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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洪穎 -【冷色情挑】《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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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5 00:07:1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洪穎 - 冷色情挑

早在十年前他就愛上她了,可惜的是,他從來沒機會見過她……
嘿嘿嘿,等了這麼久,機會總算來了──不會吧?才剛見麵,她就這麼「饑渴」了!
醉得不醒人事不說,還自動自發的脫衣上了床,這麼隆重的「開幕」典禮,
可不就是請他來「剪彩」的嗎?呃……他不是沒興趣啦,隻是,她連他叫什麼,
長什麼樣,都不清不楚的,他怎好意思「吃吃」後就走人?
起碼,也得等她清醒的時候,問問她的意思嘛!什麼!?
她竟然敢翻臉不認帳!很好!
這次他不再大費周章的做「剪彩」動作,他要直接越綫──「灌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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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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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5 00:08:07 |只看該作者


洪穎這次的序,該寫些什麼呢?上一回寫了個「小說NC版」,這回該寫些什麼才不會讓大家一看見序就先睡著了?真是傷腦筋。不知不覺,我對著電腦螢幕陷入沈思。

這回談談我自己好了。在上一本書的序裏,小穎不小心洩漏了我的花心秘密,既然有了起頭,這回就來談談我的「花心」好了。

洪穎的第一個男朋友,是個溫柔、體貼、斯文外加多金的男人。 怪了,好像很符合我小說男主角的形象!乖乖,我當初是腦袋當機了嗎?怎麼會才交往兩個禮拜就跟他說掰掰了哩?不騙大家,真的隻有交往兩個禮拜喔。促使我提出分手的原因,說穿了可能會被大家恥笑。

在我們交往過程中的某一天,他帶我到他家,而這就是我跟他分手的最大原因,他讓我用眼睛「看見」了彼此之間的差異。說實在的,他的「家」真不是普通人住得起的!(關于細節,我就不詳述了。)

有人說:愛情沒有距離。年齡、身高、外貌、家產等等外在條件,都不該成為愛情的阻隔。可是世上又有多少愛情能如此「純粹」呢?朋友說,我選擇跟他分手,是我太過自卑、太笨了一點。

也許吧!就某部分而言,我們的差異確實太大了,就像天與地。當類似小說的「仙度瑞拉」情節發生在自己身上時,選擇逃跑似乎是比較合乎理智的舉動。

因為在現實世界裏,「灰姑娘」的下場往往不是跟王子幸福快樂過一輩子;因為現實世界裏的「王子」,總是在灰姑娘年老色衰時,選擇琵琶別抱。

更何況我這個根本稱不上擁有美色的「現代灰姑娘」,完全不用等到年老,王子就會想「離家出走」了。所以,能不先跑嗎?

趁著這個機會,我要好好申訴一番,洪穎不笨,隻是過度理性而實際!

我們在虛幻的愛情故事裏,想像自己未來愛情的無限可能性。也許這正是愛情小說的迷人之處,然而這卻也正是它的殘酷之處,因為每個小說的美麗故事背後,都提醒著我們真正的現實是如此不完美。

和他分手那天,他帶了一束包裝精美的十一朵紅玫瑰,說他真的愛我。而我,能給他的卻隻有一句抱歉。他說,他會等我一輩子。

一輩子,是多麼漫長的時間啊!

多年後的今天,輾轉由朋友口裏聽到他結婚的消息。我心裏除了深深的祝福外,還有鬆口氣的感覺。生怕他真的傻傻等我一輩子,那我豈不成了罪人!

早知道世上沒有真正的天長地久,隻是心裏仍不免有些感歎。

其實他是個好男人,除了前述的那些優點外,他最讓我念念不忘的是他煮了一手好菜。哎,我到底幹嘛跟他分手啊?現在肚子正餓得咕嚕咕嚕叫的洪穎陷入深深的疑惑中。

想了很久,總算讓我想到一個還算滿意的答案——我想,原因是我還來不及愛上他,就先讓我看見兩人之間的「差距」了吧。

聽朋友說,他等了我兩年……想來「現代灰姑娘」的魅力隻能持續兩年。

咦?怎麼扯到這兒來了!?

原本想說說自己的花心史,卻才說了第一任男朋友,就這麼拉拉雜雜的扯了一堆。看來在洪穎花心史上排行有名的接下來幾任男友,隻好等下一回合再繼續了,如果大家還有興趣的話!

不過這回,洪穎倒是先要小小公告一下,在這本書裏有提到「tearslnHeaven」(淚灑天堂)這首歌,如果你願意打開自個的電腦寄封E-mail給我,告訴我這首歌在第幾頁出現,前五名來信的幸運兒便能得到洪穎的書,外加小小的簽名。但別忘了在E-mail裏要留下姓名跟地址喔!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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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5 00:08:3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命運

開始的時候,

總是這樣……

人們由陌生走到熟悉。

隻是,

我親愛的你,

這次,我真不知道,

你,竟會是我的命運……



二001年二月十四日晚間七點十五分

天氣微涼,夜風徐徐吹拂。

席茹剛在後院晾完一家子的衣服,現正蹲在今天才綻放的玫瑰花前賞花。

難得老媽一天不在家,終于可以稍稍清靜。

偏偏今天又是「衆所矚目」的西洋情人節,而她這個沒有半個對象的小女人,隻好在家晾晾衣服、賞賞自家後院剛開的玫瑰花,偶爾跟她那個孤僻不愛說話的書蟲老哥來個大眼瞪小眼。

想到她那個老哥礙…唉,真是不說也罷。

才十分鍾光景,她的美好寧靜就讓一陣乒乒乓乓的大門開關聲給毀滅了。

準是她那個參加教會一日游的老媽回來了,看樣子她的寧靜情人節得換上另一個劇碼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那個寶貝老媽便扯開大嗓門,像是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聽到她那超級無敵、分貝全開的聲音似的,喊著供她使喚的一對兒女。

「小杰、小茹,快出來啊,媽幫你們買了好多東西喔!」

後院的席茹很無奈、很無力的嘆了口氣,懶懶的由玫瑰花叢前站直了身,邁步踱向客廳。

走進客廳,席茹第一眼看見的不是她老媽,而是從另一扇門後走出來、跟她一樣一臉無奈的老哥。

看他滿臉不甘願的表情,她敢以自己銀行裏全部的存款打賭,她的書蟲老哥一定是正在忙他的新論文,卻很無奈的為了老媽那堆無聊的東西,不得不離開那張他一回來就粘上的書桌。

「媽……」兩個人同聲齊喊,聲音裏有著同樣的無力感。

這樣有氣無力的聲音,讓坐在沙發上正快樂的翻看著一堆東西的那個「媽」,滿眼殺氣的擡頭瞪著眼前的一對兒女。

一旁的席茹、席杰立即嗅出危險意味,很有默契地在瞬間換了表情,以再精神不過的力氣重新喊了一聲:「媽!」

無奈他們那精明萬分的老媽,明明知道他們很有誠意的立即改錯,卻怎麼也不肯放過他們。

「你們是在嫌我煩嗎?」

完了!完了!

兩個人都在心裏犯著嘀咕,因為老媽這句話一出口,表示今天晚上又要有聽不完的訓了。

唉,早知道剛剛就算有千百個不願意,也要裝出很快樂的樣子。

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果然,下一句的標準台詞出籠了。

「我早說過,如果你們嫌我煩,就通通別待在家裏!一個給我出去找男人、一個給我出去找女人,不就天下太平了!幹嘛在這兒擺臉色給我看?好歹我也是把你們一手養大的媽耶……你爸爸去世的早,我知道我再努力,給你們的家庭溫暖也沒健全家庭來得多,可是該給你們的也從沒少過啊!除了沒有爸爸,哪樣吃的、穿的,少了你們的?」說著、說著,席媽媽的聲音出現了哽咽。

席杰暗暗瞄了眼腕表,才七點半,這下真的慘了。

好好的一個晚上,眼看著就要泡湯了!

他吐了口氣,對于已經上演了一千三百七十三次的「逼婚劇碼」,他已經快接近麻木邊緣了。

這回,他直接踱向母親坐著的沙發,將那堆她帶回來的亂七八糟東西,一把抱向另一邊的兩人座沙發椅上。

麵對麵看著五十好幾的母親,他心裏有著很深的不忍。

事實上,不是他不願意順著母親的意思找個好女孩,隻是……他該怎麼向母親解釋,說他有超能力嗎?說他命裏的那個女孩還沒出現……

不管說些什麼,他的母親隻會當他在編藉口。

眼前,解決整個問題的根本方式,就是同意母親的說法去找個女人。

隻是,他捨得嗎?

他等了這麼多年,從不曾交過一個女朋友。原因無他,就隻為了他知道這輩子他的心隻能給「她」--一個素末謀麵的女子。

深吸了一口氣,就像要就義赴死的壯士決心,席杰很有誠意,卻也很痛苦的說了隻有一個人會快樂的決定--「媽,別再難過了。我答應你,從現在起你幫我安排的相親我都會去,好不好?」

話一出口,在場的兩個女人皆錯愕不已!

席茹張大了口,席媽媽則滿臉不相信。

「你再說一次!」席媽媽很懷疑的問著。

「我答應你去相親,不過你也得答應我,喜不喜歡對方由我決定,畢竟要跟那女人過一輩子的人是我。如果我不喜歡,你也不能勉強我。」

「你不會是要每次去相親,然後每次回來都告訴我你不喜歡吧?這種緩兵之計,我才不上當呢!哼!」席媽媽將頭轉向一邊,事實上她已經在心裏狂笑不止了。

自己的兒子她當然十分瞭解!他能開金口同意相親,就表示他願意去找個老婆了。她這個兒子最大的好處就是,不願意做的事,抵死不點頭。

哈!哈!哈!她終于全麵獲勝了!

「媽,如果你不放心,那這樣吧,你給我三十次機會,如果三十次相親我都找不到喜歡的女人,那你就從三十個裏麵挑一個你喜歡的,我會試著跟對方相處半年,如果可以相處,我就娶她。這樣好了吧?」

「這……這……這太詭異了!」

席茹百思不解,她那個向來對自己婚事十分堅持的書蟲老哥,竟然……妥協了?

他受了什麼刺激嗎?是新論文被老媽放火燒了?還是……還是他的天才細胞全數用盡,一下子成了白癡?席茹萬分疑惑。

席媽媽頓了頓,有些不安的說:「小傑,媽也不是這麼不通情理的人,不會真要你娶一個你不愛的人。如果你通通不喜歡,我們就多看幾個沒關係。我會這麼逼你,也有我的苦衷。都三十二歲的人了,連個女朋友也沒交過。你二十二歲發表了那個什麼……『費馬的什麼定理』,唉,我也不知道是什麼鬼定理。」

「費馬的最後定理,那是……」席杰正想解釋,一談起數學他就渾身發亮。

席媽媽深嘆口氣,揮揮手打斷了席杰的話。

「我沒興趣管它是什麼最後的、最先的定理,你看看你,一談到數學你整個人都有精神了,眼裏全是熱情。你要是拿這一半的精神跟熱情去追女人,我早就有孫子抱了!

自從你發表了那個什麼鬼定理之後,大家都稱贊我生了一個天才兒子,其實你從小就出色,不用我擔心,二十二歲就拿到博士學位在大學教課。可是十年過去了,你還是這個樣子,除了學校、家裏,其他活動都沒有。難道你真打算一輩子這樣?媽不是真要逼你,隻是為你著想,你能體諒媽媽的用心嗎?」

席杰點點頭,他又怎會不懂?

隻是他無法對自己的母親解釋,他之所以不熱中男女情事的原因。

因為,他不認為他的母親能夠體會。

玩了一整天,可是在兒子點頭願意相親的激勵下,席媽媽的力氣又全回來了,她的寶貝兒子終于快告別光棍生活了。

「好了,好了。你們能體諒媽媽就好了,都回去做自己的事吧。」

結束了?就這樣?

楞在一旁的席茹除了開口的一聲媽,還沒說過半句話,一場鬧劇就在她那個書蟲大哥的魄力下被終結了。

她看著大哥起身、由她身邊走過、進了臥室,再回頭看著母親像隻快樂的小鳥衝回她的房問,接著看著客廳裏一堆四處散亂的大小包東西……

突然之間,她發現了一個事實,她可能是整個家裏今晚唯一一個不知道該做什麼的人。

想了三秒鍾,她決定跟她那個似乎變癡呆的大哥好好談談。

隻是,就在她轉身的同一刻,電話響了。

時間是--七點四十七分。

***************

二001年二月十四日晚間六點十二分

方珈雨總算趕在六點半之前將自己打扮完全,再過十幾分鍾,程其鉞就會過來接她了。

今天下午,他打電話到辦公室裏,電話裏頭的他似乎有些緊張、有些神秘。她猜,也許他就要向她求婚了吧!

所以今天還不到下班時間,她就把手邊的事趕緊作了結束,其他小事則交給她的私人秘書。

真虧了她那位能幹又美麗的秘書,讓最近的她輕鬆許多。

才三個多月,那位小秘書就全盤獲得了她的信任與友誼,撇開工作上的上司下屬關係,她們早已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人與人之間就是這麼奇怪,深刻友誼的醞釀竟會隻是在短短的三個多月裏頭,看來時間並不是造就信任的絕對因素,珈雨有趣的想著。

門鈴聲響起,珈雨卻皺了眉頭。

到底會是誰?其鉞有她這裏的鑰匙,自然不會按門鈐。可是除了其鉞,她實在想不出這一刻會有誰來拜訪她。

盡管滿腹疑惑,她仍是開了門。

看見門外的人,珈雨有刹那的疑惑。再仔細看了對方手上握著的鑰匙,她的疑惑更深了。

然而她仍是先向後退了一步,給對方足夠的空間進屋。

關上門後,他先開了口:「我在電話裏不是告訴過你,不用刻意打扮自己了?」

他轉身麵對仍站在門邊的珈雨,語氣有明顯的責備與挑釁。

一種不好的強烈預感,驀地在珈雨心裏蔓延。

「我的打扮不一定是為了你,今天是情人節,我打扮隻為了讓自己高興。

有什麼事你何不直接說呢?」珈雨的口氣十分平靜。

程其鉞仔細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想看穿在那冷靜的表情下隱藏的真實情緒。隻是,不到一分鍾,他便宣告放棄。

眼前這個女人,即便是天塌下來,可能連眉頭都不會皺上半下,程其鉞冷冷的想。

「我是來還鑰匙的。」他說得淡漠。

珈雨沈默了十秒,企圖平撫此刻內心翻騰的情緒,然而她的表情仍是一貫的冷靜。

「然後呢?」她淡淡的問。

「我想你應該懂我的意思,一定要我說得那麼清楚嗎?」程其鉞走向鵝黃色沙發,坐了下來。

「分手就是你的意思吧。我當然知道,我問的是一個理由、一個解釋,為什麼要分手?我們在一起六年多了,我隻要求一個最起碼的解釋,不過分吧?」她的語氣仍是一貫的不慍不火,仿佛他們正在談的是天氣,而不是分手。

「你是個漂亮的女人,卻是一個沒有溫度的女人。」程其鉞直視著她,有那麼一刻他竟希望她能生氣,至少駡駡他,或者哭著挽留他,怎麼樣都比眼前看來冷漠無情的她來得好。

「我想你可能需要再進一步解釋,沒有溫度的定義是什麼?」

性冷感嗎?珈雨在心裏嘲諷著。

「你還不懂嗎?就像現在,要是一般女人早就又哭又鬧了,可是你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在你麵前哭哭鬧鬧,你就不會分手了?」珈雨反問。

程其鉞嘆了口氣,搖搖頭。

其實眼前這樣平靜的分手方式,對他而言是比較有利的,可以省卻他諸多麻頃。

「用這種平靜的方式分手,對你對我都好。前一陣子,我認識了一個很好的女孩,她跟你是完全不同典型的女孩,熱情是她跟你之間最大的差異。你懂嗎!?:我們交往六年了,你卻總在最後關頭喊停。我是個男人,一個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你卻遲遲不肯把自己交給我。我要的是一個有溫度、有需求的女人,而不是……」他的話還沒講完,就被珈雨打斷了。

「如果我的記憶沒錯的話,是你告訴我,你希望你的妻子是個處女,不是嗎?」她的態度依然冰冷,隻是心頭有股無法忽略的疼痛,正吞蝕著她的每一分知覺。

「那不同,既然我們同意不要太早結婚,你就該體諒。如果你真的將我視為你未來的丈夫,婚前或者婚後又有什麼差別?隻要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就夠了。可是你總是推拒,你知道我想要你,想得都快瘋了。六年了,你折磨我也該夠了!有時候我都忍不住要懷疑,你是不是性冷感?我不想你由別人口中聽到我跟別的女人在交往,相處六年,我想這是我最起碼該給你的尊重。」

意思是她方珈雨該變成隨便跟男人上床的女人嗎?他難道不知道她的保留是為了他嗎?他難道不知道她希望將自己當成禮物,在結婚的那個神聖日子,將自己送給他嗎?

她看著程其鉞,帶著冷漠的表情與眼神。

她的心,有一半在程其鉞的話裏,逐漸死去。

究竟她愛上的是什麼樣的男人?當她為他極力保留了最寶貴的身體後,得到的卻是一個懷疑--他居然懷疑她是性冷感!?

這算哪門子荒謬可笑的笑話……她的堅強與偽裝幾乎要在下一刻崩潰。

她不要,不要在這個男人麵前流下一丁點眼淚;她不要讓他看見她此刻可笑的脆弱!

「你今天用了一個最可笑的理由跟我分手,如果你告訴我你愛上別人,我的難過還會少一些。不過,也沒關係了,男人想分手的時候,可以有千百種理由。我不會糾纏你的,放心好了。鑰匙放在桌上,你可以走了。」

「你會難過嗎?」程其鉞不確定的問著,有時候他真不懂這個跟他交往了六年的女人。

「你希望我為你難過?」珈雨給了他一個微笑,笑裏沒有絲毫溫度。

他認真的望著她,突然有些不舍、有些……說不出的情緒在心頭翻攪著,畢竟是六年的感情。

搖搖頭不再說話,他在桌上放下了鑰匙,起身離開,將一屋子的空泛留給還坐在沙發上的珈雨。

在程其鉞關上大門的同一秒,珈雨眼裏積聚的淚水跟著滑落,她倔強的不願讓眼淚多流一分鍾,有哭過就好了,她這樣告訴自己。

緊接著她由沙發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拿了皮包、鑰匙,刻不容緩的衝出了那棟有著太多回憶的公寓。

她決定到最熱鬧的地方,過一個最寂寞、最傷心的情人節。

時間是--六點四十七分。

***************

高雄漢來ROCk22DiscoHouse席茹趕到Rock22時已經是八點半了。沒辦法,女人嘛!出門總是要整理整理,她可是一掛上電話後,就很努力地「趕時間」了。

不過在路上她猜測了很久,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那位美麗動人的高級主管High到那種程度?

至少在席茹聽起來,對方是很High的樣子,然而對方的聲音聽起來也像是暍醉了。

實在很難想像,平日在辦公室冷靜精明的總經理換上另一張表情的模樣。

走進Rock22,微暗的光綫讓席茹一下子無法適應,然而很快地她便發現了她尋找的對象,隻是眼前的景象著實讓她錯愕許久……

今天到底是情人節,還是愚人節?

剛剛在家裏才看了一掣鬧劇」,眼前上映的似乎又是另一出標準鬧劇。

方珈雨一襲純白的無袖連身長裙,肩上披著的淺米色長絲巾有些淩亂的一邊掛在她的右臂膀、一邊則繞在她細致的肩頸上。

然而最教席茹驚愕的是方珈雨的舉動,她似乎是非常醉了,走起路來腳步明顯的不穩。

最要命的是,她似乎頻頻和不同的男人搭訕、調情。

天啊!席茹看了腕表,她進來還不到十分鍾,方珈雨卻已經跟三個不同的男人說過話,一會兒是搭著人家的肩、一會兒又是親人家臉頰,接下來還整個人粘到人家身上……而這些動作全在不同的對象身上,輪流演出!

席茹再也看不下去,快步走向方珈雨,這一刻她已經在另一個對象身上,眼看著她就要強吻人家的唇了。

直覺告訴席茹,不對,她敢以身家性命擔 保,方珈雨一定是醉昏了,醉到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席茹以最誇張的速度介入了兩個幾乎要粘成一體的男女,帶著有點歉然的語氣說:「原來你在這兒,我找了你好久耶!」

天知道她可是一點歉意也沒,還好方珈雨打了電話給她,如果她沒來,看眼前的狀況,今天方珈雨鐵定會讓一堆陌生男人給生吞活剝了。

聽見席茹的聲音,珈雨原來粘著男人臉頰的眼神轉向聲音來源。

席茹有很深的震撼,因為在珈雨雙眼裏盛著好濃好濃的哀傷,她的臉在笑,可是那雙眼底一點笑意也沒有。

「嗨,小茹,我跟你介紹,這位是……」珈雨歪著頭停頓片刻,接著轉頭對著男人問:「你剛剛說你叫什麼名字?對不起我忘了。」

「我……」男人正要開口,卻讓席茹硬生生截斷了要出口的話。

「對不起,我朋友醉了,我們該離開了。」席茹看也沒看男人一眼,自然沒發現男人眼中的熱切。

她扶著珈雨想離開這個音樂震天的鬼地方,手臂卻讓一股強勁的力道拉祝

「我無意冒犯,可是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送你和你朋友回家。」男人的嗓音低沈,有著醇厚而迷人的力量。

這會兒,席茹才擡眼看對方,當下她立即有個體悟--時間是相對而非絕對。

她的心裏在短短的一分鍾裏,卻經曆了仿佛需要一世紀才經曆得完的千萬種情緒……

隻是--理智提醒她,這不過是個陌生的地方。

而這個陌生地方,又恰巧是個容易催情的地方,男男女女可以很輕易地在這種地方相遇、分離。

她……一定是瘋了、一定是讓方珈雨傳染了花癡病!

也許是氣自己多些,也或許是氣眼前的男人有隨便搭訕的習慣……她用了非常嚴厲的語氣拒絕了他。

「不用了,謝謝!」

帶著珈雨,她打算離開。

「這是我的名片,請你到家時撥個電話給我,讓我知道你平安到家了。我知道這樣說很奇怪,我自己也說不上為什麼,可是我有種十分強烈的預感,我們的未來一定會有某種程度的關聯性。」男人的表情有些困惑,卻又十分堅決。

席茹搖搖頭,想甩開荒謬的想法。

這算什麼狀況?一個男花癡碰上兩個女花癡?

雖然很不甘願,但她仍是接下了男人遞過來的名片,因為她不認為她能不收名片,而「安然」地離開這個奇怪地方。

「你會打電話給我嗎?」男人不死心的追問。

「不會,可是如果你能很紳士的讓我們離開,我答應你會考慮考慮。」說完,席茹頭也不回的帶著醉得一塌糊塗的珈雨離開。

沿路上,隻要是男人珈雨都想要碰碰,她八成是把男人當成了玩具,席茹無奈的想著。

下了樓來到漢神百貨正門,情人節的夜晚,人來人往的全是儷影雙雙,就連半大不小的國中生也是一對對的,看得席茹想嘔血。

好好的一個情人節,她卻要陪一個醉昏的女人,還得站在大街上「享受」

路人投射來的異樣眼光。

再忍耐個十分鍾吧!席茹安慰著自己。

剛剛趁著下樓的空檔,她撥了電話討救兵,命令她那個書蟲大哥十五分鍾之內趕到漢神百貨。

平常她那個大哥一旦黏上書桌,誰都叫不動他,包括他口口聲聲說最最疼愛的妹妹--她--也一樣無法移動他分毫。

不過今天大哥倒是挺特別的,可能是老媽給的刺激太大了吧。

她轉頭看向被她安置在花台邊的方珈雨,驚訝的發現對著每個男人傻笑的她臉上居然掛了兩行清淚。

席茹正要坐到珈雨身邊,卻讓一個高大的身影分了神。

「怎麼了?」高大的身影問著。

她轉頭看著討來的救兵,很懊惱的指了指坐在花臺上的珈雨。

「不是我怎麼了,是她怎麼了!」

席杰的目光望向坐著的人,腦門突然像是讓人投了一顆原子彈,當場宣布急救無效。

好半晌過去了,珈雨仍一徑對著席杰傻笑,席杰則對著坐在花臺上的人發怔,一旁的席茹則著急的叫喚著:「哥,你怎麼了?哥!哥……」眼看著席杰完全沒反應,顧不得他人臆測的目光,她用了全力喊了一聲:「哥!」

終于,席杰回過了神。

「她怎麼了?」席杰回過神問了第一個問題,語氣聽起來有些呆滯而愚蠢,他的目光仍停留在坐著的人身上。

「你怎麼了?」席茹沒回答他的問題,現在她關切的是,她的大哥是不是也讓人傳染了花癡病?

天啊!原來這種病是以超越光速的速度,蔓延到每個人身上的,真是太恐怖了。

席杰完全略過她的問題,他掏出手帕蹲下了身子,溫柔的想拭淨她臉上的淚水。

他的舉動卻引發了珈雨眼底更多的眼淚。

席杰嘆了口氣,將脆弱的她攬進自己胸膛。他,完完全全忘了他們置身何處。

席茹再次錯愕,這是今天晚上第幾次錯愕了?她真的數不清楚了。

一整晚,她就像看了場精采萬分的舞臺劇,偏偏有時她又得扮演劇中微不足道的小角色,雖然大部分時候,她是個沒買票就可免費欣賞的觀衆。

過了多久,席杰沒想過,他隻是任由她在自己的懷裏哭著,直到她累了。

終于,他擡起頭看著一旁安靜站著的席茹,問道:「她住哪兒?」

席茹由手提袋裏掏出一張便條紙、一支筆,飛快地寫下了住址,遞給席杰。

「我先送你回家,再送她回去。」他知道在他懷裏的女人已經睡著了。

今晚她不要再承受更多驚訝了,所以她對著席杰搖搖頭。

「我想逛逛百貨公司,你送她回去就好,逛完百貨公司我自己坐車回去。」

席杰點點頭,一把抱起方珈雨。

這一定是、必須是最後一個驚訝了,看著這一幕席茹在心裏想著,她不確定她的心髒強壯到能承受更多。

席杰懷中的珈雨看起來像是安詳的睡著了,席茹以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凝視著兩個人。

明明是今晚第一次見麵的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在意識不清的狀態下,可是眼前的景象在席茹看來,兩個人卻是那麼奇怪的相配。

她不知道怎會有這樣的念頭,但是眼前的兩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上帝最美的杰作--超完美的一對男女。

望著席杰邁步離去的背影,席茹注意到身邊有許多來來往往的陌生人,眼光全都投向席杰的方向,也許他們心裏也有著和她相同的想法吧。

今天是情人節,對席茹來說,這是個最奇異而特別的情人節!

或許在這個奇怪的日子裏,正適合發生奇怪的事情吧!她聳了聳肩,轉身走進漢神百貨。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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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半個小時後,席杰抱著仍在沈睡中的佳人,站在她的七樓公寓大門前,稍稍費了力才能在抱著人的狀態下打開大門。

一陣薰衣草的淡淡香氣在打開門的刹那迎麵撲來,客廳的燈光通亮,顯然她是在十分匆促的情況下離開的。

席杰以腳盡可能輕聲的闔上門,生怕吵醒了懷裏好不容易沈睡的佳人,在回來的車程中,她醒醒睡睡的有時哭有時笑,到最後的五分鍾她才真的睡著。

憑著直覺,他直接將她抱進了她的臥室。

對于這個陌生的住所,他有著說不出卻怪異的熟悉感。

也許是她布置公寓的方式;也或許是她點在玄關架上的那盞薰香燈用的正是他最喜歡的精油香味:然而也許最大的原因是因為「她」就住在這裏……

將她放上床後,席杰在床緣坐下,藉由客廳透進臥室的暈黃燈光,他無法清晰的、仔細的看盡她的容顏。

床頭櫃上擺放了兩盞觸控式台燈,他毫不遲疑地點亮了燈。

她似乎感應到刹時落在她臉上的燈光,抗議似的皺了皺眉,又再沈沈睡去。

席杰這會兒才注意到台燈旁放置的木質相框中的兩人合照。

他拿起相框仔細審視了相片裏站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他的表情倏地變得深沈,帶了些許掩飾過的怒氣。

放回相框,他再度低頭看著仍沈睡的她。

他終于見到她了,在等待這麼多年後,就在他幾乎要以為不可能、要放棄的時候,她終于出現在他麵前了。

隻是,此時的她帶著累累傷痕,想及此,他沈重的嘆了口氣。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早些年遇見她。那麼,今天她所經曆的痛苦都不會發生了。

此時他的心裏有著各樣情緒,因為往後的日子將有巨大的改變。

她跟他之間還有一段長路得走,為了他們的未來,他還得跟另一個該死的男人競爭。

天知道,那個該死的男人一點也沒有贏過他的籌碼,如果他們的起跑點相同的話。

而現在,那個男人手中唯一擁有的籌碼,就是早了他幾年先認識她。

回來的路程上,他感受了她的痛苦,在那樣強烈的痛苦下,他的心也痛極了。

席杰伸了手往她的頰畔撫觸,小心翼翼地帶著些許溫柔,她精致而蒼白的臉相較于他的大手更顯脆弱。

不自禁地,席杰低頭印了個吻在她的額頭上。

他不想趁她睡著時偷走她唇上的吻,他要在她清醒時吻她,他要她的回應、要她的熱情、要她成為他一個人的……

當他的唇離開了她的肌膚,他發現她修長而濃密的睫毛正微微扇動著,一會兒她的眼眸微張,她的意識卻明顯地不甚清楚。

「其鉞……」她的眼光落在席杰身上,卻喊了另一個名字。

席杰握住她伸過來的手,拉向他的唇邊,在她掌心上落了一個安慰的吻,他的心情在此刻是複雜而糾結的。

「乖女孩,趕快睡了,我就在這兒陪你、等你睡著。」就這麼一次當別人的替身,他告訴自己。

傳進她耳裏的聲音有些陌生,卻溫柔的令她心安,她在恍惚間再度落入睡夢裏。

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確定她睡了後,席杰為她蓋上薄被,再次印了個吻在她額上,順手熄了燈。

撥去她貼在頰邊的烏黑發絲,做了最後的檢視後,他在她耳邊低語:「晚安,我的女孩。」

接著,邁步離開這間有她的公寓。

***************

珈雨頂著嚴重的宿醉頭痛,將頭靠在辦公椅背上。

她原想請假,但這樣的念頭僅停留了片刻,因為她很明白,請假隻會讓她的情緒更糟。

可是到公司兩個多鍾頭了,她卻一件事也做不完。

突地,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請進。」她有氣無力地給了門外的人一個回應,多半是小茹吧,她猜。

門被推開,探進一顆小小頭顱的人正是席茹。

「進來啊,別在那兒晃頭晃腦的,我的頭快裂成兩半了。」

席茹自然是不客氣的走進了辦公室,一屁股坐上裏頭最柔軟的那張沙發。

「你還好吧?」席茹問得憂心,她沒忘記昨晚珈雨情緒失控的模樣。

珈雨聳聳肩,沒給予正麵答覆。

「昨天謝謝你送我回去,我一定是醉得不省人事,對不對?」

「啊?」席茹呆楞的望著她。不會吧?她竟然以為送她回去的人是自己?

這真是太離譜了。

在人家懷裏哭得亂七八糟,又讓人抱回家裏,珈雨不會天真的以為身高一五八的她能應付一個身高一六三、又醉昏了的女人吧。

注意到席茹疑惑的表情,珈雨回應了一個更為疑惑的表情。

「我記得昨晚我有打電話給你,沒錯吧?是你帶我離開Rock22也沒錯吧?」珈雨心中有了些許不確定。

那隻是前半段!席茹在心裏嘀咕。

「然後呢?你還記得下電梯之後的事嗎?」席茹小心翼翼的問著。

「下電梯之後?發生什麼事了嗎?」一絲恐慌在腦袋裏滋長著,她不會是酒後亂性了吧!?

珈雨認真思索著下了電梯之後的狀況,可是她的記憶根本就隻停留在見到席茹的那一刻,還有一個……不,是一張陌生男人的臉。

接下來的,她根本完全沒印象了。

「什麼都不記得了?」席茹再次詢問,語氣像是想確認些什麼。

「我做了什麼丟臉的事嗎?」珈雨的表情透露了一絲驚駭與慌張。

「真的不記得了,包括那些男人?」席茹閃了閃睫毛。

「男人?什麼男人?我占了那些男人的便宜嗎?」珈雨的驚駭與慌張自動升高了十個百分點。

她的措辭讓席茹有摸不著頭緒的混亂,拜托,她忘了自己是女人嗎?

通常是女人擔心讓男人占了便宜,她卻擔憂自己是不是侮辱了陌生男人的清白!?她讓酒精把腦子裏的邏輯神經燒斷了嗎?

「你是不是應該先擔心自己的清白?」席茹反問。

「我的清白?清白在這個年代值錢嗎?如果還有男人要我,我倒很想試試自己是不是對每個男人都沒溫度。」

珈雨的態度認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還有她語氣裏的嘲諷與苦澀,都讓沙發上的席茹心驚。

席茹想也不想,立刻由沙發衝到珈雨的辦公桌前,在離珈雨最近的距離拉了張椅子坐下。

「你怎麼了?幹什麼這樣?」席茹以再認真不過的聲音探問著。

珈雨迎上了她的目光,眼底罩著薄薄水氣。

「程其鉞昨天跟我提分手,他說他認識了一個女人,他說那個女人熱情、他說他懷疑我是性冷感、他說他……算了,他說的話太多了,我不想再複述一次。」

珈雨的痛苦如此明顯,連自認神經大條的席茹都能察覺。

該死的臭男人、爛男人!該被剝皮,閹割的死男人!

席茹在心裏咒駡著,分手也好,反正打從第一眼看過程其鉞後,她就沒喜歡過那個男人。

隻是她不明白,憑珈雨的條件,隨便都可以找到強過那個男人千百倍的人,偏偏她要愛上那種爛人!

愛,有時還真沒道理。

「你就為了他,昨天才醉成那副德性?」好不值得!席茹在心裏哀歎。為了那種人,白白浪費了兩個女人的寶貴情人節!

珈雨點了點頭,眼底的水氣又加深了一層。

「我們認識了六年,我隻想給他最好的。可是他卻嫌我不夠熱情、沒有溫度……難道要一看見他就急著拉他上床才叫熱情嗎!?」她說得痛苦。

聽到這兒,席茹簡直是一頭霧水。他們到底是有關係還是沒關係?程其鉞是嫌棄珈雨在床上不夠熱情嗎?不管如何,她實在替珈雨覺得不值。

那個該下地獄、永生永世陪撒旦睡覺的惡劣男人,千萬別讓她遇見,否則她一定狠狠賞他兩巴掌。

珈雨撇過頭去,不想讓席茹瞧見即將滴落的眼淚。

席茹仿佛可以理解珈雨的動作所傳遞的訊息,她體貼的說:「我猜現在你比較需要的是一個人獨處,我唯一能告訴你的是,這樣的男人不值得你傷心。他要分手,損失的人是他,絕對不會是你。如果你需要人說說話,我就在外麵。」

席茹安靜的離開了她的辦公室,在關上門的刹那,她突然又探頭進來,留下了一句話。

「昨天送你回家的人不是我,是我哥。改天有機會的話,介紹你們認識。」

一室的安靜,壓迫著珈雨的每一根神經。

她還無法消化席茹最後一句話,如果送她回家的人是席茹的哥哥,那麼昨晚的溫柔聲音就不是她的夢了。

真是這樣嗎?

她的頭更疼了。

***************

席茹才踏進家門,就聽見她老媽用吵死人不償命的聲音吼叫著:「你昨天才信誓旦旦地答應我,今天就要反悔了?我好不容易四處求人,才幫你挑到……」

她以最快的速度穿過前院,走進客廳,正巧聽見她老哥的驚人告白。

「媽,你先聽我說,我已經找到我喜歡的女人了,我保證最慢一年,一年之內我一定把她娶回家。」席杰的態度堅決,有著不容他人置疑的決心。

兩個女人同時錯愕的張大了嘴,一個是懷疑兒子話裏的可信度,一個則是猜測著,他所指的女人可不可能就是方珈雨?

「真的嗎?」

「是她嗎?」

兩個女人同時開口,問了不同的問題。

席茹的問題,讓原本談話的母子倆注意到她的存在。

他們同時轉頭看向站在客廳人口的席茹,母子倆齊聲開口--

「她是誰?」老媽迫不及待逼問著。

「我正想找你。」

一家三口你望我、我看你,輪流在彼此身上打量。

席茹最先意識到情況的荒謬度,天啊,她家什麼時候開始流行上演荒謬劇了!?

很突兀的狀況下,席茹笑出了聲。

她帶著神秘兮兮的表情,輕鬆自在的踱到客廳的深藍色沙發,怡然自得的坐下。

看情況,她家的另外兩口子都將有求于她。

事實上她開始在心裏盤算著,該如何在這麼有利的情況下,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

「你們一個一個來,誰要先問?」席茹好整以暇地等著兩人的問題。

母子對看了一眼,席杰帶點尷尬的神情開口:「我隻有一個問題,媽可能會有『一堆』問題,所以我先問,免得耽誤了時間。」

「什麼時間?」兩個女人同時問了同樣的問題。

不愧是一家人,實在是很有默契。席杰無奈的想著。

「媽,要娶老婆之前,總要花時間追求人家吧?我想出去約會,就是你常 逼我做的事,所以請你們兩個行行好,別耽誤了我的時間。」

「啊?」

兩個女人對這個平時話不多的男人的一串長話,有無比的驚訝。

席茹首先由驚訝中恢複,「在你問問題前,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我會滿足你的好奇心,可以了吧?」席杰毫不考慮的回答了她。

她還沒反應過來,隻是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那你問吧,問完了,我會幫你解決老媽的疑惑,不過你就欠我一個人情。」

「沒問題。她叫什麼名字?」

這會兒,坐在一邊的席媽媽可睜大了眼。

什麼世界啊!連人家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就說要把人家娶回家?有沒有搞錯!?

「方珈雨。」席茹作了最簡單的回答。

一得到答案,他即刻站起身想離開。

「等等,我還沒告訴你,她的名字怎麼寫耶!」

「不用了,我讀了你的思想。」

拋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席杰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家。

「呃!?」席茹完全無法理解老哥的話,然而老媽的問題卻讓她回了神。

「他是不是腦子突然不正常了?」

「不正常?老媽,你不覺得應該說他突然變正常了嗎!?他終于對女人有反應了耶!我還以為他會一輩子都對女人冷冰冰的,完全沒有溫度耶。呵、呵、呵--」

想到平時對男女情感沒半點溫度的老哥,會突然被愛情電到,她就有種莫名其妙的「幸災樂禍」。

「說得也是,他總算正常了。不過,你哥會不會正常 過頭了?」席媽媽有些憂慮。

「媽,這你就不懂了,這就叫愛情的魔力,特別是老哥碰上的又是會讓人發燒最厲害的一見鍾情!」

「什麼叫我不懂,你又懂多少了?男朋友半個也沒交過,還……」

咦?怎麼會這樣,她立即嗅到危險意味,再不打斷媽的話,等會兒她就有苦頭吃了。

「你不是想知道哥跟方珈雨是怎麼回事嗎?」

「對喔!這個方珈雨到底是……」

呵、呵、呵,好險讓她逃過了一劫!

接下來,她可得小心的應付,免得惹禍上身!

***************

珈雨決定今晚哪兒也不去,就在家裏好好地、瘋狂的一次醉個徹底,明天她也不打算到公司了。

與其像今天一樣一事無成,還不如待在家裏把所有痛苦情緒一次宣洩個夠。

她不斷告訴自己,隻花三天的時間哀悼六年的感情,三天過去後她就要將程其鉞還有一切與他相關的回憶,完全清出她的大腦。

然後,她要當個遊戲人間的「快樂」女人--一個最有熱情、最有溫度的女人。

她洗過澡後,隨便套了件浴衣在身上。

拿出酒櫃裏酒精純度最高的威士卡,整個人窩進鵝黃色的沙發,不到十分鍾時間,她就喝進了三分之一瓶的威士卡。

就在她開始覺得有些昏眩時,門鈴突然響起。

好一會兒,她分不太清楚聲音來源。

掙扎了約莫一分鍾時間,她才晃著不甚穩定的步伐一把拉開大門。

迷迷濛濛的狀況下,她看見門外站了一個高大溫文的男人,帶著一副銀框眼鏡,不過對方看起來似乎有些搖晃。

天啊,那種酒真是太強烈了,這是她在清醒邊緣的最後一個清楚思緒。

接著一陣劇烈搖晃,似乎是來自她的大腦,讓她暫時失去了意識,在黑暗來臨的前一秒,她聽見那個看起來有些搖晃的男人帶著怒氣的責駡。

「該死,你又喝酒了。」席杰憤怒的看著她晃動的纖弱身體,心裏充滿了憐惜與怒意。

她居然在這種不清醒的狀態下開門,要是來的人不是他,是任何一個居心不良的男人,她不就任人宰割了嗎!?

在他正打算出聲責備她的「不小心」時,她卻昏了過去。

出于本能,他正確無誤地接住她柔軟的身軀,關上門後將她抱至客廳的沙發上安置。

看著因酒精而昏睡的珈雨,再轉而望向茶幾上那瓶開了封的酒,席杰搖了搖頭吐了口氣。等會兒,她醒來會難過得大吐特吐。

哎,看樣子他又得照顧她了。

他認命的起身到廚房煮了醒酒茶,希望減低她酒醒後的難受。

接著到浴室擰了一條熱毛巾,再踱回客廳的沙發上。

結果,席杰就站在離沙發不到一步的距離上,發楞。

他不知道該不該下手,上帝明鑒,他真的隻是想拿熱毛巾擦拭她的臉--可是,現在他才注意到那個醉昏了的女人,全身上下居然隻裹了一件浴衣!

她似乎在他忙著煮茶時翻了身,她側睡的姿勢,正巧露出她右半胸的柔軟,而她的下半身則在浴衣的半遮蓋下,微微露出了黑色叢影。

這一幕景象對于席杰的男性本能而言,根本就是最嚴酷的考驗。

他仍在遲疑,而睡著的那個人卻在此時又翻了身,發出了些微聲響,那聲音在席杰聽來根本就像激情時的輕吟。

他用力甩甩頭,強迫自己由遐想中清醒。

拿著還溫熱的毛巾,他坐上沙發邊緣,以最快的速度為她整理好浴衣,才輕柔的擦拭著她的臉頰。

席杰的動作似乎驚醒了她,珈雨掙扎著睜開了雙眼。

兩個人目光交會的同時,空氣有幾秒鍾的沈滯。

她花了好多力氣才讓目光聚焦,看清麵前陌生男人的臉,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這兒是哪兒?」在瞄了周遭環境後,她困惑的望著拿著毛巾的男人。

「你為什麼在我家?」她立刻接著又問。

席杰打量著她,想確定她是不是清醒,然而從她有些渙散的眼神看來,她似乎不太清醒。

「你暍醉了。」他淡淡說,沒給她任何正常的解釋,因為他不認為她會清楚的記得他說的話。

珈雨猛然坐直了身,過于劇烈的動作引來一陣昏眩,令她不得不將頭暫時靠在他肩膀上稍作休息。

一會兒過去,她的動作之快讓席杰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珈雨將茶幾上的酒一把拿起送進嘴裏,咕嚕咕嚕地又連暍了好幾口酒,直到手上的酒讓人搶走。

「你這樣暍,明天就有你受的了。」席杰幹脆起身走進廚房,將手上酒瓶內的酒倒掉。

走回她身邊,他發現珈雨仍坐著,呆滯的看著他的動作。

「你謀殺了我的酒!」她微弱的抗議著,腦袋的暈眩感更重了。

「總比讓酒謀殺你好。」他不以為意的回嘴。

「你是誰?」

「一個想等你清醒,再讓你認識的男人。」席杰半玩笑的說。

「男人……嗯,我喜歡男人。」珈雨望著他的眼神,有了轉變。

她踩著搖晃的步子,整個人靠向他的胸膛。

席杰僵直了身,他讀了珈雨腦子裏瘋狂的想法,想推開她卻找不到力氣。

粘上席杰的珈雨,擡頭看著他一臉的嚴肅。

「你不要那麼嚴肅嘛!我會讓你很快樂、很快樂喔!你知不知道你很漂亮?可惡,你幹嘛戴眼鏡,眼鏡把你漂亮的眼睛都遮住了。不準你戴眼鏡,我不準。」說完,珈雨扯去席杰的眼鏡,往身後的沙發上扔。

她瘋了!席杰想,等她清醒,她一定會後悔。

席杰真的想推開她,無奈在她碰上他後,他便失去力氣。

她踮起腳想吻他的唇,卻讓他伸出的雙手固定住她的雙頰。

「我不是隨便的男人,也不想看見你後悔的樣子。」他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能強迫自己和她說道理。

如果換個角度,他一定會忍不住大笑出聲。

真是個可笑的狀況,他們就像被顛倒性別的兩個人,明明該是男人的對白,卻由她說出口,她居然稱贊他漂亮!

而他麵對投懷送抱的女人,居然說了女人才會說的話--我不是隨便的男人!

一切是那樣荒謬卻又真實的發生著,如果可以,他真想搖醒她。

「我不會後侮!」珈雨賭氣的說。「我是個隨便但熱情的女人。」

她的腦子充滿了程其鉞的話--她沒溫度、沒熱情--她沒什麼好猶豫的了!

眼前這個男人,她不討厭,如果要當個徹底熱情的女人,一定得加贈「隨便」這個形容詞,她覺得無所謂。

「不要這樣,」席杰知道了她的想法,心痛地想勸她打消念頭。「在我心裏,你是個好女孩,別這樣好嗎?」

又是這種溫柔的足以讓人融化的聲音,珈雨望著陌生的他,百思不解。

他常這麼溫柔對待每個人嗎?

不,她才不要當個好女孩。她要當個隻要男人身體,不要愛情的快樂女人。

她要他!要定了眼前這個她根本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的男人。

想也不想,她推開留在她雙頰上的手,環上了他的頸項,吻住了他的唇。

碰觸的刹那,珈雨隻覺一陣強烈的昏眩感向她襲來,絕對不是酒精的關係,她十分確定。

她伸出了溫熱的舌尖,想品嘗他的唇瓣,席杰卻將頭向後微仰,拉遠了彼此的距離。

「該死的女人,你一定會後悔的。」

一股怒氣頓時湧上珈雨的胸口,她的右手出其不意地探往他下半身,直接碰觸到昂揚的欲望。

「你的身體要我,該死的男人,你就不能誠實一點嗎?你不要也沒關係,我隨便到路上找一個男人都比你誠實!」

珈雨的碰觸讓他的理智差點徹底崩解,而她的話則切斷了他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

該死!她居然威脅他!想找別的男人,下輩子再說!

「你這個該死的小女人,明天別找我哭。」

「你別叫我負責就好!」她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頭更暈了。

「誰說你不用負責,你現在就得負責澆熄你點燃的火!」說完,席杰狠狠地吻了她,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

轉瞬間,他將她抱進臥室、放到柔軟的大床上,席杰以最快的速度褪去自己身上的所有衣物,一絲不掛的躺到她身邊。

她因看見他全裸樣子所傳出的驚喘聲,席杰可是點滴不漏的聽進耳裏。

眼前的景象真實嗎?會不會這一切隻是她酒醉所產生的幻象?

下一秒,他已低頭封住她的唇瓣,手也沒閑著的拉開了她浴衣的蝴蝶結,不消多時,她的正麵完全袒露在席杰麵前。

眼前的美麗同體,讓他整個人為之燃燒。

沿著頸部曲綫,席杰的右手來到珈雨胸前,他的指掌毫不客氣地立即握住一隻豐腴,隨後聽見她逸出唇邊的嬌喘。

他擡眼看著她臉上的每一分表情變換,手則享受著那份盈握的柔潤。

他的食指在那柔潤上旋轉撫觸,耳朵則享受著她甜膩的聲息。

片刻,他的手往下探著她的溫熱,碰觸到的那股暖濕讓他清楚了她的欲望。

就在他覆上了她的身,決定將自己的熱情送進她的溫熱之際,他聽見她的叫喚--「其鉞……」

該死,在這種時候她喊的居然是別人的名字!

他的立即退開惹出了珈雨的抗議--「不要。」

「可惡,你睜開眼看看我是誰,我不是他!該死!睜開你的眼睛,我是席杰。席杰!你記住了沒?」

憤怒讓他稍稍失去理智,他用力搖晃著珈雨,強迫她睜開眼。

「我知道你不是他!我隻是……對不起。」珈雨可憐兮兮的說,喔,頭真的好昏。

她當然知道眼前的男人不是程其鉞,雖然她也知道自己隻是借著酒意做了件清醒時絕不會做的事。問題是,眼前的男人究竟是誰,她也不知道啊!

是他自己出現在她麵前,而她剛好也不討厭他、更剛好需要一個男人幫她遺忘。

她甚至敢以殘存的理智打賭,這個男人明天就會自動消失了,正常男人不都是這樣的嗎?她根本不明白他在氣些什麼。

眼前的一切就像愛麗絲夢遊仙境般不真實,她從不曾有過這種感覺,那種仿佛讓人在身上點了一把火的感覺,她從來不曾經曆過。

至少程其鉞從沒給過她這種感受,也許這就是其鉞說的溫度吧!

也許她根本就是個yin蕩的女人,隻有陌生人能夠挑動她的熱度,她痛苦而認命的作了一個結論。

她的思緒過程完整的展現在席杰腦子裏,席杰痛苦的在心底咒駡著當下的混亂情況。

「看著我,我叫席杰。試著喊我的名字,好嗎?」席杰盡可能溫柔的說,天知道他多想狠狠的把那個程其鉞大卸八塊!

「席杰……」珈雨乖乖的喊了。

「好多了,你必須記住我的名字,我會讓你記住的。乖女孩,現在喊我傑。」

眼前這個五官深刻、聲音充滿柔情的男人怎麼會出現在她的麵前?她著實搞不清楚,然而他的聲音就是莫名有股安定的力量。

「杰……」珈雨像是讓人催眠般,乖乖的喊了他。

他的眼裏有了笑意,帶著溫柔與疼惜,他再次封住了她的唇,重新燃起她的熱度。

來到她溫熱的欲望人口,他以食指撩撥著最敏感的那個點,想給她最瘋狂而徹底的感受。

他的唇由珈雨的頸間開始舔吻,分別造訪過她胸前柔潤的兩處峰頂後,毫不遲疑地來到了手指的所在處。

他的右手食指在花瓣上來迴旋劃,這樣的動作引出了珈雨更強烈的申吟。

「傑……我好熱……好熱……」

席杰滿意的露出微笑,因為在珈雨的申吟裏,喊的正是他的名字。

他俯首舔吻原讓指尖劃弄的欲望人口,手指則探進她的身體裏輕柔地來回抽送。他不想弄疼她,隻想帶給她最純粹而快樂的感官享受。

珈雨在強大的衝擊裏失去所有思想,除了席杰在她身上的唇與手,她再也無法思考。

他加劇了手指抽送的速度,雙唇更是貪婪的吸吮會讓她瘋狂的那點敏感。

很快的,他感覺到在她體內的指尖讓一陣強烈的收縮包覆著,他知道他用唇和手將珈雨送到了高點。

席杰狂熱的唇舌轉為溫柔的舔舐,手也緩緩抽離珈雨的身體。

一會兒,他完全離開了珈雨。而她則在強烈的高峰過後,昏睡過去。

席杰以最快的速度衝進浴室衝了冷水,讓升到頂點的欲望冷卻下來。

總有一天,他會瘋狂而徹底的占有她的全部,他要她,但不是在這樣的狀況下,不是在她還迷迷糊糊會喊錯對象的情況。

回到床上,席杰褪去她身上淩亂的浴衣,讓她躺進他的懷裏,再以另一隻手為兩人蓋上薄被。

今晚他至少要擁著她入睡,稍稍安慰尚未得到滿足的欲望。

雖然,擁著一絲不掛的珈雨隻會讓他更難入睡,不過他仍是十分願意承受這種帶點折磨人的享受。

***************

他幾乎是一夜末眠,天才微亮,他就放棄努力進入睡眠的念頭。用左手撐著頭,席杰就著晨光凝視著仍在安睡的珈雨,心底流過一陣溫暖。

他的女人真的就躺在他身邊,他的手眷戀地輕劃她的臉頰。

驀地,一道惱人的鈴聲突然響起,聽出是他手機的鈴聲,他快速地由一堆衣服裏找出禍首。

看了手機熒幕顯示的號碼,是席茹。

「早安。」接了電話,席杰淡淡打了招呼。

「不要駡我喔,我也是被逼的,是老媽一早把我從溫暖的被窩裏挖起來,逼我來找你的喔!」席茹在電話那頭吐了吐舌頭,事實上她也快被自己的好奇心給逼死了,老媽隻是給了她一個合理的藉口罷了。

其實老媽隻是叫她來看看老哥是不是在珈雨這兒,而她一看見老哥停放在街上的紅色BMW,當下就衝動的按了電話號碼。

這頭的席杰傳來沈沈笑聲,他自己的妹妹他當然瞭解她在想些什麼。

「你在樓下吧,等我五分鍾,我馬上下樓。一起吃早餐,我順便幫珈雨買份早餐。」

「你怎麼知道我在樓下?」席茹想不通。

「你剛不是說『老媽』逼你來找我嗎?既然你來找我了,就一定在樓下,不對嗎?」

「喔!」

對哦,真是豬頭!她一邊暗駡自己笨,一邊既興奮又期待地掛了電話。

我順便幫珈雨買份早餐!叫得還真親熱。

哎,果真是老哥,做什麼事都是快、狠、準,連談個戀愛都超光速!她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傾心

如果你是火,我是水,

我們該如何相容?

如果你是天,而我是地,

我們怎能相會?

然而,有種古老的咒語,

在遇見你之後,

我才慢慢想起,

原來那就叫--愛,

隻要真心默念,

就能將所有不可能,一一實現……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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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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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5 00:09:2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席杰下了樓,一眼就看到在公寓外來回踱步的席茹。

他有趣的盯著嬌小的她,走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

「你嚇到我了!」席茹驚呼,因為她根本沒注意到有人靠近。

「誰要你低著頭走來走去?」他對于驚嚇了她的舉動,顯然不以為意,轉身往右方十字路口走。

「哥,等我啦!你要去哪兒吃早餐?」席茹小跑步追在他身後。

她實在痛恨死個子高的人,特別是她眼前這個身高一八三的老哥,因為他隻要走一步,她卻得跨兩步才跟得上。

「去7-Eleven買我們的早餐,然後回我車上吃,你隻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一個小時的時間?做什麼?」她不明所以,沒辦法,大清早五點半耶!

睡眠不足外加沒進食,她哪來多餘力氣思考。

「滿足你的好奇心。」席杰轉頭對跟在後頭的寶貝妹妹笑了笑,見她氣喘籲籲的模樣,他不著痕跡的放慢腳下的速度。

「意思是我問的每一個問題都能得到答案羅?」席茹笑開了,果真少睡一兩個小時是值得的。

席杰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

十分鍾後,兩個人拎了一袋食物坐進了紅色跑車。

放任一袋食物不管,席茹滿臉興奮又迫不及待地開始問了第一個問題。

「你們到幾壘了?」她想問個驚天動地的問題,至少可以看看她哥向來除了溫柔外的其他情緒。

麵對被冷落的食物,席杰隻好負責為妹妹張羅屬于她的早餐,他在席茹問問題的同時,已經將禦飯團拆封,送到席茹手中。

就在席茹要將飯團送進嘴裏時,席杰以再平靜不過的口氣,回答了席茹的問題。

「三壘,接近全壘打,差一點點。」說完,他咬了一口禦飯團,嚼了幾下,接著氣定神閑的喝了口綠茶,完全無視于席茹到嘴邊的食物,還因他的回答卡在入口處,送不進去。

「啊!」席茹錯愕的發出了聲響,呆楞著。

駕駛座上的席杰趁著她發楞時,解決了手中的禦飯團又拆了另一個。

「你還有五十五分鍾,以你問問題的速度來算,你還能問十一個問題。」

席茹索性放下手中的禦飯團,專心對付她那精明萬分、泰山崩于前而不亂的老哥。

「你會不會覺得太快了?你根本還不認識她耶。」她的聲音顯得微弱了些,大部分是由于過度驚嚇而造成。

「我認識她十年了,怎麼會太快?」席杰解決了第二個禦飯團,不過現在他卻失去解決第三個的興趣。

「十年?怎麼可能?」席茹感到匪夷所思。

「我第一次看到她,是在我發表那篇得獎論文的晚上。」

那天晚上?怎麼可能!?那天可以算是他們家的大事耶,晚上慶功宴回來後,也沒見哥再出門啊!

一時間,他很難向席茹解釋清楚。所以他想了一個方法--「你在心裏想一件事,隨便什麼事都可以。」席杰語帶命令。

盡管一頭霧水,席茹還是乖乖地想了,不過她想的可不是一件事,而是一個名字--方珈雨。

「你為什麼在想珈雨?」下一秒鍾,席杰認真的盯著她的眼睛。

席茹張大了下巴,不會吧!?他居然知道她在想什麼!

驀然,她想起昨天他丟下的那句話--我讀了你的思想!

「沒錯,我確實讀了你的思想。」席杰的臉色認真,沒有絲毫玩笑的樣子。

這下子,席茹可真的找不到聲音說話了。

實在太讓人震驚了,她認識了一輩子的老哥,居然到今天才知道他有「超能力」!

「我不太喜歡稱這種能力為超能力,頂多隻能說是一種技能吧!」席杰回應了她的想法。

喔,老天,她實在不喜歡這種當「透明人」的感覺!

「你能不能不要讀我的思想?那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沒穿衣服。」

「可以,不過嚴格來說,我對珈雨沒穿衣服的樣子比較感興趣,對你,我可一點興趣也沒。」

「謝天謝地!你真的可以不讀我的思想?」她有些懷疑。

「當然,那就像我的腦袋裝了開關,隨便我控製。我不想讀,自然就不會知道你在想什麼。」

「好,那從現在開始,你不準讀我的想法!」席茹雖然還處在震驚中,不過她也沒忘了要先自保。

「如果你能答應我不將這個秘密告訴別人,我就答應你。」

「成交。」席茹非常幹脆的允諾。

席杰開始動手解決袋子裏第三個禦飯團,他有種模糊的預感,今天他將會非常需要體力。

「可是我想不通,你的讀心術跟十年前就認識珈雨有什麼關係?」席茹問了另一個問題,她的禦飯團還拎在手裏。

他沈吟片刻,順便解決第三個飯團後才開口。

「有時候我會看到一些畫麵,珈雨第一次出現在我眼前,就是十年前的那個晚上。她的臉很清晰地出現在我麵前,就像是有人在我眼前放了一張照片,那時候我就知道她會是我的女人。」

席茹對于他話中的強烈占有欲,感到心驚不已。她從未見過席杰對哪個人有過這樣「絕對」的情緒。

「我不懂。」她還是覺得無法理解。

他就知道!以席茹的「腦容量」,確實很難體會他的話。

「簡單的說,我除了能讀別人的心思,有時候我還能預知某些事情。我幷不是真的在現實生活裏看見珈雨,隻是在腦海裏看見她的影像。」席杰嘗試解釋清楚。

「哎呀,我不懂的是你,你怎麼能確定她就是你未來的老婆?你看到的畫麵旁邊有注明嗎?」真是的!她老哥怎麼會以為她笨到那種程度呢?雖然她的智商確實沒他高,但也不至於太低埃

「這很難解釋,那隻是一種感覺。我想,即使我沒有這一點預知的能力,昨天我看到她也會有同樣的感覺,因為我們本就該屬於彼此,就像是在茫茫人海裏終於找到那個屬於自己的靈魂伴侶。真的很難解釋,也許等哪一天你戀愛了,就能體會吧。」

席茹聽得一楞一楞地,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她的哥哥是這麼篤信宿命……

是這麼……浪漫的人。天知道,她跟老媽居然還一直以為他對女人沒溫度咧。

「她對你有同樣的感覺嗎?她應該還陷在分手的痛苦裏才對,不太可能對你一見鍾情吧?」她不相信珈雨會馬上由一段感情中恢複,否則昨晚她也不會那麼痛苦的借酒澆愁。可是,他們到三壘了耶……

很突然地,她有個十分不好的想法--老哥隻是珈雨用來麻痺痛苦的工具,就像昨天晚上珈雨在PUB裏對每個男人調情一樣。

「我正在努力,她需要時間習慣我的出現。」他的語氣肯定,卻也流露了一絲少見的痛苦,因為他「很不小心」讀了席茹的思想,而他不得不承認,她的猜測正是珈雨的想法。

「你還有什麼疑問嗎?」席杰失去繼續談話的動力,想結束了。

「我知道你沒心情了,但是你還欠我半個小時,下次再還可以吧!」雖然不會讀心術,她還算善於察言觀色。

席杰給了她一個感激的眼神,淡淡說:「謝謝你。袋子裏另外兩個禦飯團,你帶回去給媽。你知道珈雨在哪兒工作嗎?」

「你不知道她就是我的主管?她沒告訴你嗎?,」

「我們沒正式談過話。今天幫她請一天假。」他沈聲給了一個交代,刻意忽略過席茹的驚訝而下了車。

席茹跟著下車,腦子裏轉的卻是:沒正式談過話,就已經到了三壘!?

看來,她得低頭去找找她不知掉到哪兒的下巴了!

***************

席杰再度走到街口的7-Eleven買了份三明治與牛奶,他需要一個人好好想想。

麵對等了十年、終于出現的人,他確實該好好想想。

畢竟珈雨不像他,他早已認定了她,而他之于珈雨卻僅隻是個陌生人。

站在公寓門前,他才想起忘了帶珈雨的鑰匙出門。沒辦法,隻好在六點多的早晨,按門鈴鈐將她吵醒了。

按了好些時候的門鈴,門外的他隱約聽見門內走近的腳步聲與咒駡聲。他站在門外想像門內她不耐煩與頭疼的樣子,心有不忍的微微笑了。

門一拉開,他立即看見珈雨張大嘴的樣子,緊接著是她大聲的詛咒。

「哦!老天!你居然是真的!該死,真是該死了。」她轉身奔向客廳的沙發,將自己的臉埋在沙發裏,一副羞愧得想一頭撞死的樣子。

麵對她粗俗的言語,席杰一時無法消化。不過他還是走進屋內,順道將門關上。他就知道,一旦她清醒,必然會後悔那樣的行為。

她居然真的變成蕩婦了!老天,她到底做了什麼!?這個陌生男人……天哪!珈雨狂亂的想著。

被吵醒時她意識到自己寸縷不掛,可是身邊半個人影也沒。

她還正慶幸一切原來隻是場夢,而且還奇怪著--為什麼隻是夢,她卻清楚記得對方的名字和臉孔?

結果她的慶幸在打開門的一瞬間,立即讓人徹底殲滅。

席杰!對啊,他的名字是席杰,她想起來了,這位先生……喔!席茹?她的腦子突然迸出另一個名字。

他……他……他不會就是席茹的哥哥吧?

喔,上帝耶穌、聖母瑪麗亞,她真想死了算了!她竟然上了自己秘書的哥哥!這個認知讓她的羞愧達到頂點。

一旁已經坐在珈雨身邊的席杰,突然發現一項驚人的事實--他讀不到她的思想!真的讀不到,心裏一片白茫茫的。

他努力做了另一次嘗試,卻發現結果相同。

沒想到他的讀心能力,會在這種時候消失,雖然他希望這種能力消失已經盼望很久了。

畢竟能輕易知道別人的善惡,生活確實無趣許多。而體驗了過多「人心險惡」的真正程度,也讓他的心備感無力。

可是,在眼前這種情況下,他真覺得失去這種能力非常的可惜。因為,他渴望知道她的每一分細微思想。

「別自責了,我的清白沒真的毀在你手裏。」席杰打趣的回應了她的咒駡,想緩和氣氛。

「真的嗎?我沒把你怎麼樣?」珈雨幾乎是立刻擡起頭,一臉認真又帶點茫然的看著他。

有沒有搞錯?她竟然真的關心起「他的」清白!她不知道女人的「清白」比較重要嗎?

「你是不是應該先憂慮,我有沒有把你怎麼樣?」席杰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架。

僅止是一個微小的動作,卻讓珈雨小小的失了神,還外加心跳稍稍的失了速。這個男人,一定是上帝創造來迷惑普天之下的女人。

他那雙藏在鏡片後的雙眼深邃而炯亮,盡管鏡片擋去了一些光芒,這樣也好,免得她被電昏。

她到底是怎麼搞的?程其鉞給的打擊過重了嗎?讓她在一夕間轉了性變成花癡?也許這就是程其鉞口中的溫度,可是這溫度也來得太遲了吧?

她的心靈嚴重失控,讓她不由得暴怒地回了他的話。

「我的清白根本不值錢,所以你把我怎麼樣了也沒關係。重點是你別要我負責你的清白,我就謝天謝地了。」她非常不文雅地吼了回去。

席杰發現,這女人講的話雖然是標準國語,但她的邏輯卻像來自遙遠的外星球,根本是完全顛倒了社會準則。

「我從不曾要求女人負責我的清白,關於這點你大可以放心。不過我倒是很擔心,你是不是真的認為就算我把你怎麼樣了也沒關係?會不會到最後你反過來要求我負責你的清白?我不希望……」

「我不需要男人對我負責,所以我說的話絕對是真的,就算你把我怎麼樣了也沒關係!這樣可以了吧?」

珈雨非常懊惱的打斷了他的話,現在她隻想把他趕出去,免得他坐在她麵前,用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臉,擾亂她的思想。

「你確定?」席杰心裏正盤算著另一件事,他努力裝出懷疑的樣子,不斷用話刺激著她。

「我確定。一百個確定、一千個確定、無限個確定!這樣你總該滿意了吧?」

男人都是豬!不負責任的豬!她方珈雨才不需要一隻豬為她的人生負責,她恨恨地想。

「就算我把你怎麼樣了也沒關係?真的不後悔?」

「我要是後悔,就跟你姓!」

「嘖、嘖……」席杰搖了搖頭,給了她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跟我姓,還不就是要我負責的意思,我得娶了你才能讓你跟我姓,這樣還不等于……」

「去你的,你到底要怎麼樣才相信?」她再度不雅的咒駡出聲,當她意識到後,才驚覺生平第一次,她遇上了個讓她冷靜不下來的男人。

這男人竟能勾出她少見的狂烈怒氣!?她不是吃錯藥,就是喝了過量的酒,讓腦袋故障了。

「很簡單,證明給我看。」席杰訝然發現,原來他真有使壞的天分。

「怎麼證明?」這該讓人剝皮的男人,居然要她證明!立切結書嗎?可惡!

「要證明我對你怎麼樣也沒關係,最好的方式就是,讓我對你怎麼樣了。」

說完,席杰絲毫不給她反應的空隙,直接以吻封住她的唇瓣。

她先前說話的聲音足以勝過九二一大地震,震得他的耳膜難受。他現在隻是封住她的唇,算是個小小的懲罰。

她的心還來不及發出警鈴,就讓這個男人狠狠的吻上了。

上當了,她模模糊糊地想著,這可惡的男人!

她說的「怎麼樣」指的是昨天,他卻故意把她的意思曲解成現在!他是故意的,故意要占她便宜,又不想負責!

喔,天……她的劇烈頭疼竟莫名地在瞬間消失,剩下的知覺全是他緊貼著她的唇與舌……

他的吻點燃了她的每一分備戰知覺、每一分迎戰知覺……與每一分情欲知覺。

終于,他的唇離開了她的,卻沿著頰畔舔吻到她敏感的耳垂,惹出她關不住的輕吟。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她用最後一絲理智掙紮,聲音軟弱而無力。

席杰的唇在她耳畔流連不去,聽見她的話,他僅是低沈的笑了,接著用情人似的低語在珈雨耳邊說:「你後侮了嗎?想要我負責了?嗯?」席杰接著轉移陣地,吻上了她的細致頸項。

他根本就是個調情高手!

「我才沒後悔……我……」她的話,在他占上她胸前的頂峰時,戛然而止。

「那好,我真怕你後悔了,所以,我要求證明應該不過分吧?我的小女人。」他又回到她耳邊輕語,而在她胸前取代他唇的,是他厚實的指掌。

「嗯……」她根本失去對談的能力,她的身體在他具有魔力的撫觸下,完全臣服了。

「還記得我的名字吧?小女人。」

他的聲音與撫觸催眠了她該有的理智,剩下的隻有感官。

「嗯……」珈雨無助的點了點頭,整個人躺在他懷裏。

「乖,為了獎勵你,我一定會很溫柔的對待你,可是你要讓我聽見你的聲音,好嗎?」他低語,手則探進了她下身的溫熱。

珈雨再次虛弱的點了頭。

他的指尖闖入了那溫熱的深處,感受到她已為他準備好,滿意的笑了。

「等我一下。」席杰抽出在她體內的手,讓她躺臥在沙發上,起身以最快的速度褪去全部衣物。

接著,他抱起了她,讓她背對著自己,他則坐上了沙發,再次以手探進她的身體,想激起她的狂熱情緒,想要她開口請求他的占有。

她從不知道,原來做愛是件如此瘋狂的事。她真擔心自己會在極度興奮中,忘了呼吸。

「這樣好嗎?」他加快了手指的速度。

「嗯……杰,嗯……我……」她混亂得無法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席杰滿意她的呼喊,她確實知道、記住了他。

「如果你想要我,你得開口求我。」事實上,他想要她想瘋了,全然沒把握自己是否還能多撐一分鍾。

「求你……傑……」

席杰等不及她說完,就讓自己深深闖進那溫熱裏。

熱情讓兩個人陷入極端的瘋狂裏,珈雨甚至迷亂得感受不到初經人事的必然疼痛感。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熱情」!她在癲狂混亂的邊境模糊不清的想著。

在接近釋放邊緣時,席杰開了口:「你必須要有心理準備,我要的保證不隻有一次而已,是一整天。」接著,他將所有熱能傾洩而出。順便在心裏補上一句:是一整個月、一整年、是一輩子的保證!

果真,他們耗了一整天在床上。除了無意義的「情趣對白」,剩下的就隻有一次又一次的瘋狂。

直到兩人都因過度勞累,而沈沈睡去。

***************

轉醒的珈雨,看見躺臥在身邊熟睡的席杰:心裏一陣難受。

她竟然跟自己秘書的哥哥發生關係,而且還不止一次。

喔!糟了,她今天居然沒去上班也忘了請假,還跟一個陌生男人在客廳、床上「做」了一整天!

跳樓算了!她還有臉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她要怎麼麵對席茹?怎麼告訴席茹,她因為「忙著」跟她老哥做愛,忘了到公司上班?該死!她真想死了算了。

身邊沈睡的人突然有了動靜,他翻了身,一隻大手一隻大腳整個跨放在她身上。

拜托你,別醒過來!她在心裏祈禱著,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理直氣壯」的麵對席杰。

然而,就在她虔誠默禱的同時,上帝就像是要和她作對似的,讓席杰一雙炯亮的眼睛睜開在她眼前,讓她一下子忘了呼吸。

「累嗎?」事實上,他早就清醒了,在幾度的翻雲覆雨後,他隻稍微睡了片刻,倒是珈雨沈沈睡了兩個多小時,他一直在等她醒來。

珈雨的表情錯愕且呆滯,她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從客廳到臥室,她能不累嗎?

「我、我們……」麵對這種荒唐至極的情況,她該說些什麼?她的舌頭完全失去了功用。

「我們該起床,然後出去吃個晚餐,送你回來後,我就該回家了。」席杰說完話,很自然的起身晃進客廳,因為他的衣服全在客廳。

在客廳裏,他不疾不徐地穿好衣服後,順道拾起珈雨的浴袍,再度走回臥室。而珈雨躺在床上,仍維持著相同姿勢。

「趕快起來了,去換件衣服,我在客廳等你。」說完,他在床邊放下浴袍,自然地在珈雨唇瓣上要了個吻後,從容的離開了臥室。

為什麼?珈雨在他離開後,立刻有了疑問。

她應該覺得奇怪、應該覺得尷尬,可是為什麼他的動作卻隻給了她一種莫名的安全感,仿佛他們已經認識很久了、仿佛她可以依靠他……隻是天知道,她從沒想過要「依靠」一個男人!

珈雨以最快的速度套上浴袍,由臥室衝進隔壁的更衣室,挑了件水藍色小可愛配上米白色長褲,不到十分鍾,她走進了客廳。

他背對她,望著陽台外的景致。

「嗯……席--」

她才開了口,他旋即轉過身,落在她身上的眼光充滿了笑意。

「這麼快,我以為女人打扮都需要一兩個小時。你這樣看起來隻有二十歲,太年輕了一點,不過我喜歡。」席杰走到她身邊,伸手順了順她的長發。

珈雨就像是讓他給催眠了般,隻能被動的聽著、承受著他說的話與動作。

「想吃些什麼?你一整天沒吃東西,一定餓壞了吧?」

她隻是張著一雙大眼,腦袋還是搞不太清楚狀況。

「小女人,你再用這種無辜的表情看著我,我們可能離不開這裏了。」席杰在說話的同時,刻意將身體貼緊她,讓她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欲望。

打從一轉身看見她「清涼」的打扮,他就想將她拖進臥室了。

「咳……我們趕快走吧。」珈雨清了清喉嚨,拿了家裏的鑰匙與車鑰匙,立即打開大門拉著席杰的手離開。

她拉著席杰的動作是那樣自然,讓席杰覺得一陣溫暖。他被動的任由她拉著,一直到進了電梯,她才放開席杰的手。

「開我的車吧。」看她按了地下室一樓的按鍵,席杰即刻按了一樓的按鍵。

「喔。」珈雨沒有任何意見:心裏想的是,等會兒吃飯時,她要怎麼跟他解釋,他們之間隻是個衝動的錯誤。她要怎麼開口說,他們最好不要再聯絡了,最好能把今天跟昨天發生的事忘了,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

哎,她真的傷透了腦筋!

看見席杰的車,她實在無法形容內心的震撼。

他……他們居然開同一款式的車,連車子的顏色都一樣--鮮紅。

不會連出廠年分都一樣吧??她頗為不安的揣測著。

「你的車不會是九九年出廠的吧?」

「你怎麼知道?」席杰假裝訝異。

「不會吧!」珈雨衝口而出,聲音有些高昂。

「有什麼事不對嗎?」瞧她的表情,當下席杰真的有了小小的內疚。

「你幾月買車的?」

「八月十七。」席杰給了她一個精確的日子,不過看到她接下來的表情,他心裏的內疚更深了。

這算哪門子的黑色幽默?他們居然在同年同月同日買了同款同色的車子!

糟糕的是,她注意到他的車牌號碼,居然和她的隻差一號。

不知情的人,鐵定會以為他們是故意的。

這未免太詭異了吧?珈雨實在說不出話來。

「到底怎麼了?」席杰開始有些憂慮,因為她的表情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

「沒什麼,隻是個巧合而已。」她試著淡淡帶過,卻很難說服自己這隻是個巧合。

「什麼巧合?」席杰打算追問到底,他想聽她說出讓她震驚的巧合,究竟多麼巧。

珈雨凝視著他帶點固執的表情,這個模樣她在席茹身上見過,她知道不說清楚,他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我們在同年同月同日買了同款同色的車子,就這樣而已。」她隱瞞了車牌號碼,說不上來是為什麼。

「原來是這樣。」席杰笑笑沒再說些什麼。

他就是「看見」了她要買的車子,才故意買跟她相同的車子。

不過,眼前的小女人幷未對他完全誠實,她略過了車牌號碼,關于「車子」

這件事,總有一天他會對她解釋清楚的。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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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5 00:09:4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在席杰的堅持下,珈雨隨口說了間餐廳。

人在下意識裏作出的決定,通常是習慣性的決定。而習慣性的決定,有時候又偏偏是自己想努力忘記的。

走進餐廳後,珈雨不到一秒鍾便後悔了。

這間餐廳根本就是她跟程其鉞的「老地方」,她什麼地方不好挑,偏挑了一個會讓她「觸景傷情」的地方!

領他們到靠窗餐桌的,好死不死又偏偏是跟她和程其鉞十分熟識的服務生,珈雨幾乎可以讀出她眼中的疑惑。

雖然十分好奇,但服務生仍是十分敬業,沒多說一句話。

至少不像她每次和程其鉞來時一般,總會和他們閑聊個兩、三句。

珈雨看得出來她盡量克製的表情,盡管已經克製了,但服務生的眼光仍有意無意地在席杰占有性地放在珈雨肩上的手,以及珈雨的臉上來回打量著。

終于到了定點位置,珈雨正要開口,席杰卻搶先她一步。

「你坐裏麵好了。」

他的話,讓珈雨聽得一頭霧水。望瞭望可以坐四個人的餐桌,她實在有些搞不懂,不過仍是坐了靠窗的位置。

接著,席杰很自然的直接坐在她旁邊,一副拒絕坐她對麵位置的堅決表情。

她正要開口問他,這樣坐不會覺得很擁擠時,他又搶先開了口:「你看,大部分的情侶或夫妻即使坐四人的位子,都選擇坐彼此對麵,其實在心理學上來看,情人在麵對四人餐桌時,如果選擇坐同一邊,表示兩個人無論在生理上或心靈上都十分親密;相反的,如果選擇坐彼此對麵的,就表示兩個人在生理上可能十分親密,卻在心靈上有一段距離。我不想跟你有任何距離,不管是生理還是心靈。」

席杰以堅定的語氣說完最後一句話,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卻已足夠讓在場的珈雨跟還站在桌旁的服務生聽得一清二楚了。

他……他……根本、一定、絕對是故意的!故意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席杰占有了方珈雨的身體。

不止如此,他還希望全世界的人知道,他要全盤占有方珈雨這個人的心。

MyGod!他們才認識兩天吧,而這兩天裏頭,有超過三分之二的時間她是處在不清醒的狀態。

現在,到底是誰吃錯了藥?他居然理直氣壯地說,不想跟她有任何距離!?

他真以為一張桌子外加四張椅子,就能證明兩個人之間沒有距離嗎!?

珈雨本想辯解什麼,然而看一看桌旁的服務生,心想,算了,等會兒再一幷和他說清楚好了。

服務生遞上了菜單,珈雨看都沒看,就直接對著她說:「小鬱,我跟往常一樣。」她不想假裝不認識、不想假裝不熟悉這間餐廳。事實上,這樣反而讓她比較容易說出等一下想說的話。

這兩天的突發狀況,就當成是她受創太深,一時心神俱失吧。

「我也要同樣的。」席杰露出溫和的笑容說道。

小鬱點了點頭,好心的重複了珈雨「往常」的餐點。

「兩位點的是A餐,菲力五分熟、海鮮湯、附餐飲料柳橙汁。先生有沒有什麼地方需要更改?」

「五分熟的牛肉能吃嗎?」席杰在聽完小鬱的複述後,轉頭瞧著珈雨問,心有些不安。 畢竟,他很少有當野蠻人的經驗。

「我每次都這樣吃,現在還活著。」她冰冰冷冷地給了他答案,誰要他點跟她一樣的東西。旋即,將頭轉向窗外。

「那就這樣好了。」席杰再轉了頭,對小鬱說。

小鬱若有所思地望了席杰一眼,微微頷首後轉身離開。

一見小鬱離開,珈雨便等不及想把話說清楚。隻是,才一張口,前方同樣靠窗位子兩個剛入坐的人,凍僵了她即將出口的話。

席杰順著她的眼神方向望去,看見剛坐下的一男一女。那男人正是席杰在珈雨床頭櫃上看到的那張相片裏頭的男人,席杰猜他應該就是程其鉞了吧。

他調回目光,隻見她似乎還在發怔--

不一會兒,那兩人顯然點好了餐。那男人正好麵對著他跟珈雨,對方不經意的眼光落向他們,席杰明白看出對方似乎也很驚訝。

接著他投向席杰的眼光,充滿著敵意。

如果還有看見對方心思的能力,眼前的狀況會好處理多了。就在席杰這麼想時,他驚訝的發現,那個男人的心思他竟能讀的一清二楚。

有了這個發現,他立即轉向珈雨,想知道她的思想。隻是情況仍舊相同,他讀不到珈雨的想法,心底仍是一片白茫茫。

他將注意力轉回程其鉞身上,隻見他由坐位起身,不花幾秒就站在他們桌邊。

席杰仍穩穩地坐在位子上,一點也沒有站起來的打算,左手反倒充滿占有意味地環上珈雨的左肩。

「原來是程先生,我算是久仰你的大名了。願意介紹你的女伴讓我們認識嗎?她一個人坐在那裏應該很寂寞。」席杰超好的記性,絲毫無法忘記程其鉞這個人。

他還得感謝上天,沒讓他第一眼見到珈雨就失去閱讀她心思的能力。他還記得從漢神百貨送珈雨回去的一路上,珈雨腦海痛苦的思緒來源全是「程其鉞」。

久仰大名?這家夥跟珈雨認識多久了?是因為他,珈雨才能那麼冷靜的分手嗎?程其鉞非常不快地想著。

席杰分毫不漏地看穿程其鉞的思想,憤怒的情緒更為劇烈。他不動聲色,等著看程其鉞的反應。

「珈雨,這位是--」程其鉞對珈雨說話,卻讓席杰打斷。

「我是珈雨的『現任』男友,敝姓席。」他毫不遲疑特地強調了「現任」,放在珈雨肩上的手勁不覺加重了些。

她居然這麼快就找了另一個男人,難道她隻是在吊他胃口!?

也許她根本就是個yin蕩的女人,而在她知道他想娶的是個「幹淨」的女人之後,她才遲遲不敢跟他上床,怕他會發現她的真麵目。程其鉞鄙夷地想。

對于他不幹不淨的思想,席杰可是花了畢生最大的自製力,才能不將拳頭落向那張可鄙的嘴臉。

「我給你一分鍾回到你的位子,我跟珈雨不歡迎你『敘舊』,請你安分回到你的小處女身邊。」

席杰的話,讓程其鉞的臉一陣青白交替。

「我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你這種男人,專門喜歡冷感的女人。跟冰塊在一起的感覺如何?恐怕是很難興奮吧?」經不起這番刺激,程其鉞毫無危機意識地說出傷人的話。

話才說完,席杰以所有人都來不及看清楚的速度,給了程其鉞三拳。

等衆人有了反應時,程其鉞已經蜷縮在地上。

他的鼻梁冒著血,而他的腹部與前胸似乎受到很大的創傷。因為倒在地上的他,似乎痛苦得連低微的申吟都發不出。

這期間,席杰甚至沒製造出太大的聲響,連桌椅都沒碰到一丁點。他俐落的身手,讓在場的人震驚得無言以對。

整間餐廳瞬間失去所有聲響,席杰的一舉一動成了衆人的目光焦點。

席杰從容地坐回位子上,掏出身上的支票簿寫了金額、簽了名後,他麵無表情地對仍躺在地上的人說:

「下次你要說話前,最好用你的腦子過濾一下,順便先衡量你說話的對像是什麼樣的人,我先預祝你別再碰到像我這種人。

最好要你的熱情女人趕快送你進醫院吧,我想你的鼻梁需要重新整形,你的肋骨斷了兩根,暫時得請你住醫院了。這段時間正好讓你反省反省,這張支票是我付你的醫藥費。

如果你想告我,沒關係。不過我可以先提醒你,你不會勝訴。不信的話,歡迎你試試看,我不介意再花一筆律師訴訟費。不過,你倒是得先想想敗訴後要給付的精神賠償費,你有沒有能力拿的出來。最後我要告訴你,不要再糾纏我的女朋友,否則……後果我留給你自己想。」

說完,他將支票交給衝到程其鉞身邊的女人,對她說:「很抱歉害你無法好好跟你男朋友約會,不過我建議你最好換個男朋友,免得哪天你被他貼上難看的『標簽』。」

他看見小鬱端著前餐,表情猶豫。

席杰給了她一個最溫和的笑容,想起席茹常說的,他這種笑容足以讓北極的冰山融化。希望這招對那個服務生有用,他可不希望珈雨的朋友對他有壞印象。

顯然有用吧。因為小鬱跨出了步子,走向他們。

「我們大概沒胃口了,對不起。有時間我再帶珈雨過來,麻煩幫我們買單,不用找了。」席杰由皮夾掏出三千元,交給小鬱。

他拉起還呆坐在椅子上的珈雨,走出餐廳。

***************

回到珈雨的公寓,進了客廳後,兩個人仍是沈默。

這一路上,她不斷偷偷打量著他,他臉上的漠然神情讓她遲疑,他的溫柔仿佛在那間餐廳中遺失了。

如果是因為其鉞傷人的話,讓他看清了她的不夠熱情、讓他「覺醒」了,那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吧!如此一來,她也無須再花心思對他解釋些什麼。

更不用擔心他……去他的!她擔心他什麼呢!

可是為什麼在她看見席杰的冷漠後,她的心底會泛上一陣酸楚,一種受了傷的感覺?

「你為什麼知道程其鉞的女朋友熱情?你們男人都具備尋找熱情床伴的敏銳嗅覺嗎?」珈雨的話裏有著挖苦,與其說她想要席杰的答案,還不如說她在自言自語。

她將自己甩進沙發,發現渾身上下再也擠不出多餘的力氣。

席杰對珈雨的話不作回應,隻是淡淡聳了肩,走往廚房。

端出一杯牛奶,席杰坐到珈雨身邊,將牛奶放進她手中。

「你一整天沒吃東西,先喝了這杯牛奶,聽話。」他的話就像在哄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溫柔中帶著命令。

珈雨楞楞看了眼手中的牛奶,二話不說一口喝光。

「你不能喝慢點嗎?」席杰微微責備了她,將她手中的玻璃杯拿走,放在茶幾上。

她跟一個半生不熟的男人在自己家裏,卻不像這個家的主人,反倒像是個客人。

程其鉞的話、席杰的反應、她腦袋中一團混亂的情緒……短短兩天,才短短兩天,她怎麼會讓自己的生活失序到如此地步?甚至還作不出一個像樣的決定,說不出一句像樣的話!反倒讓一個迷人卻該死的男人,主宰了她一整天的生活!

她不得不承認,席杰確實迷人,但卻是百分之百該死的男人。

他不該無端端闖進她的生活,趁她意識不清時占她的便宜,還不知羞恥的向別人宣示--她是他的!

「你為什麼知道其鉞的姓?」她突然問,事實上她有許多問題,隻是不知該先挑哪個問。

「你喝醉的時候,一直念著他的名字。」席杰隨便想了個最合理的解釋,他總不能告訴她,他那時候讀了她的思想吧?

霎時,亂糟糟的情緒讓珈雨像顆洩了氣的皮球,她有氣無力地望著他問:「你到底想怎麼樣?突然出現在我的生活,沒問過我的意願就自作主張對別人說,你是我的男朋友。我的生活已經夠亂了,請你不要讓它更亂好嗎?」

她的雙眼罩上一層薄薄水氣,有著無助與哀求的神情。

在辦公室裏的她絕對不是這個脆弱的模樣吧!席杰心疼的想著。

程其鉞的話必定傷她很深,而他在她眼裏看來莫名其妙的行為舉止,一定也讓她已經亂七八糟的心情更加難受。

席杰伸出右手覆上那張脆弱的臉,堅定地看進那雙充滿水氣的眸子。

「如果我說,我想成為你的男朋友,你願意接受我嗎?」

「我可能不夠熱情。」她沒頭沒腦地突然冒出一句上下不搭軋的話。

「這點我們可以再努力。」席杰淡淡回答。

「我不愛你。」她喃喃低語。

「我知道。」席杰微微笑了。

「我是性冷感。」她說得苦澀,一點也不能理解自己毫無邏輯可言的說話方式。

席杰低頭堵住了她的唇,用最熱切、帶點懲罰的味道吻了她。

他的唇全盤占領了她,溫熱的舌尖硬是闖進珈雨的唇齒間,品嘗她的甜蜜。

在席杰的吻裏有著怒氣與霸氣,吞噬著她的感官知覺,直到她的手不自覺地環上席杰的頸間,完全臣服在他挑起的火熱下,席杰才戀戀不舍的放開她。

「不要再讓他的話影響你,聽到了嗎?」他看著她讓自己吻得灩紅的唇以及迷迷濛濛的神情,非常滿意自己製造出來的效果。

珈雨無法回答他的話,她的心跳狂亂,還聽得到耳邊嗡嗡的聲響,那是在極度瘋狂下才會有的狀況。

「看你的反應,我就當作你願意接受我這個男朋友了。」

「對不起,我很抱歉給你錯誤的聯想,我們之間發生的事,請你忘了好嗎?你不瞭解我,連我自己都不瞭解自己,你不是真心要我當你的女朋友的。你回去吧,我需要一個人靜靜。」

珈雨努力作最後掙紮,試圖和他說道理,也或許她真正想說服的是自己蠢蠢不安的心。席杰給她的感覺太過強烈,強烈到她幾乎要忘記程其鉞這個人。

這種不尋常的感覺讓她萬分恐慌,因為她根本算不上認識他。

麵對她的虛弱,席杰暫時不想和她爭辯,他明白她確實需要時間。

「好,我回去讓你一個人想想,答應我一定要弄些東西吃,別餓壞了身體。」要離開她,很難,特別是在這種情況之下。然而,他也明白此刻不是和她說話的好時機。再談下去,隻會讓她躲得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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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席茹清澈透亮的眸子,探究似的看著珈雨走進辦公室的身影。

「聽說你昨天幫我請了病假。」珈雨一進辦公室就遇見同事詢問她的健康狀況,她想八成是那位好心的秘書幫她昭告天下,她請了病假。

「我哥要我幫你請假的。」席茹吐了吐舌頭,換上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

「席杰就是你哥吧!」珈雨可想不出其他可能性了,那兩雙眼睛幾乎是一樣的炯亮,而且漂亮。

今天看見席茹,她的頭又疼了。最近,她似乎常犯頭疼的毛玻

席茹仍是閃著那雙大眼睛,不說話僅是露出她招牌的甜美笑容,笑裏包含了賊賊的千言萬語。

想當初,她就是被席茹這份特殊的甜美笑容給騙了,二話不說就錄用了她。沒想到,今天她居然自食惡果了。

珈雨有些負氣,甩過頭不再搭理那位可愛又可恨的小秘書,走進自己的私人辦公室。

才坐定位不到一分鍾,敲門聲就響起了。

九成十是她那位快被好奇心殺死的小秘書,她敢用身家性命打賭。

「進來。」珈雨試著以上司的嚴肅口吻說。

一顆小小的頭顱先是不安分的探了進來,表情也有些嚴肅。

「親愛的總經理,今天早上有一通『很』重要的電話,對方留了一個『很』重要的留言要我轉告。」說完,席茹低頭藏起即將露出的惡作劇笑容。

「是什麼重要的留言?讓你用了雙重強調的口氣。從你接下工作到現在,就算是董事長留言要炒我魷魚,也沒見你這麼緊張過。我把話說在前頭,如果重要留言的來源是你那個花心加惡心的老哥,你可以不用說了,我不想聽。」

珈雨以最堅決的口氣把話說完,爾後低頭翻閱堆積在桌上的待閱文件。

席茹像是吞下了一顆碩大的鴨蛋,霎時擠不出一個字。

她老哥「花心加惡心」?這是怎麼回事?

她老哥可是堪稱世上最專情的頭號傻瓜耶。這是她昨天一個人在辦公室,無聊時想出的結論。

十年耶!如果換成她有超能力、換成她在十年前「看見」不知道何時才會遇見的終生伴侶,她才不會乖乖的不看別的男人一眼哩!

可是,她那位天才老哥卻認命又安分的為珈雨守了十年身耶!這個女人、她未來的大嫂,居然說他「花心加惡心」!是哪裏搞錯了吧!?

席茹義憤填膺地整個人踏進辦公室,順手帶上門。 畢竟是「家務事」,總不好讓外人聽見。

「你對我哥可能有些誤會喔!」她已經整個人趴上了珈雨的辦公桌,距離珈雨的臉隻有三十公分遠。

席茹的逼近,讓珈雨不得不放下文件擡頭看她。

「坐下,這樣講話你不累嗎?」珈雨有些無奈地看著她。

昨晚她想了一整夜,像席杰那樣的男人,怎麼可能對她真心!他不過是趁人之危,玩玩她罷了。

她很明白,自己絕對不是個優質美女,會一下子就迷得男人神魂顛倒。否則,她不會連一個交往了六年的程其鉞,都留不祝

以席杰的條件,即使他沒有家財萬貫,光是那張臉加上那一身完美的體格,就足以讓女人為之瘋狂。那樣的他,要不花心才怪。

更何況,如果席杰不花心,又怎會根本不算認識她,就要當她的男朋友,他八成對每個跟他上床的女人都這麼說。

該死!想到他跟別的女人上床,她竟有股想殺人的衝動。

唉,她到底是怎麼了?

揉了揉額側的太陽穴,珈雨望進席茹那雙酷似席杰的雙眼,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我對你哥沒有誤會,隻有瞭解。」

「你說我哥『花心加惡心』,這樣還不算誤會?你不知道--」

「拜托,我們可不可以不要談你哥。我不想跟他有任何關係。」珈雨打斷了她的話。

「你跟他不可能沒有關係,你們不是已經--」席茹本想衝口說出「已經到三壘了」,後來想想不太妥當,停了下來。

她的遲疑卻讓珈雨誤會了。

「你還說你哥不惡心?他連我們上床這麼私人的事都告訴你,還不夠惡心嗎?」珈雨一股怒意被挑起,口沒遮攔的說出席茹根本不知道的事實。

啊?他們上床了!?這太快了吧……席茹在震驚中迅速恢複理智,她總得幫她哥解釋吧。

「你誤會了,我哥沒告訴我你們已經……已經……有關係了。真的,我保證。」席茹幾乎是紅著臉,結結巴巴好不容易才說完,就不知道珈雨相不相信她了。

看席茹尷尬臉紅的樣子,不像在說謊。這可讓珈雨接不下話了,她竟然向席茹自動「招供」!

她的怒氣頓時消逝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萬分狼狽的情緒。

「呃……我想我們不要再談下去了。」珈雨急切的想結束話題。

「你為什麼認為我哥花心加惡心?」席茹一點也沒打算放過珈雨的意思。

「一個隨便就跟不認識的女人上床的男人,不花心嗎?我敢打賭他的女朋友一定是以『打』計算的。」

「你又為什麼跟我哥上床?」席茹盡可能表現出一副無辜的表情。

隻是沒想到她的問題,竟惹出了珈雨的傷心。

「我承認我是個隨便的女人。」珈雨說的認真,不帶絲毫玩笑意味。

席茹立即收起無辜的表情,換上的是跟珈雨同樣的認真。

「我從不覺得你隨便,你隻是中程其鉞的毒太深了。」

「是嗎?跟你哥上床之後,我才開始懷疑,也許我不是性冷感,相反的,會不會我根本就是個yin蕩的女人?因為,我居然很享受跟你哥上床的時候。」珈雨的口氣無所謂、表情無所謂,每當她不想讓人看穿她的真正感受時,就是這副表情。

席茹嘆了氣,看來她老哥還得辛苦一陣子了。

「你有沒有想過,你能享受是因為對像是我哥?你跟程其鉞在一起時,也一樣享受嗎?不用回答我這個問題,你隻要回答你自己就好了。你能享受跟我哥的關係,不是因為你隨便,也許是因為你們天生就注定要在一起。」

她停頓了片時,因為珈雨似乎陷入了沈思。

珈雨疑惑地看向席茹,她以為自己和程其鉞上床了嗎?

但她不打算澄清什麼,在這種情況之下。

當珈雨的目光焦距回到她身上時,席茹才又接著說:「我哥一點都不花心,事實上,你是他在家裏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他提起的女人,在這之前,我媽還一度懷疑我哥是同性戀。我跟你保證,你絕對是他唯一的女朋友。」席茹實在很想告訴珈雨,他可是等了她好幾年了。

「啊?」珈雨一臉驚愕。這跟她花了一整晚想出的結論,完全不符。

席茹相信她把話聽進心裏了,隻是需要些時間消化。

「我哥要我告訴你,他必須到美國參加一場學術研討會,一個月後才會回來。他答應給你一段時間思考,不管你的答案是什麼,他都要定你了。」席茹樂得複述席杰的話,因為她從沒看過她大哥對哪個女人表現出這麼積極的態度。

「什麼?」再次受到震驚的打擊,讓珈雨無法反應。

「我相信你都聽到了,我隻是負責把話帶到。喔,對了,他還要我告訴你,他會盡可能找時間打電話給你。」

「呃?」她再次無言。

席茹幸災樂禍的轉身離開,要關上門的刹那,珈雨的問題讓她回過頭。

「你哥的工作是什麼?」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臉上的那股灼熱,天啊,她跟他上床,卻要問他的妹妹,他從事什麼工作!?真是尷尬到家了。

「看來你們的確把所有時間都用來『做事』了,嗯,他是數學係教授。」

丟了話,席茹帶上門,不忍心再看到那張受了過度驚嚇的臉。

數學係數授!?無法聯想!珈雨此刻的心情,十分挫折。

***************

抑鬱了整天的珈雨,在辦公室強迫自己加班到十一點多,回到家已經將近十二點了。

一進門,整個人就癱進了沙發,她實在累慘了,卻又不得不這麼做,否則她滿腔的鬱悶情緒無處宣洩隻會更糟。

她瞥見答錄機的紅燈閃閃亮著,裏麵不知留了幾通留言。 管他的,隻要不是席杰就好,一整天她隻要想到他,頭就禁不住犯疼。

席茹說他要去美國,就算他要打電話給她,算算時間也不可能是今天,現在他應該還在飛機上吧!

珈雨沒什麼力氣地按下了聽取留言的按鍵,正想趁此際放鬆緊綳的神經,無奈答錄機傳出的聲音,讓她整個人驚跳起來。

「你今天好嗎?當你聽見小茹告訴你,我得到美國參加學術研討會,你一定是鬆了一口氣吧?我幾乎可以想像你臉上的表情,因為你昨晚是那麼急于趕我回家。

我同意我們都該試著冷靜,畢竟我們的進展有點脫離常 軌。不過你隻有這段期間冷靜,之後你就再也沒有理由拒絕我了。

至於這段時間,我的任務就是讓你認識我,然後愛上我。放心,這點對我來說很容易。晚安,小女人。答應我,別讓自己太累。我想你。」

不會吧!他應該還在飛機上,不可能打電話的!可是答錄機明明傳來他的聲音,那種獨特磁性的醇厚嗓音,化成灰燼她都認得,如果聲音可以化成灰的話。

接著第二通留言--

「是我,你認得出我的聲音嗎?我希望你認得出是我,那讓我覺得你在乎我。現在,我人在幾萬尺的高空上撥越洋電話給你。我們隔著天與海的距離,感覺上好遙遠。

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學術研討會,我真想就待在你身邊。雖然我答應過你,要讓你想一想。若不是剛好要參加研討會,我可能無法實現承諾。

你好嗎?好想聽聽你的聲音,所以我又撥了電話。很想你。」

天啊,他在飛機上打電話,不會是偷打行動電話吧?那可是會被判刑的犯罪行為耶。

他瘋了嗎?

答錄機停頓幾秒,又傳來第三通留言--

「你不在家,而我不想打電話到你辦公室,怕讓你分心耽誤你的工作。現在,我的腦子有個瘋狂的想法,想占滿你答錄機的錄音帶,這樣一來除了我的聲音,你再也聽不見別人的了。

我好想你,真想要飛機掉頭飛回台灣,或者我幹脆跳機,游泳回去找你。

可是想到我答應你的事,我決定繼續忍耐,然後想盡辦法占用你的錄音帶。

很多人說我的聲音可以當播音員,我想那表示我的聲音還不難聽,起碼不會折磨你的耳朵。我真的想你。」

珈雨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臉微微綻放了一朵笑容,她讓席杰話裏的孩子氣給逗笑了。

第四通留言--

「看來你的答錄機很可能會因為我的過度使用而衰竭,你一定猜不到我為什麼不一次將你的錄音帶用完的原因,我真的太想你了。如果分好幾次打電話給你,我就可以一次又一次重複聽你的聲音--

『你好,我現在不在家,請留言,我會盡快回覆您的來電。』我已經聽到會背了,你覺得我瘋了嗎?我覺得我自己的確是瘋了,為了你而瘋狂。從來沒有人給過我這種感覺。我好想你。」

他的每通留言,幾乎都不一樣,隻除了那句「我想你」不斷重複。

珈雨唇邊的笑意更顯著了,他到底是怎樣的男人啊?

一個發了瘋的男人,就像他自己說的。

第五通留言--

「唉,又是我,有人因為過度想念而失去生命的嗎?如果沒有,我想我很可能會變成第一個。好難過,我渾身都不太對勁,對食物沒胃口、對該準備的演講稿沒興趣、對最喜歡的音樂沒感覺、對空中小姐的服務沒耐性。

你知道嗎?她們幾乎是每隔十分鍾就走過來問我:『席先生,需要什麼嗎?』最後我終于受不了,很沒禮貌對她們說:『別再來煩我了。』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失控,我實在太想你了。」

若有人問珈雨現在是什麼感覺,她隻能回答,原來甜言蜜語真的是會把人溺死的。

第六通留言--

「我決定了,一到美國我就搭最近的一班飛機回台灣。聽到這兒,你是不是開始緊張了?我真的想這麼做,隻怕在機場接機的人不會讓我如願。你真讓我瘋狂,我想你。」

他到底在飛機上怎麼打電話的?珈雨深感疑惑,就在她以為答錄機要播放下一通留言時,電話突然響起,她反射性的即刻拿起話筒。

「你好,我是方珈雨。」

對方有幾秒鍾沈默,接著是--

「珈雨?真的是你,你剛到家嗎?」

是他!那個應該還在飛機上的席杰。

「你--到底是用什麼打電話給我的?」她劈頭就問。

「飛機上有電話,怎麼了?」席杰有些無法會意,他的口氣仿佛是珈雨問了個很白癡的問題。

「行動電話嗎?」

「不是,飛機上不能使用行動電話,我打的是飛機上提供的付費電話。我還以為你不在家,總算聽到你的聲音了。」

「你應該聽很多次了,不煩嗎?你在飛機上打電話,很貴吧。不要浪費錢了。」珈雨試著以冷漠的口氣說話。

「賺錢的目的就是要在適當的時機把賺來的錢花掉,不過講這種電話一分鍾才幾塊錢美金,還好。」席杰以不在乎的口吻說,她總算在家了。

「你的幾塊錢美金換算成台幣可能是幾佰塊,講一分鍾幾百塊的電話,你不覺得浪費嗎?你一位數學係教授一個月能賺多少錢,能讓你這麼揮霍?」

「你怎麼知道我的工作?」他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沈。

有些不一樣,究竟如何不一樣,珈雨也說不上來。

「我問小茹的。」珈雨沒什麼耐性地回答了他的問題,心裏還在算計著席杰一整天不知道花了多少錢在電話上。

「你問小茹我的事,我可不可以把情況推理成--你很在乎我?」說完,席杰有些得意地笑了。

「不可以,我隻是隨便問問,而且我隻問了這件事,沒再問別的了。」真讓人受不了!

珈雨壓根就不相信他沒交過女朋友,以他這種惡心的程度,幾乎可以媲美法國的「大鼻子情聖」了,可惜他的鼻子不夠大,否則他準是那位情聖投胎的。

「你想知道什麼事?隻要你問,我一定給你最詳盡的回答。」

「沒什麼事是我想知道的,你不要再把錢浪費在無聊的電話上了。」

「我從沒花錢在女人身上的經驗,除了我家的兩個女人。我賺的每一分錢就是注定要花在我媽、小茹,還有你身上。」席杰說得肯定。

「你命裏注定的女人,應該不是我,別昏頭了。」

對方有片刻沈默,珈雨一時間以為,他這麼快、這麼容易就被說服了,心頭無端端滑過一陣淡淡的失望。

女人,果真是世界上最矛盾、又最虛榮的動物了。

「就是你,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明白,我的生命裏除了你,不會再有別的女人。好了,我們別再討論這個話題,跟錢有關的,都不準再提。」席杰果決的結束掉他不喜歡的話題,總有一天他會讓她明白一切的,席杰在心裏想。

「那好吧!再見。」

「我不想說再見。」席杰沈沈地笑了。

「那永遠不見,你覺得如何?」

「你不是真心的,我很想你。」席杰的唇邊,綻放著溫柔的笑容。

「拜托,這句話磨得我耳朵快故障了,別惡心了。你根本不認識我,說什麼想不想!」

「時間不是兩個人決定要不要相愛的絕對必然因素,我很清楚我的感覺,我想你。」席杰說得認真,微微收起唇邊的笑意。

「你把那句話當白開水喝嗎?」珈雨受不了的想著,她到底碰上了什麼樣的男人。

「我最好趕快向你說再見,免得我一身的浪漫細胞,讓你的無情冷漠殺光,那可就是我們兩個人最大的損失了。」

「你--」珈雨根本就已經讓他的惡心,氣到無言以對的程度。

「別生氣了,晚安,我的寶貝,有空記得想我。再見。」說完,席杰不等她的回應,徑自掛了電話,他可不想讓她的「理智」徹底破壞他的心情。

望著仍握在手裏的話筒,珈雨臉上殘存一絲讓席杰看透情緒的狼狽。

他隔著電話,居然猜到了她的怒氣,當然她的口氣也或多或少洩漏了她的情緒,可是--畢竟也要他細心才能察覺啊!

珈雨放回話筒,旋即拿出答錄機裏的錄音帶。

她應該把那堆惡心的留言清除,然而她卻做了件違背理智的事,拿出錄音帶,將它收進書房的抽屜裏。

今晚,鐵定要失眠了……



釋懷

曾經,愛情離我遠遠而去,

直到你,掬了滿懷的玫瑰淡香,

邀我遷入--

你獨居的心房,

我在遠方流浪的心,

才終于有了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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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珈雨頂著兩顆熊貓眼,疲憊萬分地踱進她的辦公室。還好她提早了半小時到辦公室,沒幾個人看見她這副要死不活的德性。

到底是上輩子欠了男人什麼債!?居然讓男人把她的生活步調打得支離破碎,真慘!

她在辦公椅上賴了幾分鍾,決定起身為自己衝杯咖啡,在嚴重睡眠不足的情況下,她確實需要咖啡因來提提神。

突然,她的辦公室大門讓人推開,踏進門的席茹看見珈雨臉上有著明顯的訝異。

「你這麼早到公司,沒睡好嗎?」席茹抱了一大箱的東西,瞄了眼珈雨,徑自將手上的紙箱往辦公桌上擱。

「就是沒睡好!」珈雨沒好氣的說,看見那箱不明物體,接著再問:「那是什麼?」

「我哥從小到大的光榮事跡,他說這是讓你認識他最快、最好的方式。我家裏還有三大箱,不過我已經盡可能把『精華』整理給你了。」放好東西,席茹仿佛一秒也不想多待,邊走邊扔了答案給珈雨,離開時順便緊緊關上門。其實,她是怕珈雨會要她把那箱東西再搬回家。

珈雨根本沒來得及說不,門就讓人砰地一聲,狠狠關上。

這算什麼?強迫中獎嗎!?

珈雨沒力氣再追出去,隻好認命的回到位子上,想把那箱惹她厭惡的東西移開。

隻是,她的目光卻讓紙箱最上麵一張「紙」給吸引住了,她好奇的拿出那張紙,顯然忘了前一秒鍾她才暗暗起誓--絕對不看裏頭的東西。

那筆跡十分幹淨俐落而且漂亮,她禁不住讀了內容。

你在哪裏?

總有一天我們會相遇,在真實的世界裏。

你將不再隻是我腦中虛無縹緲的幻象,雖然你的影像如此鮮明。

今夜有滿天的星星,我一個人躺在南仁湖畔想你。

你的身影與夜裏的星光,在我眼前交織成世上最美的一幅畫。我多希望自己是個畫家,能將你此時的美印在畫布上。

剛剛,我看見今晚的第二顆流星。我向星星許願,遇見你之後,能給你最好的生活、讓你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你想星星會實現我的願望嗎?

我想你。

看完短箋,珈雨幾乎有種錯覺--就好像席杰剛剛在她耳邊低語似的。

這張完全沒有邏輯的短箋,引起了珈雨的複雜情緒。這應該是席杰寫的吧!

可是那個「你」,究竟是誰?為什麼他仿佛認識那個「你」,又仿佛不認識?

珈雨被搞迷糊了,卻又讓短箋裏那種溫柔深情的表達給吸引祝

一絲淡淡的、她不願向人承認的情緒悄悄湧現,她似乎嫉妒著那個「你」。

半是氣憤、半是不願麵對,她將短箋放回紙箱,找了一個角落移開那箱讓她情緒雪上加霜的東西。

收拾了略顯淩亂的桌子,下一刻,她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回公事上。

***************

午後兩點多,珈雨煩躁的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原因是她趁著午餐時間「非常」不小心的翻閱了箱子裏的東西。

裏頭果真是席杰一長串的豐功偉業,如果不是親眼目睹,她無法相信世界上真有這種五育幷重的人存在。

全國劍道比賽冠軍、全國大專杯柔道比賽亞軍、全國科學競賽團體組冠軍……林林總總一堆大小比賽獎狀,看得她眼花撩亂。

她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那天他出手的速度如此明快俐落,真是可憐了程其鉞。

以他的天分,區區一個數學教授真是埋沒他了。

不過讓珈雨煩躁的原因,不是那一長串讓她已經以他為傲的杰出表現,而是跟著夾在箱子裏的一堆「情書」!

她承認席杰確實有迷人的本錢,但也正因為如此,她更確認了他絕對隻是跟她玩玩而已。

一旦知道了真正的他,相形之下,她根本就成了毫不起眼的平凡女人。而在那堆情書裏,有不少跟她同等迷人的女人將自己的照片送給他。

看了那些照片,她更沒信心了。因為,隨隨便便一張照片裏頭的人,都比她漂亮好幾倍。

可是,她又為什麼煩躁?她不是才告訴過他,要他忘了他們發生過的事!?

唉,這就是她矛盾的地方,因為突然之間,她發現自己竟開始有那麼一丁點在乎他。

該死!一切都糟透了。

她不該在乎他的,畢竟他隻是玩玩而已!

問題是,席茹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證,她是席杰唯一的女朋友。

然而另一個問題是,她絕對不相信那堆漂亮女人中,沒有一個曾讓他心動過。

她到底在做什麼?她竟在辦公室內來回踱步,想一堆沒結論的無聊問題。

驀地,電話鈴聲驚擾了她--

「你好,方珈雨。」

「我已經盡量克製自己別打擾你工作,不過,顯然我的自製力仍舊不夠,我想你。」

是他!那個害她煩躁不安的罪魁禍首!聽到那句「我想你」,珈雨一股悶氣就像點了引信的炸藥,瞬間炸開了。

「你對每個女人都說我想你,這招用不煩嗎?」她的口氣火爆。

「你在生誰的氣嗎?」席杰的口氣仍然安穩,唯一不對勁的是心裏強烈的思念,快把他逼瘋了。

遇見她之前,他想了她十年。總以為遇見她之後,情況會有所不同,沒想到……

唉,如果人有上輩子,那他上輩子一定欠了她很多很多。

席杰想著想著,不禁笑了。

所謂最甜蜜的負荷,大概就是這種滋味吧。

「你!就是你惹我生氣的,沒別的人了!」

席杰安穩的口氣,無異像是火上添油,煽動了珈雨更猛烈的怒火。

他怎麼有辦法在短短幾天裏,混亂了她整個世界,讓她非但睡不好,還無法控製向來冷靜的情緒!?

而最讓人火大的是,他這個罪魁禍首居然像個無辜者,以平靜的態度跟她講話!

「我做錯什麼事了嗎?」

「你無聊、無恥,是個道地的騙子!」珈雨幾乎是完全失去理智,大吼出聲。

「你給了我一堆罪名,可以麻煩你解釋一下,我做了什麼事讓我得到那堆罪名,好嗎?」

怎麼會有這種人?她已經氣得想揍人了,他還是一副平靜無波的樣子。

「我……」就在她要再度破口大罵的同時,一個畫麵閃過珈雨心頭--

她想起那天跟程其鉞鏃分手的情形,她的表現不正是「冷靜」!?

難道其鉞所說的「溫度」,就是像眼前的狀況嗎?

珈雨突然安靜下來,她接著想起席茹的話--也許你能享受的原因是因為對像是我哥。

她握著話筒,坐回寬敞的辦公椅裏,有好些時候的沈默。

她何曾對一個男人情緒失控過?

她何曾給過一個男人如其鉞口裏所說的「溫度」?

答案是--沒有,一個都沒有。

抓回思緒後,她語氣淡淡的說:「我猜我大概開始在乎你,在乎得有點過頭。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說完,不等席杰回應,她就掛了電話。

刹那間,她領悟到她真正難以麵對的人,其實是自己。

大概過了五分鍾,電話再度響起。

「你好,方珈雨。」

「我剛剛應該沒聽錯,你確實說了你在乎我,對不對?」

「那你也應該聽見我說的,請你不要再打擾我了。」珈雨嘆了氣,口氣已平靜了許多。

「第一次聽說拒絕別人的理由是『太過在乎對方』,很新鮮。不過,你既然鼓起勇氣承認你在乎我,我隻能告訴你,很抱歉,你的請求我辦不到。」

席杰幾乎可以聽見自己心髒狂跳的聲音,在他聽見她說那句在乎、掛了電話後,他幾乎成癡呆狀握緊了早就斷綫的話筒,好半天才回過神。

「你對我到底是什麼心態?」珈雨忍不住問了。

然而,電話那頭卻是一陣沈默。

就在珈雨幾乎要二度掛上電話之際,傳來他的聲音--

「我的答案你絕對不會相信,可是既然你都問了--我愛你--就是我對你的心態。」他的口氣堅決,擺明瞭不容置疑。

珈雨呆楞了好些時候,因為她著實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

她猜測過他的答案頂多是--我喜歡你之類的說辭,卻沒想到是……

「你不相信,對不對?沒關係,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相信的。」

突然之間,她想問他,那個讓他對著流星許願的「你」是誰?

不過,刹那的衝動還是讓她的理智給擺平了。

問了又如何?根本毫無意義。

「我確實不相信,可是,如果你真的愛我,請給我一段時間考慮,不要再打擾我好嗎?」

「好,我給你時間,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我回台灣。」席杰很大方的答應了她。

「從現在開始你不可以打電話給我、不可以送奇怪的東西給我,包括送花。我今天早上收到了你要花店送來的花,還有席茹送來的一箱東西。」

「不可以打電話?不可以送花?為什麼?」席杰的音量稍微失控,帶著抗議。

「因為聽到你的聲音會幹擾我的思緒,收到你送的花會讓我想到你。」珈雨略為得意的露出笑容,原來她也能讓他失控。

「你說聽到我的聲音會幹擾你的思緒,這點我同意。可是送你花是我的心意,你不能試著接受嗎?更何況我長得又不像花,你不需要看到花就聯想到我。」

他的話,讓珈雨笑出了聲。「不行,你既然答應我了,就要依照我的方式行事。」

「算我上了賊船。」席杰說得不滿,卻也算是同意了。

拜托,她才是那個上了賊船的人!

「好,那拜拜羅!」珈雨開心的說。

「不能多說幾句話嗎?」席杰有些哀求,他上輩子絕對欠她很多、很多、很多。

「不能,拜拜。」她完全沒商量餘地,立即掛了電話。

***************

兩個禮拜的一個午後。

席杰一下飛機,就直奔黃顥岩的律師事務所。

推開緊閉的辦公大門,一人眼便是顥岩正對一個坐在他辦公桌上的女人「予取予求」。

看見進門的席杰,顥岩顯然不以為意,花了幾秒鍾替女伴整理好衣裝,惡心甜蜜的安撫了對方後,才動手整理好自身的衣物。

終于,十幾坪大的私人辦公室剩下兩個人時,席杰戲謔地開口:「我記得我在機場有撥電話給你。」他的態度閑適,坐在正對辦公桌的另一張椅子。

其實,類似這種火熱畫麵,他已經看到麻痺了。黃顥岩可算是世界級的花花公子,每次讓席杰看到的女人絕對不同。

「我也記得我說過好幾次,要進門前請先敲門。」顥岩的態度百分之百無所謂,他早就習慣讓席杰「偷窺」了。

事實上,他根本就認為席杰是樂在其中。

對于顥岩的回應,他僅是以聳肩帶過。

「你這樣十萬火急的從美國飛回來,不會是為了來看我這個平時你不常用到的朋友吧?你不是答應過你的寶貝給她一個月的時間,現在才兩個禮拜你就飛回台灣。我看這次你是很難維持你從不失信的紀錄了。」顥岩的口氣,明顯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他是第一個知道席杰能力的人,也是席杰最知心的朋友。

「我隻答應給她一段時間,從兩個星期前到我回台灣為止。」

「可是基本上,我相信她跟我一樣,都以為你應該在美國待一個月。」

「我沒明確告訴她、也沒告訴你,這段時間是一個月吧?」

顥岩讓席杰的話,堵得無法回答。

「算你狠,我一直覺得你比我還適合當律師。」他忿忿不平。

「你應該慶幸我沒當律師,否則你可能沒有客戶會上門。」席杰大言不慚地說。

「哼。你最好現在趕快說明你來找我的目的,免得我等一下改變主意,把你列為我客戶名單上的拒絕往來戶。」

「我要你幫我立一份遺囑。」席杰瞬間收起玩笑心態,嚴肅而認真地說。

「啊?」顥岩錯愕,片刻後大笑出聲,接著才又說:「你別說笑了,要立遺囑還輪不到你。」

「我以為以我們兩個的交情,你應該分得清楚我是認真還是開玩笑。」席杰帶著同樣認真的表情。

「你這回又看見什麼了?」他的態度果真讓黃顥岩收起了玩笑心態。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幾年前的事,有一天席杰突然衝進他的辦公室,劈頭就要他阻止他的寶貝女兒瑗綺去幼稚園畢業旅行。

至今他都還慶幸著當初相信了席杰,因為畢業旅行的游覽車出了非常嚴重的車禍。

「我看見的是珈雨。」這也是他匆匆由美國趕回來的原因。

「那麼,應該立遺囑的人是她。」顥岩說得嚴肅,沒半點玩笑成分。

「我不會讓事情發生在她身上。」他的態度堅決,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仿佛就連死神都拿他沒辦法。

「你要去代替她?那你母親和妹妹怎麼辦?」顥岩開始擔憂,他知道一旦席杰決定的事,任誰也更動不了。

可是,他實在不想失去這個好朋友,更何況隻是為了一個女人。

他向來就認為女人是可有可無的陪襯,所以怎麼也弄不懂席杰的死心眼。

現在,席杰居然連自己的命都要賠進女人手裏!

「我的保險理賠金額,加上台灣這邊的股票,已經遠遠超過她們這輩子的生活所需了。」

「錢不能代表一切,杰,你……」

「你認識我不是一兩天的事,別浪費時間說服我。我的時間不多了,因為我不能確定事情發生的時間,所以我得盡快趕到珈雨身邊。」

「你打算分秒守著她?」顥岩不能置信。

席杰點點頭,說了他的遺囑內容--「一旦我有任何意外,我要把美國公司的所有持股以及我在美國的其他資產,全部移轉到珈雨名下。顥岩,你要記住我的話,不管我死了沒有,隻要我有意識不清的情況,就請你立刻移轉我名下的資產。」

他的態度平靜,沒有絲毫起伏。

「你瘋了!萬一你隻是意識不清,沒多久就清醒過來,到時你就一無所有了。」

「無所謂,我愛她,我的一切可以全部給她。記得,同樣的情況下,你也必須將我在台灣所有股票資產轉到我母親和席茹名下。如果我確定宣告死亡,我的保險理賠金額撥百分之二十到你名下,其餘全歸我母親和席茹所有。」

「我該感謝你把我的名字放進你的遺囑裏嗎?我不能收你的錢。」顥岩嘆口氣,對好友莫可奈何。

早知道席杰是來立遺囑的,他會幹脆來個避不見麵。

不過,這也是席杰瞭解他的地方,所以席杰在機場撥電話給他的時候,絕口不提找他的原因,堅持見了麵再說。

「你隻是我的遺囑見證人,沒有權利更改我的遺囑。那筆錢也不是要給你的,是我想送瑗綺的嫁妝。」

「你……」顥岩再次無話可說。

席杰沒成為律師,他應該覺得慶幸還是扼腕?

「你知道這份遺囑會改變很多人的生命嗎?你的母親、席茹、方珈雨,還有遠在美國的凱文,他要是知道你把公司百分之四十八的持股給了一個女人,他會氣得跳腳、抽筋,然後吐血身亡!你知道的,他很在意那份『經營權』。」

「我告訴他了,他的反應還好。」席杰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他果真是將所有後事都打點好,就等著義無反顧去「就死」了。

「你母親跟席茹要是知道你根本就是個億萬富翁,不知道臉上會出現什麼表情?」顥岩有些挫敗感,這世界上能給他這種感覺的,也隻有席杰了。

「一旦我出事,我會要小茹撥電話通知你。」席杰起身,完全不理會顥岩的感嘆,走出了顥岩的辦公室。

就這樣?顥岩真覺得要吐血的人應該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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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出了事務所,席杰直接撥電話給席茹。

半個小時過後,兩人在「不凡」咖啡館碰麵。

「你不是還要兩個星期才回來?」點過飲品後,席茹迫不及待地拷問。

席杰凝望她,思忖著該如何啓齒。他的沈默,一直持續到服務生將飲品置桌為止。

「小茹,如果我出了意外,你要代替我好好照顧媽。」

沒頭沒腦的,席杰就給了她這麼一句足夠讓人產生恐慌的話。

「哥,你最好不要嚇我。」席茹有些生氣,席杰看她的眼神讓她驚慌,他的眼神裏頭似乎就藏著告別。

席杰猶豫幾秒,決定還是將事情說清楚,至少如果真發生什麼事,不會所有人都亂了理智。

「我看見珈雨出事,所以才由美國趕回來。」

「出了什麼事?」席茹的神情憂慮。

席杰搖搖頭,不打算描述所看到的畫麵。

「總之,我不會讓這件事發生。」席杰避重就輕的回答。

「我不懂。」席茹一臉茫然,如果會出事的是珈雨,為什麼他一副交代自己後事的口吻?

「你不需要懂,隻要答應我,如果我發生什麼意外,你會幫我照顧媽。」

「哥,你不能這麼自私,最少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席茹的憂慮轉為明顯的怒氣。

席杰淡淡嘆了氣,他就知道最難打理的人是小茹。

「我看見一場車禍,而我打算阻止車禍發生,這個解釋夠清楚了嗎?」

他的表情、語氣,讓席茹想起父親過世那天的情景--他沒掉過一滴淚,隻是握著自己跟媽媽的手,用同樣堅決的態度說,他會代替爸爸的位置,照顧她們、給她們最好的生活。

那年,他才十二歲。

此刻的席杰,就像二十年前的堅決。

席茹很明白,一旦他出現這樣的表情,就表示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夠更動他的決定。

「你要怎麼阻止?告訴她會有一場車禍,要她別出門?」席茹有些迷惑。

「我不能預測車禍的時間地點,所以隻能跟著她,再隨情況反應。」

「你的意思是你要二十四小時跟著她,等事情發生再推開她?」席茹的腦袋頓時清楚,她一點也不喜歡她的推論。

席杰莫可奈何地點了頭,準備迎接席茹的反對聲浪。

「哥,你不能這樣,你如果怎麼了,我和媽要怎麼辦?媽會受不了的。」

席茹開始焦躁。

「小茹,就算沒有我,你和媽的生活也能繼續下去,你們可以當我是出門遠行了。我不可能讓珈雨發生任何事,我愛她。」

「可是她似乎不愛你。」席茹說得殘忍,希望藉此喚回他的理智,當然,她承認她是有私心的。

珈雨和哥哥,一邊是朋友兼上司,一邊是親人,她自私的選擇了親人。

如果一定要失去一方,她隻能慚愧的表示,她要席杰好好活著。

「就因為這樣,我更要這麼做。她不愛我,所以就算沒有我,她還是能好好活著。可是我愛她,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她發生事情。我知道現在你無法認同我的作法,也許有一天,等你真的愛上一個人,你就能瞭解我的感受了。如果我出了什麼事,你一定要記得撥這通電話。」

席杰將顥岩的名片放到席茹麵前,接著再說:

「我從二十二歲開始,跟幾個朋友在美國開了電腦公司,幾年下來我在台灣轉投資賺了不少錢。我把台灣的資產留給你和媽,美國那邊的資產則全部給了珈雨。

希望你們不會怪我沒將所有錢留給你們,事實上珈雨得到的比你跟媽都要多。 關於這點我很抱歉,因為珈雨懷了我的孩子,我總要為自己的兒子打算。」

他說了原本不打算說的事,可是念頭一轉,他想,也許這多少能讓席茹體諒他必須做些什麼的理由。

他的話語席茹呆怔了好些時候,他們才認識多久!?

「你確定孩子是你的?」她問得小心翼翼,也明白這麼問非常不禮貌,可是珈雨才和程其鉞分手不久也是事實啊!

如果換成別人問這種問題,席杰絕對會毫不猶豫給對方一個教訓。

「那百分之百是我的孩子。小茹,你不應該這麼問,雖然我可以體諒你的心情。不過,不準再有下次了。」席杰換上了冷漠的口氣,冷漠之下隱含著足以令人寒意驟生的怒氣。

「對不起。」席茹自知理虧,很快道了歉。

「聽話,一旦我出事,立刻撥電話給顥岩,我已經委托他處理我所有的財產。」席杰說得含蓄,幷未真正告知他的資產狀況。

語畢,他便起身要離開。

席茹看著他的背影,在他身影即將消失的刹那,起身衝向席杰身後,緊緊由背後環抱住席杰。

「哥,珈雨可以失去你,可是我和媽不能。我不要你的錢,請你為我和媽媽想想,好不好?」

他轉過身,將席茹擁進懷裏,給了她一個有力的擁抱,才放開她。

「小茹,大部分時間我們幾乎是不碰麵,各自過各自的生活。總有一天你會有你的家庭,如果我現在為了你和媽而失去珈雨,這輩子我就得一個人過了。

在某方麵,我覺得你能瞭解我。你忍心讓我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嗎?如果我什麼都不做,我一定會失去珈雨;如果我盡力阻止事情發生,也許珈雨沒事,我也沒事。我隻是先把最壞的可能性告訴你,不表示一定會怎麼樣,對不對?我會盡力讓事情的結果不至於太壞。」

她知道,他隻是在安慰她罷了!

至少他說對了一件事,在某方麵,她的確瞭解他。

如果不是事情有絕大的可能性是不好的,他不會說那些話。因為他從來不讓人擔多餘的心。另一方麵,她也確實知道,她是無法改變他的決定了。

席茹對席杰點點頭,表示同意了他的話,也算是給了他承諾,她會照顧媽媽,如果--他真的出了事。

***************¤

下了班回到一屋子寂靜的家,珈雨以最誇張的不雅姿勢倒在沙發上。

今天她真是累慘了,開了一下午的會,研發部新開發的產品,市場反應不如預期,討論了整個下午,好不容易才得到一個還不算讓人吐血的決議。

再多出幾次這種狀況,她的小命很快就不保了。

奇怪,最近這兩天,她老覺得不舒服,也不知道怎麼搞的,要是換成以前,她不至于才開一下午會,人就快掛了似的。

難不成她老了!?拜托,她還不滿三十耶!

唉,看來得好好幫自己補補身體了。

晚上吃什麼好呢?此刻躺在沙發上的她,實在很懶得動。

明天再開始補好了,今晚吃吃泡麵將就將就吧。

但她還是好端端的賴在沙發上,連動的欲望也沒有。恍恍惚惚的,連泡麵也沒吃就靠著沙發睡著了。

直到一陣門鈴聲將她吵醒,迷糊之間,她有氣無力地拉開了門,門外站著的人卻在轉瞬間將她所有睡意澆熄。

「你還願意請我進門嗎?」

居然是程其鉞!珈雨一時間沒了反應。

「還是你有客人不方便請我進去?」他說得有些尷尬,臉上的表情帶著歉疚。

「沒……沒……對不起,我有點意外你會來,請進。」珈雨差點說不完話,往後退了一步,讓程其鉞進門。

沒人注意到,門外在看見他們後,停下腳步的另一個人。

程其鉞進門後,珈雨關上了大門。

「請坐,我幫你倒杯水。」對著尷尬的空氣,珈雨試著打破沈默。

他看了眼珈雨,微微頷首,走往客廳坐下。

一會兒,她放了一杯溫水在程其鉞麵前,站在一旁。

「你也坐下好嗎?」

才半個多月前吧,他還拿著她公寓的鑰匙自由進出這個地方,誰會料得到半個多月之後,他們會變成今天的尷尬情景。

珈雨坐在單人沙發上,等待程其鉞說明來意。

他由口袋裏掏出了一張支票遞給珈雨。

「那天,我很抱歉。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那種話,也許是我的大男人心態在作祟,看見你帶著一個陌生男人坐在我們常坐的位子,我們才分手不久你就找到對象了,那種滋味很難說的清楚。

事後我躺在醫院想了很久,我有什麼資格有那樣的想法,在我用最糟糕的方式對待你之後,我憑什麼認為你還是我的!我真的很抱歉。這張支票我不能收,躺在醫院是我罪有應得,請你替我還給他。」

程其鉞用了最大的真誠道歉,珈雨則是萬般感觸在心頭。

以她對他的瞭解,她明白這番話已經是他最大的極限了。

他從來就不是個會道歉的人,交往了六年,不論大小爭執、不論誰是誰非,他從來沒說過一句對不起。

珈雨望著他,突然間想不起愛他的理由、想不起曾經讓她痛哭狂醉的心碎。就仿佛是有人在她心裏下了一道魔咒,讓她曾經對他有過的感覺全部蒸發消失在空氣之中。

甚至,她不禁要懷疑,她真的愛過他嗎?

為什麼?

珈雨無法相信、無法說服自己,她真的不再愛眼前的男人、不再對他有任何感覺了嗎!?

瞬時,她坐到程其鉞身邊,雙手環上程其鉞的頸項,在他迷惑探尋的眼神下,她主動而且「盡力」吻了程其鉞。

他立即回應了她的吻,帶著熱情與需索。

什麼都沒有!珈雨模糊的想。

沒有暈眩、沒有迷醉,沒有一絲一毫能夠挑動她心緒的情愫。

什麼都沒有,隻除了四片唇瓣相觸的知覺外,再沒別的了!

幾秒後,珈雨輕輕推開了程其鉞,輕輕說了聲:「對不起。」

他沈默,等待她的話。


「我想你沒有說錯,對你,我一直是沒有溫度的。以前我不知道,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不怪你選擇另一個女人,我們幷不適合彼此。也許,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珈雨坦然的望著他,眼裏有釋懷後的輕鬆。

她衷心感謝他來這麼一趟,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至少,他讓她瞭解了,她對席杰的感覺確實不一樣。

「他能點燃你的溫度,對不對?」程其鉞伸手順了順她微亂的長發,沒什麼特別企圖,隻是很自然就這麼做了。

她肯定萬分的點了頭,凝視著他問:「既然不能當一輩子的情人,至少當一輩子的朋友,好嗎?」

他沒想過,他們能像現在這樣,平靜的談論當不成情人之後的發展。也許,他們對彼此都沒「溫度」吧!

他對她除了男人本能、虛榮的占有欲之外,不曾有過互許生死的感覺,他很明白。隻是畢竟有六年的感情了,說沒有任何不舍也隻是謊言。

「看來,我們也隻適合當朋友了。」他說得淡然。

兩人有幾分鍾靜默,沈緬在各自的感觸之中。

接著,珈雨語氣輕鬆問:「他支票開了多少錢?是不是付得太少了,你懶得去兌現?」

「你自己的男人,你沒問過他嗎?」他很快調整了心情,帶著跟珈雨一樣輕鬆的口氣反問。

她搖搖頭,非常好奇地拿起剛剛讓她擱在桌上的支票。

不看還好,看了之後她幾乎是瞪大了眼,生怕自己錯看,再仔仔細細看了一次。

「你的表情跟我看到上麵金額時的表情有得比喔。你不會現在才知道,自己挖到金礦了吧?」

一百萬?他居然開了一張一百萬的支票!

他隻是個大學教授,怎麼會出手如此大方?珈雨百思不得其解。

「他應該來打我。」珈雨喃喃低語,還在震驚中。「你確定你不要嗎?」

她想再度確認,腦袋還是一團混亂。

接著她突然有了新的疑惑,有哪些人會沒事把支票本帶在身上?除非是平日需要大筆資金進出的人。

一個大學教授,有這種需要嗎?

「如果我不確定,就不會出現在這裏。我不需要那一百萬來提醒,我曾經是個多沒風度的人。」程其鉞自我解嘲,珈雨決定暫時將疑問拋到一邊,等席杰回國再來煩惱,算一算她還有兩個星期可以混。

問題是,她竟開始覺得兩個星期有些漫長……

「能不能喝酒?」人家說,一醉解千愁。她倒想試試,喝醉了能不能暫時將大腦的影像丟遠。

「醫生說最好不要,不過管他的。我建議把那瓶前年我們到巴黎買的八六年紅酒開來喝,你認為呢?」

「好主意,至少今天確實是個『值得』慶祝的好日子。」

兩個人手中很快多了紅酒杯,在清脆的玻璃碰撞聲後,兩人有默契地說了同一句話:「慶祝我們從此成為好朋友。」

在頗深的感觸裏,兩人同時一飲而空。

珈雨為彼此再添了酒,頭靠上程其鉞的肩膀。

「我不記得我們曾經在同時講出同樣的話,這種默契是不是來得太晚了點?」很快,她又喝光了杯子裏的酒。

程其鉞但笑不語,他認為在這種時候不適合解釋什麼,隻能說,他們還是適合當朋友吧。

一瓶紅酒飛快的點滴不剩,珈雨搖了搖空酒瓶。

「接下來你有什麼建議?」

「以這種速度、這種喝法,沒幾分鍾我們就會不省人事了。」

「那好吧!為了避免酒後亂性的慘劇發生,我們喝茶聊天好了。」

他露出贊同的微笑,兩人將茶具放上桌,泡出第一壺香氣濃鬱的金萱。

「這是我跟你第一次泡茶,記得當初買這套茶具就是希望能像現在這樣,沒想到茶具買回來一放就是兩年。」

他喝下第一杯茶,隻能說甘苦在心田。

「也許我們都把一切視為當然,不再花心思在對方身上。」

「你愛他嗎?」程其鉞問得突然。

頓了半晌,她迷惑的反問自己:「我愛他嗎?」

望著杯裏冉冉上升的熱氣,在濃濃的茶香中,她覺得自己是迷惑的。

可有些什麼是她無法否認的,但「愛」,似乎過于沈重了些。

「我不知道。」她僅能如此回答。

「我認為你愛他。」程其鉞沈吟片刻,以旁觀者的角度說。

「為什麼?」她驚訝。

「你可以說這是男人的直覺吧!」程其鉞的態度篤定。

「是嗎?」

就這樣,他們喝了一夜茶,聊了通宵。

直到天色微亮,街上的人聲與車聲逐漸熱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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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公寓門外,站著兩個情緒昂揚的人。

「我從不知道我們可以說這麼久的話。」看來,六年的時間,沒能夠讓他們瞭解彼此的心靈。

「我該走了,保持聯絡。有任何困難,記得要找我。」程其鉞摸了摸珈雨的頭,就像對待自己的親人一般。

珈雨點點頭,踮著腳在程其鉞頰畔印了一個淺吻。

這一切,全落入那位沒讓人發現的第三者眼裏。

程其鉞轉身離開,一眼看見不遠處站在墻邊的人,他反射性回頭露出憂慮的表情,這種敏感時刻,他不希望造成莫名的誤會。

「你先走沒關係,我會對他說清楚。」珊雨也有些訝異,但很快她對程其鉞說道。

她的話聽在席杰耳裏,成了另一番解釋。

她決定回程其鉞身邊了嗎?他心痛地想問出答案,話到了唇邊卻又咽了回去。

他在門外站了一整夜,聽著門內偶爾傳出的嬉笑聲,每一聲都讓他的痛苦更增一分。

好幾次,他想直接衝進去,卻害怕門內會有讓他瘋狂的景象、害怕看見她躺在另一個男人懷裏的畫麵。

他的恐慌與心痛,仿佛無邊無際的黑暗蔓延了整整一夜。

門被拉開的刹那,他以為他就要解脫了,沒想到珈雨親吻對方的影像,輕易地將他推入痛苦最深處。

***************¤

程其鉞走後,席杰走過珈雨身旁直接進入屋內,過了玄關一眼看見客廳裏散亂的茶具。

喝了一夜的茶嗎?他隨便斜靠在牆麵,認真審視走近他的珈雨。

她才要開口,卻讓那雙眼震懾的說不出話。她沒辦法在他那雙帶著狂暴風雨的眼神下,說出一字一句。

「我……」她還是想嚐試,卻徒勞無益。

「噓,別說。」席杰以強勁的雙手捧住她精致脆弱的臉,他不想聽她說的一字一句、不想聽她說要回到程其鉞身邊。

就在轉瞬間,他徹底失去勇氣麵對她想說出口的話。

他居然變成如此懦弱的男人,為了一個他苦苦愛了十年的女人!

突然地,他緊緊抱住珈雨,緊得像是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將她變成自己的一部分,再也無法割離。

愛一個人原來是這麼瘋狂的情緒,以前,他隻是想她、隻是以為他們該相屬一生,卻從沒想過會讓她引燃如此強烈的情緒。

「你一定無法想像我想你的程度,為什麼你會有這種能力,能夠左右我的心情?」席杰勉強自己放開緊抱著的她,他明白以他的力道,一定是弄疼她了。他嘆了口氣。

珈雨看見席杰眼裏,像是痛苦、又像掙扎的光芒。

「我……」她再次努力的想說些什麼。她必須承認,席杰的一段話挑動了她的心緒。一種連她都不明白的感覺在心裏翻湧著,仿佛接近快樂,卻又有著莫名的酸澀。

快樂于席杰對她的思念,酸澀于他對這樣情緒的仿佛不滿。她不知道該怎麼理性分析這種曖昧不明的心情?

「告訴我,你想我嗎?有那麼一點點想我嗎?哪怕是一點點都不要隱瞞我,可以嗎?就這麼一次,至少誠實的麵對我。」

她不確定在那雙眼裏隱藏的是哪種情緒--痛苦、還是強烈的情感?

可是為什麼她會以為,在他眼裏放的,是對她濃濃的感情呢?他們才認識多久啊?

「我……我承認我有點想你,可是這並不能證明什麼,不能……」珈雨在他的逼視下掙紮著,那麼炙熱的眼神,她從來沒見過。

「傻瓜,感情不需要證明,至少我不需要你的證明。我隻需要……」席杰沒將話說完。

「需要什麼?你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我的人嗎?」

席杰緩緩搖了搖頭,用連他自己都驚訝的痛苦語氣說:「我要的不是你的身體而已,我要的,恐怕現在的你給不起。」

女人除了身體?還能給男人什麼嗎!?

除了身體之外,男人還會奢望什麼?難不成是心嗎!?

「如果連身體都給了你,我不以為還有什麼是我給不起的。女人最重要的不就是貞潔嗎!?」

「假使我要的,是你的心,你給得起嗎?」

望進他沒有分毫玩笑成分的雙眼裏,她隻能沈默。

他要的,居然真的是她的心?

雖然他在電話裏頭說過那句「我愛你」,但她並不是真的放在心上,因為男人的「我愛你」常常隻是一時激情。

然而此刻,他站在她麵前以無比認真的態度對她開口說--他要的,是她的心!

她該相信什麼?

她曾經以為把心給了程其鉞,可是程其鉞要的不是她的心,他要的是人。

如今她把自己給了眼前的席杰,他卻告訴她,他要的,是她的心!

男人到底要什麼?

曾經以為……一個念頭閃過珈雨腦海,是啊,她曾經以為自己的心在程其鉞身上,可是事實上她從沒愛過他,充其量她給程其鉞的隻能算是深厚友誼。

那她的心呢?自始至終,是在她自己身上啊!

隻是,能給他嗎?所謂的「心」,是能說給就給的嗎?

就算她給得起吧?那他又能給她什麼呢?

那句不知道是否真實的「我愛你」嗎?程其鉞不也口口聲聲說那句話嗎?

結果又如何!

他們才認識兩個多星期,他的愛會不會給得太輕易、太薄弱了些?隻是他的神情如此壓抑,仿佛得用盡全力才壓得住不見深度的情感。

她好像在他眼裏看見了濃烈的感情!

席杰凝視著沈默的她,「你終究給不了我你的心,對不對?」他低語。

「我……」麵對他,她似乎隻能說出一個字。有刹那的衝動,她想告訴他,她給!

隻是,話到唇邊又被咽了回去。因為,她被自己的衝動嚇住了;因為,她仿佛有點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想回應他,回應他眼底令她向往的深情。

她明顯的遲疑與沈默,惹出了席杰的怒意。

瞬間爆發的怒意,讓他失去了理智。

他為自己的懦弱生氣、為愛了十年無可更改的事實生氣、為自己在門外站了一夜痛苦的蠢舉動生氣、更為了他終究隻得到她的人,卻碰不到她的心而生氣,怒氣讓他做出了瘋狂的舉動。

他緊緊吻住她的唇瓣,帶著怒意與掠奪,一個反身,他讓珈雨靠著墻。

如此強烈而需索的吻,很快讓珈雨陷入漩渦之中,失了神。

殘餘的理智要她將一切解釋清楚,可是席杰瘋狂的舉動與深吻,讓她徹底失去說話的力氣。

她微弱的掙扎著,席杰以單手將她的雙手固定在墻麵上,不給她任何逃脫的機會。

他的手一把扯裂了她的襯衫,探進前胸扯斷了她的胸罩,在他的大手罩上她胸前的柔軟後,她跟著陷入瘋狂裏,熱情的回應他。

感受到她的回應,席杰放開了她的雙手,讓自己的雙手恣意地在她的身體上游走、探索。

要不了片刻,她已經一絲不掛。

她想念他,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竟是如此思念他。

席杰將她抱上餐桌,以最快的速度褪去自身衣物,回到她身前,俯首再度吻了她。

他的指尖探入她的身體裏,感受到她為自己準備好了的溫熱,卻不打算讓自己的瘋狂在此刻得到釋放。

「如果給不了你的心,就把你的人交給我吧……至少這個部分的你仍然是我的,是屬于我一個人的。」他強烈的需索著,帶著絕望的語氣在她耳邊低語。

他的手指時而狂熱、時而輕柔地在她體內進出,惹出她無以控製的輕吟。

「傑,求求你。」她的熱切急待滿足。

「求我什麼?」席杰仍是恣意撩撥著她的情欲,不願給她真正滿足。

「求你要我。」她急切回應。

「像這樣嗎?」席杰加快了指尖移動的速度。

「不夠……」

「這樣嗎?我喜歡聽見你開口求我。」他終于讓自己的欲望在她的溫熱裏,快意馳騁。

「嗯……」珈雨滿足地嘆了口氣,接著陷入席杰給予的強烈快感裏。

他以最猛烈的速度,掠奪她的一切,刺激她最熱情的反應。

「隻有此刻你才是我的、完完全全屬於我!」

在一陣強烈的激昂裏,他將全部的熱情解放在她的身體裏。

熱情平息後,珈雨讓他抱進臥室的床上。

她一夜未眠加上過度勞累,已經呈現半昏迷狀態。

在即將闔上雙眼時,席杰再度進入她的身體,這一次,他打算慢慢折磨她。

「小美人,還不到你睡覺的時候,我們還沒結束,時間還早。」

他看著她迷蒙的眼神,笑了。

「我好累……嗯……」她虛弱的抗議著,身體卻自然的回應了他的動作。

「你的身體告訴我,你還想繼續。」他刻意放慢速度,緩慢卻深入的占有她。

珈雨在一波波的激狂感覺裏載浮載沈,任由席杰帶著她翻越一次次的頂峰,直到她因過度疲累而睡去。

朦朧之間,她模糊地想著,也許她的心早就在他身上了……

***************

等她清醒,已經是五點多的傍晚。身邊的床位是空的,她懶懶起身披上掛在床角的浴衣。

走出臥室才知道屋子裏隻剩她一個人,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在她心裏流動著。

他應該還在美國不是嗎?

他為什麼不問她跟程其鉞的事?

他在門外站了多久?又為什麼不等她醒過來就離開了?

珈雨越想越無法心安,他看她的眼神、他跟她做愛的樣子,除了怒氣還有一些別的,一些她說不上來的感覺。

忽然她瞥見餐桌上擱了一張紙--

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

無論如何、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愛你。



電光石火的瞬問,珈雨突然想通了,那種說不出的感覺是什麼了……

他仿佛是在跟她訣別,用全部的熱情在向她道別。

為什麼?她真的想不通。

如果,他誤會了她跟其鉞,那也該給她解釋的機會埃

再讀了一次紙上的字跡,她想起那張短箋、想起短箋上的那個「你」……

不再多想,珈雨以最快的速度打理自己,她要當麵跟他一次把話說清楚!

本想撥通電話給席杰,卻想起自己連他的手機號碼也沒有。

出了門,她再次確定自己帶了那張短箋,還有該還給席杰的支票。

原來還想自己開車直接到席杰家,後來想想,今天的精神狀況不佳,她還是坐計程車好了,路上也好仔細想想該怎麼問清楚。

¤¤¤¤¤

席杰在紅色跑車上坐了一下午,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隻要碰著她,他就完全失去判斷力。

一顆心像是放在她手上,生死隨她判。

他知道他愛慘了她,卻從不知道愛會讓他連帶將所有情緒主控權交出去。

整個下午,他不斷告訴自己,愛一個人就是要讓她幸福,不管她決定將幸福交到誰的手裏。

隻是每每想起程其鉞在她公寓過了一夜的事實,他的心就不由得痛苦,像是讓人拿了把刀隨意切割著。

眼前,他隻希望她能平安、好好活著。

其他的,他告訴自己--不要多想。

傍晚五點半,他看見珈雨走出公寓,往街口方向走去。

席杰以最快速度鎖了車,跟在她身後。

一個他看過無數次的畫麵,再次閃過他眼前。

就是這裏了,他怎會沒想起街口的7-Eleven!

閃過他眼前的景象就是這間便利商店,他怎麼一直沒能聯想在一起。

事情快得讓人措手不及,珈雨才踏出街口打算攔下第一輛計程車,一陣突如其來的昏眩朝她襲來。她的腳步一個不穩跨進車道,一輛超速的藍色福特傳來與地麵強烈摩擦的煞車聲。

席杰由左側將珈雨從車道上拉回,卻讓煞車不及的藍色福特撞進車道,飛了一公尺遠才落了地,煞車聲與尖叫聲此起彼落。

另一輛車速尋常的銀粉紅色March,在相差十公分就要輾過席杰身軀的驚險距離停了下來。

一切,隻不過是一分鍾光景,車道在瞬間染上了鮮紅的血。

「不!」一會兒,珈雨才發現那聲尖銳的叫聲,出于自己。

她看見躺在血泊中的席杰,呼吸在當下凝滯,接踵而至的是另一陣昏眩,沒多久她就讓無情的黑暗吞噬了,全然失去意識。

***************¤

珈雨轉醒時,床邊坐著顯然剛哭過的席茹。她還沒能回到現實,因而看著席茹的表情充滿迷惑。

她打量了周遭陌生的環境,才發現她躺的地方是醫院,失去意識前那幕殘酷而鮮明的影像,隨之一點一滴回到她的腦海裏。

猛然坐直身,一陣輕微的昏眩感再度襲來,她稍微調整了呼吸,才要開口,卻讓席茹搶先一步。

「你懷孕了。」

席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當她接到電話被告之珈雨和哥都送到醫院時,她以為她會同時失去兩個人。

然而當她趕到醫院,發現珈雨隻是昏倒,哥卻在急診室急救等著送進開刀房時,有一刹那她責怪珈雨。

隻是,當她看見珈雨白著一張臉躺在病床上、聽見醫生告訴她珈雨懷孕時,所有的責怪霎時煙消雲散。

在她心裏換上的,是另一波說不上、解釋不清的情緒。

席茹的話讓珈雨好一陣子無法說話。

「醫生有說我懷孕多久了嗎?」珈雨恍惚問著。

「兩個星期左右。」席茹的眼神有著探詢。

她不確定,珈雨對哥到底有著什麼感覺。

此刻,她真的不希望,哥為她作的犧牲最後隻換來一句「對不起」。

珈雨不知道此刻該有什麼樣的情緒,是快樂還是悲傷?她有了孩子,而孩子的父親卻為她受了傷……

接著,珈雨抓緊了席茹的手。

「席杰的情況……好嗎?」恐懼在她心裏蔓延開來,她看見席茹眼裏滴落的淚水,忍不住也紅了眼眶。

「他、他……現在……在開刀房。」想到哥,席茹根本無法一次完整的說完一句話。

回想到她人一趕到急診室,看見席杰滿身是血的慘狀時,她真的好害怕,怕會就這麼失去了席杰。

忍著心裏的難受,簽了手術同意書後,她撥了兩通電話,一通給在張媽媽烹飪教室的母親,一通給黃顥岩。

撥完電話跟著送哥進了手術房後,她才坐到珈雨床邊靜靜等待著。

原本活潑的席茹,此時卻成了淚人兒,珈雨心裏跟著難過。

「珈雨,我好害怕,我不想失去哥……」席茹突然撲進珈雨懷裏,傷心地哭出聲,似乎將所有壓抑的情緒全都宣洩出來。

珈雨抱緊席茹,心情卻是急迫的,雖然她也哭了,但是她明白現在還不是她可以放聲哭泣的時候,眼前最要緊的是先弄清楚席杰的狀況。

「乖,小茹先別哭好嗎?我們到手術室外麵,等醫生告訴我們情況好不好?」珈雨拭去自己臉上的淚水。

「醫生說他的情況很糟,要我們有心理準備。」席茹擡起頭。

珈雨的心一陣緊縮,回想起席杰飛上車道那一刹那,她明白他不可能隻是幸運的輕傷而已。

「走吧。我們到手術室外等,一起為席杰加油。」

「可是醫生說,你需要多休息。」

「寶寶也會希望幫爸爸加油的,我們走吧,我沒關係的。」珈雨撫摸了仍顯平坦的腹部,一句話就這麼說出口。

聽見那聲「爸爸」,席茹的心情有了些許安慰,她相信要是席杰親耳聽見一定會欣喜若狂。

此時,她寧願相信哥的犧牲不是毫無意義的。

***************

手術室外,珈雨不安的來回踱步,腦海中一次又一次重播著席杰飛出車道的最後畫麵,她的心也一次又一次的承受著強烈疼痛。

席茹見她如此不安,抓住她的手臂,正打算要她坐下時,手機鈴聲響起。

接過電話後,她對著珈雨說:「別再走來走去了,試著休息一下,寶寶也需要休息。我媽到醫院了,我出去帶她。」

珈雨心裏竄上更濃的不安,沒想到第一次見席杰的母親,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小茹,我……」

席茹看著珈雨眼裏的歉意與不安,她嘆口氣說:「再多的自責都沒有用,別想太多了。」她能說的,也僅止於此。

她不是不明白席茹所說的道理,隻是……她多希望現在躺在手術室的人是自己。

***************

片刻過後,席茹身後尾隨了一位氣質高雅的婦人。

「媽,她就是珈雨。」兩人走到她麵前,席茹指著珈雨說。

席母紅著眼,深深打量過珈雨後,才正要開口,卻聽見珈雨說:「席媽媽,對不起,都是我害了席杰,我好抱歉。」接著,珈雨跪在席母麵前。

珈雨的舉動,讓站著的兩個人,眼淚落的更為洶湧了。

「別這樣,席媽媽沒有怪你的意思,趕快起來。」她扶起珈雨。

「珈雨,我可以告訴我母親另一個消息嗎?」她相信珈雨懂她的意思。

她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媽,珈雨懷孕了。」

席母瞬間睜大了眼,眼底除了訝異,還有更多的喜悅。

「真的嗎?」席母低語。

珈雨點了點頭,卻有些遲疑。

「可是,席媽媽……」她想解釋,解釋席杰幷不知道她懷孕、解釋孩子不是造成席杰躺在醫院裏頭的原因。

席茹在一旁猛然搖頭的動作,打斷了珈雨的話。

她不希望此刻翻湧出更多風波,不管如何,至少讓母親覺得哥是為了救孩子才進了醫院,這樣比較能獲得母親的諒解。

「怎麼了嗎?」看著兩人的動作、眼神,席母困惑不已。

「沒事。媽,我們坐著等吧,手術可能還要好幾個小時。」

「真的沒事嗎?」席母不太相信。

「沒事,珈雨隻是怕你不能諒解她跟哥還沒結婚就有了孩子。」席茹隨口編了一個理由。

席母拉著珈雨的手,要她坐下。

「席媽媽不是個古板的人,你不要煩惱。我們都坐下來等,小傑一定會沒事的,從小他就沒讓我擔心過,放心吧。」

席茹見母親如此樂觀,心裏一陣難過,她不敢想像要是母親知道哥的「真正」選擇,會有什麼後果……

沈默,在手術室外開始起跑,沒人再開口說;等待,成了最漫長的一條路。



承諾

你說,

每段愛情都是一個承諾--

用生命實現的諾言,

你問我,

願不願意,再冒一次險?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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