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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紫心 -【老婆DNA】《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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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心 - 老婆DNA

這自大男真是想太多了!
居然懷疑她到谷家做事的目的,是要迷惑他年近八十的爺爺?
哈!她一向都很敬老尊賢,半點都沒有「戀老癖」好嗎?
況且他們谷家雖然錢多多,但她也不缺錢,
根本不需要大費周章來這一套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戲碼,
而這男人偏不信,老是找她麻煩,還警告她不准動歪腦筋!
真是有理說不清!
好,那他倆就井水不犯河水,
他繼續做他的谷家當家主子,她則盡本分的照顧谷爺爺,
只是,她才決定要與他保持安全距離,他卻開始黏了上來,
不但對她猛獻殷勤,還拚命製造機會和她獨處,
這傢伙!到底有什麼不良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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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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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歡狗狗和可愛的小朋友呢?如果是的話,相信你會和我一樣很愛這本書~~對了,「我」是紫心的頭號殺手——不是啦!是頭號讀者!有去過紫心網站的人可能也會認識我。我就是小宇!說了這麼多有關我的事,來說說紫心和這本最新的書吧!

  跟以前一樣,紫心又寫了怪怪的書了!(啊!先別砍人!)可是很好看ㄟ,男女主角的相遇很奇怪(不多說,快看吧!),跟常見電視劇不一樣的故事和家庭,比X週刊有趣的人物和愛情、不能夠簡單猜到結局的劇情,這就是紫心,也就是她故事好看的原因!

  先警告大家啊!看這本書前記得要在旁邊放包面紙喔!看了可是很感動人的,別讓家裡鬧水災!(紫心:不過千萬不能怪我喔!)連我這種很少哭的人也都差點開始漏水!只能說,這本書裡應該有著大家都感動(或大笑)的原料吧!

  紫心八卦時間到!

  紫心這個人啊……有時候讓人懷疑她的腦袋真的跟我們一樣是Made  on  Earth(地球制)嗎?她可以很正常的吃喝玩樂睡,但又可以做出怪怪的事情和寫出超酷的故事。

  告訴你們紫心的糗事喔~~(噓)因為她超愛戴太陽眼鏡,有一天忙著要找太陽眼鏡,手忙腳亂找了十幾分鐘後,才發覺原來一直戴在頭上!~~

  時間也差不多到了,我就不多說了,大家別忘了常到紫心的綱站(快要以全新的面目回來了)→http://www.sweetiepurple.com

  希望大家和我一樣這麼喜歡這本書。^^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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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小姐,就是這兒了!」出租車司機停在一棟豪華別墅門口,對後座的漂亮小姐說。  

  嘖嘖,能在台北市郊區擁有這樣一大片住宅,主人的身家沒有個幾百億哪辦得到呢?  

  司機忍不住輕吹一記口哨,「真氣派的房子!」  

  冉心瑜默默望向她未來要待上好一陣子的住所──「寧谷園」,的確豪門深戶的氣勢十足。  

  黑得發亮的兩扇鐵質大門緊閉著,兩公尺高的深灰色花崗巖圍牆聳立,只讓兩排聳天的椰子樹探出牆外,巨大的葉片隨風窸窣搖晃,彷彿昭告著裡面也是綠蔭扶疏的清幽。  

  她付過車資,拉起身旁一隻沒啥重量的小皮箱準備下車。  

  司機大哥再由後照鏡瞧一眼美得出水的長髮俏佳人,好奇的搭訕一句:「你家的司機怎麼不到機場接你?也好順便幫你提行李啊!」  

  心瑜淡淡一笑,綻開帶著些許倔強味兒的唇片。  

  「我還提得動自己的行李,況且,這裡並不是我的家,也沒有人知道我今天搭飛機回來。」  

  「哦?」這有點古怪吧?但是司機也不好多探究,只有揮揮手道再見了。  

  下了車,心瑜深吸一口氣,一手壓住隱隱螫疼的胸口。自從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這種甜蜜的痛楚感就如影隨形的折騰著她。  

  她堅定地凝視這扇大門良久……  

  「我來了!我來取回七年前不小心遺落的過去!」  

  喃喃低訴著心願,隨微風飄散在漾著薄霧的晨曦中。  

  這正是帶點神秘氣息的早春三月天……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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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她真像個女暴君,拿我當奴隸在管,連葡萄乾這種零食都要算幾粒,盡責也不是這樣不人道嘛……」一長串的抱怨吐出。  

  「爺爺,營養專家的話不能不聽。」  

  谷世安從滾燙的熱鍋中撈起幾隻水煮大蝦,放到爺爺的盤子中。  

  爺爺有嚴重的糖尿病,就連偶爾外食,也要參照家庭營養師的食譜讓廚師料理。還好二十五層的「擎谷實業大樓」裡就有自家開的兩間中、西式餐廳,提供了老太爺每週一次來視察業務時的用餐方便。  

  他又放進幾片青江菜葉進滾水中,利眸半瞇道:「再說,人選不是你自己挑的嗎?怎麼才兩個星期就嫌人家不好呢?」  

  他至今還沒機會見到爺爺的營養師,不過聽爺爺一番形容下來,這號人物應該就像小學裡猛抓學生小辮子的訓導主任,是一個精明幹練的狠角色!  

  「我挑的人不會錯,學有專精、經驗豐富,個性穩重成熟。」精明的老太爺當然不會自打嘴巴。  

  這幾個形容詞套上來,營養師跟訓導主任更神似了。谷世安攤攤兩手,一副「這不就得了」的表情。他還偷瞄一眼腕表,快兩點了,與爺爺每週固定的一次午餐又超時了。  

  「可是……」  

  「爺爺,身體重要!」  

  他一心想著接下來要如何快速解決兩個會議,以便晚上能趕上飛機去東北亞兜一圈,他再不去親自盯梢那幾家原物供貨商實在不行了。  

  唉!吃小火鍋就是很耗時!他有點食不知味了。  

  「世安,你到底有沒有專心在跟我吃飯?」老太爺口氣突然有些不悅了。  

  「有呀!」他趕緊抓過水杯喝一口掩飾。  

  「有?那我剛剛說的,你快給我做好。」老太爺愉快地喝鮮搾葡萄柚汁。  

  「做?」糟糕,他剛剛沒聽進耳裡去呀!  

  「記得喔!送來的衣服款式不要太嗆辣,但要現代感一點,她的身材高挑,穿起來絕對賞心悅目。世安,你不覺得美女當前就該好好欣賞嗎?」老太爺揚著嘴角。  

  谷世安挑挑眉不置可否,爺爺前一會兒不還在抱怨他新聘的家庭營養師?下一秒又當起服裝顧問了,他美麗的模特兒究竟是誰呀?  

  真要命,他好像在爺爺身上感受到一種春天桃花開的氣息!  

  他的預感一向神准,擎谷實業能在他手上發揚光大,穩坐東亞地區流通物業的第一把交椅,靠的就是他神准的眼光和判斷力啊!  

  所以……眼前這個狀況,唉!希望只是他想偏罷了。  

  老太爺認命的把一堆低脂、低鹽、低糖的健康餐一掃而光,兩道別有用意的眼光落在最鍾愛的孫子身上,老謀深算地跟長孫磕起閒牙。  

  「只是,她臀部不太有肉,骨架單薄,怕生不出小孩來!」  

  「噗哧!」谷世安噴出一口水。  

  「爺爺,你……」想來第二春呀?連下一代都在打算了?這太離譜了吧!  

  「幹什麼?老大不小的人了喝水還嗆著,你的員工都在看你了!」老太爺拋來兩記衛生眼。  

  谷世安抓起餐巾狼狽的擦拭褲管上的水漬。  

  他更在心中嘀咕:爺爺,你也是老大不小坐七望八的人了,幹嘛又起色心想追女人?難道爺爺也應了那一句電池廣告詞:「用到盡操到完?」奶奶走了快五年了,爺爺從沒提過想再找個老伴,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讓爺爺又擦爆愛的火花?  

  爺爺早就四代同堂了,萬一真再生出個幼子,谷家輩分不全亂了?  

  不行、不行!太胡來了!  

  谷世安磨著牙,悶悶的問:「爺爺,你到底想替哪家姑娘打扮?」  

  「我的營養師冉心瑜小姐啊!」  

  「什麼?」谷世安瞪大眼眸。「你前一刻不是對她抱怨連連,怎麼又立即對她另眼相待了?」  

  「我抱怨她像個沒得商量的冷面女牢頭盯緊我的飲食,可是我私底下很喜歡她的!只可惜她老盤著髮髻,穿著老氣橫秋的套裝,真是暴殄天物!」  

  天,爺爺勇敢承認了,谷世安卻頭疼了!  

  冉心瑜,除了專業素養之外,還有另一把刷子搞得爺爺大動凡心。  

  他一時還不能接受這個消息,沉思說著:「女人呢!我認為還是做什麼像什麼好,別撈過界,穿什麼像什麼,表裡如一就好。」  

  「對耶!我就是覺得她表裡不如一,才想幫她改頭換面!」老太爺興奮地猛點頭,很想吹一聲狼哨,可惜假牙不幫忙,氣漏掉了。「世安,你為了工作方便,一個人住在公司頂樓的寓所,等你回老家來,就知道我所言不假了。」  

  「我會的!」  

  等他忙過這一陣子,他一定去會會這個「不同凡響」的冉小姐,不會由著一隻不安分的徐老蝴蝶在他眼底作怪!  


  「爸拔,你的肚子好硬喔!」  

  七歲的谷少維窩在父親的身上玩掌中遊戲機,邊大吃麥當勞兒童餐。  

  「唔。」  

  提供身體當肉墊子的老爸,躺在執行總裁辦公室的會客大沙發上,目不轉睛的盯著手上一疊資料,隨便應答一聲。  

  少維放下遊戲機,湊到父親眼前。「為什麼你肚子那邊的肉肉會一塊一塊,摸起來硬硬的?」  

  「我上健身房呀!」谷世安漫不經心說著,順道劫來兩根薯條放進嘴巴嚼著。奇怪,秘書怎麼還不把他的午餐送來?  

  今天正好是小學一年級的兒子上半天課的日子,平常兒子跟著大家族成員一起住在寧谷園,他工作老忙得昏天暗地的,父子倆也只能利用小孩放學後的一點時間,一起吃個午餐、敘敘天倫了。  

  少維圓亮亮的黑眸子轉了兩圈,淘氣說著,「還是阿姨的身體比較好躺,軟綿綿的,摸起來好舒服哩!」  

  「摸?!」谷世安手中整疊紙「唰」地掉滿地。  

  這太離譜了吧?他兒子成了小狼人?  

  少維無辜的吐吐舌頭。「爸拔,我說錯話了嗎?」奇怪,薯條的味道明明很香的,可是爸拔的表情怎麼好像吃了檸檬,臉都皺成了一團?  

  谷世安一把抓過兒子坐好,正氣凜然的逼問,「你……你摸誰?」  

  「太爺爺的營養師,冉阿姨呀!」  

  又是她!這一隻厲害加三級的老蚌!谷世安眉毛擰成一團。「你摸她哪裡?」  

  「小肚子呀!」  

  「我怎麼不知道你有摸女人的肚子的癖好?」他咬牙切齒,考慮著該不該找兒童心理專家來諮商了。  

  「什麼是癖好?」少維小子天真的不恥上問。  

  「反正你不可以摸女人的肚子!」老爹架式擺出來訓小鬼頭了。  

  「哦!以前又沒人給我摸,現在冉阿姨每天陪我上床給我念故事書,我躺在她身邊一不小心就會摸到呀!」  

  「哼哼!」谷世安從鼻孔噴氣。  

  這個冉阿姨,撈過界的事情也太多了吧?他竟不知營養師還需幫小孩子讀睡前書!唉!都怪他太忙了,出差一趟東北亞,回來後公事堆積如山,居然把老家中杵著一個大禍水的事給擱下了!  

  少維不太懂爸爸為了什麼怪裡怪氣的,於是好心地把薯條遞到爸爸眼前,朝他笑笑打和解牌。  

  唉!不知者無罪,谷世安揉揉兒子的頭髮,挑了一根放入口中。  

  「爸拔?」少維又開口了。  

  「什麼?」  

  「那麼,我還可以繼續摸阿姨身上那兩團饅頭吧?」少維兩隻小手還做了一個戳捏的動作。  

  谷世安口中的薯條梗在喉頭。  

  天殺的女人!  

  她不只想害得爺爺晚節不保,更想殘害谷家的幼苗!  

  他會輕易善罷甘休才怪!  


  「大哥,你來評評理!」  

  谷世安自計算機屏幕前抬起頭,望著眼前兩隻眼睛黑青、嘴角破皮的「鬥牛犬」。「你們又幹架了?」  

  他才讓司機老鄭送兒子回去沒多久,馬上就輪到這兩個年輕氣盛的小子來找碴。  

  谷世鈞,他二叔的兒子。  

  黃世齊,他小姑媽的兒子。  

  小姑媽離婚後帶著兒子回娘家來,所以同齡的世鈞、世齊哥倆,自小一起玩到大……呃,說是打架打到大也不為過啦!  

  「你們這對寶貝這回動干戈又是為了哪樁芝麻小事?」谷世安的辦公室暫時就充當審案堂了。  

  「他搶我的夢中情人。」世鈞先告狀。  

  「他奪我的夢幻仙女。」世齊也不甘示弱地抗告。  

  「你們喜歡上同一個女人?」谷法官風波不驚,淡挑一彎濃眉。  

  「對呀!」兩顆頭一起點。  

  「你們兩個都十七歲,長得也跟我一般高了,除了參加學校籃球隊南征北討之外,難道就不能撥出點時間到公司來見習?這樣也可以提早進入狀況,趕緊來幫幫我啊!女人的事,對你們來說太早了!」  

  谷世安充當和事佬之餘,也不忘對兩個毛頭嗆聲!  

  世鈞、世齊警戒地互望一眼。  

  讓他們捨棄青春年少的快樂、歡樂、享樂、一大堆樂事,轉而追隨大哥的腳步,提早變成擎谷實業的第二號恐怖工作狂?終日跟報表數據、合約、應酬為伍?然後也許到四十歲就未老氣衰,滿頭白髮滿臉皺紋?  

  免談!他們又不是打架打到頭腦壞了!  

  谷家有大哥一身銅筋鐵骨下地獄就夠了!  

  「大哥,工作的事慢慢來,眼前女人的紛爭你快幫我們解決!」世齊說。  

  「真奇怪,你們有父有母,為何大小事都要我管?」谷世安揉揉後頸,今日他行程滿檔,頸背早已發酸發疼了。  

  「因為大哥很有見地,為人公正不阿,什麼事都一把罩,是我們谷家四代十來口公認的馬首啊!」世鈞說。  

  「小人,少狗腿了,大哥才不會被你收買。」世齊回嘴。  

  谷世安只想速審速決,好專心工作。「得了得了,閒話少說。哪個女人這麼有能耐,讓你們兄弟鬩牆?」  

  「爺爺的營養師。」兄弟倆一起喊。  

  谷世安差點跌下椅子。  

  又是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她惹得男人為她火並,簡直是一尊無敵女金剛!他胸腔劇烈起伏,雙手用力扶住桌緣,免得拳頭沒控制好,抓起鎮尺砸到計算機LCD屏幕。  

  「年齡比你們大的女人你們也要?」  

  腦海中浮現莉莉與小鄭,他的語氣是百分之百的不屑不齒!  

  「姊弟戀很正常啊!」兄弟倆異口同聲。  

  「是被當成笑話的那一種老少配吧!」谷世安從來都不愛悶哼,可是他今天已經反常的數度又哼又嗤了!  

  「大哥,愛情裡沒有年齡的問題啦!」世鈞眼中浮現兩顆粉紅心。  

  「大哥,我們沒有莉莉、小鄭的年齡差距那麼誇張啦!」  

  「大哥,我的小心心皮膚水當當,根本不必化妝。」  

  「大哥,我的小瑜瑜穿起泳衣來要腰有腰、要臀有臀!」世齊眼中帶著渴望。  

  噁心!谷世安快吐了,他沒辦法想像一尊年老色衰、身材走樣的汽油桶穿泳衣的畫面啦!  

  「小心心幫我們班上做的園遊會壽司奪得全校熱賣第一名喔!」  

  「小瑜瑜幫我們班慶生會調的雞尾酒,讓我們全班喝得如癡如醉喔!」  

  聽,這對活寶中毒已深,只怕那女人放個屁他們都會說是香的!谷世安面色凝重,額頭青筋逐漸浮現。  

  天,谷家男人只剩一個整日躲在畫房裡畫畫的二叔還沒中邪!  

  該死的女人,她到底打哪裡冒出來的?她真的只是來當營養師的嗎?  

  幾個情報累積下來,谷世安已經很肯定這一株叫「小心心」的毒榴花很不安好心,根本就是要來吹皺谷家滿池春水的!  

  冉、心、瑜,  你敢給我谷家老、青、少三代通吃!  

  哼!有我谷世安在,你別想稱心如意!  

  今夜,等他赴過外貿協會的酒會後,他一定要殺回老宅子,拆穿這女人的西洋鏡,將他鍾愛的大家庭保護得安全無虞!  


  「你很不道德!」  

  谷世安被人從後打了一下肩膀,就聽見一個熟悉的戲謔聲音。  

  他轉過身瞪著這號老愛偷偷摸摸作弄人的大學同窗。  

  「這樣又帥又酷的瞪人,不道德再加三級!」老友皮皮的笑著。  

  「你胡扯什麼啊?」谷世安也捶老友一記。  

  「我有憑有據的,一點也不胡扯。你老兄就會端著一杯香檳酒,外加一抹魅惑眾生的微笑,卻對在你身邊飛來飛去的花蝶兒視若無睹。你知道嗎?不消一個小時,你就害得地面鋪了厚厚一層的玻璃碎屑,踩得我心驚膽跳的!」  

  「我只是禮貌性的對人微笑啊!」谷世安揚高一邊眉,頗不以為然。「還有,什麼玻璃碎屑?」  

  「碎了一地的女人玻璃心造成公害啊!所以我才說你不道德。」  

  「莊雋雄,你越扯越不像話了!」  

  「不錯嘛!還記得我的名字。」莊雋雄笑摟谷世安的肩膀。  

  「年初的招商會才碰頭,我又沒得老年癡呆症,怎麼會忘了你這位大人物!」谷世安說。  

  「世安,男人和女人的名字對你來說真有那麼大差別啊?」莊雋雄舊事重提。  

  谷世安有點尷尬地搔搔後腦勺。「天,你又要拿這件事來糗我了!」  

  「你這小子事業太成功了,根本沒弱點讓人批評,我只好說說你的陳年笑話來自我平衡一下。谷世安哪!並不是完美男人的化身啊!」  

  「行行行!改天我一定騰出時間奉陪,讓你虧個夠!但請你別在這兒放炮揭我隱私了。」  

  「擇日不如撞期,我看就現在如何?」  

  谷世安瞧出些端倪,莊雋雄眼底有著幾許落寞,知道老朋友並不是只想找他開開玩笑而已……反正這場酒會他已見過幾位重要人物了,何時離去並沒差別。  

  雖然老家有要事待解決,但老朋友也很重要。他於是提議:「我想去夜釣,你有興趣嗎?」  

  「有何不可?」莊雋雄取下兩人手中的酒杯,放到經過身旁的waiter的托盤中。「我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你那部休旅車就停在地下停車場,車裡各種釣具裝備一應俱全。」  

  「噓……」谷世安促狹的使個眼色。「別把我的另一個秘密喧嚷得天下皆知。」  


  新店溪的一個小支流匯入處,並不是知名的垂釣點。  

  這裡卻是谷世安最愛的休閒處。  

  他愛夜釣,在一隻小發電機的照明下,遠離喧囂,寂寞的心靈更能貼近大地最原始的孤獨。  

  莊雋雄站在巖石上往溪中拋出釣線,話匣子也打開了。「大學時我有一本花名冊,台北各家大學的班花、系花、校花一個都不漏。」  

  谷世安換上一雙高筒雨靴,走入溪中垂釣。「而我,全系的女生叫不出三個名字。大學畢業典禮,還拉著你問,坐在我左邊的女生真的是我們班的嗎?」  

  「我不提你的糗事,你反倒自己招了!」莊雋雄哈哈大笑。  

  「我的缺點你早摸透了,私底下說說又何妨。」  

  「真奇怪,商場上呼風喚雨的谷大掌櫃,大腦記憶區偏偏對女人的面孔和名字沒有記憶能力。」  

  「男人只要對數據的敏銳度高就好了。」谷世安轉過頭答著。  

  莊雋雄沉默半晌,終於又開口了。「大學畢業後,我哪朵名花也沒摘回家,反而由於家族事業出現危機,為了得到龐大資金救急,我攀上了一朵富貴牡丹。」  

  谷世安搖頭不能茍同。  

  他的事業不用靠女人站起來,他相信自己的腦袋與能力!不過說到婚姻呢!他也懶洋洋的開口了,「大學畢業,我也透過相親娶了個交際手腕一流的社交皇後。」  

  「可惜我們的婚姻都出現問題。」莊雋雄大歎一口氣。  

  谷世安聳聳肩。「我的問題五年前就解決了,麻煩的是你一個人而已。」  

  「奇怪,你怎麼能把結婚離婚當成公事辦?你到底有沒有愛過你的前妻?」  

  谷世安微瞇著眼,淡淡說著:「結婚不用考慮愛與不愛的問題,年齡到了只要是正常男人都會結婚,只是後來發覺找錯對象,雙方格格不入,無法一起生活,當然要註銷婚姻。」  

  「聽起來你的婚姻就像一紙附了落日條款的合約。」  

  谷世安唇線揚起,帶著點兒自嘲意味,「不壞的比喻。如果訂立了一張錯誤契約,趕緊補救才實際。」  

  莊雋雄做一個很想昏倒的動作。「講實際?說時效?難怪商場上封你為第一工作狂人,社交場則賜你『第一不解風情男』的頭銜!」  

  「哈哈哈!很貼切呢!」谷世安快意恣笑著。「對我來說,女人就像浮塵點綴,再說一次我的名言給你聽……」  

  莊雋雄順口幫他接下去:「這不是一個浪漫的年代,工作吧!」  

  「哈哈哈!知我者非小莊你莫屬!」谷世安笑得恣意。  

  「我不認為你可以永遠瀟灑下去,也許你只是感情還沒開竅,屬於你的浪漫年華還沒到罷了。」莊雋雄有點酸葡萄了。  

  「你在說什麼天方夜譚?」這下子輪到谷世安想栽進溪中昏倒了。  

  「你可不能太鐵齒喔!愛情這玩意神出鬼沒的。」莊雋雄再添一把柴火。  

  「你饒了我吧!我三十三歲了,經歷過一段婚姻,還有一個兒子,我可不會無聊到去期待那種虛無縹緲的浪漫愛情!」工作滿檔,他的人生不需要忙上加煩!  

  「你又不是寡人有疾,身體需要女人的時候怎麼辦?」莊雋雄想到男人都必須面對的另一個重點。  

  「問這個?本山人自有秘密武器。還是說說你吧!你又為了哪家淑女在心煩了?」谷世安簡單的四兩撥千斤。  

  「我遇到我的初戀情人了……」  

  這一夜,魚沒釣到兩尾,谷世安卻聽了老友吐露一大堆婚姻與愛情的苦水。  

  夜風襲來,他吸一口清涼,很慶幸自己沒有把心遺落在女人身上,靈魂還能感受到這一個四月天裡的自由與美妙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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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床鋪一陣陣搖晃,冉心瑜被蕩出沉沉睡夢。

  「不可以!少維你又不聽話了。」意識朦朧間,她口齒模糊地喃念著,雙手還胡亂推兩把,想挪開她胸口上的重量。

  「我沒有不聽話。」軟軟的童音發自床角那邊。

  「哦!」她迷糊咕噥一句。「好孩子!」

  突然間幾顆腦細胞多餘的運轉了幾下……等等,少維如果在床尾,床鋪的搖擺動力來自他頑皮踢動的兩隻小腳……他也沒偷襲她的胸部,那麼,她胸口壓著什麼呀?

  心瑜兩眼倏地圓睜……天!這是什麼情況?

  由窗外洩進來的微曦薄光中,她全身只著一條小褲褲,旁邊竟睡著一個裸男,而少維就坐在床尾朝她微微笑。

  「阿姨,早安!」

  冉心瑜爆出驚爆七重天的尖聲驚叫,「啊——」

  一陣媲美救火車的刺耳警鈴聲,使谷世安自睡夢中彈跳起來。

  「哪裡失火了?」

  他的眼皮眨啊眨,努力睜開一條縫,四處察看,沒有失火,只有一個披頭散髮的裸女在鬼叫!

  「你幹嘛跑到我床上來?」谷世安心臟差點麻痺了。

  「爸拔、阿姨,早安!」

  天,兒子還盤坐在床尾微微笑,女人還在繼續叫!他一定是在作夢……

  心瑜雙手環胸,快要哭了,「我的睡衣呢?」

  少維指指地板,「我丟到那兒了。」

  「被單呢?一大床被單哪裡去了?」谷世安慌亂的四處看。

  少維跳下床,打床尾那邊的地板撈起一大截被單。「這個不是我丟的,你們有人踢被喔!」

  「少維,給我睡衣!」

  「小子,被單拿來!」

  兩個大人同時大聲命令,好死不死引來一名路過者。

  「怎麼這麼吵?發生什麼事了?」谷老太爺推開房門。「天,我沒看錯吧?」

  世安和心瑜已經睡在一塊了?他不過才輕輕推波肋瀾一下而已呀!

  「我的老花眼鏡!宗南、宗英、玉萌、世鈞、世齊、何媽、老鄭,你們誰起床了?趕快把我的老花眼鏡拿來呀!」

  「爺爺,不要喊!」谷世安出口想制止,但已經遲了。

  房門口頓時喧鬧如菜市場,一大票人就要滾進來了……

  「哇!我沒臉見人了!」心瑜癟著唇,垮下臉趴向床鋪,小臉蛋整個埋進枕頭下當鴕鳥了。

  說不出什麼道理,谷世安反射性一轉,整個人覆在她身上,幫女人擋住門口那一雙雙好奇的眼睛。反正,男人被看見裸身又沒啥大不了,他就當露一次屁股饕養眾人的眼睛好了。

  只是,這一貼有點不得了了,她的身子很綿軟,他剛起床的男性本能很不老實的偷作怪了!

  「你……你別壓著我呀!」心瑜何曾一絲不掛被男人緊抱過!

  「別亂動,你乖乖躲著就行了。」

  他的話能信嗎?他那要命的男人武器正對她的臀溝進攻耶!滿臉布著凌亂髮絲,她氣呼呼地偏過頭瞪他,「你不安好心!」

  他帶點尷尬地笑著,「被你發現了!不過,我可以發誓,我不是故意的!」

  「可惡!」她賞他一記拐子。

  他咧開兩列大白牙。「你再鬧就真的會春光外洩,別怪我保不了你喔!」

  情非得已!心瑜大噓一口氣,咬著牙認命的躲回去閉上眼睛。

  一張雙人床被圍成精采秀的中心點,圍觀者輪番發表意見。

  「世安?你終於帶女人回來了!」這是他二叔谷宗南。

  「我就說世安機能絕對正常,你多擔心了吧!」這是他二嬸玉萌。「世安,我忍不住得說一下,你的屁股很好看!」

  「世安,女朋友一會兒帶來給我監定一下!」這是他的小姑媽宗英。

  「世安兄,昨夜問你怎麼解決男人的重要問題,你還賣關子,原來將情婦養在老家了啊!高招!」這是昨夜借宿谷家客房的莊雋雄。

  「你們看夠了沒?走啦!想鬧也等我們穿好衣服再來吧!」谷世安揚首對一堆閒雜人等嗆聲。

  「大哥,我怎麼覺得你的女人有點眼熟……」這是世鈞。

  「是呀!直亮的長髮很類似……」世齊說。

  「爸拔,你剛剛有摸到冉阿姨的大饅頭喔!」小少維語出驚人。

  「什麼?世安身下的女人是冉小姐!」抽氣、驚呼聲一個蓋過一個,一堆人四處撿眼鏡,世鈞、世齊氣呼呼地握著拳頭,幾乎就要跳上床。

  「什麼?她……是?」谷世安的下巴掉了!

  他犧牲色相居然保護到敵人了?賠了夫人又折兵,他虧到脫褲子了!冉心瑜,你夠厲害,害他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世安,你手腳真快,眼光一流!」宗南發揮藝術家的眼光評論著。

  還給他火上加油?谷世安殺氣騰騰爆吼了。「走走走,全都出去!否則,我會讓你們見識到谷家第一次火山爆發的驚人威力!」

  哦喔!溫文儒雅的男人變臉了,一票人眼看情勢不對,你拉我、我推你的,沒三秒鐘都退場了。

  「世安,事情都發生了,你準備怎樣對我的孫媳婦負責呀?」走在最後的谷老太爺寓意深長的丟下一句,愉快的幫忙帶上房門。

  爺爺老糊塗了啊?竟然叫他接收他自己中意的女人?

  「不怎樣!」谷世安對著緊閉的門板放馬後炮,嗓門之大,可掀屋頂了。

  清場了,他爬坐起來,準備與這個城府深沉的冉小姐徹底解決仇怨,沒料到床尾那兒竟冒出一顆小頭顱。

  「爸拔,我幫你拿床單。」少維歪著小腦袋,眼珠子直盯著父親的身體。

  谷世安衝過來,一手拎起這只漏網之魚,另一手朝小屁股意思意思賞一個鍋貼,「你才幾歲?誰准你對男人女人的身體亂好奇的!」

  「又沒人告訴我不能好奇呀!」

  「天亮了,快準備上學去。」

  「我……」話沒說完,「咕咚」一聲,少維被關到門外去。他撓撓小腦袋,「今天星期六,不用上學呀!」


  世安到衣櫃前找著閒置已久的衣物換穿起來。

  這個房間原本是他結婚時的新房,後來因為在這兒發生過太多不愉快的回憶,離婚後他乾脆就搬到市區住,即使逢年過節回寧谷園來小住幾天,他也都捨大臥房而屈就小客房。

  昨晚因為把莊雋雄安置在客房中,他才勉為其難的回這兒來窩一晚,結果竟然搞出這等天大地大的風波?他怎會莫名其妙和一個女人同床而眠?

  他仔細回憶起昨晚……

  昨晚釣完魚收了工具,他才發覺整個大台北大停電。

  聽了車上收音機報導,初步原因是南電北輸的某一個重要電阻出了問題,電力公司正在搶修中。也因此,路上的交通號志全都失靈。

  他想了想,決定回到位於新店的寧谷園過一夜、莊雋雄也不想回家面對茶壺裡的風暴,也跟著他過來了。

  在沒有驚擾家人的情況下,他安置好朋友,就回到這房間,衝過澡,也沒費神摸黑去翻找乾淨的內衣褲穿上,光著身子直接就上床呼呼大睡。

  他還記得臨睡前閃入腦海的最後一個念頭——他明早一定要逮到冉小姐,跟她攤牌。

  結果,一早竟然是他與她被全家人在床上逮個正著!

  「這年頭連吃豆花也會磕斷門牙呀?!倒楣透了,我根本半口甜頭都沒偷到,居然就被栽贓栽得滿臉豆花!」谷世安低聲咒罵著。


  糗斃了!

  居然鬧出這種烏龍事,心瑜又羞又窘。

  這樁無頭公案究竟是怎麼扯出來的?她仔細回想著……

  昨晚床邊故事講到一半,突然停電了。

  少維這顆皮蛋,見四處一片烏漆抹黑,瞌睡蟲都跑走,一身好動的細胞全活躍起來。

  拿著手電筒玩捉迷藏,到處扮小鬼嚇人,又瘋又鬧到大半夜,好不容易終於肯上床了,誰知他還附加一條但書:「阿姨,半夜會不會真有鬼來找我?你陪我睡覺好不好?」

  頑皮歸頑皮,少維也不過是個天真無邪的七歲小孩,對於靈異的事一知半解的。可是小孩子的單人小床怎麼也擠不了兩個人,為了讓他安心睡覺,她只好跟他保證:「阿姨會睡在隔壁的主臥房,若有事情我一定馬上過來。」

  心瑜從來都不是夜間動物,晚上十點過後她的活力就見底,被少維這麼一折騰,她已經成了垂死的趴趴熊。

  由於還不習慣台灣高濕度的氣候,少了空調送來乾爽空氣,一躺上床,她渾身就汗黏不舒服,索性將棉質睡衣一脫,頭一沾枕就夢周公去了……

  那麼,這個殺千刀的男人到底什麼時候摸上床來的呢?

  「天哪!我這個悶虧吃得可大了呀!」心瑜忿忿的罵著。


  「穿衣服!」谷世安把睡衣放到她身後。

  「你閉上眼睛不准看!」心瑜撈過背後的睡衣,丟出警告。

  「你請我看我也沒興趣!」谷世安轉過身。

  心瑜不客氣的給他堵回去。「哼!你習慣偷吃幾把米,反正只要不留證據就死無對證。」

  這女人的嘴巴真不是普通的厲害!谷世安轉回身子。「你若不願意讓全家共賞,當時就該據理力爭啊!」

  這個男人真不是普通的惡劣,得了便宜還賣乖,她成了吃了滿口黃連的啞巴。心瑜一套好衣服就咬牙切齒轉身,老天,她居然迎上一雙惡作劇的黑眸!

  「你……你給我偷看!」她退後一大步,大眼凝滿倉皇、氣憤。

  一匹狼,遠遠都可以聞得到他渾身狼味,這個該下地獄的男人竟然還是天真可愛的少維的親生父親!老天真沒眼啊!

  谷世安眼底浮現迷惑……

  一朵慵懶嬌美的睡蓮,迎著晨曦幽雅綻放,既清純又性感!

  老天!到處賣弄風騷的女人,她的睡衣竟是一件很普通的超大號棉質T恤,上頭簡單寫著史丹福大學(U.of  Standford)一排英文字!

  無可挑剔的瓜子臉清亮如水,肌頰晶瑩剔透;極美的細眉線彎得很有個性,長長的睫毛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猶如盈盈秋水;俏薄的靈唇嗔著,小挺的鼻樑皺了皺,由於正氣憤著,一小節粉頸慢慢爬上紅澤……

  要命,他剛剛已經目不轉睛瞧了她的美背、烏亮長髮,小圓臀和纖細小柳腰了!真要命,冉心瑜是個美女,一個年輕美女,一個連生氣都動人的大美女!

  「真的要命透了!」他拍拍後腦袋,到底是誰給了他一個錯誤的印象,讓他先入為主的認定她是個風騷的半老徐娘呢?

  好像是爺爺用的一堆形容詞,然後他就一點一點想偏了……

  真要不得,他打出娘胎到現在,不曾對女人看愣了眼珠子。太要不得了,一個讓他印象深刻的女性名字竟然會是一個漂亮寶貝!而他的心臟已然吃了她放出的電流,找不到平穩的跳動節拍……這個最最最要不得啊!

  唉!她如果不是一隻亂舞春風的花蝴蝶該有多好!

  谷世安清了清喉嚨,頭繃起黑臉。「冉小姐,我們必須好好談一下。」

  望著他立體的五官、高大的外型與一身的磊落風采逼近,心瑜的心兒突然撲撲跳,頭有點昏眩。

  天,她沒有被這尊像古希臘雕像一樣英俊的男子給電著了吧?

  「我不跟你談。」趁神志還算清醒,目標房門,先溜為上。

  「你不談也可以,馬上收拾行李離開。」谷世安懶洋洋的開口。

  「你說什麼?」心瑜快步迎到他面前,雙手擦著腰。「聘請我來的是谷爺爺,你沒有資格解雇我。」

  「我沒資格?你顯然太不進入狀況了。」

  這個紅顏禍水喜歡到處貼男人,他也不會對她客氣。

  谷世安輕佻的撥撥她肩上垂著的一小撮髮絲,淡淡髮香竄入他的鼻間。嗯,當真人長得美,馨香也雅郁恣溢。

  心瑜一把拍掉他的毛手,氣鼓了腮幫子。「你不只想以權勢欺壓我,還挑逗我!你當我是沒有節操的女人嗎?」

  「你有節操嗎?」她眼中跳躍的小火焰,彷彿也在他血脈中激起一把無名融燙。

  「你太侮辱人了!」她舉起手,一個巴掌就朝他招呼過去……

  他輕而易舉攔截一隻皓腕,牢握在大手中。

  他漆黑的瞳眸瞬間變得高深莫測,嗓調卻慵懶無波。「很好,我們就來談談你的操守問題。」

  可惡,人被他箝制住了,她只好先乖乖聽命,看看他想搞什麼名堂。

  「爺爺讓我給你挑了一大堆的衣服。」谷世安眉間雙峰堆得高高的。

  「我跟谷爺爺說過不用,可是他不聽。他說我穿得像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婆,他就算想介紹人給我相親,也沒人會看上我!你為了我接受幾萬塊錢的衣服就認定我沒有廉恥?」

  「唔!」谷世安雙眉舒展了一些,又問道:「少維很黏你吧?」

  她的臉頰驀地飛上兩朵紅霞。「這個年齡的小男孩對女人有點好奇……」

  「只是一點嗎?」奇怪,他以前怎麼從來都沒發覺臉紅的女人很好看?

  「好吧!是很好奇!」她的眼神極為嚴肅,語氣很誠摯。「少維沒有媽媽跟在身邊,父親也是有時間才會見他。平常放了學,他常跟在小堂叔和表舅身後打轉,說是耳濡目染吧!他那方面的觀念太早熟又太偏差,我正想糾正他……」

  「哦!」谷世安悶哼一聲。

  耳濡目染?看來他應該去搜一下世鈞和世齊這兩個渾小子的房間,包準抄出一堆有顏色的私貨!

  他眉宇間的皺褶攤平了,銳眼轉而半瞇。「世鈞、世齊兄弟你比較中意哪一個?」

  「你?!」如果她能再高個二十公分,她發誓一定一口咬掉他那一管很礙眼的鷹勾鼻來出氣!

  「要我幫你選嗎?」他忍不住故意逗她。誰教她連生氣都好看呢!

  「想找小情郎的話,我中意英國的威廉王子,你有辦法嗎?」

  「哈哈!」他開懷暢笑,眼睛眉毛全擠成一堆了。機智反應快的美女可不多見哪!他居然有點欣賞她了……

  「神經!」心瑜啐他一聲。這男人的情緒晴時多雲偶陣雨,不是神經又是什麼?

  「算你過三關了,不過你不該溜到我床上來!」他語氣中還隱約存著要不得的懊惱,她這一大缺點實在是美中不足矣!

  她氣得頭頂冒煙。「你若想知道為什麼我會倒楣到和你一起丟人現眼,去問少維吧!」

  「哦?很理直氣壯嘛!」

  寧谷園四層樓高的建築,大大小小不同用途的房間不下二十個,以心瑜的身份來安排,應該是住在四樓那一層。再以少維一大清早就知道找上二樓這間主臥房的情況來看,他真的誤會她了!

  他促狹的挑挑眉,「我會去問,可是你幹嘛一直不給我好臉色看?我剛剛也算英雄救美吧!」

  她幹嘛陪他沒有重點的東聊西扯啊?心瑜乾脆抿緊唇不看他。

  「莫非……你不喜歡我們剛剛的親密接觸?」谷世安戲譫的問。

  「天殺的,你還給我提剛剛!拿開你的髒手,我寧可給十大通緝要犯碰也下願你碰我!」她這輩子從沒這麼屈辱過,自然毫不保留地吼出對他的厭惡。

  他聽話的放開她了。

  很好,他已經很確定她並不想敲掉谷家的牆角!只能說竊窕淑女魅力無遠弗屆。不過——

  「你這話很傷人耶!谷世安比十大通緝要犯還不如?我不過就是侵犯了你一下下……」

  她眼中射來兩把飛刀。

  「呃,是有那麼幾下下,可是,」他無辜的攤攤兩手,「那也是情非得已,你知道,男人剛起床時無法自控的。你不必以此就拿我當仇人吧?」

  「我知道?天殺的,我為什麼會知道男人亂七八糟的事?」

  哦!她瞪人的樣子好可愛呢!谷世安兩道眉毛興味濃厚地高高揚起,腦子裡努力拆解她生氣時的快語,她的意思就是她對男人……很無知?很陌生?

  外表成熟,講話俐落,但她內心可比擬一張白紙?

  「反正,我當你什麼都不是,只要你別炒我魷魚就好了!」心瑜寒著俏臉,轉身想走了。

  「等一下。」他硬擋在她面前。

  「你很囉唆耶!」

  又挨罵了呢!谷世安無辜的揉揉額頭,她這種愛對他嗆聲的習慣實在不好。

  「你到底想怎樣啦?」心瑜簡直快技窮了。

  力氣比不過他,眼睛瞪得快脫窗,嘴巴快找不到狠話了,他還不讓她走!這隻大惡狼,沒將她真的吃了不罷休呀?

  啊!她怕他!她隱隱顫抖的小耳珠子給她洩底了。一隻愛虛張聲勢的小白兔,谷世安看出來了!

  他開心的「嘖嘖」兩聲,對她髮鬢邊吹一口氣,「我只是想告訴你……」

  「快說啦!不幹不脆的哪像男人!」

  他倏地逼近她,兩人的臉龐只隔兩寸。他眼底的詭詐光芒閃了一下,「這麼批評我?真該讓你見識見識我是怎樣的男人!」

  被他深沉中帶著騖猛的霸勢給駭得不輕,她不自在的吞吞口水。「你……都說完了?」

  「其實我只是想讚美你一句……你蓬鬆長髮披肩垂腰的模樣很美!」

  心瑜傻愣住了,像根電線桿似的動也不動。

  「以後別盤老姑婆髮髻了!」他低低笑了。

  唉!他小時後老愛作弄人的劣根性啊!怎麼今天突然又跑出來囂張呢?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砰砰砰」的拍打門板聲,小姑媽宗英急急喊著,「心瑜、心瑜,爸爸突然昏倒了,你快來看看啊……」


  谷老太爺的寢房。

  一陣不小的驚魂,谷老太爺在吃過急救藥,又喝了心瑜調的半杯溫糖水之後,總算有驚無險的躺回床上休息了。

  谷世安是唯一被指名留下來的人。

  「世安,坐!」老太爺拍拍床榻邊的位置。「心瑜留了一些巧克力糖讓我血糖太低時可以應急,你要不要嘗一顆?」

  谷世安接過來,左翻右轉研究著包裝紙半晌。「她哪來這種德國的東西?」

  「她拜託她的朋友從那邊寄回來給我的。黑松露巧克力吃起來醇而不膩,清而爽口,餘味持久。高檔貨,就跟她本人給我的感覺一模一樣!」

  「爺爺,我的情報鼻聞到一股濃濃的陰謀味。」不愛甜食的人,還是撥開包裝紙,把巧克力放進嘴中輕輕含著。嗯,松露口味,的確別緻!

  「哦?我怎麼聞不到?」老太爺裝傻扮無辜。

  谷世安走向落地窗,打開一人寬的縫距,庭院中杜鵑花香隨著晨風飄進屋。「你剛剛故意製造這一陣忙亂,是想替心瑜解圍吧?你擔心我會在裡頭欺負她?你真的很緊張她?」

  「我很喜歡她!」

  世安斜睞著老陰謀家。「你想安排給心瑜的相親對象,不會剛巧是我吧?」

  「答對了。我的孫子永遠聰明過人,什麼都瞞不過你!」老太爺呵呵笑著。

  「爺爺,我不要再來相親結婚這一套遊戲了。」

  「可是,這一個月與她相處下來,我發覺她是一個很特殊的女孩子。學業工作一把罩,生得水靈動人,美麗大方,溫柔婉約,熱情善良,又跟少維很投緣。她就像瀕臨絕種的動物,我要留在谷家供放著。」

  「我很滿意我目前的生活。」多惹一朵桃花,他怎麼空出時間應付呢?

  老太爺繼續鼓吹著。「你再這樣打光棍下去很不好,考慮看看吧!」

  「她繼續住在這兒,當你的專屬營養師,我也不會介意多付她一份薪水,讓她有空時多注意一下少維的功課和生活。」

  反正他假日回來,總會有機會碰到她,到時再找點子捉弄她,看她又氣又惱玉頰生暈……嗯,的確是不賴的安排呢!

  「沒望了?那你二嬸那邊我就不能制止人家進行了……」

  「進行什麼?」谷世安猛地轉過身,緊盯著爺爺。

  「玉萌想介紹她的弟弟給心瑜……」

  「谷家何時開起婚姻介紹所了!」他胸口突然一緊,重重大哼一聲。

  「我也不想心瑜流落到外家去,可是世鈞年齡有點小,不太配……」

  「夠了啦!爺爺,說重點!」

  「好,跟你開誠佈公,不以爺爺跟孫子的身份,就來段男人跟男人的對話。世安,你十六歲那年,父母車禍意外去世,爺爺又病倒了,你二叔完全不是做生意的料子,谷家這份家業就全靠你一個高中生,學校、公司兩頭跑給硬頂了下來。」

  「擎谷集團能有今天的局面,也是你一個人的功勞,外邊的人說你是工作機器……」

  「爺爺,我喜歡工作,工作對我來說從來都不是壓力!」

  「其實男人對事業的熱忱高過愛情也無可厚非,但是萬一不知不覺中你負荷過重了呢?運轉不停的機器總需要些潤滑吧!」

  「我有過,我娶了綺眉。」他兩道眉毛皺了一下。

  谷老太爺搖頭不苟同。「宋家的牌子不對,你不需要只會做表面功夫,八面玲瓏的社交女王。」

  「冉心瑜就適合我?爺爺,我的第六感告訴我,她討厭我,也許是根深柢固的那一種討厭,而我卻不知我究竟怎麼跟她結下樑子的。」

  「世安,你太不瞭解你無遠弗屆的魅力了,沒有女人能討厭你超過三小時。」

  「是嗎?我竟然不知我有這種魅力!」世安故作俏皮的勾著嘴角。

  忽聞外頭有人聲笑語狗叫,谷世安走入陽台,一眼就看見了,世鈞和世齊帶著谷家的聖伯納忠犬大巨人跟在心瑜身後。

  她換上了翠湖綠的紗質春裝,蓬袖大翻領,小圓點面的及膝長裙,腰繫粉白細皮帶,同色的低跟涼鞋,靈巧的身影就像滿園綠意中飛來飛去的可愛小精靈。

  「好裡佳在!聽心瑜這麼一說,原來一切都是誤會一場。」世鈞說。

  「對嘛!心瑜才不會讓大哥給追去了!」世齊附和說。

  「大巨人,趴下,跪好!」世鈞開始耍寶了。

  大巨人四腳窩地,模樣滑稽透了。

  「喂喂,你不能虐待動物啦!」心瑜愉快湊上臉,和大巨人親了一下。

  「大巨人,叫兩聲,說我愛你!」世齊說。

  大巨人吐出長長舌頭,汪汪兩響。

  「咦?』心瑜有點怔仲地眨眨美眸。

  「大巨人,點兩個頭,說請你嫁給我!」世鈞一起跪在大巨人旁。

  「我嫁給大巨人?哈!」心瑜調皮地擠擠眼睛,發出一串銀鈐笑聲,長髮一甩,一溜煙跑掉了。

  谷世安看得有點不是滋味。

  哼!沒有道行的小蘿蔔頭,用這種粗糙手法追女人,心瑜會動心才怪!

  可是,她也別露出那麼燦爛嬌媚的笑容來攪亂少男心行不行啊?谷世安腸子裡滾出一堆很要不得的酸氣泡。

  他舔舔唇,回味著齒頰的甜滋餘韻,心瑜屬意的巧克力口味……

  沒見過她的人,他就已經記住她的名字了。

  非比尋常的第一眼,他對她驚艷不已。

  第一度交手,她讓他刮目相看。

  好像所有的意外累積在一起,直直指向那一個不曾在他生命中出現的「不可能」!

  展眼青翠嫵媚山色,他微微一笑,雙手悠閒插進口袋,優雅吹一聲口哨,送入萬紫千紅即將綻放的浪漫人間四月天……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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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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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谷世安,三十三的精華年齡,身高一八五,東亞地區排名屬一的擎谷流通物業百貨集團執行總裁。

  她搜集的私人資料顯示他是一個工作狂,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可以當成四十八小時來用。他的生意眼光向來快很準,累積財富速度絕對讓人咋舌。他以公司為家,就住在擎谷集團大樓的頂樓。

  他的下屬對他的評價是斯文、敦厚、有禮。

  可是,心瑜近來發現她擁有的資訊有一半是錯誤的!

  工作狂怎可能三天兩頭跑回寧谷園?

  以公司為家的男人,怎會經常留宿在寧谷園?

  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夠用的生意人,哪會老是出其不意的出現在她眼前?

  他還老拿著讓她心慌意亂的邪惡眼神看她!哼!一個壞在骨子裡的男人啦!

  「請你讓開!」心瑜淡淡的對倚在她車門邊的男人說。

  今天是她休假的日子,她急著趕到基隆海關去取貨,可不想被他延誤了時間。

  谷世安要笑不笑的睞著紅色小跑車裡的美人兒。

  他手上的資料告訴他,冉心瑜,二十五歲,典雅的臉蛋配著一六七的高姚身材,是美國長春籐聯盟史丹福大學食品營養博士班的肄業生。

  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但她儼然是個小富婆。

  瞧,眼前這部BMW  325i的敞篷跑車就是她的財產之一。如此一個無一處不出色的女子竟然中輟學業,跑來當他爺爺的私人營養師?

  這太耐人尋味了!他對她好奇透了!

  他友善地對她露出兩排亮晃晃白牙。「載我一程吧!我有公事跟你談。」

  他那一抹熱力四射的微笑一定迷倒過無數的女人!他渾身散發出一種貴族式的優雅,加上一張無可挑剔的俊帥臉龐,他不去當廣告模特兒或電影明星真是太可惜了!

  聰明和自信是他身上兩樣最出色的武器,對著他,她總免不了會有恍神的時候,然而,她很有自知之明,笨蛋才會跟一隻內斂深沉的狡詐胡狼談公事。

  「不必了,我們沒有交集……」

  她話沒說完,他已經打開另一邊車門,跳到乘客座在系安全帶了!

  可惡!心瑜暗咒一聲,猛踩油門呼嘯而去。

  「你開車很猛喔!」唉!小白兔不是又在虛張聲勢吧?

  「我還有更猛的,你要不要見識一下?」她磨著牙。

  「拜託,收起你的爪子吧!我又沒惡意,我只是想請你幫個忙,公司目前想開一條線,從歐洲進口一些巧克力,準備在今年農曆七夕情人節上市。你覺得瑞士的××牌子怎樣?」

  她斜睨他一眼。他真想談公事?「不怎樣。」

  他詫異的挑挑眉。「瑞士出品的還不好?」

  「你說的那一個牌子不好。」她冷冷的回話。

  「怎麼不好?」能夠跟她一搭一和超過三句話,他今天大有突破喔!

  「想聽真話?」她狐疑的瞥他一眼。

  「當然啊!爺爺大力推崇你對巧克力的監賞力,專家的意見我一定多加參詳。」他差點學童子軍舉三根手指發誓了。

  心瑜專心開著車,繞過新店溪橋,粉唇瓣輕輕打開了。「給情人送的禮物不能馬虎,應該寧缺勿濫吧!」

  「嗯!」他習慣性地摩挲著下巴,兩眼炯炯有神的欣賞著她美麗的側瞼。

  「買不起高檔的巧克力表達心意,就不必找次等品做表面功夫了。那種重利輕義的男人啊!女人嫁了也是一生的不幸!愛情不是方便,結婚也不是湊合!」她偏過頭深深的瞪他一眼。

  谷世安被瞪得莫名其妙!他又招惹到她了嗎?他悻悻然抹一把臉。且慢,她方纔那一段話暗藏巧妙喔……

  「我的愛情和婚姻有什麼不對嗎?」

  「別裝蒜了,做得來那種好事,就別欲蓋彌彰了。」她一字一句都帶刺。

  「等等,你到底想說什麼?幹嘛火氣那麼大?」谷世安整頭霧水。

  「我火大,因為我在生自己的氣!我居然浪費口舌跟你這種人談巧克力與愛情,你哪會懂那種神聖?」心瑜懊惱萬分的捶著方向盤。

  你這種人……不懂那種神聖?無緣無故被螫得滿頭包,他也動了肝火了。「你莫名其妙!」

  「可不是!我居然莫名其妙讓你上了我的車!你下不下車?」

  「才不,我們把話說清楚……」

  她三兩下轉動方向盤,俐落的將車停在路邊,下一秒鐘人就跳出車外,對他擺擺手,「你不下車我下,車子留給你用,我去搭計程車了。」

  谷世安訝然地瞪著蹦入黃色計程車的身影,天,這女人真的很帶種!

  一部幾百萬的車子就這樣丟在路旁給他?他見識到她超猛的一面了。

  爺爺稱讚她溫柔婉約?才怪!

  沒錯,她對谷家上上下下都笑臉迎人,就連對廚師、管家、花匠、警衛、司機也都和顏悅色、輕聲細語,偏偏對他沒有好臉色!

  「她瞧不起我,不知什麼原因,但是我感覺得出她很瞧不起我……唉!爺爺呀!你太高估我了!我想我沒什麼魅力,纏心瑜纏了三個禮拜,她還沒給過我一個笑臉呢!」

  回味著她瀟灑的背影,他的唇角逐漸浮起一個征服性的微笑,「不過呢!心瑜也太低估了我的毅力了。」

  移到駕駛座,谷世安從容換擋,加入車陣中。


  蛋糕、汽球、綵帶,Happy  Birthday背景音樂。

  「這些都是給我的禮物?」少維一早蹦蹦跳下樓,眨著圓滾滾的大眼睛。

  「是呀!收到這麼多生日禮物高不高興啊?」

  全家老少圍著小壽星,眾人都被他興奮的大大微笑所感染。

  「高興啊!有太爺爺給的大紅包,叔公嬸婆送的遙控直升機,堂叔給的電腦遊戲,表舅給的另一種電腦遊戲,阿姨買的日本aibo智慧機器人,還有……太多太多了……」

  少維高興的蹦蹦跳拚命打轉。

  「咦?」他突然停下來。少了一份禮物耶!「爸拔?」

  「爸拔在這兒啊!爸拔把今天送給你了啊!」谷世安迎向兒子,將他高高舉起來,放上自己的肩頭,再隨興轉兩圈。

  「啊啊!我好高呀!就快要撞到天花板了。啊啊!爸拔好小氣,就給不用花錢的禮物。」少維一手拍著父親,另一手抓住父親的頭髮保持平衡。

  「來,小氣爸拔帶你到後院轉一圈。」谷世安像個火車頭似的帶頭往前衝。

  全家人都跟著往後院而去……下一秒,就聽見少維哇哇大叫:「游泳池旁邊那個……是滑水道耶!」

  「世安,今年有進步!少維的生日你沒有安排出國行程。」宗南舉起大拇指說。

  「是啊!不但記得少維生日,還他一個大驚喜。」玉萌和丈夫唱起雙簧了。

  「因為有人提醒我說,不能讓小孩子老是等著被父親召見呀!」谷世安對那個「人」投去深深的一眼。

  心瑜輕咳一聲掩飾過去。

  「今年夏天,泳池裡放了水,你就可以好好的玩了。」谷世安笑著對兒子說。

  「哦耶!太棒了!」少維蹦跳得太厲害,差點滾下來。

  「小心!」心瑜本能的衝上前去,扶住他。

  谷世安一個大男人當然不可能讓兒子摔下來,他健臂一撈,形成兩個大人各抓著少維一邊。

  調皮的少維反而藉機東搖西晃蕩起鞦韆來了。「爸拔、阿姨,抓緊喔!」

  「我放手,你快把少維抱好放下來吧!」心瑜可擔心了。

  「我要帶他出去一天,你跟我一起把他拎上車吧!」谷世安笑著對心瑜說。

  「你要帶他出去一天?」心瑜愣愣地重複。

  她特地從日本訂購限量發行的機器人送給少維當生日禮物,而少維都還沒機會玩呢!就要被他帶走了。她也想陪著少維共度生日啊……

  她胸口硬生生傳來一陣陣悶疼。

  「阿姨?你一起來吧!」少維轉而拉住心瑜不放。

  「我……」她上回才擺了谷世安一道,若真上了他的車,她懷疑自己真能快樂出門、平安回家。

  「我的車子很大,不介意你也一起來。」谷世安把兒子放進後座,再笑嘻嘻地幫心瑜打開車門。

  她掙扎得好厲害,想跟少維過生日,卻不想見到少維的老爸,尤其是他嘴角那抹礙眼的笑痕,他分明不懷好意……

  「大哥,我們也要去!」世鈞、世齊湊上來。

  「你們很閒嗎?今天星期天,下午有家教老師要來上數學課,下次段考再拿五十分回來,我就讓你們兩個月領不到一毛零用錢!」谷大掌櫃三、兩下便甩掉兩隻小蒼蠅。


  她居然跟來了!

  生平沒釣過魚,她居然拿著一支七尺長的釣竿,成了女姜太公一名!

  頓一下足,她甚是懊惱。她到底是哪根筋凸槌了呀?

  谷世安先行放下釣竿,踱到她身後。「不會釣魚在生氣呀?來,我幫你。」他整個人幾乎貼住她背部,雙手繞到前方,握住釣竿。

  「你別靠過來啦!」她渾身彷彿長滿蟲子,不安扭動著。

  「別亂動,我幫你抓牢釣竿。」

  他溫熱的鼻息吹拂著她的發頂,干擾著她的思緒,令她臉頰紅燙了,「你不安好心!」

  「天地良心!」他馬上端出嚴肅神色,一本正經的開始指導她。「釣魚沒有特別的訣竅,魚餌拋得深,將耐性發揮出來,一定有收穫。」

  「這溪裡若沒有魚,你的理論就不成立!」她身子輕顫著,故意驕蠻的頂嘴,擺明了不願受教。

  她怕他、她討厭他、她瞧不起他,但是,當她落入他懷中時,她對他的接觸反應很強烈!

  真不壞呀!

  他忍不住在她耳後唏哩呼嚕的輕笑。

  「我常來這裡釣魚,每次都小有收穫。相信我,心平氣和慢慢等待,你不會沒有午餐吃的!」

  他這句話有點玄機喔!心瑜回過頭,不悅地瞪著跟她纏得「如膠似漆」的男人。「釣魚跟午餐有什麼關係?」

  「爸拔說一會兒要生火烤魚。」少維拋下自己的小釣竿,笑咪咪跑過來。

  「那……倘若我的釣竿沒魚兒上鉤呢?」

  「阿姨,你就要看我吃香噴噴的烤魚,口水直流。」少維對父親猛眨眼睛。

  她並沒上當,只是又好氣又好笑地佯嗔道:「你們想聯手晃點我!少維,連你也欺負阿姨!」

  「沒有呀!」小傢伙繼續扮無辜。

  「你喔!什麼不好學,竟學你……」她訕訕收了口。

  「心瑜,話講一半不是好習慣喔!」谷世安大言不慚的幫忙接下去。「你想罵我很惡質又油嘴滑舌吧?」

  他一口白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七分瀟灑不羈,三分自信爾雅。

  天殺的,他的外貌風采為什麼要如此出色呢?都數不清這是第幾次她對著他發呆了!遇上一個厚臉皮,舌上功夫又厲害的鬼靈精,真不是普通倒楣啊!

  算了,她連想歎大氣的力氣都省了。

  「噓!」世安看見浮標上下抽動了。「有魚上鉤了。」

  「真的啊?我……釣到魚了?」心瑜的心情頓時飛揚。

  「快快,慢慢收線,轉動這個轉軸。」教練指導著步驟。

  「到底是要快還是慢呀?」她心急的瞧著釣竿末端那個自動卷線的醜輻輪。「這東西怎麼弄呀?」

  「我來。」世安乾脆接手了。「你去接魚。」

  「哦!」她像個興奮的小女孩往前跑,眼巴巴的注視著溪面。「哇!果然鉤著一尾大魚呢!我的魚,我的魚!」

  釣線一直收,魚兒在半空中不停掙動,晃來晃去的。

  心瑜抓不住魚,不禁感到氣餒,「滑不溜丟的,我抓不到啊!」

  「你可以的!看準了,抓住魚的中段,迅速把魚嘴裡的鉤子拔出來!」世安一步步下指令。

  「好,抓住……拔出……弄好了。」心瑜得意的舉高戰利品。

  「小心魚尾巴的擺動,力道很強的。」他話聲方落,心瑜手中精力驚人的活魚「蹦」地一跳,掙走了。

  心瑜傻眼了,到手的魚又跑了?!

  魚兒掉在溪邊的大片草地上,「噗噗噗、哧哧哧」跳得半個人高。

  「啊!」她釣到的第一條魚飛掉了,午餐沒了!「不,這怎麼可以!」心瑜發揮拚命三郎精神,目標那一尾賴皮魚,追、趕、跑、跳、碰、撲、滾……

  她四肢朝地,面部吃草,終於把作怪的魚兒圍在胸前的一小方空間。

  原來冰雪聰明的女人也有天真到讓人噴飯的一面!谷世安抱著少維,一起滾在草地上笑得東倒西歪。

  「你太可愛了!哇哈哈!太絕了,你的身手……不是普通的俐落!」

  「阿姨,表演得很不錯喔!」

  心瑜心頭挺不是滋味,斜眼嗔睨著這對眉宇之間類似,笑容一樣又賊又酷的父子檔。「你們……討厭,你們故意看我笑話!」

  「糟糕,美人生氣了。」世安爬爬頭髮,派兒子去當救火隊。「少維,你把撈魚網拿去給阿姨。」

  少維聽話的咚咚咚跑到休旅車裡取來撈網。「阿姨,給你。」

  心瑜不接。「少維,你去問他,為什麼有這個方便的好東西,卻不早早拿出來……」

  咚咚咚,少維又跑過去了。「爸拔,阿姨想問你……」

  「你跟阿姨說,因為她太厲害了,我還來不及取出工具,魚兒就先上鉤了……」

  「喔!」小腳又咚咚咚往回跑。「爸拔說……」

  「你跟他說,他包藏禍心!」心瑜使起小性子。

  「包……什麼心?」少維舌頭打結了。這話怎麼越來越難傳呢?

  「她一直要以小女子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即使當小丑拿出壓箱法寶,也博不了她一笑!」谷世安決定把兩人的心結一次解開了。

  「什麼什麼?」少維撓著小腦袋。人家才七歲,這一句太長太深聽不懂啦!

  心瑜怎麼想怎麼不甘心,她被一條魚打敗,披頭散髮、狼狽至極、無比可笑地趴在地上,形象蕩然無存,而那個帶她來釣魚的罪魁禍首還不肯拉她一把!

  瞧,他老兄居然大刺刺的躺在草地上,蹺著二郎腿,口含一根蘆草嚼著,懶洋洋的觀雲聽風。她嗆起一把心火了,「好想把你丟上烤架,烤得你只剩黑骨頭和一顆黑心肝!」

  「啊?吵架了?」少維杵在戰火中線。

  一見少維茫然受驚的樣子,心瑜頓時軟化了。「光說一堆風涼話,我都要讓你氣哭了啦!」氣窘又自責難當,她的小鼻頭開始泛酸。

  「我、我……人家不管了,你們自己說啦!」少維嘟著嘴,丟下撈魚網,回頭去找他的小釣竿。

  世安揉揉後頸爬起來,順手抄過撈魚網,走向心瑜收拾善後。

  他對她伸出手,「和解了好不好?」

  她委屈的癟著嘴,蝶翅般的睫毛沾著水露輕輕顫動,「你再不來,魚兒就要讓我壓死了。」

  世安深深的望著她差點淚水氾濫的動人臉蛋,心頭悶悶澀澀的,湧出陣陣不捨。他輕喟一口氣,牽過她的手,使力將她拉起來,感受到手心那柔弱無骨的輕軟,細滑得讓人握住了就不想放開。

  「都算我的錯好了!」心胸寬大的大男人讓一下小女人很天經地義。

  他再簡單一撥,把草地上奄奄一息的七星鱸送進魚網。

  心瑜悶聲問:「你車上有沒有『釣魚大全』,借我惡補一下。」

  「別擔心,我保證不會讓你再出糗了。」他輕輕幫她揩去下巴沾著的一小坨泥巴,接著又撥掉長髮上的幾根草屑。

  她美麗杏眸一轉,眼底仍然寫著遲疑。

  「你沒得選擇了,除了放大膽相信我之外,不然你這一天都不會開心了。」他其實也深深懊惱著,美好的釣魚天,她為什麼不敞開心懷享受呢?

  「少維的生日……我不應該破壞氣氛。」她慚愧地低低喃語著。

  小白兔就是應該這樣溫柔恬靜的呀!他的口氣也變得溫柔,「就是嘛!我再說一次,不管以前我做了哪些事得罪了你,我是真心想和你講和的。」

  聽他一再致歉,她心頭忽地熱熱的,像有什麼滑過心頭……

  「嗯!」她垂下睫毛迴避他的注視,輕點一下螓首。

  谷世安輕快地吹一聲口哨,揚高眉梢。原來,被一個小女人的喜怒哀樂牽動心弦就是此番滋味啊!「走吧!我們一起釣魚去!」

  她讓他的大手給拉著走……然後,她才猛發覺,打剛剛被他從草地上拉起來的那一刻,她的手一直都被包容在他手中……

  他的溫度,好熾人呀!

  糟糕,俏顏又羞紅了。


  吃過烤魚大餐,心瑜走向溪邊一片竹林,漫賞天地間一片凝翠澄藍。

  大樹下,世安把一張摺疊躺椅攤開來,安頓好昏昏欲睡的少維。「累了吧?」

  「嗯,今天早上太早起床了……」少維打一個大呵欠,一臉倦容。

  「你睡個午覺,等你醒來後我們再沿溪去探險。」他揉兒子的頭髮一把。

  「嗯,好。」少維的眼皮有氣無力垂下了。「爸拔,我有點冷。」

  谷世安看看天空的大太陽,這麼熱的天會冷?

  他拭去兒子額上一層薄汗,又試了試溫度。「是有點涼,但我想不礙事吧!一定是方才玩得太劇烈,身體熱呼呼的,現在一靜下來,才會有涼意。我幫你蓋上薄毯子。」

  他的休旅車像個百寶箱,裡頭應有盡有。

  少維突然半睜著眼睛。「爸拔,你喜歡冉阿姨吧?」

  谷世安笑彈兒子的額頭一下,「小滑頭,你想當偵探呀?情報想賣給誰?」

  「爸拔,說啦!」小傢伙懇求著。

  喜歡逗弄她玩,可又不捨得她真的難過;上班的時候會突然發怔,眼前飄來她的身影,然後,他就會歸心似箭的跑回寧谷園。

  哎呀呀!他的冷靜自持全冰藏了,他無波的生活起了浪濤,他的生活秩序全都亂了,他一點也不像以前那個谷世安了……喜歡一個女人就是這樣嗎?

  他揚揚很有個性的濃眉,「我想……也許我的浪漫年華終於來報到了。」

  「呃?」少維又聽不懂了。

  「睡吧!」他把毯子拉到兒子的下巴邊緣,又在躺椅的四周噴上防蚊液。

  少維乖乖閉上眼睫。


  「灌過蟋蟀沒有?」谷世安問。

  「沒有!」她一直在大都市中長大,瞧都沒瞧過那玩意兒呢!「農藥濫用,工業污染環境,這種昆蟲不是早已消失了嗎?」

  「不,它們曾經差一點因為現代文明而滅絕,但由於台灣環保意識抬頭,蟋蟀又成群復活了。」

  「真的?」心瑜有點半信半疑。

  「當然,這條溪裡有魚可垂釣,溪畔就會有蟋蟀躲著。來,我們找幾隻來玩!」

  哦!他又挽著她的手跑了。

  看著他趴在地上仔細找洞、灌水,不一會兒,一節小竹筒中就裝了五隻大蟲子。谷世安獻寶似的對心瑜說:「瞧,裡面還有一隻是黑金剛呢!」

  心瑜趴在地上跟著探頭一瞧,只見黑烏烏一團,「它們的觸鬚好長呢!還對我齜牙咧嘴的!」

  「不喜歡呀?」他可是很享受和她一起走入童年時光呢!

  「也不是,只是它們醜醜的……」其實,她最怕這些蟲子了。

  「那麼……我把醜醜的小傢伙們炸來吃吧!很美味喔!」他賊兮兮地挑眉。

  「嗯!」吃炸蟋蟀?她快吐了。

  「不好呀?那我把它們放生了!」他淺笑著把蟋蟀送回洞裡。

  「是嘛!不要亂殺生,小東西也是有生命呀!」她很爽快的點頭。

  谷世安突然面有難色。「心瑜,不該亂殺生喔?」

  「嗯!」她狐疑的瞪著他。「有什麼不對嗎?」

  「那……你肩上有只長腳蜘蛛……」

  「媽呀!」她瞧了半眼就面色如上,整個人發抖地跌趴在草堆裡,閉上眼睛不敢看,「快啦!快把它趕走!」

  谷世安把蜘蛛小哥請上手,放到一旁的樹叢裡。「沒事了!」

  心瑜下一秒拔起腿就往溪水裡沖,撈起水往臉上直潑,想洗去那一層噁心的感覺!「蜘蛛,長腳蜘蛛,跟一個手掌一樣大的蜘蛛,竟然在我身上爬,我頭皮都發麻了。」

  「心瑜,你要不要先上來?」谷世安跟過來,還是有點憂心的樣子。

  「不要……呃,難道又有什麼不對嗎?」她的頭皮完全繃緊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如果要進入溪水垂釣,都會先換上長筒雨靴。」他朝她搖搖頭。

  「為什麼?」

  「水裡除了有魚有蝦,還可能藏著小水蛇、吸血水蛭……」

  「媽呀!」這一片原始天地到底哪裡才安全呀?她情急之下亂蹦一跳,就衝入他懷中,雙腳奔離地,雙手牢牢掛在他頸子上。

  「好好,你別怕,不要動。」他一邊安撫著她,一邊幫她撥掉褲管下的那只不識相的大水蛭。

  男人雙臂悄悄又收攏,將她整個人攬了起來。

  「我怎麼了?被水蛇纏上了?」她嘟高唇,眨巴著水意漾漾的大眼睛。

  「沒事呀!」從沒有這麼近距離的仔細端詳她,一看再看之下,她噘了小朱唇的模樣有點熟悉……他腦海驀然跑出一個模糊的念頭。

  「心瑜,你以前就認識我對不對?」

  「我……」沒提防他有這一問,她一時答不出話。

  「是不是?」他微瞇著黑眸凝視著這張妍麗的臉蛋。「不然,我們兩家曾經往來過?」不會是那種商場上的十冤九仇吧?

  這一問更是殺得她出其不意。

  天哪!別露出馬腳!她猛地大力吸一口氣,擠出微笑。「不,我從沒見過你。你放我下來吧!」

  她那抹淺淺的笑,像山霧又像溪氳,漾滿謎樣的美!雖然清靈而難捉摸,卻讓他有驚心動魄的感覺。他漾著大大的笑容,堅毅的臉龐直朝著她逼近。

  「我不想放。」

  「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她從來都很機靈的腦子此刻卻糊成一團。

  在她還沒有回過神以前,他頭一低,就攫住了那張粉紅的小嘴,將她的愕然和抗議都給封住了。

  濃烈的男性氣息立即侵入她的每一個感官,她只能闔上眼睫,一股激越的火辣感覺,經由他的唇舌舞動傳入她的四肢百骸。她的身體是不是著了火啊?

  她全身虛軟,無措地抓緊他的衣角,更無知地張嘴想喘氣想吶喊,可這個天真的舉動,卻讓他逮到機會糾纏吸吮得更深入。

  排山倒海的衝擊一個接一個來,她可憐兮兮地嚶嚀著,「我……完了。」

  「我和你一起完了……」

  他霸氣專制的眷戀著她的每一滴甘美氣息,唇舌狂肆地掃過她的唇腔,與她口沫交融,交織成狂跳亂舞的音符,流入他成熟世故的眼眸,竄入他思路紊亂的心靈。

  面對一個謎樣俏佳人,他索取著渴望已久的一吻,這絕對不是以前腦袋如電腦程式般清楚的谷世安會犯的錯誤!可是,當心湖充斥她的嬌容時,他只有變成一顆笨陀螺,無法自拔地跟在她身邊一直打轉。

  愛情!只有愛情症候群能讓他退化成沒有理性的大白癡一個!

  可是,這樣強烈震撼心房的感覺……挺好的啊!

  鼻尖頂著她的,他沉緩低喘著,「我沒有這樣吻過女人。」

  「也沒有男人吻過我……啊!我到底在說什麼呀?」她羞怯的咬著唇。

  嘴邊噙著一絲喜意,他的一隻拇指輕輕拂搔過她翕動的菱唇,「這裡,從此以後是我的專利。」他拉住她的手,擱在他的心房上。「這裡,從此以後是你的專利!」

  「不行,不好……」楚楚明眸帶愁,翕翕唇片惹人憐。

  「怎麼不行?難道我吻得不好?」狡黠神色蹦入他眼底,他作勢又要欺上來。

  她忙摀住自己的唇瓣。「我說不要了啦!」

  「今天到此為止?你要我耐心等到明天?嗯?」強勢的男人哪可能打退堂鼓!他的眼珠子飛快轉一圈,已經想到更遙遠的以後了……

  他要她完全屬於他!

  「你還想著明天?」心瑜快暈了!

  天哪!唇片上留有他烙下的味道,心底的澎湃無法壓抑,她眷戀著他的擁吻!她是否無可救藥了?

  天哪!那份愛戀曾經出現,又失落了七年,如今又再度闖入她心扉?

  還是,在歲月的長河中,她根本沒有真正忘懷過?

  「唧吱……」一記長長的聲響來自樹端茂葉。

  「那是什麼?」她舔舔乾燥發燙的唇片,失神呢噥著。

  他揚首瞥著樹梢。「看來今年的夏天提早到了,知了已在長鳴了。」

  心瑜迷惘的往上望去,見不到一個具體形影……這種看不穿的朦朧感,就宛如她亂成一團找不到定點的心情。

  哎呀!五月的知了何必提早開嗓叫,它們到底知了什麼風月情事呀?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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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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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個巧具心思的巧克力產品推廣會。

  心瑜身穿雪紡紗制的純白削肩長禮服,腳蹬銀白的三寸高跟鞋,雲發鬆鬆綰髻,耳垂兩道水晶墜,瑩瑩雪頸上閃著一串珍珠鏈。

  「我到底來這裡幹什麼呢?」捻著一小塊松露巧克力,她暗自問自己。

  谷世安撩動了她隱藏在內心中最隱晦的那份感情,之後他突然冷了下來,整整一個星期不見人影。今日,谷爺爺說動她來參加這個巧克力進口代理商的產品發表會,幫忙監定一下參展商品的優劣。

  谷爺爺還說,谷世安怕請不動她,所以拜託他老人家來說項。

  好,她人來了,這才發覺這裡有沒有她根本都無所謂。

  一股不開心的小寒流慢慢爬上她心頭……

  為什麼進口商的代表清一色都是摩登美女?服裝也忒地大膽火熱,搭配今夏最流行的橘色彩妝、藍色睫毛膏,谷世安被一堆女人圍在當中,大概已經被纏得昏頭轉向了吧?

  「谷總,就這麼一小塊,你嘗一下就知我們公司的商品絕對高級。」甜得奪人魂的女聲。

  「谷總,我們公司的代理品光用聞的就很不同凡響,借一下你的鼻子好不好?」嬌媚酥人骨的輕笑聲。

  鶯啼燕語,秋波放送,更有其他……與滿屋子嗲聲嗲氣的現代感美女比較起來,清清如水的她絕對不起眼。

  難怪這一匹狼人脫窗的狼眼裡看不見她的到來!

  這個男人連婚姻都是權宜,那日溪畔一吻也只是他偶爾興起的調情罷了!只有她傻,為他失眠了幾晚,此刻見他穿梭花叢,心坎還要不得的揪疼。

  傻呀!心瑜,你怎麼還要為他當傻瓜呢?

  如果當初青春年少時那根情弦沒有為他深深悸動過,如今一切就簡單了!她舒一口氣,偏過頭對一堆攤位做最後的巡禮,胸口有股說不出的窒悶感,根本沒心情品嚐各國名牌巧克力。

  對不起谷爺爺,這裡不需要我,走人了……

  「心瑜!」打遙遠處傳來一聲呼喚。

  谷世安一身純黑西裝,挺拔的身形踩著自信的步伐迎過來。

  「我老早就看到你了。」

  她的眼睛瞄著自己的鞋尖,在心裡嘰咕一聲:老早看到我卻現在才過來?

  「一直盯著地板,有錢可以撿呀?」他笑著調侃她。眉梢高揚,一雙深眸放出灼人的光芒。

  那兩道光芒寫滿篤定神采:我過來的時間挑得好極了!

  這正是她看夠了一堆女人的奉承戲碼,心火快要飆出來時,他自然要漂亮進場,接手安慰一下小佳人了。小試一下身手,果然得到滿意的答案。

  呵呵!心瑜吃醋了。她對他才不是無動於哀!

  絕妙的巧克力監賞會呀!一箭雙鵰!

  「很成功的展覽會,恭喜你!」麗眸淡瞥他一眼,口氣酸得可以了。

  「哪些東西好呢?你推薦一下吧!」他說得雲淡風輕,可是此話一出,馬上引起圍繞在他們身旁的一堆推銷美女的騷動。

  谷大老闆要這個女人幫忙推薦?

  「谷總,你是決策者吧?」一隻花蝴蝶臉色有點凝重了。

  「谷總,介紹一下這位美麗的小姐吧?」另一隻小彩蝶馬上見風轉舵。

  谷世安還是一派清閒自在。「這位冉心瑜小姐是我特地請來的巧克力監賞家,她還是一名營養專家,你們跟她詳實報告巧克力成分、製作過程吧!」

  咚!一顆小炸彈丟下,谷世安等著驗收結果。

  「你……」心瑜沒想到他竟然直接將她推上火線!

  咻!一堆女業務全跑回自己的小攤位,跟主管咬起耳朵。

  咻!一堆西裝筆挺的男主管全跑到心瑜身邊。

  「冉小姐,這邊請……我們選用的是最頂級的可可豆……」

  「冉小姐,先來我們這兒……我們添加純楓糖,絕對不膩口……」

  「冉小姐,我們的巧克力可是經過十八道程序研磨淬取純汁液……」

  現在是什麼情況?輪到她成為男人圍攻的中心?不會吧?商場上這麼狠?為了搶生意爭業績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女色男色都出籠?心瑜在男人堆中引頸瞧望……

  天殺的谷世安,這個罪魁禍首躲哪裡去了?


  「我與客戶或廠商周旋時會有不得已的無奈,你現在可以理解了吧?」

  勾住她的手腕,一手托著一盤利用極短時間搜括來的各款精緻巧克力,谷世安踩著優雅步伐,帶著心瑜直上擎谷集團頂樓,進入屬於他的私人領域。

  「你也不用這樣精心策畫,虛晃我一招,置我於狂蜂谷底啊!」

  她噘著小嘴用手肘頂他一下。

  哼!她又不笨,才不會一直著了這個工於心計男人的道!不過,與其讓一堆男人涎著虛偽的笑臉阿諛奉承,她寧可跟著他來到這一方寧靜的天地。

  「天地良心,那一堆男人不在我計畫中!天可明監,我怎可能讓自己的女人被一窩蜜蜂圍著嗡嗡叫。瞧,我這不就馬上救你脫困了!」

  心瑜霎時緋紅了臉蛋,「誰是你的女人!」

  「你呀!床都跟我上了,唇也讓我吻了,不是你還會是誰?你剛剛一看我被一票花蝴蝶纏住,氣得嘴角都抽筋了。」他挑著邪邪的眼紋睨著她。

  居然給她哪壺不開提那壺!「跟你同床被活逮造成緋聞,你不幫忙澄清也就算了,竟還拿來說嘴!」小美人又羞又窘作勢就想逃開。

  谷世安既已得知心瑜的心意,就在嘴上先放她一馬。不過,他今晚精心籌畫的好戲才要登場呢!

  他擺出一個很誠懇的微笑,整個盤子托高到她鼻子前。「心瑜,瞧瞧我特地為你準備的!」

  「咦?」有點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味道……不過,那一款裹著杏仁粉的巧克力好像很不錯,她就剝一小塊嘗嘗吧!沒辦法,巧克力對她來說是種致命的吸引力啊!

  他又拉著她在屋子裡四處轉。「巧克力不錯吃,我的私人居所也不錯吧?」

  嘴裡醇味滋滋,她心情也不算壞,舔舔唇道:「跟寧谷園完全不一樣的風格呢!」

  將近百坪的頂樓,客廳就佔了大約四十坪,偌大的空間只有一套黑色皮沙發,以及一組家庭電影院影音設備,空間顯得清冷空曠。

  開放式的廚房明亮而纖塵不染,宛如廚具公司的展示間。接著,他們又走到他的臥房……床被整齊一絲不苟,根本不像有人住的房間。

  唉!嚼在口中的巧克力突然間不再那麼好吃了。他是在自我放逐嗎?這哪算家啊?他乾脆長期包下一間五星級飯店的總統套房算了。

  她說得有點悶幽,「你一定有請鐘點女傭來打掃。」

  「果然料事如神!」他又打開最後一扇門。「這是書房,很亂的,我一向不讓傭人進來,怕他們把我的重要資料當成垃圾丟了。」

  是有些垃圾雜物該清了,譬如電腦桌旁的三個飲料罐,躺椅旁的一堆報紙,和一個洋芋片的罐子。他吃洋芋片?心瑜又有點想掩唇偷笑。

  她輕咳一聲斂下笑意,望著那一整排的書櫃。「這裡比較有人氣,除了必備的電腦,你還有很多藏書。」

  「都是一些經濟學人雜誌、世界地理雜誌類的東西,我沒有多少文學細胞。」

  心緒起起伏伏,跟他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之間,他手中那盤巧克力一直誘惑她,她不客氣地又捻過另一款黑白相間船錨造型的巧克力,放進嘴裡淺嘗。

  唔,一咬開就流出香檳酒味,甘美細膩中藏著濃烈刺激情味,挺別緻的。

  「你試試這個,很好吃!」她兩眼晶亮亮了。

  他拿起一塊瞧了半天,終於像個烈士一樣放進嘴,嚼了幾下。「裡頭包了酒。」

  「不錯吧?」

  「就進口這一款的,先在網路購物線上打廣告,情人節應該會造成搶購風潮。」

  「這東西進口價格不會太低。」

  「你就別幫男人們考慮太多了,想表達真心自然要有花錢的心理準備。」他兩眼熠熠盯著她瞧。

  嘖,就會拾人牙慧!「我完成任務了,可以讓我回去了吧!」

  「心瑜,你再幫我個忙!」他將巧克力隨手擱在門邊的置物幾上。「你喜歡這間屋子的風格嗎?」

  他想賣什麼關子呢?她默不作聲,只迎視著他。

  「我很不喜歡。」他說出自己的觀感。

  她瞪大明眸。「不喜歡你幹嘛住這兒?」

  「這裡方便又自由,但是我根本沒時間將它佈置成有家的味道。你用點心思來幫我吧?譬如添幾幅壁畫,擺些盆栽,櫃子上弄點藝術品什麼的。」

  他的要求真要解讀起來,可以很深奧的……

  她嚇退一步,眉間皺起摺痕。「別以為請我吃巧克力就能對我予取子求。」

  「子取予求?我哪敢!我若真的把心裡話說出來,不被你轟得七、八公裡遠才怪!」他挑眉豎眼的,有點挫敗地揉著額頭。

  「那你快說,說完我們正好了斷瓜葛。」

  「你真的這麼想?迫不及待想甩開我?」他的眼神凌厲如刀,彷彿可以望進她的心裡。

  心瑜瞳底出現惶亂,嚥了幾口口水,別過臉不敢直視他。

  「心瑜,嫁給我!」他今晚準備了十八套劇本,要一套一套慢慢來跟她磨,沒料到被她一激,居然把壓箱那一本先搬出來了。

  唉唉!今晚的任務真的很艱巨啊!


  她倒抽一口氣,錯愕地睜大眸子。

  「沒有把我轟得七、八裡遠?我的預估錯誤?!」他如釋重負地噓口氣,心下竊喜。

  轟他?她閉了閉眼,想乾脆昏倒算了!

  「你這個瘋子,鬧了我一晚也鬧夠了吧?」她拔腿往外衝,但還來不及跑出大門,就被他從後攔腰一抱,壓到大沙發上。

  「我是認真的。」他的眉心帶著抹淺淺的挫折,身體仍執意朝她逼近。

  「停!」她出手頂住他的胸膛,「你認真?你很認真的想捉弄我!」

  他以強勢身形繼續欺向她,鼻尖嗅聞著她的耳後,低低喃喃著:「沒有恐怖的香水,只有你慣有的清淺馨香。」他心頭油然生起一股滿足感,整整一個星期的等待終於得到慰藉了。

  「走開啦……」可是,兩隻小手對付他這個大個兒就像螳臂擋車。

  他撫觸著她的玉頰,「水亮光滑樸素,否則我怎麼也吻不下去。」

  「你敢又吻我……嗚……」

  他真的敢!滾熱的薄唇徐徐緩緩的輾轉過她瞼上每一個部位,似風拂如蝶棲,訴盡濃濃的相思意。

  小拳頭擊上他的肩膀。嗚嗚嗚……打得手好疼!沒轍了,又落入狼口了!

  啜吻方歇,他貼著她的耳廓低噥,「心瑜,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你這一身衣服選得好,就像你的人一樣,淡雅又高貴。你都不知我有多高興看到你來展示場呢!」

  「不要啦……我不喜歡你這樣啦……」

  「我喜歡你!」他揚著眉,唇角漾開大大的弧度。

  鏘!她的腦袋如被狠狠一擊!他喜歡她?「不……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你為何一直不給我好臉色看呢?是不是你早已經喜歡上我,卻怕我發覺,所以才欲蓋彌彰?」

  他大膽臆測著,遊走的唇片滑過她的細頸,來到她起伏不定的胸前。

  「你這個自大狂!」她虛弱的喘息,違心的反駁。

  「膽小鬼,不敢正視自己的感情!」他將臉埋在她的胸溝中輕舔著凝香。

  「別……」老天,他竟然已經撥開她的內衣,含住她一朵嬌嫩粉蕾了。

  他魅惑的笑中有抹難得的靦腆,「不管你承不承認,我都要向你告白。只要你不要求我去摘天上的星星,其他的只要你說得出來,我就一定做到。心瑜,嫁給我吧!」

  他又求婚?「才吃了個包著香檳的巧克力,你就醉昏頭了。」

  「我是醉了。你知不知道,你無時無刻充塞在我的腦海裡……你既清純又嫵媚,聰明又高雅……」

  他突然低笑一聲,「你也愛學小野貓對我伸出銳利的小貓爪,莫名其妙抓得我一身傷痕。」他壞壞的啃咬一口白皙雪乳,烙下一道深深齒痕。

  受不了他的情挑,心瑜媚眼如絲,渾身不住抖瑟。

  她緊抓著殘存的理智,「你這一尾沒有脊椎的海洋生物,你對多少女人說過這種話?當然不用說你的前妻了……」

  「你拐著彎罵我沒硬骨?」他的手掌突然捏緊她的兩團峰丘。

  唔,痛哪!她磨著牙反擊。「你魅力無限,又有錢,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也不可能沒碰過像我這樣的女人。」

  「我對女人很遲鈍,前一陣子我的朋友才譏笑我,說我是晚熟的男人。可是一碰上你,我的浪漫細胞就整個被開發了!」他將她緊緊抱滿懷。

  「怎麼會是我?!」聽著他狂亂的心跳聲,她吶吶傻語。

  「因為我記住了你的名字,因為我看見了你美麗的胴體,因為你老是不理睬我,因為……到底要我說多少理由?我,只是愛上了你。你也愛著我吧?」

  「你知道,要愛上你很容易,像你這樣的男人,注定是女人的致命傷。」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撥開他附在額前的幾綹髮絲。

  他亮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事業上,我可以說已經站在世界的頂端了,若說我的人生還有什麼野心,就是娶你!」

  「碰上他,她就輸給無法自控的感情!她心頭的滾熱一陣接著一陣,卻突然打來一道大浪……警鐘響起,她迷惘的明眸逐漸被冷然取代。

  「不對!你想玩玩我也就算了,為什麼要求婚?你不用出賣自己的婚姻來攀住女人的裙帶,我沒有任何背景,無法為你帶來企業聯姻的利益。」

  「你在說什麼鬼話?到底是想扁損我還是看輕你自己?」雙手抓著她的肩膀一陣猛烈搖晃。

  她垮下小臉,幽幽楚楚的說:「我說錯了嗎?」

  他眼內佈滿狂風暴雨,眸光變得危險。「你為什麼聽不進我的話?我不信你是鐵石心腸的女人……除非,你心裡放著另一個男人?還是,你接近谷家是別有所圖?你是商業間諜?」

  「啪!」心瑜在他臉上烙下五爪痕。

  「你是第一個打我的女人!」他的鬢頰隱隱抽搐,聲調寒氣森森。

  天,她打了他!她從沒打過人啊!他的臉色陰狠冷鷥,他也要對她動手了吧?心瑜惶惴地看著闖禍的手,但仍一臉倔強。

  「你的話太傷人了,我哪有男人,你不該懷疑又輕薄我!」

  她沒有別人!勾起一抹釋懷的笑,俐落地以右手將她的小手固定在頭上方。

  「我不該跟你做多餘的辯論,你的身體比你固執的腦袋可愛誠實多了。」

  「你這頭狼人,天底下想上你床的女人很多,你何苦找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她胡亂嚷嚷。

  「噓!」他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上。「你呀!老是口不對心。心瑜,我只是想愛戀著你,享受疼寵你的人、你的身體的感覺。」

  他的柔情攻勢讓她好不容易築起的心牆瞬間潰散。這個男人,絕對強勢,也絕對難纏啊!

  他撩開她的裙擺,熨燙的手指直接爬上她的大腿內側,慢慢揉捏著。

  「啊……不!」一陣麻栗傳遍全身,她張大嘴,已無法正常呼吸了。

  「你很美!我喜歡看著你……」他的眸光一緊,盯著她低腰的小褲褲,沒有多少的春光可以藏得住呢!

  「壞……蛋……」她整個人幾乎癱軟了,語調破碎的嗚咽著。「老是拿邪氣的眼神看我,內心想法更是齷齪!」

  他笑得更加邪氣。「男人看著喜歡的女人會一本正經?才怪!男人更愛對喜歡的女人做很壞的事……」

  瞧,他這就對她很不正經的「使壞」了!將她的雙腿掰開,指頭鑽進點觸著她的蜜花,輕輕拂搔著柔軟的毛髮……

  「哦!」她長吟一記,兩腿夾得更緊。

  「放輕鬆,別緊張,你會喜歡的!」

  天哪!這個男人就是有辦法讓她感覺到自己的靈魂與肉體即將剝離!她的靈魂飄散了,肉體攀附著他而生存……

  她用一種充滿慾望的聲音呼喚他,「世安……」

  「說你喜歡!」

  「我不知道……我好難過,好熱好麻……」她整個人不停沉淪,就要溺斃在情慾的汪洋中。

  「吻著你、擁著你,再瘋狂的愛著你,我竟然到今日才懂得拿心來疼寵一個女人是種無法形容的滿足。」狂吻又落下。

  她強烈的回應著他,心頭卻徘徊不去一股莫名的悲哀。「我都無法拒絕你的求歡了,你就別再哄騙我了吧……」

  「真心話!自從在溪畔吻了你之後,我就知道我完了,我的日子再也不能少了你了。」

  這一句絕對有漏洞!她不客氣地戳破他的謊言,「你整整消失一個星期!」

  她思念他!他開心親吻她小挺的鼻頭一下。「我是個性慾絕對正常的男人,沒有老婆並不代表我沒有情婦。」

  情婦?她早該想到了!「放開我,你……去找她們啦!」

  「我是去找她們了,東京、曼谷、香港三處的我都去了。」

  大色豬!居然狡免有三窟!「讓我走啦!」

  「我是去跟她們提分手,分得乾乾淨淨、徹徹底底。」

  「呃?」她呆住了。一個禮拜飛三地跟情婦分手,他可真夠忙呀!

  「情婦只是出差時方便,但只有你是特別的。心瑜,嫁給我吧!」他捧住心儀的小臉蛋,熾熱的眸光穿透她,收入她每一個愣頓表情,每一絲嬌憨風采。

  第三次了,他今晚連說三次「心瑜,嫁給我」了。

  她的心整個揪成一團,有種想哭的感覺……她的愛情呀!萌芽於青澀懵懂的十七歲年華,如今呢?她要嫁給他嗎?

  她的小手指無意識地捏著他的領口,透露出驚惶無措。

  「答應我吧!若說加了香檳酒的巧克力是五星級的極品,那麼我就給你最好的六星級疼寵。能夠眷愛著你,我無比幸福,你知道嗎?」

  她掉下一串串珠淚,「你不是只想要我的身體嗎?」

  「我要你的一切……」他熱切呼喊著。        

  「叮鈴……叮鈴……」突然間,茶幾上的電話響了。

  「最好是天塌下來的大事,否則,這個冒失鬼就等著被我扒一層皮!」谷世安一臉不悅,悻悻然爬起來接電話。

  心瑜木然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不知怎地,她忘了擦淚,忘了乘機整理衣物。深夜裡的電話?她心頭浮起不祥的感覺……

  谷世安對著話筒「嗯啊」幾聲,就掛上電話,緩緩轉身面對她,一臉凝重沉色。

  「出了什麼事?」她吶吶問著。「是谷爺爺嗎?他的血糖出問題了?我有留下今天晚餐的菜單,還一直叮嚀廚子要照著做啊!」

  「不是,是少維!」

  「少維?他怎麼了?」

  「他從傍晚時開始發高燒,剛剛昏了過去,現在在醫院裡。」

  心瑜揪住心口,冷哆嗦從背脊一路往上爬,讓她渾身不由自主發抖。

  五月的夜風帶著浪漫淺吟,卻也變調驚心……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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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台北市一家首屈一指的私立醫學中心。

  這問頭等病房分為兩部分,裡面那一隔間是病房,病床上躺著沉睡的少維;外面的客廳裡則聚集了等待了一個早上的谷家老老少少。

  谷世安一推開病房門,就迎上將近十雙焦急巴望的眼睛。

  「怎樣?醫生怎麼說?」宗英問著。

  「少維呢?誰在陪他?」谷世安自從見過主治醫生後,擰成一道深溝的眉頭不曾鬆開過。

  「他睡熟了,聽不到的。世安,你就說吧!」宗南說。

  谷世安略過眾人,直走向坐在輪椅上的爺爺。他蹲下身子,憂心地仰望著這陣子宛若已蒼老了十歲的老人家。由於掛心少維的病情,爺爺的體力每況愈下,如今已無力行走,這幾天都是靠輪椅代步了。

  接下來……爺爺挺得住嗎?

  「爺爺,你天天在這兒陪少維,你自己的身體也要顧著啊!」

  「我沒問題,大不了就叫醫師在隔壁再給我開一個房間,省得我兩頭跑,世安,我這輩子什麼風浪沒見過,我挺得住,你快說,我的小寶貝怎麼了?」

  谷世安閉了閉眼,一臉肅淒,嗓音極為沉痛,「是白血病。」

  一群人的臉色倏地刷白。

  「那是什麼東西?」世鈞忙問。

  「也就是血癌。」谷世安握住爺爺一直顫抖的手掌。

  宗英和玉萌抱在一起無聲啜泣,宗南一拳捶到牆壁,趴在那兒動也不動。司機老鄭和管家何媽愣愣張大了嘴,根本無法反應。

  「開什麼玩笑!」世齊沉不住氣嚷開了。

  「老天沒長眼啊!」宗英痛哭出聲。「我們的小少維,小開心果才七歲啊!」

  「他今年夏天要在游泳池畔玩滑水道,他不該住醫院的!」玉萌也是淚潸潸。

  管家何媽揉著紅通通的鼻頭,對司機老鄭說:「醫生一定是弄錯了!」

  「老天爺,我七老八十,活也活夠了,你收拾我呀!為什麼要捉弄我可愛的小孫子呢?」老人家幾乎被擊倒了,嘴角整個往下垂。

  「爺爺,十歲以下的小孩得這種疾病的機率大約是萬分之一,怪老天也沒用啊!」谷世安梗著聲音說。

  谷老太爺眼角流出了淚,「你只要告訴我,治癒的機率是多少?」

  「以前都是靠藥物或是化療來支撐,小孩子要承受很大的痛苦,而且效果也不盡理想。這幾年來醫學上有了突破,如果可以找到基因組合75%以上雷同的骨髓,就可以進行骨髓移植。如此一來,少維脊髓干細胞可以恢復重新製造健康血液的功能,也就得以痊癒!」

  「那你快去辦啊!」癱在輪椅中的谷老太爺,硬擠出微弱的聲音。

  「醫院會抽取少維的骨髓,到骨髓捐贈庫比對基因。我們全家人也都要去做測試,或許近親基因雷同的機率會更大。」谷世安說著。

  「我去,我第一個去!少維天天跟在我後頭小叔叔,小叔叔的喊,他跟我最親了,我的基因一定跟他百分之百吻合。」世鈞激動的握緊拳頭。

  「少維一有事情總是來找我這個小舅舅給他出主意,他不只是我的小甥兒,更是我的好哥兒們啊!不就是血液的毛病嘛!我身強體壯,我去找醫生把我一身的血液都輸給他,就不信他好不起來!」世齊滿臉漲紅,說著就想往外衝。

  「我也去!」世鈞哪肯落後呢!

  谷世安趕緊拉住兩人,沉緩的告訴他們,「你們別衝動。我是他父親,血型和他又一樣,如果只是輸血換血這麼簡單,我早就挽起袖子給他幾千CC了。倘若我的血液不夠,綺眉那裡我也會去求她捐血幫忙救兒子一命啊!可是,白血病要的不是只有血液而已啊!」

  「對對,綺眉那邊我們也不能放棄,你們之中還有誰和她有聯絡的?快找到她,我再親自去跟綺眉的父親拜託,請他們的族親也都來做骨髓比對。」老爺爺撐著所剩不多的氣力,仔細盤算著。「還有,在歐洲唸書的世翎、世翡那兩丫頭,也統統給我叫回來。」

  「我知道,我會去做。」谷世安說著,突然重歎了一口氣。「當年綺眉一個人到美國生下少維,她並沒有做臍帶血的保存,下然現在一切就容易了……」

  這時,微開的大門口傳來「砰」地一大響,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谷世安一馬當先衝出去,抱起一個軟趴趴跌在地板上的小身子。

  「心瑜!你來多久了?你都聽到了……」

  「臍帶血……綺眉……我的少維啊……」心瑜慘白的臉龐沒有一絲紅潤,眼前浮現一片厚厚沉沉的黑暗簾幔,將她徹頭徹尾纏繞住……

  雙腳載不動她,胸腔無法再呼吸一口氣,心臟也拒絕再負荷,她昏厥了。


  心瑜一直陷在一個醒不來的夢裡,腦海裡鎖住的一些片段游游移移,全部擠向一個狹窄的長廊找出口……

  穿過醫院的長廊,她來到這一間病房外。

  輕輕推開門,人還來不及跨進去,她就聽見裡面細碎的對話,「吳醫生,我不答應。我求你,這件事千萬不能跟心瑜說。」

  不能跟她說?不讓她知道?母親有什麼事非瞞著她不可?

  她躲到門邊,屏氣凝神偷聽……原來母親的腎臟病已經不是每週來洗腎兩次就可以了。醫生說必須趕快換腎,否則早晚會並發尿毒症,藥石罔效!

  「怎麼辦?怎麼才能換腎?台灣健保好像不給付這一項呢!」書包打肩頭垂落地,她一身綠衣黑裙抵在牆邊,淒慘的小臉上無一點朝氣。

  十七歲,高中第三年才開始一個月,別的高中生正在埋頭苦讀、全心全意準備大學聯考,可她家卻遭逢這樣的變故。

  多年來母親數度進出醫院,她除了上課,課後跑醫院,還要利用晚上的時間在超市打零工。沒辦法呀!父親早逝,相依為命的母女想要生存下去,就要比別人更加幸苦。

  「一般人只要一個腎臟也就可以存活,近親捐腎成功的比例較高,你女兒應該不會反對的。」吳醫生不死心的再一次勸說。

  「你也說了,腎臟病不一定會遺傳,但是不能排除我們家族中有腎功能比較差的可能性。換腎有排斥的風險,萬一不成功,我活不了,我女兒單身一人,她的身體也沒多硬朗,她往後有漫長的一輩子,如果她僅餘的一顆腎臟也出問題,教我在九泉之下怎能安心?」對醫生的提議,冉母根本不考慮。

  「但是……」吳醫生還想再說些什麼。

  「媽,讓我幫你!」心瑜不顧一切衝到母親的病床邊。

  「不,誰說都沒有用!」冉母拒絕溝通。

  「醫生,怎麼辦呢?」心瑜無助的望向吳醫生。

  「你才十七歲,你母親若不同意在捐贈移植書上簽字,我們也無法可想。」

  「我再六個月就滿十八歲了,就可以自己簽字……」她抹去頰上的淚水,眸光閃閃發亮。

  「只怕……」吳醫生欲言又止。

  「我媽……捱不過六個月?」母親才四十一歲啊!心瑜的心跳幾乎停擺了。

  「趕快想辦法籌錢吧!有錢或許就可以買到腎臟救你母親!」吳醫生不得已提出下下之策。

  「要多少?我去多打一個工,再向幾個好朋友借錢,她們一定會把錢借給我的!」心瑜信心滿滿。

  「你有五十萬嗎?這個價碼足夠去內地完成一趟換腎之行。」

  「五……十萬?!」要那麼多錢啊?

  「吳醫生,你別再說了,我不想加重我女兒的負擔!」病床上的冉母忍不住出聲了。

  「媽,不是負擔呀!你含辛茹苦養我到這麼大,從來也沒說過我是你的負擔啊!我一定會想出辦法來!我能,我一定能……」心瑜抱住母親,激動地說著。

  「傻女兒,生死有命啊!」

  「不,我不要你死,媽,你不可以丟下我一個人不管……」


  透過吳醫生的穿針引線,心瑜下課後來到醫院旁的「雅風」咖啡屋見一位宋小姐談筆交易。

  吳醫生說了,宋小姐因為不孕,所以想花錢找代理孕母,幫她生一個小孩,以保住她岌岌可危的婚姻。

  一百萬,可以挽救一段婚姻,也可以拯救她母親一命,心瑜連考慮都沒有,一口就答應了。但是吳醫生說,宋小姐要親自監定她,看她合不合格。

  「是優生學的考量吧!」心瑜靜靜地坐在咖啡屋的角落等待。「能付得起一百萬,一定是上流社會的人,人家自然會想找一個合乎條件的女孩……」

  心瑜想到早上照鏡子時,自己那張蒼白瘦削的臉孔,「唉!人家會看上我嗎?」

  發愣時,一個化著艷麗濃妝,戴著咖啡色太陽眼鏡,衣著光鮮亮麗,舉手投足充滿貴婦氣息的女人來了。

  「名校女生的腦子應該不差,生出個聰明的孩子來,才會得人愛惹人疼。」宋小姐打量著心瑜,「去驗驗血做些檢測,如果沒有問題,就你了。」

  「真的?」心瑜不爭氣的眼睛又滾出熱淚。媽媽有救了!

  宋小姐唯一的條件是心瑜必須在度過懷孕較危險的前三個月後,就到美國去待產,而宋小姐也會在那時把五十萬的頭款付清。

  所幸,心瑜接受一次手術就成功受孕,懷孕三個月時,宋小姐還帶心瑜去做了產檢,證實她懷了一個男孩。接著,心瑜把五十萬塊交給吳醫生,請他幫忙安排母親的換腎事宜。

  啟程前往美國待產的前一晚,心瑜偷偷溜進母親的病房,在病床前站了一夜,也整整流了一晚的眼淚。

  怕吵醒母親,她紅著眼眶在心裡跟母親道別。

  媽,你要好起來,七個月後我們就可以再重聚了!我等著那一天……媽,別怪我沒告訴你實情,為了你,什麼苦我都可以忍受……媽,你要等我回來啊!


  「奇怪,宋小姐明顯晚了一個小時了!」

  舊金山灣區的一間小公寓裡,心瑜一邊喝著牛奶,一邊等著宋小姐來接她去產檢。「我該去敲敲隔壁雪莉老太太的門,跟她借電話,打去問一問嗎?」

  想了想,還是不要了。宋小姐一定是有急事耽擱了,再等等吧!

  「叮咚!」門鈴響了。

  心瑜抓起皮包去應門。誰知,宋小姐反而往房間裡沖,「哎呀!我肚子痛死了!

  中午和亞當一起去吃海蟹生蠔,一定是吃壞肚子了!」

  她把手機、皮包隨便往茶幾上丟,就衝進洗手間。

  心瑜呆站在客廳中央。她該怎麼辦?下午兩點的產檢預約,現在都三點了耶!

  「滴鈴……」

  是宋小姐的手機!該不會是診所打電話來問她們為什麼沒去吧?

  心瑜接起手機,輕應一聲,「Hello?」

  「綺眉嗎?我是世安,我明天就飛到美國去看你和孩子……」

  心瑜把精巧的銀色小手機拿得一隻手臂遠,兩眼宛如瞪著一顆會發聲的奇怪火星石。綺眉?世安?他們是誰?是打錯電話了吧?

  「這裡沒有這個人,你打錯了……」

  「等一下,我確定我沒撥錯,你是誰?」低低沉沉的男人聲音。心瑜可以想像他一定還挑著眉毛,一臉不敢置信,而且端著不耐煩的表情。

  「你沒打錯?那……」她吐了吐小舌頭,糟糕,接錯電話了。「你十分鐘後再打來。」心瑜急忙闔上手機蓋子。

  綺眉若是宋小姐的名字,那麼「世安」就是宋小姐的先生了?世安……是她腹中胎兒父親的名字?

  世安,他的聲音比一般男人低沉一些。她聽見他的聲音了……

  世安,從不相識,無緣見面,她卻懷著他的孩子!

  心瑜伸手摸摸微凸的小腹,四個月的小寶寶,她與世安之間有一個很深的關聯……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世安,心瑜將這個名字偷偷放在心底,記住了。


  下午,心瑜搬了張椅子坐到陽台上,隔著欄桿跟隔壁的雪莉奶奶共進下午茶,閒聽灣風,看著一群群年輕學子在斜坡上踩著腳踏車,趕著到Palo  Alto那一區的史丹福大學上課。

  「昨天宋小姐聽我轉述電話後,就把手機關了。不知他們後來怎麼了,有沒有吵架呢?」心瑜吃著雪莉奶奶烘培的核桃小餅乾,又啜一口牛奶。

  心瑜的英文底子本來就不錯,來到美國一個月,天天看英文節目,又常跟雪莉奶奶聊天,如今一些生活對話甚是流利。

  「宋小姐很不簡單,你別替她想太多。」

  年近八十歲的雪莉奶奶滿頭銀髮,她的搖椅下躲著愛貓奧斯卡,老懶貓正在打瞌睡。雪莉奶奶兩手忙碌個不停,打起毛衣的手比織衣機還流暢,兩根棒針交叉運作比什麼都快。

  「咦?」心瑜眼中浮現兩個大問號,雪莉奶奶在說什麼呀?

  「多想想你自己,你生完孩子,然後怎麼辦?」

  「回台灣跟我媽媽相聚,明年繼續完成我高三的學業。」心瑜說。異鄉做客的這些日子,心瑜早就把滿腹心事都跟雪莉奶奶說了。

  「如果一切都順利,這樣當然很好……」

  「會出什麼問題呢?」心瑜說得心無城府,上半身趴向欄桿,「雪莉奶奶,宋小姐她拿走我的證件,我又不能去學開車,也無法去社區學院上英文課,不如我跟你學打毛衣好不好?」

  「當然好!」雪莉奶奶說著。「我看你很喜歡唸書,如果哪天你願意,我可以跟史丹福大學說說看,讓你去旁聽……」

  心瑜差點咬了舌頭!雪莉奶奶和史丹福有關聯?「雪莉奶奶,你深藏不露喔!」

  「我沒告訴過你嗎?」雪莉奶奶在滿臉皺紋中擠出一朵大大的微笑。

  原來,雪莉奶奶曾任史丹福大學的食品營養系主任,現在系裡頭還有她的學生在任教。她的先生曾是史丹福社會學院的院長,夫婦倆沒有小孩,一輩子都獻身教育事業,而他們更把退休金和一生的存款都捐給學校設立獎學金。

  「反正,我一個寡居老太太,有學生來看看我,州政府每月寄一張社會保險金支票來,我再也不需要別的身外物了。」雪莉奶奶為自己的一生做總結。

  「哇!臥虎藏龍,太可怕了!」心瑜用中文叫著。

  她哪能想到每天烤小餅乾請她吃,跟一隻老貓相依為命、鎮日打毛衣的老太太,過去是如此不同凡響呢?

  「你說什麼?不可以用中文偷偷罵我喔!」雪莉以灰藍的眸子瞪心瑜一眼。

  心瑜漾出一個小天使般的可愛笑容。「親愛的雪莉,我是太崇拜你了……呃,你屋裡的電話響了……」

  心瑜猜著,雪莉奶奶不只有老花眼,可能還有重聽喔!

  雪莉奶奶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進去接電話了。

  心瑜轉而將手伸過欄桿,撥撥奧斯卡的耳朵逗它玩,「奧斯卡,醒醒哪!」可是貓兒太懶了,居然只睜開一隻眼瞄她,又趴回去打瞌睡了。

  「心瑜!」雪莉奶奶又搖搖晃晃走回來,手中拿著無線電話機。「你的電話。」

  「我的?」

  由於宋小姐沒有幫心瑜裝電話,迫於無奈,心瑜只好求得雪莉奶奶首肯,把她的電話號碼當成緊急聯絡電話用。全世界只有一個人知道打這支電話能找得她!

  心瑜接過話筒,「吳醫生?」

  對方不知說了什麼,只見心瑜絕望的哭喊著,「我不相信,媽媽……我要你活著,我等著與你相見啊……」

  飄啊走啊四處遊蕩的聲聲呼嚎,循著醫院婉蜒的冰冷長廊,東拐過來西穿過去,幽幽忽忽挺過了七個年頭……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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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3 天前
第六章

  「少維……死了……」心瑜發出囈語。

  一雙強力的臂膀把她攬入懷,「心瑜,你醒醒,少維在隔壁病房睡覺,特別護士正在照顧他,他沒事啊!」

  「世安嗎?」她似醒非醒的。

  「是我啊!你怎麼會這樣?醫生正在為你做檢查,告訴我,你哪裡不舒服?」

  谷世安從沒想過自己會有以醫院為家的一天,這一層樓三個頭等病房都讓他給要來了。少維住中間,爺爺在另一側,心瑜就佔據了右邊這一間。

  天,谷家走什麼霉運?他心愛的人一個個病倒了!

  「我的心好疼……」小嘴輕輕張開,豆大的淚滾落在蒼白的臉頰上。

  「醫生,她說心疼,是不是心臟出問題了?」谷世安焦急地問一旁的醫生。

  「谷先生,她沒有完全清醒,只是在說夢話。經過初步檢查,冉小姐除了有一點貧血之外,其餘都很正常……」

  「正常?那她怎麼會整整一天昏迷不醒?」谷世安急得連口氣都衝起來。

  「谷先生,你冷靜一點,之後我們會再為她做更詳細的檢查。Miss林,給冉小姐換一瓶葡萄糖……」


  心瑜的心好疼……

  母親走了,和她天人永隔,如今她努力的意義已經消失了!

  「媽媽,我竟見不到你最後一面,不能為你送終!我要到哪天才能到你的墳前祭拜啊?我太不孝了!」心瑜正躺在醫院裡安胎,激動地捶了自己的胸口一下!

  「你做什麼?這是我的孩子,我不准你傷害他!」宋綺眉奔過來,拉住心瑜的手。

  「我……沒有啊!」她只是心痛難當,無法自已啊!

  「沒有最好,乖乖的吃飯,把身體養好,別再給我出狀況了,知不知道?」

  「嗯!」心瑜揚起淚眸,身體突然顫動了一下,她的手悄悄的挪到肚子上,怔怔的望著宋綺眉好半晌,才低聲說:「你可不可以說一點有關你的婚姻?」

  「幹嘛?」宋綺眉戒心大起。借腹生子,最怕的就是生母放不下孩子,居中破壞人家的婚姻。

  「你也知道我母親剛過世,就算是讓我的心情愉悅一些也好,你能談一下嗎?」

  「好吧!」宋綺眉想想也是,孕婦若心情不好定會影響到肚裡的孩子,於是她只能妥協。「我的丈夫事業有成,出類拔萃,當初我嫁給他,可說是商界的一大盛事,而我們結婚當天還上了報……」

  心瑜淚水閃閃的眸子漸漸被一種恬淡的柔美所取代,原來孩子的父親是這樣優秀的一個男人……

  她的手輕輕壓著小腹,初次感受到的胎動竟是這般強烈,莫名的帶給她生存下去的勇氣。

  寶寶,我正在聽你父親的故事呢!她的小臉上綻放出天然的母性光輝,她還偷偷地用心音跟兒子對話呢!


  十八歲的生日,心瑜烤了一個小蛋糕,來到雪莉奶奶的屋裡與她共享。

  「你這樣不好!」雪莉奶奶對著心瑜搖搖頭。

  「怎麼不好呢?」心瑜不解的望著老奶奶,手中編織毛衣的動作卻沒停。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說了多少次『世安』這個名字了?」雪莉奶奶拿開心瑜手中那件即將完成的藍色毛衣。「我是看不懂中文字,可是我敢跟你打賭,這兩個中文字就是『世安』!」

  「他是我小孩的父親呀!」心瑜衝動喊著。

  「這個孩子是宋小姐的,你這樣的移情作用很糟糕。」雪莉奶奶語重心長說著。

  心瑜雙手掩住臉,趴在沙發的扶手上,小聲說著:「可是,我管不住自己呀!」

  那是一種很朦朧很難解釋的感覺,「小世安」依附著她,她依附著兒子,對於這個賜予他們母子兩人生命力量的男人,她心頭有著強烈的好奇與莫名的崇拜感。

  如果和他見上一面會如何呢?也許不必真的見面,只要遙遙看他一眼,甚至瞧一下他的照片就足以慰藉了……

  一個念頭接著一個,孤獨的生活裡有了幻想,日子也就很容易過去了。生命中從來沒有男人出現過,只有聽過一次他的聲音,只因常聽著宋小姐談他,只因為與他之間有了強烈的聯繫,少女的浪漫情愫壓都壓不下……

  「我們未曾謀面,我也沒要把他佔為己有,他也不是我該愛的人,然而我的初戀已經寄托在他身上了。我很傻是不是?很荒謬可笑是不是?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就是沒辦法啊!」

  「我懂感情,我和伊凡當年談戀愛也是轟轟烈烈的。即使他走了,我對他的愛至今不休。」

  心瑜直點頭。「宋小姐把他說得那麼好,我忍不住就把他放進心坎裡了。」

  「我早告訴你了,宋小姐很不簡單,她太精明能幹,你還一逕相信她。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為什麼就單單這一件事糊塗到家呢?」雪莉奶奶移坐過來拍拍心瑜的背,難得歎了一口氣。

  「宋小姐怎會不好呢?她為了婚姻,都可以接受借腹生子這種事,我反而覺得她很可憐呢!」

  「也許時間終會給你一個答案吧!我問你,你究竟怎麼想?你真的放得開肚裡的孩子?」雪莉奶奶兩道花白的眉毛打了一個小結。

  「嗚……」心瑜轉身投入老奶奶懷中,淒切哭泣。「雪莉奶奶,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我放不開……我越來越放不開了!

  「輾轉難眠的夜裡,我都會對肚裡的孩子說說話,然後他好像聽懂了,總會踢踢我的肚子作為回應。這種母子連心的感覺好強烈,我愛我的兒子,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捨不得把他交給宋小姐啊!」

  「真是糟糕,我的預感成真了。」雪莉奶奶喃喃念著。

  「我該怎麼辦呢?」心瑜瞅著她,多希望這位充滿智慧的老奶奶能指引她一條明路啊!


  為了與愛子相守,心瑜只能這麼做了。

  「宋小姐,我想請求你,讓我把寶寶留下來。」

  宋綺眉的眼睛藏在墨鏡後,拳頭握得緊緊的,似是發火的前兆。「你想要再跟我重談價碼?」

  「不是的!」心瑜忙否認。「我以後賺了錢,會把五十萬還給你,就連這幾個月你替我付的產檢費、生活費,我也都會還你的!」

  宋綺眉嗤笑一聲。「我不把這一點錢看在眼裡。莫非你想抱著兒子上我家門,直接找我老公談判,作你的一夫二妻夢?」

  「不,我不會打擾你們夫妻的生活,我只想留下我的兒子。」心瑜一手扶住牆壁,一手扶著懷孕八個月的大肚子。乖孩子,媽媽正在為你的未來奮鬥,你別踢得這麼重,會疼的哪!

  「是嗎?」宋綺眉轉過身背對心瑜,「你聽清楚,我以前告訴你的王子公主的愛情故事全都是謊言!」

  「啊?」

  「別人都說我和我老公是對金童玉女,但是這段婚姻真的讓我作嘔!因為他是一個天下最無恥、只懂得吃軟飯的男人。由於我能帶來大筆資金,讓他瀕臨倒閉的家族事業起死回生,所以他娶了我。

  「這是一樁不折不扣的商業聯姻,沒有一點愛情的成分!但是我就是嫁了,因為我迷戀他風流瀟灑的外表,和他的床上功力!但是,如今我亟需要一個兒子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所以我瞞著他找你借腹生子,更想盡辦法不讓他來美國看我,否則他一發覺我在騙他,一定會一腳把我踢得遠遠的!這樣一個男人,你以為你能從他身上得到什麼?」

  「我敢跟你打賭,當他發現我不能生育,把我休離了之後,一定馬上又會攀上另一個富家女,再度出賣他的婚姻來賺取利益,繼續他飛黃騰達的大夢!所以,你別癡心妄想母憑子貴了!」

  心瑜聽得目瞪口呆,無法發出半個字,也忘了她跟宋小姐談的重點是即將出世的小孩。

  世安……竟是內心如此醜陋的男人?她的初戀給錯了人啊!


  五月的舊金山灣區,夜裡晚風仍涼。

  心瑜裹著小外套,在公寓附近幾條街散步。時間將近晚上八點,人煙車流都減少了,但由於高緯度的關係,仍可見薄日餘暉殘存於西邊。

  她不想割捨小貝比給宋小姐,可宋小姐的婚姻又教人替她感到心酸,真的好可憐!可是,她無法放棄小世安啊……

  「啊——」心瑜陡地放聲大叫,因為她整個人被推倒在地,側背的包包被搶走了。

  「搶劫啊……肚子好痛……」她的肚子撞到地上,鮮血順著她的大腿內側淌下來,痛得她失去知覺。

  等她清醒過來時,第一個動作就是摸自己的肚子……

  扁的?她的下腹處好像有一道割傷,好痛好痛啊!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怎麼了?」

  「你別亂動,傷口會出血的!」正在床邊替她換點滴的護士忙按住心瑜。

  「傷口?」

  「是呀!雖是剖腹,但是這個醫生的醫術很好,刀劃得很低,你以後就算穿比基尼,也沒人會看出你有一道生產疤痕的。」

  「我不在乎這個!孩子呢?抱來給我,我要孩子啊!」心瑜低喊著。

  護士正了正神色,這才說道:「病例表上記載著你因為大量血崩,緊急劫腹開刀,取出一名死胎!」

  死?

  與她相依為命、骨血相容八個多月的小世安沒了?

  「不——老天爺,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啊!」心瑜拚著最後一絲氣力喊道。


  回首前塵,痛苦無限。

  「少維……」心瑜低低呼喊著。

  「心瑜,你醒了嗎?你聽得到我嗎?你張開眼睛看看我是誰啊!」谷世安輕輕拍著心瑜的臉頰。

  「世安?」再次睜眼,恍如隔世,心瑜幽幽瞅著眼前這個讓她又愛又怨的男人。

  「你認得我了?!」他綻出一個欣喜的笑容。

  「我在哪裡?」

  「少維隔壁的病房。你們啊!讓我都以醫院為家了!瞧見那兒沒有,我的手提電腦連上網路,我就直接在這兒辦公了,就連我的秘書都已經長駐醫院的餐廳,隨時緊急待命呢!」他努力想把氣氛弄輕鬆點。

  她眨眨眼,有點受寵若驚。

  「可是啊!我雖然對著電腦的網路視訊會議,眼睛卻直盯著你的點滴管,腦海中想著,又打了一瓶葡萄糖,你下個鐘頭應該就會醒來了吧?我在商場上所向無敵,可是面對昏迷的你,卻英雄無用武之地!」他用著頭顱,一拳用力地捶向她的枕頭旁邊。

  「讓你擔心了。我只是……聽到少維的病……一時無法接受。」

  「他從小一直都活蹦亂跳的,誰能接受這個消息呢?但我沒想到你受到的打擊會這麼大!」他捧住她瘦了一圈的臉頰,心疼說著。

  「我一定會堅強的挺下來,谷爺爺呢?他的飲食調理少了我不行的。」

  「這無妨,反正爺爺也在醫院中療養,這裡有營養師在照顧他,你就專心把病養好就行了。」

  心病怎麼醫啊?「我沒病。」小小的臉蛋又垮了下來,手也不由自主的搭在他的大掌上。

  「無論如何,我不要看到你病懨懨的樣子,你趕快回復體力,才好跟我又吵又鬧的。」

  「我才沒想和你吵。」她委屈的癟著菱唇。「都是你自己……」

  「是我忍不住想逗你,我主動招惹你,可以了吧?」他也很委屈的皺了皺鼻子。

  「碰上你呀!我完全投降。」

  我又何嘗不是?心瑜差點就喊了出來。

  她心頭一陣滾熱,差點就想投入他懷中,倚靠那副強壯的肩膀,讓他承擔她所有的悲喜憂愁。

  但之前宋小姐說過,世安做事情都是有計畫的,他若肯在一件事情上費盡心思,都是因為背後的利益,這讓她怎麼也無法敞開心胸來愛他。

  「又不說話了?你別一副要哭的表情,我會受不了的。」谷世安低下頭,將整張臉埋在她柔軟的手掌中,輕輕摩挲著。

  「世安……」她望著他疲憊的樣子,情難自已的低呼他的名字。

  「別動,別拒絕給我慰藉,就讓我這樣靠著你。」

  「嗯。」她呆凝著他的黑髮,掌心感受到他有點扎人的胡碴。

  她靠向他,臉頰貼著他的後頸,感受到他的溫暖體溫,聞著他特有的陽剛味。好熟悉的味道,好令人安心的氣息,她的心都軟了……

  「你很愛少維嗎?」她喃問著。

  「我愛我的每一個家人,我也很愛你。你曾罵我不安好心,然而守在你病榻邊時,我才明白我只有一顆愛你癡絕的心,你能明白嗎?」

  「嗚嗚……」她的淚水決堤了。

  他才說不愛看她哭的表情,但是他就是有辦法惹出她的眼淚,三言兩語直搗她的心,她投降了。

  「啊!這一刻,我真的只能這麼相信你了。」

  眼角帶著一層薄薄的霧氣,谷世安偏過頭,不解的端凝著她。「你真難纏!你要的保證是什麼?告訴我,我該到哪裡去買一張愛情保險單?」

  她笑了,飄忽的笑容裡躲著一絲澀楚。「都說信你了,你還懷疑?我該找哪個醫生去開一帖治疑心病的藥呢?」纖柔的指節輕輕的拂過他的瞼頰。

  他的目光如炬,卻還裝出懊惱的表情。「真是糟糕,你病時也哭,現在也哭,醫生卻一直給你輸葡萄糖,他們應該給你生理食鹽水才對!」

  「為什麼?」

  「就怕你身上的鹽分都從眼淚流失了,電解質不平衡,又昏過去呀!」

  她忍俊不住,破涕為笑。

  世安一臉春風得意,又說了句:「還真是糟糕!」

  「又出什麼狀況了?」心瑜才擦掉淚,差點又讓他嚇著了。

  「愛情這玩意真是神出鬼沒,我一定要把你收藏好,否則若少了你,我往後的日子一定很難過……不對,一定過不下去!」他誇張的揉著額頭。

  「越說越回去了。」她淺喟一聲,「少維和谷爺爺都要仰仗你呀!」

  他拿起她的手,一根一根手指細細吻著。「而我卻要仰仗你呢!」

  「呵!這下百分之百越活越回去了。」她羞怯地咬著下唇。

  「我……」

  她伸指堵住他的唇。「要逗我開心也別挑我剛醒來的時候,你明知道我很掛心少維,快告訴我,他現在的情況如何?」

  「唔!」他低沉一聲,「醫生先給他用藥,目前還在做脊髓配對。」

  「是不是還有什麼……臍帶血嗎?」她小心問著。

  「少維他媽媽生他的時候沒有保存下來。醫生說了,如果少維能再有親手足,那一份臍帶血能被利用上的機率就大增,但是……唉!叫我回去找綺眉,跟她說我們再生個孩子來救少維一命,我實在做不到。」

  心瑜兩眼睜得老大,心臟激越狂跳著,「等等,你說清楚一點,同父同母的親手足就能救得了少維?」

  「目前的醫學研究報告是傾向這一個說法。當然了,我們也不能放棄骨髓移植,不然,也要做做放射線化療。」

  「我知道了,我們快走吧!」心瑜突然坐起來,攀住谷世安的手膀。

  「等等,你想去哪裡?」

  「我……」這個驚悚的念頭教她怎麼說得出口?她兩頰漲紅,呆呆的望著他,然後垂下頭。「我……想去看看少維。」

  「嗯。」他怎麼覺得心瑜心中彷彿藏著事情呢?

  然而他並沒多探究,也跟著點點頭說:「也好,他一直念著你,你睡著的時候,他還過來看過你兩次呢!」

  「真的?那我一定要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哼!你想得美!」

  跟兒子吃醋是很幼稚的行為,但他就是滿心不是滋味,強健的臂膀抱起心瑜,兜攬得死緊,根本就是讓她貼著他身上每一寸肌膚。

  「喂喂,你幹什麼?」心瑜急得低嚷。

  「我帶你去看少維。」一口白牙煞是閃亮。

  「這樣過去?」她還要不要做人啊?乾脆再昏倒躺回床上好了。「我可以自己走啦!」

  「才不准!」

  她醒來後的第一個擁抱當然只能屬於他,他對著唱反調的小嘴壓下去。她醒來後,他更想好好的吻吻她呀!

  「你……」承受著他的狂吻,心瑜無力地閉上眼,甘心成為愛情的俘虜。

  這真是……一陣心焦又來一陣甜蜜,就在第一道驚蟄雷響的五月天……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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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是哪個鬼,敢半夜來按我的門鈴!」

  呵欠及咒罵聲中打開房門,谷世安兩眼忽然大瞪,凝視著一尊俏生生的玉人。一襲雪紡紗白衣、長髮垂腰的心瑜,宛如乘風而來的凌波仙子。

  「你不在醫院休息,三更半夜跑來我的房間做什麼?」他皺著眉問。

  心瑜一個後踢關上門。

  她踮起腳尖,綿柔柔的雙手環住他的後頸,喁喁耳語在他鬢邊拂掠。「我今晚收起小爪子,只想當個嫵媚熱情的女人。」

  「什麼?」他差點嗆倒,額上飛了三條黑線,所有的睡意都跑掉了。

  「我們上一次在這裡,有件事情沒有做完。」她一說完,只覺得耳根火熱,雙頰緋紅,舌頭都差點咬著了。

  「你想要與我……」

  「嗯!」小腦袋微點了一下。

  挑逗早上剛睡醒的男人很危險,打擾睡到一半的男人也很不知死活!一股本能的興奮打他的小腹處竄上來,但他還是摸摸她的額頭說:「醫生是不是給你用錯藥了?」那種讓女人春情蕩漾、想入非非的媚藥。

  「我相信我很正常。我最近幾天很努力吃飯,把掉的一些體重都補回來了,就怕穿上這件小禮服不好看,你看不上我……」說著,她轉一圈,裙擺隨之飛揚。

  她努力想擺出一個魅惑眾生的笑靨,卻讓谷世安猛欺壓上來的唇片給破壞了。

  「我看不上你?這是我這一生所聽過最白癡的冷笑話了!」猿臂一撈一收,俏佳人落入他懷抱中。

  男人健步如飛的直奔目標——臥房。

  「你馬上就會知道我想怎麼看你了……」


  他的手指靈活拂移,帶動一陣衣物落地的窸窣輕響,床上的兩人瞬間已如混沌初開的天地一樣原始了。

  「我……」她咕嚕吞下一口口水,全身紅得像只熟透的蝦子。「我……」

  「你想說什麼?」赤裸裸的眸光來回膜拜她完美細緻的胴體,又清純又性感,天,她就是有本事挑起他最狂野的慾火!

  小手一抓,抱住一顆大枕頭當屏障。「為什麼一定要先脫光衣服呢?你這樣看得人家不好意思。」

  「不然,你想要我先去穿上雨衣嗎?」他作勢就想下床。

  穿雨衣?那她不就前功盡棄了?

  「你回來。」她揪住他的手腕。

  他借力順勢往她身上疊,壓在多餘的枕頭上。

  「不用穿雨衣?」壞壞的眼神斜睨著臉紅得像快得腦中風的小女人。

  奇怪,那一天他明明如餓虎撲羊,今天卻像個慢郎中!「哎喲!做愛前還要先討論這個啊?」她快急瘋了。

  「如果你想要做安全防護,我就必須再穿上衣服到最近的便利商店去買,你想等嗎?」        

  怎麼又把燙手山芋丟回給她了?她小腦袋晃了晃,思忖後說道:「不對,你上次明明就想吃了我,你會沒有存貨?還是你的存貨最近又清光了?」

  他做了一個很想昏倒的表情。「算了、算了,算我自作自受,不該逗著你玩。」

  「又逗我?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惡作劇!」兩顆白眼珠馬上送過來。

  「我這裡從來沒有保險套存貨,事實上我在台灣沒有女人。」他趕緊補漏洞。沒辦法呀!她小嘴一噘,杏眼一瞪,他只有投降的份。

  真無奈呀!谷世安,堂堂六尺之軀,完全被這個小女人治得死死的了!

  她想起他說只在國外養情婦……「還是不對呀!你上次把我帶到這兒來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兩顆可愛的小虎牙磨著牙關。

  「天地良心,我上次是被你逼急了,才使出非常手段。那晚我只是想跟你求婚而已!」他露出底餡了。

  「又是我惹的禍?那麼……」她抿著下唇,圓靈的大眼睛飛快轉了兩圈。「你今晚脫了我的衣服,又跟我扯一堆廢話,也只是被我逼急了?」

  「心瑜,你想想嘛!我睡覺睡到一半,你突然來按門鈴,我如果會放你走我就不是男人!」他輕輕舔吻著她嘟高的小櫻唇。

  「所以?」

  他清了清喉嚨,正色說:「可是,你還沒有答應要嫁給我!」   

  「嫁?」她這一驚可不小。「你都脫了我的衣服,還磨磨蹭蹭、顧左右而言他,說什麼要去買小雨衣……竟然只是想確定這個?」

  「答應我吧!」他抽掉她胸前的枕頭,結實裸露的胸膛直接壓上她,強勁的雙腿與她的糾纏交疊。

  「我真搞不懂你啊!」她低語著。他不是只養情婦、只會利用女人,城府極深又詭計多端的軟骨頭型男人嗎?「我若不答應,你會將我掃地出門?」

  「不會!」他用力親她一記,唇角噙著邪邪的笑紋。「我會把你關在浴室中,然後以跑百米的速度去買一打保險套,跟你纏綿一個晚上。」

  「又跟我說笑話了!」她嬌嗔拍他一下。「老拐彎抹角,也不知是真是假!」

  「好,我說真心話。如果我能懂得如何不愛你,或者少愛你一些,或者知道怎樣能不越陷越深,我就不會這麼苦惱了!」他懊惱的大歎一口氣,「原來人不能太鐵齒,屬於我的浪漫年華就出現在情意遲遲的三十三歲。」

  「而我的……」就在情竇初開的十七歲。她動容了,心也融了。整張俏容藏進他的臂彎裡,皓腕抱住他的健臂,細細呢喁著,「世安,哦!世安!」

  「答應吧!心瑜,我這樣抱著你貼著你,都快要忍不住了,你別折磨我啊!」他難耐地在她身上揉蹭,盡量避開不去碰觸她最脆弱的女性中心。

  「我也不要你忍啊!」她天真的扭擺著腰肢,想不顧一切與他融合。

  「記得嗎?六星級的疼寵,其中一定要包含男人對婚姻的承諾。」

  今晚只是一個權謀,竟弄到這步田地?不管他為何撒下天羅地網,不管他的話裡有幾分真,她被他征服了!她衝口而出——

  「我嫁!」

  此話一出,他隨即挺腰沉入她的體內……

  「啊!」他舒暢的低吼著。「你好緊……」

  她疼痛的低嚷著。怎麼會這樣?這麼疼!原本早該失去的薄膜竟然直到此時才剝落?怎麼可能?太詭異了……

  然而,值此意亂情迷心神俱飛的時分,她已無法細思了。她只能抱住他的肩膀,任他恣意的在自己身上律動,感受他帶來的一波波快意……


  「心瑜,說你屬於我。」

  「我屬於你!」沉浸在情慾蜜酒中酣醉的小女人乖乖的復誦。

  「說你很享受!」他的手指順著她光滑的裸背,一次又一次來回拂挲。

  「我是的。」她嬌羞地拉過被單蓋住瞼上一抹紅澤。

  「說你很愛我!」他拉下被單,俐落翻個身半壓在她身上,黑眸亮晶晶的。

  「我……是的!」與他親密相擁,那種強烈的心悸怎會不是愛呢?

  有了肌膚之親,身上有了他的印記,愛情就像決了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心瑜終於明瞭,為什麼有些女人會一再原諒男人的不是了,因為女人總是軟心腸,一旦投入感情就沒有理性可言了啊!

  而她,如今完全體驗到箇中滋味。

  「可是你就不說我想聽的那三個字!」他皺皺眉,又親親她的俏鼻尖。心瑜都可以把處女之身給他了,為什麼還是有所保留呢?

  她長卷的睫毛眨了眨,頑皮地閉上一隻眼,帶點淘氣地對他耳後呵氣,帶到另一個話題。「我有聽說,男人若不是拉著女人一個晚上一直做,就是抽根事後煙,翻過身呼呼大睡,可是……」

  「嗯?」他挑挑眉,手指捲著她的長髮絲,湊到鼻間聞著馨香。「繼續說啊!」

  「可是你為什麼不是這樣?」她有點愣惑的瞧著他。

  他瞪著她。「你聽誰說的?」

  「以前同寢室的室友,小說上、雜誌上也都這麼寫的呀!」

  「還好我知道你沒經驗無從比較,不然我會覺得很丟臉,你居然把我放到那種水平上看待!」他故意輕咬她的雪頸一口,給予薄懲。

  「好嘛!算我想歪了。可是,你不會想再要嗎?嗯?」

  她是這麼想的啦!如果說男人都很勇猛,今天又是她的排卵日,那麼她懷上寶寶的機率不就更大了嗎?

  「跟你抱在一起、親親你、做一做後戲更棒!」

  後戲?這個很少看見書上寫呢!「哦!」有點失望的聲音。

  他開始上下打量她,她慾求不滿?「不過,你若真的一點都不會痛……」他一雙眼睛開始賊賊的瞄著她那邊。「我也可以答應你的要求啦!」

  「啪!」手掌貼上他亂轉的賊眼。「我當然痛,也不想想你剛剛有多雄壯威武,纏人家那麼久,可是……」哎喲!她陷入兩難了。

  將她整個人攬進懷中,寵溺地壓下她的小腦袋:「心瑜,纏綿過後餘韻不止,再這麼抱著你入睡,如此的感覺很窩心……」

  腦下枕著他強壯的胸膛,兩隻健臂守著她的腰窩,安心的感覺緩緩漫上她的心間,惱人的事暫時放一邊,恬淡地睡去……

  今夜夢中,沒有清醒時的苦!


  「鮮蝦蘆筍手卷?這個好耶!」

  少維歪著腦袋趴在流理台上,看著心瑜將一盤冰涼的水煮綠蘆筍和大蝦從冰箱中拿出來,擺在一疊日式海苔旁。

  「很營養的喔!你要多吃兩卷!」心瑜愛憐的揉揉少維的頭髮。

  閃亮的小臉龐突然黯了下來,小嘴嘟高。「可是我不要加美乃滋,那個黏呼呼的東西很嗯心!」

  心瑜偏過臉,也學著他噘著嘴,「剛好我也討厭透了美乃滋,我光聞到那個味道就受不了,我們是同路人喔!這樣吧!我變點不同的醬汁給你嘗嘗。」

  「真的可以不加美乃滋?萬歲!」少維高興的對剛剛進來的父親說:「爸拔,阿姨說……」

  「我聽到了。」他還看見了……少維和心瑜嘟嘴的表情一模一樣。少維的外貌像他,可是乍看之下,兒子的神韻竟和心瑜有幾分相似……

  難怪他以前曾對心瑜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這麼巧,他倆又都討厭美乃滋……

  谷世安隨即搖搖頭,拋開這個可笑的念頭,他一定是最近公私兩頭忙,忙得頭都昏了。

  他笑著對兒子說:「遊戲機裝好了,你可以去打電動了。」

  「太棒了!哪裡都比醫院好,更不用說能窩在爸拔的家呀!」少維一溜煙蹦向客廳。

  心瑜靠在冰箱上看著跑走的小人兒,憂喜參半地說:「少維又恢復活力了,可見醫生開的藥也不是無效啊!」

  谷世安走過來攬住她的肩頭。「我跟醫院請了假讓他來我這兒外宿,有得吃又有得玩,他當然開心了,才會又蹦又跳的。」

  「只是這樣?我好想多做些什麼,讓他能更開心!」

  「可以呀!來,你跟我來。」谷世安挽著心瑜的手走向少維……

  眼前突然杵著兩尊大人,少維就看不到電視了。「別遮呀……咦?」他突然像發現新大陸,「爸拔、阿姨,你們手牽著手?」

  谷世安笑著回答:「因為我們兩星期後就要結婚,你是小男儐相。」

  「結婚?」少維拋掉手中的遙控器,興奮地衝過來抱住谷世安的大腿。

  「結婚?」婚禮來得這麼快?心瑜一時無法反應。

  「爸拔,那你跟阿姨求婚了嗎?她好像很驚訝耶!」

  「有呀!求了好幾次,我只是還沒告訴她結婚的日期而已。」準新郎倌自信滿滿的抱起兒子。

  「明天結婚不行嗎?我想趕快叫阿姨媽咪!」少維轉而撲向心瑜又摟又親的。

  「爸拔準備婚禮總要些時間,不過你想叫媽咪現在就可以叫呀!」

  少維整個人巴向心瑜,臉蛋埋到她的胸前,軟軟的童音甜甜喚了聲:「媽咪!」

  「你喊我媽咪了……我的孩子!」喜悅的淚水沖出她的眼眶。她的心窩全化成水了,身子興奮得微微發顫。

  「幹嘛哭成一團呢?」谷世安環抱住兩人。「早知道少維這麼好用,我老早就派他代父求婚了。」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興!他喊我媽咪呀!」心瑜還是哭個不停,把眼淚擦到他的袖管上。

  小猴子快樂地躺在爸爸的臂彎中。「啦啦啦~~我有媽咪了!我要親爸拔一下,再親媽咪一下……」


  「你去書房睡躺椅啦!」心瑜推著硬是擠上客廳大沙發上的男人。

  「不要!」谷世安一個俐落翻身,變成他睡在沙發上,心瑜窩在他懷中。

  「昨夜第一次抱著你睡,你都不知我今天精神有多好、工作效率有多高!秘書還懷疑我是不是得到高僧加持,有了神功護體了。」他煞有其事說著。

  「少維如果跑來,看見就不好了。」心瑜怎麼想都不妥。

  「我們的臥房都讓給他了,現在連抱一抱你也要顧忌?哪有讓我犧牲這麼多的道理?」

  她不依地數落,「哪有做父親的跟兒子斤斤計較!你還跟個小孩一樣……」

  他笑嘻嘻地以吻封緘,大手探入她衣服內揉捏著。「可是我想親熱呢……」

  她開始心蕩神馳。「唔……那也要關起房門來。」

  「我們這就進書房,把門關起來。嗯?」他含著她敏感的耳垂。

  「可是如果少維半夜突然喊我,我怕聽不到……」熱火又被他挑勾起來,她左右為難地掙扎著。

  他隔著布料啄上她的胸脯,「我聽到了你的心聲,說著要我、要我……」

  大沙發後突然冒出一顆小頭顱,愉悅的童音問:「阿姨要什麼呀?」

  「少維!」兩個大人像做錯事的小孩,手忙腳亂的又遮又掩。

  「你這個人小鬼大的小傢伙!」好事給兒子打斷了,谷世安又好氣又好笑。

  「砰!」小傢伙翻過沙發,擠到中間。「我也要跟你們一起睡。」

  「你也來湊熱鬧?不行,這沙發太窄了。」谷世安怕一個沒抓好,他們兩個一起滾下地。

  「不窄、不窄,能緊緊的抱在一起就好。」心瑜語帶哽咽地說。

  總是親骨肉,她說什麼也捨不得啊!想起少維在病榻上受苦的樣子,就好像受折磨的是自己。一想到母子緣淺,她說什麼都要把握機會陪在他身邊啊!

  還有這個讓她依戀不捨的男人,能在他身邊多待一刻是一刻,就讓真相揭露的那一天晚一點到來吧!

  谷世安沉默下來,把最最親愛的兩個人摟得牢牢的。「會的,我保證,我們一家人一定會緊緊地守在一起!」


  「我怎麼會忙得像顆陀螺呢?」

  心瑜擺好幾盆從花市買來的盆栽,已是香汗淋漓了。

  她從冰箱中拿出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大口,轉過頭看著客廳裡的盎然綠意,倒也覺得這番忙碌有了代價。

  這一星期的日子簡直像作夢一樣……

  由於谷爺爺決定住院療養,所以她等於「暫時性」失業了;不過,谷世安又很「技術性」的派了幾份工作給她。

  除了到醫院陪少維外,她得聯絡室內設計師把世安的書房給改成兒童房,因為他打算結婚後就把少維接過來一起住。他還指定心瑜得幫他準備愛心飯盒,送到他樓下的辦公室去。

  這下可好了,擎谷實業上上下下大暴動,都跑來看總裁的公開女友了!

  當她想趕緊躲進他的辦公室時,態度閑雅的男人卻拉住她的手,慢條斯理的對眾人說:「不是女朋友!」

  「不是?」一夥人張大了嘴。

  谷世安瞅著心瑜,唇角噙著佔有性的微笑,「下下星期日,我將和冉小姐結婚,大家不用送禮,但是一定要來喝喜酒!」

  「總裁要結婚了?」天外飛來的紅色炸彈瞬間開花,一夥人忙著趴到地上找下巴。

  「喂,你要不要乾脆去登報召告天下呀?」心瑜捶著他,把他推進辦公室。

  「好主意喔!」午餐根本不放在眼裡,谷世安先吃上她嬌嫩的小嘴,讓她透不過氣來,愛捶人的小手乖乖地黏上他的後頸。

  「你故意的,你有陰謀……」她打熱吻裡抗議。

  當然有!他挑著濃眉狡笑著。

  每天的工作量又不會減少,晚上還要去醫院看少維和爺爺,更何況還有婚禮事宜要籌備,他總得挪出時間和她多多親熱呀!而且,讓她成日待在醫院瞎擔心也不好,所以,他當然要想辦法讓她的日子變得忙碌又多采多姿啊!

  回想著這非比尋常的一星期,她在廚房中發呆了老半天。

  「糟糕,世安的午餐還沒弄好呢!」

  她急忙從冰箱的冷凍櫃拿出一盒牛柳,放進微波爐中退冰,「世安愛吃牛肉,就做個日式咖哩牛肉燴汁飯好了。」

  「叮咚!」門鈴響了。

  「奇怪,會是誰上門呢?」別說擎谷集團警衛森嚴,連只蚊子都飛不進來,她聯絡的裝潢工人也是午後才會到的啊!

  大門一開,兩道鵝黃色龍捲風刮進來。

  「請問你們是?」心瑜訝然望著兩名打扮新潮、年輕貌美的陌生女子。

  「長得還滿漂亮,可是外貌和打扮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宋綺眉那個樣兒。」一名女子說。

  「外貌和打扮或許不像,可內心一樣難看呀!」另一個女子說。

  宋綺眉?心瑜沒料到會再度聽到這個名字。「你們想做什麼?」

  「說吧!你要多少錢才肯離開世安?」

  「綺眉要了兩家百貨公司才簽字離婚,你的價碼不能高過這個!」

  「你又沒有綺眉在台北上流社交圈的名氣,別想獅子大開口。」

  「我前看後看,怎麼看都看不出你迷惑男人的魅力到底在哪裡!」

  「世安準是結婚的癮頭又犯了,才會傻傻地又重蹈覆轍。」

  「他不適合結婚,瞧瞧他的第一段婚姻把他搞成什麼樣子,我們一定要努力阻止他又犯錯。」

  「可不是,世安看女人的眼光一級差,現在這個也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們一搭一唱夠了沒?」心瑜臉上一陣青紅交錯,奮力喊了出來!「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竟在這裡大放厥詞!」

  「憑我們是世安的……青梅竹馬!」

  是舊愛來跟新歡嗆聲?心瑜只想趕走這兩個不請自來的女人。「我和世安的事情輪不到別人來管,你們都給我出去!」

  「趕人了呢!想要我們走也行,但你要發誓你沒有看上世安的一分錢,而且你也不是想把世安當成你的戰利品!」

  「你們搞錯對象了吧?」心瑜回嘴。

  「總之,你別想跟世安走進結婚禮堂!」

  心瑜氣得眼珠子快炸裂了,「我進不進禮堂只有我自己能決定!青梅竹馬算什麼?哼!我偏偏不退讓,我就是要嫁他,嫁定了!」

  兩個女人互丟一個複雜的眼色。「沒有愛情的婚姻很悲慘的,你最後會落得兩頭空……」

  「誰說我不愛他?我、愛、慘、他、了!」心瑜乾脆爆吼。

  「你們兩個在這裡做什麼?」敞開的大門口忽然傳來谷世安沉渾的聲音。

  他等了好久等不到午飯,乾脆上樓來瞧瞧,誰知一踏上寓所,就聽見心瑜扯開高八度的嗓門在尖叫。

  「嗚嗚~~她好凶!」兩名女子見狀,不由分說的撲進谷世安懷中。

  心瑜看傻眼了!他……他居然當著她的面左擁右抱!「谷世安!」倘若她手中有刀子,一定立刻砍向這個負心漢!

  「心瑜?」谷世安一時間沒進入情況。

  「不要叫我!」心瑜扭開頭,看不下去了。

  「大哥,雖然我們逼她承認她愛著你,可是她好凶,娶這樣的老婆你定會被欺負得很慘,你再考慮看看吧!」一隻柔荑還誇張的拍拍胸口。

  「你們給我惹了什麼麻煩?」谷世安覺得眼前一群烏鴉飛過,大事不妙了!

  「大哥?青梅竹馬……」心瑜錯愕地回過頭來瞪著黏在一塊的「連體三胞胎」。

  他們是兄妹關係?對呀!少維有兩個相差一歲的小姑姑在歐洲念大學,她一時居然忘了!她這才發覺兩名女子躲在谷世安身後,對著她淘氣地眨眼睛,笑得很有陰謀。

  可惡,谷家人就是愛惡作劇!

  谷世安拎著兩尾小泥鰍的衣領,質問著,「世翎、世翡,我讓你們從歐洲回來做骨髓測試,你們不聲不響跑來我這裡做了什麼好事?」

  「晉見小嫂子啊!」兩姊妹異口同聲。

  「還有呢?」谷世安才沒這麼好打發。

  兩姊妹一起吐吐小舌頭,「為了測試小嫂子,我們可能也把她氣得不輕。不過,老哥你放心好了,我們闖的禍,我們一定會負責收拾善後!」


  世翎和世翡收拾善後的方式,就是把大哥以前的那一段婚姻詳實說給心瑜聽——忙於事業的男人想找個妻子,總不脫離這一快速的方法——偷偷地去相親。

  在那個募款餐會上,谷世安見到宋綺眉穿梭賓客間,把活動搞得有聲有色;他覺得她很聰明能幹,應對大方得體,因此對她很有好感。

  他約她吃過幾次飯,看得出她對他印象也不差,所以谷家爺爺就出面到宋家去提親了。

  不過,婚後他很快就發現兩人格格不入。

  宋綺眉會突然在他開會時出現,要他放下工作陪她去喝杯咖啡、逛逛自家百貨公司,好讓員工爭相目睹「高貴的總裁夫人」。

  雖然谷世安曾試著和她溝通,但宋綺眉總有她的道理,一點也不肯讓步,谷世安只能以逃避的態度來應付她了。

  而兩人決裂的導火線是宋綺眉懷了身孕卻一個人躲到美國去,讓谷世安怎麼也找不到。

  他再也受不了她一意孤行的個性,兩人的感情就再也無法挽回了……

  雙方各執一辭,她該相信誰呢?

  心瑜想起以前雪莉奶奶總強調:宋小姐很不簡單。

  「她真的騙了我!」不只拿一堆謊話來讓她對世安心生恨意,還騙她肚裡的小貝比已經沒有了。宋綺眉,你好工於心計啊!

  谷世安對工作的認真,對家庭的維護,在在都證明他並非綺眉口中的那種男人。但她卻忽略了這些事實,只因她一心認定他是個狠心薄倖的男人!

  「你說什麼呀?」世翎、世翡一點都聽不明白。

  「世安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些呢?」心瑜說。

  「小嫂子,顯然你還不瞭解大哥,他是那種會做事但不多話的男人!」

  「是嗎?」心瑜低頭沉思著……他緊迫盯人的追求、迅雷不及掩耳的求婚,在在證明他是個行動派!他真情告白時更讓她芳心大亂,記得當時他還撫觸著她的玉頰說:「水亮光滑樸素,否則我怎麼也吻不下去。」

  「你們錯了,世安不是不愛說,他只是一直在等我,等待我的出現……對著我一個人說。」心瑜惱恨自己的粗心大意。

  世安這樣一個浪漫又有氣概的男人,如果發現了她的身份,他會原諒她的隱瞞嗎?她眉心輕蹙,無法多想。

  這一個六月天,多方詭計的陰謀味很濃,也很愁煞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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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5-17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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