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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生母近在眼前
綿綿細雨下了一早上,蕭睥天上朝去了,薑宜逍心緒起伏不定,腦子裡還在想玖安郡主的事。
不知道玖安郡主是否真的進宮見了太后她們三位?若見到了,她們三位是否依了蕭睥天的意思回絕了她,她是否能夠接受被她們三位拒絕?
下午,好不容易細雨初歇,繃緊神經許久她也有些倦了,正想去躺一會兒,雨卻又下了起來,這回下得比較大,落雨啪答啪答的打在窗外的芭蕉葉上,天色也變得灰沉。
薑雨芙帶了近日京城流行起來的貴女糕來,還有其他數十種糕點,正好為薑宜逍低潮的心情解解悶,本來叫了石筱喬一塊兒來吃,可這小懶豬在睡午覺,還貌似偷喝了桃子酒,居然喚不醒,只好作罷,薑宜逍幫她留了一些讓她起床吃。
「姊姊肯定是知道玖安郡主回來了。」兩人在薑宜逍的寢房吃茶聊天,薑雨芙不免說起來了京城這兩日的八卦,「我庶姊與鳳陽王府的姑娘頗為熟識,說玖安郡主三日前便回來了,在府裡又是補湯又是花浴的把自己養好了才來見習王,衣裳首飾也都是簇新的,還放話她快要嫁進習王府了,至於姊姊你這個乃蠻國來的王妃她才沒放在眼裡,聽得我氣極了。」
薑宜逍淡淡說道:「昨日玖安郡主確實來過,但我沒見到她,不知她生得是何模樣?」
薑雨芙很認真的想了想,「算是英氣又漂亮吧!畢竟出身將門,她又是女將軍,平時不大和京城貴女來往,她和王爺是一對的傳聞倒是沒停過,所以王爺說要娶乃蠻公主時,大家都驚掉了下巴。」
「原來如此。」薑宜逍腦中想像著玖安郡主的模樣,想像著她和蕭睥天站在一起,在外人看來,肯定是一對璧人。
薑雨芙笑道:「不過姊姊現在也不用怕了,姊姊懷了身孕,又是個小世子,玖安郡主也越不過姊姊去。」
姜宜逍老師的本色忍不住又跑出來了,「雨芙,孩子絕對不是綁住一個男人的好辦法,若是他愛你,沒有孩子他也會愛你,若是他不愛你,你生十個孩子也無用,你應當多想想自己,想想自己有沒有想做的事,多充實自己。」
薑雨芙錯愕的看著她,半晌才期期艾艾的說道:「可、可是我娘說,成親之後就要趕快生孩子,而且一定要生兒子。」
薑宜逍無言,薑雨芙受封建思想荼毒太深,將來再諄諄善誘吧,多講幾次,她總會聽進去一些的。
兩人拿出大富翁來玩,當初薑雨芙來府裡跟石筱喬玩上癮了,便央薑宜逍做一個給她,她帶回府跟丫鬟們玩得不亦樂乎。
「姊姊,我一直覺得這上頭的國家很有意思。」薑雨芙一邊擲骰子一邊說道:「大美國、大英國、大韓國、大法國,這些我能理解,這斯裡蘭卡、馬達加斯加我就不理解了,真有這些地方嗎?」
薑宜逍微微一笑,「當然有,斯裡蘭卡擁有豐富的文化底蘊,出產的錫蘭紅茶堪稱一絕,馬達加斯加以自然生態聞名,有許多獨特原生種……」
禾楓匆匆進來打斷了薑宜逍的地理課,「王妃!玖安郡主又來了,說是要見王妃!」
薑宜逍心裡一跳,該來的總算來了,也總算可以塵埃落定,今天一整日,她好像就有預感玖安郡主會來,玖安郡主在太后她們那裡受挫後,最有可能便是直接找她這個習王府的正牌王妃談判!
「王妃!」馮姑姑也聞訊而來,立即加以阻止,「聽奴婢說!您千萬不要出去見玖安郡主,就推說身子不適,料想玖安郡主也拿您沒辦法!」
薑宜逍卻不這麼想,她平靜說道:「我去聽聽玖安郡主要說什麼,免得她去找別人出氣,她說的,若我能夠給出答案,我便回答她,若是我無法回答的,我會請她不要為難我,彼此互相尊重。」
馮姑姑氣急敗壞的喊道:「她去找別人出氣幹您什麼事啊?不想想您大著肚子去見她很危險嗎?她可是女將軍,不知道會對您怎麼樣……」
薑宜逍凝視著面紅耳赤的馮姑姑,溫柔但堅定的說道:「馮姑姑,我不想逃避,既然我是習王府的主母,這就是我需要面對的,逃避不能解決問題,逃避只會把事情弄揮弄僵,說不定還會傳出我甚為無禮,不肯見玖安郡主的謠言。要堵住玖安郡主的口,最好的方法就是我出去見她。」
馮姑姑見她不肯讓步,也只能無奈站到一邊去,畢竟還有薑雨芙在,在人前,薑宜逍是王妃,她沒法真的攔住她。
薑宜逍到了前廳,馮姑姑不放心,亦步亦趨的跟著,薑雨芙也連忙跟上去。
其實,她是不想示弱,做為蕭睥天的女人,她不可以示弱,尤其在蕭睥天表示他與玖安郡主從未有過男女之情和男女之約,如此堂堂正正,她更是沒理由逃避見玖安郡主,否則豈不是顯得她心虛?顯得她不相信蕭睥天,顯得玖安郡主上門問責有理?
她相信蕭睥大,所以她要出去面對玖安郡主,但她所持有的理由無法對馮姑姑一一說明,即便她費唇舌對馮姑姑說明,馮姑姑也會認為她的安全第一,其他的都不是理由,眼下她沒法與馮姑姑溝通,只能堅持自己的信念了。
廳裡,薑宜逍總算見到了玖安郡主,與薑雨芙描述的相去不遠,高挑修長,五官深邃,眉眼凌厲,薄唇緊抿,身穿雪白勁裝,腰身窄束,斜佩寶劍,英姿颯爽。
薑宜逍難以置信外型如此瀟灑的女子會和蕭睥天糾纏不休,只能說,自古情關難過,馳騁沙場的女將軍也不能例外。
程寅海不動聲色的靠近了薑宜逍,低聲道:「老奴已派人去通知王爺了,王爺很快便會回來,王妃只消應付郡主幾句即可,其他的,老奴會看著辦。」
薑宜逍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馮姑姑就站在旁邊,程寅海的話她也聽到了,總算比較安心。
「久候了,郡主。」姜宜逍從容說道:「久聞郡主之名,幸會,我是習王妃。」
「你就是皇甫漾寶?」凌依武打量著薑宜逍,眼露不屑,並不稱她王妃,「都說你是乃蠻國第一美人?看來乃蠻國的標準挺低的。」
薑宜逍並未動怒,只理直氣和的說道:「郡主特地前來,不會只為評價本王妃的容貌吧?」
凌依武沒回答,她的視線移到了薑宜逍的孕肚,眉毛一挑,「這孩子,確定是習王的嗎?」
馮姑姑忍無可忍的開口了,「這位是習王妃,即便郡主來者是客,請郡主放尊重點!」
凌依武一個眼刀掃過去,「你是什麼東西,敢在本郡主說話的時候插嘴?」
薑宜逍沉聲道:「馮姑姑所言正是本王妃的意思,若是郡主繼續失儀,那就請回吧,恕本王妃不以禮相待了。」
凌依武笑了起來,「奉不奉陪,由不得你,本郡主人在這裡,你就得乖乖在這裡,乖乖聽本郡主把要說的話說完。」
「豈有此理!」薑雨芙也聽不下去了,「鳳陽王府的郡主原來是這麼沒教養,跑到別人府裡撒野還振振有詞!」
凌依武一臉不屑,「你又是什麼東西?」
薑雨芙大聲說道:「我是冠軍侯府的姑娘,如何?你也要污辱我嗎?還是要去冠軍侯府撒野?」
凌依武只冷淡的掃了薑雨芙一眼,並不回答,她的敵人是皇甫漾寶,她不想節外生枝。
她的目光回到薑宜逍身上,臉上要笑不笑,「皇甫漾寶,剛剛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本郡主,你肚子裡的,確定是習王的種嗎?」
薑宜逍目光一凝,忍耐地道:「郡主請自重,污辱他人,並不會令自己變得高尚。」
凌依武眼底有一抹難辨的陰冷笑意,「你不敢回答,是難以啟齒,還是說了會令習王蒙羞?如果外面的人知道了,孩子懂事後會很難堪吧?」
薑宜逍心中的憤怒被點燃了,竟然要利用孩子攻擊她,太卑鄙了!
她眉頭緊皺,沉聲道:「我懷的當然是王爺的孩子,若郡主捏造不實謠言,本王妃一定追究到底!」
凌依武收起了笑意,冷冷的勾了勾唇,「既然是,那就一定不能留了。」
眾人尚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時,她已拔劍而出,出手毫不留情,一劍刺向了薑宜逍的肚子。
「不可以——」馮姑姑驚慌失措的喊道,不顧一切沖上前,擋在薑宜逍面前,劍尖也沒入了馮姑姑的身體。
「馮姑姑!」薑宜逍驚駭不已,嚇得肝膽俱裂,眼睜睜看著血染紅了馮姑姑的衣裳。
「賤婢!竟敢壞本郡主的事!」凌依武拔出了劍,一腳踢開馮姑姑,又刺向薑宜逍。
一隻銀器飛來打掉了凌依武的劍,她大怒抬眼,見到蕭睥天和一列暗衛疾步而來,她並不懼怕,反而面色更冰寒。
她目皆盡裂的說道:「這只是開始!殿下既然讓我被太后三人連番拒絕,就該想到有今日的後果!我不會罷休,就算死,我也要嫁入習王府!嫁你為妻!」
蕭睥天眼中劃過冷芒,面色冷肅,一身的殺氣盡出,「你等著!本王一定告禦狀!你給本王滾!」
不等蕭睥天開口,邵飛帶領的暗衛便將凌依武團團圍住,將她硬是「請」了出去。
蕭睥天蹲身把薑宜逍扶起,「哪裡不舒服?快點告訴我!」
「我沒事!」薑宜逍肚子痙攣,一時起不了身,但她並沒有受傷,她急道:「不要管我!快救馮姑姑!快點救馮姑姑!馮姑姑不能死!馮姑姑絕不能死……」
她雖然沒受傷,可是受到驚嚇後肚子好痛。
「你鎮定點!想想孩子,你這樣是想把孩子嚇掉嗎?」蕭睥天以袖拭去她額上直冒的冷汗,「程寅海和邵飛已經在處理了,我保證馮姑姑不會死,行了嗎?」
薑宜逍忍著痛意嗯了聲,「一定……一定要……」
他一向說到做到,所以她相信他,馮姑姑會沒事的,馮姑姑會沒事的……
胎兒保住了,馮姑姑雖然傷重,但命還在,只是要長時間調養,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第二日,京城流言四起,出現了兩種版本的流言——
一是習王妃善妒不容人,不肯答應玖安郡主嫁給習王為側妃,還刺傷自家奴婢嫁禍給玖安郡主,並把上門釋出善意的玖安郡主趕出門。
因為漾寶公主素行不良,過去在乃蠻國時常殺婢取樂,因此無人懷疑這個版本的真實性,坊間開始出現對她不利的蜚短流長,並指責習王是負心人,玖安郡主為他出征,忍受三年眼盲之苦,卻被他拋棄,只因習王妃容不下她,實在處境堪憐,令人同情。
版本二,玖安郡主對習王癡情一片,願意做習王側妃,進宮請求太后賜婚不果,惱羞成怒,上習王府找習王妃鬧騰,本欲要傷害她腹中胎兒,後來卻誤刺了習王妃身邊的奴婢,習王回府大怒,將她攆了出去。
第二個版本較為貼近事實,應是習王府的下人流出去的,卻不為人們所接受,人們大多相信第一個版本,玖安郡主獲取了人們的同情,習王妃則被輿論指責氣量太小,不配為王妃,還殘暴不仁,遷怒奴婢,極不可取。
事發幾日後石筱喬仍然忿忿不平,「這肯定是玖安郡主先下手為強,散佈不實謠言!要是那日我沒睡死就好了,我一定一腳把那狗屁郡主踢出去!王爺知道了也不會怪我!」
薑雨芙也還耿耿於懷著,「都怪我沒用,明明人在廳裡卻嚇傻了,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馮姑姑被刺傷。」
馮姑姑受了重傷,薑宜逍很自責,加上她動了胎氣必須靜養,因此薑雨芙幾乎天天上門陪她聊天解悶,也帶些點心讓情緒低落的她有點胃口。
「不能怪你。」石筱喬沒好氣的說道:「誰曉得玖安郡主是個瘋子,會隨便拿劍刺人,這種人應該關在牢裡,可現在大家反而都在同情她,真是老天沒眼。」
薑雨芙義憤填膺的說道:「這些都算了,最可惡的是姊姊被污變成一個心腸歹毒又小雞肚腸的人,太冤了!」
其實這幾個謠言一傳出來,她娘就不許她再上習王府,可是她不聽,還是時常過來,她娘都放話要禁足她,她也不管,等真的被禁足再說。只要她還能出門,她就要一直來習王府!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不簡單,她不想做那錦上添花之人,習王妃一直把她當妹妹,她要雪中送炭!
「王妃!」禾楓白著臉進來,她挺立在那兒,整個人看起來三魂掉了七魄。
「什麼事?」薑宜逍看著禾楓煞白的臉,「禾楓,你哪裡不舒服嗎?臉色好白。」
石筱喬和薑雨芙同樣看著禾楓,等她回答。
禾楓咽了口口水,艱難的說道:「奴婢有私事要稟告王妃,是奴婢自個兒的事……」
薑宜逍點了點頭,「雨芙先到筱喬房裡玩吧,一會兒再過來。」
兩個小姑娘不疑有他,收拾了大富翁去石筱喬房裡玩了。
禾楓連忙去把門關上,她緊張的走到薑宜逍面前,緊緊握住她的手,面色凝重,「宜逍你聽好,不要激動,千萬不能激動,不能動了胎氣——」她吞了口口水才道:「乃蠻來了消息,漾寶公主醒了,他們要把漾寶公主嫁過來請罪,同時要把你的身分公諸於世!」
薑宜逍腦子轟然一響,全身的血液都凝結了。
雖然蕭睥天已經知道了,但他一個人知道跟天下人都知道是不同的,如果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她就不可能再以習王妃的身分留在大夏朝,她可能會被逐出去……
刹時間她明白了「換人」的意思,說真切一點,不是換人,是「歸位」,這本來就是屬於皇甫漾寶的位子。
如果她乖乖聽乃蠻皇后的話,乃蠻皇后就不會起心動念讓皇甫漾寶回來取代她,一切都是因為她的不聽話惹怒了乃蠻皇后,所以乃蠻皇后要懲罰她,不惜自揭替嫁之事也要換掉她!
乃蠻皇后這樣可謂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可她偏偏要這麼做,究竟是多強烈的掌控性格和報復心態,她難以理解!
她深吸了口氣,「這件事先不要讓馮姑姑知道,免得她激動。」
禾楓憂心道:「恐怕瞞也瞞不了多久,你也清楚乃蠻皇后的雷霆手段,既然已經派人來傳話了,肯定很快會有動作。」
稍晚蕭睥天回來後,薑宜逍立即將此事告訴他,眼眸裡有無盡的煩憂,「怎麼辦?你要被我連累了,不知道事情會如何發展,我很不安。」
蕭睥天將她擁入懷裡,淡定說道:「無須不安,該來的總是要來,如此一來極好,你便可以用你原來身分在我身邊,不需要用別人的身分過日子,我也可以喊你的名字了。」
薑宜逍分不出他是認真的還是說笑,但現在不是說笑的時候,她想到她的身分將要攤在世人眼前,世人會如何看她,心中便一片冰涼。
她動了動唇,艱澀的說道:「玖安郡主的風波尚未平息,外界還對你多有責難,我的真實身分一旦揭露,你又要被推到風口浪尖,處境會變得很艱難,那些伺機而動的人,肯定會抓住機會對你落井下石。」
「真是瞎操心。」蕭睥天看著她,目光柔軟又深情的說道:「本王豈會讓自己陷入進退維谷之地?你不相信我嗎,一切有我,你只要躲在我身後,顧好身子是你唯一要做的事,其他的,我來做。」
薑宜逍還是很不安,幾乎是接近惶惶不可終日了,只要蕭睥天一上朝她就很緊張,生怕他在朝堂上因她而被圍剿,一直要等到他下朝回府才能放下心來,如此過了十幾日,可以說是飽受折磨。
同情與聲援玖安郡主的人越來越多,蕭睥天受到的指責也排山倒海而來,陳世美、薄幸郎的駡名都出來了,他為百姓做的事一夕被抹煞,抹黑他的人越來越多,要說沒有人從中插手,那是不可能的。
蕭敬天對蕭睥天的袖手旁觀看不過去,主動找上他,「我查到有一批人專門在茶樓裡宣傳你對玖安郡主的薄情寡義,把你形容得十惡不赦,甚至你寫給玖安郡主的情書都有了,說得跟真的一樣,圍觀群眾每人可以得到二兩銀子,若他們拉人去聽,可以再得到二兩銀子,你說會是誰做的?」
蕭睥天嗤之以鼻,「當然是無腦之人做的。」
蕭敬天皺眉,「再怎麼無腦也會有所成效,你要這樣置之不理到什麼時候?」
蕭睥天冷笑,「他們喜歡做無用之事,臣弟為何要理會?喜歡就去做,等到他們發現自做聰明時也來不及了。」
蕭敬天一凜,「這是什麼意思?你知道什麼?」
蕭睥天看著蕭敬天,不答反問:「皇兄呢?皇兄又知道什麼?」
蕭敬天一怔,很快投降道:「不錯,我都知道了,我知道習王妃不是皇甫漾寶,是母后告訴我的,母后要我在事情暴露後無條件站在你這邊。」
蕭睥天笑了起來,「臣弟早知道母妃會忍不住告訴母后,她們兩位娘娘的感情實在好得沒話說。」
蕭敬天沒好氣道:「你還有心情說笑?太子妃都要急白頭了,外頭對習王妃鋪天蓋地的污蔑她都受不了,還召集了一班京城貴女到東宮,跟她們講述習王妃的好,讓她們傳出去,她一心幫習王妃,你呢?你做了什麼,看戲?任由他人踩踏習王府的聲譽?」
蕭睥天笑了笑,「那麼皇兄會站在我這邊嗎?」
蕭敬天不假思索的說道:「那是當然,不說你我的兄弟情誼,早在習王妃治好聰兒時,我與太子妃便把她當恩人,恩人有難,為兄又豈會視而不見?」
蕭睥天一派的從容,「有母后和皇兄皇嫂做後盾,臣弟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不同于蕭睥天的自信,習王府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當中,下人出去採買都感覺像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時不時就有一批人到習王府前丟雞蛋,彷佛蕭睥天當真惡貫滿盈似的。
終於,好不容易有一群人站出來幫蕭睥天說話,他們都是受到寺廟的慈善捐贈幫助的人,以及從龐氏騙局中及時取回銀子的人,可惜他們人微言輕,說話根本沒人要聽,習王府仍舊處在風雨飄搖之中。
在這樣叫人透不過氣來的日子裡,偏偏馮姑姑才轉好的身子又惡化了。
姜宜逍聽了太醫的說法,認為是傷口感染,但是沒有抗生素,在古代要治癒是很困難的,令她憂心忡忡。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不告訴宜逍嗎?」郭嬤嬤在馮姑姑床前拭淚,「你要是死了宜逍才知道,是要讓她遺憾一輩子嗎?」
薑宜逍才走到房門口,聽到郭嬤嬤這句話便自動止了步子。
夜色已深,蕭睥天在東宮議事尚未回來,她在床上輾轉難眠,又掛心馮姑姑傷勢,便悄然起身,沒吵醒睡在外間的連娟,自己來到馮姑姑的寢房外。
想來也是因為夜深人靜,郭嬤嬤認為沒人會來,這才放心說話。
「事到如今還是不說的好,如果我死了,宜逍也不會太難過。」馮姑姑有氣無力的說道。
郭嬤嬤歎息道:「你就是傻,早點讓宜逍知道你是她娘多好,你一直在她身邊照顧她,卻沒聽她喊你一聲娘,不遺憾嗎?」
薑宜逍大為震撼,原來馮姑姑是原主的娘親嗎?
她捜尋著原主的記憶,原主的記憶裡沒有這一部分,可見原主也不知道馮姑姑是她的生母。
她這才明白,為何馮姑姑會不假思索的幫她擋劍,為何會那麼擔心她被乃蠻皇后記恨。
原主太可憐了,直到香消玉殞都不知道親生母親一直在身邊,直到去世都以為自己是孤兒……
「誰?」郭嬤嬤聽到了動靜,警覺的出聲問道。
薑宜逍這才緩緩現身,「是我。」
馮姑姑和郭嬤嬤都大為驚慌,郭嬤嬤不安的問道:「王妃什麼時候來的呀?來多久了?」薑宜逍瞬也不瞬的看著馮姑姑,「我都聽到了,馮姑姑是我娘。」
馮姑姑看著她,呼吸急促了起來,「不、不是,你聽錯了……」
「哎喲!別否認了,聽到了正好,你們這會兒就相認吧!」郭嬤嬤俐落的起身,一把將薑宜逍摑坐在床沿,「你們娘倆兒好好談談,我肚疼,去趟茅房!」
郭嬤嬤帶上門出去了,薑宜逍動容的看著馮姑姑,眼裡有深深的歉意,「對不起,我不知道您是我娘,說了很多無禮的話。」
她原先以為馮姑姑的性格比較嚴肅專制,所以習慣性的要她服從,要她聽話,她對此是有些反感的,現在才明白馮姑姑是愛女心切,怕她受傷害才會管東管西,有時甚至僭越了奴婢身分,這誤會真的大了。
「不要這麼說,是我、是我對不起你……」馮姑姑的淚水順著臉頰滾落到枕上,心裡陣陣酸楚。
薑宜逍拿出帕子給她拭淚,「別哭了,牽動傷口可就不好了。」
馮姑姑也知道這點,她勉強壓抑激動的情緒,吸了吸鼻子,「我曾想過把你送給別人養,最後還是捨不得,留在了身邊,卻也讓你不能跟普通姑娘一樣,我很自責,覺得自己做錯了。」
薑宜逍柔聲道:「都過去了,而且我也好好的長大了,所以娘無須自責。」
馮姑姑聽她那麼容易就喊了娘,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薑宜逍等她情緒稍微緩過來,這才問道:「我爹是什麼人?我怎麼會在宮中長大?」
馮姑姑眼裡泛著淚光,低啞說道:「他是大夏朝的人,當年大夏朝派了一批人到乃蠻協助治水,他是其中一人,皇后當時在附近的行宮避暑,我跟在身邊伺候,因此邂逅了他,我只知道他姓薑,其他的一無所知。」
聽起來很浪漫呢,薑宜逍微微一笑,「我爹肯定是很英俊瀟灑,娘才會一見傾心。」
馮姑姑苦澀的說道:「當時我情竇初開,糊裡糊塗和他私定終身,等到他有一日突然消失,我才發現有了身孕,我那時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皇后發現後便安排我到京郊住下。我在那裡生下了你,因為捨不得與你分開,皇后便安排我帶著你入宮。當時皇后真的待我很好,所以後來她才會挑中你當漾寶公主的貼身宮女,這是因為信得過我,信得過你。」
薑宜逍想著這麼長的歲月原主都沒發現馮姑姑是生母,馮姑姑也掩藏得太好了,她看著一天一天長大的女兒心中肯定很苦,很自責,很內疚。
她握住馮姑姑的手,發自內心的說道:「娘,辛苦您了,千辛萬苦養大了我。」
那一聲娘又讓馮姑姑心裡一陣絞痛,又歡喜又悲傷,她們母女錯過太多了。
她幽幽地說道:「一個宮女帶著孩子在宮中當差是很荒唐的事,所以皇后讓我隱瞞是你生母的事實,對其他人說你是我家鄉兄長的遺孤,加上郭嬤嬤幫忙照顧你,和其他皇后心腹宮女的掩護,你也平安的在宮裡長大了。你六、七歲就懂事伶俐,入了漾寶公主的眼,讓你跟著她,其他人也就不敢多言了。」
薑宜逍瞬了瞬眼眸,在原主的記憶裡,有很多跟皇甫漾寶相處的片段,皇甫漾寶很護短,對原主是真的好,不過脾氣一來也是真的打,所以是既有賞賜也有打罵,因為皇甫漾寶陰晴不定的性格,原主過得肯定不大快樂,而馮姑姑看在眼裡一定更為心疼女兒。
馮姑姑吸了口氣,正視薑宜逍,「郭嬤嬤都告訴我了,漾寶公主醒了,皇后要把她送過來。宜逍,你聽我說,現在還來得及,只要你改變心意照皇后的話做,皇后也不會那麼狠心真要置你於死地,我再去求情,憑我和皇后的情分,加上皇后也是自小看你長大的,只要你……」
姜宜逍握著馮姑姑的手緊了緊,眼裡一片堅定,「娘,我不會改變心意,我愛王爺,我不想在他面前做雙面人,我不願背著王爺聽從皇后的指示,我不想辜負王爺對我的信任和愛。」
馮姑姑急道:「可是若漾寶公主真的來了,你的下場不知會如何,大夏皇帝不知會如何處置你,難道你不怕嗎?你若要保住腹中胎兒就聽乃蠻皇后的吧……」
薑宜逍眼神更堅定了,「娘,我相信王爺,因為王爺讓我相信他,所以我相信他一定會保我周全。」
馮姑姑的眼神很複雜,「你真那麼相信王爺?」
男人的話不可以盡信啊,她就是誤信了一個男人,毀了終身,那人說要帶她回大夏,要娶她……
「是的,我相信王爺。」薑宜逍點了點頭,她微笑了一下,「所以娘,您也不要再勸我了,如果您覺得有愧於我,那麼就用後半輩子彌補我,把身子養好,健健康康的,您要長長久久的待在我身邊,看我順產,幫我坐月子,幫我照顧孩子,好嗎?」
馮姑姑眼裡盈滿了淚水,那是感動和感謝的淚水,她淚中帶笑的點了頭。
姜宜逍把馮姑姑哄睡之後回了房,蕭睥天已在房中,她對上他的目光,登時怔了一下,進房的動作亦是一頓,想告訴他馮姑姑是自己生母卻不知從何說起,因此神情有些許的遲疑。
蕭睥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邊更衣,一邊有幾分漫不經心的說道:「我有個習慣,母妃很頭疼,一直想讓我改過來但沒改成,我習慣在進門前先停頓幾息,因此聽到過不少秘密。」
薑宜逍聽懂了,眼中的不安神色被訝異給取代,眉心直跳,「你都聽到了?」
蕭睥天笑了笑,邁步走向她,「回來沒見到你,又這麼晚了,我不放心便出去尋你,第一時間想到你可能去看馮姑姑,果然不錯。」
薑宜逍舔了下唇,「馮姑姑可以留在我身邊嗎?」
他是皇室中人,要顧慮的比較多,若馮姑姑只是普通下人,留在她身邊當然沒問題,但現在成了生下她的人,可能他會不樂意。
「有馮姑姑在你身邊我更放心,她肯定不會害你。」他握住了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說道:「只不過,她永遠只能是馮姑姑,明白嗎?」
薑宜逍點頭,「我也不願把馮姑姑的身分攤在陽光下,讓她遭受外界的眼光,被人指指點點。」
畢竟馮姑姑是未婚生女啊,不見容於這個社會。
蕭睥天托起她的臉又吻了她的唇一下,「那好,現在只要想辦法治好馮姑姑的傷就可以了。」
薑宜逍輕歎,「這麼久了都不見起色,我就是擔心再這麼下去,傷口永遠好不了,馮姑姑的體力也會被耗盡。」
「現在不同了不是嗎?」蕭睥天微微一笑,「馮姑姑與你相認了,肯定會有很強的求生意志,只要找到良醫,假以時日肯定能痊癒。」
薑宜逍心中的歎息更重了。
是啊,只要找到良醫,可良醫在哪裡呢?要治好馮姑姑真是很渺茫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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