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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洪家人上門
陶欣然從醫館回到家里後,便被叔叔嬸嬸勒令躺在床上養傷養胎,還照三餐吃補品補藥,簡直把她當豬養,當然,她知道叔叔嬸嬸都很擔心她,于是乖乖的休息不亂跑,而且難得她整天待在房里一點都不悶,心情還很好。
嘿,耿鈺棠向她求婚了,她心情當然好了,休息的這幾天他都會抽空來看她,還跟她簽下襪子生意的合同,她可說是愛情事業兩得意。
二來,崔意蓮被移送官府了,她將為過去所犯的罪受懲罰,真是惡有惡報,大快人心。
至于崔姨娘,她听耿鈺棠說,是她出錢收買阿生下催情香設局的,此外崔姨娘還和府內的總管私通,讓兩人生下的孩子冒充耿家二少爺,雖然不到崔意蓮那般十惡不赦,但也無法原諒,必須家法處置。
听說大戶人家里,妻妾若犯了私通罪都會用私刑,就算打死人也沒人敢吭聲,耿鈺棠念及她剛出了意外,想為她肚子里的孩子多積點福報,只將他們倆打了十下板子,並要他們歸還多年來從耿府撈去的錢財,便不將他們送交官府。
陶欣然沒見過崔姨娘,她跟崔意蓮相比並非是作惡多端之人,但此人自私貪婪,還暗算過耿鈺棠,她並不欣賞她。
說起來,耿鈺棠的庶弟耿鴻霖是最可憐的人了,當了二十多年的耿家二少爺,結果只是總管之子,可想而知他的心定會滿是瘡痍,耿鈺棠說他已經為他安排好後路,庶弟也接受了這好意,說願意回到崔姨娘的老家,在耿記的分鋪努力干活。
啊!還有第三件心情好的事就是再過不久就要過年了,她看到叔叔嬸嬸開始在忙著辦年貨了,這可是她在大萬國過的第一個新年,真令人期待。
陶欣然一邊在心里想著,一邊縫著小肉包的襪子,還有小衣小褲,臉上掛著愉悅的笑容。
「佷女婿,你人到就好,怎麼又帶東西來了?」
「叔叔,這是讓您補身子的補藥,嬸嬸,這是耿記店鋪里賣的香粉。」
「唉唷,佷女婿,你真的太客氣了,不過這聲叔叔喊得好啊!」
「這個香粉不便宜啊,味道真香啊,佷女婿,真是謝謝你了!」
陶欣然耳朵可尖了,一听到外頭的談話聲,馬上放下手上的針線活踏出去,果真看到耿鈺棠來了,她喜孜孜的走向他,牽起他的手,將他帶往她房里。
「女孩家要嫁人了,心都不在了……」陶大海感嘆的道。
楊氏也深深感嘆道︰「這樣的男人真是個極品啊,從臉蛋到身材都挑不出一點毛病,要是我再年輕個二十歲,我的心也會不在……」
陶大海听了不甚滿意的道︰「我年輕時也跟耿當家一樣是極品,從臉蛋到身材可一點都不輸人!」
「哪有一樣,光是臉就差很多了……」
闔緊的木門阻隔不了老夫妻的拌嘴聲,陶欣然听了覺得逗趣,故意朝耿鈺棠道︰「看來,我嬸嬸很喜歡你,對你這個極品很滿意呢!」
回到家里後,她便向叔叔嬸嬸說了她恢復記憶的事,包括說出她孩子的爹就是耿鈺棠,豈料叔叔嬸嬸早就知道了,原來在醫館里,梁德已向他們說明清楚,現在只要耿鈺棠一來家里,叔叔嬸嬸都會親熱的纏著他這個佷女婿多聊幾句,把他當成自家人看。
耿鈺棠想起她嬸嬸對他「愛護有加」的目光,尷尬的咳了咳道︰「你嬸嬸這麼喜歡我是好事……」接著,他懷有愧疚的道︰「欣欣,很抱歉,昨晚我過來時你已經睡了,我應該早點來看你的。」
陶欣然不以為意,笑咪咪的道︰「沒關系的,我知道你忙,上次你一連三天都在醫館里照顧我,商行都忙翻了吧,像現在這樣有空再來看我,我就很開心了,不用天天來的。」她拉著他在床上坐下,「坐吧!」
「你在縫什麼?」耿鈺棠坐下後,看旁邊小桌上除了襪子,還放著看不太出形狀的布料。
陶欣然邊指邊道︰「這是小孩子穿的小手套和毛帽,我做出興趣了,想說預產期是春天,可以趁這時先做起來放著,小肉包一出生就可以穿,因為不知道小肉包是兒子或女兒,便想兩種款式都做。」
耿鈺棠盯著她的圓肚,再抬頭看她,眸底充滿著柔情,「我倒希望能生個像你的女兒。」
「像我有什麼好?我那麼普通。」陶欣然咕噥道,心想孩子的相貌像他這個爹才好看呢。
耿鈺棠朝她深情的道︰「欣欣,你一點不普通,你是我最珍貴的女人,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兒,我一定會疼愛入骨的。」
「你甜言蜜語的功力又進步了!」陶欣然都听得害羞了,雙手摀著臉。
耿鈺棠看著她害羞的模樣,覺得她太可愛了,真恨不得將她一口吃掉。
當房間里只有兩人獨處時,這種想親吻她、想抱她的沖動一直都有,但看到她辛苦挺著一顆圓肚,他只能揮去邪念,在小肉包面前他這個當爹的太色欲薰心總是不好,也只能忍耐了,等待將她迎娶進門。
想起兩人的婚事,耿鈺棠更對她深感內疚,她肚子都這麼大了他居然還要她等他,讓她這麼受委屈。
「欣欣,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說服我娘答應我們的婚事,會盡量趕在你臨盆前把你娶進門的。」
陶欣然反而避之唯恐不及,「不!不用趕!挺著這麼大的肚子怎麼辦婚事?不如等孩子生下來再成親吧!」
耿鈺棠當真傻住了,活似她說了多麼驚世駭俗的話。
陶欣然鼓著腮幫子,抱怨道︰「挺著大肚子穿嫁衣不好看呀,你都不知道這幾個月來我肥了幾斤肉,總要瘦下來再穿嫁衣才漂亮!」
「哈哈!」耿鈺棠听到她這麼說,忍俊不禁大笑出聲。
他笑起來真好看,太好了,他總算放輕松了!
陶欣然看著他笑,唇邊也餃起彎彎的笑。
她知道耿鈺棠因為堅持要娶她為妻,背負著很大的壓力。
她恢復記憶後想起原主的身世,雖然在蘇州當地算不差,但比起家業龐大的耿家還是差了一大截,原主又是婢女所生的庶女,在耿夫人眼里自是不夠格當正妻的,陶欣然希望自己說出等生下孩子後再成親的話,可以稍微減輕他的壓力。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了自尋煩惱,但心里又覺得毛毛的,我沒辦法跟我叔叔嬸嬸說,只能對你說……」陶欣然實在不想毀壞自己的好心情,但心里的那個隱憂不消除,就會成天疑神疑鬼。她也說得有幾分扭捏,畢竟在耿鈺棠面前她向來都是獨立自主的,這麼去依靠他、尋求他的幫助還是頭一次。
「出了什麼事?」耿鈺棠收斂起笑,正色地問。
「在我出意外前,有個人總是來我家門口探頭探腦,有次還差點被我叔叔捉到,最近沒看到那個人了,我原以為他是那個推我撞馬車的流氓,但想想不對,听說那個流氓長得很高大,那個人卻很瘦,這幾天恢復記憶後,我突然想到他,覺得他長得很像我曾經見過的一個人。」
「像誰?」
陶欣然臉色凝重地道︰「他長得很像我嫡兄身邊的小廝……你說,一個疑似洪家的人突然出現在我周遭打探我的事,這很不尋常吧?」
這確實很不尋常,耿鈺棠眉宇一凜,又問下去,「還有什麼奇怪的事嗎?」
陶欣然想了想,「我平日用的帕子前幾天不見了,找遍家里都找不到,我想大概是掉在外面了,這應該不算奇怪的事吧,可那帕子上繡著一個欣字,是我在洪家時繡的,一想到那個人或許是洪家的人,心里就感到不安,就怕被他撿到帕子……」
耿鈺棠听完後囑咐她道︰「欣欣,這幾天你就待在家里別出門,我會多派幾個人在你家附近巡邏,你不用擔心。」
听到他用沉穩的嗓子說出這句不用擔心,陶欣然再也忍不住的想渲泄她那惶恐不安的心情。
原來,她是那麼害怕那個隱憂,歷經過馬車意外的她,好不容易撿回一命,得以和喜歡的人訴情衷,獲得幸福,她真的好害怕再生事端,被奪走現在的幸福。
這個她所愛的男人是她未來的伴侶,無論是悲傷或歡喜,他們都要一起分享,在他面前她何須假裝堅強?她想哭就哭,想依賴他就依賴他,有何不可?
她投入他懷里,道︰「鈺棠,老實說我很害怕,當初我是為了逃婚才逃出蘇州的,我真怕被我家人捉回去……我不想回去那個待我冷漠的家,我想留在京城,留在有你、有叔叔嬸嬸在的地方,京城才是我的家,我想在這里生下小肉包……」
耿鈺棠還是第一次看到陶欣然這麼流露脆弱的一面,和當初那個在他面前自信十足的說要獨自養大孩子的她判若兩人,他感到相當高興,因為她願意試著去依靠他,將他視為可以守護她一生的男人。
他攬著她,輕拍著她的背,在她耳畔道︰「欣欣,你別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我絕不會讓他們把你帶走的。」
「嗯。」陶欣然輕輕應聲,神奇的,所有的焦慮不安都消失了,靠著他的胸膛,她的心無比的安心,因為她知道無論發生什麼事,這個男人都會用盡全力保護她和小肉包。
耿鈺棠輕擁著心愛的女人,低頭安撫她的眼眸無比的柔情似水,當他抬起眼,眼神卻一瞬轉變,閃爍著森冷。
他絕對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她一根寒毛。
這天,耿鈺棠在午後來探望陶欣然,半個時辰後離開了,接著不久,陶家夫婦也出門了,只剩陶欣然一個人在家。
這個時候,左鄰右舍多半不在家,吃完午飯後不是到田里干活就是去工作,因此周圍非常的清靜。
這時有人上門了。
來者是一名年約六旬的高貴婦人和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兩人面容相仿,一看就知是母子,後面跟了個年輕清瘦的小廝、兩名嬤嬤,還有七、八名身材強壯的家丁,這一行人看起來並不友善,他們不經屋子主人同意就擅自推開竹籬木門進了屋。
高貴的婦人朝小廝問道︰「確定兩個老的都不在吧?」
小廝畢恭畢敬道︰「是的,小的都打听清楚了,耿當家已經離開了,他最多一天只來一次,不會再來了,這戶人家也有事出門了,晚一點才會回來,鄰居們也多半傍晚才會回家,現在只有三小姐一個人在。」
年輕男子看了看那簡陋的平房,露出鄙夷神色,「娘,您何必親自來,我會把事辦妥的。」
「既然我都特地上京城了,倒要見見她這幾個月來是住在什麼地方,看到我來了,會有什麼表情。這種地方……她居然住得下去,跟她死去的娘一樣低賤!」婦人滿臉嫌惡的道,手捏著一條白帕子,正是陶欣然弄丟的那條,上頭繡著一個欣字,這帕子是那名清瘦小廝在門外撿到的。
在最早是她兒子先發現她那個逃婚的庶女洪欣人在京城的,兒子因為有要事來到京城,上了某條畫舫,驚見洪欣竟和盛名在外的耿記當家坐在另一艘畫舫上。
兒子說他看得眼楮都凸了,不知京城女子這麼不知羞恥,光天化日之下竟和男子摟摟抱抱,且那女子竟肖似他逃婚的三妹。
為了確定她的身分,他派小廝去查,查到那名女子叫陶欣然,是個懷有遺腹子的寡婦,以及她所做的洗發精、簪子等貨品都在耿記商鋪里熱賣,很得耿當家的重用。
洪夫人在接獲兒子的信後,要兒子先盯住陶欣然,等她到京城再來瞧瞧究竟是不是洪欣。
如今撿到這帕子,瞧這上頭繡的花紋還有那個欣字,她很確定這女人就是洪欣沒錯,她非要將她捉回去不可。
洪欣這個賤丫頭逃到京城和男人私定終身,懷上野種,如今她男人死了,竟勾引耿當家,想高攀耿家,真是個不知廉恥的狐媚子!要是被耿當家知道她是她洪家逃婚的庶女,這事傳了出去,豈不是丟了洪家上上下下的臉!
他們洪家可是百年傳承的書香世家,在地方上有頭有臉,她身為洪家當家主母,絕不容許她在京城做出丟人現眼的事來!
洪夫人一來到京城,看到這帕子就想將洪欣帶走,想不到洪欣卻出了馬車事故,家里都有人在照顧她,那個被她稱為叔叔的男人身強體壯,據說曾經以一打十,身手不容小覷,加上耿當家三不五時會去看她,洪夫人一直都找不到好時機將她帶走。
他們行事當然要嚴謹低調了,並不想讓外人知道洪家有個下賤無恥的女兒,最好是趁著四下無人時偷偷把她帶回蘇州。
現在,正是好時候。
「進去把人捉出來!」洪夫人抬高下巴命令道,要家丁進屋里搜。
洪公子也抬高下巴等著,三妹讓他這麼丟臉,他一定要狠狠教訓她。
一會兒,家丁跑出來稟告道︰「夫人,我們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屋子里沒有三小姐的蹤影。」
洪夫人震驚道︰「什麼?怎麼會沒人?」
「小方,你不是說她一個人在家里嗎?欸,小方人呢?」洪公子愕然發現,他那個小廝不見了。
在這時候,陶欣然和陶家夫婦從後院里走了出來。
楊氏攙扶著大腹便便的陶欣然,陶大海手持著掃把走在她們前頭,接著舉起掃把對著他們這些闖入者。
「原來前陣子賊頭賊腦在打探欣欣的人就是你們!終于逮到了!」他生氣地道。
他和妻子可是故意假裝出門再躲起來的,就是要演出這請君入甕的戲碼。
洪夫人見這兩個老的居然在家,竟是故意假裝出門引他們過來,還把他們說得像賊一樣,她憤怒且理直氣壯的道︰「我們不是賊!我是洪欣的嫡母,我這庶女逃婚來京城,不知跟哪個男人私定終身懷上野種,我這是要將她帶回家,免得她留在京城敗壞我洪家的名聲!」說完,她朝躲在陶大海背後的陶欣然喊話道︰「洪欣,整個家族都因為你的所作所為蒙羞,快隨我離開京城!」
洪公子也一臉鄙夷的喊道︰「洪欣,你可真有本事啊!改名換姓躲在京城,肚子里揣著野種還敢勾引耿當家!在畫舫上看你們摟摟抱抱時還真不敢相信我這雙眼呢,我以後是要在京城當大官的人,要是被人發現我有個逃婚又懷著野種、妄想高攀耿當家的庶妹,我都不用活了!走,快隨我們回去!」
陶欣然回想起原主記憶里的嫡母和嫡兄,態度都和眼前情景雷同,他們總是羞辱她、指責她,乖乖跟他們回去……她又不是犯傻了!
陶欣然氣勢逼人的道︰「我是不會跟你們回去的!這兩位是我的叔叔、嬸嬸,他們才是我的家人,你們從小到大並沒有善待過我,時常懲罰我讓我挨餓,還泯滅人性的要我嫁給一個大我三十歲的男人當繼室,這算是家人嗎?我寧可不當洪家人!請你們回去吧,從今以後各自安好,互不干擾!」
陶家夫婦也都知道洪家的惡行,欣欣都跟他們說過了,怎麼可以讓她被帶走?
「欣欣是我們倆的佷女,她姓陶,你們這些人休想把她帶走!」
洪夫人卻囂張的道︰「她是洪家人,可不是你們說了就可以幫她改姓的!洪家的女兒做出這種不知羞恥、讓家族蒙羞的事,自有家法處置!來人啊,把她捉過來,帶回蘇州浸豬籠!」
浸豬籠!陶欣然和陶家夫婦都听得發毛了,他們瘋了,連這種殺人之事都做得出來。
就在這時,竹籬外躍進來數名護衛,擋在陶家人面前,朝洪家人拔刀相向。
洪家家丁見這局勢,哪敢再上前捉人,都退回去了,洪夫人和洪公子看到這一把把刀對著他們,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時,耿鈺棠來了,從前門慢慢走了進來,梁德跟隨在後,後面還有好幾名護衛,顯然是有備而來。
能這麼湊巧在洪家人來襲時圍攻,當然是耿鈺棠精心算計的,他早先就捉住陶欣然口中那名個頭清瘦的小廝,也就是小方,並收買了他,打听出洪家人想趁陶家沒人時捉陶欣然回蘇州,與其老是防範著對方何時出手,不如制造機會讓他們自動現身,再一網打盡。
耿鈺棠面上似笑非笑,看起來有點陰冷,他慢條斯理的朝洪夫人道︰「我沒有听錯吧,洪夫人,你說,你要將我的女人帶回蘇州浸豬籠?」
耿當家……居然來了!不是說已經離開了,今天不會再來的嗎?
洪夫人和洪公子都嚇到了,但洪公子心想他何必害怕,告訴耿鈺棠庶妹的真面目可是功德一件,他逞強的擋在母親面前道︰「耿當家,我們是這賤丫頭的嫡兄和嫡母,一直以來你都被她騙了,她不叫陶欣然,真名叫洪欣,她逃婚來京城和男人私通,懷上了野種,這種不知羞恥的女人理應浸豬籠,絕不能讓她污了你的身分!」
耿鈺棠听他用私通和野種等言詞污辱他的女人,又听到浸豬籠三個字,理智線斷了,咻的一聲從梁德腰間抽起劍,抵在這男人脖子上。「再說一次,你要把我的女人帶回蘇州浸豬籠?」
洪公子脖子上抵著冰冷的劍,嚇得他動也不敢動,就怕被一劍割斷脖子,結結巴巴的認錯道︰「耿、耿當家,我說錯話了,饒了我吧……」
洪夫人見兒子被劍抵著,嚇出一身冷汗,也求情道︰「耿當家,你冷靜點,我兒只是隨口說說,什麼浸豬籠的,絕對沒有這回事……」
耿鈺棠眼神冷冽的掃向他們母子,「听好,欣欣肚子里懷的孩子是我的,不是野種,她將會是我耿鈺棠用八抬大轎娶回耿家的正妻,別再對我未來的妻子出言不遜或試圖傷害她,我絕不容許。」
洪家母子還以為洪欣是懷了不知哪個男人的野種,想不到會是耿當家的孩子,且耿當家竟說會用八抬大轎迎娶她為正妻,母子倆剎那間明白他們惹錯人了,今天萬萬不該上門來捉人。
「是、是,我不敢了……」
「耿當家,放過小兒吧……」
耿鈺棠並沒有挪開劍,眸底冰寒,唇角卻是勾起的,他揚起輕柔的笑,道︰「據聞蘇州洪家,早期代代子孫都進得了翰林院,是有名的香書門第,可惜近年沒落了,子孫沒有個能讀書的料,連科舉都考不上,更別說進去翰林院。因為沒有當官,當然沒有薪俸可領,一年過得比一年窮困。這次洪公子上京城就是為了變賣古董,不巧你正在積極游說的那位翁老爺正是我的大客戶,和我是忘年之交,信不信,我只需要跟他說一聲,你們連一件古董都賣不出去?」
洪公子听到這威脅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他都快昏厥了,可他怕被割斷脖子,想暈都不敢暈。
洪夫人老臉更是一垮,雖說她重視洪家的門風,可門風再怎麼重要也比不過沒錢過日子,只有翁老爺會出最好的價錢,他不買,他們就找不到更好的買家了,她還盼著那些古董能多換一點銀子支撐家里的花用,還有籌出明年可供洪家男丁赴京考試的銀兩來。
洪夫人砰的一聲雙膝跪下道︰「耿當家,你大人有大量,饒過我們吧,我保證再也不會再出現在洪欣面前,不會找她麻煩,她不想當洪家人,想姓陶都隨便她……」
耿鈺棠總算听到一句能听的話,「我只相信白紙黑字。」他收回劍,朝梁德道︰「準備紙筆。」
洪夫人飛快的簽下契約,在上頭蓋上指印,寫著改名陶欣然的洪欣與蘇州洪家再也無關聯,她不再是洪家人,而洪家人此生不會出現在她面前,若有違背,陶欣然得以告上京兆府,索賠一千兩。
「要是被我看到你們出現在她面前,不只會向洪家索賠一千兩,你們母子定會像現在一樣膽顫心驚,你們可能被一劍殺死,或是被扔入湖里淹死,我有得是法子讓你們從人間蒸發,不被發現。相信我,為了欣欣,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耿鈺棠依然在笑,俊秀好看的皮相上卻像罩上了一片悚人的陰影。
說完,他見這對母子還有下人們都嚇得瑟瑟發抖,嫌惡的別開了眼,吐露一字,「滾!」
洪家母子怕被他殺了,跑得飛快,嬤嬤和家丁們也在後面跟著跑,就像過街老鼠般逃亡。
洪公子跑得氣喘吁吁,朝母親埋怨道︰「娘,都是你說要將三妹浸豬籠!她肚子里懷的可是耿當家的孩子,要是能好好巴結,肯定能撈到很多好處的,以後在京城也走路有風!家風算什麼,完全不值錢!」
「閉嘴!」洪夫人也天殺的後悔極了,此時還能說什麼?只能含淚逃跑。
見他們一行人灰溜溜的跑了,陶欣然真是感到痛快,沖向耿鈺棠撲上他,夸贊道︰「鈺棠,你好棒啊!真是太帥了!」
「小心點!」耿鈺棠听不懂太帥是什麼意思,只怕她沖那麼快會摔跤,連忙環抱住她。
「看那對母子嚇成那樣,還真是大快人心啊!看來,以後他們都不敢再來找事了!」陶大海放下心中大石,只要有這佷女婿在,他們欣欣就有靠山,日後都不怕被欺負了。
楊氏也輕松的笑道︰「事情解決了,沒事了,我這就進去煮飯。耿當家,今晚就留下來吃飯吧!」
「我嬸嬸廚藝很好的,留下來吃飯吧!」陶欣然拉著他手臂,笑嘻嘻的道。
耿鈺棠想到晚上沒有應酬,便也點頭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接著,他們一行人進了屋子里,梁德也跟了進去,只有護衛留守在門外。
這時,對面大樹下有個人走了出來,正是簡鈞辰,他隔著十幾尺距離,遙望著陶家的屋子。
陶欣然最近出的馬車事故他知道,他想來看她卻沒有理由,只能過門不入,就連剛剛那群人來找她麻煩,他想救她,耿鈺棠卻也來了,他連個英雄救美的機會都沒有。
他就只能這麼渺小的遠遠偷看她,看著她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
他慢了太多,太遲了,這是他這輩子最不甘心的事。
如果可以,他真想奪過來,只是人心……搶得過來嗎?
簡鈞辰眼底掠過一抹沉深復雜的情緒,轉身離開。
耿鈺棠在歷經陶欣然出意外的事故後,用盡一切力量想保護她周全,先是替她解決了厭憎的洪家人,緊接著開始處理那些有如星火燎原般愈演愈烈中傷她的流言。
耿鈺棠其實不太注意外面流傳的流言,在母親說過外頭傳著他和陶欣然的流言,他才讓梁德去搜集。
流言有很多,有人說他會迷戀上陶欣然這個寡婦,肯定因為她有著出眾的相貌,還有一雙會賺錢的巧手;有人稱他為痴情男子,說陶欣然出了意外,他竟在醫館守著她整整三日,為她不吃不喝不睡,連她肚子里的小孩都願意接納,羨慕陶欣然上輩子不知是燒了多少好香才能受到他的垂憐;當然也有人說他們倆不般配,他身為堂堂耿記當家,看上了一個身分卑微的寡婦,實在太令人不敢相信了。
耿鈺棠听著梁德搜集來的流言,看到最後再沉穩的性子都炸開了。
竟有人惡劣的抨擊欣欣,加油添醋散播不實謠言,說她這個寡婦心機重,蓄意帶著她所做的貨品進耿記,好近水樓台勾引他,讓他當現成的爹,更甚者,有人說她懂得狐媚的妖術,對他下了符咒,要不他怎麼會看上她這個大著肚子的寡婦?
就連他旗下的鋪子里也有人對她議論紛紛,說這個陶夫人肯定手段不簡單,才能把他這當家迷得團團轉,這些流言都讓他怒不可遏。
他都能听到坊間那麼多人對她的批評謾罵了,她和她的家人豈會連一點風聲都沒听到?兩個長輩听了心里會不難受嗎?不覺得欣欣跟著他是受委屈嗎?
耿鈺棠真想把那些造口業的人通通送去官府,可把全部的人捉起來又如何?她繼續沒名沒分的跟著他,就止不住人們的嘴巴,還是會有流言傳出。
最好的法子只有把她給娶了,說出孩子是他的,她並不是寡婦的真相,可,以目前的情況,要娶她進門還需要一點時間。
這些天來,他一一和二叔以及耿家的長輩們談過話,試圖想說服他們接納陶欣然,但他們都太頑固了,認為陶欣然洪家庶女的身分不配當正妻,當然,要是娘願意幫忙說話就好辦了,偏偏娘也是反對的……
耿鈺棠根本無心看帳本,他閉目養神一邊思考,終于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朝梁德道︰「德叔,去放出消息,說我跟欣欣有一段過去,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這故事隨你怎麼編都行,愈可歌可泣愈好,務必要洗刷她的名譽。」
接下來,他要在商行里公開陶欣然是他的未婚妻。
只能先斬後奏了,這是他唯一想出來的法子。
梁德神色略猶豫的道︰「可您這麼做,夫人一定會很生氣……」
耿鈺棠老神在在道︰「夫人交給我就好,你盡量去辦吧。」
要編造可歌可泣的故事嗎?梁德向來無所不能,但這次他也傷腦筋了,他連一本話本子都沒看過,要怎麼編故事?看來只能求助于妻子了。
幾天後,京城里各個飯館茶樓的說書人都在說著耿鈺棠和陶欣然之間美麗動人的愛情故事,說耿鈺棠是在押貨行經揚州的途中邂逅陶欣然的,兩人一見鐘情,卻因某個意外分開,幾個月後,陶欣然遭逢意外,失去記憶忘了耿鈺棠,肚子里懷著孩子卻不知孩子的爹是他。
為了生計,她帶著洗發精上耿記,陰錯陽差與耿鈺棠重逢,耿鈺棠為了追回她,費盡千辛萬苦,直到陶欣然遇上馬車意外,撞傷頭恢復記憶,兩人這才終成眷屬。
這故事是多麼可歌可泣,听得都讓人鼻酸了,感到美好又揪心。
陶欣然真的好佩服編出這故事的人,還真是好狗血,現在大街小巷人人都在談論她和耿鈺棠之間的愛情故事,沒有人再批評她這個寡婦一句不是,而且耿鈺棠已在商行里公開宣布她是他的未婚妻,感覺真不踏實。
陶欣然這陣子雖然都在家里休養,沒听到外面的人所散播的惡意流言,可她曾看到隔壁的王大嬸在跟嬸嬸說悄悄話,兩人義憤填膺,一看到她又不說了,她想,她們多半是听到那些難以入耳的話,在為她打抱不平吧。
叔叔嬸嬸肯定听了不少,嘴巴上不說,其實都很在意她名聲被中傷的事,如今耿鈺棠編造個故事為她洗刷,又對外宣布她是他的未婚妻,兩老肯定很高興吧,她真感謝他為她所做的一切。
今天,陶欣然來到了千祥鋪,有一段日子沒來鋪子的她還真有些緊張,不知道大伙兒在听到她和他們當家的蜚短流長後會如何看待她。
出乎意料的,劉掌櫃一見到她,依然是熱情的招呼著。
「欣欣,你的傷都好了吧!肚子真是愈來愈大了,身子還好嗎?」
陶欣然面對他心生愧疚,「劉叔,真對不起,一直瞞著你……」
劉掌櫃爽朗的道︰「說什麼瞞不瞞的,這種事本來就不能到處說的!欣欣,真是辛苦你了,你以後會和當家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的!」
柳氏剛好也在,看到她,朝她沖了過來,抱了抱她,再慈愛的看著她道︰「太好了,臉有肉,氣色也好,看起來就是個幸福相!」她低頭看起她的肚子,「這肚子是尖的,一定是男的,能生個像耿當家那樣的兒子,肯定俊得很!」
店里的伙計們看到她來了,紛紛圍了過來,用著有愛的目光看她。
「欣欣,我們老早就覺得當家對你很特別,原來你們有這麼一段過去,真是辛苦你了,外面有些人把話說得好難听,這下都狠打他們臉了!」
「以後當上少夫人,可別忘了關照我們啊!」
「我們當家真是個痴情種啊,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陶欣然看到熟悉的伙伴們對她滿口祝福,真是感激又感動,只能頻頻道謝。
不一會兒,耿鈺棠來了,看到她在店鋪內松了口氣,朝她大步走了過去,「欣欣,我以為你在家里,結果你嬸嬸說你出門了。你怎麼跑出來了,你肚子都那麼大了,不能再亂跑……」
「我只是悶了,想出來走走。」當陶欣然看到劉掌櫃夫妻和伙計們都用相當有愛的目光注視著他們時,趕緊截住他的話,連拉帶拖的把他拉出鋪子。
一踏出鋪子她便忍不住向他抱怨道︰「現在外面都在流傳著我們的愛情故事,你到底是請誰編出來的?真是太肉麻了!」她不相信會是沒有浪漫細胞的他所編的。
「德叔的妻子。」耿鈺棠瞥了眼身側的梁德。
梁德咳了咳,顯得很不自在。
陶欣然听到是梁德的妻子所編,立馬改口道︰「不,她編得很好,太有才情了……」她一定是看了很多愛情話本才編得出來,她在心里欽佩不已。
「對了,我娘說要見你一面。」耿鈺棠說出來找她的正事。
陶欣然听說他娘找她,不禁擔心起來,「你擅作主張公開說我是你的未婚妻,她一定非常生氣吧!」
「她是很生氣,不過她願意見你一面,就代表她心軟了。」只是心軟不等于接受,也不知道娘親在打什麼主意,總之,見招拆招吧。
「那……等會兒見到你娘,我該說什麼才好?」她有些亂了主意。
耿鈺棠含笑道︰「放輕松,有我在,你就照著你平常的作風回話就行了。」
是啊,天塌下來都有他扛呢!陶欣然穩住了心,握著拳頭道︰「我知道了,我會在你娘面前好好表現的!」
兩人上了馬車,很快就到了耿家,陶欣然發現下人們看她的目光多半帶有好奇,頻頻瞥向她的肚子,雖然並不是懷有敵意的眼光,但這打量的眼神仍讓人感到不安又緊張。
耿鈺棠看到她臉色繃緊,主動牽起她的手,陶欣然釋然一笑,放松了心情。
來到大廳後不久,汪氏來了。
上一次被帶來耿府質問,陶欣然對耿夫人留下了非常精明干練的印象,難免會有提防心,可一想到她是生下耿鈺棠的母親,是她未來的婆婆,她便放下對她的防備,以尊敬的心朝她行禮道︰「耿夫人您好。」
汪氏看她應對得體,不慌不忙,頗為滿意,「孩子多大了?」
陶欣然看到耿夫人關心孫子,不禁笑了笑,「快八個月了。」
汪氏看她笑了,忽然有點明白兒子怎麼會被她迷住,笑起來熱情又直率,是個可愛的姑娘。她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听鈺棠說,你是蘇州洪家的女兒,可洪家已經沒落了,你又是庶女,說真的,以正妻之禮讓你進門,確實是很為難的事,耿家的長輩們听到他對外放話說要娶你為妻,可都氣壞了。
「我也納悶,你先前不是對我篤定的說,不想嫁我兒子嗎?還說你腹中的孩子不干他的事,你會自己生養,為什麼現在變成想嫁了?」
耿鈺棠就知道,以母親的個性,或許會為了孫子心軟,對她態度好一點,但絕不會這麼輕易妥協他們的婚事,那鋒利針對的言詞對她劈頭而來,他有點擔心她不會應對,一個答得不好,母親便有理由挑剔她。
陶欣然朝耿鈺棠點了點頭,用堅定的眼神告訴他她沒有問題,這是她曾經對他母親說出口的話,她當然要為她說過的話負責任,好好的回答。
她朝汪氏答道︰「耿夫人,之前我不想嫁給耿當家,是因為我以為他不愛我,他是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才想對我負責任的,現在既然知道我們兩情相悅,我沒有理由拒絕他。」
汪氏看她沉穩果斷的應答,可說是回答得很好,又語氣銳利的問道︰「先前鈺棠是要你做他的妾,這次是要娶你當妻子,你以為你真夠格當他的妻子,日後當上耿家的主母?」
這句話充滿著高高在上的睥睨,陶欣然知道自己不能懦弱,她對上她銳利的目光,「耿夫人,感情不能光用配不配得上來判斷,可若是嫁給他必須配得上他,那麼我會努力讓自己配得上,我會用我這雙手做出更多大賣的新貨讓耿記賺錢。」
「能讓耿記賺錢的女子不是只有你一人,想當耿家的主母沒那麼簡單。」汪氏尖銳的哼道,接著丟下了一句,「現在就快過年了,等過完年後你就搬進耿府吧,讓我看看你有多少能耐能堅持下去,撐不下去的話,你就放棄吧。」
陶欣然還以為她是被拒絕無望了,听到最後大吃一驚,耿夫人居然要她入住耿府?
耿鈺棠看不清母親的心思,不知是存心刁難她,還是有意接納她,這其中揣著的是什麼主意?「娘,您要她住進來是想……」
「怎麼,怕我欺負她?」汪氏橫了兒子一眼,不甚高興的道︰「你的心上人肚子里懷著我耿家的重要長孫,我敢對她做什麼?」
陶欣然看耿鈺棠因為護著她讓氣氛變僵硬,真怕他們母子因為她失和,連忙將他拉到一旁,表達她的意願,「鈺棠,我想住進來,這是耿夫人讓我表現的好機會,我不想錯過。」
她知道他為了迎娶她為正妻,有多努力說服他娘和耿家的長輩們,但她不希望只有他孤軍奮戰,她也想為他們的愛情努力,想讓他娘看到,她絕對有資格和他共度一生。
耿鈺棠看著她一雙燦眸炯炯發亮,看出她勇敢又堅定的心意。
在她出過意外後,他一直用盡全力保護她周全,可他忘了,她不是菟絲花,她一直都是勇敢又有主見的女人,她不需要他事事保護。
而且,最後贏的人不見得是娘親,可不要小看她了。
「我知道了。」他點頭,放手讓她去做想做的事。
得到愛人的支持,陶欣然走向汪氏,朝汪氏綻出笑容的道︰「耿夫人,請您務必讓我住進耿府!」
她這是在笑什麼!住進來有那麼讓她感到開心嗎?汪氏顯得有點招架不住,接著長長吁了口氣,道︰「嗯,準備好就住進來吧。」
「是,我會好好努力的!」陶欣然富有活力的道。
她又不是聾子,有必要喊那麼大聲嗎?汪氏蹙著眉忖道,接著推說自己累了,要洪嬤嬤攙扶她回房休息,走到門邊,再回頭看向他們,只見兩個年輕人早黏在一塊,你儂我儂的。
汪氏無奈的搖了頭,做母親的哪敵得過孩子呢,她終究心軟了才會給這個機會……能不能嫁進耿家當正妻,她就不保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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