼正經任務出來,隨便打打長點經驗值就行了,等過幾天到了帝都把這個燙手山芋交接了……他猛然一激靈,衝到指揮台前將一塊顯示屏上的畫面放大。

  畫面上,一隻尾翼印著紅色「0079」編號的虎式戰機十分騷氣地閃過了對方的雷達測控,向著那支不起眼的指揮艦衝去,毫無疑問,接下來就要進行登船了。

  戴鵬上將沖著新兵教官顧上尉大吼,「是誰讓這家伙跑出去的!他跑到那兒幹什麼?我根本沒下『登船』的命令!」

  作戰室中奇異地安靜了一刻,軍官們從未見過指揮官如此失態,全都呆住了。

  戴鵬上將繼續氣急敗壞吼叫,「立刻把他給我弄回來!給我接通這個混蛋的機艙通訊!要是他出了什麼事我們全都完蛋了!」

  顧上尉正想開口說什麼,舷窗外驟然亮起一片令人暫時失去視覺的強光,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劇烈的波動,指揮台的各種探測器齊齊發出警報——第八艦隊的指揮官提前引爆了運輸艦!

  戴鵬上將強忍刺痛睜開雙眼,他眼前的星空中此刻漂浮著各種飛船戰機的殘骸和碎片,有些仍在急速旋轉,有些朝遠處飛去,巨大爆炸引起的強光讓人眼盲,震動也令許多監測設備暫時失效,就在這幾秒鐘內,載著第八艦隊的官兵的幾艘戰艦成功完成空間跳躍,撤退了。

  海盜們應變神速,他們的艦支大多小巧而快速,倖存下來的那幾艘戰艦此時已經逃得遠遠的,現在,眼前的星空中只剩下第八艦隊的遠龍號和那艘小小的登陸艦。

  在這艘小登陸艦上,緊緊紮著兩支戰機,一支正是0079,另一支因為改裝過太多次而看不出原型是什麼。

  「小鷹0079!立刻返回母艦!聽到了麼?立刻返回母艦!」

  虎式戰機中的駕駛員剛從爆炸引起的眩暈中恢復清醒,聽到這個命令只得回復:「收到!」但他並不打算真的立刻返航。您在搞笑嗎?竟然沒人想到要來俘虜敵方的指揮官!纏鬥了70個小時,還沒推測出來對手的身份?他幾乎百分百肯定,這位傑出的指揮官就是齊盛!齊盛是誰?當今路德帝國皇帝還是皇太子時曾經被他打得差點回不了帝都!

  你們這幫軟蛋就坐在指揮室吧!我要去活捉齊盛!媽的他現在都已經「全軍覆沒」了你們還怕他?反正我不怕!

  可是,沒等這位英雄有所行動,劇烈的震動再次襲來。

  海鷹號的指揮室中,各種探測器再次齊齊發出警報,更可怕的是,一個人工智能女聲提醒眾人,「請注意,當前星域出現弦狀波動!」

  弦狀波動是太空中突然出現的空間扭曲。與戰艦、飛船進行的空間跳躍不同,空間跳躍時,你明確地知道你的目的地在哪裡,可是出現弦狀波動時,也許你根本沒想要去哪兒,可你所處的空間突然如同一頁紙扭曲折疊,紙頁上兩個毫無關聯的點重合在一起——拜拜了親,接下來,你可能會停在原地,只是發覺時間過去了幾個小時甚至幾天,也可能出現在一片陌生的星域。

  能量的碰撞,恆星的滅亡,巨大的爆炸,都可能引起弦狀波動,但更多弦狀波動由於無法做及時的記錄和觀察而無法推定原因。

  這波震動使指揮台上所有的監視屏幕變成了抖動的黑白線條。當震動結束,屏幕中只剩下遠龍號的殘骸和散落在太空中的碎片,那艘小小的指揮艦消失了。

  戴鵬上將盯著顯示屏,雙手在顫抖,「那艘戰艦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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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8-25 00:29:35
第一卷:暗中觀察‧JPG 第二章 Day 1

  第八艦隊的殘部成功完成空間跳躍後就再也無法聯繫上指揮艦蜂鳥號。從蜂鳥號收到的最後通訊影像定格在齊盛少將向戰友們鄭重行軍禮那一刻。

  以康妮中尉為首的軍官強忍悲痛迅速調整艦隊序列,全速向小行星帶的機動部隊基地前進,並再次發出求救信號。

  當得知齊盛少將和蜂鳥號在弦狀波動出現後失蹤,機動部隊的將領們終於舒了口氣。這和他們計劃的不太一樣,不過,似乎更好。

  這一次,援軍很快到了。

  見到比預定時間遲到了二十四小時的援軍時,第八艦隊倖存的官兵們心情極度復雜。許多人想到,原來,你們並不是不能來救援,而是要確保齊盛死了才來。何為國賊?你們就是國賊。為什麼你們非要他死?在你們眼中,天才的將軍也好,普通的士兵也好,他們的生命與權力相比,連屁都算不上,是嗎?齊盛做錯了什麼?沒有。他不幸的命運,只是因為他養父有許多政敵。

  也有人想,我真他媽倒黴,只因為碰巧被分配到齊盛手下,就差點陪他送死!那麼下一次呢?下一次我會被分配到哪兒?會不會又因為你們這些不同派系的上層軍官爭權內鬥而當了炮灰?

  第八艦隊的絕大多數官兵生還了,但到達基地的是一支沉默的軍隊,所有人看待這群營救自己的同袍時眼神中和肢體語言流露警惕和仇恨。

  而宇宙另一邊,路德帝國看似獲得了勝利,但海鷹號的指揮室裡氣氛慘淡到了極點。幸好這片愁雲慘霧只留在上層軍官之間,底層士兵們只知道有個想當英雄的傻瓜機動兵沒來得及返回母艦在爆炸中失蹤了。

  不太遠的另一片星域中,與兩支帝國軍隊完全不同,海盜戰艦上的氣氛簡直歡樂爆了!他們雖然損失了四艘戰船,不少人坐著救生艙被彈射成宇宙豌豆了,但沒人喪生!一個都沒!

  沒能搶走那艘能配備二十門量子炮的遠航戰艦算什麼?伶俐的崽子們成功登船,駭進了一艘運輸艦的主控電腦,在其他運輸艦自爆前搶走了兩艘運輸艦!哈哈哈!

  海盜船上從來不缺酒或是奇奇怪怪的煙草糖豆,來點音樂,打個碟,酒滿上,煙點上,糖豆無限量供應,大家都燥起來吧!

  嗨了好一會兒後,海盜大佬突然想起來,「我的小寶貝南瓜頭呢?」

  有人說,「大概又在她房間裡祈禱了?每次幹完一票她不是都要冥想靜坐平復心緒麼?」

  「幾把祈禱!我有一次祈禱的時候聽見她在隔壁房間裡嘟囔一串串的數字,這小東西是在算她存的錢呢!財迷!」

  財迷才好呢!財迷是一個海盜最為寶貴的品質。有太多海盜拿到了錢轉身就丟在了賭桌上或者舞女的肚皮上,所以注定一輩子都得當個為了一塊錢什麼都做的奴隸!不財迷怎麼可能舒舒服服退休呢?

  大佬笑得十分得意,「看看,這就是我的娃!」

  「老大養的娃就是牛逼!」

  「要不是她駭進了電腦,咱們今天就得虧本了!」

  「那是!不管是當海盜還是當雇傭兵,都得有腦子!豌豆彈射救生艙戰鬥法不也是她發明的?」

  大佬正享受著眾人的讚美,二當家卻悄悄皺起眉毛,「剛才最後一次登船後,誰和她在一起?」

  眾人陸續停住了嬉笑。

  大佬一怔,猛地把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二當家叫道,「傻貂們,把音樂停了!」

  「誰見到南瓜頭了?」

  「呼叫所有的船,點名!」

  「南瓜,聽見了嗎?別跟我玩了快出來!」

  「南瓜崽快出來!你老爸要尿褲子了!真的尿褲子了!啊屎都嚇出來了!」

  幾分鐘後。

  大佬的屎真的要出來了。他剛才還引以為豪的寶貝娃不見了!

  大佬揪住負責這次搶劫中接應任務的人瘋狂踢打,情緒激動,「他媽的你以為她跑回來了?什麼叫『你以為』?」

  二當家見打得太狠了趕緊拉開大佬,趴在他耳朵邊小聲問:「老大,會不會是南瓜崽又趁亂逃跑了?」

  大佬怔了一下,「不可能!」

  被毒打的那位捂著臉小聲說,「是啊,她又不是第一次跑了……」話沒說完又挨了一腳頓時啞火了。

  大佬氣得脖子都粗了一圈,「就算不是我生的,那也是我養的!她上一次離家出走是五六年前了,那時候她還小還不懂事!我對她這麼好她還跑什麼?」他說著,陰沉地盯住二當家和被毒打的那位,「你們說是不是?我對她不好麼?」

  二當家咽了口吐沫,「……好。」

  「那,她還有什麼理由要逃跑呢?」

  「沒有!」

  「我的南瓜頭小可愛一定是被路德的艦隊俘虜了!這時正瑟瑟發抖等著老爸去救她呢!你們說呢?」

  「您說得對。」

  「小鷹0079」失蹤兩小時後,海鷹號接到一通求助通訊。求助人自稱「泰和安保及建設兵團」。

  對方說明意圖後,通訊官才明白過來聯繫人是誰。

  日。狗屁「安保及建設」兵團,就特麼剛才那幫海盜!

  這幫海盜想要知道他們有沒有見過或是「收留」了一個意外走失的雇傭兵,如果有,他們想把人換回來,出錢或物資都行,提供服務也可,總之,一切好商量。還有就是,為了找人他們得到附近搜索,但他們對路德帝國的艦隊毫無惡意。

  戴鵬上將這時愁得恨不能切腹自殺,哪兒有空搭理海盜們,更讓人惱火的是,這幫海盜還不怎麼隱晦地暗示願意付錢贖回同伴,搞的他們像是會幹綁架勾當的雜碎。媽的,你也不睜大狗眼看看清楚,老子帶的可是皇家第一軍團啊!他捂著頭咆哮,「讓他們滾蛋!如果他們還想跑來就對他們開火!」

  但顧上尉立即阻止了已經無能狂怒了幾小時的戴鵬,「將軍,泰和是這附近數一數二的雇傭兵團,雖然首領楊度凶殘嗜殺,但泰和的信譽一直不錯。我們不也正要尋人麼?還有誰能比海盜們更熟悉這片星域呢?」

  於是,直屬於路德帝國皇帝陛下的第一艦隊機動兵團和一班海盜們展開了前所未有的合作。

  不過,此時被尋找的兩個人尚且不知道對方的存在,他們正施展一切手段展開自救。

  蜂鳥號的駕駛室中,齊盛也在盡一切努力活下去。

  他原本計劃在完成撤退後駕駛蜂鳥號進行空間跳躍,暫時躲在距離這裡約45光年的一個隕石帶附近。

  帶領艦隊徵收物資的路上經過那裡,他立即記錄下了這個區域的星域坐標。

  他早就知道議會那幫人不可能大費周章僅僅是打發他到偏遠地區當一支新建艦隊的指揮官。

  先失蹤一陣子,再想辦法東山再起吧,只要能活下去,什麼都有可能。

  可他沒想到會遇到弦狀波動。

  蜂鳥號的軀體被空間扭曲的能量無情扭動,駕駛艙內的一切都在劇烈顫抖,警報聲此起彼伏,全都是這隻小鳥痛苦的呻吟,藏身在小蜂鳥腹中的齊盛也極其痛苦,但他必須克服眩暈與疼痛,抑制住想要嘔吐的衝動,快速查勘周遭的環境,只有盡快找到一個可以著陸的地方,他活下來的機率才能提高。

  他的時間非常有限,蜂鳥號穿越扭曲空間時承受了巨大的能量,艦尾艙開始出現裂縫,許多裝置失靈或陸續關閉,因為能源也不多了。

  找到了!

  就在那裡!

  一顆類地行星!

  蜂鳥號衝過星空,向著那顆小行星飛去。

  進入這顆星球的大氣層時,一個艦艙破裂了,它從蜂鳥號脫落,在舷窗外化作一團火焰,帶著火光和濃煙的碎片像一陣冰雹噼噼啪啪打在駕駛艙的舷窗上。

  非常不走運,他降落的這個半球此時正是黑夜,而星球上顯然絕無人類文明的存在,從上空看不到一點燈火,蜂鳥號的許多勘察機能也已失靈,所以無法分辨下方究竟是什麼樣的——是高山?叢林?還是海面?唯一還在工作的監控鏡頭傳來的畫面只是黑黝黝的一片,仔細分辨的話看起來還算平坦,很大可能是大海。但這個鏡頭在幾秒鐘後也失去了信號。

  得想辦法著陸。蜂鳥號的動力也許只能再維持幾分鐘。必須要在動力停止前找到一塊陸地,或者,盡可能地靠近陸地。

  更糟糕的是,探照設備也全部失靈了,沒有光,肉眼在黑暗中更是什麼都看不到。

  齊盛將位於戰艦前艙的一個能源艙拋擲出去,所剩無幾的燃料很快在高速墜落中與氣流摩擦爆炸,又在再次爆炸時化作滿天流火四散飛落。

  借助爆炸的光亮,能隱約地看到東南方向的海面上似乎有一團起伏。

  也許那是一個小島。

  也許是陸地延伸進海中的一角。

  也可能只是他的錯覺。

  沒有探測工具僅憑肉眼在這樣的黑夜和目前的高度裡是看不清什麼的。但他仍然很高興。根據剛才拋擲出的動力艙墜落的速度,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個行星的引力是和人類習慣的相差無幾,它是一顆真正的類地行星!

  就在這時,控制台發出一陣蜂鳴警告,蜂鳥號的能源耗盡了。齊盛只能相信自己剛才看到的那團黑影確實是陸地,他在控制台上輸入最後一串指令,換上一套戰鬥服快步走向控制台一側的救生艙中。

  蜂鳥號配備了六個救生艙,分列在控制室兩側。每個救生艙高兩米,橄欖球狀,只能容納一個乘客,沒有動力裝置,但有簡單的駕駛系統,艙座下是一個急救箱,裡面放著求生所需的各種物品,在救生艙的頂部安裝著具有一定滑翔能力的降落傘。

  齊盛在救生艙中繫好安全帶,並沒立即按下彈射按鈕。他靜靜等待著,很快,蜂鳥號再次發出一陣震顫,他左手手腕上佩戴的控制器發出AI人聲:「指揮艦動力裝置將在三十秒後失靈。」

  他在心中默默倒數,直到最後兩秒鐘才按下面前那個紅色按鈕——

  「嗖——」

  救生艙彈射出的速度可達每秒鐘五十米,幾乎就在救生艙脫離蜂鳥號的瞬間,一道足以使佩戴者心臟麻痺的電流從控制器中發出。

  感到刺痛時人類會本能地要閉一下眼睛,但齊盛沒有。從戴上這東西的那一天起他就在等待著這一刻——他一拳擊在艦隊出發前他作為指揮官被勒令佩戴的控制器上,它斷裂成兩段,跌落在艙底。

  這時,救生艙距離蜂鳥號已經兩百米遠了。

  齊盛看著那艘向著大海墜落的小戰艦,輕輕說:「再見,小蜂鳥。」我自由了。

  蜂鳥號跌落時證明了齊盛之前的猜測,他腳下是一片大海。

  從高空高速墜落時,摔在水裡和摔在水泥地上並沒有太大區別。蜂鳥號在海面上翻滾了幾圈,激起極高的白色水花,彷彿一座座小噴泉突然從海中噴射,在黑暗中仍然能看到,有幾次齊盛甚至覺得水花就要濺到他的救生艙了。

  蜂鳥號是一艘經過多次改裝的登陸艦,主艙外殼由輕巧而柔韌的合成材料製作,而且很重要的是,齊盛早就拋擲了它幾乎全部的能源艙,所以,盡管它墜落的畫面極具災難性,但它並沒爆炸,也沒斷裂,而是最終平平地浮在海面上,又在重力的作用下漸漸下沉。

  齊盛用救生艙中的微電腦記錄下這個坐標,打開艙體上方的降落傘,調整方向。

  現在,他距離地面更近了,他的眼睛也漸漸適應了黑暗,他可以確定,那片黑影是一個島嶼,上面有起伏的樹叢和小山。救生艙中簡易的測控器顯示外界的空氣成分也很適宜居住,氣溫是18攝氏度,濕度85。接下來,他要發射艙底的照明彈,找個著陸的地方……

  突然間,一道火光帶著呼嘯聲在東南方亮起,將整個島嶼上空都照亮了。這團光芒持續閃動了大約三十秒鐘才化作一團棕紅色的煙霧緩慢彌散。

  齊盛目睹了這道火光從發出到消失的全過程,他輕輕呼了口氣。

  原來,還有其他倖存者。

  我並不是唯一墜落到這個星球上的人。

  太好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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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8-25 00:29:53
第一卷:暗中觀察‧JPG 第三章 她的Day 1

  另一位倖存者可沒齊盛走運。

  她原本只是覺得「指揮艦暫時不會自爆不如上去看看還能搞到點什麼好東西」。而且,一支小型艦隊的指揮官哎!抓來換贖金難道會不香麼?

  還沒等她抄家伙登船呢,忽然一陣眩暈襲來。作為一名優秀的兵團戰士,她什麼震動沒經歷過?可這次的眩暈非常奇怪,她感到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擰住頭和腳,像要擰乾濕毛巾中的水分那樣扭動,扭得她立刻哇哇哇吐了。這還沒完,無形的大手扭完她繼續扭她的戰機。

  她那架戰機經過多次改裝,是極為出色的登船戰機,輕巧,靈活,機動性強,但同時也意味著它不那麼結實,很快密封破裂了。

  她只得趕緊逃進救生艙中。

  到了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遇到了「弦狀波動」。剛綁好安全帶,她的戰機就碎成了幾瓣,她想都沒想發射出連接索,把自己的救生艙連接在指揮艦尾翼上。幸而她登船的地方就在尾翼附近的出入口,這裡有很多連接裝置。

  指揮艦穿過扭曲的空間後,一路狂奔向最近的類地行星,她坐在豌豆救生艙裡,繼續碰撞摩擦旋轉!

  進入大氣層後,她一度要絕望了,豌豆救生艙內部都在冒煙了!堅持!再堅持一下就著陸了!要相信維熙帝國指揮官的個人能力!

  日哦!機艙著火了!啊——被整個拋擲了!趕快斷掉連接!豌豆救生艙裡的倖存者在魔鬼旋轉中一邊嘔吐一邊調整救生艙下降的方位,但她沒忘了按下計時裝置。

  指揮艦的機艙帶著火光和濃煙像一顆炮彈擊中海面,彈跳了幾次後碎成許多塊小片,她完美避開了所有爆炸,還搶在設備失靈前測量了外界的空氣成分和重力,救生艙的降落傘在壓力下自動打開,減緩了下墜的速度,它落入海中,下沉了十幾米,又緩緩浮上海面。

  作為使用過一次就要分拆重新組裝的裝備,豌豆救生艙的質量本就不怎麼好,經過這次撞擊,艙體內幾乎所有設備都報廢了,並且開始漏水,而且最糟糕的是豌豆中的倖存者在這次撞擊時昏厥了。

  不久後,從裂縫中滲入的冰冷海水將倖存者喚醒了。

  這時她的生還機率依舊不高。降落傘雖然使豌豆球從海中浮了起來,但也將她頭頂這片海面完全覆蓋住,如果不能盡快鑽出海面,她仍然有可能被淹死。

  越來越多的海水從艙門縫隙中滲進來,她告訴自己千萬不能驚慌!她取出座椅下的救生箱,打開,取出一排針劑,抓起針劑挨個紮進肌肉注射。

  天知道她會遇到什麼見鬼的真菌、病毒、衣原體!陌生的星球,陌生的生態環境,誰知道這裡來過些什麼人?他們又帶來過什麼物種?

  注射最後一支針劑時海水已經淹沒到她的小腿了,滲水的速度越來越快,艙頂部留下的氧氣也快不夠了。

  老實說,注射這支針劑時她有點猶豫。這是長效避孕藥劑,能讓她在未來六個月到一年中停止月經,但注射後副作用在幾個小時後就會顯現:她會在藥物的作用下分泌更多的激素,這會使她比平時更容易感到口渴,飢餓和疲憊。而她早就連膽汁都吐光了,身邊只有六支營養液,沒有水。

  這些待會兒再想吧!她先得趕快游出去!

  她將求生箱的密封蓋鎖緊,用繩索固定在腰上,按下一個座椅左側扶手上的紅色按鈕,豌豆救生艙裂成了兩瓣,海水洶湧而入,她並沒急著鑽出救生艙,而是先借助水的浮力將分成兩個半球的救生艙倒置,這樣,它們就會慢慢浮起來。然後,她打開頭盔上的小照明燈,向著降落傘邊緣游去。

  她終於游到了降落傘的邊緣,衝出海面,打開頭盔,大口呼吸這個星球上的空氣。

  四周漂浮著許多還在燃燒的戰艦碎片,有些還散發著濃煙,她趕緊又關閉頭盔,開啟空氣過濾。

  指揮艦冒著濃煙繼續向東南方飛行,陸續又有許多燃燒著的碎片從它身上掉了下來,在海面上形成了一條火苗組成的飛行軌跡。

  她看了眼微電腦的屏幕,從救生艙脫離指揮艦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近五分鐘。她抬起右腕,趕緊用電腦記錄下戰艦殘骸的火光組成的路,仰望著眼看就要墜毀的指揮艦再次計時。

  那艘指揮艦又飛行了135秒後重重地摔在海面上。她還以為它會摔得四分五裂然後再來一次壯觀的爆炸呢,可是,也許是燃料耗盡了,也許人家維熙帝國的戰艦質量就是好,它沒爆炸,在海面翻滾了幾次後緩緩沉沒。

  這應該是艘經過改裝的登陸艦。她心想,隨手記下了戰艦沉沒的坐標。

  雖然和主力艦相比很嬌小,但這仍舊是一艘能做長距離空間飛行的戰艦,有近三十米長,它沉沒時引起了漩渦,把散落在周遭的一些碎片殘骸也捲進了水中。

  等待海面恢復平靜時,她一直努力遙望著,但在它著陸前她沒有看到是否有救生艙從戰艦中彈射出來,此時也看不到是否有人從海中鑽出來。

  但是,總歸那就是她接下來要去的方向。

  但凡駕駛戰艦的人沒失智,一定會朝有陸地的方向飛。還是那句話,她相信維熙帝國指揮官的個人能力,以及維熙帝國的技術裝備水平。只是不知道這個人有沒有活下來。

  她在心中盤算著,將散在水中的降落傘收攏,就在這時,一道明亮的光劍劃破黑沉沉的夜空,在東南方的天空亮起,不斷閃動,持續了大約三十秒左右。這團光芒足以讓她看到,那裡確實是陸地。有一團黑影,像是樹叢,又像是小山。

  啊——還有其他倖存者!

  那會是什麼人?肯定不是她的同伴。他們根本沒有這麼高級的裝備。看看這個照明彈吧,這團光芒持續閃動了大約三十秒。嗯……這人一定還有一堆好東西。

  降落傘浸了水後還挺沉的,還好她有現成的容器。豌豆救生艙現在分裂成兩個蛋殼似的半球,她拉過沒座椅的那一半,把降落傘堆在裡面,再用匕首割斷幾條降落傘上的繩索,兩個蛋殼栓在一起,再拆下來艙中的座椅,拉平,栓在兩個蛋殼之間。座椅是結實又輕盈的合成材料做的,完全拉平後長一米二,六十釐米寬,能穩穩地浮在海面上,睏了還能躺在上面睡覺!她得意地嘿嘿一笑,爬上去,哈,太好了,現在我有筏子了!她坐在筏子上繼續收攏降落傘,看到自己的救生筏的形狀時哈哈大笑了幾聲,「耶!好大的一個貂哦!」

  在巨貂救生筏上坐好後,她把救生艙中的控制板和動力能源箱也拆下來,再從周圍的戰艦殘片中選了一塊大小合適的板材,綁上繩索,放在救生筏尾部的水中,連上動力,繩索帶著板塊旋轉起來,就成了一個後推式旋槳,稍微調整後,救生筏向著陸地的方向開始前進。

  一路上,她又收集了許多殘片,不斷改進旋槳,救生筏行進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根據指揮艦墜落前的飛行速度和她記錄的時間推算,她距離陸地可不近。按照救生筏目前的時速,最快也要在五六個小時候後才能靠岸。救生艙剩下的動力可支持不了那麼久。而且筏子太小,平衡也不好,她坐在上面為了保持平衡要把兩條腿泡在水裡。雖然海面此時只有微微的波瀾,但誰知道水下藏著什麼巨獸呢?有沒有類似鯊魚的海中獵食動物?

  要是能在路上撿到些有用的殘骸就好了,比如動力裝置,燃料塊什麼的。但一路上撿到的不過是大點的艦艙碎片。最大幾塊有一兩平方米大,其中一塊擦掉煙熏的污垢後露出一隻蜂鳥。她立刻用繩索把大塊的殘片固定在座椅上,貂形救生筏經過幾次擴建,變成了並排的兩個貂,像一艘雙艇小船,雙貂之間有四五十公分的空隙,隨海波起伏時,水花能從空隙流出,筏子更穩定,而且能很舒服地躺在上面。

  在海上航行了半小時後,起風了。而且還是順風!

  這簡直是天助我也。

  她趕緊在收集的殘片中找到幾根長條,用繩索綁住,再割了一塊降落傘,做成了一個風帆,調整之後,借助風力,救生筏前進的速度快了許多。

  可惜好景不長,隨著風來了雨,雨越下越大,十幾分鐘後瓢潑而下,許多還浮在海面上燃燒的殘片被雨水澆滅了,指向陸地的那條照明通道漸漸消失。

  更糟的還在後面,鋼釘般的雨點不知什麼時候還夾雜小冰珠,小冰珠啪啪啪落在臉上不久,冰雹又來了!最大的冰雹有拳頭那麼大!幸好她戴了頭盔,不然只要被砸中一下就完蛋了!

  這他媽的真是個鬼星球。

  這個時候豌豆救生艙又一次發揮作用了。

  她重新修改救生筏,卸下一半豌豆殼扣在自己身上,擋住了如同霰彈一樣可怕的冰雹攻擊。大大小小的冰雹敲在豌豆殼上,坐在裡面就像被十幾台架子鼓圍在中間,吵得頭昏腦漲。

  厄運還沒到此為止。這見鬼的星球像是要給她個下馬威,電閃雷鳴狂風暴雨,海浪翻湧,不知疲倦地把她的救生筏一次次高高拋起。

  這筏子本來就是東拼西湊成了,被這麼玩了幾次散架了,還好她早有準備,把為數不多的家當降落傘、急救箱、動力裝置還有半拉豌豆殼牢牢綁在了身上,憑借著豌豆殼提供的浮力,一時間還不至於淹死。

  狂暴的海浪像列隊前進的高牆,每一堵都有四五米高,排著隊,整堵牆傾倒下來,重重將她拍進水中,當她掙扎著搖搖晃晃浮上水面,第二次攻擊又來臨了。

  再次浮上水面時,那條指引陸地方向的光路完全消失了,四周漆黑一片,她憤怒地沖著天空大吼,「我日尼——啊咳咳咳——」無情的天空澆了她滿滿一嘴冰冷的雨水!她這才發現,自己的頭盔早不知道到哪兒去了。

  這狗日的星球,玩弄你、折騰你,甚至不給你表達情緒的機會——想要口吐芬芳?好啊,我塞你一嘴液體讓你嗆得說不出話,不想被嗆死你還得把我灌你嘴裡的液體往下咽,你吞咽的時候細品一品,還能感受到裡面還夾雜了好多小冰渣子呢,嘻嘻,爽不爽?

  你能怎麼辦?只能繼續奮力求生。

  這場風暴持續了兩三個小時後終於停止了。

  海上仍然刮著風,飄著細雨,但海浪總算平靜下來。

  與風暴的搏鬥讓她耗盡體力,雖然明知洋流風向改變了,這時最該做的是找回原航線,可倒黴的倖存者被這星球上狗日的天氣捶打得筋疲力盡,苟延殘喘,她只能抱著一塊戰艦殘片隨波逐流,被海波帶向離陸地更遠的地方。

  她背著半拉豌豆殼,無論形象還是心態都像極了烏龜。她安慰自己,至少喝飽了水,還是冰飲呢!接下來的一兩天內也不用發愁沒水喝了!這麼一想,她安心了許多,放鬆酸痛的四肢,檢查一遍大大小小的繩扣,趴在殘片上昏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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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8-25 00:30:17
第一卷:暗中觀察‧JPG 第四章 Day2

  黎明終於到來了。

  來到這個陌生星球後的第一個日出是蒙昧混沌的。

  陽光漸漸將雲層照亮,雲朵是半透明的銀灰色,大片大片堆積在天空,好像隨時會沉得掉下來,化作另一場可怕的風暴。

  她看了下腕上的微電腦,連打了兩個噴嚏。時間過去了大約三個小時。電腦顯示的氣溫是十八度。她此時賴以為生的這塊殘片還不到一米見方,只能盤坐,趴在上面睡著的話時四肢就會不可避免地伸進水裡,雖然她身上的戰鬥服能防水保溫但清醒後還是立刻感到寒意浸骨。

  睡眠讓她恢復了一些體力,她活動一下僵硬冰冷的四肢,打量周遭的環境。視線所及的範圍盡是海水。近乎黑色的深藍,幾乎像是一塊鋪得平平的大綢子,偶爾被輕風吹皺,折疊處出現灰白色的波瀾。

  著陸時可以看到朦朧輪廓的陸地不見蹤影。

  沒有任何生物出現的痕跡。

  連戰艦的殘骸碎片也看不到一片。

  很顯然,昨晚的大風暴讓她偏離了航向。她現在無法判斷自己在哪兒。

  楊度帶著那幫傻瓜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這兒來。

  她看著四下茫茫的大海,低聲抽噎,哭聲噎在鼻腔裡還沒出來,她又揮手給了自己一耳光,「不許哭!振作起來!想想辦法!」

  想要活下來就得盡快找到陸地。

  在沒有衛星也沒有定位功能的時代,人類航海時是怎麼判斷方向的?利用星象。

  進入大氣層前她利用求生艙的設備記錄了一些星象資料,不過暫時還派不上用場,而且,白天也看不到星星。

  如果陽光晴好,倒是能觀察日影變化記錄大致推測此時所處位置的維度,但今天是個大陰天。她能做的只能是計時,看看這一天的日照時間有多長,黑夜又有多長。

  不知道要在這個星球待上多久。那麼,很有必要快速弄清楚這個星球的季節如何變化,每個季節各有多長時間,不同季節的氣候怎樣……

  她仔細想著接下來能做的事情,喝了一支營養補劑當早餐,漸漸平靜下來。

  當前最緊迫的問題是,她該往哪個方向走?求生艙的動力裝置只夠再運行四五個小時的,如果選錯了方向,駛向大海深處,她將會死在那裡。不管再怎麼努力回憶,也無法確定昨晚暴風的風向。當你在海浪中上下起伏,時不時還被浪頭拍進幾米深的海水中,你很難分辨方向。

  她想了想,決定暫時停在原地,等等看會不會發現什麼能幫助她判斷方向的信息。比如,漂流來大塊的戰艦殘骸,或者洩露的能源液體,那麼迎著著這個方向前進,一定能找到戰艦沉沒的地方,那裡離陸地不遠了。如果能有什麼海鳥甚至是蒼蠅、蚊子之類的小昆蟲出現也很好,那說明這附近一定有陸地。有魚群也好,那就暫時不愁缺食物了。她上一次正經吃東西已經是二十幾個小時之前了。

  她沒有能當錨的重物,只能把降落傘投入海中散開,它像一個巨大的水母漂浮在海面上,為她的浮板增加浮力。

  等了大約一小時,海面起了微風,天空中的雲朵快速流動,利劍般的陽光刺穿雲層,投射在海面上。深藍色的海水被陽光射穿,清澈得可以看到十幾米以下,可肉眼所見的範圍內,別說魚了,一片海草都沒有。就好像這個星球的海水還沒孕育出生命。

  真要是這樣可太糟糕了。她心想,我們人類可是靠吞食其他碳基生物維生的呀。昨晚看到的陸地只有輪廓,上面的黑影究竟是岩石還是樹林?

  又等了一個小時,強烈的陽光將雲朵驅散的同時,氣溫逐漸升高到了二十二度,海上的風更大了點,海面波光粼粼,反射的金光讓人多睜一會兒眼睛都要流淚。

  她割了一塊降落傘布包在頭上,忍著眼睛刺痛不停向四周眺望,希望能發現點什麼指引方向的線索。同時,她在筏子邊緣戳了個小縫,又割掉一小條碎片的邊緣插在裡面,記錄起日影。

  氣溫節節升高,大約三四個小時後,日影幾乎要消失了,這就是正午了。她開心地在電腦上標注,疊加計時,有了正午到日落的時間就能算出這裡的日照時長是多久。

  午後之後不久,她的運氣終於扭轉了——有什麼東西在遠方閃閃發光!這點亮光是如此之小,稍不留神就會錯過了!這一定是舷窗或是什麼觀測儀器的鏡面反射出的光!光芒所在的地方一定就是倖存者所在的地方——陸地!

  她笑了兩聲,盯著那點光芒又觀察了一會兒,認為這點發光完全是意外發出的,發出光芒的人並沒想過用它來發出信號召集其他倖存者,或是送出什麼信息。

  她用微電腦記錄了光芒的方向,收起降落傘,重新連接好動力,出發!

  這點光芒持續了大約半小時後突然消失了。但她並沒感到失落,反而更高興了,這正說明她的推測是對的!那邊有人!

  向著光芒所在的方向航行了一小時後,海面上陸陸續續飄來了戰艦的碎片——方向是對的!

  她精神一振,撿起幾塊大碎片擴建筏子,再看看還有什麼合用的,全都收好備用。

  三個小時後,海風漸漸大了,風向正適合她航行,準備好的風帆再次拉起來!

  兩小時後,風停了,太陽也漸漸落山了,霞光將海天相接處的海水都染成了紅色。

  雖然飢腸轆轆又前途未卜,可這星球上的海上日落是如此壯觀偉麗,讓人驚嘆。她微笑著抬起手腕拍了幾張照片。

  這時距離簡易日晷記錄的正午過去了七個多小時。

  最後一絲雲霞消失後,滿天星斗升起,為黑紫色的天空上灑滿了鑽石。她一邊用電腦記錄星空圖,一邊皺眉苦思這片星域可能是哪裡,但是星空很陌生,和她記憶中所知的毫無吻合。

  看來,弦狀波動將她帶到了一片從未有人發現過的新星域。

  她喝了一支營養劑當晚餐,安慰自己說,雖然沒吃的,但天空一絲雲彩都沒,看來至少今晚不會有風暴了,能睡個安穩覺。

  這一夜風平浪靜,筏子隨著海波輕微蕩漾,她卻沒能如願以償睡個好覺,餓醒了幾次,每次她安慰自己睡著了就不餓了,又打著哆嗦凍醒。

  在海上又漂浮了一夜後,救生艙剩餘的動力完全耗盡,只能憑風力和用戰艦碎片做的簡陋的槳前進。走運的是沒再遇上風暴,天氣一直不錯,還找到了吃的!

  第二天日出不久後,筏子經過一片被半透明的水母類生物佔據的海域。這些生物的腦袋像一個大雨傘,傘下長著十幾條腕足,短的腕足只有幾釐米,最長的可達幾米,最粗的部分有手腕那麼粗,布滿大大小小的吸盤,盤口一圈是淺棕褐色,仔細看是極小的毫刺,不知道是不是有毒。這些水母在海中漂蕩,對於她的筏子毫無興趣。

  她小心地撈了一個水母上來,它一動不動趴在筏子,說是動物,看起來更像植物。它快速失去了水分,大傘腦袋在半小時後縮小得只有她的手心那麼大,腕足倒是沒怎麼變小。縮小後的水母腦袋用匕首一戳,是果凍或者凝膠的質感,依舊是透明的,吃起來像微鹹的果凍。至於腕足,她割掉了那些吸盤,切了一小條嘗了嘗,想起有一次二當家請大家吃她家鄉一種叫「粉條」的特產,這東西是某種塊莖的澱粉做的便攜食物,半透明,用熱水泡開了後軟塌塌的沒什麼味道,和這水母的腕足口感很像。不過,粉條加在小雞和山菌香菇燉的湯裡,吸收了湯汁之後,就很美味啊……

  她咽了咽口水,把水母最大的幾條腕足割下來掛在風帆上,這玩意晾乾之後也能當「粉條」!等我上岸之後,找隻鳥燉了加在湯裡!嘻嘻嘻。

  因為不知道這個異星球上的水母中是否含有毒素,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吃了這玩意之後會有什麼反應,她沒有再撈水母。

  有水母出現是個很棒的信號,這星球是有生物的。既然有水母,應該也會有其他生物……吧?但願吧。

  果然,這天傍晚,她遇到了一群魚。

  這些魚看起來和魟蝠相似,身軀是一個等邊三角形,有一條將底邊平分的長尾巴,看起來幾何學得很好的樣子,眼睛三角形頂端的下面,最大的幾乎和她的筏子一樣大了,一群大約有五六十條,它們游動的樣子也和魟蝠很像,揮動三角形的兩條邊,底邊就泛起波紋,像一把打開的大折扇。它們游得不快,反應也很遲鈍,被捉上筏子半天了才蹦跶了兩下以示掙扎。

  她原以為這下可以飽餐一頓了,正在想如何在筏子上生火,還是乾脆來點生魚片呢,這魚也像水母一樣快速縮水了,它從頭到尾不斷滲出液體,幾分鐘後,滲出的液體氣味變得無法忍受——海盜船上最髒的廁所也就這個水平了!

  沒想到這魚長得簡簡單單的成分還挺復雜,怎麼會散發尿味呢?這怎麼能吃呢?她只好把它扔回海中,只切了一條肉,打算留著做誘餌。

  這決定顯然低估了魚的水平,很快魚肉的臭味熏得她想吐,她只得把肉中的幾根魚刺拔了留下來,其他的全扔了。

  好在還有曬得半乾的水母腕暫時可以果腹。這東西曬了幾小時後變得很有韌性,嚼起來有點像牛肉乾,鹹味更濃了點,倒比之前好吃一點,不過吃完了口渴。

  這兩天沒有再下雨,風暴那晚接的雨水就快喝完了。

  她在豌豆殼裡接了些海水,蒙上降落傘布扎緊,在豌豆殼底部鑽了個小孔塞進一條繩子,繩子一端固定在豌豆殼側壁上,一端塞進營養劑的空瓶裡,海水蒸發後在傘布上凝結的小水珠就會被引流到瓶中。

  這麼收集來的水可不多,只能省著喝,但不吃不喝又哪有力氣劃船呢?筏子太小了,能做風帆的支架的材料很有限,只有在順風的時候才能用風帆,沒法逆風前進,逆風或者沒有風的時候就只能靠人力劃。甭管心裡多著急,前進的速度就是這麼慢。

  在海上漂浮的第三天早上,她是被海鳥的叫聲吵醒的。

  這隻白色的大鳥落在她的風帆桿上啄食水母腕足,一見她醒來立即叼起一條腕足就飛了,起飛時還對著筏子噴了一泡黃綠色的屎。

  她本能地一揮右手,右腕上的光能槍對著鳥就是一發,那鳥從空中直墜下來摔在筏子尾部。

  有鳥出現,說明陸地已經很近了。可此時海面上全是朦朧的霧氣,就像在蒸汽浴室一樣,白濛濛一片,只能看到周圍兩三米遠的距離,頭頂天空也是霧濛濛的,看不到太陽在哪裡,因此無法校準方向。

  她把鳥撿起來,估摸這家伙大約有兩公斤重。鳥胸脯上的肉捏起來挺厚實的,她腦子裡一瞬間閃過了十幾種烹調方法,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可漂流了兩天她依舊什麼燃料也沒撿到,只得把腦子裡那些香噴噴的畫面都趕走,直接用匕首在鳥胸上劃了個十字,撕開皮毛,切出一小塊胸肉,刨成小薄片扔進口中胡亂嚼了幾下吞咽。

  生鳥肉的味道實在算不上好,但富含她急需的蛋白質,連吃了幾塊之後習慣了味道和口感,肚子居然發出一連串咕嚕聲,大叫「還要還要」,可她不敢再吃了。誰知道這星球上的生態環境是什麼樣的?有什麼寄生蟲?要是腹瀉脫水,她急救箱裡那些藥物能不能應付?

  她拍拍肚子,「乖,生肉吃多了拉肚子。等咱到了陸地,先找淡水,痛痛快快喝一肚子,然後再找吃的,再找個住的地方!」

  她坐在筏子上等了一會兒,太陽遲遲不見,濃霧也不散,可頭頂的雲朵卻像吸滿了墨水越來越黑,越來越沉。

  她暗叫不妙,不敢再等了,抄起槳板憑著直覺朝一個方向用力劃。

  在濃霧裡劃了快一個小時,突然間海上吹來一陣狂風,濃霧幕布驟然被拉開,一片綠色的陸地就在她眼前!

  陸地!

  真的是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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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8-25 00:30:35
第一卷:暗中觀察‧JPG 第五章 Day4

  彷彿為了加重舞台效果似的,就在一陣狂風掀起濃霧疊成的簾幕露出綠色的陸地的同時,幾道金色的閃電撕裂烏雲,滾滾雷聲接踵而至。

  她歡呼了一聲,把組成救生筏的其他幾塊浮板還有豌豆殼統統解開,只留下一塊長條型的,她用匕首快速將這塊浮板的兩端削得更尖一點,把它變成了一個簡易的沖浪板,降落傘纏在胸前後背,用繩子捆緊,鳥肉乾和水母乾扔進急救箱綁在腰間,再在浮板上栓了一段繩子繫在左腳腳踝上,然後拉起風帆。

  這時的風向並不順風,無論她腳下的浮板還是風帆都簡陋到極點,風把帆吹得鼓鼓的,隨時可能掙開繩索吹到天邊去,她站在浮板上抓緊風帆拼命操控,讓腳下這塊可憐的小浮板在海浪中「之」字前進。小筏子隨著波浪和狂風在浪頭上跳躍,她感覺自己現在就像站在馬背上耍雜技的猴子,盡管她從沒騎過馬,甚至都沒見過一匹真的馬。

  海浪把她拋得上上下下,她本能地「啊啊」大叫,叫聲很快被雷聲、風浪聲還有瓢潑而落的雨聲壓過了,雨水鞭子一樣抽在她頭臉上,一股大浪沖來,掀翻了浮板,沖走了風帆,她在波濤中起伏了幾下,抱緊浮板,手腳並用,朝著海岸奮力游。這時她離海岸更近了,她看得很清楚,岸邊聳立著許多高大的石柱,像一把把倒插在海中的匕首,如果撞在上面一定會粉身碎骨。

  「隨時可能死亡」的恐懼和「再努力一把就能上岸」的期待讓人腎上腺素激增,她跪在浮板上,抹一把臉,再次站起來,趁著下一股浪潮還沒掀來,踩著浮板,借助浪頭沖向海岸的勢頭前進。

  忽然間,她感到自己掌握了踏浪而行的奧義,大叫道:「太特麼刺激了!我要是不當海盜肯定能當沖浪冠軍——啊咕嚕咕嚕咕嚕——」

  沖浪冠軍哪是那麼容易能當的。她從浪尖上摔下來,喝了幾口鹹苦的海水,再次在海浪中掙扎。

  又一個大浪徹底斷送了她的冠軍夢,她頭下腳上地和浮板一起被高高拋起摔在了一塊高聳的礁石上,擋在她身前的浮板碎成千萬片,她也撞在了礁石上,護在頭臉前的手臂痛徹骨髓,額頭和鼻樑也被撞破了,傷口泡在海中裡就像有一群毒蟲在蟄咬,可她趁著機會抓緊了礁石的一角,忍痛緊緊抱住。

  她浮上海面,微微喘息幾下,再次鼓足了氣,朝著只有不到十米遠的海岸游去。

  終於踏上陸地時,她腳都軟了,還眩暈得厲害。在海上漂浮太久後踩在踏踏實實的陸地上反而有種腳下不斷晃動的錯覺,她在淺灘中走了幾步摔倒在水裡,被帶著沙子的渾濁海水灌了一嘴,又嘔吐了。

  雨下得更大了,風雨聲幾乎能蓋過海浪聲,幸好這次雨中沒有冰渣和冰雹。按照前幾天計時的規律,這時應該剛過正午,可是天地間黑濛濛一片,只有在電閃雷鳴時才有幾秒鐘的光明。

  她跌跌撞撞走在海灘上,看到不遠處有個岩洞,趕快跑過去,還沒到岩洞口就聞到一股動物身上的腥臭味,她握緊槍,取下戰鬥服右肩上的小手電往洞中一照,果然看到幾對綠油油的眼睛!在洞另一頭避雨的動物被嚇了一大跳,發出「喔喔」的叫聲,從洞另一邊撲通撲通跳進海裡了。原來這是個被海浪沖蝕的洞穴,一頭在陸地上,一頭連著海。

  這種洞穴在漲潮時會被海水淹沒,顯然不能當長期居所,但在此時躲避風雨卻夠用了。

  岩洞有大約七八米深,洞底沉澱著很多泥沙、貝殼和很厚一層海藻,她把背在身上的降落傘解開扔在地上,坐在上面,打開救生箱,還好,箱子沒進水,裡面的藥物安然無恙。還剩下一支營養液和幾塊肉乾,一小瓶蒸餾水,幾支空瓶子。她拿起營養液,又放下,就著水啃了一塊水母粉條,鳥肉這時變得很腥臭,無法入口。

  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後,她精神起來了,忍不住想要看看這片陸地。這時風雨小了些,她走出洞口,在海灘上撿到幾根樹枝,頓時又放心了些,這裡有樹木!那就意味著有燃料,有搭建棲身之地的木材,然後就會有溫暖的夜晚,乾的鞋子和衣服,煮熟的食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把一支空瓶綁在一根樹枝上,插在岩洞邊的鬆軟的沙土裡,讓樹枝靠在岩石上,空瓶就能接到雨水。另外的樹枝她全帶進洞裡,在地上插兩根,脫下靴子襪子倒置在上面晾乾,剩下的樹枝全都靠在濕漉漉的洞壁上,這樣她坐的時候就能靠在樹枝上歇一歇了。

  大概是太累了,也可能「雨天誰都不出來狩獵很安全」已經成了人類刻進基因裡的記憶,她聽著岩洞外的雷聲雨聲,眼皮越來越沉,竟然睡了一個多小時。

  等她醒來,洞外面還下著小雨,天色蒙昧,乍一看分辨不清是清晨還是黃昏。洞口的瓶子已經接滿了一瓶雨水,她一口氣喝光了水,背上傘包離開洞穴,向著在雨霧中隱約可見的叢林走。

  不知道陸地上會不會有大型獵食動物——在海邊洞穴裡的動物聽落水的聲響體型可不小,她得盡快找個安全的棲身之地,最好還能點起篝火。

  她登陸的地點是一片弧形的海灣,散布著許多礁石,從山林一直散落到近海幾十米的地方,岸邊有十幾根聳立的石柱,最高的大約七八米,還有許多石柱倒在沙灘上,凌亂地摞在一起,像是巨大神殿的遺跡。這些岩石是黑色的,可能是玄武岩,挨著沙灘的部分有灰白色的斑點,仔細一看,是附著在上面的帽貝。她用匕首撬下來幾個,貝殼裡有淺黃色的肉。她用原先用來包頭的那塊傘布扎了個簡易的布兜,一邊走,一邊隨手撬下來貝殼扔進兜子裡。

  礁石之間躺著很多海藻,它們是一串一串的,葉片和她的大拇指差不多大,邊緣呈曲線型,捏起來很肥厚,是深橄欖綠色,在葉片之間有些還長著淺褐色的半透明橢圓小包,不知道是果實?還是種子?還是附著在上面的其他生物?

  她也撿了一些海藻扔進兜子裡。

  在沙灘上沿著錯綜的礁石走了二十分鐘後,她走進了樹林。

  這片林子依著地勢長在小山上,隔著薄薄雨幕和樹木的綠葉,能看見山上露著許多黑色的岩石,還有些樹木長在石頭上,石縫間積著厚厚落葉。

  和其他適合居住的類地行星上的野生樹林一樣,林中的樹木有很多種,既有闊葉類,也有針葉類,沿著山坡越向上走,針葉類樹木就更多。但一路來既沒看到水果,也沒有堅果。但一些針葉樹木的枝幹上滲出了類似「松脂」的凝膠,她忙用樹葉刮掉,黏在一根較乾的樹枝上。這東西是很好的燃料,還能當黏合劑。正下著雨,落在地上的枯枝都濕漉漉的,乾草也不太容易找到,要是加點松脂,等會兒點著火的機率就更大了。

  沿著山勢向上走了半個小時後,她找到了一個岩洞,決定今晚就在這裡休息。

  這個洞嚴格說只是岩壁上的一個凹槽,不到一米深,在洞裡只能勉強坐直或者半躺,但要躺下的話還得側躺,雨勢漸漸又大了,天色也變得昏暗。洞裡有一些動物的糞便,小小圓圓一粒粒的黑豆豆,還有些乾掉的草,也許是之前那小動物叼來墊窩的。

  她放下傘包和急救箱,把一路收集的柴火放在洞裡,再走進樹林砍了幾條帶著枝葉的大樹枝,打算晚上臨睡時把它們搭在洞口,她的小小容身之地就有門了,會更暖和,也更安全些,要是這裡有在夜間獵食的動物,碰倒了樹枝她會及時醒來,她又從樹枝上割下些細樹枝紮在一起當掃把,把岩洞裡的糞便掃出來。趁著還在下雨,趕快把空瓶都拿出來綁在樹枝上接水,在找到可靠的淡水源之前,雨水是寶貴資源。

  還真得感謝從前在這裡住過的小動物,它留下的乾草是這個潮乎乎的雨天裡難得的火絨,讓她成功升起了火。只是枯枝表面潮濕,點燃後一直冒著難聞的煙,有些美中不足。

  等火燒旺了,先前收集的貝殼也可以拿出來烤了。她在火堆中找了塊已經燒成黑炭的比較平整的木頭,把貝殼放在上面,很快貝殼燒黑了,殼裡的貝肉冒出香味,邊緣冒著泡泡,有些還裂開了,姑且就當是煮熟了吧。

  烤貝聞起來挺香,可是吃起來和烤糊的土豆片很像,嚼起來有點像綁頭髮的橡筋。但至少是熟食,仔細品一品還有點鹹香味,可惜哪怕是最大的貝殼,貝肉熟了之後也收縮得只剩下花生米那麼大點兒。滿滿的一兜子貝殼一會兒工夫都要烤完了,肚子還在不停咕嚕著。

  她在火堆上用樹枝搭了個烤架,把兩串海藻掛在上面。海藻富含碘和各種微量元素,有些牧民還會把羊群趕到海灘上吃海藻呢,所以實在太餓的時候吃一點應該也沒錯。話雖這麼說,可烤海藻實在太難吃了,葉子嚼起來像煙熏過的塑料殼,海藻「果實」的皮又澀又硬,裡面是空的。最後還是得啃已經硬得和木頭沒什麼分別的水母乾。

  啃了幾下,她捂著酸痛的腮幫子嘀咕,「得弄點別的吃的啊,再這麼下去肯定會便秘的。」

  胡亂吃了點東西後,天色更暗了,雨倒是快要停了。

  她走進林中,想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什麼果腹的東西。半小時後僅僅收獲了一小把不知道是不是有毒的蘑菇,幾粒堅果。不過,她找到了一棵類似樺樹的樹,用匕首割了一塊四四方方的樹皮。這樹皮極具韌性,不會被折斷。這塊樹皮是最大的收獲。

  回到山洞,她先往火堆裡投了幾塊小石頭,再把樹皮鋪在地上,取出先前收獲的魚骨,掐起樹皮一角稍微折疊,用魚骨穿透,收緊,四邊都向裡折起後,樹皮就變成了一個四方形的簡陋的「碗」。這時把瓶子收集的雨水倒進「碗」裡,再用樹枝夾起在火堆裡烤的極熱的石頭,扔進碗裡,碗裡的水瞬間就沸騰了。

  雖然這麼「煮」滾的水上浮著一層灰屑,但是,謝天謝地,她終於能喝一口熱水了。

  在這麼個潮乎乎的天氣,雖然穿著在海裡泡透了的靴子襪子還有幾天沒離身的戰鬥服,但能坐在暖洋洋的篝火旁邊從容地捧著一碗熱水慢慢吹著喝,可以說是很幸福了。

  她滿足地舒了口氣,看著火堆上方飄舞的小火星,不由想,另外兩位倖存者現在在幹什麼?他們比她先登陸三天,是不是已經建好了庇護所?這時也坐在篝火前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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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8-25 00:30:53
第一卷:暗中觀察‧JPG 第六章 Day 5

  登陸後的第一晚平平安安。

  她睡在降落傘鋪成的床上,蜷縮在岩洞中。雖然談不上舒適,但和在海上漂流那幾天比簡直像天堂!這裡暖和,能伸直腿,洞口外就是篝火,把她和黑黢黢的樹林隔開,再也不用擔心幽黑的水下藏著什麼巨獸。海浪聲穿過林子傳來,彷彿催眠曲。

  早上醒來,她推開擋在洞口的樹枝鑽出岩洞。昨晚臨睡前添的木柴這時只剩下幾塊焦炭了,她用小樹枝撥開灰燼,把火吹旺,再添上幾根木柴。

  倒掛在樹枝上的靴子、襪子和戰鬥服全都烘乾了,乾爽舒適,她伸個懶腰,滿足地嘆口氣。

  昨天收集的雨水還有不少,她又用烤熱的石頭煮沸了一碗水,還加幾條水母桿和幾片海藻葉子,等水溫可以入口了,水母的腕足也被泡軟了一些,海藻葉子帶著煙熏味和特有的海產風味,嗯,這碗「湯」的味道居然還不錯。

  她舔舔嘴唇,嚴肅評價,「我真是個烹飪小天才!」說完又忍不住得意撲哧一笑。

  今天她的計劃是探索。先得摸清地形。這附近有沒有可靠的水源?食物資源豐富麼?有沒有大型掠食動物?和另外兩個倖存者相距多遠?他們是不是已經發出求援信號了?

  和楊度、二當家他們流落在古怪地方的經驗多了,他們教給她的很重要的一條守則就是:到了陌生的地方,先要搞清楚地形。

  沒地圖玩個屁。

  不過,從前借助無人機飛一圈什麼地形都清楚了,今天她得自己爬到「制高點」才行。

  鑑於這個地方的探索者不止她一人,她務必要更小心。先到的兩個人一個很可能是維熙帝國艦隊指揮官,絕對不可能是個蠢貨;另一個不知道是什麼人,但是單比裝備就甩她幾條街。敵友難分,在探明對方實力前絕不能貿然現身。她目前最大的優勢,大概就是這兩人還不知道她的存在。如果他們有通訊裝備,那無論如何她也得「借用」一下,設法聯繫上楊度他們。

  出發前她把降落傘、急救箱捆在一起,用繩子懸空吊在高高的樹梢。昨天倒是沒看到這林子裡有什麼類似猿猴會爬樹的動物,但願這樣她的寶貝家當不會被動物啃壞。

  走之前,她還用繩套、石頭和樹枝在岩洞口做了個很簡單的套圈陷阱。用幾根小樹枝固定住一個繩圈,圈中放了塊她早上嚼了幾口實在啃不下去的水母乾當誘餌,繩套另一頭拴在一棵小樹的枝條上,這條樹枝用一塊石頭壓住,只要套圈被觸動,樹枝就會像彈簧一樣跳起來,把踏進套圈裡的動物倒吊起來,獵物越是掙扎,套圈就收得越緊。不知道之前在這做窩的小動物會不會再來。她希望今天能有新鮮的食物,不用再啃水母乾了。

  今天天氣很好,碧空如洗,林中向陽處溫度是令人體最舒適的25度,草木在陽光照耀下散發清香,草葉上凝結亮晶晶的露珠。她用瓶子接露水時從驚起了草叢中幾隻翠綠的小昆蟲,它們長得和草蜢很像。又走了一會兒,她發現了更多昆蟲,還有幾種小鳥。

  這星球上所有動植物用一個詞概括就是「似是而非」,和熟知的相似,但又不大一樣,她就給它們胡亂命名,長得圓圓有斑點的就是瓢蟲了,有漂亮翅膀在花朵上飛來飛去的就算是蝴蝶吧,然後還有蜜蜂、螞蟻、金龜子……麻雀。

  在林中前進時要不斷砍倒齊腰的草叢和灌木,看不出來有什麼大型動物出沒,越向上走地形越陡峭,還要小心從山崖上滑落的碎石。

  走了兩小時後,太陽升得更高了。昨天接的幾瓶雨水都喝完了,她汗流浹背,口乾舌燥,找了片樹蔭坐下休息。這一路上並沒找到水源,還好發現了一種漿果,也還能解點渴。這些漿果是深紫紅色的指尖大小的小圓球,在灌木叢中隨處可見,是小鳥們很喜歡的食物,掉在地上已經腐爛的果子有螞蟻排著隊在搬運落,想來應該無毒。漿果聞起來是和草莓有些相似的果香,果肉酸甜多汁,中心有一團比芝麻還小很多的黑色的籽。

  正午時她終於爬到了這片山林的最高處。

  這座小山林的制高點是一塊高聳出地面的大岩石,上面長了許多針葉樹。

  站在這裡,周圍的地形一目了然。她所到達的不是大陸,而是一個島嶼。這島很大,在這裡幾乎看不到島的另一邊,島中心有一座碧藍色的湖泊,周圍群山起伏,包圍著這座湖泊,在這一層小山外有河流,水流在山谷中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湖泊,其間還有許多支流,然後又有一圈山峰,依然呈圓環分布,將河流圍起來。

  從這裡看,這島就像大海中的一隻翡翠環,翠環中放了一塊極純淨的藍寶石,翠環外灑了一圈大大小小的各色寶石,碧藍的湖泊池塘,碎鑽一樣的溪流泉水,還有翠綠的樹木山林。

  欣賞了一會兒美景,她猜測這島嶼也許是火山爆發後形成的,小山環繞的中心原先是火山口,也可能這裡曾經遭受過隕石撞擊,環形的小山是撞擊後形成的,島中心的湖泊曾經是隕石坑。

  另外兩名倖存者所在的位置從這兒也一眼就能看到——他們降落時各自在山林中撞倒了一片樹木,兩人落地的位置倒不太遠,就在山谷對面的另一座小山上,之間的直線距離大約三公里左右。

  這兩人的落地點附近都有河流,真是令人羨慕。她就不那麼走運了,這附近沒有水源。雖然站在這兒就能看到對面山谷中的溪流,但要在叢林中披荊斬棘走過去,怕是得要一天時間。

  這時她山谷對面升起了炊煙,看來,有位倖存者在做飯了。另一位倒是沒什麼動靜。也可能這兩人已經合作了?或者其中一個在著陸後死掉了?

  對地形心裡有數了,她沒有浪費時間,立即原路返回營地。

  她得盡快靠近那兩個倖存者。這樣才能「借」到通訊裝置。

  在今天日落前她要準備好明天的食物。

  回去的路上她收集了許多漿果,沒有水源時這些漿果很寶貴。

  除了漿果她還撿了一些看起來和雞樅菌長得很像的淡黃色蘑菇和一些堅果。這些堅果和她昨天撿的差不多,有點像榛子,兩三釐米長,橢圓形。

  回到岩洞時有意外驚喜——套圈竟然真的抓到獵物了!這隻倒黴的小動物比她的手掌大不了多少,長得像是她小時候養過的豚鼠,不過多了條毛茸茸的大尾巴,這時候頭下腳上地給倒吊著,它還不捨得鬆開那一小片肉乾。

  這小東西的毛色是棕黃色,還有些深棕色的斑點,肚皮是白色,半圓形的耳朵豎在腦袋兩邊,三瓣嘴,粉鼻子,胖屁股,眼睛是兩粒小黑豆豆,形狀大小和它的糞便差不多。

  她把吊著它的樹枝拉彎,它一挨到地面立刻倒地翻肚子裝死,可兩隻小前爪還緊緊抱著那片肉乾。真是蠢到讓人想笑。簡直不想吃它了。

  她用一塊石頭壓住樹枝,它暫時跑不掉,似乎也沒想到要去咬斷套在腳上的繩子逃生。她想了想,決定暫時饒了這蠢東西的小命,做個簡單的籠子把它關起來。

  這個小俘虜完全沒有焦慮感,坐在籠子裡又抱著肉乾啃起來了。可肉乾實在太硬了,它啃了半天也沒啃下來一絲肉,只能抱著舔。

  她重新燒旺火,取出幾片蘑菇擦淨上面的沙粒木屑串在一根小樹枝上烤。烤熟的蘑菇放涼後,她捏了一片遞給小俘虜,它立刻拋下肉乾接過蘑菇啃食。

  雖然很餓,可是在不確定蘑菇是否有毒前還是用漿果當午餐吧。

  酸甜的漿果含的維生素C肯定不少,但可惜並不能飽腹。

  午後她躺在岩洞裡休息了一會兒,等陽光不那麼烈了再次出發。這一次她要下山向著海灘的另一邊走。也許那裡能找到些吃的,或者水。

  她怕有別的動物跑來吃掉小俘虜,就把它的籠子也懸空吊在樹上。

  回到昨天登陸的海灘,還離得遠遠的,她就嚇了一跳——岩石上坐著幾個抱著嬰兒的大胖子婦女!這星球上有人!

  再仔細一看,狗屁的原住民!那是些胖乎乎的動物。

  它們長得有些像海豹,後肢很短,但它們可以直立而坐,腦袋上還長著獅鬃似的深棕色捲毛。其實把它們錯看成婦女也很正常,它們胸前長著兩個乳房,像人類或是靈長類動物那樣用兩隻前肢抱著一個幼崽哺乳,再加上那頭深棕色捲毛,可不就像一群燙了頭的婦女麼?

  看到她走過來,這些動物也不怎麼害怕,似乎不覺得她會造成威脅,也對她毫無好奇,等她走得更近了,才有幾隻用短短的後肢拍拍屁股下的岩石,揚起腦袋。直到她和它們距離只有十幾米時,一頭大約是雄性的才稍微感到警覺,它用金魚一樣鼓鼓的圓眼睛看著她,嘴邊短短的小鬍子輕微抖動,但它並沒發出任何示警的聲響。

  她數了數,它們一共有十七八隻,有的抱著幼崽哺乳,有的肚皮朝天躺在岩石上曬太陽,還有一些在淺海中游著,它們的主要食物看起來就是海藻,有幾隻叼了一大團海藻從海中躍出,想要跳到較為平坦的岩石上,這麼做的時候這些動物看起來笨拙極了,要跳個幾次才能成功,跳上岸後,它們會趴在石頭上,高高舉起後肢,放下叼著的海藻發出「昂昂」的叫聲,這時,它們遠遠看去就像一把散落在礁石上的香蕉。不過是一把在冰箱裡凍得發黑的香蕉,因為它們通體長著灰黑色的短毛,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腹部的顏色稍微淺一些,是銀灰色,兩隻鰭狀的後肢顏色最深,有一些的嘴巴和兩眼周圍還有黑色斑點,眼睛上方還長著幾根細長的黑色觸鬚,但是媽媽們抱在懷裡的幼崽皮毛顏色要淺得多,最小的那隻幾乎全身是銀白色,只有她前臂那麼長。成年的有一米多長,和一條大型狗差不多。

  她覺得這些動物和海豹、海象是類似的海陸兩棲哺乳動物,也許昨天在海邊洞穴裡躲避風暴的就是它們。

  不知道是從來沒見過人類,因此不覺得她會構成什麼威脅,還是智商實在太低,當她走到岩石上,和幾隻哺乳的雌獸只有一隻手臂的距離時,它們還是對她無動於衷,呆呆坐在那裡抱著崽子餵奶,半眯著眼睛曬太陽,有時還和懷裡的幼崽一起打個呵欠,露出兩排大牙和粉紅色的舌頭喉嚨,偶爾甩甩後肢趕走小飛蟲。

  她又湊近了一點,這些雌獸沒有餵奶的一邊乳房也在不停分泌乳汁,白色的乳汁順著皮毛流到岩石上,聞起來和牛奶冰淇淋很像,引來了許多小飛蟲。

  這動物的奶能喝麼?應該可以吧?

  她猶豫了一下,掏出一支空瓶,大著膽子把瓶口伸到一頭雌獸胸前接奶了。它居然也沒反對!她還有點怕它會咬人呢!

  奶水滴落的速度很快,沒多久她帶來的三個200毫升的營養液瓶子都接滿了。

  天哪!她決定了,給這動物起名「海牛」!這就是生活在海邊的奶牛嘛!

  她對大海牛媽媽小聲說了句「謝謝」,跳下岩石,跑到近海的地方,找了頭體型較小的海牛一槍爆頭。

  能量槍發出的聲音很小,但血腥味終於讓這群傻乎乎的動物感到不安了,它們發出「喔喔」的叫聲,驚慌在獸群中蔓延開來,在礁石上曬太陽的、餵奶的海牛全都跳進了海裡,游向更深的地方。帶崽的雌獸游泳的時候姿勢不同,它們肚皮朝上,把幼崽抱在肚子上,兩條後肢快速拍打,竟然速度也不慢。

  腿肉一定挺多的。她這麼想著,咽了口口水。

  海牛群游遠後,她跳進被血染紅的海中把獵物拉到了岸上。她挑的這頭獵物是年輕的雄性,大約有十公斤重。這個體型的獵物她能很輕鬆地背到山上的營地。

  她在沙灘上找了塊空地處理獵物,把它倒置在一塊岩石上,從腹部切開,剝皮,皮毛剝下來後用沙子擦掉血污,捲成一卷放在一邊,接下來再開膛破肚。肚子剖開後內臟流了出來,它的胃腸裡全是沒有消化完的海藻,夾雜一些貝肉。

  肉在海邊洗淨後,重新放在岩石上控乾,趁著這工夫,她找到了一些鹽收集好。

  海水在岩石的凹槽中被反復曬乾就會留下鹽,但這些海鹽是灰白色的,裡面摻雜著岩石的灰黑顆粒,還有乾掉的海藻粉末、塵土沙子等等。不過沒關係,等找到水源,安頓下來,可以煮水過濾出精製鹽。

  等進到山裡了,除非山裡有鹽礦,海鹽就是稀有資源,到時說不定還能交換些什麼。

  獸肉晾乾後,她撿了些大樹葉胡亂貼在上面,背起肉向山上走去。

  這時已經接近黃昏,海牛的內臟被海浪沖回岸上,引來了幾隻白色的海鳥,它們在沙灘上爭搶起一條腸子。

  遠處,海牛群又恢復了平靜,重新爬上了岩石,享受今天最後一點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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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8-25 00:31:14
第一卷:暗中觀察‧JPG 第七章 Day 6

  刨掉內臟頭腳之後,獵物只剩下六七公斤,她背著不怎麼費力,回去的路上還撿了些乾柴。

  回到營地,她生旺火,先把海牛肉切成幾份。先是兩扇排骨——看起來和小羊排挺像;然後是前後腿——後肢肌肉真發達,看著像豬蹄膀,前肢就小得多了;接著細分腰肉,里脊還有一些類似五花肉的小肌肉條;最後還有厚厚的脂肪。

  肉切好了得盡快處理,不然在這個溫度下很快會腐壞。

  她找了幾根一米多高的粗樹枝,將匕首插樹枝在一端,用石頭敲擊刀背,木頭就順著紋路劈開了七八釐米,這樣就能輕鬆地把切開的樹枝掰成一個丫型。這樣的y型樹枝在火堆兩邊一邊插上一根,中間再橫放上一根樹枝,就是個簡單的烤架。

  排骨用細樹枝和草繩穿好,抹上海鹽後可以直接掛在烤架上煙熏慢烤,小肉塊和小肌肉條這麼烤的話很容易烤得焦糊,所以得再做個烤盤。

  烤盤也不難做。三根細樹枝用草紮成三角形,每個角都拴上繩子,三股繩子匯成一股,找到三角形的平衡點,就能掛在大烤架上,再在三角形上鋪上幾根小樹枝,就能把肉片和小肉條放在上面烤了。

  不過現在她實在等不及了,她都快記不清自己上一次吃飽是多久之前了。她切了一片肉直接放在一塊紅紅的炭塊上BBQ,只幾秒鐘肉就炙得蜷曲起來,滋溜滋溜冒著油煙和香氣,饞得她直流口水,根本顧不上燙,用手捏起來放在嘴邊吹幾下就塞嘴裡,哇,真好吃!

  海牛肉的味道意外地好!

  也可能是她餓得太久了。

  她嚼著肉,仔細回憶一下,想起自己上一次正經吃飯已經是六七天前了。那天他們準備好伏擊維熙帝國的艦隊,出發前大家照例大吃了一頓,黑椒牛排,鵝油烤土豆,灑上蜂蜜糖漿烤的南瓜條、胡蘿蔔、燈籠椒還有蔓菁,甜點是巧克力蛋糕和芒果布丁……

  唉,楊度和二當家會不會以為我又離家出走了?他們現在在做什麼?有沒有到處找我啊……唔,肉真好吃,再來一塊吧!

  她一邊烤肉吃一邊處理剩下的肉,沒多久里脊肉和五花肉全切成片放在三角烤架上了。她打算等肉烤好了用大樹葉兩三片一包,包成小包用草繩穿起來掛在樹梢,兩扇排骨煙熏之後能保存好幾天,背上當儲備糧。

  她連著吃了兩片肉,就重新站起來幹活。

  她在附近找了塊比較軟的地,挖了個坑,坑裡先鋪上幾塊石頭,踩平之後再鋪上一層樹葉和草葉,放上抹好了鹽的後腿和前腿,再灑上幾顆早上收集的漿果,再蓋上一層樹葉草葉,石頭,重新蓋上一層土,用手輕輕把土堆拍平。接著呢,在這個土堆上架起枯枝柴草,移了火過來。這火晚上熄滅了也不要緊,餘熱會慢慢地把埋在土裡的腿肉烤得鮮嫩多汁,明天早上一醒就有熱乎乎的肉吃了!吃剩下的拿著路上吃。

  趁著樹林裡還有最後一點光線,她砍了幾根樹枝,扎了個歪歪扭扭的四角架,從降落傘上拆下來的一根繩子劈成細線,用魚骨當針,把獸皮四角穿上線繃在四角架上。這可比樹枝搭成的門擋風多了!

  不過,剝獸皮這活計她一向不太擅長,獸皮貼肉的那一面殘留了許多脂肪血肉,聞起來實在稱不上好,還招來了許多小飛蟲,她抓了幾把草木灰塗在上面,雖然氣味還是不好聞,但至少小飛蟲不再飛來了。先湊合一晚應該沒問題。

  再接下來處理脂肪。

  這些脂肪得扔掉一大半,因為她沒有用來裝油脂的容器。營養液的瓶子還要用來裝水。

  她現在有點後悔把動物內臟都扔了,要是留個胃囊或者膀胱尿泡什麼的多好啊,就能把脂肪裝在裡面帶走了。

  她挑了塊脂肪含量很多的肉掛在烤架上,沒過多久,油脂就滴滴答答流下來,她用兩根樹枝夾著樹皮碗接。接得八分滿時把碗放在一邊,用幾片大樹葉蓋上。

  肥肉還在滴油,香味四溢,白白扔了實在可惜。她靈機一動,準備做幾個火把。

  早上上山時收集的乾草還有很多,她抓了一把,略微整理成一綹一綹的,再鬆鬆散散擰成草繩,一圈一圈纏在樹枝上,這就是火把了。

  誰知道明天晚上會在哪裡過夜,到時天氣如何,有沒有時間收集乾柴,如果又下雨了,或者太累了,那只要點燃一個蘸滿了油脂的火把就有火了。這種火把能燒上好一會兒。

  草繩纏好後,遞到流油的肥肉下面,輕輕轉動,油就均勻地滴到在草繩的縫隙裡。等整個草繩都蘸滿了油,她把它插在一旁的地上。

  做了三個火把後,油還很多,既然有了油又有了鹽,那蘑菇就可以烤來吃了。中午吃了烤蘑菇的小俘虜這會兒還在籠子裡歡蹦亂跳呢,看它掉在地上的便便也沒什麼不對勁,說明這種蘑菇極大概率是無毒的。

  她用蘑菇和肥瘦相間的五花肉串成一串,烤得香氣四溢,那味道簡直絕了,再喝一口從海牛那兒順來的奶當佐餐飲料,她哈哈笑道,「我果然是個烹飪小天才啊!」

  海牛的奶甜度還挺高,像加了砂糖的牛奶,完全沒有她預想中的海藻味或是腥羶味。

  吃飽喝足,她又在陰涼地挖了個淺坑,把剩下的一瓶奶埋在裡面。她擔心奶放了一夜會壞。剩下的碎肉骨頭,她全都帶到遠點的林子裡挖坑埋掉,以免招來獵食動物。

  臨睡前,她把洞口的篝火生旺。她還是擔心烤肉的香氣會引來掠食動物,希望火光能讓它們害怕,不敢跑近。

  這一夜平安無事。

  第二天一早,她醒來後先喝了點泥土冰箱裡保存的海牛奶,然後挖開昨晚埋在坑裡慢火烹飪的大蹄髈,石頭還沒挖開香味就溢出來了!

  飽餐一頓之後,她帶上所有的空瓶去海邊找海牛順奶了。

  她本來有些擔心這麼早海牛們還在海中覓食沒上岸,沒想到人家一大早就爬到岩石上日光浴啦。

  海牛們見到她這個奇怪生物再次出現,依然沒有感到害怕,它們很可能沒把昨天喪命的伙伴和她聯繫在一起。也對,她沒有獠牙利爪,也不會發出什麼聲響,離受害者還八丈遠,誰會想到凶手就是她呢?

  它們也沒對她表示出任何好奇,在她把奶瓶遞過去的時候,友好(或者說呆蠢)的海牛媽媽沒任何不滿,海牛寶寶們早上食欲旺盛,順奶的速度比昨天還快呢!很快六個瓶子都裝滿了。

  回到山上,她用沙土蓋滅火堆,提上小俘虜的籠子,向著另兩個倖存者所在的山谷出發。這兩人一個駕駛的是指揮艦,另一個有能發射巨大雷射的戰機,應該有遠距離通訊工具吧?一定有!得快點去,快點和楊度、二當家聯繫上,他們這會兒一定都快急瘋了!

  按照原先的計劃,她應該在傍晚前到達山谷,在溪流附近紮營,第二天再爬山靠近那兩個倖存者的營地,但她很快就發現在山林裡下行的速度比上山要慢得多,這座山朝向山谷那一面的高度幾乎是比朝向大海那一邊的一倍,有時山勢太過陡峭,她還得繞一段路,從早上走到黃昏,她只下到了半山腰。

  更悲慘的是這一路上一直沒找到水源。

  她原想用海牛的奶補充水分,沒想到啊,中午休息的時候,打開瓶蓋一看,啊咧?水乳分離了!剩下的三瓶奶全是這樣,乳清和水分浮在上面,脂肪或者說黃油沉在下面,凝結在瓶壁上。水分儲存一下少了一半不說,還發酵了。喝起來酸酸甜甜的,過了一會兒還有點美妙而危險的微醺感。

  她怎麼沒早想到這一點啊!因為大家平時喝的奶全是工業化後的產品,奶在裝瓶前就給均質化了,當然不會出現在搬運過程中變成奶酪和馬奶酒的事。

  她倒是在林間經過了一個小水坑,可是坑邊泥濘不堪,布滿不同動物的足跡,其間還有夾雜著糞便,這坑水又是死水,她實在不敢喝,只能忍著乾渴繼續走。偶爾看到幾個漿果趕快摘下來,不過也不敢全吃了,一次一粒含在口中,實在太渴了才咬破果子。

  又走了一會兒,缺水讓她開始頭疼了。在海上漂流的那幾天也缺水,可那幾天不需要她披荊斬棘不停行走啊!運動量提高了當然對水的需要也提高了。

  接近黃昏時,她坐在林中一塊還算平坦的地方休息,幾乎有點後悔沒喝那個小水坑裡的水。就在這時,她聽到彷彿哪裡有滴水的聲音。林子裡有不知名的鳥和蟲子發出的聲響,但滴水的聲音在她腦子裡無限放大了。她扔下行李,發瘋似的在林子中轉圈,都要以為是不是自己出現幻聽時終於發現了一線水源!

  這真的是可以用「線」形容的水源,它藏在長滿青苔的山壁石縫裡,一滴一滴順著岩石間的縫隙流下來,斷斷續續滴落在石頭上,發出輕微的滴答聲。她立刻趴在石縫上,張開嘴,伸出舌頭去接那一滴寶貴的水。

  水滴的速度慢得要命,她趴在石頭上十幾分鐘才終於覺得稍微解渴了,這水要是用瓶子接,接滿一瓶估計要三四個小時。

  她當即決定了,不再走了,今晚就在這裡扎營。

  林子裡有很多因為生得太密自然倒下的枯木,她找了一根手臂那麼粗的樹幹,拖到在兩棵臨近的樹之間架上當「橫樑」,再在橫樑兩邊各搭上幾根樹枝,拔些草擰成繩子潦草地固定一下,一個棚屋的骨架就搭成了,接著把降落傘布打開披在棚上用繩子固定,邊角垂在地上的部分壓上幾塊石頭,就足以遮風擋雨了。

  棚屋搭好後太陽落山了,夕陽的餘暉在林中快速消散,四周靜謐,只聽得到幾聲鳥鳴和草間蟲子的啾啾聲。

  昨天準備的火把這時派上了用場,打火機一點就著,插在棚屋前的空地上,再撿些乾樹枝,一會兒就架起了火堆,就不怕有什麼野獸偷襲了。

  她坐在火堆旁,取出一條海牛的後腿,撕成一條一條的,插在細細的小樹枝上,在火上稍微加熱就能吃了。

  小俘虜也得到了一塊肉。火把跳動的火焰把它嚇壞了,它猶豫了一會兒從小籠子的角落衝到肉塊邊,抱起肉又躥回安全角落,又呆呆對著火愣了一會兒才啃食肉塊,它的兩隻小黑眼珠被火照得像兩顆玻璃珠,它啃肉時腮幫子帶動嘴邊的小鬍子觸鬚一起抖抖抖,就連半圓耳朵也跟著一顫一顫的。她指尖伸到籠子裡輕輕戳了戳小俘虜胖圓的屁股和毛絨尾巴,它也不反抗。

  清晨時她聽到一陣巨大的風聲,林子裡的樹木搖動,樹葉拍著樹葉,發出海浪翻滾般的聲音,天空中傳來引擎發動的聲音——是楊度他們來救我了!

  她從地上一躍而起,跑出棚屋,才發現自己是做夢發癔症了。哪兒有什麼引擎什麼飛船啊!

  深藍色的天空中星光還未退去,身邊的篝火也快滅了,只在厚厚一層灰白色的草木灰下露著幾點暗紅色的光,這團光能照到的範圍很小,光線之外的樹林幽暗莫測,樹葉互相拍打,葉片翻飛,除了風聲,就只有蟲鳴。也許還有其他野獸窺視的視線。

  她輕輕嘆了口氣,用一根樹枝把火撥旺,加了幾根柴火。然後,她舉著一根火把去滴水的石縫。還沒走到跟前,她就看到接水的瓶子掉在地上,跑過去一看,瓶子裡接了一夜的水只剩下一瓶底了。

  「啊啊啊——法克啊——」一定是夜裡有什麼動物來喝水,把瓶子給碰倒了。

  啊——好後悔啊!為什麼昨天晚上沒想到要拿些小石頭小樹枝什麼的把瓶子給固定住呢?

  算了算了,停止無能狂怒吧,就算固定了也不一定就有用。

  她蹲在地上喘了幾口悶氣,舉起瓶子一飲而盡,重新放在水滴下,轉身回營地拆下來降落傘,踩滅火堆。

  收拾完行李,天色微微發白,她拿走新接的那一瓶底水再次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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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8-25 00:31:27
第一卷:暗中觀察‧JPG 第八章 Day 7

  一路披荊斬棘,從天色將明時幾乎不間斷地走到接近中午,她終於走到了山下。隔著林子看到谷中的溪流時,她歡呼一聲拋下行李,衝到溪邊,手套都沒摘就趴在石頭上,把臉浸到清涼的溪水中,這一刻,疲乏全消。

  喝了一肚子溪水,她擦了把臉,呼了口氣。

  終於有充足的淡水了,她才覺得頭皮癢癢的,再拉開領口聞聞……噫——

  之前當過布兜、包頭布的那塊傘布又成了毛巾,浸濕了先擦擦臉,再拉開拉鏈伸到防護服裡擦擦脖子和胳肢窩,嘖嘖嘖,她和楊度他們失散了快八天了,氣味倒比從前任何時候更像他們了!

  擦洗了一番總算感到清爽些了,可她擰乾傘布後看看自己的手,又皺起眉。這幾天處理獵物、烤肉、煉油……手指就是餐具,指甲縫和手指紋路裡全是黑黑污垢,她用匕首的刀刃當鏡子放在臉前,只見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鼻樑上和左眉角還有血痂,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找到了水源後她沒急於繼續靠近另兩位倖存者的地盤。從現在開始,她必須要更小心。維熙帝國指揮官的技術能力值得信賴可不代表此人人品也值得信賴。尤其是脫離了社會和團體後,在荒野裡,一個人和一頭野獸並沒太顯著的區別。

  她接滿了水,先在林中坐下吃了些東西,又砍了些枝葉濃密的樹枝捆在兩扇排骨上,再用繩索捆緊。她提著排骨在林子裡走了一會兒,找到一棵大樹,將繩子拋過樹梢,把排骨高高吊起來。儲備糧最好不要放在營地。雖然沒有用鹽醃製,但這兩扇排骨被煙熏過,上面有一層厚厚的油煙,能存放很久,包了樹葉掛在樹上也不容易被發現。

  然後她返回平地,拖了些枯樹幹枝堆在空地上,傘包、火把和關押小俘虜的籠子都藏在裡面。今晚就在這裡紮營,到時枯樹幹用來搭帳篷,枯枝就是現成的柴火。

  準備工作完成,她回到溪流邊,去探查另兩位倖存者的營地。

  站在對面山上的制高點遠眺時她在他們墜落的地點附近找到了一個地標,那是一道閃電型的山岩,這道岩石彷彿劍龍脊背上,從山頂斜插到谷底,兩個倖存者乘坐的飛行器墜落在這道山岩的左側,在樹林中撞出了兩道一上一下的痕跡,相距不遠,最多一公里。

  她沿著溪流逆流而上,很快就看到那道閃電形的山岩。它比她遠眺時看到的要大得多,最寬闊的地方是一座近十米的小石頭山峰,橫在半山腰,在這座山峰上下,全是犬牙般的山崖,時間和植物的力量將堅硬的石頭分裂成碎塊和泥土,這巨大的山岩斷斷續續從山頂延伸到了山谷的溪流中,幾塊巨大的石塊橫七豎八倒在溪水中,像一座缺了一道口子的小水壩,幾乎要將流水截斷。

  她跳上山岩,跨過溪水,緩緩向山上走,一邊走,一邊小心地觀察四周的環境。

  同海邊的樹林相比,內陸的樹林中物種更加豐富。從昨天開始,她在林中見到過不同野獸的糞便,從糞便的大小和食物殘渣中殘留的毛髮、碎骨頭渣來看,這片森林裡除了小俘虜那樣的小型齧齒動物,還住著體型和人差不多大的食肉動物,看它的腳印的形狀,大約是種貓科動物,不知道它長得更像老虎還是豹子。

  此外,這裡還有一種體型更大的動物,它的糞便中既有漿果和樹枝嫩芽的殘渣也有毛髮和碎骨。這是種食譜更豐富的動物,它在水坑旁留下的爪子印比她的腳還要大得多,有六根尖利的爪,每根都和她的拇指差不多粗。

  它們是這個星球食物鏈頂端的王者,很可能這時就趴在樹梢上或者藏在灌木叢後觀察她這個闖入者,猜測這個從未出現過的新奇動物吃起來和它們的日常食物有什麼不同。

  越過閃電型岩層的第一個轉折處後,森林的樣子漸漸發生變化,樹木更加高大,常有樹幹兩三個人才能環抱住的大樹,站在樹下完全看不到樹木的最高點,天空都被這些大樹的枝葉遮擋住了,這時大約是午後兩小時後,是一天中陽光最充沛的時候,但林子裡光線幽暗潮濕,樹梢上懸掛著長長鬍鬚一樣的地衣類植物,時不時能看到涓涓細流在林間石頭縫裡流出。

  樹木之間的地上,常年累積的落葉化為腐土,踩上去像踩進了一塊豆腐,有時腳印裡還會滲出水,岩石上也並不會更容易走,厚厚的苔蘚在石頭上鋪了一層地毯,到處都是濕漉漉的,很容易滑倒。

  她正扶著曲折的岩壁慢吞吞地走著,忽然聞到一股強烈的動物騷臭味,她背後寒毛直立,立刻地將後背貼在身體左側的岩壁上,警惕地上下左右看了一圈,遠近是深淺不一的綠,落在地上快要腐爛的樹葉是棕綠色,樹幹上生出的蒼苔是一種青灰色中帶些蒼白的綠,在樹梢飄蕩的樹蘿有動物絨毛似的光澤的綠,岩石,腐爛的樹枝間雜其中,人類的眼睛在這種環境下很難分辨出什麼。

  要是頭盔沒丟就好了。打開透視鏡的熱感探測,所有溫血動物都難以遁形。

  她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什麼都沒發現。在樹葉尖端飛舞的蝴蝶,草叢裡匆忙的螞蟻如常活動,附近好像並沒有其他動物,就連鳥鳴聲都很遠,再怎麼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也僅僅能聽到附近有一條溪流,流水潺潺。

  看來那頭大型掠食動物這時並不在附近。

  她輕輕呼了口氣,剛放下心,就聽到「咔啪——」一聲。那分明是樹枝折斷的聲音!

  她的心跳再次狂奔,凝立在原地,分辨聲音的來源地——

  「哦法克!」

  一聲詛咒在她左手邊響起,緊接著又是一連串髒話。

  她怔了一下,急忙蹲下,掩住口鼻,向岩壁內側緩慢移動——是其中一個倖存者!他現在就和我隔了一道山崖!聽聲音是個年輕男人。

  閃電形狀的山崖早就被植物分解成犬牙交錯的高大石塊,像一道殘破的斷牆,牆上有許多縫隙和破洞,裡面填滿了腐土和落葉,長著苔蘚和蕨類植物,還有小樹苗,她趴在「牆」的另一邊,聽到一陣規律的摩擦聲,像是那位倖存者在用兩片木頭相互摩擦,他一邊「沙沙沙」地磨著木頭,一邊小聲嘟囔「快點快點這次可以的」。

  他在幹什麼?

  她握緊槍,在「牆」上找到了一個螞蟻洞口大小的透光的小孔,小心翼翼撥開小孔周圍的泥土苔蘚,眯起一隻眼睛湊到小孔前。

  岩壁隔開的山勢一邊高一邊低,她所在的地方比另一邊高了有一米多,能很清楚地看到另一邊的情形。那個人的一頭黑髮剃得很短,穿著路德帝國軍服,但看不出軍階,他穿的是連體工裝型的戰鬥服,沒有肩章。他在兩腿中間的地上放了塊扁平的木頭,用兩腳踩著,握住一根樹枝在木頭上反復搓,那個沙沙聲就是這麼發出的。

  他是在鑽木取火。

  他腳邊散亂地丟著許多小木頭片,乾草,其中還有幾根一頭焦黑的樹枝,還有一根斷成兩截的小弓,一頭拴著草繩,可能剛才那聲「咔啪」就是它發出的。

  看來之前之前已經失敗過很多次了。

  難怪他會大罵了,這一次會成功麼?

  她正想著,樹枝和木頭塊摩擦的地方冒出了煙,他「哈哈」笑了一聲,繼續用力,黑煙越來越濃了,他趕緊抓起一把乾草放在木塊上,舉在臉前輕輕地吹,吹了幾下,煙更濃了些,看來這次要成功了!

  可沒想到,煙冒了一會兒,漸漸地散去了,一個火星都沒。

  「啊——啊——啊——」他大吼了幾聲,把木塊乾草甩了出去,仰面倒在地上攤成一個大字,又捶了幾下地。

  這時她才看到了他的臉。他鼻樑很高,閉著眼睛,睫毛很長,兩道眉毛濃黑如墨畫,直飛兩鬢,他兩腮和下頜不知道是剛刮了鬍子,還是太年輕根本還沒長出鬍子,膚色白皙如玉,更顯得眉睫濃黑,像是匠人在沒上釉的白瓷素胎上用墨筆細細畫出的四根黑線,相比之下,嘴唇的顏色像是淡彩隨意勾上的一抹淺紅。

  他比我大不了幾歲,頂多也就二十出頭……她心想,也許是個入伍沒多久的新兵。嘖嘖,老牌帝國就是有錢啊,新兵的裝備都這麼好,看看他身上這戰鬥服,這是什麼材質啊,看著就很高級,是不是有智能融合背景功能的那款啊?連拉鏈都看著如此高級……哎等等,你要幹什麼?

  她正疑惑著,就見他「刷」一下把領口的拉鏈拉到腰下——

  嗯?這是要幹什麼?你是要抓癢,對吧?啊……不不不,一定是我會錯意了!你這是要幹什麼啊?

  啊——拿出來了!

  你是要對自己的不可描述之物做什麼不可描述之事麼?!

  我的天哪!快停下!

  啊——啊——我的眼睛——

  我瞎了。

  她痛苦地靠在石壁上蜷縮身體,緊閉狗眼,兩手掌心按在太陽穴上用力擠壓腦袋,想要把剛才看到的畫面擠出去,可是擠出來一堆問號:為什麼?

  為什麼?還有一隻卡通模樣邪惡亂跳的貂,嘻嘻賤笑。

  她從六七歲開始就和一幫海盜生活在一起,奇怪的事見得也不算少,可是這種大場面真是……新鮮。

  若非親眼目睹,誰會相信摩擦兩塊木頭能讓人產生不可描述的聯想必須擼一發呢?

  她呆了幾秒鐘,生起「我是不是看錯了」的懷疑,又湊近小孔一看——

  嗯,沒有看錯呢!

  看看,看看,之前我怎麼說來著,脫離了社會環境後人會立即變得與野獸無異!沒說錯吧?

  我為什麼還要再確認一次?

  她再次靠在石壁上用力擠腦袋。

  但是很遺憾,有些畫面一旦看了,眼睛就髒了,洗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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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8-25 00:31:45
第一卷:暗中觀察‧JPG 第九章 Day 8

  不管對誰而言,眼睛突然遭受強烈污染而瞎了腦袋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重新運轉。

  她蹲坐在地上,背靠著崖壁,腦袋放在膝蓋上,等了一會兒,好像聽到石壁另一邊傳來一聲如釋重負的輕喘。

  猶豫一下,她放下按在腦袋上的手,慢慢地再次靠近小孔,想搞明白這變態接下來要幹什麼。

  他依舊攤成大字躺在地上,棕綠色的戰鬥服從中間裂開了一條縫,露出橄欖綠色的背心、短褲和一截白白的肚皮,他這時睜開了眼睛,臉上是一種輕鬆又閒適的神情,淺紅色的嘴角翹著,不知道為什麼好像還流露點兒得意的意思。

  她皺著眉在心裡罵:得意個毛線啊?你這個變態。這有什麼好得意的?

  吐槽歸吐槽,但如果不是剛才親眼看見了他做了什麼事,只看他這樣子,恐怕很難有人相信這是個變態。因為他那雙眼睛長得好看也就罷了,更重要的是有種純真或者說近乎懵懂的眼神,看起來就像什麼小動物的幼崽。

  動物幼崽伸了個懶腰跳起來,向著左前方的樹叢跑去。

  她趁他走遠的時候趕緊撿了根小樹枝把偷窺的小洞摳得大了點,還在旁邊又找了幾個小孔,這下視野一下擴大了,能將山壁另一邊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原來山崖的另一側是向下傾斜的,形成了一個可以容身的天然石棚,不過晚上要是在這兒睡的話四下通風,所以他收集了很多乾草,樹枝堆在崖壁下,地上還散落著一些泥巴塊,大約是想要搭個避風所。不過,目前看來成品搞得也就比鳥窩強一點,不知道是他技術太爛了還是根本就沒想好好做。

  這個鳥窩外面的空地上有幾塊半米高的黑色玄武岩,石頭的頂部平坦,被清理得很乾淨,鋪著許多果子,一些已經曬成棕色的果乾,一些還沒完全曬乾,無論是果乾還是果實都擺得整整齊齊,一排十個,每粒果子之間的間距幾乎相同,另一塊石頭上是一條一條棕紅色的肉乾,也是一排十片,她數了數,有十二排。

  看來,他一直沒升起火,只能把獵物的肉切成薄片放在岩石上曬乾。果子和肉曬乾後保存期很長,但就是吃起來口感差,尤其是肉乾,她打到海牛之後就把鳥肉乾和水母乾都扔了,連齧齒類動物都嚼不動啊!但沒有火的時候這倒也不失為一種聰明的處理食物的方法。

  他的住地附近除了果乾肉乾和亂七八糟的柴草並沒什麼她急需的裝備。不過,他有一隻伸縮式的金屬杯,收起來時大約只有一釐米高,掌心那麼大,像個亮晶晶的飾物掛在腰帶上,在他奔跑的時候敲在胯骨上發出輕響,這杯子拉開後有手掌那麼高,至少能裝三百毫升的水。

  他跑去的樹叢中有一條小溪。原來,她剛才聽到的流水聲就是它發出的。

  他在溪邊清洗完畢,用那隻金屬杯接了水走回來,從岩石上拿了一顆果乾慢慢吃,吃完一顆喝幾口水,再吃一顆。他取果乾時也是按照順序拿的,這麼一看還剩幾顆果乾一目了然。

  吃了三顆果乾,他拿了兩片肉乾泡在杯子裡,又回到石壁下坐在地上試著升火。這次他用了弓鑽。

  從前楊度也教過她在野外沒有打火機的時候怎麼用弓鑽升火。首先你要先找到合適的樹枝和木頭,這一步最重要,木頭要足夠乾燥,硬度適中,這樣才能在摩擦時產生木屑。然後你需要一根繩子。弓鑽的樣子和原始的弓很像,都是在一根樹枝兩端栓上繩子,但是弓鑽的繩子要比樹枝長,繩子中間挽個圈,套上引火的樹枝,將這跟樹枝一頭垂直放在引火的木片上,另一頭用一塊小石頭緊緊壓住,讓它在轉動時盡量在同一個點,前後拉動弓鑽,繩套就會帶動引火的樹枝快速轉動,摩擦生熱,當溫度足夠高時,你會看到木頭變黑、碳化,這時你手裡的弓鑽還有弓弦帶動的樹枝肯定都燙得不得了,但你一定得堅持住,所以你用來固定引火木的石頭也要選好,最好是一塊錐形的,用尖的那端壓住木頭,平的那一端握在手裡,再堅持一下,很快木頭就會冒煙,有煙很快你就能升起火了……

  楊度展示這個技術的時候只在最後讓她拉動弓鑽,當時倒是成功引火了,但要是現在換了她自己用弓鑽升火,究竟能不能成功呢?

  她看著他嗤拉嗤拉不斷拉動弓鑽,不知不覺期盼他能成功。哎呀,木頭開始變黑了!太棒了,開始冒煙了!加油!再加把力啊!

  眼看著木片冒出黑煙了,她在心裡喊,趕快把準備好的火絨拿來啊!你等什麼呢?你不是弄了一大堆甘草麼?快呀!就是現在!哎呀我去你嗶——的嗶嗶嗶——

  那塊冒著煙,眼看就能引出火的木片裂成了兩段。可能是他一激動用力太大了,也可能是木頭本身就找的不對。楊度說過,用當鑽的樹枝一定要直,如果不直你要想辦法把它弄直。

  「啊啊啊啊——」石壁另一側的人捶地大叫。

  她也差點大叫:啊——你這蠢貨!你應該把火絨放在腳邊的!你還應該弄根直一點的樹枝!

  又一次失敗的蠢貨倒在地上,攤成煎餅,對著自己頭頂的石崖大口大口呼氣,然後「刷」一下又拉開拉鏈……

  她目瞪狗呆。

  我日。不會吧?你該不會再來一次吧?

  啊啊啊啊——拿出來了!

  啊——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莫非……你們路德的新兵有「生火失敗就自擼一發以示懲戒」的軍規?一定是這樣吧?不然為什麼啊?

  她靠著石壁蹲下,在腦中想像了一下兩位倖存者墜機的地點,顯而易見,在對面山上眺望時,墜機位置較低的是這一位,他從墜機處向著右邊移動了大約一公里多的距離,找到了水源和天然的庇護所,在這紮營,那麼,另一位就是維熙帝國的指揮官,所在的位置更高。看溪流和山崖的走勢,那位倖存者應該也會選擇向右移動,在山壁和溪水之間紮營。

  這時已經午後四小時了,她決定返回自己的營地,明天再來。

  主意一定,她轉過身,趴在一個小孔前再看看這位變態還會做些什麼。

  他和之前一樣,先跑去溪邊清洗了一番,然後走回來,吃掉了杯子裡泡軟的肉乾,又精神抖擻地鑽木取火了。

  嘖,小伙子還挺有毅力。

  因為熟悉了地形,上山時砍掉了攔路的灌木和樹枝,下山這一路走得要比上山時快得多。

  日落前大約一小時她回到了藏著傘包的林子。藏在乾柴堆裡的傘包和小俘虜都安然無恙。

  她在之前搬來的枯樹幹中挑了根長短合適的,架在兩棵臨近的樹之間,再抖開傘布搭在上面,就是一個簡易的帳篷了。然後她升起了篝火。夜晚火光能在很遠的地方被看到,但那道山崖是一座天然屏障,擋在她和另兩個倖存者之間,除非他們要在黑夜裡爬上山崖,應該是無法發現她的。反倒是白天不能輕易升火,因為煙霧向上升騰,很容易就暴露她所在的位置。

  前天收集的蘑菇還有一些,她又用樹皮做了個簡陋的碗,加上水,丟進幾片蘑菇和五花肉片,再扔一塊燒熱的石頭進去,等上十分鐘一碗香噴噴的肉湯就做成了。

  吃飽喝足,她留了一小塊肉和一片蘑菇給小俘虜。夜晚的火光還是讓它害怕,無論她怎麼拿食物引誘,它都堅定地縮在籠子一角不動,她只好把籠子放在帳篷裡幽暗的地方,它立刻衝到籠子邊把肉抱走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濛濛黑,她就醒來了。第一件事就是用水澆滅篝火,再踩上幾腳,總之防著被另外兩人發現她的存在,絕不能有煙。

  滅火的時候她又想起昨天偷窺到的那個鑽木取火的變態,不知道他成功了沒。然後又想到換做是她能不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成功升起火。

  昨天開過路,今天上山容易多了。

  一個小時候後,陽光照耀在森林間,她已經到了變態的營地。

  昨天摳出來的那幾個小孔沒有任何變化,她先蹲在崖壁旁聽了一會兒,沒什麼動靜,這才趴在小孔上。因為另一邊的山壁是個天然的棚子,這時光線還很幽暗,她的眼睛過了幾秒鐘才適應光線。變態躺在用樹枝和乾草做的「床」上,身上也胡亂蓋了些樹葉和乾草,人還沒睡醒,鳥倒是早早醒了,鼓了個大帳篷,臉嘛,還是那副天真小朋友的樣子,淡紅色的嘴角微微翹著,像是在微笑,眉心還微蹙,這麼一看又有點像是在忍耐瘙癢。

  嘖嘖嘖,這骯髒的混蛋又夢見什麼了?毛茸茸的小貓咪麼?

  楊度領著的這群海盜們可算不上紳士淑女,從前她聽到這幫骯髒的混蛋大人們嬉皮笑臉說的曖昧語言還有點不明白,這時如醍醐灌頂,都有了具體的指向。

  她眯著一隻眼偷窺,腦子裡刷刷刷閃過一連串畫面和語言,突然,一滴冰涼的露水從崖壁上掉到在她腦門上,她打了個冷戰,縮了縮脖子移開眼睛,問自己,我現在這種行為是不是也算變態啊……

  哎呀,左眼眯太久有點抽筋了。抽筋了!

  她沒過多糾結,揉了揉眼睛離開了。今天她要找到另外那名倖存者,如果走運的話說不定就能偷到通訊器聯繫上楊度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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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2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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