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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蘭郡 -【凝淚佳人(女真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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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郡 - 凝淚佳人(女真之二)

真是的!人家好端端地上京城來作客,
一入城就遇上他這個不講理的惡霸男!
奇怪了,這京裏不是讓表哥給管得挺有條理的嗎?
竟然有這種囂張的傢伙,大搖大擺的在街上放狠話、給難看?!
嗄?他──他就是她那從未見面的“表哥”?!
那……那又怎麼樣?!
誰規定女孩子家就不能會駕車、學馬術的?!
可惡,這個不長眼的惡霸男竟然瞧不起她?!
想跟她鬥?那就放馬過來,難道她還怕他不成啊——
喂!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哪?讓她一點是會死哦?
哼!說什麼他討厭女人?!
既然討厭,他幹嘛還每天三更半夜來查她的房?!
什麼?他只是要看看她有沒有安分點?!
說那什麼渾話——該安分的是他的“手”吧?!
他……他的手放在她胸前“搜來搜去”幹什麼啦!
嗄?查看她有沒有攜帶“危險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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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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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女真族始於黑龍江一帶,向來是以漁獵、狩技為生。由於遼帝國長期向女真人索求珍珠、玉珊,與狩獵用的大鷹鴿“海東青”,又此鷹兇猛異常,擅高飛、速度又快,極難捕捉,造成女真人的不勝負荷。再加上遼官川流不息的穿過女真部落,作威作福,想盡辦法魚肉女真百姓,終於導致女真族忍耐不下,進而叛亂。

    遼天慶三年,完顏阿骨打繼任都勃極烈,女真族便在他的帶領下,于天慶四年大敗遼軍,統一女真部,第二年成立強大的大金帝國,建都會寧。

    而在完顏阿骨打的帶兵圍剿下,陸續攻下了遼國的東都、上京、南京、下京與西京、黃龍府,事後分別交由他手下六狂將來掌理,此六將各為——

    徒單飛——東都首長,性情詭謐,號稱雙面人。

    完顏熾——上京首長,個性如火,暴烈成性。

    僕散喬儂——南京首長,優雅閒逸,凡事事不關己,仿若天塌下來有高個兒擋,與他無關。

    紇石烈騫豫——下京首長,邪氣逼人,渾身充滿了不定性,是下人最捉摸不定的一位主子。

    虞紹——西京首長,聰明有智慧,人稱賽諸葛。

    慕容幽榕——黃龍府首長,沉默寡言,惜言如金,給人森冷的氣質。

    此六人各有專長,武藝高強,有時合作,有時又相互敵對,關係微妙又帶著趣意,只是分置五地,相見不易。

    接下來即將現身的便是上京首長——完顏熾。

    對他好奇的客官,別忘了繼續看下去……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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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3 00:09: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上京位於金國北方,天候雖然偏寒,但由於是位在天高皇帝遠的地帶,因而成為官方最喜歡建造別苑之處。

    也由於這個原因,這裏的建築非常奢華,貧富差距甚大,久而久之,叛亂源頭便由此而生。為此,金國國王便派了六狂之一——完顏熾在這兒鎮守。

    完顏熾他最大的缺點,就是暴烈成性、性情如火,反觀這也應該是他最大的優點,因為惟有像他這樣的人,才足以壓倒眾叛臣,保住上京的平靜。

    當然,暴烈如他,仇敵定也不少,有些人因為他的阻礙未能達到目的,自然把所有怨恨都記在他身上,可他卻不以為意,依然故我、霸氣天成。

    但是這情況,看在他娘完顏老夫人眼裏,可就擔憂不已了。

    所以她一心希望完顏熾能及早成親,討個老婆,有了家或許他可以收斂一下個性、圓滑處世,身旁的危機才可能少一些。

    此刻她正待在大廳內唉聲歎氣著,而完顏熾的奶娘鈺嬸則在一旁安慰道:

    “老夫人,您就別煩惱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或許有天,大少爺會看上某家姑娘也說不定,到時候不用您心急,他就先急著將人家娶回來了呢。”

    “鈺嬸,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不過你瞧熾兒,成天除了擔憂政事之外,哪有一點心思放在自個兒的終身大事上。”

    老夫人感歎地又說:“姑且不談他有沒有這分心,光瞧他那暴躁易怒的個性,又不知溫柔,我真擔心姑娘們都被他嚇跑了呢。唉……或許我這輩子連抱孫的希望也沒了。”

    她搖搖頭,心底不禁揚起一絲無奈,對她這個兒子更是打從心底沒轍得緊,這些年來,她深居佛堂吃齋念佛,不全是為了他嗎?

    “我看……不如,咱們先為少爺物色女子,將她接進府裏住,近水樓臺下,或許他們可以產生一些感情也說不定。”

    鈺嬸出著主意,老夫人一開始是略有同感的點點頭,但隨即眉一蹙,“你倒說得簡單,可咱們去哪物色人選呢?就算咱們喜歡,對方也不見得願意,這事可不好辦呀!”

    “我說老夫人,您太多慮了,少爺他一表人才、文韜武略,哪個姑娘會不傾心?”

    說什麼完顏熾也是喝她奶水長大的,對於他的性情她可是了若指掌,雖然他外表給人粗暴的感覺,實際上他也有心思細膩的一面。

    老夫人眉頭輕顰,想了想才道:“你說的沒錯,熾兒外貌俊挺、一副器宇軒昂的模樣,拿咱們整個大金國來說,喜歡他的姑娘家可是不計其數,問題是我該找什麼名目讓她們住進府裏呢?又不能過分明顯的讓熾兒一眼就看穿咱們的企圖。”

    “這……我看這麼吧,您不是一直很喜歡表小姐可蘭,偏偏她住在黃龍府,離咱們這兒還有一段路程,想撮合他們還真不容易。”

    鈺嬸說著說著,忽地一擊掌,“對了,過幾天不就是元宵佳節,老夫人您可以捎封信過去,請她來咱們上京賞花燈,如此一來,她就必須在這兒多住些時日,您說,這是不是一舉數得呢?”

    “咦,我怎麼沒想到這個好方法,咱們上京的花燈可是有名的熱鬧,拿這作藉口邀可蘭來,熾兒絕不會起疑,說不定還真能如你所說的,促成這段良緣。”

    老夫人的眼睛霍然一亮,一想起有了辦法解決,不禁喜上眉梢,不再愁容滿面。

    “如果老夫人也同意,那這件事就讓老奴去打點,一定包您滿意。”鈺嬸興高采烈地說。

    “好,這事就麻煩你了,如果熾兒的婚事成了,我一定包你一個大紅包。”八字都還沒一撇,老夫人便兀自作起了白日夢。

    鈺嬸聽在耳裏,當然也笑得開懷。

    而完顏熾一踏進大廳,所看見的就是這幅景象。

    他蹙起眉鋒,口氣帶著不耐道:“娘,你們是怎麼了,居然在大廳內笑得這麼沒模沒樣的,讓下人看見豈不難看。”

    一頭黑髮斜披在肩上,如刀雕刻般的深邃五官,襯上剛毅的薄唇,冷硬的下顎、炯黑的眼瞳,完顏熾全身充滿一種狂野的氣勢。

    “熾兒,我和你奶娘正談論著咱捫上京舉辦花燈的事,談著談著不免想起了過去幾年的盛況,就這麼笑了出來。”老夫人於是說。

    “時間過得還真快,不是才剛過完年,元宵就要到了?!”他凝神說道。

    “是啊,你倒說說,咱們今年元宵盛會該怎麼辦呢?”

    完顏老夫人睨著自己的兒子笑問,對他剛才那不遜的語氣也不以為意,畢竟孩子是她生的,從小到大他就是這副怪脾氣,她早已看開了。

    “這是你們女人家的事,你們覺得怎麼樣好,就怎麼樣辦吧。為了查出那些貪官污吏串供勾結的證據,我已忙得焦頭爛額,別拿這種小事煩我行嗎?”

    完顏熾揉了揉眉心,即便是在家裏,他那副急躁又外帶霸氣的模樣,也是如此令人迷醉。

    “那你的意思是今年的花燈夜,就由娘來做主了?”老夫人輕聲試問,還不時對鈺嬸眨眨眼。

    “是,就請娘替孩兒分擔吧,我相信以娘的眼光,一定能將這次的元宵盛會辦得轟轟烈烈、熱熱鬧鬧。”

    完顏熾勉強自己扯唇笑了笑,這才又道:“您和奶娘在這裏聊吧,我得回書房看點兒東西,就不陪你們了。”

    “行,你去忙吧,這些事就讓咱們女人來傷腦筋。”老夫人想,這事居然會這麼順利的照著她的意思走,還真是天助她啊!

    這麼說,她心底裏那點兒希望,就更有可能達成了?

    “娘,您是怎麼了,今兒個看來似乎特別開心?”才要走,看見他娘臉上鬼祟的笑容,他不覺停下腳步。

    記得前陣子他們還搞了他的婚事鬧得不愉快,為此他可是好幾天沒跟她好好說過話,可今兒個她卻眉開眼笑,這情形還真是讓人覺得可疑。

    “這……這是我和你奶娘間的一點小秘密。”老夫人掩嘴偷笑。

    “你們兩人也有秘密?又不是十六七歲的姑娘家!”完顏熾睨著她們,更是覺得其中有鬼。

    “難道咱們老了就不能有秘密嗎?你這孩子不是要去忙,快去吧。”老夫人擺擺手,直催促著他離開。

    完顏熾眉頭一凝,“好,我就走。不過,勸你們別把腦筋動到我頭上來。”實在是他娘看他的眼神太過詭異,使他不得不懷疑。

    以往他娘就常用這種眼神算計他,無論如何要奸使詐,就是要逼他討房媳婦!

    天曉得,女人這玩意兒拿來當消遣可以,真要娶回家當牽絆,那可是傻子的行為。

    完顏夫人乍聽之下,還真是嚇了一跳,沒想到他這兒子不但處理國事有條不紊,對觀察她這老母親也這麼有心眼,只是這脾氣……似乎太過暴躁,和她說起話來更是沒大沒小。

    倘若不是她已熟知這個寶貝兒子的個性,早就不知氣昏了幾回呢。

    “呃……我說熾兒你可別亂想,娘現在忙燈節的事都忙不完,哪還有時間管你呀。”她只好趕緊澄清。

    “嗯,若有人找,就叫下人告訴他我不在。”

    “娘知道,這你就不用操心了。”

    “謝謝娘了。”

    直到完顏熾退出大廳,老夫人這才按撫胸口,與奶娘相互偷覷了眼,暗吐口氣。

    “老夫人,少爺他還真精明,知道咱們想算計他啊!”

    “噓……你小聲點,小心隔牆有耳,要是讓熾兒聽見,那可糟了。”老夫人壓低嗓道。

    “也對,以後我定會小心的。”鈺嬸拍拍胸脯這才輕聲說:“老夫人,那我現在就去辦這件事,儘快將可蘭小姐請來咱們上京。”

    “也對,那你就快去辦吧。”老夫人笑著說。

    “是,您放心,我絕不會讓您失望的。”鈺嬸也還以一笑,這才轉身趕緊去辦正事了。


    “什麼?駱雄那老傢伙,居然做出勾結外邦之事,他哪來的膽子?”

    在完顏府邸的議事廳內,突然響起一聲喧天價響的拍案聲!

    入內一瞧,赫然發現一張上好的紅木桌,已被人劈裂出一條不算小的裂痕,而始作俑者當然是以暴躁聞名的上京首長完顏熾。

    他一臉怒容宛似熾火般燃燒著,堅毅方正的臉型有若刀削,精准地刻劃著一張極具男性魅力與個性的臉龐。

    尤其那兩道令人望之生畏的濃眉,此刻正高高攏起,更增添了他那副原就令人膽寒的怒容。

    “大人,您千萬別光火,咱們已派出大批人手圍堵他,諒他插翅也難飛。”他的部屬卡牧連忙上前拱手說道,只希望能消消他大人的怒氣。

    “我限你三天之內將他追回來,否則他若拿著咱們的軍事機密逃了出去,對咱們的危害可就算不清楚了。”

    想想他們大金國,這半年來,才慢慢步上正軌,可偏偏外敵眾多,不但有蒙古兵窮打不舍,宋軍也不時突襲,更有一些契丹餘孽的騷擾,這些可全都是不得不防的外患。

    如今軍事機密又被盜,不等於火上加油更添一筆嗎?

    “大人,您說什麼?三天!”卡牧有些躊躇了。

    “對,就三天。倘若辦不到,你們乾脆全都自刎算了!”完顏熾火爆喊道。

    他那驚猛的狂怒火焰,幾乎要撲上在場的所有人身上,燙得他們直發顫。

    “是的……大人。”就算這是個不可能的任務,他們還是得卯足勁去做了。

    “那還不趕緊下去,是要等他將軍事部置圖送了出去,你們才去追嗎?”他回頭一瞪,冷凝的空氣立刻在這空間一僵住。

    只見他們趕緊拱手,退了出去。

    這時一旁珠簾掀起,走出一位秀美女子,她的螓首垂得低低的,似乎帶著點羞怯看著完顏熾,“大哥,你又動怒了?”

    “是他們沒用,連樣重要的東西都保不住,我能不生氣嗎?”

    他的眼光是慣有的幽冷淡渺,一身彩繡花紋的袍服,更將他那英挺中帶著狂野的特性,給完全烘托了出來。

    “哥……今晚,今晚你有空嗎?”完顏蘋一句話卡在喉問,想問卻問不出口,她知道大哥的脾氣不好,就不知會答應她嗎?

    但是,只要看著他那特別醒目的粗獷俊容,她的心就漸漸失落在他身上,即便他是她的親大哥,她也無法不就此沉淪。

    “什麼事。”他坐回書案,目光也調回了桌面。

    “今晚於王府請來一批來自中原的戲班,聽說他們唱的戲可好聽了,人家從沒聽過,希望大哥你能陪我一道去。”

    她細聲細氣地說,在完顏熾面前永遠表現出一副溫柔模樣。

    “你說什麼?看戲!”完顏熾冷嗤了聲,“那簡直就是浪費生命!”

    完顏蘋眉一蹙,立即靠近他,抓住他的手撒嬌道:“求求你,就成全我嘛!就這一次?”

    “你可以請娘陪你一塊去,你們女人家在一塊看戲才像話。”完顏熾搖搖頭,脾氣火爆的他,對他這惟一的妹妹,還算挺溫和的。

    因為自她出生後,爹就過世了,從小缺乏父愛的完顏蘋,就喜歡黏著他,雖然完顏熾對她近乎黏膩的纏勁兒,幾乎到了不堪負荷的地步,但他還是勉強告訴自己,千萬別對她亂發脾氣。

    “可是娘她最近直忙著元宵的事,沒空陪人家呢,而且我知道她心底恨著我,直以為是我克死了爹,很多事我也都插不上手。”

    完顏蘋吸了吸鼻子,假裝委屈地說:“求求你,陪我去嘛。”

    她不但撒嬌,還用上了苦肉計,她知道每每這麼做,完顏熾便無法抗拒。也因此她經常得意在心底,直認為天底下惟一不會讓完顏熾發怒的人,也就只有她完顏蘋了。

    這種從小由依賴轉換成愛意的感覺,讓她無法自拔,明知這樣是不對的,但是託付在他身上的感情也已深陷,她早已豁了出去,只要能和大哥長年相守,她一點也不在乎自個兒有沒有名分。

    所以每當娘替大哥找對象時,她總是在一旁以最怨毒的眼神,瞪看著每個人,她氣所有來府中為他提親的媒人,恨所有要拆散她和大哥的人。

    “這……”完顏熾有點悶了。

    “哥,我知道你忙,不過現在還是過年期間,你就稍微鬆懈一下,好不好?”她對他咧開嘴角,笑得可甜了。

    “好吧,不過哥要告訴你一句話,以後別再來找我,帶你去看戲也僅此一回,下不為例。”

    “好,謝謝大哥。”完顏蘋開心地摟住他的手,親昵地窩在他肩上,心中有個念頭,她要大哥一輩子不娶親,永遠陪著她。


    接獲姨娘的書信,便帶著丫環遠從黃龍府趕來上京的言可蘭,這時正坐在馬車上,無聊地看著外頭的景色。

    想想她與姨娘也有三年未見,以往都是姨娘來黃龍府看他們,她可從不曾到過上京,今年姨娘怎會心血來潮邀她去玩呢?

    不過上京雖偏北,但要比黃龍府熱鬧得多,可蘭心想,這次出遊應該會有很愉快的經驗才是。

    “小姐,還要多久才到上京,我坐的都快吐了。”路途顛簸,震得丫環麓兒胃裏直翻騰著。

    “我也不知道。”可蘭眉微蹙,關心地問:“你若不舒服,咱們就停下來休息會兒好了。”

    “不用了,麓兒忍得住,咱們還是趕路要緊。”簏兒強忍著,因為此刻天色已暗,如果沒有及時趕到上京,那可是會很危險的。

    “你真的行嗎?如果很難受可別強忍啊。”可蘭不放心地叮嚀著。

    “我知道。”簏兒直深呼吸著。

    然而,不久之後馬車居然顯了下,之後竟停了下來。可蘭和麓兒互望了眼,才對外頭喊道:“馬車夫,怎麼了?為何突然停下來了?”

    “我……我……啊!”車夫大喊了幾聲,卻沒了下文,這讓可蘭主僕兩人更為膽顫。

    “小姐,我們要不要出去看看?”簏兒雖然也害怕,仍緊握住可蘭的手,極盡保護之責。

    “也好,我們就出去看一看。”

    可蘭正要掀開帷簾,卻被麓兒阻止,“您別出去,我去好了,說不定外頭有危險呢。”

    “沒關係,你聽外頭靜悄悄的,不像有人啊。”說著,可蘭便直接掀開帷簾走了出去,這一瞧才發現馬車夫早已不在,而前方地上卻躺著一位手拿刀刃又滿身是血的男人!

    “你……”可蘭指著嘴,震驚地望著那人。

    “姑……姑娘,求你……”躺在地上的男人不停呻吟,伸手指向可蘭。

    可隨雖然害怕,可向來心地善良的她,實在無法視而不見。於是她趕緊趨近他,拿起手絹拭了下他的臉孔。

    “謝謝姑娘,我已身受重傷,可能……可能就要活不成……”駱雄拿下她的手絹,輕咳幾聲便嘔出滿嘴的血,身體還直發抖著。

    “我看你還是坐上我的馬車,我送你去找大夫。”可蘭擔憂地說。

    “不行啊小姐,咱們不能再耽擱時間,天都快黑了。”跟著走出馬車的簏兒急著阻止,這男人一身血太可怕,她才不要與他同車呢。

    “可是……”

    “不用了……姑娘,我可以……可以在我死之前,託付你一件事情嗎?”駱雄按住胸口,沖著最後一股氣趕緊把話說了。

    “好,你要我做什麼,我會盡力。”

    “麻煩……麻煩你將這封信件收好,千萬別給人瞧見,可以嗎?”他顫抖的手,伸進被血染紅的襟口內,拿出一隻信封。

    “可是我要把它交給誰呢?”可蘭接過它。

    “過兩天……會有一位姓塗的公子來到上京,他是合阜族的……射役史,你肯定會聽見風聲,到時候再拿給他——”駱雄深抽息。

    “可我不認識他……”她好為難。

    “求你,你一定想辦法交給……他……這東西千……千萬別給人瞧見。”喉嚨陡被卡住,他喘了幾下,終於咽下了氣。

    “大叔……”

    “小姐,您真不該答應的。”簏兒皺起一雙細眉。

    “可人之將死,我怎好拒絕?”可蘭看著手中信,只好將它折疊好,塞進衣袋內。

    “那現在該怎麼辦?車夫溜了,誰來駕馬車呢?”麓兒真希望她們沒來這一遭。

    “我來吧,你快上去坐好。”

    由於可蘭以往時常跟著父親駕著馬車到處收帳,所以對駕車這項功夫她倒也駕輕就熟。

    “哦。不過我看小姐您還是把這封信放下,別理這檔事。”麓兒直覺這封信定會惹事。

    “不可以,對方都斷了氣,我怎麼可以現在才食言呢?”可蘭搖搖頭,對著她輕笑,“沒事的,咱們趕緊上路吧。”

    “好吧,既然小姐這麼說,那也只好這麼辦了。”


    由於路上被耽擱,到達上京時天色已暗了,可蘭於是快馬加鞭往前沖。可才轉進城門,卻不其然地,與前面疾騁而來的大批士兵,正面撞著——

    馬兒嚇了跳,立刻前蹄舉高、仰天長嘯,致使可蘭一個沒坐穩,便從馬車上摔了下來——

    “啊——小姐!”

    麓兒立刻掀開車簾跳了下來,扶起摔在地上的可蘭,“您沒怎麼樣吧?”

    “好痛……我的手好像扭到了。”可蘭動了動左臂,猛一抬都可疼得她掉淚,看來她的手是脫臼了。

    “什麼!這下怎麼是好?”

    “麓兒,你先扶我起來。”

    她強忍著疼,緩緩站起,可才起身,居然看見了一匹毛色黑油亮澤、高大非常的駿馬,目光再徐徐往上,這才讓她看清楚駕馭馬兒的主人……

    他穿著黑色勁裝,冷峻的側面、剛毅的唇角,整個人給人一種冷酷又霸氣的味道,就連眼神也都散發出一股難掩的氣勢。

    “你沒傷到哪兒吧?”完顏熾目光一凝,冷銳的眼看似平靜,可裏頭卻翻湧著波濤。

    “沒……”當她一對上他那雙冷峭幽光,驚得立刻收回視線。

    “是嗎?”他卻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臂,用力拉上馬背。

    “啊!痛……”

    “忍忍。”

    完顏熾不耐煩地瞪了她一眼,而後粗魯地抓住她脫臼的手腕用力一扯,這才放她下來。

    就這麼一刹那的工夫,可蘭懷疑地轉了下手腕,奇異的是,還真的不疼了!沒想到這男人雖粗暴,心腸還不錯,沖著這一點,她算是原諒他了。

    “沒想到你一個姑娘家,居然會駕馭馬車,只不過你這種橫衝直撞的技術,實在是太差,根本不適合‘橫行’在大街上。”他炯利的眸不再掩斂意怒,她可知道她這麼一擋路,得讓他浪費多少時間與精力找人?

    “我橫行!”可蘭瞠大眸,直直盯視著他那雙含帶暴怒的目光,心裏跳動的怒潮,已將他方才給她的好印象,全沖洗殆盡。

    “不是嗎?我們要去抓叛賊,你這位大小姐居然在這時候沖進來,天這麼黑,你卻不打油燈,想找死也別拿別人的命開玩笑。”

    完顏熾那副英俊魁梧的模樣,閑閑地從他優雅尊貴的氣勢中表現出來,當然也掩不去他閒適中所流露出的張狂霸氣。

    “打油燈……”

    可蘭心想,她連趕路都來不及了,哪還有時間打燈呢?何況車夫一下子跑了,她連燈油放在哪兒也不知道啊。

    “好,就算是我不對,你也不能那麼凶,難道你的人就沒錯?”可蘭噘著嘴,他的霸道讓她想掉淚,可是她強迫自己,在這個男人面前,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軟弱。

    “你說我們錯?!”

    他邪佞一笑,“告訴你,如果我要抓的人跑了,第一個開刀的就是你。”完顏熾狠狠地怒咆了她幾句,隨即馬韁一抽,便往城門口急駛而去。

    “小姐……那人怎麼那麼惡霸!該不會他們上京城裏的人,都是這個樣子吧?”麓兒瞪著那人的背影。

    “我想應該不會,遇上這種人只是個意外,不過聽他的口吻,好像也是上京城裏當官的,我或許可以級表哥提一下,注意這個人的操守。”

    無怪乎可蘭連自己的表哥完顏熾都不認得,實在是她已經十六歲了,可從沒見過這位“無禮”的表哥呢。

    不過看信裏,姨娘始終對他讚不絕口,老是提著他的好,她想,他定是一個溫文儒雅、文武雙全的男人吧。想到這兒,她雙腮驀然飛上兩朵紅雲,露出小女人嬌羞的姿態。

    “小姐你的手還可以吧?要不要咱們找大夫去?”瞧小姐的手被那壞人整的,麓兒可是內疚不已。她跟來上京可是為了服侍小姐的,居然還讓小姐駕車,甚至還受了傷!

    “不打緊,我們還是快點兒去找姨娘,否則夜深之後,再去敲人家大門,總是不好意思。”可蘭有所顧慮道。

    “嗯,我懂,那小姐我們慢慢走好了。”

    可蘭點點頭,便在麓兒的攙扶下,拉著馬車慢慢往城裏走去,隨著黑幕愈降愈沉,她們終於在完顏府熄燈前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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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完顏老夫人一瞧見言可蘭,可是開心的不得了,

    她立即走向她,握住她的小手,“可蘭,你可終於到了,怎麼遲了呢?可讓姨娘擔心死了。”

    但是當老夫人一近距離看清楚她,立刻被她此刻的模樣給嚇了跳!

    “你怎麼了?瞧你衣服髒了,頭髮也亂了,這路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老夫人見她一身狼狽,心口直提得老高。

    “姨娘,我沒事。”為免讓她老人家擔心,可蘭忍著委屈搖搖頭。

    “小姐,您怎麼不告訴老夫人呢?”

    簏兒可不服氣地為她開口,“老夫人,麓兒實在不明白,上京不是表少爺的地盤,為何還會有那麼多惡霸?”

    “你說什麼?惡霸!”老夫人不解地問。

    說他們上京貪官污吏多,她倒是相信,可地方惡霸早在熾兒雷厲風行的掃蕩下,再沒人敢在這兒撒野了。

    “是呀,小姐她——”

    “別說了,麓兒。”她阻止道,實在不希望因為這事讓彼此不愉快。再怎麼說,她也才剛到完顏府邸,怎能一進門就對長輩興師問罪?

    “姨娘對不住,是我教導丫環不嚴,所以她才會這麼冒犯。”可蘭說著,並拉過麓兒,“還不向老夫人道歉。”

    麓兒這才噘起嘴兒說:“對不住……”

    “好了好了,我看這丫環對你挺忠心又貼心的,這麼說也是為你好,沒有事的,你這孩子也真是,做起事來幹嘛一板一眼的。”

    老夫人笑了笑,這句話讓麓兒放寬了心,“老夫人,本就是我不對,小姐說的沒錯啦!”

    “行了,我可不希望讓客人認為我喜歡擺威風。”老夫人和藹地說:“來,這兒坐,我命下人泡壺茶來。”

    “謝謝姨娘。”可蘭剛坐下,便問道:“表哥呢?”

    “他為公事忙,哪可能那麼早就回來。”老夫人搖搖頭,隨即笑意盎然地問:“你來咱們這兒,可發現上京有何不同?”

    “嗯,一路走來,覺得漢化不少,有先進的房舍、道路,人民不用再像以往一樣四處遊牧,真的很不錯。我們黃龍府也正在朝這方面邁進呢。”可蘭想了想,便直覺道。

    “是呀,眼看這一切,全是熾兒一點一滴計畫成的,我就覺得驕傲。”老夫人露出慈藹的笑容。

    “這麼說,表少爺一定很能幹了!”麓兒人未見,就已仰慕起來。

    “自己的兒子,我哪能自己誇呢?”老夫人笑在心坎,這時卻突間外頭傳來了熟悉的馬蹄聲,於是咧開嘴道:“一定是熾兒回來了。”

    可蘭好奇地站起,在簏兒的攙扶下,與老夫人一塊兒到門口相迎,心想不知這位從未謀面過的表哥,究竟是副什麼模樣?

    可才走到大門,卻被眼前那匹駿馬給凝了神,錯愕之際她趕緊往上瞧去,居然看見了那位霸道又無禮的男人!

    “怎麼是你?你跟來這兒做什麼?”一開口就怒言斥責的便是簏兒,她壓根沒想到,眼前的這倨傲男子,就是她所仰慕的人。

    至於可蘭只是愣在當下,聰穎的她心底已有些了然,眼前這男人,該不會就是她那個“文武雙全”、“出類拔萃”的表哥?!

    “大膽丫頭,你給我滾開!”完顏熾身邊的陸拓,也為主子挺身而出。

    “陸拓——”

    完顏老夫人立刻跨上前,揮開陸拓,“你真沒禮貌,她們可是咱們府邸的貴客。”她順道將可蘭拉到面前,“這位是我的外甥女,閨名言可蘭,以後你們得以可蘭小姐稱呼,知道嗎?”

    “是。”陸拓往後一退。

    “娘,您請了表妹來咱們府邸,怎沒告訴我一聲?”完顏熾眉頭輕擰,轉首瞪著可蘭。

    “什麼?你喊老夫人娘,那你就是……”麓兒掩口低呼,簡直難以相信,

    “我就是完顏熾。”他繃緊嚴厲的下頷。

    “完了!”麓兒腦子突地一眩。

    “娘,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帥氣地下了馬背,目光注視著她。

    “呃……你不是答應娘,今年元宵燈會由我負責,我和鈺嬸實在忙不過來,只好將你表妹請來幫忙。”老夫人呵呵一笑。

    完顏熾點點頭,“既是如此,您就替我好好招待她們。”

    “孟伯——”他吆喝了聲。

    “大人。”孟伯聞聲,立刻從廳內快步走出。

    “命人將‘黑獵’帶回馬廄,它累了一天,好好餵食。”說著,他便拍了下身上塵土,走進廳裏。

    “對了,那個叛臣抓到了沒?”老夫人與可蘭主婢尾隨跟進。

    “死了。”丟下這句話,他便回身道:“我累了,失陪。”

    “喂……熾兒,你還沒跟可蘭——”

    “不用了姨娘,表哥看來真的是累了,讓他歇息去吧。”可蘭喚住她,回以一記淺笑。

    “這……好吧,那你也早點休息,我叫底下人帶你們去客房。”完顏老夫人對於自己的失禮,實感不好意思。

    “謝謝姨娘。”可蘭點點頭,便與麓兒隨小廝離開。

    這時廳內出現了一個人,她蹙著眉心對著老夫人道:“娘,她當真只是您請來幫忙準備元宵盛會的,沒有其他目的?”

    “目的!會有什麼目的?蘋兒,你別亂猜疑了。”一見著完顏蘋,她就想起與自己無緣的丈夫,心底又是一陣痛,因為她有張與她父親近似的五官。

    雖說她出世的當天,她父親便因意外過世,但她從沒怪過蘋兒,只是由於見了她,就會想起她爹,臉色總會變得沉寂,為此完顏蘋總以為她這個做母親的,將一切過錯都遷怒於她。

    唉,這話該如何說得清楚呢?

    “是嗎?我總覺得那個叫言可蘭的,是您專門為介紹給大哥認識的。”她的面容出現冷意,甚至還隱藏殺氣。

    “難道不好嗎?你大哥年紀也不小了,是該討房媳婦了。”老夫人逕自得意道。

    “您這麼做,大哥會恨您的。”完顏蘋雙拳緊握,冷冷叫囂著。

    “你不說我也不說,他就不會知道,或許這樣他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呢。”她彎起嘴角,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轉向一臉鐵青的完顏蘋說:“你也十七了吧?娘也該給你找個婆家了,你在這上京可有看上哪家公子,我可以派人去打聽打聽。”

    “不要——”她猛抬頭,眼神怨毒地瞪著自己的娘,“我恨……恨您還有所有人,為什麼你們都不去瞭解,我要的到底是什麼?”

    語畢,她轉身便沖了進去,這副激動的模樣,還真是讓完顏老夫人百思不解。

    這是怎麼回事?

    該不會是她平日只關心熾兒的終身大事,而忽略了她?

    看來,她是該多分點兒心給她了。


    完顏熾一個人靜坐在燈火下,直望著手中那條手絹。

    駱雄已死,身上找不到那分軍事部署圖,有的只是他手裏捏著的這條手絹。

    這下倒好,這東西若落於蒙古人手中,對他們女真而言,可是一大弊害。

    手絹上印著一朵玉凝幽蘭,布料屬上等,繡工一流,可昨晚連夜間過附近幾家繡坊,無一人承認是出自他們之手,那它到底是誰的呢?

    思索不出結論,他索性將它重重地壓在鎮尺下,隨即走出房門,走到後院深吐了口氣,大罵了聲:“該死的駱雄!”

    “你在做什麼?怎麼大半夜在院裏罵人呢?”也同樣了無睡意的言可蘭,一個人坐在欄桿上,被這一聲怒咆結嚇得一愕。

    “你?”他眉一皺。

    “我是你表妹言可蘭,我們好像是第三次見面了。”她平復住被驚嚇的情緒,對他說道。

    “我當然記得你,就是那個在大街上‘橫行’、不要命的女人。”他銳利的眸瞟向她,嘴角嗤冷地彎起。

    “你說我什麼?當時我不知道你就是我表哥,否則定會要你管管你自己的部屬,難道他們在大街上亂闖就是對?”可蘭不依地說。

    “我們在追人犯,難道還得斯斯文文的送他們走?”他皺起眉心,渾身充斥著一股熾焰。

    這女人到底懂不懂,不懂就別在這兒故作聰明的指導別人。

    可蘭愣了下,有點兒不好意思,“你是真的要抓犯人?”

    “要不你以為我閑著沒事幹,天黑了還不回家,率領著大批部下在逛大街?”完顏熾對著她錯愕的表情冷諸一笑,從嘴裏吐出一串冰珠。

    “那……那是我錯怪你了?”她垂下螓首,被他這串憤怒的咆哮,給震得有點兒鼻酸。

    “我不在乎你錯怪誰,但我要提醒你,以後我在的地方,你最好別出現。”他不喜歡這種被人盯梢的感覺。

    尤其是他娘將她找來的意圖,更是十分讓人起疑。

    “你!”她蹙起一雙細眉,“你的意思是……只要你在的場合,我就要盡可能閃躲?”

    “嗯,差不多,就是一憂思。”他搓了掛下巴,沉吟了會兒道。

    可蘭倒吸了口氣,沒想到平易近人的姨娘,竟會有個如此獨斷且不近人情的兒子,偏偏這人還是她表哥!

    算了,反正她只要盡其本分,幫姨娘將元宵盛會佈置好就行,與他本就沒啥關係。

    “好,我會盡力。”丟下這句話,她轉身就走。

    “喂,你去哪兒?”完顏熾霍然喊住她,想他身邊有多少女人追逐,可從沒見過有人這麼冷淡對他?

    “你不是說,要我離你遠一點嗎?”受不了他這種反復無常的個性,可蘭忍不住顰額回瞼他。

    “可我現在話還沒說完,你不能走。”也不知為什麼,完顏熾一面對她冰冷的對待,就會激起一肚子的不滿。

    “請問你還要說什麼?”她冷著嗓問。

    “我要問你……你手臂上的傷好些沒?”該死的,他究竟是怎麼了?沒道理的將人家給喊住,反倒是自己變成了啞巴。

    經他這一問,可蘭卻怔忡了。

    他這是出自真切的關心?還是挖苦她的另一種方式?

    “好多了,關於這點我倒要謝謝你。”她垂下臉,只敢偷覷他。每當面對他詢問的眼神時,總是讓她這般不自在。

    “這倒不必。”他擺擺手。

    “我可以走了吧?”見他語氣毫無緩態,似乎對自己剛剛跋扈的行徑,一點兒悔意也沒。既是如此,她又何必再留下?

    “在咱們上京,很少有女人會駕馬車,你很特別。”他斜倚在欄桿上,卻口出一句無關上文的話。“我不知道這裏的女孩子,是過什麼樣的生活,我們那兒的女子,其實跟男人的生活沒啥兩樣,同樣得為家計出遠門。”尤其是像她這種家中獨生女,相對所擔當的責任,也就更重了。

    “話雖這麼說,可沒有專業的教導,你駕馬車的技術,實在是糟透了!”

    或許是為激怒她,完顏熾一找到機會,就不遺餘力地貶低她,好似這樣他便能報復她這副矜冷的態度。

    “我八歲就學駕馬車,技術好壞我自己知道,我勸你別用激將法,我不會上當的。”

    瞧他明明態度狂傲囂張,此刻卻又擺出一副玉樹臨風的非凡氣質,還真是個表裏不一的男人。“這麼說你自認技術一流?”他眯起一雙冰鋒般的利眼。


    “那是當然。”她也不服輸地翹起鼻尖。

    “會駕馬車不一定會騎馬,你會嗎?”完顏熾突地一問。

    “當然。”既會駕車,騎技對她而言本就簡單,只是不知道他這麼問,到底意欲為何?

    “好!這樣吧,你來上京便是客,我們也不能不帶給你一些娛樂,如果你願意,明天下午,我們就在後山比試一下騎技,如何?”他嘴角扯出一絲詭崇的微笑,好像正等著她落入他的陷阱。

    “什麼?比試……”她疑惑地看著他,心想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有意見?”

    “我想你既是上京首長,應該很忙才是,我沒娛樂不打緊,並不想因此打擾你。”說了這幾句話後,她回身就走。

    “哼,大話說完自然得先溜了,你說對吧?”完顏熾雖未開口留她,可突然冒出口的這句話,就足以嗆死人!

    “你……你好詐!”

    言可蘭向來沒啥脾氣,可不知怎麼了,一遇上他,她居然會氣得胸口生疼。

    “聽過兵不厭詐這句話嗎?”他笑了笑又道:“若你認輸,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畢竟對姑娘家,我的要求不會太高。”

    “別說了!我答應就是,明天午後我會依約前往。”一抿唇,可蘭允諾後,便連忙轉身回房。

    可才踏進房門,她卻覺得後悔了……

    老天,她真不該答應他這種無理的比試才對,可為何冷靜的自己,會禁不起他些微的挑撥,而答應這種愚蠢的事呢?

    唉,只好祈求明天的馭馬賽她千萬別輸啊,否則定會招來他更狂浪低俗的無情取笑!


    完顏熾瀟灑自若地站在銅鏡前整著衣裝,那套全黑騎馬裝恰如其分、服服帖帖地穿在他身上,形成英勇難匹的氣勢。

    他隱約彎起唇線,灑脫地笑了笑,對自己的樣子滿意極了。

    事實上,今天的騎技比試,完全出自于他的無心之語,他不過是想試試那女人的膽識,沒想到她竟一口答應了!

    他雖然是個不懂憐香惜玉的人,可要他一個堂堂七尺之軀和一個小女人比試,恐怕會引起諸多閒話和揣測。

    不過他就是想壓壓她,即便是引來難聽的流言,他也只好忍一忍了。

    這時房門被輕敲了幾下,完顏熾揚起眉頭,望向門外,“是誰?”

    “大哥,是我小蘋。”完顏蘋輕聲在門外說道。

    “進來吧。”他拍了拍馬裝,做最後的整理。

    完顏蘋推門而入,乍見完顏熾一身俊帥的騎馬裝扮,於是好奇地揚眉問道:“大哥,你要騎馬啊?那……那你教我好嗎?”

    如今府邸多住進一個女人,這對完顏蘋而言威脅性極大,也因此只要有接近完顏熾的機會,她說什麼也不會放棄。

    “我不是騎馬去玩的。”完顏熾抿唇說道,接著便俯腰穿上那雙上等的鹿皮馬靴。

    “那麼你是……”完顏蘋心口突地一蹬,仿似有著不好的預感。

    除了公事之外,她已多年沒瞧見他如此積極過,想必這其中一定有著她不知道的內情。

    “我是要跟……你表妹一塊去比試騎術。”從沒刻意去記住任何女人的名字的他,自然記不得言可蘭這三個字。

    “你說什麼?比試騎術!”完顏蘋愣愕了下,不禁懷疑她大哥究竟是什麼時候,和那女人走得這麼近了!

    “沒錯,你可以來為我加油。”他揚起頸子,扣著鈕扣。

    “她……她昨晚才到,你們是什麼時候約的?”一股強烈的酸味在她胸口蔓延,完顏蘋捏住一雙拳頭,心底的怒潮已開始翻騰。

    “昨夜,我們不其然在前院遇上,突然我心血來潮,就約她一塊比試。”

    “哼哼,沒想到你們兩個,倒還挺有話聊的。”完顏蘋眼光一凝,透露出兇狠的顏色。

    “你也可以找她一塊,她是你表妹,你們同是女人,話題應該很接近。”他撇撇嘴說,壓根沒察覺完顏蘋對他不正常的情愫。

    “你要我找她?!我才不。”

    完顏蘋咬著牙,腦子開始轉動著主意,一定要想出能讓那個女人遠離她大哥的辦法。

    “哥,小蘋有個要求,希望你答應。”想了一會兒,她突然轉首對他說。

    “只要你別再要我陪你,去看勞什子的戲就成。”他回腴她。

    “不會的,我只是希望大哥這次馭馬比試時,能夠載著我。”她眼波輕輕流轉著。

    “載你?!”

    “是啊,我長那麼大,還沒有坐在馬背上馳騁過,希望大哥能答應我這個心願。”完顏蘋拉住他粗獷結實的手掌。

    “這樣好嗎?”完顏熾猶豫著。

    “當然好了,你載著我,就有負擔,到時候你贏了她,別人也不會再說什麼風涼話了。”

    完顏蘋聰明地找著理由,就是不讓完顏熾拒絕她,否則要她眼睜睜看著大哥和那女人騎馬直奔出去,心底可是會志下心的不得了。

    “好吧,我就答應你,不過在馬上你得乖一點,可別讓我輸了這場比試。”完顏熾提醒她。

    “行,大哥交代什麼我便做什麼。另外我希望大哥能找些士兵陪同,人多才熱鬧。”她就是不希望他與言可蘭太接近,外人一多他們應該有所避諱。

    完顏蘋一雙柔柔的眼光望著他,眼底狂燒愛火,只可惜完顏熾絲毫意會不來。這便是最令她懊惱的地方了,他何時才會懂她愛慕的心?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找來那麼多外人幹嘛?小蘋,你的要求是愈來愈多了,以往我是看你個性孤僻又沒幾個朋友,所以盡做大哥的本分陪陪你,你千萬別太得寸進尺。”

    想想她這種黏膩人的方式,還真是令他無奈,現在最好的方式只有慢慢疏遠她了。

    “我……算了,就算我沒說。人家只不過是喜歡看大夥在山上馳騁的驃俊樣,你生什麼氣。”

    一聽見完顏熾那粗暴的口氣,完顏蘋忍不住淚聚眼眶,心底對言可蘭的排斥感也就更深了。

    想他大哥有多久沒數落她了,沒想到她一來,他便這麼凶自己,她定要讓那言可蘭瞧瞧她的厲害,最好趕緊滾回她的黃龍府。

    “大哥,要不你也讓我騎,比試算我一份。”該不會是大哥嫌她不會騎馬,才這麼討厭她?

    “你說什麼?你根本不會騎馬。”他雙手抱胸,觀看她的表情已出現了憤然,幾乎到了要噴火的地步!

    “那我可以學,你現在就教我。”她使著性子,杏眸中有著紅焰在燃燒。

    “別胡鬧了,我沒空理會你。”

    說著,他便一個轉身走出房門,直邁向馬廄,從一堆優質的馬兒中,找出他最心愛的良駒“黑獵”。

    看著這些駿馬,尾隨而來的完顏蘋,眼珠子奸猾地轉了下,“這些馬兒都好高大哦,你要給咱們表妹騎哪一四呢?可別一摔,骨頭都閉了。”

    瞧她那有點兒幸災樂禍的嘴臉,完顏熾蹙起眉峰,喝斥道:“什麼時候你的心地比我還狠了,別忘了你可是姑娘家,該要有屬於女人的溫柔婉約,否則怎麼嫁得出去!”

    “溫柔婉約……”

    她眼底出現一絲燦亮,帶著微笑且滿臉希冀地走近他,“如果我能溫柔點兒,你是不是就會喜歡我?”

    “你是我妹子,我沒有不喜歡你的道理。”他先將馬鞍擦拭好,隨即轉過身瞥視她,“最近你的行為言語愈來愈奇怪,是不是想婆家想瘋了,改天我請娘論你找個對象好了。”

    “我不要——”

    她雙肩直抖動著,但為怕激怒了他,她只好壓下不滿,換上笑臉說:“我不想那麼早嫁人,以後別再提這事了。”

    “隨你。”他途將黑獵牽出馬廄。

    “對了哥,能不能告訴我,你要讓表妹騎哪一匹馬?”望著他的背影,她眼睛惡毒的眯起。

    “北院那匹白雪。”他不在意地說。

    “什麼?你要把白雪借給她?”

    她忍不住呼出口,這匹馬可是黑獵的“妻子”,乃上京最有名的“黑白寶珞馬”,大哥將白雪借給言可蘭,不就意味著……

    不,她不答應,也不允許大哥這麼做———

    “有什麼不對?”他睨著她那張瞬變的表情,嘴角不經意地一撇。

    “白雪這麼名貴,你怎捨得借給她?”她甚為激動道。

    百雪性情溫和,較適合女孩子騎,況且她的騎技不賴,我相信她不會傷了白雪。”完顏熾難得發自肺腑之言,昨天他見過她的騎技,雖有點兒急促,但還不失穩健。

    “嗯……那就好。”她深吸了口氣,心底那股怨氣更濃了。

    “好了,我要帶黑獵四處逛逛,你就別跟著來。”躍上馬背,完顏熾一個飛馳,便在她眼前消失不見。

    她雙拳緊緊握住,一個主意瞬間劃過她心底,她決定豁出去,狠狠的幹這一次!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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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3 00:09: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小姐,你要去和表少爺比賽騎術嗎?”

    自從知道可蘭小姐的這項決定後,麓兒可是擔憂得不得了。小姐雖然會騎馬,可比試的話就危險多了,倘若發生了危險,她回去怎麼和老爺與夫人交代?

    “是啊,他既然敢說,我就敢做。”可蘭不是軟弱的女子,對於完顏熾的挑釁自然是接受了。

    “可……可你從沒有跟人比試過,這是非常不安全的。”麓兒急躁地說。

    “這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瞧著手上完顏熾方才命下人送來的騎馬裝,由純白的銀貂皮製成,保暖又高雅。在這寒冷的北方曠野中,馭馬是很吃力的,因那朔朔狂風吹在皮膚上有如針紮,這也是她昨晚答應他之後惟一顧慮的事。

    不過此刻她手中有了這件衣裳,她已能安心不少,看來他這個男人,外表雖給人一種極難忍受的自傲與目中無人,但心思還算縝密。

    “唉,真說不過你。”麓兒氣得直跺腳。

    “別乾著急了,來替我把衣裳穿上。”

    回睇著簏兒笑了笑,她便拿著騎馬裝躲到屏風後頭,讓她為自己整裝。

    “小姐你這一身裝扮,還真是英姿勃發,有著巾幗不讓鬚眉的味道。”麓兒眼睛一下子全亮了。“瞧你這張小嘴兒還真甜。”可蘭開心一笑,心底也是暖呼呼地。

    就在這時,完顏熾的嗓音突然在屋外響起,“到底是裝扮好了沒?不過是比賽騎技,又不是去遊街。”

    聽著他那不耐的嗓音,可蘭心底又湧上一絲無奈,於是命麓兒去開門,她則坐在房間內等著他。

    門一開,完顏熾立刻火速地沖了進來,卻見她穿著那身衣裝端坐在椅上,看來倒是架式十足。

    他抿起唇,背倚著門框,眯著眼欣賞她那副英氣逼人的姿態。

    “時間還沒到吧,你就這麼著急了。”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難道你不想去看看環境?或認識一下待會兒陪你一塊兒比賽的馬兒?”完顏熾甚是自傲。

    “哦,其實只要你別配給我一匹缺腿的馬就成了。”可蘭也懂得如何激怒他。

    “這你放心,該公平的我一定公平,絕不會占你便宜,甚至等下比試時,我可先讓你個幾裏,免得旁人說我欺壓女人。”

    “不需要,我們現在就去看馬吧。”

    可蘭率先走了幾步,又回頭對他嫣然一笑,蓄意以最媚惑的嗓音對他說:“表哥,我就是要讓你無地自容。”

    “你!”他的黑眼眯起,出現一絲寒芒。

    言可蘭卻不以搞意地繼續向前走,直到了屋外,完顏熾才壓抑住怒潮,“你跟我來!”

    她被動地在他強拉下一直往北走,可他腳步之快,讓她跟隨了好幾下,“喂,你能不能慢點兒?!”“你不是很行?”扯起唇,完顏熾鄙夷一笑。

    “我……”沒讓她有繼續發言的機會,她已被他推進一處類似馬廄的房舍,可這間馬廄並不大,而且比她所想像的要乾淨許多。

    “你看,它怎麼樣?”他非常驕傲地指著,正在角落吃著草的純白色馬兒。

    它有一片雪亮的毛髮,仿似臘月雪地那般透亮,再走近一摸,當真會被它柔軟的感觸,給弄得心悸:

    “它是什麼馬?”她驚歎道。

    “最名貴的黑白寶珞馬。”他得意非常地撇出一抹笑痕,“現在我們可以談一談,待會兒比賽得押的注吧?”

    “啊,還要押注?!”可蘭意外地望著他。

    “要不我們這場比賽就無意義了,不是嗎?”完顏熾意有所指地笑說,那笑容帶著幾許邪味兒。“我覺得沒這個必要。”她搖搖頭,瞧他那副奸佞樣,她才不會上他的當。

    “哼,我就知道你對自己一點兒信心也沒,淨會說大話。”他對住她的眼,鄙視挑釁道。

    “我對自己有十足的信心。”受不了他的譏諷,更無法在這種彼此意見對壘的情況下,忍氣吞聲。“好,那你說,你要怎麼樣?”

    “很容易,只要我贏了,你馬上給我離開這裏。”他說出條件。

    “聽你的意思,好像是我硬要賴在這裏的。”可蘭不明白地問:“我是你表妹,你就這麼不歡迎我嗎?”

    “對,只要是女人,我都不歡迎。”他眯起眸道。

    “你!真是有毛病。”忍不住睨了他一眼,“好,如果我贏了呢?你要送我什麼?”她恨不得能挫挫他的銳氣。

    “你說你要什麼?”完顏熾陰惻惻地笑說。

    言可蘭水亮的眸子突地一緊,射出一道詭光,“我說你就給嗎?”

    “當然。”他毫不在意道。

    “好,那我要它。”她的纖纖玉指一比,嘴角得意地上揚。

    “什麼?你要它!”他眉心擰起,嘴上的微笑一寸寸化為烏有。

    沒想到這女人居然如此自大,大言不慚也就算了,居然還動腦筋到他的馬兒身上,看來他不好好教訓她一下是不行的。

    “怎麼?你怕了嗎?”美美地對他扯唇一笑,“如果真是如此,我也不怪你,你認輸就行。”

    “去你的!”

    完顏熾體內仿似有火山岩漿大量噴出,差點兒淹沒了她。

    “咦,不答應就不答應,幹嘛這麼凶,輸不起嗎?”言可蘭雙手負背,望著他俐落刀削的濃眉與倔強冷硬的下巴,卻一點兒也不在乎,他會真的將她轟出上京城,反正她本就沒多大興趣留下。

    “好,算你厲害。”

    掛著冷笑的臉可是笑得十分難看,“好,我答應你。如果你贏了,白雪就送給你。”

    “白雪!它的名字叫白雪?”可蘭望著它,偷偷朝它走近,“這名字取的真好,恰如其分表現出它那身雪白毛質的特色。”

    “別高興的太早,它不會屬於你的。”他冷冷一哼。

    “那就看結果了。”

    露出一抹最燦爛嬌美的笑容後,她便走向白雪,輕撫它的毛髮,“你叫白雪嗎?等會兒可要幫我,贏了那些臭男人哦。”

    “別廢話,要走就快。”完顏熾趨上前,難得溫柔地解下縛綁住白雪的繩子,極輕地撫弄它的白色細毛,這才將它拉出外頭。

    這一切看在可蘭眼中,還真有點兒傻了,當真看不出來,他居然會和一匹馬養成這麼深厚的感情!

    可他不是討厭女人嗎?那白雪可是母的耶!

    看來他是真的有問題,不喜歡人而喜歡動物……

    “你在看什麼?”一直到了後山,完顏熾才發現,這女人始終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瞧,她是中了邪嗎?

    “呃……我正在看一個不是挺正常的男人。”她竊笑了下。

    “你說什麼?”

    被他這麼一吼,可蘭趕緊收回了視線,雙腮還微微帶著紅暈,心想:如果告訴他她的想法,他定會將她大卸八塊吧?

    “你嘴巴夠利,算我服了你。”

    他指著山頂上那間遠得幾乎看不到的狩獵木屋,“看見那了吧,我們的比賽行程就是從這兒,到那間木屋繞一圈後再折返,先抵達這的人就是贏家。”

    “好,這簡單,況且這條路非常平直,簡直就太容易了。”可蘭將這些看在眼底,一點也不以為意。

    “那很好,拿出你的本事,咱們比上一比吧。”完顏熾凝視著她,剛冷有型的臉上竟出現一抹訕笑。

    突然他往身後看了眼,“奇怪,小蘋不是要來一塊兒騎乘嗎?怎麼還沒到?”

    “小蘋?”

    “是你表姐完顏蘋。”他道。

    “哦,那我們需要等她嗎?”可蘭也很慶倖有個表姐在這兒,到時候被地欺負了,還可找她訴苦呢。

    “不用,我們還是進行吧,你小心了。”完顏熾勾勒起一抹笑影。

    “你也一樣,可千萬別以為我是個女人就讓我啊,到時候白雲變成我的,你可別欲哭無淚哦。”

    說著可蘭便利落地攀上馬背,對著完顏熾勾勾手指頭,“快上你的黑獵,就讓它們夫妻倆,好好地比上一比。”

    “你怎麼知道黑獵銀白雪是……”

    “我有眼睛,更有判斷力,瞧他們兩個除了毛色、體型之外,其他完全一模一樣,你剛不是說黑白寶珞馬,既然有黑,那八成就是你的這匹黑獵了。”

    聰明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之後,可蘭便得意洋洋的彎起唇,甚至還對他眨眨眼,這回可換她調侃他了。

    完顏熾瞪著她,須臾後不禁大笑出聲,邊笑邊搖頭地說:“行,算我服了你這個尖牙利嘴的小丫頭,現在我們不是靠嘴巴,是要看實力。”

    說著,完顏熾也跟著躍上馬背,而後對她說,“我們這就開始了,你準備好了沒?”

    “可以了,這就走吧。”可蘭韁繩一抽,突然朝前疾馳。

    完顏熾抿唇一笑,也不甘示弱地急起直追:

    兩人一開始都盡了最大的能耐駕馭馬兒,他們嘴裏嘶喊著,手上的韁繩也不停抽動,只見兩匹黑白寶珞馬,就這麼並駕齊驅的朝前直奔,乍看之下還真是難分軒輊。

    可當兩人全都繞過了木屋,打算回程之際,這時候白雪竟突然顛簸了下,差點將可蘭翻下馬背。

    她緊握住韁繩,可白雪並沒有頜定下來,反而更趨莽撞的向前直跳,一會兒舉前蹄、一會兒踢後腿,模樣似痛苦萬分,這一切看在完顏熾眼中,已是臉色大變。

    他立即回過頭,大叫道:“抓緊韁繩俯下身,儘量貼近馬背,小心!別摔下來。”

    完顏熾伸長手臂,抓住白雪的頸子,突地往上一彈,同樣躍到白雪的馬背上,他使盡全力,幫著可蘭拉緊韁繩,這時白雪才逐漸安靜下來,他也趁機摟緊可蘭的腰往下躍。

    “它……它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間發了狂?”想起剛剛那驚險萬分的一幕,可蘭還不禁發起抖。

    莫非這馬兒跟她無緣,或是根本就不喜歡她,所以才會發出如此激狂的表現?

    可為何現在白雪還這般激昂,它又跳又掙扎,激動的幾乎讓完顏熾都拉不住它。

    “雪兒,你到底怎麼了?”完顏熾霍然吼住它,並伸手撫摸它的頸後,這時白雪才慢慢的安靜下來。

    可是它眼角逸淚,似乎忍受奢極大的痛楚,完顏熾說道:“你冷靜點,我現在就帶你去讓馬醫瞧瞧。”

    他正欲拉它回馬廄時,突然可蘭喊道:“我……我也去……”

    完顏熾面無表情地回過頭,看著她那掙扎著要起身的模樣,不禁擰唇道:“白雪的傷勢與你無關,你不需在那兒假惺惺。”

    可蘭聞言,頓時瞠大了眼,“你……你是什麼意思?”

    她急著追上去,擋在他面前,“雪兒會這樣又不是我害的!你為何這麼說呢?”

    “若非是你,它也不會變成這樣,從我養它至今,它一向好好的,可是你一來……簡直就是個掃帚星!”

    “你說我什麼?”她雙拳緊握,淚水濡濕了眼角,水汪汪的大眼直瞪著他,“你以為是我動的手腳嗎?”

    “為了怕輸,會這麼做也說不定。”完顏熾惡狠狠地頂回。

    頓時可蘭像傻了一樣,被他攻訐的渾身打顫,更恨的是,她竟然無話反駁。

    沒錯,剛剛是她騎在白雪身上,也是最接近它的人,自然是難辭其咎。

    可是……可是他那兇狠的眼神,真是讓她受不了!

    “我剛剛只是坐在它身上騎著超越你,你應該明白在那種情況下,我根本沒有辦法做出任何事來。”

    這輩子她最痛恨旁人無由地污蔑她,而完顏熾的口氣,已表明了她就是罪人,令她悲憤莫名。

    “這可不一定,你別再說了,我急著將白雪送去馬醫那兒。”完顏熾聲沉如鼓地頂回,一手拉著白雪快步往回走。

    可蘭呆立在當場,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這時候才發覺上回不小心脫臼的臂膀,剛才在他的搭救拉扯之下,又隱隱作疼。

    然而手上的疼,卻不及她心底此刻的悲辱于萬一啊!


    完顏熾急躁地候在馬廄裏頭,不停地踩來跺去,就等著馬醫為白雪診治的結果。

    可蘭更是心急如焚的待在一側,她不敢開口,怕一開口又意來他的一頓諷刺,只能一心祈求上天,能夠保佑白雪平安無事。

    這時候閑言趕來的完顏蘋,可是頭一次與言可蘭打照面,可蘭一見著她,立刻對她熱情的微笑,“你就是表姐嗎?我是可蘭,這兩天都沒見過你,今天能見到你真好。”

    完顏蘋嘴角噙笑,眼神卻冷漠,“是啊你好,可我們雪兒倒非常不好。”

    可蘭倒抽了口氣,一雙瑩純清眸慢慢蓄上了淚霧,她沒有想到頭一次見面,表姐就這麼給她難堪,彷彿白雪會這樣,真的是被她所害!

    “你誤會了,我方才是騎著它沒錯,可是它為何會變成這樣,我完全不知道。”她臉色一瞬慘白,急躁地解釋著,對於完顏蘋那雙含恨夾怒瞅視著她的目光,實在是難以招架。

    “表哥,你幫我解釋剛剛的情景給表姐聽,白雪不是我害的。”無措之下她又轉向完顏熾求救,儘管他對她也是這般惡言惡語,畢竟他是目擊者,該知道她是無辜的。

    “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別問我,我只知道白雪在你的駕馭之下突然發狂,你還認為你是無辜的?”

    “我……”

    “對啊,就有人是這麼不知羞,做了錯事還死不承認,我完顏蘋還真是羞於有這樣的親戚。”她瞪著言可蘭,從頭到尾,完全沒有表現出遇見表妹的喜悅。

    可蘭狠狠地倒退了一步,陷在這種成為眾矢之的的情況,足以讓她心生挫敗。

    她開始懷疑,自個兒是不是來錯了……她當真不該接受姨娘的邀請,來這兒參加什麼元宵節大會的。

    “我懂了。”回瞼了他們兄妹兩人一眼,不知怎麼地,她總認為他們給她的感覺有點奇特,而完顏蘋目光似乎毫無理由的充滿敵意。

    “喂,你要上哪兒去?”完顏熾霍然喊住她。

    “我去哪兒,有這麼重要嗎?”言可蘭回首,無神地說,此刻身著一身馬裝的她,看來已不再英氣風發,倒是沾滿了一身的落寞。

    在回房的路上,她已忍不住雙目發紅,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來上京做什麼?竟要受他們兄妹倆這般奚落?

    算了,還是回去吧,留在這兒讓人生厭又何必呢?多留一刻只不過徒增一分感慨罷了。

    這時麓兒卻遠遠地奔了過來,見她一個人落寞地走在路上,便大聲喊道:“小姐……小姐……我剛剛一直猜想著,會是誰贏了呢?快告訴我呀!”

    可蘭一抬首見到麓兒,居然忍不住滿腹心酸,撲進她的懷裏,“麓兒,我……我好難過……”

    “小姐您是不是輸了?”麓兒被她這種反應給嚇著了。

    可蘭一徑地搖著頭,還徐徐掉著淚。

    “那是怎麼了?咦!您怎麼哭了?”

    麓兒一緊張,趕緊抓住可蘭的雙臂,可這一抓,卻惹來她一聲低呼,“呃!”

    “怎麼了?”麓兒又吃了一驚,立即放開手。

    “我的手臂像是又傷著了。”可蘭苦著臉道。

    “您不是說,上次表少爺幫您拉了拉,已經好了嗎?”

    “是啊,可剛剛一個不注意,我又扯傷了。”事實上她傷的最重的,是藏在胸臆間的那顆心啊。

    “我說嘛,姑娘家去跟人家比什麼馬技,這下可好。”麓兒忍不住睨了她一眼,“我們還是趕緊回房去,麓兒再去請表少爺來為您看看。”

    “不要,你別去找他。”可蘭認真地說。

    “為什麼?”這下她可不懂了。

    “反正我的事以後都與他無關,你就別問了。”可蘭一雙秀眉深鎖,隱約透著股哀怨。

    “哦,你們吵架了?”

    簏兒知道可蘭平日極少動怒,今天會表現出這樣的怒潮,自然是被那個火爆性子的表少爺給意的。

    “我才不屑跟他生氣,以後也不想看見他。”她忍著淚,撫著傷痛的手繼續走。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另外去給您請個大夫。”麓兒趕緊跟上,心疼地說:“以後您就不要再答應表少爺那種事了,省得將自己又弄得一身是傷。”

    “我知道。”她長籲了口氣,點點頭,“以後不會再和他有任何關係了。”

    可真的不再有關係嗎?

    只有天知道。


    待可蘭一回到房裏,簏兒便急促地走出屋外,打算去請大夫,卻與完顏熾迎面遇上。

    “表少爺。”簏兒一見到他那張張狂的臉孔,立刻垂首喚道。

    “你急急忙忙的要上哪兒去?”

    “麓兒要去請大夫。”偷瞄了他一眼,見識過他的惡形惡狀,她現在一看見他可凶不起來了。

    “請大夫!誰病了?”完顏熾冷聲冷嗓的問出口。

    “是我們家小姐。”想到這兒,她不禁歎息,“好好的人,跑去騎什麼馬,這下可好,把——呃……”該死,她怎麼說著說著,竟忘了面前站著的,就是那個始作俑者!天,他會不會就這麼將她趕出去呀?

    “她病了?!”眉頭重重一蹙,聲音倏沉。

    “小姐不是病了,而是她的手傷又犯了,瞧她很痛苦的模樣,我真的很難過。對了,表少爺,您知道哪兒有大夫嗎?我好去請他來這兒。”她試問。

    “不用了,我去就行。”冷颼颼的話才剛說完,他便直接朝可蘭的房間走去。

    “喂……表少爺,您現在不能去。”麓兒急急喊住他。

    “為什麼?”他回頭瞪著她。

    “我……我……”被他這麼犀利的目光一注視,她震得雙腿都軟了,接下去的話竟說不出口。

    “哼!”臉上一閃而逝的厭惡,讓他看來更為駭人,“我娘在找你,快去見她吧,她現在在佛堂。”麓兒登時傻在當下,心頭更是湧上無比驚悚!她猜測,這位表少爺平日是不是吃炸藥當三餐呀?

    “哦,好,我馬上去。”麓兒連忙點頭,回身溜了。

    當完顏熾一走進言可蘭房內,卻發覺裏頭空無一人。

    往內室走進去,竟發現那扇絲貿髮繡的屏風後面,仿似有人在動作。

    再趨近一瞧,才隱約瞧見女子褪卻羅衫的動作:

    “簏兒是你嗎?怎麼那麼快就請到大夫了?你等會兒,我馬上好。”屏風後傳來可蘭細柔的嗓音。完顏熾唇畔微微勾現魔魅冷笑,眯起眼欣賞著她誘人的肢體動作。

    在這種若隱若現的情況下,那極其女性化的動作,愈能引發起他的遐思,讓他體內著了火般。

    此刻她彎起右腿,輕輕將褲子往下卷,因為這個動作上身前傾,赤裸的雪胸便伏動出一個微蕩的美麗波浪。

    球型酥胸上頭那顆尖錐的細小蓓蕾微微俏起,仿似吸引著他把弄親吻而尖立著,完顏熾突覺下體鼓動發脹,渾身燥熱不堪。

    “糟了,簏兒你來幫我忙吧,我的手好疼,伸不到後頭去。”

    突然,可蘭的嗓音再度從屏風後響起,完顏熾聞言,眉一揚,便扯了抹淡笑走了進去。

    望著她白皙無瑕的肌膚,他眼底驀然泛起幾簇星火。

    “快呀,麓兒。”可蘭聽聞腳步聲,卻不見她動手,於是急急又對她喊道。

    他彎起嘴角快步上前,一雙粗厚的大掌猛地從她身後伸過,接握住她兩隻軟綿又極富彈性的胸!

    就這一觸,可蘭倏地張大眼,赫地大喊,“誰?”

    她想動,可對方緊捏住她,疼得她眼角沁出了淚,完全動彈不得!

    而完顏熾完全為她的膚觸所著迷,指尖輕轉拉扯著,直到可蘭身子頻頻顫抖,他才貼近她的耳畔:

    “真沒想到在你那一身英氣十足的馬裝下,會是副這麼好的身段,是我太小看你了。”

    他嗤冷又帶著粗獷味的音律,徐徐滑入她耳裏,可蘭陡地張大眸,動也不敢動地愣在當下。

    是他!他怎麼可以……

    “是表哥!”她啞了嗓,簡直不敢相信。

    “對,是我,聽說你受傷了?”他肆笑著,口氣帶著一絲沉冷與熾焰所交錯的詭異。

    “我是受傷了,但不關你的事。”可蘭霍地一咬牙,猛然旋身脫離了他的掌控。她雙臂抱緊自己,敵視著他,“你走開!”

    “你是我們完顏府的客人,我沒必要走開吧?”

    他笑看她,此刻她漲紅了小臉,眼眶中還帶著盈然淚光,不可諱言,他著實被她迸發的美麗,奪走了正常呼吸。

    “我沒事。”她迭迭返後,雖然怕極了此刻的他,但她仍不希望自己就此任他擺佈。

    “哦。”他灑然一笑,更加驚豔於她的倔強。

    可接下他居然不說一聲的將她拉近,而後高舉她受傷的右臂,狠狠往前轉了個圈,就這麼,她聽見很大一聲“卡”!

    完了,她的手臂完了……他竟然將它給折了!

    “你動動看吧!”他眯起眸,雙手抱胸道。

    可蘭疑惑地看著地,這才動了動手臂,突然她眸子睜亮,驚疑地說:“還真的好了,雖然還帶著點兒疼,可比剛剛要好多了。”

    “所以我說,我是來救你的。”一朵不懷好意的笑花在他唇畔揚起,那模樣真是邪佞的足以讓人頭皮發麻!

    “你……你想做什麼?”發覺地居然直逼她走近,她害怕的頻頻向後退。

    “不想做什麼?只是想幫你。”他冷凝著聲調,直到與她只差一臂之遠,才停下步子。

    “不用。”她顫抖地抓著衣裳,霍然喊出,盡可能不讓他瞧見自己的恐懼。

    “不用?可你這樣是走不出房門的哦。”完顏熾眼神不軌地凝在她身上,上下緩緩滑動——

    雖然她手抓衣裳掩住重點,但凹凸又曼妙的身段卻掩飾不住,玲瓏嬌胴、水肌凝膚,直誘惑著他的感官。

    “我……我的手已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可蘭已經退到無路可退了。

    “想過河拆橋嗎?”他根本不當她的抗拒是一回事。

    “我不——”

    “別廢話,既然我來了,就讓我——”他倏地抓住她的纖肩,而後用力扯下她身上掩身的衣物。

    “啊——不要……”她瞪大眼,腦袋霍然像被什麼擊中,一片大工白。

    他……他怎麼可以這麼做?

    完顏熾赫然抓住她的手,穿過褻衣的一隻袖內,空出的手從一旁拿起那件玲瓏性感的肚兜兒。“還我……”

    她伸手去搶,可他卻赫然舉高,“要就來拿呀。”

    “給我,你放下來給我——”她急了,根本忘了自己這樣跳躍的動作,媚誘地鼓動著他的心。

    “別激動,我幫你穿上。”說著,他已將手中肚兜套上她身,在為她系上絲繩的同時,雙掌忍不住鑽進她的豐乳上,緊緊握住。

    “呃!”她凝了聲。

    “好軟……”他笑得狂放,聲音夾帶著濃厚的粗嗄。

    “放開我。”她喉嚨好幹,不由得屏住呼吸。

    尤其是他那陽剛的男性味道,直逼向她的鼻息,迷亂著她的神志,使她的心頭瞬間像是失落了什麼。

    “我就喜歡碰女人這兒。”他低沉的嗓音裏,夾雜著一絲笑謔,“我想,你應該也很舒服才是。”

    “你是我表哥!”可蘭沙啞的音調充滿哀求。

    “表哥就不是男人嗎?難道你喜歡女人碰你?”他貼近她,幽沉的眸子瞬間掠過幾縷肆火的合影。

    著火的手輕托起一隻白嫩乳房,隨即張嘴含住她上頭顫慄的乳花。

    他摸索著她的身子,直覺她身上每一寸肌膚,都教他銷魂蝕骨、意亂情迷……

    “嗯……”她捏緊拳,用力抵制著他帶給自己的痛苦折磨。

    他以蠻力鎖住身下的嬌胴,真到她的乳量因他強力的吸吮而脹得火紅,頸間也泌出點點汗珠,這才放開她。

    “真甜的滋味!”他歎息地嗤笑。

    “你、走開——”也不知哪來的力量,她突然推開了他。

    “怎麼?滿足了,所以就可以撇開我了?”完顏熾聲音裏,透著一股模糊的危險意味。

    “你出去!出去!”可蘭指著外頭,早已是淚漣漣。

    “別生氣,我是來告訴你——”

    “你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了。”她對他哭喊道。

    “你說什麼?你知道!”挑起眉,火熱的眸光盯著她那衣衫不整,卻嬌態畢露的身材。

    她趕緊轉過身,套上衣物,“你來這兒,不就是要趕我走嗎?”

    “我是來告訴你,已經查出白雪失常的原因了。”他扯著笑說。

    “哦!它是怎麼了?”可蘭突然回頭,關心地問。她雖無辜,可畢竟是她騎著它時才突生狀況,怎麼說她都有責任。

    “它的飲食被人下了藥,賓士中致使藥性迅速發作,所以才會在半途發生痙攣嘔吐的現象。”他眉頭重重一擰。

    “那它沒事吧?”可蘭極為關切地問。

    “還好它很堅強,已經度過難關了。”他深深的吸了口氣,“不知是誰下的毒手,只要我查出來,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這好,終於洗清我的冤屈了。”她抓住衣衫,委屈十足地說。

    “所以我才特地來找你。”他倚著牆,注視著她臉上那層薄蒙春潮的美豔,心想她可能還沒從剛剛他的擦勾中回魂。

    “跟我道歉嗎?”

    “我是不會向女人道歉的。”他隱隱發出訕笑,那笑容雖然令人討厭、行為讓人生氣,但那副英挺帥氣的模樣,依舊展現他超凡的男人魅力。

    “那你來做什麼,只是來——”她噤住聲,原就泛紅的臉蛋,此時更是漲紅得難堪極了。

    “來調戲你的,哈……”完顏熾從不知道,逗個女人竟是這麼好玩的事。

    “討厭!你走——”她氣的直跺腳,從小到大,可沒受過這麼大的屈辱。

    “好,我走,但你可別溜了。”丟下這句話,他的目光又帶著邪味地上下流覽了她全身一遍後,才扯著一絲霸氣的笑容離開了。

    言可蘭望著他離去的方向,突然一陣蒼茫的感覺湧上了她。

    她不禁問自己,她還能再待下嗎?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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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3 00:09: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可蘭,你來的正好,我正想去花燈會場瞧瞧,看看佈置的怎麼樣了?你要不要隨姨娘一道去呢?”完顏老夫人與鈺嬸正要走出大廳,卻與迎面而來的可蘭遇上。

    “真的?!我來這兒,就是想問您關於元宵盛會的事,可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可蘭柔婉地笑了笑。

    “那好,我們就一塊兒去吧。咦,麓兒那丫頭呢?”以往見了可蘭,總會瞧見麓兒那丫頭在一旁嘀咕,這下少了她的聲音,還真不習慣。

    “哦,她到廚房幫忙去了。”

    “是啊,那丫頭不錯,手腳挺勤快的。”鈺嬸點點頭,又仰頭看看天色,便催促道:“咱們快點兒吧,要不一到中午就挺熱的。”

    “也是,我們就快去吧。”

    於是可蘭便隨著她們出了完顏府,來到上京城位於東邊的凌城縣,這裏可說是上京城最熱鬧的地方,人口數也非常密集,因此各式攤販全櫛比鱗排聚於此。

    可蘭一走進這地方,目光瞬間被這兒的一切所吸引,尤其是各家店鋪擺設的小玩意兒,都是這麼可愛得讓人愛不釋手!

    完顏老夫人一眼就瞧出可蘭孩子心仍重,自然無法克制滿腹的好奇,於是道:“可蘭,你就在這兒逛逛,我先和鈺嬸過去。待會兒你只要往這條街直走到底,就可遇見我們了。”

    “我不用逛的,我跟您倆一道去。”可蘭搖搖頭。

    “不,我是想你們年輕人眼光較不同,看能不能幫我挑幾款新穎的流蘇繩,我好掛在那兒當擺飾。”老夫人找理由說。

    她明白可蘭是位善解人意的姑娘,年紀雖輕可性情卻成熟,自然不希望因為自己而影響正事。“這樣……可我怕挑的東西,姨娘不滿意。”她仍有所顧慮。

    “哪兒的話?你挑的我絕對滿意。”拍拍她的柔荑,完顏老夫人就在鈺嬸的陪同下先行離開。

    既然身負所托,可蘭也不敢貪玩,便專心的在街坊挑起適合的流蘇。她喜好大方的式樣,可這裏的每一款都過於華麗,所以她找來挺辛苦的。

    突然,一隻樣式簡單卻不失細膩的流蘇繩映入她眼底,可蘭興奮地伸手欲取之際,卻眼睜睜看著它先被人取走。

    隨著它的動向,她轉移了目光,這才看清楚拿走它的是一位年輕公子。

    “這位公子,是我先看中這只流蘇繩的。”她忍不住開口道。

    “咦,姑娘你先看到的,還是我先看到的,誰說也不做准,這得看是誰先拿到的啊。”陌生的年輕男子,手拿著流蘇繩,在她面前繞著圈,似乎在誘引著她。

    剛剛他老遠就瞧見她如彩蝶般,在這些攤子前飛舞著,那模樣清妍可人、動作俏皮可愛,隱約還帶了抹屬於女人的柔婉,當真是讓他一見鍾情。

    這樣的女子他又怎能放過,此刻的搭訕,不就是為了確定自己的想法。果不其然,她不但模樣好,就連嗓音也這般誘人!

    “你先拿——算了,既然你都已經拿了,我也不好說什麼,我再挑別的好了。”言可蘭急著挑好東西,待會兒好趕去與姨娘她們會面,所以也沒有閒情和這個人窮磨菇了。

    “如果姑娘真的喜歡它,我倒可以送給你。”突然這男人又出現在她身後,狀似不肯離去。

    “你要讓給我?為什麼呢?你我素不相識,我想……謝謝你的好意了。”可蘭對他微微頷首,又轉向貨攤挑選她要的東西。

    過了好久,這些東西她似乎都看不上眼,心想還是隨便挑個應應急吧,才拿了樣東西準備結賬,哪知道一轉身又遇上這個男人!

    “你……你怎麼還在這兒?”可蘭不解地挑起眉。

    “姑娘,我看得出來,你對手上的東西並不滿意,我看你還是收了在下的東西吧。”

    他將流蘇繩遞到她手裏,斯文地笑了笑後,正欲轉身離開時,換她追上,“等等公子……謝謝你的好意,但我不能平白收你東西啊。要不然你說個價錢,我向你買好了。”

    可蘭攔下他,說什麼她也不能白白收他的東西,更何況她連對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這樣太不合情理了。

    “看來我要是不跟你收點銀兩,你是不會收下它了?”對方笑了笑。

    “沒錯。”她非常執意地說。

    “既然這樣,好吧,那我就跟你收一文銀子就行。”

    “什麼?才一文……這簡直就是要送我的嘛!”可蘭張大眸,直覺這男人看她的眼神總是這麼詭怪。

    “你終於明白在下的意思了,這流蘇繩算我送你,姑娘喜歡,我沒理由霸佔著不放啊。”他揚唇笑說。

    “那……那就謝謝公子了。”

    可蘭掏出一文銀子交到他手上,“對了,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基於禮貌,可蘭想,也該知道一下對方的姓名。

    “在下姓塗,叫塗渝,不知姑娘芳名?”

    “我姓言,言可蘭——”可蘭突然頓了下,“你說什麼?你姓塗!”

    她突然想到初來上京城那天所遇到的那位老伯,他曾說要她將東西,交給一位來自合阜族的塗公子,難道他就是?

    然而問題是,她根本無法確定他是否就是她要找的人。而且這人年紀輕輕,也不像是當什麼射役史的呀!

    唉,姨娘還在等她呢,她也不好再耽誤時間,而且看他的穿著,也不像外邦裝束,應該是她多慮了。

    “姑娘,聽你的口氣像是知道我?”塗渝揚起眉問。

    “嗯、沒……沒什麼,那我該回去了,謝謝塗公子。”對他輕輕一笑,她這才前往與姨娘會合。

    塗渝望著她那俏麗的背影,嘴畔不知不覺地摔高,心想,他們定是後會有期。

    “完顏大人……”

    完顏熾正欲出門之際,突然被屬下陸拓給攔住了。

    “有什麼事嗎?”他停止腳步,回頭問道。

    “聽說合阜族射役史塗渝,已悄悄來到咱們上京了。”路拓拱手報告。

    “什麼?塗渝……合阜族雖然向來與我們有交情,可倒是很少來咱們大金國,這次怎麼突然想到了?”完顏熾撇撇嘴道。

    “是啊,我看大人還是得傳今下去,先做好準備,說不定他會來咱們完顏府拜訪也說不定。”

    “我知道了,你就看著辦吧。”完顏熾點點頭。

    事實上,對塗渝這個人,他早已聽說,只是從未謀過面,這回見個面也好,順便聽聽他來此的目的。

    難道塗渝是話了與駱雄會合而來?只不過他並不知道駱雄已死,看來他此次前來,是白搭的了。

    “是,屬下這就去辦。”

    當陸拓一離開,完顏蘋使現身了,她帶著微笑,緩緩朝完顏熾走了過來,“哥,你還沒出門啊?”

    走要出去,有事嗎?”他回首看著她那一臉莫名笑容。

    “我是沒什麼事,只是想問你,咱們那個表妹,什麼時候才要離開上京城啊?”也不知為什麼,只要言可蘭留在這兒一天,她便覺得渾身不舒服,心頭總是膽攝得很。

    在白雪出狀況的那天,她明明聽見大哥義憤填膺地說,要將言可蘭趕出府的,可是至今已過了數天,為何還是一點下文也沒呢?

    “你別急,過兩天便是元宵佳節,娘不是留她在這兒看完燈會再走嗎?”他無所謂地說。

    “可……可你那天明明很生氣的,還說再怎麼也不留下她,這回怎麼又讓她住到元宵節過後呢?”她不滿地顰起額,眼底心裏都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倉皇。

    以往他哥不是沒有帶姑娘回來逢場作戲、解決生理需求,她雖生氣,卻沒像如今心底有著這麼大的不安定感。

    “當時我是因為生氣才這麼說,可既已知道白雪之所以突然失控的原因,我又怎能怪她?”他撇撇嘴說。

    “哦,你知道白雪出什麼狀況了?”完顏蘋心口突然提了起來,小心試問。

    “它是被人下了藥,我正在積極地找出這個兇手。”一提起這事,完顏熾免不了翻騰起一股怒潮。

    完顏蘋乍聽之下,身子不禁抖顫了起來,她喃喃問道:“如……如果抓到了兇手,哥你會怎麼處置?”

    “這還用說,當然是親手宰了他。”

    目光倏然緊眯,他眼底所激射出來的利光,足以震住完顏蘋全身神經!

    “不過就是匹馬……”

    “小蘋,別人可以這麼說,可是你不是不知道黑白寶珞馬對哥哥的重要性,算了,我不想再談這件事了。”

    完顏熾強迫自己收斂起滿心的憤慨,“我得出去辦事,你就好好幫娘處理一些關於元宵盛會的事情。”

    “等等……”她立即沖向前,忍不住又再追問:“那個言可蘭,當真過完元宵,就會回去嗎?”

    “她是這麼說,怎麼了?”他疑惑地回睇她,“我發覺你很不喜歡她,再怎麼說她也是咱們表妹,你也該禮貌性地去看看她。”

    聽聞他這句話,完顏蘋心底更著急了,“你要我去看她?!我記得你向來就不喜歡女人,尤其是蓄意來我們府邸,或是娘安排的女人,為何獨獨對她,你竟然表現的這麼大方?”

    “小蘋,我實在是不想理會你這種亂七八糟的問話,好歹言可蘭也是我們的表妹,我總不能拿著刀擱在她脖子上,逼她馬上就給我回去吧!”他語中帶著不耐。

    “好了,我真的有急事,就不陪你了。”語畢,完顏熾絲毫不多做逗留的離開。

    完顏蘋終於忍不住落下淚,她咬著唇,揚起下巴睥睨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

    如今她才瞧清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有多可笑、多廉價,而害得她得到這種結果的,就是言可蘭那個女人!

    言可蘭……我非得將你趕出完顏府,否則誓不甘休!

    在上京住了一段時日後,言可蘭才發覺這裏的百姓似乎都非常重視元宵節的燈節活動。

    每戶人家無論是富有還是小康,都會掏出錢,志這次的燈節盡一分心,他們無不絞盡腦汁,設計製作自己最滿意的燈籠,好在元宵盛會上能將它吊出去,增加燈會的可看性。

    “麓兒,咱們好像少了紅油紙,這樣看來較不突出耶。”

    想當然爾,可蘭也和麓兒兩人在屋裏拼命趕工,希望能在元宵燈節前,趕出自己的成果。

    “對,還是小姐您好巧思,加了紅油紙一定會更出色。”麓兒想了想,驀然點頭贊同道。

    “你喲,嘴巴這麼甜,難怪到哪兒都討人喜歡。”可蘭睨著她,露出一抹甜笑。

    “是嗎?”麓兒倒不好意思地拉拉鬢邊的小辮子,“那麓兒這就去街上,幫你買紅油紙。”

    “嗯,路上小心點兒。”可蘭叮嚀道。

    可正當麓兒就要跨出門檻之際,突然看見表小姐完顏蘋就站在屋外!

    咦……這倒是意外。

    “表小姐您好。”她立即屈膝道。

    “嗯。”完顏蘋微微一笑,隨即走進屋裏,正好與言可蘭對視。

    自從上回遭她的惡意污蔑後,可蘭對她就不具好印象。今天她居然會突如其來的找上她,她也覺得意外。

    “有事嗎?表姐。”她勉強自己客氣問道。說真的,要她忘了曾在完顏蘋身上所受的屈辱,她實在辦不到。

    “你好像很不喜歡我?”完顏蘋浮出一絲笑容。

    “不是我不喜歡表姐,而是表姐不喜歡我。”言可蘭直言直語,這情況可是讓麓兒聽得一頭霧水。

    “小姐,你怎麼可以……”簏兒急急拉住她。

    “你還不走,快去忙你的。”她不希望讓麓兒看見自己不懂禮數的模樣,可是要她陪笑臉,她又笑不出來。

    “等等。”

    完顏蘋突然拉住可蘭的手道:“別跟表姐鬧脾氣了,我知道我前兩天有點兒失禮,原諒我好嗎?”

    一聽她這麼說,可蘭頓時傻了,她怔忡地看向完顏蘋,“表姐……”

    “那件事真得怪我,我不該沒將事實弄明白就誤會你。昨天我大哥已經告訴我真正原因,知道白雪是遭人下毒所傷,我心底可是……唉!”

    完顏蘋後悔莫及道:“表妹,請你原諒表姐,你應該知道我是那種急性子呀!”

    見她這副自悲自歎的模樣,可蘭心底更覺愧疚,不禁罵起自己!言可蘭,你是怎麼了?表姐不過說話沖了些,你又何苦計較這些?

    “表……表姐,你別這樣,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希望你能原諒我剛剛的失態。”單純善良的可蘭,怎敵得過處心積慮想除掉她的完顏蘋呢?

    “怎麼會呢?能得到你的原諒,可知我有多開心?”她緊緊抓住可蘭的手,虛情假意地笑說:“為表歉意,表姐帶你去街上走走如何?”

    “這樣……好呀。”可蘭隨即轉身對麓兒說:“你就不用上街了,我順道將紅油紙買回來就成了。”

    “哦,那小姐需不需要簏兒陪呢?”

    “不用不用,我們姐妹倆要說說悄悄話,你就在這兒做燈籠吧。”完顏蘋早有計劃,又怎可能讓麓兒跟呢?

    “對,你就在這兒等我吧,我去去就回來。”既然表姐這麼說,可蘭也只好附和了,“回來時,我會買吃的補償你。”

    對麓兒眨眨眼後,可蘭便拉著完顏蘋的手,熱切道:“表姐,那我們走吧。”

    她就是個這麼率真的女孩子,當誤會解釋開來,心中疙瘩散去,她便不再記恨,反而會拿她當知己看待。

    殊不知對方根本不這麼想。

    到了街上,可蘭先在完顏蘋的陪伴下,到油紙坊買了紅油紙,而後又隨她四處看看,買了些小玩意兒與脂粉,雙雙都表現出極其興奮的雀躍神情。

    “好累呀,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又逛了好一會兒,可蘭生怕出來太久,會讓麓兒擔心。

    “嗯……再等一會兒好嗎?”完顏蘋心想時辰還沒到,她怎可能回去呢?

    “那好吧。”可蘭見她玩興正濃,只好打消回去的念頭。

    就在這時候,完顏蘋突然看到街角處有人出現,並與她打個暗號,於是心知肚明地扯著笑對可蘭說:“你陪表姐去個地方好嗎?”

    “哪兒呢?”

    “一位朋友家。”她笑笑地說。

    “好啊,那就快走吧。”於是可蘭便隨著完顏蘋的腳步,往更北的方向走。

    走了有一段距離時,可蘭直覺奇怪的問:“表姐,這兒愈來愈荒涼了,到底你那位朋友住哪兒呀?”

    “我好久沒來了,得好好找找。”完顏蘋於是又道:“我看你乾脆在這兒等我,我去附近看看,等有結果再來找你,如何?”

    “也好,那我就坐在那塊大石上等你。”可蘭對她笑了笑。

    就這麼,完顏蘋一離開,可蘭便坐在那等著她回來,可當時間一寸寸的消逝,天色都呈現淡淺的暈黃時,仍不見她回來。

    可蘭心急如焚,正欲追去瞧瞧,哪知前方突然出現了三個長相粗鄙又噁心的壯漢。

    她驚覺不對勁地黎徐徐往後退,可這三個人卻倏然追上,其中一人兇狠地抓住她,“小姑娘……你別跑啊!”

    “你們要做什麼?快放開我。”她驚慌失措極了。

    “你說呢?漂亮的小妞。”另一人緊抓著她的手

    她雙手被人縛鎖在背後,已沒得反抗,只——任另兩人對她毛手毛腳……

    “不要,放開我——”她痛哭又大喊救命,可這兒人煙稀少,怎會有人聽得見她淒厲的呐喊?

    “別叫了,這裏不會有人來的。”

    長得腦滿腸肥的男人,手指輕拂過她的臉頰,“你這個丫頭長得還挺標緻的嘛!”

    “你們放開我,等下我表姐就要來了。”可蘭抖著聲說。

    “你表姐!哈……告訴你,她不會來了。”

    他赫然用力拉開她的衣襟,貪婪的目光直凝在她微敞衣襟裏的那片白皙肌膚,“哇……真美!”

    “啊——救命!”可蘭哭啞了嗓,大聲疾呼。

    “不但美,還真甜呢。”那個人垂涎地舔了下可蘭嫩白的頸子,突然咧嘴大笑,露出一口黃板牙。“嗚……走——”可蘭已是痛不欲生,如今她只想一死,也不要被這些男人糟蹋!

    “我們怎麼能走呢?我們可想好好愛你,哈……”

    他們集體大笑,可蘭只好以悲憤的目光狠睨著他們。

    最後她趁他們狂笑之際,用手肘奮力往後一撞,一得鬆脫她拔腿就逃。

    “你以為你逃得掉?追呀!”三個男人倏然追去。

    可蘭又緊張又膽顫,她緊抓著衣裳,淚雨紛飛地向前跑——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清去路,可如今已無所謂了,只要能擺脫這些人,就算是黃泉路,她也願跳下。

    耳聞身後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她心跳聲也愈來愈急、愈來愈快,忍不住揚聲疾呼,“救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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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她突然狠狠撞進了一個寬廣厚實的胸膛內,可蘭嚇得尖聲大叫,“不要——不要——放開我……”

    “你怎麼了?是我!”

    完顏熾是因為剛回府,便瞧見麓兒驚慌地攔下他,說她家小姐與小蘋出去後,已近整日未歸。

    可令他懷疑的是,小蘋向來都對可蘭極為不滿,為什麼還會跟她一道出去?就憑這點兒,就足夠讓他起疑的。於是他趕緊沖出家門,帶著人治路問,最後找到這個地方來。

    “是你!”渾身發著抖的可蘭一見是他,早已忘了他與她之間所有齟齬,瘋狂抱緊地,躲在他懷裏,“救我……救我……”

    完顏熾猛一抬頭,卻見到三個長相下流齷齪的男人,直朝他們走過來。

    “你是誰?只要把她交出來,我們就饒你。”其中一人扯著佞笑,慢慢走向完顏熾。

    “你們要她?”完顏熾還以一笑。

    “沒錯,要命的話,就乖乖把她交給我們。”對方三人已形成三角,將他們圍了起來。

    “嗯……好啊,你們喜歡就拿去吧。”完顏熾揉揉鼻子,灑然笑說。

    “什麼?你……”可蘭詫異地抬起頭,淚水汪汪地看著他,抖著嗓音道:“你真的好殘忍……好殘忍……”

    “殘忍。很好,我就是殘忍,你們來拿吧。”他霍然對他們喊道。這時這三個粗漢一興奮,連忙朝完顏熾走去。

    他們正欲伸手抓過可蘭時,完顏熾突地對他們揮出一拳、勾出迴旋踢,這些人就在一刹那間,被他幾招打得灰頭土臉。

    “你……你竟敢打我們兄弟!”他們爬起身又不死心的對他攻擊。

    “哼,我還要殺了你們。”發現可蘭的衣衫不整,知道定是這幾個雜碎幹的,他一氣之下,霍然對他們凌空擊出數掌——

    就這一著,已讓他們起不了身,只能按住傷口求饒道:“大爺……求你原諒我們吧,這個妞就讓給你,別再對我們出手了。”

    “那還不快滾!”完顏熾怒容一凜,三人嚇得帶著傷拔腿就跑了。

    “你沒事吧。”他端起她的小臉,望著她的淚容。

    “沒……沒……”緊抓著衣領,她垂著臉兒,早已哭累了,“對不起,剛剛是我錯怪你。”

    “不打緊,我從來不理會旁人對我的感覺。”他仔細瞧著她悲傷的模樣,“怎麼會跑到這種地方來?”

    “我是因為——”

    “哥,你怎麼來了?”她正想說話,卻突然插入完顏蘋的聲音。

    “小蘋,你不是和可蘭在一塊兒,怎麼會讓她落單?”“一見完顏蘋,他立即問道。

    “我是去找路,發生什麼事了嗎?”完顏蘋望著可蘭那雙含怨帶恨的眸子時,刻意裝成懵懂樣。“她差點兒被人給侵犯了!”完顏熾凝結了嗓音,對著她咆哮,“這裏本就是上京最亂的地方,你怎麼可以將她一個人留在這裏?”

    “我……”完顏蘋臉色瞬變,但為了徹底趕走言可蘭,她便施以苦肉計,哭著嗓說:“冤枉啊大哥,我只是怕表妹走路走酸了,才好意要她坐在這兒等的。”

    “哦,是嗎?”完顏熾轉而凝視言可蘭。

    “話是沒錯,可是我覺得她是蓄意的,她故意要人來凌辱我的!”可蘭盯著完顏蘋,忍不住大喊道。

    她傷心欲絕,痛苦不已,從沒想到過自己的親表姐,會用這種手段對付她!

    雖然完顏蘋不承認,但可蘭感覺得出來,她不是真心對她好,約她來此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害她!

    “你怎麼這麼說我?”完顏蘋杏眼圖瞠,立刻回身抓住完顏熾的胳臂道:“大哥你看她,她竟然這麼說我,你快替人家評評理嘛!”

    “你們兩個!”

    完顏熾火爆性子頓發,直瞪著她們兩人罵道:一夠了,你們煩不煩!”他又指向可蘭,“還有你,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發生事情卻要別人為你承擔後果,你說你應不應該?”

    “我——”可蘭擰著心,胸臆間的血液開始狂顛。

    “快回去吧,到時候被你那個丫環給鬧開了,娘又要怪罪到我們頭上了。”說著他便凝著臉轉身離開,而完顏蘋則趁他不注意之際,回頭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可蘭霎時強住了動作,就連呼吸也覺得疼痛,原來她想的沒錯,完顏蘋真是打算毀了她……

    為什麼呢?她與她之前素不相識且無怨無仇,為何……為何她要恨她入骨?

    緊抓著身上的衣裳,可蘭的身子卻抖得更厲害了!


    回到完顏府邸後,可蘭便將自己鎖在房內哪兒也不去、什麼也不吃,這可讓簏兒憂心極了。

    尤其當她看見小姐一身破爛的回來後,她更是擔憂不已,可小姐不言不語、不怒不笑的,這教她如何是好?

    “小姐,您開個門,讓簏兒進去好嗎?”她不停拍打著門板道。

    許久仍不見可蘭回應,她忍不住說:“小姐您再不開門,麓兒就要用間的了。要不,我就用頭去撞門!”

    “不要……”

    房門突被開啟,可蘭站在兩扇門中間,眼眶紅腫、淚水滿溢,那憔悴的模樣讓麓兒看了好心痛。“小姐……”她奔向她,用力抱住她。

    “我沒事了,你別難過。”可蘭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

    “真的嗎?”

    “嗯,哭也哭過了,真的沒事了。”她逸出一絲笑容,“對不起,讓你為我擔心了。”

    “那您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表少爺、表小姐都不肯告訴我呢?”麓兒不解地望著可蘭。

    “本就沒什麼事,只是我不小心摔進山溝,扯破了衣服。”她隨便找了個理由,好掩飾自己那段極欲忘掉的片段。

    “山溝?!您不是和表小姐去逛街,街上怎會有山溝呢?”麓兒眉頭一攏,走到她面前道:“您是故意欺瞞我,是不是?”

    “麓兒我沒事,你就別緊張了。”可蘭對她溫柔一笑,“你早點兒去睡吧,我也累了。”

    “嗯,那您也得早點兒休息哦。”小姐既然不肯說,即便她問到沒了口水,也沒法子知曉,不如就讓小姐早點兒歇息吧。

    直到簏兒離開後,可蘭的心才稍稍得以平靜,才將門闔上回過身子,突然眼前火光閃耀,一抹黑影從她眼前劃過,燭光便熄滅了。

    “誰?”她驚愕地抽了口氣。

    白日所受的驚嚇又再度襲上心頭,可蘭禁不住顫抖著,嚇得她連動也不敢動一下。

    前方黑板無影,窗外的月色今兒個彷彿尤其黯沉,竟照不進室內,讓朦朧灰褐的一切,更加入種鬼魅的氣息。

    “到底是誰?”她抖著聲再問一次。

    “心情好些了?”

    突然一道俊冷的聲音從她眼前泛開,她驚愕的眸猛地一張,表情突變憤然。

    “你來做什麼?出去——”她永遠也不會忘記,他剛才是怎麼對待她的,那口吻像是她會被人欺侮,全是自己找來的!

    他一心護著自己的妹妹,卻對她百般苛求,這教她情何以堪?

    可等了許久,他卻連一聲氣也沒吭,屋內寒冽的氣氛,幾乎令她血液凝結。

    刹那間,燭火又再度燃起,照亮了室內的一切,可蘭目光柱上一抬,正好對上他那雙幽邃沉冷的眼眸。

    “你怎麼還不走?我這兒不歡迎你。”她隨即別開臉,順手將房門打開指著外面,“請你離開好嗎?算我求你。”

    既然他們完顏家的人,全是一個鼻孔出氣,他又何須大半夜的,跑來這對她放作關切?

    “我知道你不歡迎我,恨不得現在就趕我出去,可是我要說的是……對你我真的很抱歉。”

    完顏熾壓根沒有離開的意思,他仍坐在床畔,注視她的眼光就好像在看著好戲一般,足以讓可蘭氣得扼腕。

    “不用!明明不是我的錯,你卻要把所有罪過都堆在我身上,而現在你又要來施展你的惻隱之心,我不希罕。”

    可蘭不敢看他,生怕自己強築起的堅強,會因為看見他那無所謂的訕笑而應聲破碎。

    “小蘋是我妹妹,我——”

    “所以你要護著她、偏袒她的不對?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句話,便可將另一人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她氣得沖口而出。

    “是嗎?沒想到我的話,會帶給你那麼大的影響?”完顏熾倏然站起,探幽的眸子閃過一絲興味。“我!”言可蘭深吸了口氣,好緩和自己的情緒,“我不跟你說了,更不屑跟你這種偏己循私的人說話。”

    可蘭嘴裏雖是這麼說,但是心底對他還是懷著幾分畏懼,所以邊說邊往後退,那驚駭的模樣令完顏熾看得直覺趣味。

    “你真是個表裏不一的女人,心底明明怕我怕得要命,可外表又要裝作堅強,你當真不怕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我嗎?”他眯了下狹眸。

    說也奇怪,自從這女人來了之後,一會兒激發他的火爆性子,一會兒又臭名其妙的澆熄了他體內極欲泛起的怒焰,這天底下能這麼影響他的人還真是不多,尤其是女人。

    “其實我也知道小蘋那麼做不對,將你帶到那麼遠的地方,卻把你扔在那兒不管,這的確是她的過失,但是你也不能因為如此,就認為那些雜碎是她叫去的。”他緩緩走近她,凝臉著她那雙故作堅強的眸子。

    “隨便你說,反正我確定是她,你不用再替她隱瞞,也不用再替她解釋了。”他的一句話擊中了她心底的痛處,尤其是他眼底那道為妹妹說項的堅決神情,竟然無端地觸動了她的心弦,使得她猛烈地抽搐了下。

    她不懂,為何面對他的不信任,她的心會變得如此蒼涼,有個龜裂的聲音逐漸在她心臆中響起。

    “言可蘭,你別跟我擺架子,我可是專程來這兒向你道歉,你別擺著一張臭臉讓我瞧。”

    “對,我就是不歡迎你,你走——你走——”

    可蘭被嚴重地傷了心,淚水倏然滑落,耳裏聽著他沒有半點暖意的解釋。他知不知道,他又再一次撕裂她的瘡疤,讓她想起今天所遭遇的一切恥辱,是多麼的讓她痛不欲生!

    “你這是幹嘛?我來這兒可不是要聽你的叫囂謾罵,如果你真喜歡罵人,逼不得已下我只好……”

    完顏熾霍地攫住她的雙肩,低頭銜住她那兩片顫抖的薄唇,使盡全力地緊吮著她,想盡辦法撬開她的牙關,舌尖立即長驅直入,在口中深攪,也同時攪亂了她的心思、腦子……

    “嗚——”她用力推著地,可他的吻卻愈加張狂,大掌仍禁錮住她的纖腰,怎麼也不肯放。

    隨著他纏綿的熱吻,可蘭的反抗意識也逐漸宣告失敗,理智和一種陌生的情緒正在交戰,雜亂的心已找不到歸依。

    不,她不該就此沉淪啊!

    “不要——”可蘭猛甩頭,終於脫離了他唇上的控制。

    “今天若非是我,你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甚至還會被三個男人戲弄,你就以這樣的態度報答恩人?”他挑起右眉,笑得奸佞。

    “我不知道我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報答你?你要什麼?我的身體嗎?”她極度哀怨地目視著他。

    “如果你真要那麼想也行,對於女人的熱情挑逗,我向來是來者不拒。”他頓時像只被觸怒的野獸,粗暴地回應她。

    “你……你滾——”

    被鎖在他懷裏,她不停地扭動身軀,想掙脫他的束縛,可他絲毫不肯撤手,大掌攫住她的細腰,不肯稍離。

    “言可蘭,你再逞一時口舌之快的話,會得到更可怕的結果!”他可是帶著一副好心情過來看她,可是這女人偏偏想要激怒他。

    “隨便你,反正我人在這兒,也只有任你們宰割的份。”她哭喪著臉說。

    “好得很,今天我就來試試看,到最後你是會苦苦哀求我,還是拒絕我?”完顏熾唇畔漾出了一抹邪肆笑容,“這次可就不是只單單摸摸你而已了。”

    就在這一瞬間,可蘭看見他眸中狂野跳動的火焰,不禁害怕得僵了臉。

    甚至於她可以感覺得到,在他邪惡狂肆的眼中,她彷彿早已是身無寸縷。

    “你……你只是要來凌辱我的嗎?”

    “我是來愛你的。”他勾起一絲魅笑,手指已緩緩拾著她的短衫,徐徐往上撩……

    她凝住了身,僵住了動作,抖著聲問:“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是你激我的,而我就是要讓你瞧瞧激怒我的下場。”

    完顏熾眸光冷酷,突地將她狠狠拎起,“今後我將成為你的男人,就不准你用這種口氣來跟我說話。”

    沒錯,他就是憤怒、就是生氣,他身邊的女人總是對他唯唯諾諾、言聽計從,就只有她——總是找理由激怒他,難道她以為他真不敢動她嗎?

    可蘭臉色突然漲紅,驚駭地望著他那雙可惡的眸子,“你走——你以為我會讓你得逞嗎?”

    “哦,那麼咱們就試試看。”

    他低首用力攫住她的唇,這個吻纏綿又狂猛,幾乎要蠶食掉她所有的理智、而在他懷裏的可蘭已是虛軟無力,並能感受到完顏熾已瀕臨臨界點的怒火。

    “呃……”她使勁想脫離他,可是嬌弱的她,又怎是他的對手?

    雙手推不開他,她試著以膝蓋去頂,可玉腿一抬,卻被他順手抓住,猛地撩高,裙據就這麼往上攏縮,露出她兩條腴白修長的腿兒。

    望著她那嬌柔水媚的模樣,完顏熾的喉結有著刹那間的凝窒,接著竟強烈滾動了起來:

    “你這是欲迎還拒嗎?”他唇畔勾勒起一抹無情的笑弧,蹦出傷人的語句。

    “放……開……我。”她臉頰覆滿了淚,羞辱感已占滿全身。

    “你放心,待會兒我會讓你完完全全屈服於我,甚至是出聲要求我。”完顏熾微闔起眸,隱隱散發出一股強烈的男人氣息。

    “才不——”她別開臉。

    “好,那麼咱們就試試。”

    他噙著邪笑,低頭以唇叼住她肚兜的絲繩往上一扯——

    “呃!”她緊張地攏起上身。

    “不……”她強烈的抗拒,最後漸漸轉為聲聲鶯吟,意識也逐漸趨於迷亂。

    而完顏熾的手仍不甘休地,摸索著她身上每一寸他所熟悉的女性柔膚,撩撥著她成熟女體。

    “你是需要我的。”

    他的笑容如此熾燙,灼得她的心頭陣陣狂顫。

    “我沒——”

    倏然他頭一低,狂舌就滑進她微啟的小嘴裏,再次吮盡她裏頭的甜釀,恣意翻攪。

    “我……”可蘭呻吟嚶嚀,想說話,可已虛軟到發不出聲音。

    “嗯?”

    微抬首,他更進一步逼近她迷蒙似水的瞳心。

    “我……不舒服。”她淌下淚,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居然會沉迷在他的撫弄下。

    “真的?”他揚聲肆笑。

    “別這樣,我真的不要了。”這種感覺好可恥,她不容許自己就此下去,一直到他得手為止。

    “可我卻不想離開。”

    “呃——”她雙腿緊抽。

    “怎麼?這樣的感覺是不是又不一樣了?”完顏熾目光蠻橫,動作狂烈,火炬似的眸盯著她。

    “表哥你……”倒抽了口氣,可蘭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

    “別喊我表哥,喊我的名字。”他低啞的命令。

    “我……”她全身顫抖著。

    “快喊。”

    “啊——”她受不了地輕搖,那虛軟的抗議卻更加深她生澀的反應。

    “我喜歡看你這樣。”他話語犀冷,低首看著她眼底的星焰。

    可蘭一雙柔美緊扣住他的雙臂,直覺掌下那肌肉亢奮結實,不是她能推得開的。

    她深深喘息,淚水又潸潸流下……

    微微張開眸子,她望著他剛毅的臉上出現的冷硬表情與眼底釋放的火苗,“為什麼這麼對我……”

    “我說過,是你逼我的。”遲疑半晌後,他才眯眼笑說。

    隨著完顏熾動作的加速,逐漸凌亂了可蘭的思維,亦顛覆了她的心。

    她知道,她將就此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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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此刻,天色宛似披了白紗的仙子,緩緩降臨……

    言可蘭一張開眼卻不見“他”在身畔,不知怎地,心中竟出現了一絲輕鬆與失望兩種極端的情緒。

    緩緩起身欲著衣,卻見床褥上點灑的玫瓣血色,心底的疼益發嚴重。

    他奪走了她的清白,是得意了,然後就此甩甩衣袖離去,不帶走一絲眷戀?

    這時麓兒突然在屋外輕敲門扉,嚇得可蘭趕緊拿破子掩去那燦紅的證據。

    “小姐,您醒了嗎?簏兒可以進來了吧?”她在屋外輕輕喚道。

    “嗯,你可以進來了。”可蘭又整了整頭髮,眼看房內並無異樣,這才緩緩說道。

    簏兒推門進入,卻發現可蘭臉色極為倉促,不禁擔憂地問:“小姐,您神情不對,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沒……對了,現在是什麼時辰了?”被完顏熾折磨了一整夜,此刻又累又處,就連時間都掌握不住了。

    “現在已時了。”麓兒笑說,這才走到窗頭將木窗打開。

    “什麼?那麼晚了。”可蘭想趕緊起身,可下身的辣疼讓她痛哀了聲,“啊……”

    “小姐,您怎麼了?”簏兒緊張地問。

    “沒……我沒什麼。”可蘭緋紅了小臉,對於簏兒關切的眼神,實在難以面對,想想自己昨晚的行為,已失去為人主子的典範。

    雖然完顏熾霸道、蠻橫,可自己呢?又怎能否認她已被他的調情技巧,給熏熱了身子,完全任他予所予求。

    “是嗎?從昨兒個開始,您就一直瞞著我許多事。”麓兒氣得小臉一皺,以前小姐有任何心事都會對她說,可來到這兒後,就完全變了。

    “你多心了啦!”可蘭無措道。

    “才怪,是您不要麓兒了,麓兒好傷心。”她走向可蘭,故意在她面前擺出噘嘴皺眉的模樣。

    可蘭噗哧一笑,睨著她說:“別生氣!你想,我怎麼可能不要你,你我雖為主僕,實際上可是好姐妹呢!”

    “當真?”麓兒這才咧嘴笑了。

    “當然了。”想想若沒麓兒在身邊,她不知怎麼撐得下去。

    “對了小姐,您是否要更衣了,我好幫你整理床褥。”麓兒開心地問。

    “呃、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好。”可蘭怎能讓她發現昨晚的事,那可是會讓她羞恥極了。

    “您是不是很累?瞧您似乎很虛的樣子。”麓兒仔細看著她,“您眼圈發黑,難道昨晚失眠了?”“對,我是有點兒累。”她難堪的回開眼。

    “嗯,那您休息吧,我得到前面幫忙去了。”簏兒突然說:“剛剛遇見孟管家,他說今兒個有位貴客要來,大夥都很忙,我想我閑著也是閑著,所以答應他要過去幫忙。”

    “好,那你就去吧。”可蘭當然首肯了。

    “對了,聽說對方是來自合阜族,既是邦交國,咱們女真當然得盡盡地主之誼了。”

    麓兒笑著說,卻沒發現可蘭不一樣的神情,“剛剛我還聽孟管家說他很年輕呢!想不到才二十出頭,就當了射役史。”

    “麓兒,你說這個人是來自合阜的射役史?一直到她聒聒噪燥的敍述完後,可蘭這才回過神,緊張地問道。

    “是呀。唉呀,時間差不多了,我得趕緊過去,小姐有什麼事再來叫我啊。”簏兒擺擺手,便轉身離開了屋裏。

    這時可蘭才起身走至五斗櫃,翻出那只紙袋,她想:是該交給人家了。


    是夜,可蘭先向孟管家調查出,居位來自合阜族的貴客,下榻在哪一院的客房,而後才偷偷朝那兒走去。

    一接近“柳芸院”,她遠遠地便聽到一絲築音響起。

    帶著好奇與欣賞的心情,她緩緩走向前,盡可能不打擾對方游暢在此悠揚音律中的興致。

    她躲在一旁偷聽了好一會兒,忘神中塗渝赫然轉身對她笑著,可敲築的動作仍未停歇。

    他邊敲著築琴,邊對著她笑,直到曲盡,他才道:“姑娘,還真巧!我們又見面了。”

    “你……看你的樣子,好像知道我住在這兒?”可蘭驚奇地問。

    “因為我對姑娘一見鍾情,自然得對你的一切多加注意了。”他笑意盎然,可說出的話倒讓可蘭震驚不已。

    “你說什麼?”

    “我知道姑娘姓言,閨名可蘭,家住黃龍府,對吧?”

    “你竟然知道這麼多?你調查我嗎?”她有種被侵犯隱私的感覺。

    “難道姑娘不相信在下對你的心?”塗渝噙著笑意。

    “你別胡說,我不懂你的意思。”趕緊轉過身,可蘭明顯的神色倉皇。

    可蘭不懂這男人為何說起話來,竟是這麼不知收斂,難道他忘了自己的身份?這根本不是一位來使所該說的話!

    “倘若姑娘真不懂,為何半夜三更出現在這兒?”他意有所指,話中含義竟是這麼的曖昧。

    “我……”她驀然張大眼。

    “姑娘無話可說了吧?”這人居然愈說愈大膽。

    “我來找你沒有其他意思,只是要問你一件事。”深吸了口氣,她索性將來意挑明說得好,省得他在那兒自以為是的揣測。

    “可以,姑娘請問。”他銜笑道。

    “你真的是合阜族的射役史?”

    “沒錯,在下正是。”他蓄意靠近她一步。

    “前幾天有個人交給我一樣東西,指名要我轉交給你。”可蘭將自己的來意說清楚。”

    “哦,是誰交東西給我?又是什麼樣的東西?”塗渝收起笑容,表情變得嚴肅。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把東西交給我後就斷氣了。至於東西他是用黃紙袋包著,我並沒打開看。”望著他陡變的表情,她心底突然發毛了起來。

    “那東西呢?”

    “我沒帶在身上,因為我想先求證你的身份。”早知道她就將東西帶來,也好與他撇清關係。

    “那我該如何取物呢?”他帶著一副不軌的笑。

    “這……我想——”

    “言可蘭,你大半夜的不待在房裏,跑來柳芸院做什麼?”這時完顏熾突來的吼聲插進兩人間。她倏然轉過身,看見的便是他那張怒意勃發、滿臉鐵青的模樣。

    “我……我是來……”見到他這種表情,眼底還透出冷冷的輕蔑,可蘭心底就不免一酸。

    他會不會誤會她是來這兒……天呀!她已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你真是!”他狠狠抓住她的柔荑,這才轉向塗渝,“對不起,讓你看笑話了,我這就帶她走。”

    “等等完顏兄,我倒覺得與言姑娘相談甚歡,完顏兄可不必急著將她帶走呀!”塗渝立即阻止。“相談甚歡?”完顏熾停住腳步,回頭看向塗渝,“這麼說,塗兄對在下表妹很有意思了?”

    塗渝立即笑出一抹興味,“原來她是完顏兄的表妹?”

    可蘭聞言,受不了的想:這人有鬼,明明都查出她的名字、她的住處,會不知道她是完顏熾的表妹嗎?

    “沒錯,對不起了,天色已晚,即使你對她有意思,現在時間也不恰當,我得帶她回去,你也早點兒歇著。”

    不等塗渝回話—完顏熾便強迫性地抓住可蘭的手,直往外走。

    “喂,你幹什麼?”一直到園子裏,她才得以抽回手,可手腕已被他抓得通紅。

    “說,你跑去找他做什麼?難不成你們認識?”完顏熾火紅著眸子,直凝住她那張清妍的臉兒。他無法理解的是,塗渝可是才剛剛來到他們大金國,這丫頭是什麼時候認識他的?

    “我不認識他,只是……”她能說嗎?說了,依他的個性,一定會拿走那紙袋一瞧,可她答應那位老人家,不能讓別人看的。

    “只是什麼?”完顏熾眸光一緊。

    “我因為睡不著,所以四處逛逛,遠遠便聽見陣陣動聽的築琴聲,所以禁不住好奇,就朝這兒走來了。”雖然她說得振振有辭,可也明明白白看得出來,他壓根不相信她這些欲蓋彌彰的話。

    “哦,既看見一個大男人在深夜敲築,你一個姑娘家是否該避嫌閃開?”瞧他那口氣實在有夠酸的。

    “避嫌?”

    她猛地回睇他,一雙淚眸望著他那張沉黑的臉色,“那你呢?為何要半夜來找我,難道你不用避嫌?”

    “我!”他的厲眸眯起,唇勾起一抹笑,稍稍軟化他陰沉的神色,“你拿我跟他比?”

    “難道你有什麼不同嗎?”可蘭霍然對他吼道。

    “當然不同,因為我是你的男人。”他托起她的小臉,熾熱的眸光閃著不容錯辨的戲謔笑意。

    “你……”她顫巍巍地退了步。

    “別這樣,難道你敢說。昨晚沒要求我的愛?”他凝起眉,那張俊美得令人屏息的容顏,可惡的笑著。

    “瞧你的眼神,像是對我有意見?”他彎起嘴角,對她扯出一抹燦爛哂笑。

    “你無恥!”她正欲轉身離開,完顏熾卻霍然擋住她,不肯讓她走。

    “你讓開!”她抬首瞪著他。

    “我非但不讓,還想跟你一塊回去,你說這個主意怎麼樣?”他薄薄的唇角逸出低沉的笑聲,壓低了嗓音使他的語調聽來更為性感。

    “你做夢,不要以為你……你……你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我?”

    “你說我欺負你?”他黑眼微合,顯現出又邪又壞的懾人光芒,“如果換成塗渝,是不是你就心甘情願的給他?”他眉頭一凝,面容突然發黑。

    “你真的很無聊,早告訴你,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你別老跟我扯上他,對不起,我累了。”她張大眼,強迫自己面對他。

    “你當我是瞎子,你跟他那副曖曖昧昧的關係,以為我看不出來?告訴你,少在我面前演戲,你的演技這麼爛,我不會以為你說的是真話。”

    可蘭緊握拳頭,臉著他,半晌……她竟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完顏熾凜著臉。

    “我說……你是不是喜歡上我,甚至於愛上我了?”一抹微笑透著俏皮淺淺,緩緩漾在可蘭的嘴畔。

    “你說什麼?”他居然毫不客氣地大笑起來,“哈……”

    “怎麼了?明白自己愛上我,是件那麼得意的事嗎?”明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可她偏偏喜歡激怒地。

    尤其看著他臉色僵硬、發暗發沉的模樣,雖然看得有點心驚,可也挺得意的。

    “你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伶牙俐齒了?”

    他氣得抓住她的肩,抵著她的額頭說:“是不是自以為有個後盾,所以敢明目張膽地挑釁我?”

    在他的記憶中,他不知有多少年來,不曾這麼生氣過,沒想到今兒個居然是被一個女人所激怒。

    “後盾?我哪來什麼後盾!”可蘭咬著下唇。

    “塗渝啊,見他對你有意思,你就拿起喬來,你真以為我會把你讓給他嗎?”他目光如炬,眼底射出強烈的火焰。

    “你以為你不讓,我就不能跟他嗎?”可蘭壯了膽似的,眸光瞬也不瞬地對住他著火的眼。

    “渾蛋,你耍我?!”指尖用力一掐,深深扣住她的肩胛骨。

    可蘭疼得皺起眉,卻咬緊牙關不吭聲,“放開我!”

    “我偏不放!”兩人彷彿正做著拉鋸戰,誰也不肯放軟架式。

    雖然這情況看來,完顏熾是居於上風,可是實際而言,真正被激怒的人,只有他!

    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於是怒上加怒,眉毛已飄得老高。

    “那你說,你究竟要怎麼樣?”可蘭深吸氣,大膽對視他那張有如魔鬼般懾人的俊臉。

    這時完顏熾的臉孔,突地流露出一抹邪魅冷笑,狂傲的兩潭深泓透出幾許吊詭的顏色,“很簡單,你從此不准再去找塗渝,一次也不行。”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她渾身一僵。

    “因為你已是我的女人,我不准你再和其他男人勾三搭四。”他又向前一寸,那張狂傲憤懣的臉,幾乎貼近她的。

    可蘭想撇開臉,卻發現自己竟沉迷在他那雙深沉幽邃的眼神中,難以抽離。

    “別忘了,你只是我表哥,即便是愛上我,佔有欲也不用這麼強。”她仍不忘趁機回擊。

    完顏熾怒眉高聳,霍然低頭急遽地覆住她的嘴,這個強烈的吻,迅速引燃兩人心中火苗,彼此都被那來勢洶洶的欲望所淹沒。

    可蘭突地轉醒,猛力地推開他,“我不准你再用這樣的手段對付我,你別碰我——”

    急遽的叫喊聲幾乎響徹雲霄,衝破這片寧靜夜幕,這樣的感覺更是讓完顏熾難以忍受。

    “行,言可蘭算你厲害,不過你的行為最好是檢點一點,否則若讓我瞧見你和塗渝私下通姦,小心我會毀了你!”

    他竟被她這種無所謂的態度,給弄得心煩意亂,更恨自己此刻心底那股擔憂被背叛的感覺。

    老天,他是怎麼了?他不該變成這樣的!對於女人,他不是向來不屑一顧?為何惟獨她可以不用技巧的激怒他、挑撥他所有的思維?

    “我真的累了,我要回房去。”

    可蘭使盡全力推開他,快步走回她的房間,怕他跟上,她還將門上閂,氣得在屋內直顫慄著。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雖然剛剛她是一副精神奕奕的神情對付他,可為何此時一鬆懈下來,她會渾身顫抖,感覺體虛力乏呢?

    天知道她得用多大的力氣,才不被他的行動與言語所影響?

    此時自怨自艾的可蘭,完全沒注意到她房裏居然多出了一條毒蛇,它正在房內四處流竄,一聞見人的氣味,便迅速朝可蘭滑行過來——

    “啊——”

    腳踝的一陣刺疼,讓可蘭忍不住尖娘出聲。這股異樣的疼痛,幾乎鑽進她的骨髓,讓她難以抑制——

    她單腳跪地,手撫著傷處,看著上頭點點齒印,餘光又瞧見那條極欲逃脫的毒蛇時,忍不住大喊,“蛇!”

    她張大眸,眼露惶然地瞪著那條不速之客。

    這時正欲離開的完顏熾,突然聽見她的慘叫聲,立刻拔腿奔來,卻發覺她的門是上閂的。

    “開門!你怎麼了?”

    “蛇……蛇……”可蘭想說,可她已嚇得發不出聲音。

    完顏熾乍聞之下,立即以手拐子將門撞開,沖進去後才看見倒在地上臉色蒼白的可蘭。

    他蹲在她身側,舉起她受傷的腳踝,二話不說便低頭吮上她的傷口,吸掉毒液。

    可蘭急遽喘息,但沒忽略掉他的動作……

    他居然為她吸毒,難道他不怕誤吞毒液,反而害了自己嗎?

    心底一陣濃熱,她眼眶微酸,沁出了淚水。

    “我只能暫時把毒液吸出來,走,我這就帶你去找大夫。”說著,他已在她錯愕之際,迅速將她抱起,沖出了先顏府邸。


    萊陌大夫可說是上京城內最有名的大夫,他醫術精湛、和藹可親,亦是完顏府邸裏每個人都信任的老醫者。

    當他瞧見完顏熾大半夜的,居然抱個女人來敲他家門時,心底已有了譜,想必這姑娘在完顏熾心底,定佔有極重要的地位。

    “萊陌大夫,你快瞧瞧,她剛剛被毒蛇給咬了,雖然我替她吸了毒,但是仍有殘餘,請你看一看好嗎?”將可蘭放上床,完顏熾便急躁地抓住萊陌大夫的手臂說。

    “你幫她吸了毒?”這下子萊陌大夫更意外了。

    “沒錯,你還不趕緊幫她看一看。”完顏熾推著他到床畔,直到萊陌大夫坐下,他還是以一種非常急躁的目光催促著。

    “如果你已先將毒液吸出,她應該已無大礙,別緊張吧。”萊陌大夫笑了笑說。

    “你還是快點看看她行嗎?”完顏熾從來不知道,萊陌大夫年紀這麼大了,還會跟他玩拖延戰。“是是是,你就別生氣了。”萊陌先舉起她的手,為她診了下脈,又觀察了下她的雙眼,良久才道:“沒事,只要我再開些藥讓她服用,傷口再做個處理,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真的,你確定?”他仍不放心。

    “我行醫多年,從沒懷疑過自己的醫術。”萊陌大夫隨即又審視了下傷口說:“若我沒料錯,這應該是為赤煉蛇所咬。”

    “赤煉蛇!”完顏熾眯起眸,心想府中怎會出現這種含有劇毒的蛇?

    “對,這種蛇喜居山野,應該不會出現在這裏。”萊陌大夫邊說,邊為她清洗傷口。

    “我是在房裏被咬的——”可蘭忍著疼說。

    “房裏?!”

    萊陌大夫抬起頭,望向完顏熾,“這其中有問題,你該知道怎麼做吧?”

    完顏熾吐了口氣才道:“我懂,那她現在……”

    “留在我這兒,你可以先回去了。”他對完顏熾那張急躁的臉笑了笑。

    “可以嗎?”他仍存疑。

    “如果不可以,你就不用連夜將她帶來給我醫了!”萊陌大夫也賭起氣來,對他直皺眉。

    “就只有你敢對我凶。”完顏熾挑起眉毛。

    “哈……我是你爹生前至交,從小看你長大,哪會模不清你的個性。”萊陌睨了他一眼,“去去去,把她交給我你放心。”

    “嗯,好吧。”看了可蘭好一會兒,真確定她臉色已逐漸轉紅,完顏熾這才放心離開。

    “他就是這種火爆又不失可愛的個性,千萬別在意呀。”待他一走,萊陌大夫便對可蘭說道。

    “哼,什麼可愛的個性!”可蘭一點兒也不贊同他這句話。

    “是不是因為他的脾氣讓你受不了?”萊陌大夫笑問。

    “我……”

    “這孩子從小好勝心就重,所負的壓力也很大,因此造就出他現在這種個性。”他眯起老眼,狀似陷入回憶中。

    “哦。”她斂下眼,試著隨他的想法去看待完顏熾這個人。

    “其實他本性並不壞,只要你用心去瞭解他,就能感受到他的心了。”萊陌大夫意有所指道。

    “他的心?”可蘭皺皺鼻子,“我才不希罕。”

    “你只嘴硬而已,說穿了,你們倆還真是半斤八兩呢。”他拿出一把利刃,“現在要割開一點點傷口。”

    “什麼?”可蘭盯著那刀子,眼睛已發直。

    “我知道你定是位勇敢的姑娘,咬緊牙根,來吧。”萊陌大夫笑了笑,隨即在她陡張的目光下,輕輕劃下一刀。

    “啊——”

    瞬間淒慘的叫聲,差點將天上月娘都嚇得躲起來。

    萊陌皺皺眉,“沒想到你連這點也和他一個樣!說也奇怪,他要是上戰場挨幾刀,眉頭都不眨一下,就是不敢在我這兒挨刀。”

    “你……說他也怕挨刀?”她咬著牙、忍著疼,卻禁不住好奇地問。

    還好萊陌大夫懂得憐香惜玉,這一刀並不深,只是將口子畫大些,好將毒液排出,再上褪毒粉。“是啊,他總罵我是劊子手,一逮到機會就整他。”想到完顏熾咬牙切齒的模樣,他不禁笑了。

    “哦,那他是在鬧你的。”她也跟著笑了。

    “看來你也算是滿瞭解他的。”萊陌大夫赫然笑出聲,“好了,你就在這兒休息會兒,他會再來接你回去的。”

    “嗯。”她笑了笑,眼看著他走出房外,可蘭的心不禁想起剛剛完顏熾幫她吸毒與心急如焚的一幕。

    心口頓是暖洋洋……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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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3 00:10:5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天一亮,完顏熾果真前來帶走了可蘭。

    當他抱著她進府邸,引來不少目擊者的竊竊私語時,可蘭頓覺不知所措。

    “你放我下來吧,我可以自己走。”她捶著他的胸膛。

    “事到如今,你還想逞強?”完顏熾嘴角邪肆地向上勾起。

    “我……”

    “就是因為你拂逆我的話,才會得到這種後果。”睨著懷中嬌俏的佳人,完顏熾輕叱著。

    “你又將過錯都推給我!為何不想想你們府邸怎會跑出那種毒蛇,而且還是出現在我房裏,你這個上京大人是不是該好好檢討一下?”沖著他救了她的情分,她是不該這麼頂他,可誰叫這男人老要她凶他。

    完顏熾頓下腳步,心情一黯。沒錯,這件事他可是想了一整夜,可就是想不遂有誰會這麼做?

    這也不禁讓他想起白雪被人下藥的事,更懷疑這該不會是同一人所為。完顏府邸有這樣的危險人物在,他又怎能安心?

    可他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這個頻頻惹禍的小女人。

    “怎麼不說話了,無話可說了是不是?”她對他吐吐舌,一見他處於“弱勢”,便忍不住想激怒他。“你這個女人,見不得別人對你好是不是?只要對你好一些,你就開起染坊來了?”完顏熾凜著怒容,忍無可忍地說。

    “我才沒有,是你自己沒肚量,人家不過才說一句,你就這樣咆哮。”可蘭不甘示弱地頂回。

    她總認為他對她應該擁有一份心,否則也不會為了她的傷如此擔心,就因為這個緣故,她對他的態度就變得肆無忌憚起來。

    “我不但咆哮,我還很火大,你別吵行嗎?”走到半路上,他當真氣得將她放了下來,“你說你會走是不是?那你就走啊。”

    “我……我就走給你看。”

    言可蘭噘起小嘴兒,個性執拗的加哭既是不願低頭,可受傷的那只腳才剛跨出一步,傷口的痛立刻讓她忍不住哼出聲——

    “啊!”因重心不穩,她差點兒撲跌在地上,幸好完顏熾及早摟住她的腰,才免去她承受這種狼狽的後果。

    “別逞強了吧?”不但是雙手,他連目光都囚鎖著她。

    這麼近的距離,不禁讓她心跳狂熾、臉紅耳熱,“我……我……”

    “別說了,趕緊進屋吧。”見她嬌脆輕喘的模樣,他體內怒火無由地稀釋了不少。

    “嗯。”

    或許是自己理虧,她輕窩在他懷裏,任由他將她抱進屋。

    進屋後,完顏熾將她輕輕放置在床上,眼底泛過一絲懾人心魂的柔光,“昨晚你一定沒睡好,早早歇著吧。”

    “別……”她突然囈出一聲懇求。

    “嗯?”他回頭望著她。

    “我好怕。”無由地,可蘭心底竟出現一絲駭意。經過這幾次意外,她敏感的察覺到有人欲加害她。

    “別怕,我會加強府內安全,對於你被蛇攻擊一事,我身為主人是該向你道歉。”他脾氣雖差,可一向秉公做事。

    看他臉上那難得正經的表情,可蘭突覺好玩的低頭竊笑,“你別跟我道歉,我只希望我能活著回家就行了。”

    “你又耍嘴皮子了!”

    他搖搖頭,漆黑如墨的瞳心直直勾視著她,“好好休息,後天晚上便是元宵盛會,到時候可別拿著拐杖參加呀。”

    “後天就是元宵了!”真快,原來自己來這兒已近十天了。

    想想元宵一過,她就必須離開,心底竟有千萬不舍……難道她對他已動了真情?

    昨夜開他玩笑,說他喜歡上她了,莫非弄到最後,竟是自己愛上他這個霸道男?

    “所以你得早點好起來。”發現她笑變落寞,完顏熾不禁眯起一雙眼,撇嘴問道:“怎麼了?你來這兒不就是為了後天的事?”

    “對,後天一過,你就開心了。”她無神地笑了笑。

    “開心?”

    “過了元宵我就要回去了,這不是你所希望的?”她轉過身面對牆,“算了,我想睡了,你走吧。”“你……”完顏熾闃沉的眼惺惺黯下,忽地板過她的肩,“對,後天一過你就走,別再留下影響我!”

    禁不住渾身發起抖,他倏地轉過身,快步離開了她。

    望著他毫不留戀的背影,可蘭只能揪著心,覺得好難過……好難過……

    而隱身在外面的完顏蘋,則眯起憤怒的雙目,雙肩止不住的抖顫,她沒想到言可蘭的命還真大,接二連三逃過她所設下的陷阱!

    不過她不會罷手,立誓要消滅她。


    “大人,密探來報,原來塗渝早和蒙古人勾結,此次他來到咱們大金國定有目的。”

    完顏熾正在密室內,聽著陸拓稟報著最新消息。

    他目光一緊,“此事當真?”

    “完全正確,而且采子手裏已握有證據。”

    “哼,好個塗渝!竟敢耍我?”凝起嘴角,完顏熾笑得極為犀冷。

    “大人,您說我們是不是現在就拿下他?”

    “等等。”完顏熾舉手阻止,“我想他之所以來咱們上京,又蓄意住進我府中,最根本的意思,就是要打探駱雄的消息,想借機拿回那只兵圖。”

    “這麼說,東西還沒到蒙古人手裏?”陸拓振奮地說。

    “應該是,否則他就沒必要走這一趟。”完顏熾沉吟了會兒又道:“不過當時找到駱雄屍首時,並沒看見東西,所以東西到底落在誰手上,還無法查出,這對咱們女真而言,是很危險的。”

    “那麼大人的意思是……”

    “靜觀其變。這交給你去處理,多派些輕功不錯的部下跟蹤他,並將他的一舉一動,隨時稟明我知道。”

    仔細思量了會兒,完顏熾違下令,他的眼神充滿精神,像是誓必將塗渝這個小人擒之於手。

    更甚之,是那些與他聯繫的女真叛賊。


    “可蘭,你的傷沒事吧?我們忙就好了,你去歇著吧!”完顏老夫人只知可蘭的腳是不慎扭傷,並不知是被毒蛇所咬。

    可蘭之所以瞞她,是怕老夫人年紀大了,得搞防毒蛇而提心吊膽,說不定還會擾得府中每個人人心惶惶,這些並不是她所樂見的。

    “沒關係,我已經好多了。再說,我來這兒就是為了幫您忙的。”可蘭踮著腳,幫著吊起花燈。

    “你真是的,找你來幫忙只是藉口,難道你看不出姨娘的、生息?”完顏夫人走向她,輕聲問道。“心意!什麼意思?”可蘭不明白地偏著腦袋問。

    “唉,就是濫了熾兒嘛。”

    “為了他?”可蘭不解地蹙起額,“我還是不懂您的意思。”

    “這……姨娘是有意思撮合你們呀。”老夫人得意一笑,那笑容還真是曖昧,“就不知你們可有進展?不過你腳受傷那天,我聽下人說,是熾兒抱你去看大夫,也是他抱你進府的?”

    “姨娘!”可蘭張大眼,臉兒轉紅,“您怎麼這麼想,他……他只是好心照顧我這個表妹而已。”

    “是嗎?我怎麼從不知道,我兒子也有‘好心’的時候?”老夫人拍拍她的手,“我是真的期待,你做我們完顏家的媳婦。”

    “您別想太多,這是不可能的,再說今晚一過,我明兒個就得回去了。”

    想著那天他決絕的話語,可蘭眼睛不禁泛紅。

    “你說什麼?”

    “姨娘您別這樣,我是真的得走。”見完顏夫人一副錯愕樣,可蘭覺得好心痛又不舍。

    她知道姨娘疼她,待她有如親生女兒般,可是……有人不願留下她,甚至連一句應酬話也不肯說。

    “可蘭你——”

    “姨娘,這事以後再說了,時間差不多,得趕緊將這兒弄好,方便大夥來參觀呀。”不想再沉溺在這種討厭的氣氛中,可蘭趕緊陪笑道。

    就這麼,她們又開始忙碌了起來,直到酉時過戌時至,才將整個元宵盛會的明亮與繁華,給烘托起來。

    不久,來賞燈的民眾愈來愈多,不一會兒整條街都聚滿了人,攤販林立,將元宵的整個氣氛全帶了上來。

    當嘈雜人聲愈來愈多,到處都聚滿了人影,可蘭這才疲累的打了個呵欠。

    本想向姨娘打聲招呼先回府,可瞧姨娘被一些官眷所圍攏,根本沒她插身的餘地,只好先向鈺嬸說了聲,便自行走回完顏府邸。

    才進府邸後門,她竟又遇上塗渝。

    就見他漾著笑走近她,“可蘭姑娘,聽說你前兩天受了傷,早想去看你,可又怕影響你養傷,只好延岩至今。”

    “那你是……哦,對了,我還有東西要給你。天,我最近一忙,竟把這事給忘了!”可蘭笑了笑,“一定讓你久等了。”

    “沒關係,現在我不是就來索債的嗎?”塗渝刻意對她擺出個迷人笑容,“如果有可能,我還想帶你走。”

    “啊!”她嚇得臉兒有點變色。

    “別意外,我是說真的。”塗渝居然出其不意地握住她的手。

    “不——”她連忙抽回手,對他尷尬一笑,“你真是愛說笑,你跟我來,我拿東西給你。”

    坦白說,從一開始,可蘭就覺得此人行為詭異,卻不知他居然這麼大膽!

    雖然完顏熾也是個大膽無理、霸道脫軌的男人,可給她的感覺卻不如塗渝這般邪氣得讓人心驚。

    一到她房門外,她轉頭道:“你等等,我去拿東西給你。”

    “麻煩姑娘了。”他眸光閃過一絲佞色。

    對他點點頭,可蘭立刻轉回自己房裏。當她打開五斗櫃,從裏頭掏出一封紙袋,才轉首,竟發現他就站在她身後。

    “啊——”她嚇得退了步,“你……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在下是跟著姑娘的腳步來的。”塗渝絲毫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可是我沒請你進來,這是我的房間,請你出去好嗎?”可蘭忍不下去,突然對他大喊。

    “我跟著姑娘來取我的東西,這又有錯嗎?”塗渝故作一副豪放不羈的模樣。

    “我叫你在外頭等,你怎麼可以擅自闖入?”她緊張地看看外頭,就擔心這一幕會讓外人看見,到時候她不但名譽有損,即便是自己再怎麼解釋也說不清啊。

    “姑娘你何必那麼緊張呢?跟著在下難道不好嗎?”塗渝緩緩走近她,一手抽走她手中的紙袋,另一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你要做什麼?”可蘭震驚地張大眸。

    “在下說了,希望帶你走,也只有委屈言姑娘跟著我了。”他奸猾地咧開嘴,說著自以為是的話。“我才不要,你放開我!”

    兩人就在拉扯之下,突然完顏熾在門口現身,眼底所見的便是他們這副拉拉扯扯,狀似打情罵俏的模樣。

    剛剛他接獲消息,塗渝那傢伙居然不識好歹地闖入言可蘭的房間。沒想到他快步趕來,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塗渝大人,沒想到你三更半夜,居然潛入我表妹房裏,有什麼事嗎?”

    完顏熾的嗓音突然出現在門際,隨即緩緩朝裏走了進去,臉上已出現僵冷的表情。

    “我……我來這兒是專門向言姑娘告別,因為我已決定明天天一亮,就離開這兒。”塗渝隨意捏造個理由。

    “你要走了?”完顏熾目光一瞟,突然瞧見塗渝手裏捏著的紙袋,“不知塗渝兄手裏拿著的,是什麼東西?”他眯起眸子,表情倏地變得冷酷。

    “這……這沒什麼,那麼在下還是先告辭好了。”

    為免完顏熾將注意力轉移至他手中的紙袋,繼續追根究底下去,塗渝只好先溜為上。

    “等等,我要看看你手裏那東西。”說話同時,完顏熾的目光已狠狠瞟向在一旁靜默無語的可蘭。

    可蘭心底已有了預感,完顏熾定是誤解了她,經過上次的經驗,他已經對她和塗渝間的關係非常存疑,這下又被他抓個正著,還真讓她有口難辯。

    “這東西……是言姑娘送給在下的,我想完顏兄你沒必要過目吧。”他恣意一笑,找機會想脫身。

    “你給我站住。”完顏熾沉聲一吼,條然抓住塗渝的一隻胳臂。

    “是你先無理的,休怪我無情。”他立即對完顏熾出招,可完顏熾並非簡單的人物,他瞬間閃過,同時予以還擊。

    塗渝沒料到他動作竟會這麼敏捷,不注意下已中了他兩掌,頓時口噴鮮血,手上的東西也順勢被完顏熾奪去。

    “東西還我,你是這麼對待友國使節的嗎?”塗渝按著胸口,硬咬著牙——問。

    “友國?你算是嗎?早已投靠蒙古人,卻還與我大金國虛假示好,你以為我會不知道你的目的?”完顏熾迅速從紙袋中掏出東西。

    果然就和他所料想的一樣,這裏頭真是駱雄所奪走的軍事部署圖!

    “你怎麼會有這東西?”他忽而轉借看向可蘭。

    可蘭只是對他猛搖頭,心頭不斷狂跳著。

    “快說——”完顏熾逼近她。

    “我不知道,那東西不是我的……我甚至不知道那就是……”

    軍事部署圖?!這是什麼東西?不過乍聽之下,就能感覺到它仿似代表著他們大金國的機密,難道那個老伯伯,就是他處心積慮想抓的人?!

    塗渝趁著他們兩個正在答問之際,又想溜了。

    完顏熾厲眼一張,“你別想逃,外面已圍上我的眾多士兵,你是插翅難飛了。”拔聲一吼,完顏熾便將手下喚進來,“把塗渝給我押進大牢,沒我的允許,不准任何人去見他。”

    “是的。”來人立刻將受傷的塗渝逮住,拉出了房外。

    “好了,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完顏熾再度逼視著可蘭,這次若得不到答案,他肯定不會罷手了。

    “這東西……是一個老伯……老伯交給我的。”可蘭實話實說了。

    “他叫什麼名字。”

    如火炬般的眼直直注視著她的靈魂深處,這種熱與壓力直讓可蘭覺得受不了!

    “我不知道……他沒說……”

    “那他人呢?”

    “他死了,遇到他的時候,他已身受重傷,快要斷氣了。”可蘭怯柔地說,想到那個場面她又忍不住心酸了起來。

    “你不知道對方是誰就幫他做事,可收到了什麼好處啊?”他不屑地眯起眼,狠狠地數落著她。

    “好處!我哪有得到什麼好處,我只知道我不能見死不救,既然救不成,對方有要求,只要能力所及,我向口然會答應,難道這麼做也有錯?”她不滿地頂回,壓根不覺得自己哪兒做錯了。

    錯就錯在那樣東西的重要性,不是她一條命換的回來的。

    受不了他這樣鄙夷的視線,可蘭更是熱淚盈眶,“我真的不知道就一個簡簡單單的忙,居然會惹來那麼大的禍。”

    “你惹禍精一個還會什麼?”

    完顏熾狠狠攀住她的肩,氣得沖口而出,“知道嗎?這東西若遺失了,對咱們國家的威脅有多大,為什麼你不會拆開來看看?”他那陰柔的黑眸改變了他原本看似無害的臉龐。

    “我怎麼知道……你不要怪我……”她嚇哭了。

    “還有,那個塗渝是怎麼找到你的?他又怎麼知道東西是被你拿走的?我看你們兩個之間早已有鬼,對不對?”

    他恨得緊抓住她的手腕,灼灼地凝住她,臉上的戾氣更是讓可蘭心痛。

    “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因為我險些成了賣國賊,可是從頭到尾,我全然不知情,請你原諒我……”

    可蘭反手抱住他,淚灑彼此的衣襟,哽凝的聲調、抽搐的雙肩,塗塗軟化了完顏熾身上的冷硬,可他仍不語地望著她。

    “是那位老伯交代將東西交給塗渝,所以當他來到府邸時……我才會很驚訝的跑去找他……就是想要求證他的身份,把東西還給人家。”

    可蘭含淚帶霧的眸子輕輕揚起,凝在他那雙幽邃的眼瞳,“求你相信我,相信我好嗎?”

    完顏熾籲歎了一口氣,突地將她緊緊地鎖在懷裏,低頭吻去她的淚!“更糟糕,不知為什麼一遇上你,我什麼都不對了,是你欠了我,還是我欠了你?”

    他怎麼也料不著,自己向來冰封的感情,會因為她而失了狂,這回更從他那百密不漏的心牆內給溢了出來。

    可蘭猛然睜亮眸子,“這麼說……你不怪我了?”

    “是暫時不怪。”如果讓他得知她是騙他的,他將會更恨她。

    “謝謝你、謝謝你……”她因為興奮又哭了。

    “真沒辦法,哪有人高興也哭、傷心也哭?”完顏熾抬起她的小臉,“我不要你的謝,換樣東西給我。”

    “什麼……”她臉兒微微轉紅地別開。

    “你知道的。”他雙眸炯炯發亮。

    “我……”她抬起小臉,怯柔地看著他,“可是我怕—”

    “今天不用怕,不再疼了。”完顏熾邪魅的勾起笑孤,隨即將她抱上了床,並在她怔茫無從之際,吻上了她的獲口,雙手流連在她柔軟的身子,塗塗燃起狂焰。

    “熾……”她輕歎了聲。

    “別怕,我會輕一點兒。”輕褪她身上羅衫,他的手在她身上輕拂。

    “呃……”哽著口氣,她渾身緊緊一繃。

    “怎麼了?”他低聲問道。

    “好麻。”垂下螓首,她幽幽開口。

    “放心,這就是高潮的前兆。”

    那陣陣嬌吟、低啞的嘶喊、甜濕的香液,都讓他難以抑制地亢奮起來。

    “不行,我……我明天就得走了,你不能——”

    “住口,我沒說要讓你走。”手勁一個加重,他用力抓住她,強行制止她再說下去。

    “可……你說……”

    “就當它是耳邊風。”歎息地低首吻住她,“別再說了,我只要你記得一句話,你不能走。”

    “熾……”她淌下欣喜的淚。

    “別想其他,現在你只要專心的接受我——”

    完顏熾倏地疊在她身上,一次溫柔中帶著騖猛的動作,引來那吟呻浪吟。

    “不痛吧?”他喑啞地問。

    “嗯。”可蘭羞赧地點點頭。

    “那我要來了!”緊抓住她的纖腰,將她的玉腿勾住他的熊腰,完顏熾再也不留情地拼命衝刺,直到彼此都沖上頂峰——


    聽聞塗渝被逮,這次又是與那個言可蘭的賤女人有關,可大哥非但不懲處她,還將她養在府邸,難道大哥真被她的美色給迷亂了神志嗎?

    尤其是娘,一聽到這結果,可是開心的不得了,暗地裏已準備請人去黃龍府提親了。

    這一切一切,看在完顏蘋眼中,仿若針紮,痛得她受不了!

    不,她不會讓言可蘭撿到這樣的便宜,一定要讓她得到她此刻所受百倍千倍的痛苦——

    想著,她又來到言可蘭的房間外,輕叩了下門。

    當可蘭將門打開,見著來人是她時,臉色瞬變,心底陡升一股駭意,“表姐……你……”

    她怎能不怕,心底已有覺悟,幾次出事,定是表姐下的手,卻苦無證據,偏偏此時麓兒隨姨娘去街上買繡線不在身邊,若她又要下毒手,那她該怎麼辦?

    “怎麼了,好像不歡迎我?”

    完顏蘋笑著直闖內室,當目光轉往床炕時,不由得心頭一凜,恨意也遂上心間。

    這幾個晚上,完顏熾都是在那上頭度過的,這讓她不得不想像一到夜晚,那上面所出現的情景……

    天,心底醋意勃發,就快淹死自己了。

    “怎麼會,表姐您請坐。”雖對她已起疑心,可蘭仍不動聲色地以禮對待。

    刻意壓下反復怒潮,完顏蘋勉強笑著對她說:“我們姐妹倆好久沒談談心了,這陣子我也挺忙的,真對不起,沒好好盡到地主之誼。”

    “哪兒的話,可蘭一個人也挺好,再說還有簏兒陪著我。”無措之際她突道:“我去幫表姐泡杯熱茶吧。”

    “那麼謝謝了。”完顏蘋虛偽笑道。

    當可蘭轉出房間,她便開始在屋裏四處搜尋了起來。

    突然,讓她瞧見擱在枕邊的一隻繡帕,看著上頭繡著的詩詞,她腦中迅速產生了個主意。

    “對,就這麼辦!”她奸猾地將繡帕藏在衣內。

    不一會兒工夫,可蘭進了屋,“表姐,茶水來了。”

    “謝謝。”完顏蘋端到嘴邊淺嘗了口,“嗯……好喝,看來我大哥真是好福氣了。”

    “我不懂表姐的意思。”她斂下眼。

    “近來我娘已忙著幫你們籌備婚事,還打算派人去黃龍府向你爹娘提親,這難道不是樁喜事?”完顏蘋雖笑著說,可那神情卻蓄滿了讓可蘭無法忽略的殺意!

    “這……我不知道……”控制不住從心底竄起的緊張,可蘭說起話來已不住顫抖著。

    “你怎麼了?額上都冒出冷汗了?”完顏蘋裝模作樣地拿起自己的手絹,為她拭著汗。“有句話我想告訴你。”

    “你……你說。”

    “能嫁給我哥是幸福的,他的脾氣雖不是頂好,甚至可說是滿可怕,但是他真是個帥挺又英俊的男人。”她露出一臉仰慕。

    可蘭只是緘默不語,住她一個人說著。

    “你或許不知道,我愛他……我喜歡他,是不容許任何女人搶走他的。”

    完顏蘋這句話可是震住了可蘭。

    她突地站起,以一副震驚的表情看著完顏蘋。

    “哈……你是不是想說我不正常?”一雙厲目瞟向她。

    “他是你大哥呀……親大哥,你怎麼可以……”可蘭眼底漾出淚,臉色已逐漸蒼白。

    “是我大哥又如何?只要他也愛我那就成了。”完顏蘋抿唇一笑,那笑容好似在恥笑言可蘭的不懂事。

    可蘭當然不懂了,她只知道這是亂倫,而且無由地在心底產生一股巨大的悶疼。忍不住她問道:“那完顏熾呢?他對你……”

    “他當然愛我了,只不過怕外人認閒話,才會跟你逢場作戲,晚上陪陪你、騙騙你。但你不知道的是,他在來你這兒之前、可是先去我那兒享樂的。”

    她掩嘴竊笑,“不能怪你不明白,他是個精力充沛的男人,應付你我是綽綽有餘的。”

    聽著她那曖昧噁心的話語,可蘭痛苦的大喊,“不可能……你不要再說了,我不相信!”

    這陣子他改了性子,對她好溫柔,怎可能……

    莫非這真是場騙局,他只是拿她做掩護,好私下與自己的妹妹苟合?

    淚水——點滴落,仿似斷了線的珍珠,蹂躪著她的心坎,鏟更陡地一沉,再也提不起精神……

    “你不相信?”她冷冷一笑,“那你今天可來我房裏偷瞧,看看你是該信我還是信他。”

    丟下這句引人遐思的話後,她便咧開嘴離開,只見可蘭無力的坐回椅上,淚已成災。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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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3 00:11:0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近晚時分,完顏蘋突如其來地攔住正準備去找可蘭的完顏熾,站在他面前哭哭啼啼著。

    “小蘋,你怎麼了?”他蹙起眉問。

    “我有事想麻煩大哥。”她故作委屈地說。

    “什麼事?”

    “來我房裏好嗎?這些話不方便在這兒說。”強迫自己擠出幾滴淚,小蘋偷瞄著他。

    完顏熾不疑有他,“好吧。”

    完顏蘋偷笑在心底,並將他帶到她的閨房。

    一進屋,他立即看到一桌子精緻菜肴,直覺可疑道:“你是有難過的事還是開心的事;居然叫了一桌子菜!”

    “我只是想和大哥喝一小杯,邊喝邊說。”說著,她便為他倒了杯酒,“這是上好冰釀,是我托一位朋友從中原帶來的。

    “那我倒要喝喝看。”完顏熾拿起沾了下唇,“嗯……香甜細膩,果真是佳釀。”

    “那你就多喝點兒。”她勸著酒。

    “好,就這一杯。待會兒還有事,不能多喝的。”完顏熾一口飲盡道。

    “就一杯呀,那怎麼可以?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跟朋友買了一蠱,你不喝,我一個人又喝不完,再一杯好好?”完顏平又為他斟上一杯。

    “你……”見她那哀求樣,他只好勉為其難地又喝下,“這樣可以了吧,有什麼事,現在可以說了。”

    “我……我喜歡上一個男人。”完顏蘋羞赧地說。

    “哦,那很好啊,是哪家公子,這麼有福氣!快跟大哥說,我也好轉告讓娘知道……她……”完顏熾咧開嘴,可意說愈覺腦子昏沉,直覺不對勁。

    “娘怎麼?”心底產生了絲得意,她等著他體內藥性發作。

    “我腦子怎麼那麼沉!”他頓覺不對勁,可沒思維去探究這些。

    “是嗎?那快來床上躺會兒。”

    完顏蘋扶他站起,雙雙顛顛簸簸地走向她的床炕。當完顏熾一躺上床,聞到床上特有的香味時,體內竟突然燥熱了起來。

    “我怎麼了?”他想爬起身,卻施不出力,突地他撫著喉嚨說:“渴,我想喝水……”

    “那你躺躺,我去為你倒杯水。”完顏蘋露出奸佞的笑容。

    然而就在這時候,心中存疑的言可蘭,敵不過心底欲知真相的衝動,徐徐往這兒走了過來。

    當她一接近屋子,便聽見完顏蘋笑著對完顏熾說:“別急別急,慢慢來嘛。”

    “可我想……”

    “哥,別急,你抓疼我了。”她曖昧地笑著。

    “我要……你別躲。”

    口乾舌燥的他一手緊抓著她的手臂,另一手直構著完顏蘋手中的茶水,可她卻戲弄得直閃躲。“告訴我,你現在的感覺,嗯?”她甜膩地問。

    “好熱,我要……”他愈來愈喘,聲音仿似欲求不滿的嘶啞。

    這話聽在屋外可蘭耳中,竟是這般的痛。

    “好,這就給你。”完顏蘋才說完,他便一把搶過她手中的杯子,濺出的茶水弄得彼此一身濕。

    “啊,你真粗魯,弄得人家都濕了……”完顏蘋哎哎叫著,那刻意裝出的喘息聲,當真是傷透了可蘭的心。

    “這是你自找的,你……你整我!”完顏熾雖已中了迷藥,可仍強力讓自己清醒。眼看自己的妹子居然在自己面前褪衣,他除了震驚訝異之外,還有著滿滿的不解!

    “我就是要捉弄你,來呀……來呀……”完顏蘋格格笑著,那笑聲直刺激著可蘭的耳膜。

    可蘭深吸了口氣,淚已流盡般地緩緩往回走,她不想再聽下去,直回到了房裏,她已哭紅了雙眼。

    等他來了,她定要好好問問他,對她真只是玩弄與利用嗎?

    可等到星辰氾濫整個天際,屋外只剩下朔朔晚風吹拂的聲音,她仍等不到他過來……

    為什麼他不來?是不是完顏蘋告訴他她已知情,所以就根本不用來了?

    突然房門被打開,她開心的回過身,卻在看見完顏蘋時,愣傻當下。

    她臉上蓄滿勝利的笑容,好像是在嘲笑她的無知,這種感覺幾乎台可蘭血脈盡斷……

    “你來過了?”完顏蘋笑著問。

    “你怎麼知道?”可蘭紅腫的眼瞳已無焦距。

    “這是你落在我屋外的帕子,拿去吧。”完顏蘋伸出手,手裏正是她上午偷偷取回的手絹。

    “謝謝。”

    她伸手抽回,心情已亂如飛絮的她,根本沒注意到她眼底閃過的狹冷光芒。

    “對了,他今天不會來你這兒了,太累了,在我那兒睡得很沉,我捨不得叫醒他。”笑出一抹詭祟,她偷瞧著可蘭那張了無血色的臉龐。

    “我知道。”可蘭這回連頭也不回地說。

    “想哭就再哭一會兒,那我走了。”笑得萬分得意的完顏蘋,這才掩門離開,她得意的想,好不容易完顏熾又屬於她一個人的了。

    直到聽見大門闔攏的聲音,可蘭才又趴在案頭痛哭失聲。

    她心痛不在於自己失去他,而是他為何要選擇這場亂倫之戀?

    為什麼……


    完顏熾一早清醒,竟發現自己是在完顏蘋房裏!

    該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對,她下了藥!小蘋那丫頭對他下了藥,搞得他神志不清,渾身發燙,差點兒拿她當可蘭給——

    可最後他擔心自己真的做出,會讓他後悔一輩子的事,拿起身上利刃,猛地插入大腿,讓那刺骨的疼喚醒自己的意識。

    掀開被子,發現大腿已被捆紮,他搖搖頭,倏然翻身坐起,沖出屋外四處找著完顏蘋那該死的丫頭。

    他要問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可府邸裏裏外外他全問過了,竟沒人看見她,該不是那丫頭畏罪躲了起來?

    哼,最好她別出現,否則他定要剝了她的皮。

    猛地,可蘭的身影竄進他腦海!糟,昨晚他沒去找她,不知道她會怎麼想?

    趕緊移步到可蘭的房間,只見她與麓兒正在收拾著行李。

    他神情緊繃,快步走進屋裏,“你們這是做什麼?”

    可蘭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後無動於衷地繼續做著她手裏的事。

    “你——”完顏熾正想說什麼,卻見簏兒眨巴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盯著他們瞧,於是又轉向麓兒道:“你先出去。”

    “是。”麓兒覺得氣氛實在不對,於是點頭退下。

    反正今兒個說怎麼不對勁兒,就有多麼不對勁兒,一早小姐就將她叫來,什麼也不說,只叫她快快收拾包袱。

    她就覺得奇怪了,這幾天她明顯感受到小姐的心情非常快樂,與表少爺的感情也逐漸有了進展,正值大家都非常和樂之際,為何小姐會在這時候決定離開呢?

    想不透之下,麓兒認為還是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得好。但願表少爺能說服大小姐,讓她打消離開的念頭。

    屋裏的兩人這時卻沉默不語,完顏熾終於沉聲問道:“為什麼要走,你怎麼不說話?”

    “我要說什麼話?說我討厭你嗎?”可蘭揮開他的手,淚雨濛濛地瞪著他,“我要回去了。”

    “你說什麼?你討厭我?!”

    完顏熾一點兒也不肯接受這樣的說法,“就因為我昨晚沒來,所以你拿話激我是不是?”

    “那你告訴我,你昨晚去了哪兒?”她歇下手中動作,抬首問。

    “昨晚……”

    “告訴我,我想知道。”她想知道,他是不是還想繼續欺瞞她。

    “我有公事得出府去,結果回來太晚怕吵了你,所以就睡回自己房裏。”他大氣不喘地說。

    可蘭心頓窒,隨即轉過臉,淚又開始在眼底醞釀,“那你真是太忙了,我留在這兒,反而會打擾你的生活。”

    “你說什麼?”他扯住她,“什麼打不打擾,難道你不知道我娘有意撮合我們兩個?”

    “你問過我願不願意嗎?”願意做他與完顏蘋兩人間的橋樑、利用的物件嗎?

    “你是什麼意思?”他陡地張大了雙眼。

    “我不會嫁給你,這段日子也算我利用你解除寂寞,咱們彼此彼此。”她卯上了他,豁出去地扯謊道。

    她不要再讓他恥笑,她定要扳回顏面。

    “你說什麼?”他面容一整,“意思是你早有心上人,而我只是替代品。”

    “對,你怎麼說怎麼對——”她對他娘出聲,在用力推開他的鉗制之際,身上那只絹帕卻突地落在他的鞋上,

    他低頭一瞧,本無心在此,卻突被上頭一抹紫色的玉凝幽蘭,給吸引了目光。

    立刻將它拾起,他瞪著它,這手絹就和上回在駱雄身上尋獲的一模一樣,惟獨差在這上頭有一闋詞。

    雨過殘紅濕未飛,

    疏籬一帶透斜暉,

    遊蜂釀蜜竊香歸。

    金屋無人風竹亂,

    衣簍盡日水沉微;

    一春須有憶人時。

    幽蘭憶渝郎

    “這闋詞是你繡的?”他聲音裏含著顫抖。

    可蘭瞄了眼,“對,是我最喜歡的?款沙溪。”

    “哈……我當真被你們給騙了。”

    完顏熾瘋狂大笑,“真好,真的是太好了,言可蘭,算我為自己前世造了孽,才認識你這種女人。”

    他指著她的臉,滿腹有著無處可發的怒火。

    “我!”她望著他,不解地問:“我又怎麼了?是你欺瞞我才是,你何必對我大呼小叫?”

    “我欺瞞你!是你耍我——”

    他將手絹扔在她臉上,“這是你與塗渝兩情相悅的證據,你還不承認?”

    “你說什麼?”怎麼會扯上塗渝呢?

    可蘭趕緊拿起絹帕,直盯著上頭的字跡——幽蘭憶渝郎?!

    她什麼時候繡上這一排字來著?!不,這手絹一定有問題,只不過她現在頭昏腦脹,已厘不清是哪兒不對勁了!

    但這最後一排字,當真是憑空冒出來的……

    “不,你誤會我了,這不是……一天呀,她該怎麼說明呢?

    完顏熾目光如炬地看著她,“你什麼都不用說,塗渝早已投靠蒙古,想必你也早已知情了?”

    “我不是……我在來上京之前,根本不認識他,你要相信我。”她只是想激怒他,可不希望被誤解呀。

    “對你,我已沒什麼好信任了。”

    他眼角抿出了淚影,“在上京,大家都知道我完顏熾,最忌部下循私掩過,我當然也不能例外。”可蘭震愕地倒吸了口氣,“你的意思是……”

    “我得將你和塗渝一同關入大牢,不過你別得意,我會隔離你們兩個。”他目光一閃,眉宇間刻劃著嚴厲的線條,“到死,也不會讓你們成為地府鴛鴦。”

    “你弄錯了,我沒有,什麼蒙古我完全沒接觸過。”可蘭受不了地對著他大喊,“不要隨便冤枉我!”

    她已經夠心痛、夠難過了,他為何還要打擊她?是不是賺她自認識他後所受的苦,還不夠多呢?對,她想起來了,這手絹是完顏蘋拿來給她的……原來……她終於懂了,她又一次被人算計了。

    “你不用解釋了。”他赫然轉向外頭,無情的命令鏗鏘有力的傳送出去,“來人哪,將言可蘭押到地牢,嚴密看守。”

    “是。”

    可蘭就這麼被人給帶走,在離去之前,她只是回首,對他牽出一抹心酸的微笑,“我懂了,你與她是串通好的對不對?只想消滅我?”

    “你說什麼?”他眯起眸,霍然高喊,“別再耍我了,帶下去——”

    直到可蘭消失在他眼前,完顏熾終於受不了的捶桌大吼。

    眼底冷光畢露……他恨,永遠恨她!


    “大人……大人……好消息呀!”陸拓快步走到完顏熾書房,卻見他一個人正喝著酒。

    “好消息!對我而言,現在還會有什麼好消息?”他咧開嘴,笑得苦澀。

    “前方傳來消息,說蒙古兵已暫退,現在咱們終可鬆口氣了。”陸拓雖不知大人是怎麼了,但還是說了。

    “哦,退了?”他冷冷一哼,眼底泛著星火,“再不退,我就將他們全宰了!”

    “大人……你是不是喝多了?”陸拓上前扶住他。

    “滾……誰說我醉了?”完顏熾猛地揮開他。

    “我知道自從言姑娘被您關起來後,您就變得很不開心,要不就放了她吧,否則就連老夫人,也都天天以淚洗面。”他小聲地勸道。

    “我娘……她恨死我了。”完顏熾抿唇一勾,“都是那個該死的女人!”

    “大人,你已經關了她半個月了,教訓也教訓夠了,是不是該放她出來了?”陸拓怎會看不出完顏熾仍鍾情於她,否則不會連性子也變了。

    變得比以前更易暴怒!

    “去你的,叛國賊就是叛國賊,哪還有期限的,你再嗦,我連你也押去關。”完顏熾那雙厲目倏然一眯,被酒液醺紅的眼看來鬼魅又駭人。

    “我……”陸拓趕緊噤了口,不敢再亂說話。免得他的請求沒有見效,反而惹得自己深陷牢獄。“沒事你就走吧,別來煩我。”說著他又為自己斟滿一整杯酒,毫不遲疑地大口飲盡。

    見他這個樣子,陸拓只能籲歎了聲,輕輕退下。

    完顏熾苦惱地站起身,面對著窗外那暈黃的日陽發起愣來,雖然他不止一次的勸自己不該想她,可他的思緒仍免不了繞著她遊走。

    地牢內潮濕惡臭,真不知道她能熬得下去嗎?

    突然間,房門口又出現了細碎的腳步聲,不久他竟聽見簏兒喊道:“表少爺請您開個門,讓簏兒進去說個話好嗎?”

    麓兒憂焚不已,自從小姐莫名其妙地被抓進地牢裏關起來之後,她就煩惱到現在,每次想去地牢裏探個究竟,總被拒於門外,想問表少爺,他更是閉口不談,要不就成天理首於公事中,想找個人還真不簡單。

    剛剛好不容易打聽到表少爺正在書房裏,她說什麼也不能放棄這個機會啊。

    “我現在正忙著,你走!”完顏熾閉上眼,狹長的眸銳光內斂,激射出幾許無情。

    “別這樣表少爺,讓麓兒進來說幾句話,就幾句而已。”麓兒急哭了,這陣子她完全沒有小姐的下落,每每一到夜晚,她都會夢見小姐在跟她哭訴,讓她連捎封信回黃龍府給老爺和老夫人的勇氣都沒有。

    “你不過就是個丫頭,要跟我談什麼?”半闔上眼,完顏熾頓感酒酣耳熱,連腦子也暈沉沉的。

    “麓兒知道我不過是個下人,沒什麼說話的餘地,只是想求表少爺告訴麓兒,小姐究竟犯了什麼錯?為什麼你要用那麼殘酷的刑法折磨她?”她被激怒了,情急之下早忘了什麼叫禮數。

    “她勾結蒙古人,和塗渝聯手奪取我國機密,難道這樣的罪證還不夠?”完顏熾握緊拳頭,咬牙切齒地說。

    但這話聽在簏兒耳裏,可當真是莫名其妙了。

    什麼時候小姐變成了和蒙古人勾結的叛賊了?

    “不,您一定弄錯了,您讓我進來,讓我把話給問清楚。”

    事關重大,麓兒冒著項上人頭被砍的可能,不經他同意便闖了進去。

    “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表少爺您要把事情調查清楚啊。”一沖進來,簏兒便走向完顏熾,跪在他跟前說。

    他煩躁地瞪著她,“你有完沒完,要看證據是不是?好,這個你拿去。”

    “這不是小姐的手絹嗎?”簏兒趕緊撿起從完顏熾手中扔下的東西。

    “你看看上面的詞句就該知道,言可蘭本就和塗渝認識,也足以證明她和駱雄早有串通,所以駱雄才會趁此機會,將東西交在你們手裏,我說的是吧?!”

    “什麼詩詞?”

    麓兒緊地打開手絹一瞧,當她瞧見那排小字時,猛然張大眸子說:“這不是我們家小姐的繡法,絕對不是,我跟在小姐身邊多年,她繡的東西我全看過也都熟悉,這種繡法不是她的,就連繡線的顏色也相差許多。”

    她擔心完顏熾不相信,趕緊將手絹遞到完顏熾眼前,“您瞧這詩詞上全都是斜邊勾,可是這最後一排字上卻是正勾,兩種手法差異太大,就連這字跡也不太一樣,您一定要張大眼瞧個清楚啊。”

    只要有能為小姐洗刷罪狀的機會,她一定不會放過,定要讓表少爺看得仔細、求個明白啊。

    完顏熾這才注意到簏兒的話,他搶過手絹,仔細比對……

    的確,兩者的繡法有著明顯的差異,那天他心思太亂又怒意積胸,所以才沒有仔細看清楚。

    現在回想起來,可蘭好似要對他解釋什麼,是他不給她澄清的機會。

    天,怎麼會這樣?

    “表少爺您想想看,這是不是其中有鬼?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我們家小姐!”麓兒激動地問。

    完顏熾一顆心仿若掉入了這場混沌中,一時理不清所以,竟然半晌說不出話來。

    “您別愣在那兒,請您說說話啊!”見他不言不語、沒有反應的,她的心跳聲可愈來愈強。

    簏兒心想,該不會他當真不管小姐了,只一味的陷入這種根本就不正確的假像中?他也真是的,小姐那種個性怎麼像是會與蒙古人勾結的人呢?

    “我現在就去看她——”

    等了好久,他終於冒出了這句話,並且在麓兒愕愣之際,倏然沖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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