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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筆玉 -【少東放電無人能擋(情挑少東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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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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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3-24 00:01:1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筆玉 - 少東放電無人能擋(情挑少東之一)

真的是她!?
他那消失了五年的未婚妻,
終於出現在他眼前了!
只是,
她為什麼一見到他就逃?
為什麼一接近他就發抖?
當年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不過,他找了她這麼多年,
要的,不只是她一個答案,
這次,
不論必須用多少手段,
他絕對要緊緊套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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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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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3-24 00:01:29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一九九九年五月柳宅

  「讓我見小羽,我要親耳聽她說,我要見小羽!讓我進去!」

  「風少爺,很抱歉!我們家小姐真的不在,請回去吧!您這樣我們下人很不好做事吶!」

  在柳家工作十多年的管家王媽,隔著雕花大門,好言好語地勸著來了不下數十回的顧斳風。

  「王媽,讓我見小羽,我跟小羽談過之後就不會再來了!」

  自從上周由柳家單方面解除婚約之後,顧斳風往昔的意氣風發就由失魂落魄取代。

  他身形憔悴的來到柳家門前,想要見那無故解除婚約的摯愛──柳晴羽──柳家獨生女一面,卻一直受到阻礙。

  「風少爺,您這是何苦……您這是何苦啊!」王媽看著低聲下氣的顧斳風,不禁熱淚盈眶。

  「王媽,我無法允許小羽這樣不明不白的解除婚約,即使是再牽強的理由,我也要當面聽她說出來。我要知道我出差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她能輕易的抹煞了我倆的一切?她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怎麼可以!?」顧斳風痛苦且激動的抓住那阻隔他的鐵欄桿,用力之巨,連手指頭都泛白了。

  「風少爺,其實小姐她是……」

  看著顧斳風眼中的痛楚,王媽再也忍不住的直想將事情真相說出來,才要開口……

  「王媽,妳下去吧,這邊我來就行了!」

  柳青嵩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王媽身後,他充滿警告意味的眼神,讓王媽半是哀怨半是不忍地將話吞下。她回身朝柳青嵩點點頭,再看了顧斳風一眼,便拭干淚離開。

  顧斳風一見到柳青嵩,落寞的神情一掃,如遇救星般的激動說:「柳伯伯,讓我見小羽一面吧,求求您!」

  柳青嵩皺眉搖了搖頭,「風兒,這件婚事就當我們小羽負了你,請你別再來了。」

  柳青嵩垂下眼睑,不忍再見他這副落魄的樣子。

  「柳伯伯,我要當面聽小羽告訴我她要解除婚姻,那麼我就會真的死心,這點小小的要求,難道柳伯伯不能通融?」

  「不是柳伯伯不讓你見小羽,而是……而是解除婚約這件事,現在鬧得人盡皆知,為了避免雙方尴尬,昨晚我已經送小羽離開台灣了。」

  「出國了!?小羽她……她存心……存心……躲開我……」顧斳風不可置信地低喃。

  「風兒,對於你與小羽的婚事,我真的只能跟你說抱歉,是我們小羽沒這福分,你就不要再苦苦相逼,放棄吧!」

  「她走了,她……她竟然選擇躲開我?」顧斳風的腦海裡只回繞著這件事實。

  「風兒,小羽要是現在不走,退婚的風波要平息也許就得耗好幾年,這對才剛接掌家中事業的你,會造成嚴重的困擾,所以……」

  「我不在乎,我什麼都不在乎!她為什麼要走?小羽,妳為什麼要這樣狠心?為什麼……為什麼?」

  顧斳風憤怒的情緒無處發洩,他握緊拳頭,往旁邊的牆上狠狠揮去,一拳、兩拳……揮得又快又重的拳頭,看樣子完全沒打算停下。

  「風兒!?」柳青嵩打開小門,急忙拉住顧斳風的手,制止他狂亂的自虐舉動。

  他抽出隨身攜帶的手巾,蓋住顧斳風血流不止的拳頭,低吼:「你這是干什麼!?這樣傷害自己,事情就會有轉機嗎?」老人家眼眶發紅,心疼不已地趕緊加快包扎的速度。

  「唉,怎麼你們這兩個小孩都是同一個樣!」

  原本情緒奔亂的顧斳風被他這句話給定了神,他興奮地問:「柳伯伯,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小羽也一樣?她……」

  他停住質問的沖動,腦袋終於從混沌中看到一道曙光,他望著柳青嵩,黑眸不再恍惚,反倒明亮得嚇人。

  柳青嵩眼神閃躲著他的凝視,狀似專心地幫他處理傷口。

  顧斳風沉默地看著柳青嵩將他拳頭上的血跡擦干,那仔細呵護的模樣,就像是對待自家孩子一樣,他眉角上的憂慮皺紋,令他心中一暖……

  「柳伯伯,我不知道小羽為什麼要解除婚約,但此刻我可以肯定小羽一定是出於無奈。」

  顧斳風反握住柳青嵩的手,堅定的繼續說:「不管她發生什麼事,請您幫我轉告小羽,就說我──顧斳風,絕不是容易放棄的人,不論她躲到天涯海角,我一定會找到她的。」

  不待柳青嵩回話,他快速的站起來,微微欠身後,便充滿斗志的轉身大步離去。

  柳青嵩微微一愣,難以置信的脫口說:「小羽……小羽這麼痛擊風兒,他……他還是不放棄她嗎?」

  柳青嵩拭去眼角的淚,他深深地為這對相愛的小倆口歎息。他抬頭看著朗朗天空,不由得將心中迫切的祈求說出口──

  「老天爺啊!請您大發慈悲,保佑這兩個苦命的小孩吧……」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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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3-24 00:02: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二○○四年八月中正機場

  「趙叔,延遲的工程趕得怎麼樣?」顧斳風一手提著簡單行李箱,一手拿著手機與對方通話。「這樣嗎?那麼趙叔那邊可能要麻煩您趕一下,您也知道,如果這艘貨船不能如期出港,那麼受影響的不僅是幾百家托運的廠商,連公司這方面也……嗯!好的,希望趙叔幫忙趕一趕,看能不能這個月月底……」走出機場大廳,陣陣熱氣迎面襲來,顧斳風俊俏的臉龐難受地緊皺。

  「趙叔別這麼說……什麼?亦潼?您又這麼說了,自小看著她長大,我還不懂她嗎?她就像我妹妹一樣,疼她也是應該的。」抬手瞄了眼手腕的表面,顧斳風朝四周張望,想找那輛早該停在大門等他的轎車。「嗯……好,那貨船就有勞趙叔費心了……好的,下回讓小侄作東……嗯!再見。」

  顧斳風合上手機,收到口袋裡,神色不耐地在廊上左顧右盼。

  「已經一點半了!怎麼還不見對方人影?」

  炙熱烈日提醒他現在人在台灣,而非他一待就是一個多月,正值酷寒的澳洲。為使疲倦的雙眼能稍微休息,也順便掩蓋連日奔波的倦容,他戴上墨鏡。

  「風哥哥,歡迎回來!」

  一道高揚的呼叫聲,引起顧斳風的注意,他偏頭看見一名染著褐色長發,身穿價值不菲套裝的嬌艷少女,正高舉著雙手興奮地左右揮舞。

  顧斳風笑著舉步迎向她。

  「風哥哥,我來接你了……呀!」

  個頭嬌小的趙亦潼擠過人群,沖到他身邊時,腳下一個不注意被人給絆住。

  「嘿!亦潼,小心點。」顧斳風反應極快的將她拎了起來。

  「風哥哥,放我下來啦!好丟臉喔!」趙亦潼整張臉紅通通的,難過得想當場挖個地洞躲起來。

  討厭啦!竟然在風哥哥面前丟臉,虧她還費盡心思打扮得這麼成熟,結果竟然弄成這樣,氣死她了。

  「丟臉?妳剛才沿路大吼大叫的,臉早就丟光了,哪裡還差這麼一點點。」

  「風哥哥,你很沒口德耶!人家差點跌倒,你不給人家秀秀,竟然還笑人家喔!」

  顧斳風寵愛地捏捏趙亦潼白嫩的雙頰說:「好好好!都是我的錯,風哥哥給妳賠個不是,請亦潼小姐小女人有大量,原諒風哥哥吧!?」

  趙亦潼白他一眼,誇張地歎了口氣。

  「好吧!小女人我就不記大男人過,念在你今天救了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她抱住他的臂膀,拖著他往司機那兒走去。「老方在前面等我們,我買了你最愛喝的珍珠奶茶喔!而且還是大杯的耶!」

  「3Q!小女人。」

  「那你有沒有幫人家買禮物?」

  「當然有啰,我怎麼會忘記大小姐妳的吩咐呢!妳的LV包包我已經要店家先寄回來給妳,妳回到家應該就能看到。」

  「耶!我就知道風哥哥對我最好了,我愛你!」

  趙亦潼利用機會,在顧斳風頰上啾了一響聲,偷吃心愛的風哥哥豆腐。

  顧斳風輕笑,寵溺地摸摸她的頭。

  趙亦潼喜歡顧斳風的所有一切,卻最討厭他對她摸頭的動作,因為這代表她在他心目中,僅僅只有妹妹的地位。

  她不要當他妹妹,她已經暗戀他很多年了啊!

  從她懂事開始,她就很喜歡賴在這個溫柔又帥氣的大哥哥身邊,只要有接近他的機會,她拚死也不會錯過。

  以前她只要偶爾能見見風哥哥,或是與他說說話,就感覺很滿足了。但隨著年齡的增加,喜歡之情逐漸變成女人對男人的癡戀,她夢想著有一天,風哥哥會愛上自己,然後兩人一同步入禮堂。她一直等待著,也祈求著上天讓風哥哥等她長大成人。

  可是在她十六歲那一年,商場傳出風哥哥要結婚的消息,讓她痛不欲生,每天以淚洗面。她喜歡風哥哥的事,也就是在那時被爸爸察覺。

  當時她還以為爸爸會生氣,會斥責她的異想天開,沒想到爸爸反倒鼓勵她別太快死心,還說凡事等久了就是她的,半信半疑的她還真的在沒多久之後,就聽見風哥哥被退了婚。

  自那天開始,她就守在他身邊,盡管風哥哥對那名負心女子還未死心,但她相信,只要她天天與風哥哥膩在一起,總有一天,他就會知道她的好進而愛上她。

  沒錯,總有一天,她一定會成為風哥哥的妻子。

  趙亦潼帶著自信滿滿的表情,陪著顧斳風坐進轎車,駛往台北家中。

  台北東區

  「小姐,這件衣服請妳一起包起來。」

  「這件嗎?好的。」

  穿著時髦的精品店小姐,趕忙走到柳晴羽身側,接過她遞過來的第五件名品襯衫,她滿臉微笑地向這位美麗的氣質美女點點頭。

  「請問你們有長褲嗎?」

  「長褲啊!有有有,今年夏天我們公司啊……」女店員開始介紹起自家高貴又昂貴的名牌新品。

  柳晴羽聽著她侃侃而談,不自覺地出了神。

  好懷念的語言啊!她有多久沒有聽到?五年有了吧!

  在國外東躲西藏地過了好幾年,她終於下定決心,重新踏上台灣這塊有他存在的土地。

  不知道斳風他……他現在好嗎?這些年雖然她躲在國外,可仍隨時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從剛開始,不小心見到書上刊登他受訪的相片會傷心流淚,到現在狂搜集他的一切消息。經過一千九百多個日子,心底藏著的,還是對他的滿滿思念,每一天過的都是惦念著他的日子。

  「唉……」她已經沒資格愛他了,還這樣死心眼做什麼?

  想著想著,柳晴羽不禁輕歎出聲。

  講得天花亂墜的女店員,瞧見她歎氣的模樣,以為自己講得不夠精采,趕緊用眼神暗示另一位男性店員過來助陣。

  她就不信憑他們黃金搭擋的口才雙管齊下,還勸不動這位美麗又憂郁的金主多買幾件衣物。

  收到召喚的男店員前進不到三步,便被一個身著全黑衣褲、戴著褐色墨鏡的精壯男子擋住去路,他長臂一閃便箝住嚇呆的男店員喉嚨,凶猛的往牆上釘去。

  「你想做什麼?」

  男子低沉話句裡滿是警戒與防衛,俨然是魔鬼終結者真人版,男店員只能害怕地瞠目結舌。

  女店員見狀,慌忙地扯著嗓門大叫,「喂!你干嘛啊!?」

  「我說過,店裡服務只能是女店員,你過去想做什麼?說!」

  男子恫嚇地逼近男店員,他狠冽的氣勢嚇得男店員大氣不敢吭一聲,只能抖個不停。

  「我……我只是想……」只是想賣衣服嘛!嗚嗚嗚……

  回過神的柳晴羽見此景趕緊說:「葉大哥,你放了他吧!他只是想來幫忙而已,沒有啥惡意的。」她走近他們,順帶望了下正點頭如搗蒜的女店員。

  柳晴羽口中的葉大哥──葉旭泷冷哼一聲。「已經事先言明男店員不准靠近,他有膽犯規,就必須接受懲罰。」

  「好了啦!葉大哥,我又沒有怎樣,你這樣抓著人家顯得很無理耶!我們是來買東西又不是來嚇人的,你這樣……會讓我很為難。」

  她站在他身前,蛾眉微颦,仰望著他的水眸漾著哀怨光芒,小嘴緊抿,看起來真的是好難過的樣子。

  葉旭泷這鐵铮铮的硬漢,就算是炸彈在手也面不改色,唯獨就對這張泫然欲泣的嬌顏完全沒轍。

  他眼一瞇,松開那個滿臉慘白的男店員,不悅地再送了個冷哼給他後,才又走到大門口站崗。

  柳晴羽無奈地搖搖頭,為了表達歉意,她又多挑了幾件衣物,好彌補他們所受的驚嚇。

  出了精品店大門,柳晴羽偏過頭看著走在右側,表情仍是警戒的葉旭泷說:「葉大哥,我知道你是在保護我,可是下次你能不能……」

  「我盡量。」

  啊?硬邦邦的三個字打斷柳晴羽的請求,她只能張著嘴,用力地瞪著他那張刀鑿般深刻的冷淡臉龐。

  這位自她踏上台灣土地,就在她身旁保護的保镳,雖然話少得可憐,又嚴謹到不行,可是她很清楚,他是非常認真且小心地在護衛著她,這也就是她不怕他,並願意讓他接近的原因。

  「晴羽小姐,您在這稍等一下,我去開車過來接您。」葉旭泷欠了身,邁開長腿朝商場旁的停車場走去。

  柳晴羽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有些落寞地想起自己雙腿的不便。五年前的那場意外,不但讓她失去了顧斳風──她的未婚夫婿,連她的腿都……

  她垂眉幽歎,「還想這些做什麼呢?都過去了不是嗎?」

  突然,一道爭吵聲由旁邊傳來……

  「哎喲……妳看吧!都叫妳別買這麼多妳不聽,現在連車子都擺不下了,妳看該怎麼辦才好。」

  擁有典型中年婦女身材的福嬸,也擁有典型中年婦女的習性──唠叨。

  在顧家服侍四年多的福嬸,打從見到趙亦潼的第一刻起,就對她沒啥好感,為什麼會這麼討厭這個小女孩?其實連她自己也不明白,可是看在少爺的面子上,盡量不找她的碴,大家也就相安無事。只是這次她真的是看不下去啦!不多念她幾句,還真的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少爺新買的的房子裡,什麼都不缺,妳還幫他買了這些拉拉雜雜的廢物,真是的,這年頭的小孩,就是不知道什麼叫節制。

  生活太優渥,讓妳不知道人間疾苦錢難賺,看到什麼、想要什麼就買什麼,一點都不會去考慮實際上合不合用的問題,啧……」

  趙亦潼非常清楚福嬸不喜歡自己,但,為了接近她的風哥哥,吃多少苦她都能忍耐,可連在外面買個東西都要被福嬸踩在腳底下,她那為了風哥哥而隱忍下來的大小姐脾氣瞬間爆發。

  「福嬸妳好吵耶,我又沒花妳一毛錢,妳少在那邊啰哩啰唆什麼!我就是愛花錢,妳管我這麼多做啥?」

  「妳……妳竟然說我吵!妳這沒教養的小孩,沒人教妳要敬老尊賢嗎?說妳幾句妳竟然敢沒大沒小的回嘴,妳……」

  「福嬸,我勸妳做人家傭人最好就要有傭人的樣子,風哥哥要是知道妳老是對我不禮貌,難保他不會讓妳卷鋪蓋走路。現在工作不好找,尤其風哥哥家的待遇又是好得沒話說。」

  「妳……」被人說到痛處的福嬸,一張圓臉一陣青一陣紅的,氣得差點沒冒出煙來。

  「不好意思。」

  一聲悅耳輕柔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出,趙亦潼跟福嬸皺眉地看著出聲的女子。

  柳晴羽朝她們微微一笑,雙頰微露出一對可愛的酒窩,她看了她們身後堆成小山般的購物袋,再看看塞滿整個後車箱跟後座的小MARCH,立刻明白兩人爭吵的原因。

  「打折商品真的令人抵擋不了,說實話,我還真想將所有東西都搬回家呢!」

  趙亦潼回頭看了一下,帶著英雌所見略同的表情對那名女子笑了笑。

  「對咩!我也是看著看著就拿了不少東西……」

  柳晴羽見葉旭泷已將車子駛近停妥,便笑著對趙亦潼與福嬸說:「我看妳們的車子已經裝不下,我車裡還能放不少東西,我幫妳們載回去吧!」

  「咦?這怎麼好意思。」

  福嬸剛才的壞心情,都被柳晴羽那甜甜的笑給化開了。

  「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大嬸別太客氣。葉大哥,請打開後車箱,順便幫她們一下!」

  她朝站在她身後的葉旭泷比比後車箱。

  「晴羽小姐,我覺得不妥,她們是陌生人。老爺交代過……」

  葉旭泷臉色不善地瞅著她,對於違反柳老爺的規矩很猶豫。現在的人大多知人知面不知心,到時要是有個閃失,他就得提著人頭去見老板了。

  「葉大哥,這只是舉手之勞,我們就幫幫她們吧!爸爸那邊,只要你不說,他就不會知道了。」

  「但……」

  「葉大哥,算我求你……請你去幫她們搬東西吧!」

  拗不過她那懇求的眼神,葉旭泷只好讪讪地摸著頭將後車箱打開,照她所說的去幫助那兩個陌生人。

  好不容易放好那堆東西,福嬸自行開了塞滿東西的MARCH回去,而趙亦潼則搭柳晴羽的便車。

  車子開始行駛沒多久,葉旭泷就後悔聽從小姐的命令,短短的三十分钟車程,就聽那名小女孩聒噪的聊她與風哥哥之間的無聊瑣事。

  雖說是閒聊,但在他聽來,倒有幾分臭屁……拜托!看上這個驕傲的臭小鬼的人,會好到哪去,他才不信咧!

  看著門牌號碼逐漸接近她所說的地方,葉旭泷有松了一口氣的強烈感覺。

  「到了,風哥哥的家到了。」

  車還沒停穩,趙亦潼便高興地開了車門沖出去。

  柳晴羽打開車門想要幫忙,卻被葉旭泷制止。

  「我來就好,小姐今天走了不少路,腳會受不了。」

  柳晴羽的表情微微一僵,「那就麻煩葉大哥了!」

  看著葉旭泷一派輕松地來回走著搬運東西,她真有說不出的羨慕。

  她的腿每走個三十分钟就得休息,否則會抽痛不已,跑步就更不可能了。其實要矯正,依現在的醫學科技也不是沒辦法,但她就是提不起勁兒,只有一天拖過一天,反正平時她也很少運動。

  「小姐,妳身體不舒服嗎?」葉旭泷憂心忡忡的聲音,由車窗外傳來。

  「啊?我很好,你幫趙小姐將東西都搬進去了嗎?」她眨眨眼,強要自己振作起來。

  「嗯!我幫她搬到門口,她說有人會幫她搬進去。」說來說去,還不就又是那個什麼風哥哥的會來幫她搬,惡心。

  「那就好,我們回去吧!」

  「是。」

  葉大哥對趙小姐的反感,她不是沒有注意到,但送佛送上天,都開了頭,能不結尾嗎?

  「葉大哥,不好意思,讓你多跑了一趟。」

  「沒關系,只要妳高興就好。」葉旭泷開車門坐進駕駛座,轉動鑰匙准備開車離去。

  突然,趙亦潼的喊叫聲由遠方傳了過來。

  「柳姊姊,等一下,柳姊姊──」

  柳晴羽按下車窗,狐疑地看向急呼呼跑來的趙亦潼。

  趙亦潼喘吁吁地奔到她窗口,說:「我……我都還沒……跟妳說謝謝呢……柳姊姊進來喝杯茶吧!順便讓妳見見我那超帥的風哥哥,好不好?」

  「不需要。」

  柳晴羽才正要回話,前座的葉旭泷便冷冷地回絕。

  被人這麼毫不留情的拒絕,趙亦潼很難堪,向來不習慣被人拒絕的她,頓時火冒三丈。

  「你是什麼東西?我又沒邀請你,你回什麼話啊你!」

  葉旭泷回頭凜冽的一瞥,眼中的寒冰,讓趙亦潼害怕地退了一步。

  卡在中間的柳晴羽,趕緊緩緩氣氛。

  「呃……亦潼,真是不好意思,雖然我很希望能到妳家叨擾,但我們還有些事要辦,所以下回好不好?」

  見有台階可下,趙亦潼當然要把握機會。

  「好……好吧!」

  「謝謝妳啰,亦潼。」

  趙亦潼退開一步,讓車子掉頭,她眼神怯怯地瞄了那個冰男一眼,內心直犯嘀咕。

  「亦潼,妳在跟誰說話?福嬸呢?」

  顧斳風穿妥了上衣走出大門,正要幫忙將東西搬進屋內,他抬頭剛好瞧見正向趙亦潼揮手道再見的柳晴羽。

  一瞬間,顧斳風猶如被電擊般地松開手中的裝有杯盤的袋子,清脆的破裂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風哥哥,你怎麼了?」趙亦潼吃驚地看著一臉震驚的顧斳風。

  柳晴羽一對上顧斳風帶著詫異的黑眸,也瞪大眼呆愣地望著他。

  顧斳風?風哥哥……

  柳晴羽緊抓著蓋在腿上的布,慌張的大喊:「葉大哥,開車!快開車!」她摀著臉側過身,驚慌的大聲祈求著葉旭泷離開。

  葉旭泷若有所思的看了顧斳風一眼,回過頭不發一語地踩下油門,車子迅速離去。

  顧斳風追了上去,只來得及碰到疾駛的車尾,他回過身緊抓著趙亦潼的手臂,眼神狂亂的吼問:「亦潼,妳認識她?妳在哪裡碰到她的?」

  「今……今天剛認識的啊!我買……太多東西,她好心幫我送一些回來。風……風哥哥,你是怎麼了?你怎麼一臉慘白啊?你不舒服嗎?」

  趙亦潼蹙眉,訝異的瞪著顧斳風,他那雙黑眸閃著從未有過的混亂。

  「說!她叫什麼名字!?她是不是姓柳?」

  「柳?是姓柳沒錯……啊!風哥哥你認識柳姊姊喔!?」

  顧斳風緊皺著眉頭,全身不住地顫抖。

  「她叫……柳晴羽……是吧?」

  趙亦潼微微點頭,一股不安慢慢地在她的心中成形。

  「是她,真的是她!小羽回來了,她回來了……」顧斳風無神地望著逐漸遠去的車影。

  突然,他沖回屋裡,一把抓起掛在門旁的摩托車鑰匙,漠視亦潼的呼喊,徑自跨上停在車道旁的機車,急馳而去。

  「風哥哥!你要去哪?風哥哥……」

  趙亦潼抓不著頭緒地跟著跑向前,奔到門口時早已氣喘吁吁,只能眼看著顧斳風的機車消失在遠方。

  為什麼?為什麼風哥哥見到柳姊姊會這麼激動?

  「小羽……風哥哥為什麼叫柳姊姊小羽?」風哥哥怎麼可以叫別人叫得那麼親熱?

  「啊!」

  她想起來了,柳姊姊叫柳晴羽,而風哥哥總喚他那前未婚妻「小羽」。

  沒想到……沒想到風哥哥以前的未婚妻,竟然被她遇上了!

  趙亦潼抿著唇,望向已沒了車輛的路面,挫敗的感受令她眼泛淚光。

  她一直都知道風哥哥在心裡仍惦記著那個人,可是她總認為只要時間久了,他就會忘記他的前未婚妻,他會發現還有她在他的身邊等他。

  今年爸爸終於向風哥哥提出兩家聯姻的請求,就算他還沒點頭,只要她守得住,風哥哥就會是她的了。但萬萬沒想到,風哥哥以前的未婚妻,竟然出現了。

  「嗚,不會的,風哥哥不會的……」雖然嘴上這麼安慰自己,可是她知道事實完全不一樣。

  風哥哥見到柳姊姊時,那包含著訝異、渴望與瘋狂的眼神……此時趙亦潼的心陡地降至冰冷的山谷底,一股不好的預感更滿布她的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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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小姐,到家了,請下車。」葉旭泷將車停妥後,面無表情地回頭提醒驚魂未定,處在失神狀態下的柳晴羽。

  「啊!到了嗎?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葉大哥。」

  柳晴羽恍神地拉開車門,手仍不住地顫抖著。

  她垂首推開家中的大門,腳步還沒踏入玄關,神智再度游移到方才的驚鴻一瞥。

  他比她記憶中要來得高大許多……

  也難怪,他一八○公分高的身材,老是要人仰著頭看他,當然看起來比想象中來得高。

  從前的他,已經夠令人印象深刻,經過五年時間的洗禮,二十八歲的他,更充滿了成熟的霸氣與危險的氣焰。

  剛剛乍然見到斳風,讓她費了多年才平緩的心湖,不受控制的又起波濤。在外國飄蕩了那麼久,原以為人海茫茫,兩人再見面的機會應該很渺茫才是,哪知……

  就在柳晴羽彷徨不知所措時,突來傳來一陣緊急煞車聲,緊接著是一連串狂奔的腳步聲。

  這陣騷動驚擾了沉思中的柳晴羽,方才慌亂的心緒,宛若細弦兩頭扯,繃得她全身死緊。

  柳晴羽還沒來得及轉身查探,一雙大手便攫住她纖瘦的臂膀,用力地扳著她回轉過身。

  柳晴羽冷抽口氣,這突然的驚嚇,讓昔日的恐懼狂亂地湧進她的腦、身和心,她失神地瞪著眼前高大的陰影,它猶如張大翅膀的黑暗將她籠罩著,將她心中最深沉的惡夢激發出來。

  「小羽,真的是妳,真的是妳!」顧斳風望著日思夜想的人兒,高興得不能自已。

  他沒有發現手中的人兒四肢不正常地僵硬,更沒有發現她呆滯的神情,興奮讓他喪失平日敏銳的觀察力。

  另一方面,柳晴羽完全沒有能力回應。她的眼神迷茫,全身不住地發冷顫抖,過去那段恐怖的記憶,此時全部湧現出來,並凶猛的啃蝕著她脆弱不已的神經。

  無情恐怖的讪笑,高壯威脅的身影,邪惡龌龊的表情,和不懷好意的觸碰……

  顧斳風耗盡心力,強按捺住心中的澎湃激動,才看她一眼心便猶如刀割,點點滴滴的往事亦在腦海中盤旋。

  五年了,她的身影總在夜深人靜時浮現,伴隨著她的愛語,她的承諾、她的笑容,她的一舉一動……

  像是用鋼刀刻鑿在他的心版上,讓他想忘也忘不了。

  他的小羽……就站在他眼前……

  顧斳風迫切地想擁抱她,想真實地感受這一切並非他憑空想象,卻發現手中纖弱的人兒全身劇烈地抖顫著。

  「小羽?小羽妳怎麼了?」見她神色有異,顧斳風一臉擔憂的伸手碰觸她的臉頰。

  他的觸碰像是按下開關,讓失神的柳晴羽臉色更加蒼白,瞠大的雙眼,失焦的望著他的手。

  頓然,柳晴羽失控地扯著喉嚨驚聲尖叫,雙手還不住地錘打著顧斳風。

  「不要……不要碰我!救命啊……救我……不要……呀……」她聲嘶力竭的叫喊,聲音裡包含著無限恐懼。

  「小羽?」

  顧斳風被柳晴羽這突如其來的歇斯底裡舉動,嚇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只能抱著她,任由她狂亂地揮打。

  「小羽,是我啊!我是斳風啊!小羽?」

  「不要……不要傷害我……斳風……救我……不要……」

  柳晴羽的神智完全崩潰,眼前浮現的是那意外的場景,而不是顧斳風,她死命地掙扎,搥打的動作也更加用力。

  望著她臉上真實的恐懼,顧斳風又是傷心又是生氣,他隱約明白當年解除婚約的理由。

  他不捨地將她壓在懷裡,用著蓋過她喊叫的聲音呼喚她。

  「小羽,是我!我是斳風。妳不用再害怕了,我在妳身邊,我會保護妳的,小羽,小羽……」

  「不要!你是惡魔,你是壞人!放開我!斳風……斳風……救命啊……不要……」

  柳晴羽的叫聲,不只解開當年解除婚約的謎題,她淒厲的求救,叫得顧斳風更是心碎不已。

  為什麼自己當時不在?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小羽,看著我。」他啞著聲音,扣住她的下颚,強迫柳晴羽抬頭正視他。

  「小羽,醒過來,我是斳風啊!斳風,妳的斳風啊,記得嗎?小羽……小羽……」

  柳晴羽淚眼汪汪地迎向他的視線,失焦的瞳眸,好不容易終於定在他雙眼中。

  「斳風?」

  她眼中的空洞,令他眼中泛著水氣,他的小羽怎麼會變成這樣?

  一陣奔跑的聲響,從開啟的大門傳出來。那是一個胖胖的中年婦女,她瞧了眼僵在顧斳風懷中的柳晴羽,扯開嗓門就喊:

  「快來人啊!小姐出事了,快點拿藥來!」

  顧斳風一見到奔到他身前的中年婦女,把握住機會趕緊問道:「王媽,這就是小羽五年前會解除婚約的原因,對吧?」

  王媽臉色為難地一如五年將他擋在門外的樣子。

  「風少爺,這你就先別問了。讓我將小姐先……」她回避著顧斳風的問題,伸手要抱回柳晴羽。

  「事實擺在眼前,妳為什麼就是不肯回答我?」顧斳風偏過身擋住她的手。

  「風少爺,不是王媽不想跟你說,而是小姐的身子重要啊!你讓我先帶她回房休息一下,好不好?」

  顧斳風當然知道小羽的身體重要,只是他很擔心自己又會像五年前那樣,被關在門外。

  他的猶豫,被緊急趕到門口的柳青嵩瞧見了。

  「風兒,你放心吧!這次柳伯伯不會再同當年一樣,讓你束手無策。」

  命啊!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好的,唉!

  「但是……」

  顧斳風看著柳青嵩認真的神情,雖不捨,但為了小羽的身體,也只好不再堅持。

  王媽見到他松開手臂,二話不說地扶著柳晴羽進屋,獨留下他們在那兒大眼瞪小眼。

  「柳伯伯,你不該瞞著我的。」顧斳風的眼神充滿指責。

  柳青嵩不語,只有長長地歎口氣。

  「為什麼不讓我知道小羽出事了?為什麼要瞞著我!?我對她的愛,就這麼不可信嗎?」

  「風兒,那是不得已的,請你一定要諒解。」

  「你們就認定我不能與小羽一起度過難關嗎?小羽當時正需要我啊!她需要我……」

  當年被推拒的痛楚,此刻感受起來仍像刀刮似的極度疼痛。

  柳青嵩對於這個無緣的女婿一直抱持著希望,現在見到他不捨的表情,聽到這一番話,忍不住想為他們這對錯過的佳偶拉上一把。

  當初是小羽拚死阻止他告訴風兒,那時他顧慮的是她身心的安危,而今,他不能一錯再錯了。

  「斳風,你一直是我心底認定的女婿人選,現在你知道小羽她發生……她發生……」

  干啞的嗓音透露出無法遁形的悲痛,柳老伯硬是咽下悲傷,堅強的問:「你還願意接受小羽,跟小羽談一談嗎?」

  「我願意!我很願意!柳伯伯,我非常非常願意。」

  顧斳風一聽到有機會可以贏回小羽,馬上心急地表達他的意願。

  「風兒,我只要你答應一件事,你做得到,我就讓你進去。若是不能,我會請旭泷送你出去。」

  柳青嵩蒼老的面容帶著無比凝重,令顧斳風覺得不解。

  他偏頭看向站在柳青嵩後方的高壯冷酷男子,很明顯能感受到他評斷的視線。

  「你說吧!」

  他漠視那道冷視的眼光,筆直地望向柳青嵩,現在沒有任何事會比見到小羽更為重要。

  「不要同情她。」

  柳晴羽吞下鎮定劑後,只是呆呆地臥在床上,看著王媽在她身邊,一會兒替她調枕頭,一會兒幫她換睡衣。

  她帶著困惑的目光看著王媽。

  「王媽,我好像見到斳風,是真的嗎?」她虛弱無力地說道。

  王媽幫她扣好扣子,停下了動作,慈藹的雙目望著她。

  「小姐,風少爺是來了沒錯,只是……」

  「妳想見他嗎?」柳青嵩走了進來。

  一見到爸爸,柳晴羽空洞的眼中泛起淚光。

  「爸爸……」

  「我的乖女兒,妳有沒有好一點?」柳青嵩慈目掃視她蒼白的臉孔,他在床邊坐下,溫柔又心疼地摟著她。

  「我好多了,爸爸。」柳晴羽垂首偎在爸爸的懷裡,希望能從他身上汲取些勇氣。

  「小羽,妳這麼躲下去也不是辦法,時間都過了這麼多年,妳是不是應該提起勇氣去面對過去了?妳不是已經想通了才願意回來的嗎?」

  「我知道。可是,我還沒准備好。爸爸,我……我……需要多一點時間……我……」柳晴羽落寞地垂眸,支吾說道。

  「妳老實告訴爸爸,對於風兒,妳是不是還掛著心?」

  「我……配不上他,我……」掛心又如何?如此殘破的她,還有什麼資格留在他身邊。

  「小羽……」

  她的想法、她的困擾,他當然都懂。但除了要她去面對外,也別無他法,為了小羽好,他只有硬下心來。

  「小羽,妳不能再繼續這樣躲下去。我看風兒是誠心誠意想見妳,這些年來妳也躲得夠久了,是該給風兒一個交代。爸爸要妳去面對他,好好的跟他談,讓他清楚明白當年妳為何臨時悔婚,好嗎?」

  柳青嵩將躲在自己胸懷的愛女推開一點距離,雙眼滿懷著希望地緊瞅著她。

  「但我……我怕啊!爸爸,我好怕……」柳晴羽淚眼婆娑地凝望著疼愛包容她的父親。「我一點自信也沒有……」

  「妳行的,爸爸相信妳,妳一定可以的。」柳青嵩輕撫她的臉龐,愛憐地說道。

  「是啊!小姐妳一定行的,要有信心!」站在柳青嵩身後的王媽,也跟著附和。

  柳晴羽望著這些年來無怨無悔幫助自己的家人,深知他們期待有朝一日,她能自己走出陰霾。

  他們陪著她從幽暗的地獄裡慢慢爬起,並將她破碎殘缺的心慢慢修補完整,最後,才看著她漸漸離開籠罩著她的黑霧,迎上朝陽。

  一股不同於悲傷的力量充塞她四肢百骸,她緊抿的嘴角,輕輕又慢慢地揚起小小弧形。

  「好吧,我見。」

  顧斳風踏入她的房內,一時之間,懷念之情油然而生。

  她房裡簡單而女性化的擺設一樣都沒變過,窗台上那盆小小仙人掌,更是讓他的心一暖。

  那是他們相識時,他惡作劇送給她的禮物,因為當時他認為她渾身是刺,可事實證明她是甜美可人的。

  他的視線落於坐在床上的小羽,她蒼白虛弱的臉孔上,有著濃濃的倦意,他知道那代表藥物正在她身體發揮作用。

  柳晴羽深深呼吸以保持鎮定,也希望藥劑能緩些發揮,讓她能在有限的勇氣中完成任務。

  她無語地凝望著他好一會兒,並在心底為自己打氣再打氣後,才微微偏過頭看他。

  「請坐。」

  她生疏的語氣,令他有點受傷,自己惦念多年的女子,竟然如此冷淡,但他不氣餒,反倒擔憂的問:「妳還好嗎?」

  柳晴羽一怔,花了很大的勁兒,才壓下想撲到他懷裡的沖動。

  不好,我一點都不好!她多想這般朝他吼去。

  他永遠不會明白,她要下多少決心才能說得出口,那是段不堪的過往。五年前的那一夜,她嘗到了生命無常的第一顆苦果,也為此付出極大的代價,要她將它說出口,有如生剝了她的皮,是多麼的痛苦與困難啊!

  她沉著臉輕點頭。

  顧斳風走向前去,端看她的反應,後才決定坐在床沿。他深怕小羽又會同剛才那般激動、害怕、病發……最後又受到傷害。

  只是近如咫尺的距離,令他情難自已地將她摟在懷裡,並為之感動。

  他沒有逼她,也不想逼,能抱著她已經是他夢寐以求,他愉悅地撫著她的長發,等待著。

  就在他認為她不想說時,她輕柔又哀怨的嗓音響起。

  「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她妥協地低頭倚在他胸口,不願讓他看見她劃過臉龐的淚痕。

  「什麼事?」

  「不要……同情我。」她悲泣的語氣,讓他心如刀割。

  「為什麼要我別同……」

  柳伯伯跟她都說了一樣的話,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

  「你先答應我。」她阻斷他的問題。

  「可妳……」

  「答應我!」

  「但是……」

  「快答應我!」她緊抓著他的衣服,身子不住地顫抖。

  她抬起頭,淚眼婆娑。

  他凝視她好一會兒,見她如此堅持,便點點頭。

  「好,我答應妳。」

  她掃視他的臉,露出淒美的笑容。她合上眼,垂下頭,深吸了口氣,紅唇喃喃地說:

  「我會解除婚約的理由是……是……」她哽咽著,「我被人……被人……給……給……」

  「小羽妳別說了,我懂……我都懂。」顧斳風輕柔地用食指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事情果然是這樣,事情果然是……顧斳風眨著眼,心痛莫名地望著自己受苦的愛人。

  決定要說清楚的柳晴羽,不理會他的阻止,聲音平靜地侃談,說話的口氣就像在背誦台詞。

  「你出差那天,我送你上飛機後,回到家,還沒踏進家門,就被兩個陌生人擄走。他們將我囚禁在鄉間的一間黑暗屋子裡,不論我怎麼哀求、利誘,他們都無動於衷。

  隔天,有一個男人出現在屋子裡,他狠狠的……狠狠的……打……打著我,直到我昏……昏死過去。

  當我再清醒時,人已經在醫院了。聽說,我被人發現時,全身都是血,醫生花了很大的工夫救我。可是……我不會完整了……永遠都不會了……嗚……」

  顧斳風聽到小羽被打時,感同身受的全身疼痛,再聽她困難地掙扎著要將當時血淋淋的事件說出口,更僵硬到連血液都化成冰柱。

  「小羽……我的小羽……」

  他不捨,又不知該如何安撫她……與他自己,只能抱著心愛的人兒一起顫抖。

  「我不但全身多處嚴重骨折,被打得只剩半口氣,還……還……」說到這,她難以出聲,只能哀傷地流著淚。

  「這樣,你能了解為什麼我不願告訴你了吧?」

  「所以,妳才……一直躲避著我?」他讷讷地說。

  「我不想讓你知道……因為我好怕……」她嗚咽道。

  「妳怕我瞧不起妳,是嗎?」

  柳晴羽猶豫了一會兒,才輕輕地點點頭。她克制不了的淚珠滑落在他手臂上,他的心因痛楚而翻攪著。

  顧斳風緊緊地摟住她,「妳怎麼那麼傻?妳就對我這麼沒信心?」

  「我不敢見你,我覺得自己好骯髒,我……我配不上你……」

  「妳不髒,妳一點都不髒,我不准妳這麼說妳自己。小羽,我不是個膚淺的人,難道妳從沒想過與我一起度過這個難關嗎?」

  說真的,她對他毫無信心這件事,竟比她被欺負的事還使他生氣。

  「我不知道,我好害怕……那段日子,我睡不著、吃不下,只要我一躺下來,就會無法克制的尖叫,我沒辦法思考。活著對我來說,根本就是一種折磨,我曾經想過,如果我不在了,會不會……」

  「別說了,小羽……什麼都不要說了……」

  「我不想讓你知道,我告訴我自己,你要恨我也好,怨我也罷,至少在你心中,我還是完整無瑕的柳晴羽。我知道我很自私,這一切對你是那麼的不公平,我知道我至少該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你,我真的很抱歉,白白誤了你這些時間……」

  他低下頭,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雙臂更加用力擁抱她。

  「不要這麼說……」

  「對不起……」她的眼中泛著淚水,但她硬忍著不讓淚流下。

  「妳真傻,為什麼不讓我跟妳一起面對?難道我對妳的感情,就這麼不值得讓妳依靠嗎?」

  「我……做錯了?」聽著他的話,令她詫異地抬頭望向他。

  「錯!妳真的錯得一塌糊塗,我的小笨蛋。」顧斳風露出疼惜的笑顏。

  柳晴羽不敢相信地瞠大眼直望著他。

  「小羽,妳還愛著我嗎?」

  「你……你說什麼?」對於他突如其來的問題,柳晴羽的臉色倏然雪白。

  「我曾經說過,我不會放棄妳,那妳呢?妳放棄我們了嗎?」他攫住她的下巴,俯首道。

  「我……我以為……我們不可能有未來……」

  「妳真傻,妳怎麼能那麼想?妳從未想過直接告訴我會更好嗎?」

  先是被說成小笨蛋,現在又罵她傻,許久未有的怒氣突然襲上心頭。

  「那麼你想要我怎麼樣?」些微的歇斯底裡,讓她不由自主的狠狠地搥了他的胸膛。「我當時全身纏著繃帶,口不能張,四肢不能動,連上個廁所都不行,我能──怎麼做!你告訴我,你說啊!」

  字字嘶吼伴隨著她瘋狂的拳頭,顧斳風不做多想,雙唇占有地覆上她的嘴……

  這失而復得的感動,讓他無法停下,只是他感覺到懷中的嬌軀漸漸沒了回應,明白是藥效已經發作,於是他輕輕地將她放在床上。

  顧斳風看著她平靜的睡容,內心充滿洶湧澎湃的情感。

  他還不想離開,所以也跟著窩到她床上,將她抱在懷裡。他的臉頰貼著她的,小聲卻堅定無比的宣告──

  「不管妳曾經發生什麼事,妳永遠都是妳,妳永遠都是我的小羽。」

  他合上眼,帶著許久未有的滿足笑容深深睡去。

  翌日一早,當顧斳風吹著愉悅的口哨走進家門時,一直等在他家的趙亦潼,從坐了一整晚的沙發上彈起。

  「風哥哥,你回來了!」她高興地湊向前去抓住顧斳風的手,一夜未睡的倦顏也展現在他的眼前。

  在這大清早的時間見到趙亦潼,顧斳風嚇了一跳。

  「亦潼?妳怎麼沒回家?」

  「因為我擔心……擔心你啊!」

  「擔心我?呵呵……風哥哥都這麼大的人了,不會弄丟的!妳不用等門的,真是小呆瓜一個。」他失笑地揉揉她的頭。

  「可是,我還是會擔心啊!你在我心目中是最重要的,再說昨天你那個樣子,嚇壞我了……」

  她最討厭他揉她的頭了,於是她扯下他的手抱在胸前。

  「風哥哥,你昨天……」趙亦潼小心翼翼的詢問顧斳風。

  顧斳風咧嘴一笑,春風得意的樣子,讓趙亦潼感覺全身頓時冷到極點。

  「亦潼,我找回小羽了,我找到妳的大嫂了。」

  英俊非凡的臉龐閃爍著耀眼光彩,以前這光彩她會感到心曠神怡,可這次她只覺得礙眼,因為那上面充滿了風哥哥對另一個女生的愛意。

  「風哥哥你……你找回……小羽?你是說柳……柳姊姊?」

  「嗯!我們又在一起了,恭喜我吧!」他滿足地抱起她轉了一圈,快樂的神情,看得趙亦潼快崩潰了。

  他們又在一起了?

  柳姊姊在五年前不是拋棄風哥哥?沒想到……沒想到風哥哥竟然如此容易地就原諒了柳姊姊!

  那她呢?她一直愛著風哥哥啊!他怎能不明白?

  難道是因為她沒有明白地告訴他的關系?

  當年柳姊姊毀婚時,是她一直陪在風哥哥的身邊,現在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趙亦潼緊握雙手,心中祈求著。她不知道如果失去了風哥哥,她的日子該怎麼過下去……

  風哥哥一直是她的一切啊!

  仰望顧斳風開朗的笑容,她抓著他的手臂,小臉緊皺著。

  「風哥哥,她是五年前傷害你的人,你就這樣……就這樣原諒她了喔?」她悶著聲音說。

  雖有些訝異於她奇怪的反應,但仍不影響顧斳風的好心情。

  「其實那一切全都是誤會,只要我們彼此的心意不變,過去的就讓他過去。」顧斳風想到小羽受到欺侮的事,心情陡然氣憤起來。

  「不過,傷害小羽的人,我一定要揪出來!」他咬牙切齒地低吼。

  「可是,風哥哥,我對你的感情,難道你一點也感覺不到嗎?」

  聞言,顧斳風神情詫異。

  「亦潼,妳在胡說什麼?」

  「我才沒有胡說,我從小就喜歡你,你知道嗎?這些年我一直陪在你身邊,為的就是想讓你知道我不再是小孩了。我為你穿套裝,我為你學做菜,這一切的一切,你完全……完全感受不出來嗎?」她扯著他的衣袖,表情深刻著痛楚。

  「但我對妳只有兄妹之情,我不知道妳……」

  「兄妹之情?」趙亦潼崩潰地落下淚珠。

  「難怪你對聯姻一直興致缺缺,原來……你只當我是妹妹。風哥哥,你怎麼可以?我以為她不在了,你會漸漸地愛上我,漸漸地發現我的感情,結果……結果……」

  趙亦潼哽咽到不能自已,只能透過滿眶的淚水,看著那一個將她的心掐碎的男人。

  「亦潼,妳聽風哥哥說……」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傷心欲絕的趙亦潼,像是被掏空般地只是搖著頭,滴滴淚水滑落臉龐。

  顧斳風見了好不忍心,但他很清楚,他的溫柔將會給她更多傷害,於是他硬著頭皮說:「亦潼,妳對我只是一時的迷戀,等妳遇到對的人,妳就會懂了。」

  「不,我不懂!除了你,我誰都不要……都不要……」

  她掩面奔出了顧斳風的住處,獨留下顧斳風一個人在原地……懊惱不已。

  趙亦潼一路哭著回到家裡,見到她傷心直奔臥室的傭人,趕緊通報趙子傑,當他一進她房裡,瞧見自己心愛的女兒淒慘的哭著,便心疼的哄著她說:「我的小寶貝啊!是誰欺負妳,讓妳哭成這樣?跟爸爸說,爸爸一定幫妳打他喔!」

  「嗚嗚……爸爸,風哥哥他……」一瞧見疼她入心肝的老爹,趙亦潼便沖進他懷裡哭訴。

  「爸爸的小心肝,妳快說斳風對妳怎麼了?」趙子傑皺起眉頭,心底陣陣抽緊。

  趙亦潼嗚咽地將顧斳風所說的一切,全部轉述一次。

  「風哥哥他……對我只是……兄妹……的感情……他……嗚……」

  趙子傑一臉不敢相信。

  「妳說什麼?」

  「風哥哥只要……只要柳姊姊,嗚嗚……爸爸……風哥哥不要我了!可是……可是我不能沒有他啊!為什麼?為什麼他不能喜歡我?為什麼……」說完,她便嚎啕大哭起來,話也不用說了。

  「斳風竟然對妳說這種話?他糊塗了不成?我這麼美麗的女兒不要,偏要去愛個臭跛子,他是瘋了嗎?」

  父親暴怒的咒罵,讓淚眼婆娑的趙亦潼吃了一驚,他凶殘的面容和嚴厲的語調,莫名的令她感到害怕。

  跛子?

  她有說柳姊姊是跛子嗎?為什麼爸爸會知道柳姊姊是個……

  「潼潼,爸爸的小心肝,沒關系,爸爸會為妳除掉那個女人。過沒多久,妳就能成為顧太太了。來,眼淚擦擦,不要再哭哭啼啼的,一切都有爸爸,爸爸會幫妳得到妳的風哥哥的。」

  趙亦潼擦去臉上的淚水,看著滿是煞氣的父親,心軟的她不想為難風哥哥,便心生退念的說:「爸爸,既然風哥哥只把我當妹妹,那我也不想再勉強他,只要他幸福,我就滿足了。」

  「妳在說什麼啊?他可是妳從小喜歡到大的風哥哥啊!妳難道不想一輩子跟他在一起嗎?」

  想啊!怎麼會不想?可是他表明了她只是個妹妹,那麼再怎麼強求,她也還是個妹妹不是嗎?

  「可是,爸爸,他一點也不愛我。我不想……我不想……嗚嗚嗚……被風哥哥討厭……」

  「潼潼小心肝,妳不能就這樣放棄,爸爸會幫妳想辦法,妳等著當妳風哥哥的新娘喔!」

  開玩笑,如果潼潼對斳風死了心,那麼他的計畫就胎死腹中了,說什麼他也不能讓事情如此發展。

  沒了潼潼嫁入台顧,他的「貨」就沒了依靠,說什麼他都得趕緊想辦法才成。

  「可是爸爸……」她不喜歡勉強風哥哥啊!

  「好了,爸爸這就去處理這件事,妳先休息一下,不哭了喔!」

  趙子傑神情詭谲,眼中閃著奇異的光芒,他拍拍愛女的臉頰,保證的說:「爸爸很快就會有好消息的,妳等著看吧!」

  趙亦潼看著父親關上房門,濃濃的不安在心底酦酵。

  爸爸想做什麼?聽起來好像要對柳姊姊不利……

  「不會的,不會的,爸爸應該只是安慰我而已。」

  可是……

  她忘不了剛剛爸爸眼中的殘酷,那令她非常非常地不安。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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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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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3-24 00:02: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中山北路台顧航運總公司

  一夜無眠的顧斳風,坐在公司十二樓的會議室中,聽取十多位就職於台顧航運的一級主管,報告下半季公司的營運計畫。

  他一邊端詳著匯整的報告,一邊聽取各個主管的詳盡說明。

  「公司訂購的一艘新型貨櫃船,經過仔細評估之後,八月二十五日將會正式完工,九月八日將會舉行下水儀式,並且在翌日早上八點開船直駛L。A。,預計航程是六十天,也就是會在當地時間十一月七日凌晨三時到達。」船務發展部部長洪德鑄向顧斳風報告著。

  「目前的載運量已達七成,預計成本回收……」洪部長話還沒說完,顧斳風便揮手打斷他。

  「洪部長,船交付的時間表是誰給你的?它又是經過誰那一方面的『仔細』評估?」顧斳風神情凝重地翻翻眼前的報表。

  顧斳風面無表情地望著站在講台前,說得口沫橫飛的船務發展部部長。

  這該死的豬頭,連他自己都不敢保證這艘船的入庫檔期,這家伙竟然還敢在這兒大放厥辭?

  怎麼,現在老板是換人了嗎?

  「這個時間表是豪傑造船公司給的,並且是豪傑造船的秘書親口跟我確認過的。」洪部長囂張地仰高下巴,給顧斳風兩個大鼻孔看,殊不知自己即將大禍臨頭。

  「秘書?趙董事身旁的張秘書?」

  「是的,是他跟我拍胸脯保證過,我才……」

  「夠了,你有沒有親自到實地現場巡視過?現在船的進度是怎麼樣,你有沒有去看過?」

  「呃……屬下每月固定會指派一位同仁到場視察,回報回來的都是正常工作進度。」

  「你的意思是說,你只看報告,而沒到造船廠實地探訪過?」

  洪部長面有難色,微微一颔首。

  顧斳風深歎口氣,撫撫肩頭拉拉領帶。

  眾主管看著他那火山爆發的前兆,莫不緊繃著神經,等著看洪部長被火山熔漿淹沒。

  「洪部長,就你老板我『親自』與豪傑造船的趙子傑董事長商談,以及『實地』考察的結論,這艘台顧一0九0號貨運船,最快也要在九月三十日才能完工。

  還有,招運的日期及要收多少貨沒有我批准,請問洪部長,你哪來的預估七成托運,嗯?」

  「這……這事前沒有總裁批……批准,是……是屬下的疏忽,但這個日期……這個日期,確……確實是……」

  顧斳風不耐地截斷他的狡辯,不悅的吼:「住口!洪部長,你一共犯了兩點過錯:一、你有負公司的委任,未親自監督造船進度,擺明了渎職;二、你未經通報批准,任意招商運貨,枉顧公司信譽。就依這兩點,你說,我該怎麼處置你?」

  顧斳風的怒焰,看在洪部長眼中,只覺小題大作。不就是要耍威風嘛!騙肖耶!有什麼事是他洪某人無法解決的?

  早在這毛頭小子入主台顧前,他就是老總裁手下最受寵的主管,平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整個公司他僅只於一人之下。憑什麼他一上任,二話不說就將他壓制下來,由紅人變成一般主管,整天要他東提案子西報告的?操得他肚子整整瘦了一大圈,擺明了就是在惡整他。這可惡的小鬼,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總有一天一定要他好看。

  「一切由總裁發落,屬下無話可說。」洪德鑄垂下頭,狀似認錯,事實上是為了掩飾他眼中的恨意。

  「無話可說?那好。」顧斳風當然明白他對自己的不服,但錯了就要懲罰。

  「洪部長,我要你今天親自到豪傑去確認一0九0號的正確完工日期,後天一早我要在我桌上看到你的報告。

  我要的是手寫版的報告,請注意,要用紅筆、黑筆、藍筆,將重要、次要、一般做區隔的手寫版。不准假手他人,我要你親手謄寫,還必須要有趙董事長親筆簽名當背書,這樣你聽清楚了沒?」

  這麼嚴厲的處罰,不僅洪部長苦著臉,連一旁的主管們都皺起眉頭。

  麼壽喔!手寫報告?

  老天爺啊!他們當了二、三十年的主管了,怎麼可能會寫這種一般職員寫的報告書嘛!而且還要手抄本……會寫死人的吶!

  洪部長心裡直嘀咕,卻只能硬著頭皮頂下來,等他到了豪傑造船,非得跟趙董事長好好抱怨不可。養那什麼屬下,真是害慘他了。

  「屬……屬下知道。」

  「很好,別忘了後天一早將報告交上來,現在,除了法務室的譚室長,其他的人散會。」

  眾主管聽到老大喊了解散,無不松了一口氣,簇擁著苦情的洪部長,悻悻然的離去。

  法務室的譚隽浩,坐在離顧斳風最遠的位置,穿著與一般上班族無異的西裝,打著平板素雅的領帶,若不是其他人已離席,很難發現他的存在。

  但當注意到他時,便會訝異的發現,以他一八五公分的颀長身高,七十五公斤的精壯身材,一對濃眉和一雙如獵鷹般犀利的綠眸,嘴角上揚的性感薄唇,與濃密黑亮的輕爽發型,這可是讓人一見面就印象深刻的俊帥男子吶!

  認識他那麼多年,他一直很好奇他是如何隱藏在一群凡夫俗子中,不過他總是笑著不說,久了他也懶得去追究。

  譚隽浩一直低垂著的頭,在最後一名主管離開並將門帶上後,緩緩抬起。

  顧斳風呼出一口氣,扯松領帶癱坐在椅子上。

  「怎麼樣?有沒有察覺什麼異狀?」

  「就我剛才的觀察,洪部長說的不像假的,我覺得問題應該出在豪傑。」

  「你是說……」

  顧斳風並不喜歡這個答案,但卻無法對他所下的判斷有任何質疑,「豪傑內部有問題?」

  譚隽浩點點頭。

  顧斳風沉默不語,等著好友繼續往下說明。

  「趙董事長他是個事事喜愛一手掌握的人,他哪有可能會由著他的秘書任意發布消息而毫不過問?這其中的玄妙有必要深查。」

  「會不會是……趙董年紀大了?」顧斳風保守地猜測道。

  「就我的資料來看,上個禮拜六他還能在球場上打出低於標准桿十一桿的成績,我想他應該還不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吧!」

  譚隽浩一直相信球場如商場,由這點即可否決顧斳風的臆測。

  顧斳風也不太能相信,精明的趙子傑叔叔會如此糊塗地任由屬下胡搞,那……

  「如果豪傑內部真有問題,那就難怪你家二老逼婚逼得急。趙董跟二老提出聯姻的目的,就非常的明顯,他要能跟你聯姻,等於保障了公司的營運,拿到全世界的通行證。」

  「我實在不願意相信,跟我們合作最久、最穩、最配合的公司竟然會……」

  「斳風,不要感情用事,這件事就交由我來處理吧!我會查個水落石出,至於聯姻你先拖延,別打草驚蛇了。」

  「嗯!」

  顧斳風憶及亦潼沮喪傷心的模樣,心中不免一陣愧疚,這該說他太不解風情嗎?

  對於她從小開始的愛戀,自己竟渾然未覺,而且還當妹妹般地寵著她,讓她繼續誤會下去,這真是他的罪孽。

  「譚子,我找到小羽了。」

  「啊!?被你搶先了。我接下來要講的,就是柳晴羽回國了。」譚隽浩眨了眨眼,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我昨天遇到她了。」

  沒辦法,這就是默契啰,光算他們認識七年多,又一同共事四年多,誰下一句會說什麼,哪還會不清楚!?

  「我昨天才收到線報,怎麼那麼巧就讓你遇到?」譚隽浩一臉挫敗,實在懊惱自己竟然慢了一拍。

  「我昨天在家門口見到她。」推開對亦潼的罪惡感,小羽恬靜的睡容浮現腦海,讓他感到難以形容的快樂。

  「家門口?天啊!她去找你了?」在家門口遇到……譚隽浩更是張大了嘴,露出生平第一次的愣臉。

  「應該說是亦潼帶她找到我的。」

  「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這下子譚隽浩連下巴都掉了。

  「這叫天生注定,我們是不可分的共同體,就算不得不分開,也會在某一天相聚。」顧斳風神采奕奕地高聲暢談。

  「是是是,你們是天生一對,你可以不用再補充了,聽了那麼多年我都會背了,然後呢?」

  「她會那樣對待我,是因為她出了事,不想拖累我,所以我要你將那幫人給我揪出來。」顧斳風雙手交握,神情沉重起來。

  「那幫人?你的意思是說她受到攻擊?」譚隽浩臉色大變。

  顧斳風凜冽的沉下臉,「沒錯,除了毆打她之外,還對她……可惡,我要活剝那些人的皮。」

  狂猛的怒意,襲得他一拳用力搥向桌面,好發洩一些想立即斃了那些人的欲望。

  「事隔多年,要查得多費點周章,從柳家沒辦法問出什麼嗎?」譚隽浩想了一會兒。

  「我疼她都來不及了,你要我再去挖她瘡疤嗎?」他怒瞪著他。

  「好好好,是我笨,是我呆,說了愚蠢的話。請你稍安勿躁,給我一些你知道的資料,我好派人去找。」

  顧斳風從文件夾裡抽出他早先准備好的資料,遞去給他。

  「這是我僅知的部分,其中一個手上紋了一只眼睛,這是個很好的線索,應該好找多了。」

  他可是花了許多時間,才從閒聊中套出一些些小羽僅存的記憶,再加上柳伯伯在小羽作惡夢時聽到的片段,湊一湊資料倒也是不少,這對於精通尋人的譚隽浩來說,是綽綽有余了。

  「眼睛?嗯!有特征是好找多了。」譚隽浩大略瞄過一遍。「不過,公事與私事,你希望我先調查哪一項?」

  「還用問。」顧斳風送給他一記白眼。

  譚隽浩揚揚眉,心底直呼不可思議。

  「嘿!你真的覺得那女人比公司還重要?」

  「她不叫那女人,你客氣一點!」顧斳風老大不爽地糾正他。

  「好好好!我記住了,我馬上去查總行了吧?」嘿嘿!有時候能逗逗老板也挺好玩的。

  「還用說?快去!」

  「OK,OK。」他微微一颔,便離開會議室。

  顧斳風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底下隨風飄搖的路樹,一片凌亂的思維中,柳晴羽蒼白恐懼的臉龐,輕易地將方才的公事推開,占據了他全部的注意。

  就算拚死,他也要揪出那些凶手!

  「總裁,豪傑造船的趙董事長在一線。」公事桌上的電話擴音器,傳出秘書的聲音。

  顧斳風收回望著窗外的視線,嚴肅地皺起眉頭走到辦公桌前,接起電話。

  「接進來。」

  「是,請您稍等。」

  秘書掛斷後,趙子傑勞瘁的聲音傳了出來。

  「斳風,我趙叔啊!」

  「趙叔,怎麼你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麼精神?你近來可好?」

  顧斳風輕松應對,並不刻意提起稍早會議上的事。

  「斳風啊!最近趙叔是有點蠟燭兩頭燒啦!不過,別小看了趙叔的身體,我可是硬朗著呢!呵呵,趙叔平日可都是有練起來晾干的。喔喔!等等,我打電話來不是要閒話家常的,其實……你們剛才早會時,洪部長出的問題我已經聽說了。」趙子傑會撥這通電話,最主要的,當然是來談談這件事,對洪部長才能交代得過去。

  顧斳風挑眉。會報才剛結束,趙子傑就已經聽說了!?洪部長的效率什麼時候變這麼好?怎麼不見他對公司這麼積極過?

  「是嗎?不好意思,讓你操煩了。」

  「哎啊!別這麼說,是我督導不周,害你傷腦筋,斳風,你可別見怪啊!」

  「趙叔千萬別這麼說,再精明的屬下也是會有出錯的時候,你就別太在意了。」身為晚輩的他,即便是趙叔理虧,他還是要讓他三分。

  「斳風,實在是太麻煩你了,趙叔真的是……」

  「哪的話,趙叔別想那些了。」

  一聲重重的歎息聲傳來,顧斳風很清楚趙叔歎氣下的含意。

  「斳風,你也明白,你趙叔都一把年紀了,有時候腦子真的不太靈光,做一樣忘一樣的。現在景氣也不好,我真怕造船公司會撐不下去,到時候我家那個任性的潼潼小心肝,就要麻煩你幫忙照顧了。」

  「亦潼就像我自家的妹妹一樣,照顧她是應該的啊!趙叔這麼說就太見外了。」

  「呵呵呵,沒錯沒錯,你也知道我家潼潼平時是任性了點,不過她對你這個風哥哥可是擱在心坎裡,事事都替你著想呢!害我這個爸爸都不禁要吃起醋來了!」

  趙子傑在另一頭朗朗大笑,可顧斳風這廂卻是笑得虛假。

  該來的還是來了,前些日子顧爸跟顧媽才跟他聊過,要給趙家一個「交代」,當時他沒有給正面的答案,現在趙叔就來要答案了,這會不會積極了點?

  他真的急於要將豪傑跟亦潼交給他?

  那怎麼成!他對亦潼只有親情,她是他視為妹妹的人,誰會跟妹妹結婚的啊!?再說他心底早有了相守一輩子的人選了。

  「趙叔,講這個還太早了,再說我現在還不想定下來,過些日子再說吧!」

  趙子傑怎麼會聽不出他話中的拒絕之意,他很想再說些什麼,卻又怕太過明顯,會引起他的反彈與懷疑,所以還是將話收起來,有機會再講。

  「當然當然,我們有空再聊聊。」

  「一定一定。」

  「那麼你去忙吧!」

  「你也是,拜拜。」顧斳風掛上電話,合握雙手架著下巴。

  是啊!他這妻子的位置,只為小羽保留,那麼他是不是該先告訴爸媽一聲呢?

  爸媽一向開明,只要他們知道小羽離開他的真正原因,鐵定會無條件再接受她的,這點他敢打包票。

  深夜時分,葉旭泷獨自坐在房間的床邊,漆黑的屋子裡只能瞧見手上的煙的一丁火紅。

  他面無表情地凝視著黝黑的空間,無語地吞雲吐霧著。

  忽地,一陣風由打開的窗戶吹來,寂靜的煙頭跟著一閃。

  葉旭泷起身將窗戶關上後,雙手交攏胸口靠著窗沿,視線定在剛才他坐的位置方向。

  應該無人的床上,此刻竟有個黑影,做著跟他剛才一樣的動作,只是一雙琥珀色的瞳仁閃著生動的光芒,直直地看向他。

  「這房間不錯嘛!」一身黑衣的男子沉聲道。「重新裝潢的呦,可見柳先生很看重咱們了不起的迅雷緝毒組長。不過,要不是屬下我拚死搜集的資料發揮效果,你怎麼可能順利的窩進柳家?」

  「夠了,我知道你很偉大,行了吧!?」葉旭泷酷酷地輕蹙眉心。

  「本來就是。天知道柳老先生選保镳的標准,竟然會是你這種大熊體格的男人,我還怕你會因為身材而被刷下來呢!」

  「除了我,他是不會選別人的。」他就是笃定百分之百會被選上,所以才沒讓他那些屬下勞事去安排假面試。

  「我給你的報告中,第五條的第二十三點裡,明明載明柳小姐會怕的……就是你這種高大、魁梧……的雄性。結果出乎意料,不,應該說,她真勇敢,竟然會讓你靠近。」

  「我自有一套安撫她的方式,有消息嗎?」一想到正事重要,葉旭泷將話題導回。

  「當然,不然我找你做什麼?」男子起身走向他身邊,邪氣地笑著。「我是來通知你,我們找到帳冊了。」

  葉旭泷熄了煙,向來冷淡的酷臉終於有了表情,只是在黑夜中看來頗為猙獰。

  「終於……」

  「是啊!有了這個東西,抓他只是遲早的事。不過,有一點我倒是不太懂,他不怕台顧會發現他的貨,還光明正大地在台顧的船上動手腳,憑恃的到底是什麼?」

  「他的女兒。」葉旭泷白了他一眼說道。

  「怎麼,他想將女兒嫁入顧家?」男子挑眉猜測。

  「這樣他就可以仗著台顧的名義,隨心所欲地運著他的毒品,四處撈錢。」

  「他想得還真周到,只是我看應該沒指望了,人家台顧老板只愛你家小姐呢!」

  葉旭泷點點頭,神情凝重起來。

  「你想……他何時會再度下手?」

  男子問道,修長的身子在漆黑的屋內東摸西摸,一點也不為黑暗所礙。琥珀色的雙眸閃爍著,猶如漆黑森林中的花豹。

  葉旭泷思索了一會兒,不疾不徐地踱至窗邊,打開窗門,黑眼盯著已走到窗台的男子。

  「顧家應該很快會公布他與晴羽小姐的喜訊,他下手的機會就在這幾天。」

  「這樣啊!說來還挺巧的,我們才剛從墨西哥追到他這條線索,就讓我們挖到他辣手摧花、阻斷良緣的證據,人果然不能做壞事啊!」黑衣男子感歎著。

  「之前的事就不用再說了,你給我盯緊趙子傑和他女兒,不要讓他溜了,這邊我會處理。」

  男子朝他行了個禮,隨即翻身躍出窗外。

  「知道了,我親愛的……霍克組長!」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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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3-24 00:03:0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如果這是夢,那麼用力捏自己一下,會不會就這麼醒了?

  她看著自己的左手緩緩覆上右手背上,食指跟拇指用力一揪,一陣刺痛讓她閉上眼。

  她要不要睜開呢?

  如果不睜開,是不是就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他溫柔的笑容,甜蜜的觸碰,還有美好的過去……

  因紅燈而停下車的顧斳風,側過頭來,見著的就是她緊皺得像包子一樣的小臉。

  「妳怎麼了,人不舒服嗎?是不是腳疼了?」他急急探手摸摸她的額頭,深怕她一個不小心生病了。

  他慌忙的語句,還有她額上的熱度,讓她輕啟眼睑。

  她眨眨眼,焦距定在顧斳風著急的俊顏上,嘴裡仍喃喃說著。

  「如果這是夢,那我寧願不醒來……」

  顧斳風終於弄懂了,他噙著笑,傾身輕啄她柔嫩的唇瓣。

  「夢裡接吻,會有紅豆芋圓這麼掃興的味道嗎?」

  柳晴羽瞠著星眸,潤潤方才被他吃過的嘴唇,嘗到了他所說的味道,這才憶起一切。

  在誤會解釋清楚之後,她原本枯竭的生活開始有了色彩。

  上班的空閒時間,他在柳家。

  下班的休息時間,他在柳家。

  假日活動時間,他也在柳家,他整個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若非她堅持他一定要到公司,依他原本的打算,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黏在她身旁。

  今天一大早,他迎著朝陽,載著她到以前他們約會最常去的九份、金瓜石,回味甜蜜的過去。

  以前交往時,他總會在假日或有空的時候,開著車陪她尋找最佳的風景讓她作畫,不管她畫多久,他永遠都在她身後靜靜地陪伴著她,就算他已經非常疲憊,仍樂此不疲。然後,他便會帶著她經過九份老街,與她細說這古老地區的點點滴滴……

  坐在安穩的車內,朝著下一個景點前進,她因為累了小瞇一下,才會覺得如似夢中。

  「我以為……我在作夢。」柳晴羽雙眼迷蒙望著他。

  「我就當妳是稱贊我啰!」顧斳風愉快地朝她眨眼。

  「稱贊?我有這麼說嗎?」柳晴羽一頭霧水。

  「因為我的駕駛技術好到讓妳覺得如夢似幻,這不是稱贊是什麼?」

  紅燈變成了綠燈,顧斳風駛動車子。

  「沒想到這些年不見,你臉皮變這麼厚了。」她打趣著。

  顧斳風的深情,在這段日子慢慢突破了她的心防,被她用自卑隱藏在心底的開朗個性,因他的努力而逐漸恢復往昔。

  聽著她打趣的話語,顧斳風心底很是滿足。

  他相信再過不了多久,他摯愛的小羽很快就會回復成原來那般開朗的她。

  「臉皮不厚一點,怎麼斗得過公司那些老狐狸呢?」他給了她一抹逗趣的笑容。

  「公司的事……很傷神嗎?」柳晴羽憂慮地問。

  「若不傷神,還能叫公司嗎?」他握住她的手,要她放心。

  「對我來說,他們都不是問題,現在我只擔心一件事。」

  他俐落地將車子開入一條小徑,兩旁掠過的都是一株株高大粗壯的綠樹景色。

  看著四周有些眼熟的景色,她分神問道:「你在擔心什麼?」

  顧斳風嘴角上揚,沉默不語。

  她不解地看著他奇怪的表情,更不明白這個地方為何會如此熟悉。

  隨著紅瓦白屋映入眼簾,柳晴羽整個人呆愣住。

  紅色的小屋、白色的牆面、竹竿制成的圍牆、青翠交錯的籐蔓……這裡不就是……

  「風,你這是……」

  顧斳風掛著有所圖的笑意,將車停在竹籬前,但笑不語地松開安全帶開門步出,繞過車子替她打開車門、幫她解開安全帶,再將她輕輕從車中拉出。

  柳晴羽一堆疑問在腦袋裡打轉。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這裡是顧家在陽明山上的別苑,當初他就是在這裡跟她……難道他……

  顧斳風還是不發一語,徑自領著她走入那熟悉的花園亭子中。

  他將她安置在椅子上,倏地,他單膝跪在她身前,英俊臉龐漾著認真的神情,凝望住她。

  她的心怦怦怦地,像是要由嘴裡跳出來,一對瑩眸瞪得斗大。

  「小羽,嫁給我吧!」

  柳晴羽的腦中一片空白,可她的行動卻已做出反應。

  她狠狠地將他推倒在地,不顧腿部的不便,從椅子上彈起來,越過他朝亭外走去。

  完全沒預料到這樣情形的顧斳風先是一頓,接著從地上快速蹦起,兩三步追上她。

  「小羽,這就是妳的答案?」他雙手抓住她僵直的肩,臉上覆滿受傷。

  她低著頭,雙手抗拒著他的箝制。

  「妳推開我?為什麼?妳不是愛我嗎?」顧斳風俯首瞪著她。

  「我是愛你,可是這樣不對……」

  「什麼不對?過了那麼長的痛苦日子,我們好不容易再度相逢,我還是愛妳,妳也一樣愛我,結婚怎麼會不對!?」

  顧斳風用力地搖了她幾下,她才仰頭盯著他,那哀傷空洞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的心扉。

  「你明知道我……」她帶著哀恸朝他喊去。

  「明知道什麼!?明知道妳出過事?妳要說這個是不是?」

  柳晴羽不堪地合眼。

  「那一切都過去了,小羽,妳還不清楚嗎?難道我們這些年的分離還不夠,妳還要讓我們繼續痛苦下去?好不容易盼回了妳,我是不可能再放開妳的,除非我死!」顧斳風雙眸閃爍著熾熱的火焰。

  「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樣了,斳風……你為什麼就是不明白?」柳晴羽無力地張眸。

  「以前那個完美的柳晴羽已經死了,你所愛的柳晴羽已經不在了,在你眼前的我,只是個不堪又骯髒的女人,你明白嗎?」她激動地搥打著他。

  顧斳風二話不說地彎腰,將激動不已的她打橫抱起,完全不理會她的掙扎往回走。

  「你做什麼?放我下來!」柳晴羽驚慌地想脫離他的懷抱。

  但他仍踩著堅定的步伐往紅色小屋前進,不管柳晴羽怎麼推阻,他只是緊緊抱住她。

  當他走入屋內,大腳一踢將門關上,用手肘扳下防盜鎖後,他凝望著柳晴羽不解的臉龐,湛亮黑眸中是全然的認真。

  「髒不髒,等我將妳『洗干淨』之後再說吧!」

  「斳風,你這是做什麼?」

  當溫熱水流從頭將她淋得全身濕,柳晴羽尖喊著。

  顧斳風用強壯的身軀將她壓在牆上,不讓她有逃脫的機會,他撥開她眼睛上濕漉漉的頭發,讓四目相交。

  「既然妳覺得髒,那麼就由我來幫妳洗干淨。」他開始七手八腳脫去她身上的衣物。

  「不要!斳風,不……你想做什麼呀……」

  不管她怎麼抗拒,他總是輕輕一揮,大手徑自朝她的衣服進攻,沒一分钟,她的全身上下就只剩內衣與內褲,遮掩住春光。

  柳晴羽羞赧地遮著胸前,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卻見他又有了動作。

  他開始脫去自己身上的衣物。

  她羞紅著臉瞪大眼,不敢置信的說:「斳風,你……你到底……」

  「有人穿著衣服洗澡的嗎?」他怪異地回視她。

  天知道他此刻有多緊張,他心愛的女人幾乎全裸地在他懷裡,她的每一次掙扎,都令他一條名為欲望的神經幾近爆掉。可,為了他們美麗的未來,他只好忍著淚,一步步慢慢來。

  他將水流轉大,讓整個浴室充滿熱氣,溫暖水流打在兩人身上。

  「小羽,來吧!」

  柳晴羽只是瞠著眼,渾沌地想著……來吧?什麼來吧?

  他朝她揚眉,退開一步,拉著她往下沉去。

  「七、六、五、四、三、二、一……時間到。」顧斳風傾身在滿是泡沫的九人浴池中大大一撈。

  柳晴羽破水而出,她看起來美得令人窒息。

  她的雙頰紅艷,頭發泛著耀眼的光澤,美麗的臉蛋粲笑著,如鈴铛般的笑聲,引得顧斳風渾身發熱。

  「有沒有比你久?有沒有?」柳晴羽順著他的攙扶靠在他手臂上。

  「我只能說妳進步了許多。」

  「可是我閉氣還是沒你久啊!」她沮喪的垂下眉。

  愛憐地理理垂在她臉上的長發,顧斳風黑眸閃著狡黠,提議說:「那麼接下來,我們來比喘氣,怎麼樣?說不定妳有反攻的機會喔!」

  不疑有他的柳晴羽,連一點猶豫都沒有就點頭應戰。

  「好啊!要怎麼比?」

  「這就得換地點啰!」

  不待她反應,他將她從浴池拉起,抱在懷中,顧不得她的尖叫,登登登地幾步,從浴室跑到一旁的臥室,將濕淋淋的美妙胴體放置在床上,而他則拉開腰際上的繩結,脫下浴袍。

  柳晴羽還來不及閉眼,就見他赤裸裸地站在她身前,讓她花容失色地尖叫一聲。

  她……她看見他的……天啊……

  顧斳風俯身掛在她身上,雙手架在她的頭兩側,那壯碩身軀帶給她一陣恐慌。

  就好像在她記憶深處──五年前的那一晚……

  怕,她好怕……她憋著氣想將眼睛閉上,想讓自己縮小。

  「不准閉。」

  這一聲命令,將她的動作定格。

  她懼怕的眼神,好令他心疼,但若不這麼做,他們倆就沒有未來,顧斳風牙一咬,把心一橫。

  「小羽,妳看清楚我是誰?」他溫柔地扶起柳晴羽的下巴,雙眼與她交纏。

  「告訴我,在妳眼前的人是誰?」他低啞地誘哄著。「在妳眼前的人,是不是最愛妳的風?」

  柳晴羽渙散的思緒,在他的盤問下專注起來,她心中的黑暗,漸漸被他深情的臉龐占據,越來越大……越來越滿……

  瑩瑩水眸裡的驚慌,逐步地被他眼中的愛一點一滴地注滿,多到泛濫成災。

  「是不是?」他身子貼得更近,鼻尖碰鼻尖。

  柳晴羽望著他眼瞳裡自己的倒影,見到自己竟是帶著笑的。

  「不管妳變得怎麼樣,妳就是妳,我愛的就是妳這個人,妳明白嗎?」

  顧斳風的薄唇,緩緩覆上她的,熟稔的滋味、鮮明的愛戀過往,在她身上灌滿了對抗的勇氣,感動的淚水堆積在她眼眶。

  忽然間,那些困住她五年的枷鎖,锵地一聲解開來。

  她怯生生地迎上他的唇,瞧見他眼中的驚訝。

  「斳風,謝謝你。」她潔嫩的雙臂,攀上他緊繃著的肩頭。

  凝視著她略微顫抖的唇瓣,顧斳風明白她是鼓起多大的勇氣,去克服心裡的障礙。

  「將妳自己完全交給我,好嗎?」他深情地撫去她臉上的淚痕。

  「可是,我的身子很丑,有很多……很多……那時留下的傷痕……」她難堪得不想看他。

  「那又怎麼樣?妳就是妳,不論妳變胖或變丑,妳一樣是柳晴羽,是我珍愛的小羽,是我一個人的寶貝。」

  他要她知道不管她變得怎樣了,他都不在意。

  更多的淚珠滑下柳晴羽的臉頰,她點點頭,雙眼裡只有對顧斳風的信任。

  他拉著她側身交迭,好讓他能完全擁住她,感受完整的她。

  他撫摸她的背,柳晴羽閉上眼,讓他來撫平她的心情。

  她輕輕地移動身軀,想更為貼近他,這個舉動點燃了顧斳風體內的需求,他明顯地一顫。

  「小羽……妳知不知道,能這樣抱著妳,我有多感動?如果妳能用妳的手碰我……」

  顧斳風那灼熱的堅硬,親密地抵著她的小腹,純然的感官刺激,讓柳晴羽也想要碰他。

  放開心情的她,毫不猶豫地松開環在他肩上的手,試探性地撫過他的寬肩、他的背、他的腿。

  她的指尖所經過的皮膚,滾燙得像灼熱的鐵,他的身體和她是如此地截然不同,她發現自己竟為這一切美妙的相異之處而贊歎不已。

  他的上臂有如結實的繩索般糾結著,相較之下,她的手臂顯得纖細又柔弱。

  「斳風,拜托你,我想……被你……」她的臉摩挲著他的胸膛,而她的雙頰因喜悅而染上一抹紅暈。

  「洗干淨……」她仰起頭來,吻著他脖子的脈動。

  得到她的允許,原本柔情似水的情景,瞬間注入了激情元素,顧斳風迫不及待的趨向前吻上了她。

  一個冗長、貪婪的吻,讓他們倆都為之呼吸困難。

  當她模仿著顧斳風,用她的舌尖摩擦著他的舌頭時,一聲低沉而滿足的呻吟,從他的喉嚨深處逸出,她情難自禁地舉臂攀向他的頸項,激情的挑逗著他。

  她對他的反應有如排山倒海,他必須放慢他的速度,他要給她時間,准備好迎接他,他不想要她害怕,他需要讓她知道做愛的美妙,他想與她一同登上高峰。

  原始快感的顫抖,在她全身上下奔竄著,她覺得自己再也承受不了更多這種甜蜜折磨,她就快迷失了。

  「斳風……我……好奇怪……身體裡面……悶悶的……」她抓緊他的肩膀,任由自己沉溺在他所引起的意亂情迷中。

  「小羽……相信我……跟著我……」

  顧斳風可以感覺他自己的自制力正在一吋吋地瓦解,但是看著她身上淡白的疤痕,就想心疼地吻遍她的全身。

  「嗯……好……好……」她垂著眼簾同他說道。

  柳晴羽像只乖巧的小綿羊,聽話的任由顧斳風將她的腦袋攪得暈陶陶,充滿愛意的媚人美目,讓顧斳風更忍俊不了,昂揚得快爆炸的堅挺成了主宰者。

  她迷蒙著眼,微顫抖著身子,意識也逐漸渙散,可,痛楚卻從她下腹襲來……

  「啊!」

  淒厲的慘叫聲傳來……

  怎麼會!?

  顧斳風整個人僵直著,瞠大眼俯首看向小羽。

  她是處女?可是她不是說她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羽,怎麼會?妳……還是完整的……」

  柳晴羽也不敢相信地猛眨著眼,想抹開眼中因疼痛所流的淚水。

  「斳風,怎麼會那麼痛?我……我怎會……你……你的意思是說……我沒有被……」

  他倆相望無語,卻在對方眸中讀出了衷心的愉悅和感動。

  忽然之間,他感到一陣狂喜。他的寶貝沒受到那些禽獸欺凌,她沒有經歷那些不堪。

  顧斳風將臉理在她的頸窩,咬緊牙不想讓眼眶中愉快的淚流出來,他一個挺腰,更完整的將她烙下自己的記號。

  「啊……斳風……」

  知道自己仍是清白之身,柳晴羽忍不住快樂地啜泣著,但她體內的壓力變得讓她愈來愈無法忍受。

  「抱著我就好,讓我好好愛妳。」他呢喃著。

  她的理智接受了這件她的心一直都相信的事。

  她拱起背,緊緊地攀著她永遠的最愛,任由他將她領入心醉神迷的情欲世界中,一步步往高峰推送去。

  然後,他緩緩地癱倒在她身上深深吐著氣。

  「小羽,妳還好吧?」深怕他的粗暴會傷了她,他擔心地問。

  柳晴羽緩緩睜眼,雙眸滿是激情的淚水。

  「我不知道……這……竟然是這麼的美。」

  「那是因為有我們的愛啊!」顧斳風輕啄她的唇,俊顏盡是滿足與深情。

  望著她漾著甜蜜的美眸,方才發現的實情再度浮出,聰慧的她也從他眼中瞧出端倪。

  「我被弄混了,為什麼我還是……我記得很清楚,醫生說我已經……難道當醫生的也會弄錯嗎?怎麼會……」

  顧斳風在心底嗤笑,若有弄錯這麼簡單就好,醫生一定是被那伙人收買,才說她已經被欺凌的謊話。

  這是條很好的線索,不過,他不想再增加她的煩惱,他決定私下處理,在這麼美妙的時刻,他只想好好疼惜她這可憐的寶貝。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妳已經是我的人,這下妳不嫁我都不行了。」顧斳風莞爾一笑,將她擁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頭頂磨蹭。

  她仰首望向他,雙頰因剛才的歡愛而紅通通,香唇赤艷艷的,誘著他差點又想撲倒她。

  「哪……哪有人這樣的,是你說要比……啊!你設計好的!?」

  「我沒有啊!哪有?」

  「你說要比喘氣耶!怎麼會……」

  「這是比喘氣沒錯啊,而且妳非常地有潛力。這樣吧!看在妳如此專心用力地學習,我這個對手自願俯首稱夫,當妳一輩子的練習對象,夠好了吧?」他輕抬她的下颚,閃著玩味的黑眸勾著她。

  柳晴羽羞赧地搥他胸口。「你在胡扯什麼呀……」

  「妳沒拒絕,我就當妳答應啰!」

  「等……等一下……我又還沒……」

  「既然如此,那麼我可以繼續啰!」

  「繼續?繼續什麼?」她毫無頭緒地問道。

  只見顧斳風俊顏上帶著賊賊的笑,又開始不老實地上下其手,柳晴羽紅著臉,瞪大眼看向他。

  「當然是繼續練習喘氣啰,我親愛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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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3-24 00:03:2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一名西裝筆挺的中年人,被秘書領著走進辦公室,神情自若得宛如走進自個兒家。

  辦公中的趙子傑瞧見來人趕緊起身。「哎呀!洪部長,終於等到你了,來來來,請坐請坐。」

  洪德鑄堆起笑容,跟著坐進沙發。

  「趙董,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趙子傑要秘書去倒杯香醇的咖啡,兩人在這段時間閒聊了一會兒,等到只剩他們兩人時,輕松惬意的模樣登時一變。

  洪德鑄表情凝重地將公事包裡的文件抽出,展開放在桌上。

  「這是台顧下半年度貨品搬運時間。」

  趙子傑探身取到面前,看著裡頭密密麻麻的日程表。

  「我說趙董,台顧這艘船你是確定了沒有呀?加個艙房會有多難,非得延個把月,害我被那個小鬼批得要命。」

  又來了,每次來都舊事重提,看來這個洪德鑄的胃口也越來越大了,哼!

  「以後趙董要是再出這種纰漏,我可不再傻傻地將它承擔下來了。」

  趙子傑皮笑肉不笑的說:「老朋友,這次的意外,都得怪臨時稽察來巡視,害我做到一半的工程泡湯了不說,連累到你才是真的過意不去,我會好好地補償你的,這你可不能給我推辭喔!」

  洪德鑄這次來,除了給趙子傑文件,當然更是來抱怨一番,一聽到「補償」,心花馬上開了。

  可是,再想到他的……現在他可被那份報告弄得頭疼不已。

  「唉……再說吧!我現在頭疼的,是我的報告書啦!」

  算算他寫三、四次了,每一次都被原封不動退回來,真是折騰人,也氣煞他了,每天都想著該怎麼出這口氣。

  「啊!對了,趙董,最近公司都在傳說臭小鬼又跟之前那個未婚妻走得很近,還可能再續前緣,那你女兒呢!?這是怎麼回事?」這才是他這次來到豪傑最主要的目的。

  畢竟當初說好,他提供台顧內部情報給趙董,等到趙董的女兒嫁入顧家,他就會幫助他得到以前相同的待遇,現在突然蹦出這個未婚妻,那一切不就別談了!?

  「不會被判出局了吧?這樣你承諾過的事……」

  「洪部長,你想太多了,走得近是一回事,能不能續前緣又是另一回事,這件事我自有打算。」趙子傑臉色一沉。

  「打算?怎麼打算?我看快點派人去警告那個女人吧!免得真的來不及。」洪德鑄責備地看了他一眼,他可不想到最後還是一無所有。

  「哼!警告沒用,這次不狠點不行了。」趙子傑捻捻八字胡的尾端,喃喃自語。

  「啊?趙董,你說什麼?」洪德鑄聽不出他的低語,本想追問,趙子傑不給他機會,直接站了起來。

  「沒什麼,今天就先這樣吧!我有事必須出去一趟,需要我送你一程?」

  洪德鑄見狀也不便再待下去,反正目的都達到了,也就跟著起身。

  「不用了,我有開車來,你去忙吧!」

  兩人在辦公室門口握手道別後,趙子傑看著電梯門關上,才走回辦公室,坐入董事長椅裡。

  趙子傑右手指習慣性的又撫著八字胡,神色凝重地想著──

  現在風聲已經傳出來,依他看,斳風那小子公開承認,興許是這兩天的事,如果他不盡快除掉那個礙事的女人,那麼他的潼潼小心肝入主顧家的布局,就全都白費了,他那獨門生意也就斷了生路,他怎可以讓它發生。

  這一次他一定要消滅這個總是擋路的女人。

  柳晴羽手中端著一杯熱茶,雙手倚在顧家老家二樓陽台的欄桿上,抬頭看著暗夜天空中的繁星,閃閃星光讓人著迷不已。

  這裡是每次來斳風老家時,她最愛待的地方──他臥室的陽台。

  夏日夜風徐徐吹來,撥動她的長發。

  因為四周近千畝都是顧家的產業,所以並沒有其他人家,而且還種植著許多顧媽媽偏愛的熱帶植物,在夜裡常會有許多蟲鳴交錯,讓人感到輕松惬意。

  她低頭啜口熱茶,深深吸入大自然的氣味,放松緊繃著的五髒六腑。

  天啊!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竟能再度踏上這裡,而且能再見到顧爸爸跟顧媽媽和善的笑容,得到他們溫暖的擁抱,想著想著,她又想哭了。

  她覺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幸福得都快忘記他們曾分離的痛苦。

  紅色小屋中的那一夜,斳風已經將她由內到外完全「洗干淨」,她覺得自己宛若重生。沒有他的陪伴,她不敢面對斳風的爸媽,也不敢重新走進他的世界。

  「小羽,該進來啰!外面變涼了。」

  顧斳風走到她身後,雙臂圈住她的腰。

  「等會兒,我好久沒看見這麼多星星,想多看一會兒。」

  「不要吧,妳身體不好,我擔心妳等一下感冒了怎麼辦?再說妳又不能久站,別看了。」他皺起眉頭,用身體將她包得更緊。

  「可是我還想看……」

  「反正星星又跑不了,下次我再帶妳上山頂去看,我們現在先進……」

  顧斳風瞪大眼,看著她回過頭時臉上的表情。

  柳晴羽颦起眉頭,水眸裡幽幽地閃著哀怨光芒,小臉很是悲情。

  「再一下下就好,拜托,我真的好想再待一會兒。十分钟,再十分钟,好不好?」她在他懷中轉過身面向他。

  「反正現在是夏天,夜晚涼涼的很舒服,我不會感冒的,更何況我有穿外套,不會有事的。」

  柳晴羽瞧著他張眼無語的樣子,感到有點莫名其妙。

  「你怎麼了?這麼看著我做什麼?」難道她臉上黏了什麼東西嗎?

  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臉,沒有啊?

  「哪裡不對了?」

  顧斳風握住她的右手,放在唇畔,黑眸比天星還明亮,裡頭漾滿濃烈情感。

  「好久……沒見到妳撒嬌的樣子。」他語帶哽咽地吻了她的指。

  「斳風……」

  他搖搖頭,阻止她說下去。

  「為了妳,我一年年等下去,等到我父母都急了,他們曾經要我試著忘記妳。」他睇著她,薄唇娓娓道出心情。

  「我爸媽很擔心我會就此消沉,所以他們聽了趙叔的意見,讓亦潼跟著我,他們知道亦潼一直很喜歡我,希望我能將視線移到她身上。」他俯首將額頭抵向她的,四目交纏。

  「那麼……你為什麼不?」

  亦潼的美麗是有目共睹,再說,她是如此年輕可愛。

  「妳還問我?我被妳甩得不明不白,說什麼我也要弄得一清二楚才甘心。再說,我怎麼會愛上像妹妹的她,這對我而言,根本不可能。」

  「可是她一直喜歡你呀。」

  「我也喜歡她啊!只是她就像個妹妹,妳要我怎麼愛?」

  「她一定很傷心。」

  回想起第一次見面,她談起她的風哥哥時,是那麼地神采飛揚,她實在不忍見她難過。

  顧斳風面無表情地挑眉。

  「難道妳要我跟她在一起?」

  柳晴羽一驚,慌忙地搖頭。

  「那妳就不要出面,亦潼是個聰明的女孩,她會想通的。妳是我這輩子的妻子,這輩子我非妳莫娶。」他捏捏她的鼻子。

  「斳風,我好愛好愛你喔!」她窩進他懷裡,雙手緊緊地抱住他。

  顧斳風的下巴磨蹭著她的頭頂,小小聲小小聲地回應。

  「我也是。」

  他吻吻她的發際,愛極了她在他懷裡的感覺。柔軟的身子,無時無刻都引誘著他,單單只是看著她,他的感官就如脫缰野馬般難以控制,尤其他又已經明白她的滋味有多美妙,更使他深受誘惑。

  忍了一晚,該是時候了,他快樂地忖著。

  「對了,我們的婚禮妳想怎麼辦?」

  他不著痕跡地向屋內緩緩移動,被這個問題困擾著的柳晴羽,毫無知覺的隨他帶領。

  「我……不知道……」那消極的語氣讓他慢下賊兮兮的大挪移。

  「小羽,妳在擔心什麼?」

  「應該說,我不擔心什麼。畢竟當年我單方面的退婚鬧得那麼大,而且還有那件事,我怕會被人……」

  柳晴羽緊埋在他溫暖的胸膛裡,多想做只鴕鳥,就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

  「說到這……」他眼中閃著沉思。

  「怎麼了?」

  「那件事的……經過,妳有沒有再想起什麼?」

  柳晴羽垂下視線,不語。

  「小羽,妳若是想不起來,或是不想說也沒關系。」

  「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了,其他的……」她搖搖頭。

  「當初你們為什麼不報警呢?」他一直想不通這一點。

  「爸爸說,當初之所以不敢報警,是因為他們通知爸爸,說要借走我幾天,並沒有威脅錢財或其他的,只說不能報警,否則他們就會殺了我。

  我在醫院也是他們通知爸爸的,警告的意圖很明白,如果又扯上媒體,說不定除了我,連你都會有事,所以我只在醫院住了一天,檢查和包扎傷口,然後就離開了。」

  若不是事情已經發生,他真想用力搖醒她。

  「妳怎麼那麼傻?什麼叫連我也會有事?我會怕這種恐嚇嗎?」

  「我不要你也跟我一樣啊!你看我!」她拍拍自己跛了的右腳。

  「我一個人承受就夠了,不需要連這個也同享吧?」

  她的貼心,他怎麼不明白,就是因為太了解她,所以他才生氣。

  一想到以前總愛四處散步的她,竟受到這樣的傷害,不捨再加上愧疚,讓他的雙臂更加使力擁抱住她。

  「妳的腳治不好嗎?」他愛憐地看著她落寞的表情。

  「也不是不行,只是很復雜也很……不舒服。」她輕描淡寫地帶過。

  總是語多保留的她,所謂的不舒服,就是很痛苦,他哪會不懂。

  「那就別治療了,我每天幫妳按摩就好。」

  「你不覺得……跛腳……很丑嗎?」柳晴羽專注地凝望他。

  「那走在路上那些重殘人士,妳會覺得他們很丑嗎?」

  「怎麼會?他們才是最美的人,那種永不服輸的生命力是最美的畫了……」說完,她明白他所指為何,莞爾一笑。

  「我總是講不過你。」

  「可我總是敗給妳那楚楚可憐的表情,唉,一物克一物啊!」他親親她的鼻尖,呵呵笑著。

  柳晴羽害羞地再度窩進他懷裡。

  「討厭,說得好像我每次都這樣似的。」

  忽地,他擁著她躺到床上。

  趴在他胸口的柳晴羽,這才發現他的計謀。

  「啊!你怎麼可以偷偷地……」

  「我可是大大方方讓妳走進來,哪有偷偷的?是妳自己沒注意到。再說,今天妳這麼秀色可餐,我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放過妳呢?老婆。」

  說完,他欺身向前,將她壓在身下,偷了下他已經想了一整晚的吻。

  顧斳風饑渴地啃舐著她的蜜唇,舌尖誘引地纏住她的,令她情不自禁地隨他起舞。

  溫厚的大手,從她的腰際一路撫上柔嫩的渾圓頂端,迅速地點燃兩人之間的熱情。

  「我甜蜜的小羽……」

  他松開她的唇,開始進攻她白嫩的肌膚,他的吻滑過被他的大手一一解開的區域,不到一分钟,她幾近全裸地躺在他身下,完全沉淪在他性感唇舌的撩撥裡。

  陣陣酥麻不停地在她的身軀流竄,她已記不得前一刻她說些什麼、做過什麼,整個人、整顆心滿滿都是他,和他的深情。

  她想要回應他,想要讓他知道她的感謝、她的抱歉,以及她的愛戀。

  不給自己猶豫的時間,應該是說不給自己害怕的時間,她翻身將顧斳風推倒在床上,雙腿跨坐到他腰上。

  顧斳風目瞪口呆地看著將自己剝光的柳晴羽,突然之間,他不太能肯定眼前的人是誰。

  老天,就算在夢中,他也不曾想過她會有主動的一天!

  「小……」

  他張口欲言,她伸出食指壓住他的唇,唇畔帶著羞澀的柔笑。

  「風,讓我愛你,好嗎?」

  顧斳風望著小羽令他詫異的轉變,久久不能言語,最後他以含住她的纖指做為答復。

  幽暗的臥房裡,干柴烈火熾烈狂燒著──

  子夜,顧斳風房裡的舒適大床上,兩人赤裸的身軀交纏著。

  直到現在,他還是不敢相信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顧斳風雖然疲倦,但很滿足,非常滿足。

  凝視著懷中累得睡著的愛人,他愉悅地揚起唇角。

  能得到她的回應,比他簽到全世界一半航權還更讓他高興。

  他寵愛地親吻她的額,她低喃著將自己往他懷裡蹭了蹭,粉頰貼著他的強壯的胸膛,還微微一笑。

  僅僅是這般微小的動作,才平息的欲望倏地又來報到。

  顧斳風無奈地苦笑,悄悄地松開些距離,他可不想讓懷中的寶貝累壞了。

  再者,還有更重要的事必須馬上處理,他無法安心入睡。

  顧斳風小心翼翼地下床,裸身走到另一頭書桌前,拿起充著電的PDA踱回床上。

  他輕手輕腳地躺回去,伸手將她攬在懷裡,她夢呓地喊了聲他的名字,窩在他胸膛裡挪了個舒服的姿勢,又深深睡去。

  顧斳風著迷地看了她的睡顏,好一會兒才想起有事要辦。

  他記得今天譚子會給他一份報告才對。

  他在螢幕上寫指令,傳送給譚隽浩,很明白對方此刻仍醒著,並正在等待他的指示。

  PDA無聲的震動,表示譚隽浩的回復,他看著畫面裡的報告檔案,眉頭一寸寸揪緊。

  手背上有眼珠紋身的惡徒,竟是前科累累的毒販──阿輝。

  為什麼?他為何會對小羽下那麼重的毒手?

  報告裡頭寫到,這件事背後另有主謀,因為在五年多前,阿輝仍只是小幫派裡的小喽啰,是事後當了藥頭才慢慢發跡,有了勢力。

  既然如此,那麼找到他的人,就可以厘清整件事了。

  顧斳風填上關於醫生方面的線索,要譚子去查一查,收到回答後便關上PDA。

  小羽說的沒錯,這場意外是警告意味居多,如果她當時不沉默以對,那麼他們就沒有相聚的此刻了。

  可除掉她,對方會有什麼好處?

  「不對……不對……」從頭到尾,除了小羽受到傷害外,根本沒有人得到什麼好處。

  若是要贖款,一開始就從他下手不是更好?

  這麼看來,惡徒不是要錢,只是要小羽……要小羽做啥?

  「我沒有接到威脅,只有柳家……」只有柳伯伯接到脅迫。

  「難道是……」是因為他!?

  該死的!

  原來全都是因為他,他們要小羽……自動離開他!?

  可惡!就因為他們的目的是要小羽主動的離開他,所以才會謊稱她被強暴。都是他,所以當時身為他的未婚妻的她,才會受到傷害……

  要不是怕吵醒小羽,他還真想狠狠打自己一頓。

  如果情況真是他想的那樣,那麼這次小羽再度回到他身邊,對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絕對會故計重施,他得要好好保護她才行。

  懷中的人突然一顫,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摒退所有紛亂的思緒,此時此刻,他只想抱著他失而復得的珍寶,好好睡一覺。

  一切的問題,都留到明天再處理……

  趙亦潼放下手中的報紙,表情苦澀,雙手微微顫抖著。

  風哥哥與柳姊姊訂婚的消息,斗大的刊登在首頁的頭條上,字字都將她的幻夢殘酷地打碎。

  望著照片上看起來幸福洋溢的風哥哥,趙亦潼多希望自己是被他擁著的柳姊姊。

  「早啊!潼潼小心肝,在看什麼那麼專心?」每天都會一起享用早餐,是趙子傑為彌補常常不在趙亦潼身邊,所訂的原則。

  趙亦潼深吸口氣,不肯抬頭看他,只將報紙遞給他。

  「嗯,今天有什麼新聞?」趙子傑臉色發白地瞪著頭條。「斳風他……他竟然……」

  趙亦潼幽幽地輕歎,難過的眼淚不自覺地滴落桌面。

  「該死的顧斳風,他怎麼可以這麼做!我家潼潼是哪一點比不上那個跛子?我不准!可惡!」

  趙子傑怒氣勃勃地將報紙揉成一團,憤恨不平地丟到地上。

  「爸爸,你不要這樣,風哥哥能幸福就夠了,我沒有關系的。」父親狂亂的怒氣又讓她不知所措。

  「妳沒關系,我有關系啊!」

  氣得喪失理智的趙子傑,直接朝著趙亦潼發飙。

  「該死,真是該死,沒將妳嫁進去,我還做什麼生意啊!?完蛋了,我完蛋了。」

  雖然完全聽不懂父親在說什麼,但憑他頭一次吼她,趙亦潼就夠驚訝的。

  「爸爸,公司出問題了嗎?沒關系的,就算沒有風哥哥家的幫助,我們還是可以……」

  「妳懂什麼?要靠造船吃飯,就等著喝西北風吧!要不是我靠著台顧賣藥,妳哪有這麼好的生活可過!?」

  氣極了的趙子傑,說完了才發現自己竟然說漏嘴,看著目瞪口呆的趙亦潼,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我……胡說的,潼潼妳聽聽就算了,我先去上班。」趙子傑撫著太陽穴,表情凝重地走出餐廳。

  他才一踏出餐廳,就抓起手機撥了通電話。

  響了三聲,一個睡意正濃的男聲接起。

  「喂?」

  「去給我解決那個女人。」

  「嗄?」

  「五年前要你打得不成人形的那個女人,馬上去給我斃了她,聽見沒!?」

  「喔!」

  趙子傑忿忿地掛了電話,坐進轎車,讓司機載著上班去,絲毫沒發現臉色蒼白的趙亦潼在他身後,將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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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柳晴羽的座車方駛出柳家大門,正要前往顧斳風家,商量關於婚禮的事。

  突地,一個嬌小身軀從一旁沖出,雙手展開堵在車前,幸虧葉旭泷反應快速,否則早發生慘案。

  柳晴羽受驚嚇地用手撐著自己,久久無法回神說話。

  「小姐,妳沒事吧?」葉旭泷憂心的回頭察看。

  「我……我沒事,只是嚇一跳。」她撫撫胸口喘息著。

  「怎麼回事?有撞到人嗎?」

  葉旭泷尚未張口應話,一張年約十七、十八歲的青澀臉孔探到車窗前,可愛的臉龐掛著興奮的笑容。

  「柳老師,我叫譚小琪,是專程來拜您為師的。我知道我很突然,可是我很喜歡您的畫,希望您能收我為徒,拜托您!」

  好好一張漂亮臉蛋整個貼在車窗上,壓得扁扁的,看起來顯得滑稽,但由她的眼眸,看得出她的認真。

  「我找遍了您可能出現的地方,千辛萬苦才找到您,我好喜歡好喜歡您的作品,請您收我為徒吧!求求您!」

  譚小琪泛白的唇瓣,嘩啦嘩啦說個不停。

  「小姐,我來處理就好,妳別出去。」

  葉旭泷酷臉冷到最高點,開車門走出去,要趕走這名冒失鬼。

  柳晴羽終於平靜下來,看著葉旭泷一把拎起那名叫譚小琪的女孩,任憑她怎麼扭動,就是沒辦法掙脫葉旭泷的箝制。

  他毫不憐香惜玉地隨手一甩,將人丟到柳家門外的人行道上,只見他嚴厲的兩片唇開開張張說了幾句,就轉身往車子走來。

  柳晴羽看著那個小女孩坐在地上擦著挫敗的淚水,心裡好不忍。

  她按下車窗,朝走到一半的葉旭泷喊去。

  「葉大哥,我覺得她……」

  「不行。」葉旭泷不理會她,坐進車內。

  短短兩個字,就讓她的話又咽了下去。

  但她真的覺得這位小女孩不是葉大哥所想的惡人,若她真的是因為喜歡她的畫而來求助於她,那她這麼對待人家,不就太傷人,太不應該了嗎?

  「但是她不一定是……」她的語氣強硬,臉孔也板了起來。

  「她是陌生人。」葉旭泷還是不肯妥協。

  「陌生人不全都是壞人啊!我要下去。」她拉開毯子欲打開車門。

  葉旭泷探過身來壓住她的手。

  「不得不防。」他的眼睛瞇著,非常不能認同。

  「我當然知道不得不防,可是也不能這樣以偏蓋全啊!她只是個愛畫的小女孩。」

  柳晴羽看著他瞇起黑眸,仔細地打量那女孩,像是在評估她的話。

  眼見他的猶豫,她決定再使上終極武器。

  柳眉輕颦,小嘴緊抿著,瞳眸隱隱泛出淚光,她幽幽說道:「拜托,我只跟她說幾句話,就這樣,好不好?」

  葉旭泷再瞄瞄站在太陽底下的嬌小女子,視線回到柳晴羽那張楚楚可憐的臉龐,心底再度哀號。

  又來了,他又要妥協了。

  他真搞不懂,是因為護衛這個任務做得太盡職了,讓他變軟弱了嗎?

  他可是掌管多位特種菁英,以冷酷著稱的迅雷緝毒組的組長,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這模樣給說服了?

  想不透……真令人苦惱。

  柳晴羽知道他沒再繼續說下去,就代表她抗辯成功,於是她給了他一抹淡笑。

  「葉大哥?」

  葉旭泷二話不說,將車子退到譚小琪身前……

  沒幾分钟,柳家座車緩緩駛入車道離去,而車內多了一名乘客,身分則是柳晴羽新收的小徒弟。

  一旁巷口走出一名穿著淡褐色休閒服,左手牽著一只牛頭梗,右手拿著行動電話交談的綠眼男子,他看著逐漸遠去的車尾。

  「琪琪混進去了。」

  「是嗎?她應該可以吧?」回應的正是顧斳風。

  「行,我這個小妹功夫很道地的,你放心吧!不過,我覺得那個司機眼熟得很,不知道在哪見過,而且他應該不是普通人,你知道他的底細嗎?」

  「司機?你是說葉先生?我曾問過柳伯伯他的背景,他只說是保全公司派來的,怎麼?你看過他?」

  「有印象,但不確定,因為他若是我認為的那個人,那麼他的出現,就代表你親親老婆有大麻煩了。」

  「什麼意思?」在電話那頭批著文件的顧斳風,手停在空中,語氣憂心。

  「因為那個人是世界一流的緝毒高手。」

  「緝毒高手怎麼會當小羽的保镳?」他放下筆,「難道會跟五年的那場意外有關?」

  「我猜也是。」

  「譚子,你要多久才查得出來,我等不及了。」

  「老板,我可是以特急件幫你處理,你就稍安勿躁吧!」

  「好吧,不過,她真的可以嗎?譚小妹雖然手腳俐落,但是論經驗,她可沒你豐富,我擔心若是有突發狀況,她會慌掉。」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能時時刻刻跟在小羽身邊,可他又不能放下公司不管,現下也只能委托譚子幫忙了。

  「哇!琪琪聽你這麼說,可能會不太高興喔!放心吧!我會跟著她的。」

  說實話,若不是琪琪努力地爭取,他本想自己來,只是……她從小就跟在他身邊,不讓她證明一下自己的能力,她鐵定會閒到發瘋,到時候他工作室的手下們,可就得悲慘地當肉墊,任她發洩旺盛的體力。

  譚隽浩左手一陣猛拉,引起他的注意。

  他低頭看,見到被狗煉圈住的愛犬福爾摩斯,簡稱阿福(當然是琪琪取的),像是嗅出不尋常的氣味,一直想往前沖,譚隽浩不著痕跡地掃視四周。

  有輛銀灰色轎車,以時速二十公裡的龜速,緩緩地由柳家門前經過。

  薄薄的隔熱紙,難以抵擋眼力如鷹的譚隽浩。

  四個高頭大馬且不懷好意的青年男子,同時朝柳家指指點點,其中一名拿起望遠鏡向柳家內部探望,另一名低頭像是在寫些什麼,車子一會兒開一會兒停的,從柳家駛過,經過他面前後,才以正常時速離開。

  譚隽浩輕扯福爾摩斯的項圈,牠聰穎的坐下仰望他,一雙大眼睛盛滿期待主人稱贊的晶亮光芒。

  「干得好,阿福。」他拍拍牠的頭,給牠一抹「等會兒給你好料」的笑容。

  他暗暗將車牌記下,對顧斳風說道:「對方有動作了。」

  「果然是沖著我來的。」

  顧斳風一點也不訝異,他們訂婚的新聞稿是他發出去,所以今早全國都會知道他與小羽訂婚的消息,此刻對方若沒有動作,他才會覺得奇怪。

  「所以說……正式開打?」

  「應該說,是對方的死期到了。」電話那頭傳來顧斳風陰鸷冰冽的嗓聲。

  「當年他們怎麼對待小羽,我會加倍地奉還……不管他是誰。」

  譚隽浩背脊頓時發涼。

  可以想見,那些人的下場鐵定是慘不忍睹,誰叫他們打的,是人家的心頭肉呢?這種垃圾只有四個字可形容──

  死了活該!

  顧斳風擁著柳晴羽,坐在中山北路上某家知名婚紗店的VIP室裡。

  眼前不下十位身材姣好的美麗模特兒,穿著現下最流行、最受歡迎的白紗禮服,在他倆眼前展示供之挑選,一旁還坐著李姓設計大師,為他講解每一套禮服的特殊之處。

  可是講了大半天,李大師的得意之作都快秀光了,還是沒有一套是這位金主喜歡的。眼看近百套的禮服都快秀完了,對方還是沒一件看得順眼,這下他可是緊張得不得了。

  「顧先生,這位模特兒身上穿的,可是今年最新設計……」李大師話還沒說完,見他又搖搖頭,心一沉。

  「露得太多,氣質不合。」

  「啊?這……您是說手臂的部分,還是背的部分……」為了生意,他只好放膽子問到底,否則這顧客溜了,他可得不償失耶!

  顧斳風皺起眉頭,正想回嘴,在一旁已經看不下去的柳晴羽接口道:

  「這件不錯,我想試穿看看。」

  顧斳風眨眼看著她。

  「妳確定?我覺得背露得太低了。」

  「我先試穿看看嘛!如果真的太低,我們再請李先生改一下,這樣就好啦!」

  她偏頭朝早已感激涕零的李大師微笑著。

  「對對對,我們再來調、再來調。」

  顧斳風瞇著眼,當然清楚她之所以會干預的原因。

  他承認他是占有欲作祟,才會雞蛋裡挑骨頭,露手臂不行,露肩膀不行,露胸更是不可能。

  因為,如果可以的話,他還真希望能像回教婚禮一樣,將新娘子整個人都包住,不讓人瞧見她的美好。可是她既然說了喜歡,那他也只能默許。

  「好吧!妳去試試,不過,穿好了先別出來,我進去看。」這可是他最大的容忍啰!

  柳晴羽無奈地搖搖頭,在顧斳風的攙扶下,由沙發起身走到更衣室去。

  「穿好就叫我喔!」顧斳風再次叮咛著。

  「我知道。」她笑地推著他到簾外。「你放心,我會等你進來才出去。」

  不等他回答,柳晴羽便拉上門簾。

  顧斳風抱著胸,打算杵在這兒等著。

  「斳風,你到外面去看看葉大哥和譚大哥他們吧!」

  「他們哪還用得著我看?我寧願在這裡陪妳。」

  「不要啦!他們好心陪我們在這裡等,你就去陪陪他們吧!我保證等我穿好,一定先喊你,好不好?」

  顧斳風極度不願放她一個人在這,一旁的李大師見他一臉為難,上前說道:

  「顧先生放心,我這裡的安全措施是滴水不漏,顧太太在這裡保證安全。」

  李大師讓女助手們跟入布簾裡,開始幫柳晴羽試穿。

  「好吧,她要是有半點傷痕,你就看著辦!」

  他惡狠狠的眼神,嚇得李大師皮皮锉,忙不迭地點點頭,生怕一個不小心,得罪了這個大客戶,那他就真的吃不完兜著走啰!

  「斳風,不要鬧了。」柳晴羽嗔怒地喊著。

  顧斳風聽出她話中的火氣,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轉身跨步,李大師頓時松了口氣,可是氣還來不及吸……

  「你還留著做什麼?」

  顧斳風不悅地低吼,讓他嚇得吸岔了氣,一邊咳嗽一邊像是火燒屁股般地往VIP室沖出去。

  「是、是、是,我走我走。」嗚嗚嗚,那麼凶做什麼嘛!

  顧斳風最後環顧了四周,覺得安全了才關上門,讓女助理們幫她換裝。

  柳晴羽在布簾後哭笑不得,看著那兩位女助理憋著笑的表情,真夠尴尬的。

  「顧先生真的很疼妳呢!真好。」幫忙她將婚紗拉順,以便她套上的馬尾女助理玲玲羨慕地說著,眼神如夢似幻。

  「對啊!妳知道嗎?顧先生可是我們好多女生的夢想金龜婿呢!光是他的長相就夠吸引人了,又是大企業的第二代,更是讓我們哈得要命咧!」

  剪了個俏麗短發的大眼助理小亞,將她脫下的衣物小心折好,放到一旁的熏香櫃上。

  柳晴羽當然知道以顧斳風這麼好的條件,一定是許多女人愛慕的對象,只是沒料到眼下這兩位美眉也是其中之一。

  「妳們……也很欣賞他?」

  她們相視一笑。

  「比起一般人欣賞的觀點,我們比較欣賞顧先生疼妳的那種樣子。」玲玲挽起她的長發,好讓小亞能將禮服邊的拉煉拉上。

  「是啊!如果有哪個男人能用那種眼神、那種動作呵護我,就算要我跳火圈我都願意。」小亞撫平腰際的皺褶,向後甩開有一尺長的裙襬。

  「何止跳火圈,要我吞火球我都干。」玲玲將她肩上的衣袖調整一下。

  「這個……妳們是馬戲團來的嗎?」柳晴羽好笑地說。

  說完,三個人一起笑了起來。

  柳晴羽聽著她們兩個人有趣的對談,心情不禁沉浸下來。

  是啊!她被斳風如此地疼愛,那麼她呢?她又為了他做過什麼?

  她的視線向下望去,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了。

  譚隽浩透過手中端著的咖啡杯沿,綠眸第五次停留在坐在對面沙發上的葉旭泷身上。

  他對這個人實在好奇得可以,所以當斳風說他下午要與柳晴羽到中山北路這裡試婚紗,他便自願當司機載著他前來,以便能跟這位「葉大哥」面對面,好好觀察一下。

  關於葉旭泷這個名字的基本資料,他已經看過了,長相很像沒錯,但這人直看橫看都套不上報告上寫的「平淡無奇」四個字,光憑他現在回瞪他的桀骜目光,就夠清楚了。

  在他的判斷,這根本就是那個緝毒高手眾多假身分之一,閱人無數的他,對於這麼一個特殊人物,實在是太感興趣了。

  「你想說什麼?」葉旭泷不滿的嗓音,在靜谧的VIP室響起。

  譚隽浩放下杯子,嘴角噙著笑。

  他還真沉得住氣,一般人被直直瞪著看,沒三分钟就受不了,而他打從一進門就猛盯著他,少說也快一個小時,果然是不簡單。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很眼熟罷了。」譚隽浩將咖啡一飲而盡,把杯子放到矮桌上。

  「我沒見過你。」葉旭泷臉色更黑,倏地從位置上起身。

  「哎,這可不一定,說不定是我見過你的照片、資料或什麼的喔!」譚隽浩精明地仰著下巴朝他一笑。

  葉旭泷原本漠然的眼射出凌厲的視線,譚隽浩笑瞇了眼。

  唔……這麼銳利啊……

  「你到底想說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好奇啰!」

  「好奇可會殺死貓,譚先生……小心為妙。」葉旭泷的臉維持一貫的撲克表情,語氣帶著淡淡的警告。

  「你們這是在聊天嗎?」顧斳風悶悶地倚在試衣間門旁,好奇地瞪著他倆。

  「不像嗎?」譚隽浩揚眉應著。

  顧斳風不予置評地垂下嘴角。

  「怎麼?試完啦?」譚隽浩低低一笑。

  「有一件小羽蠻喜歡的,我讓她試穿看看。」

  「一件?一個小時的時間,你只讓她穿一件?」譚隽浩失聲喊道。

  「沒錯,就一件。」

  「你會不會太挑了?」

  「我不想讓小羽有暴露的感覺。」顧斳風解釋著。

  譚隽浩暧昧地看他一眼。

  「依我看,應該是你不想讓你的寶貝被人盯著瞧才對吧?」

  他的心情雖被猜中,但仍故作鎮定,只是瞪了譚隽浩一眼。

  譚隽浩好看的臉龐,則是滿足地笑著。

  「你讓小姐一個人在裡頭?」一直保持沉默的葉旭泷開口,而且人突然就站在顧斳風身前,雙眸直視著他。

  他這句話裡頭包含的質問,令顧斳風心中閃過一絲怒氣,但他壓抑下來。

  「我檢查過,沒問題。」

  「也許裡面有小門,這是看不出來的。」葉旭泷酷著一張臉,眼神藏著緊繃。

  「你這是在指責我?」顧斳風語帶寒霜。

  葉旭泷瞇著眼,薄唇抿住。「我不是這個意思。」

  「葉先生,我明白柳伯伯聘請你來保護小羽,但請你注意,小羽是我的妻子,有了五年前的教訓,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顧斳風極度不滿,表情恍若冰山。

  而對方只是給了他哼地一聲,那不以為然的模樣,差點讓他發飙。

  「你為什麼認定有人會傷害她?」譚隽浩出聲阻斷了顧斳風的怒氣。

  葉旭泷一時間愣住了。

  譚隽浩斜睨著他道:「是不是跟……毒品有關?霍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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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3-24 00:04:0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霍克先生?」就算是顧斳風這個商人,也聽過這名號。

  他是全世界頭一位成為美軍海豹部隊軍官的黃種人,常常神龍見首不見尾,能力號稱世界無敵,一直是販毒者的頭號敵人,只要被他盯上的毒販,不論行事多低調,仍舊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最終還是得受到應有的制裁。

  顧斳風瞪著葉旭泷,表情比剛才更冷冽。

  「小羽不可能扯上毒品,你應該了解。」

  葉旭泷挑起右眉,唇瓣緊抿著仍是不發一語。

  「霍克先生,明人不說暗語,你應該是知道不少事,所以才會選擇待在柳小姐身邊吧?」譚隽浩則是一副興味正濃的模樣,緊盯著面無表情的葉旭泷。

  「你知道主謀者是誰,對吧?」顧斳風此話一出,VIP室內的另外兩人,全都吃驚地看向他。

  葉旭泷搖了搖頭,歎口氣。

  「你們不該知道的。」

  「什麼意思?為何我們不該知道。」顧斳風皺了眉,不悅地問道。

  見他咄咄逼人的模樣,葉旭泷難得好心情的揚起嘴角。

  「這樣就沒有樂趣可言。」

  「你!」

  顧斳風怎會不懂他要將小羽當餌,他氣憤地向他沖去,卻在半途被譚隽浩阻擋了住。

  「冷靜點,老板,我們聽他說完吧!」

  「該死,我真會被這人氣死。」顧斳風真想狠狠踹他一腳,踢掉他臉上自若的表情。

  「當你聽完我說的,你想殺的就不會是我了。」葉旭泷終於決定將消息放給他們。

  「怎麼說?」顧斳風不解地應道,順便看了眼也是相同懷疑的譚子。

  「因為我確實知道主謀是誰,不過,這就端看你們能給我什麼幫助而定。」

  譚隽浩問道:「老板,你說呢?」

  顧斳風在心底思索一會兒,看著葉旭泷的雙眼,他點了點頭。

  「成交。」

  柳晴羽坐在顧斳風的右側,略帶不安地看著他沉思的容顏,車外的光影映照在他臉上,顯得更為陰郁。

  她不明白當她讓女助理喚他過來時,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連葉大哥及譚大哥也是,每個人都怪裡怪氣的。

  「斳風,你怎麼了?」她終於問道。

  「我?沒事啊!」顧斳風偏頭望了她,順帶給她一個要她放心的笑容。

  「可是,我感覺怪怪的,除了你之外,連葉大哥跟譚大哥都是……」

  「可能是妳累了才會有這種錯覺,來,先睡一下,到了我再叫妳。」他空出一只手拍拍她的臉頰。

  顧斳風雖然盡量擺出無事的表情,可腦海裡轉的仍是剛才與葉旭泷,也就是霍克的對話。

  「但……」她問題還沒有問出口,卻瞧見顧斳風眼中深情的溫柔。

  「今天那件禮服真的很適合妳。」他唇畔噙著笑意說。

  了解他不想談的暗示,她只好收起詭異的感覺,順著他的話題回答:「是啊!不知道是誰說氣質不合的喔!」

  「沒辦法,我不喜歡別人盯著妳看,尤其背後還露了一大半。」

  柳晴羽想到這兒就好笑,那一大片裸背的地方,就在他的強烈要求下,縫上一片精致典雅,而且毫無暴露之虞的白色蕾絲,遮掩住她的美背,讓李大師好生傷心。

  「我又不是多漂亮,不會有人盯著我瞧的啦!反倒是你這樣逼李大師,害我很不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能滿足我們的要求,是他的榮幸。」

  「真是的,說不過你。」柳晴羽不想跟他辯。

  顧斳風停紅燈時,雙手拉長安全帶竄過身來,將薄唇溫柔地覆上她的。

  柳晴羽反應不及,甜蜜雙唇馬上被他火熱的舌攻占,熾烈的激情一觸即發,她沉醉在他的法式熱吻裡,腦裡只想著回應他。

  礙於在馬路上,顧斳風淺嘗即止,仍不捨地多要了個響吻,才坐正回位。

  「真希望時間能快一點。」他駛動車子感歎。

  柳晴羽撫胸喘息著,表情仍為了這個吻而迷蒙不已。

  「我都快等不及了。」

  「當年訂婚時,你也這麼說過。」柳晴羽順了順氣。「前幾天你問我一個問題,你還記得嗎?」

  「問題?」

  「嗯!你問我有沒有放棄我們倆,不是嗎?」

  他點點頭。

  「那現在換我問你了,你不會後悔嗎?」

  他了解他所指的是她身體的傷口。

  「不管妳什麼時候問,我的答案都是一樣。不會,我永遠不會後悔,不論幾輩子,我要的都是妳,就算妳變成歐巴桑,滿臉皺紋,我還是愛死妳。」

  「斳風……」柳晴羽尴尬地漲紅了臉。「別鬧了。」

  他仰頭哈哈大笑,心情一掃方才的陰霾。

  看著他爽朗的笑顏,柳晴羽將她下午試穿禮服時所下的決定說了出口。

  「我決定去動手術。」她帶著平靜的微笑,宣布炸彈般的消息。

  顧斳風的笑聲頓時停住,換上不可置信的表情瞪向她。

  「妳……咳,妳……說什麼?」真糟糕,最近好像越來越容易被嚇到,也越來越會口吃了。

  「我決定將我的右腿治好。」

  「妳不是說會很不舒服嗎?為什麼……」

  她伸出雙手,將他的臉轉正看向路面後,繼續說下去。

  「不舒服是難免的,可是我有信心,我一定可以克服的。」

  「妳為什麼要動這個手術?我說過我不在乎。」

  「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我不想以後當我們的小孩出生後,我得坐著輪椅才能抱他。」

  顧斳風聞言後,哽咽了。

  「原本我也以為,這輩子我都不會有做手術的勇氣,但是因為你,給了我往未來走的機會,所以我認為我也該為我們的未來,做一點小小的努力。」

  顧斳風忍著不捨,給了她一抹感動的笑靥。

  「嗯,我們一起努力吧!」

  望著柳晴羽燦爛的容顏,更加深他的決心。

  說什麼他也要將那股藏在暗處的威脅除掉,否則,他不會有安心的一天。

  日頭炎炎,待在家中庭院的涼亭裡,柳晴羽正在教導譚小琪作畫。

  柳晴羽頭一次見識到什麼叫「年輕人」的體力,她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正年輕過。

  眼前綁著一束馬尾的嬌小身軀,在空曠的庭院裡又是翻筋斗又是下腰,看得柳晴羽目瞪口呆。

  「我說……小琪,妳每次畫畫都必須要這樣……熱身嗎?」

  正將一只腳高高舉到頭頂的譚小琪,眨眨那雙活靈活靈現的大眼睛說:「是啊!」

  她當然得好好暖身做好准備,要是刺客來了,她才不會綁手綁腳,伸展不開來咩!

  「可是,畫畫只要坐著動動手就好了呀!怎麼……」

  「沒辦法,這是我的繪圖前儀式咩!我得先這樣……」她轉轉拉完筋的右腳。

  「又這樣……」放下右腳換左腳。

  「再這樣……」超級用力的甩甩頭,加上拆骨頭似的晃晃肩。

  「和這樣!」她馬步一跨,雙手握拳於腰,合眼運氣的大斥一聲:「喝!」

  「好……好厲害……」氣吞山河的魄力,看得柳晴羽目不轉睛。

  她怔怔地看著譚小琪一拳拳快速地打著,耳邊還聽得見她咻咻的拳風聲……

  她這個學生,好像不是她所想的那樣簡單,瞧她俐落的身手,宛若個練家子,雖然不是喜歡畫畫的人就非得要柔弱,可是……也沒這麼極端吧?

  譚小琪當然知道自己這模樣有多奇怪,只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如果真有什麼「茶包」出現,傷了自己事小,讓老師受傷,她可就沒臉見大哥了。

  「好了,可以開始啰!」譚小琪雙手大餅一畫,收了勢。

  「啊……啥?開始?喔!我們可以開始上課了嗎?」

  柳晴羽眨眨眼,呆愣愣地看著自己已拿著多時的畫筆,爾後又見譚小琪塞上耳機。

  「那又是……」

  「隨身聽啊!」譚小琪很自然的揮揮它。

  「妳畫圖還聽耳機?」

  「對啊!越吵的音樂越會讓我情緒激昂,履試不爽喔!」

  見她那煞有其事的可愛模樣,柳晴羽沒轍地笑著搖頭。

  接下來安靜了幾分钟,彼此便開始動手畫花房全景。

  柳晴羽坐在畫板前,眼角瞥見搖頭晃腦,全身隨著強烈音樂舞動的譚小琪。

  柳晴羽發現她的繪畫技巧雖是異於她的印象派,但已有名家的架式,筆筆揮灑得不只恰到好處,色彩與構圖也完美無瑕,事實上,她的程度與自己可以說是不相上下。

  她不禁好奇,小琪借口「學畫」,來這裡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譚小琪感受到她的視線,拔掉耳機,偏身向她問:「怎麼了?我的畫有問題嗎?」

  「妳接近我,並不是來跟我學畫的吧?」

  譚小琪眉頭輕颦一下,然後又舒展開。

  「晴羽老師怎麼會這麼問呢?我是真的來跟您學畫的呀!」

  「可是從妳下筆的動作來看,可以知道妳的底子不淺。我們的畫風雖不一樣,但我覺得依妳的水准,我們頂多相互切磋就夠了,妳根本用不著跟著我學,所以……妳這麼做一定是有其他目的才是。」柳晴羽帶著明了的笑分析著。

  譚小琪一聽,登時心底懊惱得直想搥自己一拳,她一時沒注意露出馬腳了,這下該怎麼辦?

  不……不管了,能ㄠ就盡量ㄠ吧!

  當她想開口解釋時,一陣怪異的輕刮聲傳入她耳內。

  譚小琪瞬間進入備戰狀態,她屏氣凝神地盯著發出聲音的方向。

  柳晴羽被她突然繃緊的表情嚇了一跳,她趕緊走近她關心的問:「小琪,妳怎麼了?」

  「晴羽老師,妳快進屋去找葉大哥,這裡……不安全。」譚小琪輕輕將她往屋內的通道推去。

  望著她凝重的神情,再加上她的說詞,柳晴羽也開始緊張起來。

  「那……那妳跟我一起……」

  柳晴羽的表情有些驚恐,拉住譚小琪的手臂,想帶著她一起回屋裡,可是卻被她輕輕抽開。

  「放心啦!我一個人對付他們綽綽有余,妳快去找葉大哥。」譚小琪決定由自己來解決這群不速之客。

  由那紛亂的腳步聲聽來,應該只有四個,對她來說是小Case,塞牙縫都不夠,要她逃,那不是天地顛倒了嗎?

  譚小琪才正想謝絕她的好意時,四個蒙面壯漢已踏出花叢,沖向她們。

  「小鬼,閃遠點,我們要的是那個女人。」額頭上有道蜈蚣傷疤的男子,拿刀指著臉色慘白的柳晴羽。

  「要人,先打贏我再說!」譚小琪握著拳,沖向那四個人侵者。

  譚小琪此生最恨別人喊她小鬼,上一個這麼叫她的人,墳前的草已經可以蓋過她的人了,而這個丑男竟然叫她閃遠一點,簡直是自找死路,怪不得她。

  沖第一的壯漢沒料到她會應戰,臉上還掛著吃驚的表情,就被砰砰幾個重拳毫不留情地敲中腦門、脊椎和小弟弟,他眼一黑,一下子就昏過去了。

  其他三人,見到帶疤同伙竟然這麼容易地就被眼前的小鬼頭三兩下解決掉,全部有志一同地抽出預藏在腰間的短刀,喝地一聲同時朝譚小琪攻去。

  譚小琪瞥了下四周,想找防身的武器,可這裡除了花朵之外,什麼東西都沒有。

  要是有個木棒,至少可以抵擋他們手上的刀,可現在她只能徒手對付三個人、三把刀。

  她右手揮開左側刺來的招式,回身躲過後方的刀勢,眼見正前方的一字眉壯漢又是一刀揮來,她偏身在最後一刻閃過,差一點點削過她可愛的小鼻子,左腿一抬回送他一腳,對方悶哼倒地,但其他人又替補上來……

  見到他們下手狠毒,在一旁的柳晴羽又驚又懼,她想奔去找葉大哥求救,可是以她的腳程,只怕來不及,所以她決定……

  柳晴羽深吸一口氣,用盡所有力量喊著:「救命啊!殺人啊!快來人啊!」

  譚小琪聽見她的喊叫聲,一時閃神,銳利的刀鋒毫不留情地劃過她的背部。

  一陣陌生的刺痛感湧上,讓她反應不過來,身子僵直著。

  「女人想逞英雄?下輩子換成帶把的再說吧!」

  有著一字眉特征的蒙面人,粗魯地將刀抵在譚小琪頸上,猙獰地笑著,狂妄的笑聲回蕩在四周,也洶湧地掠入柳晴羽的腦海。

  她看著那人手上似曾相識的眼睛刺青、無情恐怖的讪笑、高壯威脅的身影……

  此時此刻的她,恍若回到五年前被擄去的那一夜,同樣的聲調、同樣的動作,和那似曾相識的手……

  「你們兩個杵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去殺了那個女人!」

  一字眉壯漢阿輝轉頭命令著另外兩個同伙,要他們趕緊砍了目標,好回去跟趙董交差。

  聽到他的命令,另外兩人隨即朝柳晴羽撲去,還差一指的距離,鋒利的刀口即劃在柳晴羽的脖頸上。

  在緊急關頭,柳晴羽拚命地向後退一步,躲了開來,兩個歹徒受了毒品的控制,直追著柳晴羽,跛腿的柳晴羽怎可能跑得過他們,她一邊喊叫著,一邊拿著拐杖抵抗,但力大無窮的歹徒,一把就將她的防衛武器抽走甩開。

  他們粗魯地抓住她的領口。「去死吧!」

  眼見刀口撲向她,柳晴羽瞪著對方,眼中點起的是絲絲火焰。

  「你才去死咧!」

  她真的受夠了,為什麼她要被這麼對待?為什麼這些人要她死?那年的傷害讓她跟斳風痛苦到現在,這筆帳原本她不想算的,但現在,她真的非常生氣……

  憤怒的力量,讓她使出生平最用力地一拳,朝抓住她的歹徒臉上揮去,然後用指甲死命地抓他的臉。

  「我受夠了,受夠了!憑什麼你們要來搶走我的幸福?還我五年的青春!還給我………」

  「好痛啊!嗚!啊……」

  本來想說這女人好對付,怎麼才一轉眼,馬上變成野貓亂抓起來?抓著她的歹徒被她襲擊之後,摀著鼻血狂流的臉,不禁松開箝制她的手。

  獲得自由的柳晴羽,還來不及跑,另一個歹徒就來接手,只是這人還沒碰到她,另一手的刀就被如鋼般的手刀一劈,掉在地上。

  還來不及喊,肩膀被拎起,頓時一陣天旋地轉,讓連他喊叫的機會都沒有,下一刻就被重重地踩踏在地,腦袋暈眩得開始口吐白沫,三秒後就不省人事了。

  葉旭泷長腿一邁,一個後側飛踢,正中流鼻血歹徒的胸膛,對方呈拋物線飛到花園的另一頭,落地後直接躺平,沒了聲響。

  「放開她,你還有逃的機會。」葉旭泷拍拍手,冷酷無情的眼偏身瞪向阿輝,迸著憤怒的光澤。

  「笑話,帶著她我也可以逃。」眼看其他三個人全部陣亡,阿輝又惱又驚,手上的刀更是多了點力,向手中人質白白嫩嫩的肉壓下去。

  「你想試?那請便。」葉旭泷拉拉袖口,理理因剛才打斗弄亂的衣物。

  「媽的,你很瞧不起我喔!」

  「好說。」葉旭泷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在一旁的柳晴羽卻是緊張得要命。

  「葉大哥你怎麼……」她的低喃被葉旭泷的眼神制止住。

  「可惡……」

  阿輝太清楚這個男人的能力遠遠在他之上,可是沒能將趙董交代的事辦成,他的藥源就不保了。

  真是令人頭疼,早知道就別讓那三個人先吃過藥,他為了來辦這一攤,也是吃了點藥才來的,只是量沒其他三個人多,所以腦袋還很清楚。

  他要的又不是這個小鬼,沒必要因此而被抓,這次行動注定要失敗,算了,這次不行,他下次來總行了吧?不過前提是,他得安全地離開這裡才行。

  譚小琪雖然被困在這個惡徒手中,但是葉旭泷流暢的動作,她仍是看在眼裡。

  心底有說不出的酸味,難怪大哥願意讓她出這個任務,原來晴羽老師身邊,早就安排了這麼了不起的高手。

  兩個壯碩體型的男人,輕輕松松就被KO,想來這家伙的搏擊技術,應該跟大哥不相上下。

  可惡,想她也是被派來保護晴羽老師的耶!結果不但受傷,還被人家救。這……這樣她……她不是很沒面子嗎?

  嗚,怎麼會這樣?她……她沒有臉見人了啦……

  「死壞蛋,有種你就一刀殺了我。」譚小琪惱羞成怒,咬牙切齒的吼道。

  「臭小鬼,妳以為我不想殺了妳嗎?要不是妳礙手礙腳,我們早就殺了那女人交差了!」阿輝比大聲地吼回去。

  「是你們自己辦事不力,還敢怪我,不要臉!要不是你們四個打我一個,我才不會輸你咧!」

  「妳!」

  阿輝怒火攻心,真恨不得一刀斃了這賤嘴小鬼,只是那個男人向他走來,當下,他決定還是先翻牆離開吧!

  「再不走我要動手了。」葉旭泷不冷不熱的放話。

  阿輝當然不是笨蛋,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正面沖突他是一點勝算也沒有,不過好在這回他找的全是新手,任憑他們要拷要問,也蹦不出個字來。

  哼!下回再來一起斃了這個臭小鬼。

  「這次算妳命大,走著瞧!」阿輝收起刀,看也不看其他兄弟,由窗戶逃竄而去。

  不甘心的譚小琪正想追過去,一道身影擋住她的去路。

  「讓開,我要……」

  「NONO!他可不能讓妳追到,否則這條線就釣不到魚啰!」

  有著琥珀色眼眸的黑發男子,雙手大張擋住她的去路,她往左,他就擋左,她往右,他就往右邊挪,讓她一步也不能進。

  譚小琪氣急敗壞地想推開這個不知何時冒出的陌生男子,怎奈對方連動都不動。

  「我管你釣什麼魚,他害我沒面子,我就要找他算帳,讓開啦!豬頭!」

  「要報仇有的是機會,我會記得特地將他留給妳,不過現在應該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吧?」他用下巴示意她注意她身後。

  「什麼?」

  譚小琪面色不善地轉頭,見到柳晴羽臉色蒼白,顫抖地癱倒在葉旭泷懷裡,這才明白自己死定了。

  「晴羽老師,妳還好嗎?」她趕緊奔去,憂心忡忡地攙扶著她。

  柳晴羽手撫著頭,給了她一抹淡笑。

  「我還好,只是……」

  「撥電話給顧先生,晴羽小姐需要他。」葉旭泷丟下這一句,便先邁入屋裡。

  「喔。」

  譚小琪帶著柳晴羽緩緩走進屋裡,聽到葉旭泷的交代後,大眼睛害怕地眨個不停,嘴唇癟著,一臉地不情願。她知道當她打了這通電話後,鐵定會被狠狠罵一頓。

  「喂!」身後那個人喊她。

  「又干嘛啦?」她無力地應道,虛弱得連頭都懶得回。

  「妳都不會痛喔!」

  「痛什麼?」

  「妳背上被砍了一刀,現在衣服上都是血,妳都沒感覺嗎?」

  她眨眨眼,伸出空著的那只手,往背後摸了一下濕濕的衣衫,垂首一看。

  然後……

  譚小琪有生以來,第一次昏倒了。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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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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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3-24 00:04:2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接到通知的顧斳風,恨不得能馬上飛到小羽身旁,他在心底咒罵著自己,竟會答應那麼愚蠢的條件。

  短短二十分钟的路程,像是永無止盡似的,好不容易到了柳家,他無視其他人的注視,沒命地沖進柳晴羽房裡。

  直到見她安全地躺在床上,他懸著的心,才甘願地回到原來位置。

  他走至床畔,不能自已地緊抱住她。

  「天啊!還好妳沒事。」他粗啞地低吼。

  依偎在他溫暖的懷抱裡,令她懼怕的顫抖緩緩平靜下來,原本灰白的臉色漸漸恢復了點血色,她趕緊將心底的問題告訴他。

  「斳風,就是那個人。」

  「什麼?」

  「那個壞人,他……他的手上有那個刺青,還有笑聲也跟五年前傷害我的人一模一樣,我可以肯定他們是同一個人,只是……我一直想不透,他為什麼又出現來傷害我?」

  顧斳風撫著她的發絲,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是因為我。」

  「你?」柳晴羽仰頭,不解的望著他。

  「沒錯,因為我若真的娶了妳,就會妨礙對方賺錢的機會,所以他們當然要再度下手。」

  「你是指有人不希望我嫁給你,所以才要我死?」柳晴羽滿臉驚訝。

  顧斳風點點頭,憐惜地將她的發撩到耳後,露出她端靜的蒼白臉龐。他好後悔,心底實在是愧疚得很,他怎麼會答應讓她當餌,讓她冒生命危險。

  「五年前的那件事也是?」原來真有人會為了錢財,連殺人也不在乎。

  顧斳風仍是專注地整理她的發絲,並不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反倒是柳晴羽開始感到生氣。

  「他們怎麼可以!?難道……人真的不如錢嗎?」

  「商場上,為了利益拋妻棄子的人多得數不清,殺人放火也只是其中一種方法,所以我們遇到這種手段已經算老舊了。」

  柳晴羽一臉震驚地抓著他的手臂。

  「可是就算我死了,你還是有可能娶別人不是嗎?難道他們就繼續加害,讓你光棍一輩子嗎?太誇張了吧!」

  她這番激動的模樣,顧斳風許久未見,心底還真亂感動一把的。

  「這妳就猜錯了,對方會將女兒嫁給我。」

  「嫁女兒?對喔!這樣他們就不用見一個殺一個了,可是到底是誰?為什麼這麼過分……那當他女兒的人不就很倒楣嗎?被當成棋子用,太可惡了!」

  她很認真的在思索這個問題,原本的脆弱驚慌,早已由勃勃生氣代替。

  顧斳風失聲一笑,在她變得紅嫩的粉頰上輕輕一吻。

  「妳不擔心自己,反倒同情起對方的女兒,妳會不會太誇張?」

  「那是因為我有你的保護啊!」她的臉龐又貼在他胸膛上,安心地窩在他懷裡。

  「知道就好,接下來妳可得乖乖聽話,不要一個人亂跑,知道沒?」

  柳晴羽點點頭。

  「對了,譚小琪為了救妳而受傷,現在情況怎樣了?」

  「葉大哥請醫生來看過,還好傷口不深,不過她還是需要好好休養,等傷口結痂才能自由走動,這點讓她很沮喪。」

  顧斳風低笑著。「我想也是。」

  譚子這個無時無刻動來動去的小妹,要她整日躺在床上,比殺了她還痛苦。

  「斳風,她是你偷偷派來保護我的,對不對?」是他自己要將譚小琪提出來的,別說她沒有給他裝傻的機會。

  「喔喔,被妳發現了!」他語氣很吃驚,但表情卻是一派輕松,這可讓柳晴羽嘟起嘴來抱怨。

  「小琪才幾歲,你怎麼可以讓她做這麼危險的工作?今天要不是有葉大哥及時出現,幫我們解圍……她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我會愧疚一輩子的。」柳晴羽不贊同地搥了他一拳。

  「哇!妳竟然為了譚小妹搥我?」

  顧斳風難以置信地瞠大眼,她不但恢復了生氣,竟然還會攻擊他!

  他全身漲滿了喜悅,因為他感受到她壓抑五年的活潑本性,已經慢慢地回來了。

  「當然,你做錯了就該罰。」她假裝嗔怒,癟著唇。

  顧斳風滿足地摟緊她。「好好好,我錯了,該罰……」他在她耳畔誘惑地低喃。「那妳說,妳想怎麼罰?」

  耳鬓厮磨的煽惑輕語,她怎麼會不懂他的意思?柳晴羽紅著臉推了推他,不好意思的說:「你……你在說什麼啦!我哪……我哪有要罰你……」

  看著他貼得越來越近的俊臉,她羞怯不依地掙扎。

  「不要啦……啊……斳風,不要鬧了……我不……」

  所有的抗議,盡消失在顧斳風炙熱的唇瓣中,任何的掙扎,全消失在他火燙的撫觸裡,濃烈的缱绻,燃燒在房中那張雙人床上……

  認識老哥一輩子的時間,譚小琪從沒見過他這個哥哥竟會有這樣的……表情,嗯……該怎麼說?花容失色!?對,就是花容失色沒錯!

  瞧他臉上青一陣黃一陣,再差一個紅色,就可以組成一座紅綠燈喔!

  趴在客房,剛敷完藥的譚小琪,不怕死地將她的小小發現說出口,換來一對冷得凍人的目光,和媲美長舌公的超長訓話。

  真是的,都念一個小時了咧!

  「早告訴妳別接這個Case,妳不聽!好啦,現在受傷了,妳要我怎麼跟爸爸交代?」他老大雙手扠腰,一副臭臉。

  「我怎麼知道會那麼衰……」她嘟著嘴咕哝。

  「夠了,這個任務我收回,等會兒我讓人接妳回去。」

  「什麼?不准,我一定能夠……噢!」

  他的話讓譚小琪氣得從床上彈起,背上的傷,痛得讓她一陣暈眩,眼看就要直撲地板,一雙強壯的臂膀急忙撐住她。

  「妳都傷成這樣子了,還能做什麼?」

  譚隽浩神情困愕地瞪著琪琪,實在搞不懂她的腦袋瓜子都在想什麼。

  譚小琪痛得龇牙咧嘴,冷汗直流,他小心翼翼地扶著她趴回床上,忍不住再度碎碎念了起來。

  「妳看,妳連起身都有問題,怎麼保護柳小姐?」

  「我……我不喜歡半途而廢,大哥,你不要將任務收回啦!我屬牛,我很強壯,我一定會復原得很快的,好不好嘛!大哥……」

  譚小琪拉拉譚隽浩的西裝衣襬,非常可憐地哀求著。

  「任務收回就是收回,沒什麼話好說,別想拿妳的牛習慣來盧,我免疫了,這招對我沒有用。」

  「拜托嘛!大哥,下次我保證我會很小心的!」

  可惡,都是那個壞蛋,害她出師不利,現在大哥不讓她執行任務了啦!她一定要揪出那個家伙,將他當沙包好好伺候伺候。

  「沒有下次了,妳死心吧!」

  「大哥,你怎麼可以……」

  譚小琪還在想辦法爭辯,門外的人出聲相挺。

  「你得讓她留下。」葉旭泷走入房內,身後跟著那位有著美麗琥珀色眼珠的帥氣男子。

  譚隽浩回頭皺眉,表情透露著不解,眼光警戒地看著那名陌生人。

  「什麼意思?」

  「我們有事請她幫忙。」葉旭泷攏胸,面色凝重地宣布。

  「幫忙?我看是要換利用她去當誘餌吧!你們不是抓了其他人,不會問他們嗎?」譚隽浩冷冷地掀他們的底。

  站在葉旭泷身後的人,笑笑地用低沉的嗓聲說:「他們全都一問三不知,只知道抓了人,就有免費的毒品可用。」

  譚小琪搶在譚隽浩之前說:「毒品?你們講到毒品?為什麼他們要來抓晴羽老師?她吸毒嗎?」譚小琪不敢相信地大聲嚷嚷。

  「妳說呢?她看起來像是有吸毒的樣子嗎?」顧斳風不悅的語氣,從外頭傳了進來。

  「啊……對喔!」

  呆子!晴羽老師就像朵嬌貴的名花,是那麼的高貴有氣質,她怎麼可能會去吸毒。

  譚小琪瞅著顧斳風不善的臉孔,馬上陪笑臉,私底下卻偷偷地拉拉譚隽浩的手,要他幫自己說說好話。這次讓晴羽老師受傷,她真的真的很抱歉。

  哪知譚隽浩給了她一個幸災樂禍的冷笑,懶得理她,譚小琪只好讪讪地閉上嘴,留給那群巨人聊天去。

  「斳風,柳小姐那邊……」

  「我讓她先睡了,譚小妹還好吧?」

  譚小琪向他比了個YA,又繼續趴在床上,想睡一下。

  於是四個大男人便轉移陣地,由顧斳風領著走到柳家的書房。

  四人來到書房後,譚隽浩首先發難。

  「當初說的不是這樣,對吧?」他精明的黑眸先掃過葉旭泷,爾後停在他後方,那名有琥珀色眼眸的男子身上。

  「是有點出入,不過大致上並無不同。」葉旭泷老神在在地回答,令譚隽浩皺起眉頭。

  「你原本就是這樣打算的嗎?你讓柳小姐受到驚嚇,又讓我妹受傷,這叫有點出入?」

  「關於這點,我很抱歉,不過,如果不讓她倆落單,他們是不會出手的,這部分你應該了解才是。」

  葉旭泷難得地向人道歉,惹得坐在他身邊的男子抬高了眉,吃驚地瞪著他看。

  譚隽浩本想說些什麼,但被寒著臉的顧斳風制止住。

  「譚子不要再說了,既然我們答應幫他的忙,就得承擔後果,還好我們有了斬獲。」

  屋內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身上。

  「發現什麼證據了?」葉旭泷瞇起雙眼,神情緊繃地問道。

  「逃走的那個男人,小羽說五年前的綁架案,他也曾參與過。」

  「賓果!」男子興奮地一擊掌。

  葉旭泷與男子相視一眼,說道:「既然現在答案昭然若揭,接下來的追捕行動,就由我與布萊恩負責就夠了。」

  「我不贊成,這件事牽扯到台顧與小羽,我不可能不插手。」顧斳風頭一個抗議。

  「盡管這個主謀是你的長輩,你也能面對?」葉旭泷深深地凝望他。

  「就因為跟我有關連,我才更應該去了解為何他會走上不歸路。」

  「就算你了解又如何?我們是不會放過他的。」一旁的男子接話,毫不留余地。

  顧斳風瞪著他。「一直沒請教這位是?」

  「布萊恩,我的組員。」葉旭泷將他介紹給大家。

  「布萊恩先生,我這麼說並不是在替他求情,請你了解。」

  布萊恩聳聳肩,對於他的話,不予置評。

  「對你來說,他也許是摯親好友,不過對我們而言,他是個天理不容的罪犯,我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葉旭泷補充,免得到最後因他而導致任務失敗。

  「沒錯,我們會抄光他的一切,還要送他去吃一輩子的牢飯。」布萊恩將最壞的打算一一說出。

  顧斳風梭巡眾人的臉,啼笑皆非地搖搖頭。

  「聽你們這麼說,好像我不替他求情都不行了。」

  「你不是正這樣打算嗎?」連譚隽浩都這麼認為,畢竟……這人是他們認識又尊敬多年的長輩啊!

  「哼,求情?我沒討回他加諸在小羽身上的折磨,我誓不為人。」

  「你這個成事不足的笨蛋,連兩個女人都搞不定,你還是男人嗎?」

  趙子傑在家中的書房,怒不可遏地指著阿輝的鼻子痛罵。

  「你是怎麼辦事的?要知道我不是沒有你不行,反正想跟我作生意的藥頭多到數不清,你要是沒將這件事搞定,以後你找別人拿貨去吧!」

  「哎呀!趙董,再給我一次機會嘛!我本來查好,今天只有那個女人在家的,哪知竟然……」

  「你還有借口?連這種事都搞不定,你跟人家混什麼?殺人竟然拿刀,你腦袋裝屎啊!你是要去切西瓜嗎?啊?」

  「趙董息怒啊!這次是我太輕敵了,今晚我一定斃了她,一定,您別抽掉我的份啊!」

  阿輝努力安撫著,要是被趙董斷了貨源,那他還能有什麼搞頭?為了他美滿的將來,只好拚了。

  「你確定那三個人什麼都不知道嗎?」

  阿輝本來皺著的臉,這下亮了起來,他搖頭擺手地保證著。

  「他們只知道要去抓人,趙董放心,就算他們嚴刑拷打也沒用的。」對於這點他早有預防措施,應該算不幸中的大幸吧!

  「趙董,那貨的事……」

  趙子傑懶懶地看他一眼。

  「就看你的表現,事成之後一切好談。」

  「好好好,那……我馬上去處理。」阿輝一聽事成之後可拿貨,急急忙忙地往門口奔去。

  「站住!」

  趙子傑大喝一聲,嚇得阿輝趕緊定著,不敢亂動。

  「你去哪?」

  「去哪?當然是去解決掉柳家那個女人啊!」阿揮搔搔頭,不明白趙董干嘛漲紅了臉。

  「你是豬啊!你早上抓人不成,人家不會防嗎?你就這樣闖過去送死,不用先計畫計畫嗎?」

  「啊!不必那麼麻煩吧!?我用槍掃射……」

  趙子傑翻白眼,大歎著氣,苦惱地發現眼前這個人的腦袋受毒已深,大概可以作廢了,將任務交給這種人……

  看到趙子傑懷疑的眼光,阿輝馬上附和的說:「那……那我這就去策畫一下,我先走了,等我電話。」

  阿輝見到趙子傑應允的點頭,連忙走出書房。

  趙子傑坐在椅子裡,看著阿輝急急奔跑出去,實在是氣到不行。

  不過,這人脫線歸脫線,只要毒品吸一些,就當自己是藍波,辦起事來挺干脆的,這會兒就再信他一次。

  「想斷我財路?門都沒有!柳晴羽,去死吧!哈哈哈哈……」

  趙亦潼本只是經過爸爸書房,要到餐廳吃點東西,竟聽見這句撼動她心神的話,和狂囂猙獰的笑聲。

  怎……怎麼會這樣?爸爸真的要人去殺掉柳姊姊?

  雖然她很傷心不能成為風哥哥的新娘,但見他幸福,她就很高興了,現在爸爸竟然要殺了柳姊姊,毀了風哥哥的幸福,那風哥哥不就會痛苦至死嗎?

  不行,她不能讓事情發生,絕對不行!

  趙亦潼奔回房去,抓了錢包,便沒命地奔出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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