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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文逸晴 -【競標床伴】《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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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逸晴 - 競標床伴

不會啊!他只是壯了點、笑容少了點、殺氣重了點,
為什麼大家看到他就腿軟、說不出話,還逃之夭夭?
他明明是盡心照顧重病妹妹和雙胞胎外甥的好男人啊!
看到他為了慈善募款當起競標物,卻被眾人取笑,
她莫名心疼不已,回神時,已喊出二十萬的天價,
可他不但不感激,竟然還問她是不是小學生,
這下可戳到她的死穴了,反正她就嬌小、娃娃臉怎樣!
不過他還真慷慨,除了晚餐還奉送一夜,把她給……
好笑的是,當她這從未夜不歸營的乖乖女回到家時,
她那對天兵父母,竟拉禮炮慶祝她終於開葷了,
ㄟ,啊現在是怎樣?她有這麼滯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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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這不是她第一次在醫院看到他了。

  耳邊聽著幾個護士朋友的交代,她心不在焉地點頭,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視線戀戀不捨的穿過走道,穿過另一側的公共休息區,停留在那個正眼小孩子說話的高大身影上。

  她認識他!

  在她工作的地點,每天都可以看到他兩次。

  剛開始,她不曾注意過他,雖然他是個十分引人矚目的男人。

  而真正讓她注意到他的原因,是因為有太多太多次,她在醫院看著他是如此細心地照顧病人,也在每天早上跟傍晚,看到他準時的接送孩子們上下課。

  他明明長得就非常粗獷豪邁,但是,他的動作卻總是這麼地細心溫柔,尤其是在呵護著那個躺在床上的女病人時。

  聽護士們說,那是他的妹妹。

  偶爾也會看到他在醫院的公共休息區,用好輕柔、好溫和的方式,跟那兩個年紀才五、六歲的雙胞胎溝通說話。

  唉……現在這種好男人不多了吧!

  「可惜……」

  「可惜什麼?剛才說的妳都記起來了嗎?」護士中跟她最熟的白千巧,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別再看了,那男人不會注意到妳的。」

  「我……我又沒在看他。」被好友說中,簡維圓頓時紅了臉,「我去買東西了。」

  每次她來醫院找當小兒科醫生的哥哥時,總是會被護士們逮住,要她去幫忙買東西,或是跑腿什麼的。

  「等等!」千巧喚住她,「我們要買什麼?」

  「綠茶三瓶、優酪乳一瓶、拿鐵咖啡……」

  照例,她說出每次來都會替護士們去買的東西,可說到一半,她看了看在座幾個一起看向她的護士,他們的眼神都很詭異,這讓她不自覺地皺起眉頭,有點納悶,「我說錯了嗎?」

  「大錯特錯,唉!」千巧歎了口氣,就知道這女人永遠無法一心二用。

  「啊?」

  「是披薩買大送大,要海鮮口味跟夏威夷口味各一,還有可樂一瓶、沙土一瓶,另外,最重要是麻煩妳再去披薩店的隔壁,買兩包爆米花,要起司口味跟甜味各一包,然後還要……」

  「嗯、嗯……」

  她心不在焉地響應著千巧的話,眼光卻又不自覺地看著休息區那頭,她無法不去注意到那個高壯男子的一舉一動。

  「千巧,我看用寫的好了。」旁邊某個護士終於忍不住,用受不了的語氣說。

  「我看也只能這樣了。」千巧歎息,認命地開始低頭寫著採買紙條,「誰叫老是有人見色忘友……唉!」

  「忘友……」神情有點恍惚的簡維圓轉頭看向她,一臉茫然,「忘友什麼?那是新口味的被薩嗎?」

  「我的天啊……」

  護理站的護士們紛紛絕倒,原來她從披薩後面就沒在聽了。

  「怎樣啦?妳們這是什麼意思啊?」

  護理站的聲音一大,不少來往的病人跟病人家屬,都紛紛看向的護理站,其中,當然也包括那個男人。

  簡維圖難得機靈的矮下身子,躲在櫃檯後面。

  老天!

  他看向這裡了,他會認得她是他那兩個外甥幼兒園裡的老師嗎?

  「不用躲了啦!那男人進病房了。妳拿著紙條去買,不要漏掉了!」千巧受不了地搖搖頭,將紙條遞給她。

  「喔……」她點點頭上臉略帶失落跟不好意思的微笑。其實,她並不在乎被這些護士們嘲笑,她更介意的是……那種失落感。

  失落……她比誰都清楚,她跟那個高大男人之間,永遠不會有任何交集。

  而這些護士好友們,也可能、永遠都不會發現,每次假日她來醫院說要找當班的哥哥時,其實只是想來這裡,多看那個高大男人兩眼而已。

  因為她在幼兒園是帶小班,而那對雙胞胎則是中班的,所以她實在無法藉機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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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他,粗獷得不像話。

  雖然稜角分明的臉上,有著深邃立體宛如刀鑿斧刻的俊美五官,可是那股猖狂逼人的氣勢,跟黑眸裡那種屬於純然雄性才會爆發出來的威嚴冷峻,卻抵銷掉了他那俊美的形貌,及給人的好感。

  再加上他那經由目測絕對超過一八零,有如虎背熊腰的個子及體型,還有那無論冬夏,總是裸露在外的結實雙臂上,各種大小不同的傷疤,使人不論從那個角度看他,都像是混黑社會,而且混得很血腥的老大級人物。

  而這傢伙,如果只是安安分分地待在他的「來正車廠」也就算了。

  偏偏每個工作天,他總是準時在早上七點半跟下午四點半,出現在新店郊區的

  幸真幼兒園門口,接送一對可愛美麗的雙胞胎。

  他造成了幸真幼兒園不小的困擾,因為他總是不自覺地在接送孩子之餘,嚇翻一票準時來接送孩子們的家長。

  就在某個星期五的午後--

  「天啊!他來了……」照慣例的,幸真幼兒園的中班老師--秦於玲,一看到那輛改裝過的重量級登山吉普車出現在幼兒園前空地時,立刻慌亂地大叫。

  「快點!商禾、商淇,拿書包,快點!快點衝到門口去,上車了!」

  雙胞胎之一的秋商淇是個乖巧漂亮的小女生,她一聽到老師這麼說,立刻走到門邊,自己穿好鞋子。

  至於她的弟弟,秋商禾則是有氣沒力地走向櫃子,拖拖拉拉地彎著腰穿鞋。

  突然,他被人攔腰一抱。

  「鞋子拿好,老師送你過去!」

  秦於玲有如衝鋒陷陣、置死生於度外的士兵,一手抱起秋商禾幼小的身軀,一手拉著秋商淇的小手,就直接往外跑。

  她又拉又抱的帶著兩個孩子,趕在那個可怕的大男人下車前,將兩個孩子送到吉普車旁,一手拉開車門,另一手就把秋商禾往裡面塞,然後又把秋商淇扶上車。

  「好了,拜拜!明天……不對,下次見!」

  「啊?」

  車上的恐怖大漢--嚴鎮,有個跟他名字一樣低沉威嚴的聲音,

  「今天這麼快下課?」

  他有些訝異,因為今天他比平日更提早了幾分鐘到達,本來是想下車,跟老師問問孩子們最近的表現如何?

  「這個……秦老師……」

  「赫!」

  正轉身想離開的秦於玲,嚇得倒抽了一口氣,轉回頭,極力克制自己顫抖的聲音,「什、什麼事?」

  「我是想問他們在學校的表現……」

  不等他把後面的話說完,她連忙道:「兩個都很乖!超乖!簡直是世界宇宙無敵乖!」

  「呃?」嚴鎮看著孩子們的幼兒園老師,有些困惑,停頓了半晌,才又道:「是嗎?那就……」

  「再見,下星期見!」

  秦於玲連忙揮手,接著,連看也不敢看他一眼,就忙不迭地退後,在自己的腿軟到不能動以前,衝過幼兒園的小操場回到教室。

  看著她倉促離去的背影,嚴鎮那濃濃的眉皺了起來,轉頭看著在側座上的兩個孩子,開口問道:「你們老師總是這麼忙嗎?」

  「不會啊!」秋商淇一臉天真無邪,燦爛地笑說。

  但在一旁有如小大人的秋商禾,則是忍著翻白眼的衝動,這個笨大舅,難道不道自己的長相對於幼兒園的人來說,有多麼的「刺激」嗎?

  「是喔?嗯!繫好安全帶,我們回家了。」

  等著孩子們繫好安全帶的同時,他打了檔,小心翼翼地回轉那輛大車,準備要開向回家的路上。

  「好啊!回家嘍。」

  相較於秋商淇快樂活潑的聲音,秋商禾的注意力,則是全然放在幼兒園另外一間屬於小班的教室窗口上。

  那裡……

  有張圓圓可愛的蘋果臉,正貼在玻璃上,專注地凝視著吉普車的方向。

  他知道那是誰,那是幼兒園小班的老師--簡維圖,一個比幼兒園生還像幼兒園生的超級可愛老師。

  可是……為什麼她最近總是那樣貼在窗口上,看著他們大舅開來的吉普車呢?

  難道她也是個超級改裝車迷嗎?

  「呼呼……呼……」

  秦於玲靠在門邊喘著氣的模樣,簡直就像是個剛打完仗,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的士兵。

  「嘿!於玲。」突然間,一張可愛的蘋果臉從她身後的窗口冒了出來。

  「啊?!是妳啊!幹麼?」

  秦於玲一回頭,發現是簡維圓,先是鬆了口氣,隨即又翻了個白眼,因為,她知道她是來幹麼的。

  「他今天又跟妳說了什麼?」

  唉!果然,又是這個問題,怎麼她永遠都問不膩啊?

  她難道看不出來,自已根本不敢跟那個男人多講兩句話嗎?

  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秦於玲只感覺到萬分無奈,也非常的不瞭解,為什麼一個像簡維圓這樣天真可愛的女孩,會對那樣一個看起來就像是黑社會老大的男人如此著迷。

  「他也只會問孩子們乖不乖。」

  「是嗎?」

  可愛的蘋果臉上現出了如夢似幻的神情,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嗯……他真是個好舅舅,對不對?」

  「拜託!小姐……跟妳說了多少次,請妳停止崇拜又愛戀那種野獸男人的幻想好嗎?」

  「我、我才沒有崇……崇拜、還、還愛戀他,再說他才不是……不是野、野獸!」

  簡維圓臉一紅,說話也跟著結巴了起來。

  看著她急於否認的模樣,秦於玲噗哧一笑,大概也只有她可以放鬆自己剛才緊繃的神經吧!

  「怎麼沒有?妳最愛動物了,各種動物都愛,那種野獸妳一定也愛。」

  「他、他不是……不是野獸!」簡維圓生氣了,圓圓晶亮的眼兒散發著光芒,大力辯駁著,「他長得又不像野獸,只是太高大了,他……」

  「還說妳沒喜歡他?」

  「我……反正他不是野獸!」

  「不是野獸,是獅子。」

  秦於玲回嘴道,這種時候的簡維圖最好欺負了,再加上那張比小孩子還可愛純真的臉蛋,看了就讓人忍不住想逗逗她,「妳沒看到那兩個雙胞胎,一個蠢蠢的像小白兔、一個奸詐的像是小狐狸,想也知道這都是他那隻野獸教出來的。」

  「妳……妳怎麼這樣說自己的學生?!」簡維圓瞪大了晶亮的黑眸,不可置信的說。

  雖然秦於玲一向是嘴毒心軟,但她始終相信,會來當幼兒園老師的人,是真的超級有愛心的緣故,否則,怎麼可能每天經得起孩子們各式各樣古怪的折磨。

  「怎麼不能說?那小狐狸每天都拿改裝過的遙控車來,故意引起其它小朋友的爭執,我每次罵他,他就一瞼無辜地說那是他姊姊要玩的,而商淇那小笨蛋,也就真的傻傻的替弟弟頂下來,氣死我了!」

  「是喔?那妳沒跟他們的舅舅說,不要讓孩子帶那種昂貴的玩具來學校嗎?」

  「我哪敢啊?那傢伙說一個字我就嚇得腿都軟了。」

  她從不掩飾自已有著欺善怕惡的癖好,否則她來教幼兒園幹麼?

  「再說,妳以為遙控車昂貴,妳不知道那傢伙是台灣有名改裝車廠的老闆嗎?!我聽那小狐狸說,他家裡這種隨手做出來的小玩具車,早就多到數不清。」

  「是嗎?改裝車……」

  簡維圓心一顫,多了絲難以名狀的興奮,她又多知道了一樣關於他的事情了。

  原來他是個改裝車廠的老闆啊?

  難怪有時候他身上的衣服,總是會有些黑黑的污漬,那想必是在改裝車子時遺留下來的痕跡吧!

  「幹麼?」看她一臉興奮,秦於玲故意問:「妳對改裝車有興趣嗎?」

  「啊?」-

  當然不是!

  簡維圓的臉垮了下來。

  她連腳踏車都不太會騎,對所有跟機械有關的東西更是一碰就出事,她怎麼可能去迷戀改裝車呢?

  看來,她跟他的差距果然超級遠!

  「我看……」秦於玲沒注意到她眼底那一絲的落寞,繼續道:「妳是對那隻野獸有興趣吧?既然有興趣,幹麼從來都不敢上前跟他說話呢?」

  說來,那個像極了野獸的家長,也來這幼兒園快要三個月了,從來也沒見她出去跟人家打聲招呼過,平常熱心教育的簡維圖,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學生,她向來是樂於認識每個學生的家長啊!

  「我……妳別老說他是野獸,而且、而且我才沒有……對男人有興趣呢!」

  「哎喲,小姐啊!只要是女人,對男人有興趣是正常的好不好?難不成,妳寧願就這樣暗戀著人家,永遠貼著一張大餅臉在窗口,看他接送小孩就甘心啦!」

  「我……」簡維圓的臉又紅了起來,「妳怎麼說得這麼難聽?我、我又不是飢渴的女人……」

  「飢渴?!對了!說到這裡,記得上次我幫妳帶你們班那只糖果豬去醫院看牙齒,妳答應要陪我去玩一個晚上的事情嗎?」

  「記得啊,怎樣?」

  「嘿嘿,那……擇日不如撞日,今晚就陪我去飢渴派對好了。」

  秦於玲動著壞腦筋,她一定要帶這個純潔的小丫頭,去見識見識所謂成人的世界。

  再加上,她今晚剛好少個伴陪她去跳舞,平日陪她泡PUB的那幾個女人,好死不死最近經期都撞在一起。

  「啊!飢渴派對?聽起來好恐怖……」

  簡維圖皺起細細的眉頭,並非真的覺得恐怖,只是頗不贊同!

  「哪會恐怖啊?那只是那家PUB每個月一次的競標遊戲而已。」

  「競標遊戲?可是今天輪到我回家煮飯耶。」

  在她成年後,心疼老媽的老爸,就要求她這女兒要幫忙分擔家事,其中也包括了要跟媽媽一起輪流煮飯。

  「那就煮啊!反正我晚上十點再去接妳,就這樣說定了喔!」

  秦於玲雖然在幼兒園當老師,可是她的私生活卻絕對跟一般人的老師的印象扯不上邊。

  「啊……可是去PUB……」

  「放心啦!妳都多大年紀了,妳家人不會反對吧?」

  「嗯……是不會!」

  相反的,她家人還常常要她出去過點夜生活,不要讓自己的日子比一個小學生還要單調,每天不是在幼兒園,就是在家裡畫圖、彈鋼琴、做家事。

  「那就好啦!怕什麼?一切有我在,安啦!」

  秦於玲笑咪咪地拍上她的肩頭,對她可真能說是仁至義盡啦!!

  今晚,一定要給她難忘的一夜!

  「NIGHT HOT PUB」是家頗具時尚感,讓人能放鬆心神的休閒酒吧。

  這家店的名氣,主要是因為從不吝嗇用最高級酒品做基底的調酒,以及那由目前音樂界幕後名人所現場演奏的各種調性音樂。

  而每個月還有一場頗有名氣,會讓眾人陷入瘋狂的活動--

  一夜伴侶競標大會。

  一夜這兩個字聽起來雖然很曖昧、不正經,可常來這家PUB的客人都知道,那不過是陪吃頓飯的意思罷了。

  當然,除了吃飯以外,如果被競標者跟得標者之間,在檯面下想怎麼做,那就純屬私人的範圍了。

  而在這場活動中,真正有意義的,是那些募得的款項將全數捐給慈善機構,以及競標時熱情的場面。

  而這個晚上,也是身為 NIGHT HOT PUB的股東之一,卻每個月只來一次的嚴鎮,唯一會出席的夜晚。

  此刻,幾個經營PUB的要角跟股東們,正坐在PUB一個半開放式的包廂裡,討論著今晚要怎麼達成目標。

  「好了,既然今晚每個人都要上台,那嚴鎮你當然也不能例外。」

  藍冬罌,在座中唯一的女性,也是PUB的最大股東、真正的老闆,指著一旁沉默的男人道。

  嚴鎮挑起一邊濃眉,看著她那張美艷冷然、毫無表情的臉龐,「妳的意思是,如果我上台,妳也會上?」

  「呵!我從來不介意上台。」

  她淺笑,嘴角噙著一絲嘲弄的看著他。

  她跟嚴鎮在多年前認識,當時她還是美國中情局駐紐約的特派人員,而他曾經是她特別注意的黑道份子之一,不過,在命運的巧妙安排下,原本該是敵對立場的兩人,竟然因緣際會的一起成為台灣這家PUB的股東。

  「我也不介意,妳知道的。」

  嚴鎮聳聳肩,根據以往的經驗,他從來沒有被人標到過,永遠是處於無人出價的流標狀態。

  「誰知道?也許今晚會有奇跡發生。」

  一旁的謝佟帶著點無奈的淺笑,他真的已經是個盡職的拍賣大會主持人了,無奈商品本身缺乏魅力,甚至叫人害怕啊!

  「是啊!今晚的善款目標比以往都高,我們需要點奇跡。」身兼PUB店長及股東之一的白勤磊,好心提醒大家,「不然明天法國酒莊的那三筆款子,我們就要跳票了。「

  說到這裡,大家不約而同的看向藍冬罌。都怪這女人,每次遇到需要救助的災情時,她老是先把錢捐出去,然後再用慈善大會的錢來貼補已經快成無底洞的酒吧戶頭。

  「我知道,但是戰爭又不是我能控制的,紅十字會需要那些藥品啊!」她難得對大家眼中的責備發出抗議。

  「好了,不要多說了,一切看今晚吧!三百一十萬雖然有點多,但也不是不可能,尤其是今晚,每個人都上台去,就算是嚴鎮,應該也可以幫忙賺個幾塊錢吧!」

  謝佟如是說,其實大家也知道,有藍冬罌在,他們捐出去的錢,一定能發揮百分之一百的效用,因為她總是能運用特殊管道,收集到災區需要的物資,然後第一時間送達需要的人手中。

  「嗯,同意!隨便你要把我標多少,我都不介意。」嚴鎮率性的說。

  他知道謝佟的意思,明白到時候自已被標出的價格會有損自尊,不過,救人捐款為重,他知道自己不會介意這種無聊的自尊。

  「太好了!」

  「祝今晚順利!」

  「一定會成功的!」

  說話的同時,大伙也默契十足的舉杯、碰杯。

  而專注於討論中的幾個人,並沒有半個人發現,不遠處有個穿著洋裝跟夜店調性格格不入的小女生,一張脂粉末施的蘋果臉上顯得震驚不已,在吵雜的空間中,她正「看」著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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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唉……」

  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簡維圓粉嫩的臉上,充滿了跟此刻所處環境完全不搭的哀愁。

  她沒有想到,他竟然是那種把孩子丟在家裡,來這種地方消磨夜生活的人。

  在失落又失望的心情下,還有著一絲惱怒,怒他為何不懂得珍惜自己,珍惜兩個孩子。

  他明明就該是個很完美的好男人啊!

  「幹麼啦?歎什麼氣?妳很煩耶妳!」

  秦於玲穿著一身黑色的緊身勁裝,將她那美好的身材襯托得火辣動人,相較於簡維圖那一身粉嫩,秀氣的有如鄰家女孩的連身及膝裙,她簡直就像個夜店女王。

  「沒啦!這裡好吵喔。」

  看著週遭人來人往,到處黑壓壓一片,搖擺的叫人看得眼花撩亂的人頭,再加上那震耳欲聾,連身體都會跟著不由自主震著的怪異音樂,她受不了的皺皺小鼻子。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走啊?」

  她要回家哭,哭她心目中的好男人變壞了!嗚……

  「等精彩的出來,看完就走啦!」

  聽說今晚有不少重量級的帥哥會上台給人標,秦於玲心想,自己今晚一定又只有看戲的份了。

  「是喔……」

  聽了好久的噪音,簡維圓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更何況,她還看到了那個男人,怎麼看他都不像是會來這種地方過糜爛生活的傢伙啊!!

  「開始了、開始了!今晚的競標開始了。」一旁的秦於玲突然興奮的道。

  「嗯……」

  簡維圓沒精打采的響應,口裡咬著形狀漂亮的彩色吸管,有一口沒一口地吸著可樂。

  「啊?!」

  突然,秦於玲一聲尖叫,讓她稍微回神了一些。

  「怎麼了?」

  「怎、怎麼會是那隻野獸?」

  秦於玲指著她背後的看臺,一臉驚恐,此刻,音樂的聲音已經小了許多,使她的尖叫聲聽起來格外清楚。

  「野獸?」

  簡維圖鼻子一皺,不解地回過頭去,這一看,她楞在當場。

  台上,那個高大威猛、面無表情,正待價而沽的傢伙,不是嚴鎮是誰?

  就見俊美的主持人,也是股東之一的謝佟,高挺的身材,站在平日辣妹跳舞的小高台上,拿著麥克風上臉笑意,好聽的嗓音穩定而清晰的穿透過節奏感強勁的音樂。

  「這傢伙曾經出場過兩次參與這活動,可是兩次都流標!而他今晚為何又自告奮勇的上台呢?那是因為,在他心中有個深沉的想望,渴望在今夜作一個完美的情人……」

  被投射燈照耀的有點睜不開眼的嚴鎮,站在台上,依然是一臉嚴肅冷峻,虎背熊腰的驚人氣勢,看起來像是正準備去幹架一樣,半點都看不到完美,更別提有完美情人的影子了。

  「現在,我們就請嚴鎮先生說幾句話。」

  一聽到謝佟這麼說,嚴鎮轉眸瞪了他一眼,隨即接過他彎身遞下來的麥克風,出乎意料之外的,那黝黑的臉上,竟然有一絲泛紅。

  「我……」

  他說了一個字,就停頓了好半晌,投射光線刺得他完全看不到台下的臉孔,他只能假想將自己「溫柔」的目光,瀏覽過台下黑壓壓的人潮。

  「我希望今晚奇跡出現,會有人標下我,因為今晚的善款意義特別重大。」

  他一點都不知道,就算不用他這嚴肅又粗冷的嗓音出現,光是他那「溫柔」的眸光,就已經叫下面一堆人嚇得腿軟了,更別提還要舉手標他。

  「好!謝謝嚴鎮的發言,」

  主持人謝佟俊美的臉上閃過一抹看不太出來的苦笑,看來,今晚嚴鎮對於他們的募款目標,又是沒半點幫助了。

  「現在開始,起標是一萬。」

  照慣例,從一萬開始標起,而通常無論是誰上台,就算是個自告奮勇報名、其貌不揚的傢伙上台,也會有人舉手叫價。

  可偏偏,就嚴鎮一個氣勢駭人的大個兒杵在台上,等了快三分鐘,除了那帶著節奏的音樂響著外,沒有半個人敢舉手。

  見狀,他像是早有心理準備的轉頭看向後面上方高台上的謝佟,一聳肩,意思是,看吧!又是這樣,既然如此,那他要下台了。

  「呃……真的沒人要標嗎?」謝佟在做最後的掙扎,「我們今晚要募款的目標是三百一十萬,相當的高,所以我們希望能達到沒有流標的狀況,各位不要看嚴鎮先生如此的嚴肅,其實他真的是個很不錯的人……好吧!」

  見台下始終沒有反應,謝佟咬咬牙,冒著可能會被其它股東打的風險,直接開口了,「如果沒有人願意用一萬……那就兩千起標吧!有沒有人願意用兩千……」

  這時,台下終於有聲音響起,「好啦!!兩千就兩千,但是我放棄跟他吃飯的權利,也不要他走過來喔!」

  顯然,有某個善心人士看他們可憐,願意捐錢,卻不願跟嚴鎮有所交集。

  而他這話一出口,不少訕笑嚴鎮的聲音,在音樂聲中細碎的響起。

  「可憐的男人啊!竟然破壞行情,拿到有史以來最低的標價,而且……還被人說不要他呢!」

  一聲聲頗為諷刺的交談聲,此起彼落的響著,可是站在台上的嚴鎮,依然一臉鎮定自若地站著。

  反正,上台被當成笑柄,對他來說也不痛不癢。

  只要能幫助那些弱勢同胞,即使只有一點點,他也心甘情願,被人說得難聽又如何?

  再說,他們這種競標遊戲,一向就是公開透明,完全不違法的,若是得標者私下想得到被標者的什麼好處,想要有所牽連,也必須要由被標者同意,他們保證的,只是一頓再單純不過的飯局而已,其它的與價錢根本無關。

  「好吧!」

  謝佟對好友滿心愧疚,但是達成募款的目標還是比較重要,他也只能開始喊價

  了,「兩千一次,兩千兩次,兩千三……」

  「二十萬!」

  赫然,一個細小卻清晰的聲音,清楚地穿透了節奏分明的音樂,在黑壓壓的人

  潮中響起。

  這聲音一出,原本嘲諷著嚴鎮的細碎交談聲,在瞬間全都靜止了下來。

  在一秒的靜默後,人群開始騷動。

  每個人都引頸張望,想要看看那個喊出二十萬高價的女人是誰?

  而最訝異的,莫過於在台上的嚴縝了。

  燈光師此刻用聚光燈掃瞄著人群,正想找出剛才那個喊出天價……至少對嚴鎮

  來說絕對是天價的女人。

  而他那雙深邃湛黑的精眸,也一樣跟著燈光師在搜尋人群。

  到底是誰?!

  這個疑問,有如漣漪一般在短短不到幾秒間,擴散到無限大。

  「妳瘋了妳!」

  隨著顯然是另外一個女人的大吼聲,燈光師終於找對了位置,而嚴鎮也終於看到了那個對他叫價二十萬的女人。

  「我……我沒瘋。」小小的蘋果臉,漲成了紅通通的豬肝色,「二十萬……」

  簡維圓見高台上的主持人張大嘴巴,呆滯在那裡的模樣,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竟然讓她在強力燈光的照射下,開始自己喊,「二十萬一次!兩次……」

  三次!」

  終於,謝佟趕在最後一秒清醒過來,聲音充滿了驚喜過度的興奮,大叫著,「恭喜嚴鎮、賀喜嚴鎮,終於被標出去啦!」

  而台上的嚴鎮卻鐵青著一張臉,看著那個穿著像鄰家女孩,長相看似比小孩子還純真可愛的女人。

  「嚴鎮,真是奇跡啊,」

  「奇跡個屁!」

  嚴鎮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聲色嚴厲的話來,嚇得原本已經在騷動的人潮,又安靜了下來。

  就見台上的他,眸光狠厲地穿過長達十多公尺的暗黑空間,直接瞪向簡維圖,然後,在眾人的屏氣凝神中,緩緩地吐出了一句話。

  「是誰讓小學生進來的?」

  「小學生?!我才不是小學生!」

  競標會沒有因為一開始的大奇跡而停頓下來,依然在外場鬧烘烘地進行著。

  可是,在遠離吵雜人群的樓上辦公室裡,兩個人卻在此時爭的面紅耳赤。

  簡維圖瞪著他,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著他。

  那近乎一百八十七公分的身高,膚色健美黝黑,渾身精壯憤張的肌肉,恰恰好介於健美先生的浮誇與瘦削男子的單薄之間,看起來,就是個常常在大太陽底下出賣勞力的陽光男人。

  但,身材好有什麼用?

  那深邃的輪廓、炯炯亮燦的雙眸、豐厚性感的嘴唇、粗獷的氣質,不論從那個角度看起來,像極了黑道大哥的長相,叫人避之唯恐不及。

  當然,她例外,只是作夢都沒想到,他竟然會口口聲聲說她是小學生,明明她就進來了這間標榜著未成年禁止進入的PUB了!

  而嚴鎮也瞪著她。

  瞪著這個跟以往那段頹廢日子接觸過的美艷型女人,完全不同的小女人。

  嫩白的蘋果臉蛋、五官清新俏麗,晶亮的大眼睛更像嬰兒似的純真無瑕,無論在看著什麼,都彷彿帶著一絲驚喜。

  加上那號稱一百五十五公分的身高,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幼兒園學生的稍微放大版。

  連他的兩個孩子……不,是外甥,尤其是禾禾,就算身高不及她,但看起來都比她大許多。

  「不是小學生,難道是幼兒園小班生?」

  嚴鎮看著眼前這個有點面熟的小女人,不屑的用鼻子噴氣,看起來就像中古世紀的歐洲童話中,那種噴火龍一樣駭人。

  「我是幼兒園小班的老師,是老師,不是學生!」

  〔老師?哼!會把孩子丟給妳這種愚蠢老師的家長,一定是腦筋壞掉了。妳幹麼不在自家當千金大小姐就好了?何必出來荼毒別人的小孩?」

  說真的,嚴鎮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生氣。

  他講話向來不會如此刻薄的,可是,一看到這女孩拿出市面上少見的鑽石卡,毫不猶豫就刷了二十萬後,他的心,竟有股莫名的刺痛感,讓他忍不住想說幾句嘲諷的話。

  眼前這個女孩,想必是個愚蠢又奢侈的千金大小姐吧!

  花錢花得如此面不改色,甚至連他這種人人望之卻步的男人都敢要?!

  「你管我!」她好生氣,這個臭男人,為什麼要這樣說她,「我很盡力、很盡力在教導小孩子耶!」

  「是嗎?如果妳是個好老師,幹麼來這種地方混?」

  他看著她,發現自己竟然是討厭在這種地方,看到這女孩的出現?

  他是在發什麼神經啊?他甚至不認識她!

  「你管我!我標下你得罪你了嗎?幹麼一直說話氣我啊?」

  她氣得眼眶含淚,黑燦燦的圓眸,閃著盈盈的波光。

  他望著她,莫名的竟然有絲心動。

  「標下我?對啊!妳標下我了。」

  他突然有絲不悅,不悅自己剛才那一絲的心動,更不悅……

  想到如果她標下的是別人,能跟這個有張可愛又叫人心動的蘋果臉女孩一起吃飯的權利,就是屬於別人的了。

  屬於別人的?

  老天!

  他只知道她的名字,卻已經在乎她是不是屬於別人的了嗎?他被自己那莫名其妙,又充滿著佔有慾的想法嚇了一跳。

  接著,他又愕然發現,自己並不想只是跟她吃頓飯如此的單純。

  「對!我標下你了。」

  她點點頭,不太願意再去回想自己剛才那一瞬間的瘋狂舉動。

  二十萬是她半年的薪水,要是哥哥知道她刷了他的鑽石卡副卡,是為了這種「緊急原因」的話,恐怕會打斷她的腿吧!

  再說,標下他後到底要幹麼?聽說只是吃頓飯不是嗎?

  而他為什麼要找她來辦公室談話,她也不清楚……

  只記得,當標下他的那時候一片混亂,那個沒義氣的秦於玲先是罵了她兩三句,說什麼她招惹野獸已經超過她的保護範圍,然後就落跑了。

  「那麼……現在……妳想幹麼呢?」他的聲音,帶著連自己都沒發現的性感低沉。

  「啊?幹麼……要幹麼嗎?」他的問題,叫她楞住了。

  「是啊!妳該不會以為二十萬,只是吃頓飯而已吧!」

  其實真的只是吃頓飯而已,但是,吃飯前的發展,這可不關任何人的事情。

  「不只是要吃頓飯?」她錯愕地看著他。

  「難道妳沒想過,還要做點別的事情嗎?」

  「我沒……」

  她是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啊!

  那時候,她只是受不了其它人批評他的話語,更受不了那些女人調侃他,說他床上功夫也許不賴,可惜樣子長得差的惡毒評語,所以才會一時激動,舉起了手喊出了二十萬的價碼。

  「看來……妳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二十萬能……」

  他突地彎下腰,湊近她那張始終漾著紅暈的粉嫩臉蛋,純黑的深眸裡閃爍著誘人又邪惡的光芒,

  「能怎麼樣?」她一臉錯愕驚慌的看著他。

  突然,她發現他那靠近的臉龐,看起來竟然是如此的英俊時,她的心臟猛然一跳,差點喘不過氣來。

  「怎麼樣?」

  發現她的訝異,跟那不由自主想退後的舉動時,他粗糙的大掌,輕輕地扣上她的脖子,止住她的退勢,並且用大拇指,曖昧又挑逗的緩緩摩挲著她那粉嫩紅透的臉蛋。

  「呵!難道妳不知道?二十萬……可以叫一個男人出賣自己嗎?」

  他想吻她,看她會有什麼反應,看她是否知道,自己今晚冒了多大的險,而且她花了二十萬後,真的對他毫無所圖嗎?

  他可不相信!

  「我、我沒有……不是要你出賣……」

  他的靠近叫她心跳不穩、呼吸急促,腦子裡的思緒全部亂了,而他的手彷彿帶著電流般,電得她雙腿發軟、下腹緊縮。

  「不是什麼?嗯?」

  他現在雖然不重視男女情慾這種事情,但是,一個三十一歲男人該經歷過的事情,他也大都經歷過了。

  甚至,在他性格轉變到今天這模樣之前,過去的他,也曾經是個流連在女人鄉中多年的浪蕩公子哥兒。

  「不是,我、我不知道!」

  她老實說著,腦筋一團亂,根本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她只知道,他的氣息好好聞,帶著一股男人特有的氣味,包圍了她所有的感官意識,迷惑了她。

  她那沉醉迷亂的眸光,看得他心神蕩漾,那粉嫩甜美的唇,更早已不自覺地開啟著,明顯的就是在邀請他。

  「妳不知道啊?但是,妳看起來……就像是需要一個吻。」

  「吻……唔!」

  倏地,那原本就令人心思紛亂、血液滾燙的氣息,濃縮成了叫人驚駭的攻擊,直接的侵上了她的柔唇。

  她驚愕地睜大了雙眸,理智在瞬間歸位。

  他竟然在吻她?!

  受到驚嚇的她,才開始想掙扎著推開他,卻又發現自己已被人攔腰抱入懷中,她的腳甚至碰不到地。

  「唔………不……」

  她才想啟口,終止這莫名而來的狀況時,突然,他溫軟濕熱的舌,趁隙竄進了她的口腔之中。

  那猛然襲來的火熱,叫她在轉瞬間,思考能力又急速下降,這個吻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跟孩子們的親吻差這麼多,為什麼……

  「嗯……」

  在她能思索的最後一秒,她忍不住溢出了呻吟,更不自覺的探出了小甜舌,本能地,開始響應著他。

  嚴鎮不知道事情是怎麼失控的。

  他本來只是想給她一個略帶玩笑性質的吻,可是,當他火力全開、肆無忌憚的攻擊她,擷取著她柔嫩的甜美氣味時,他發現自己想要的,已不只是嚇嚇這個看起來天真幼稚的小女人而已。

  該死的!他想要更多。

  而且,比過往任何一次的經驗、性慾來得更強烈數倍。

  終於,他忍不住抱緊她,任由自己火熱挺立的慾望緊抵著她,硬是忽略掉她在碰到「他」時,那嬌軟身軀一瞬間的僵硬。

  他只是更努力的用吻跟大掌撫摸,讓她的身軀柔軟下來,貼他貼得更緊,更火熱……

  「啊……嗯……」

  聽到她忘我的呻吟聲再度出現時,他終於忍不住,將她放倒在一旁大沙發上,然後隨即將自己龐大的身軀覆壓上去。

  他要她!今晚就要!現在就要!

  他甚至等不及去樓上的賓館開房間了。

  他的每一吋肌膚,每一個細胞都在吶喊著,他現在就要這個有著粉嫩童顏、身軀嬌小卻豐滿動人的可愛女人。

  於是,他低頭在她耳邊低聲且充滿情慾地道:「就讓我做個盡責的床伴,給妳價值二十萬的服務吧!」

  「啊?床伴!不是吃飯嗎?」簡維圓迷迷糊糊地聽到他說的話,一瞬間,還不能意識那是什麼意思,「我不要服務……唔……」

  她想去思考他的話,可是,他的吻卻很快又奪走了她所有的思考能力。

  他輕而易舉地褪下她那件連身的秀氣洋裝,黑眸盈滿情慾與讚歎地,看著她那嬌小卻性感豐滿的身軀,她胸前那敏感顫動著的渾圓,正好合他的盈盈一握。

  這女人……

  是上帝賜給他多年寡慾生活的最大獎賞。

  他莫名其妙的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後,對她的挑逗動作,就更沒有半點顧忌了,就連她一些生澀而不知所以的反應,他也都自私的選擇了忽略,只是用比以往更多的耐心,慢慢地誘哄著她,挑逗著她的情慾。

  終於,當她已經濕潤的足以接受他時,他迫不急待的褪下褲子,才捧起她粉嫩的柔臀想要進入時,突然--

  砰砰砰!敲門聲猛地響起。

  「嗯?」

  半閉星眸,臉上每一吋柔美線條都泛著情慾的簡維圓,輕聲地吐出了疑問,她還不太能分辨那是什麼聲音。

  「該死!」

  可是嚴鎮知道,而且他還該死的知道,這裡不是他一個人的辦公室,外面敲門敲得很不耐煩的傢伙,隨時有可能拿鑰匙開鎖闖入。

  於是,他匆匆地穿好褲子,同時幫她穿好半褪在身上的內衣褲,然後拿起她的連身洋裝套住她。

  「妳等我一下,親愛的,等一下我帶妳去賓館開房間,這樣就不會有人打擾我們了。」

  他像幫個洋娃娃似的,替不太能反應的她穿好衣服後,忍不住又俯身吻了她的嫩唇一下。

  「啊?」

  簡維圓困惑地看著他轉過身去,走向橡木門。

  「妳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情!」他瞪著門外,那個膽敢打斷他好事的藍冬罌道。

  「我只是要進來拿我的傢伙,今晚標下我的那傢伙不好對付……」

  她瞇起眼睛,眼裡閃過一絲森冷的不悅。

  身為國際聯合警備組織首領的她,平日的工作是暗中協助各國警備機構,一起逮捕國際間的不法之徒,可是,她作夢都沒想到,今晚竟然會有個她總是抓不到把柄的混蛋,明目張膽的摸進了她這間開來玩玩、放鬆心神的PUB,還出高價標下了她!

  「不好對付?」嚴鎮困惑了下,他從沒聽過藍冬罌說出這種話,她是他見過最強悍的人之一,總是能把所有的事情玩弄在股掌之間。

  甚至連他都是,跟她之間的友情之所以會發展,也是因為當年就是透過她的協助,才得以洗清過去他那些駭人聽聞的不良紀錄。

  「是啊!」

  她掠過他,走向自己的辦公桌,從桌子底下拿出了一個看起來裝著硬邦邦東西的長型布袋,而在走出門的同時,她忍不住看了在沙發上呆坐著,一臉困惑,卻掩不住情慾痕跡的簡維圖。

  「我不像你運氣這麼好,老兄,她看起來就很單純,你可別欺負她啊!」藍冬罌說,她對人一向冷情,但簡維圓看起來就像是需要人關懷跟照顧的單純模樣,連她都忍不住想關心她一下。

  「欺負?我才不會欺負她。」嚴鎮老大不爽地道:「倒是妳,竟然拿這傢伙去對付人?看來……妳今晚不會過得太平靜喔!」

  看著好友手裡拿的竹劍,他挑起眉頭,他有多久沒見過她拿這種純粹是發洩情緒,而無法傷人的武器了?

  「就是想要平靜,才回來抄傢伙的。」

  藍冬罌的美眸裡掠過一絲恨意,隨即不再多言,帶上了門。

  看她難得有這種冰冷以外的神情,嚴鎮雖然有絲好奇,卻無暇多管,他回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可愛小女人。

  「你、你別過來……」

  簡維圓一臉爆紅,剛才那兩人的對話,完全喚回了她的理智。

  老天!她剛才差點就……差點就失身了。

  「嗯?」嚴鎮皺起濃眉走向她,不懂她為何突然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怎麼了?」

  「別過來啊!」

  她嚇得連腳都縮到沙發上了,雖然,他明明距離她就還有一大段距離。

  看到這情形,嚴鎮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形容的情緒。

  這小女人怕他?

  雖然,他一向知道別人怕他,可是,他以往從來不會有此刻心底這種難受的感覺,好像有根小小的尖刺刺上他的心頭,不是很痛,卻叫人難以忽略!

  「好、好!妳叫我別過去,我就別過去。」

  「啊……」

  簡維圓看他停下了腳步,不由得鎮定許多。

  可當聽到那低沉的聲音裡,有著明顯的失落時,她心一緊,她傷害到他了嗎?

  「我、我不是說你不能過來。」

  「嗯?」嚴鎮不解地看著她。

  「只是我、我……我怕……不是怕你喔!是怕……」

  她說不出口,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她怕自己又像剛才一樣忘我,又像剛才一樣,莫名其妙的渴望著他的觸摸與親吻。

  「嗯?怕什麼?」

  嚴鎮雖然跟她一點都不認識,卻突然完全瞭解了她的想法。

  失落從他的語氣中退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自信的性感,他緩緩地走向她,跪在沙發前,傾身看她。

  「妳怕跟我做愛嗎?小學生。」

  他又露出那種會叫她臉紅心跳的邪氣笑容。

  「我不是小學……」

  他那坦白的說法叫她又紅了臉蛋,雖然紅暈幾乎沒有褪去過,但是,還是能明顯地叫人看出她的羞怯。

  「還是……妳討厭我吻妳?」

  他欺近她,緩緩地靠近她的唇,卻未曾吻上,只是在不到一、兩公分的地方停住。

  「不,我……」

  她的眼神迷濛了起來,望著他近在眼前的剛毅容顏,不禁心跳加速,腦袋又逐漸沉淪停擺。

  「妳怎樣?想吻我……就吻我吧!」

  他故意就停在那兒,等著她的抉擇。



  而她的身體卻比她的理智更誠實,已經往前主動的觸上他那豐厚的唇瓣。

  「嗯……就是這樣……」

  他緩緩地誘哄著她,用唇與舌輕輕地挑逗著她,讓她再一次陷入了迷濛陌生的情慾之中。

  說真的,他一點都不介意再來一次全套的誘哄行動,甚至……做一整晚這種叫他情慾緊繃的誘惑舉動,他都不介意。

  只要對象是她。

  呵!雖然,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有戀童癖,可是這一瞬間,他卻忍不住懷疑自己有。

  因為,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女人……

  實在是太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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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簡維圓睜大眼睛,瞪著床畔熟睡中的男人,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事實。

  她花了二十萬……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失身了!

  她竟然……噢!她雖然一點都不會後悔對象是他,可是,這情況實在是來得叫人措手不及啊!

  天知道昨晚她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說出真相,說她並沒有要他當床伴的意思,也說出她還是個處女的問題,更說出她得回家,不能跟他在賓館過夜,甚至是做……做那件事!

  可是,她卻都沒有說,甚至還……

  噢!想到昨天晚上,他在她耳邊說她的呻吟聲無人能比,簡直能擊垮一隊軍隊的事情時,她的臉更紅了。

  她怎麼會做出這種天理不容的事情,以後,要叫她拿什麼臉去面對死去的老祖宗,面對爸爸媽媽、面對哥哥,面對幼兒園裡那一個個純潔又天真的小朋友呢?

  天啊!她邊懊惱的想著,邊急著找衣服穿上,等到一切打點妥當,她走到門邊,才想開門出去時,手卻停在門把上,久久都無法壓下門把。

  她回頭,戀戀不捨地看著床上的男人,腦海裡忍不住想起了昨夜。

  昨夜,他剛進入她時,她真的好痛,痛得好厲害。

  但,當時他並沒有忽視她的痛楚,逕自在她的體內發洩慾望,而是壓抑著自己,在一旁關心的誘哄著她,想辦法減低她的痛楚,他在她的耳邊輕言訴說了一堆聽來無意義卻關心非常的字眼,讓她覺得好笑又感動。

  最後,她在他的懷抱裡沉沉睡去。

  而不知道是在幾點的時候,他的吻又喚醒了她。

  這次,在半睡半醒中,她很容易地就接納了他,甚至感受到了那種連小說中的形容都比不上的滿足感。

  他真的跟外表截然不同,是個超級溫柔的男人啊!

  輕輕地喟歎了一聲,她其實多想再留下來,也用吻喚醒他,然後……

  然後……

  然後尷尬無比!

  噢!老天!她想起了他們為何會上床的原因。

  該死的!他一定非常地瞧不起她,瞧不起這種用錢買男人的女人,雖然她本來沒這意思,但她還是做了。

  算了!她一鼓作氣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她已經無顏見江東父老,更沒臉再見到嚴鎮了!

  「妳回來啦?! 」

  徹夜未歸的簡維圓,才小心翼翼的打開家門,沒想到迎面卻是「砰砰砰」好幾聲的拉炮響聲對著她。

  「呃!發生了什麼事?」

  她困惑地看著一臉笑容的爸爸媽媽。

  「什麼事?當然是恭喜我們這個二十六歲,卻還沒交過男朋友的乖女兒,終於開竅啦!」

  簡洪靜子率先開口,她是個思想開放先進,走在流行尖端的服裝設計師。

  「開竅?!我……我開什麼竅啊?」

  她冷汗直流。不會吧!二十六年來的乖女兒形象,就要這麼毀於一旦了嗎?

  「哎喲!就是於玲啊!她昨天晚上打電話回來說,妳跟一個長相十分帥氣的男人去夜遊了,累不累啊?有沒有做好保護措施啊?」

  簡老爸簡湘秋是個大學心理學教授,對於兒女的教育方式,也是採行開放的態度。

  說真的,簡洪靜子一直對於女兒小家碧玉似的純真形象感到失落不已,為什麼自己如此希望生出一個能走在流行前端,繼承乃母之風的女兒,但她卻去選了一個乏味無聊,甚至不用穿美美的幼兒園老師的工作呢?

  而簡湘秋則是對女兒那種閉鎖的生活環境感到憂心不已,擔心她無法長大、無法獨立,都二十六歲的女人了,對於父母說的事情,卻從來沒有叛逆過,更沒有反對過。

  他只是希望她早點獨立啊!

  「什……」簡維圓瞬間紅了臉,「什麼保護措施?我、我又沒怎樣……」

  「沒怎樣?!不會吧!那男人是瞎了狗眼還是千度近視?竟然沒看到我女兒的美麗!」

  簡洪靜子氣憤地大吼。天知道,對這女兒她可是用盡了心思,買保養品從不手軟的在培養她的美麗耶!

  雖然身高不盡人意,但那錯也不在女兒身上,誰叫她的爸媽身高都不到一七○。

  好加在的是,唯一的兒子爭氣,又不挑食,在她死命餵養中藥,跟老公拚命找他打籃球的養育方式下,勉強長到了一七八公分。

  「媽,我又沒很美。」

  簡維圓輕輕地扁嘴,媽媽是個美人胚子,爸爸有張英俊的娃娃臉,可是這兩者綜合到她身上,卻只成為一張稚氣圓嫩,怎麼看都像長不大的臉孔。

  「啊!都怪妳啦!妳穿美一點就可以……啊?!妳有沒有搞錯?去PUB玩還穿這種洋裝!」

  簡洪靜子這才看清楚她身上穿的淺色洋裝,竟然跟她平常去幼兒園上班穿得差不多。

  「咦?這樣穿不對嗎?」

  「啊妳是不會隨便去我衣櫃裡挑一套喔?妳穿得這是什麼啊?妳阿嬤都不會穿的像妳這麼俗啦!」

  「老婆!妳說的太嚴重了,況且妳衣櫃裡的衣服,又不適合圓圓的氣質。」

  「啊我能怎麼辦?她長得像小學生又不是我的錯,都怪你沒事長個娃娃臉幹麼啦!」

  「好、好,都是我的錯啦!」

  父親為了安慰母親,兩人又開始了你儂我儂的世界。

  而簡維圓活了二十六年來,第一次在外過夜的事件,就這麼簡單的落幕了。

  唉!她輕輕歎了口氣,拎著包包,走回二樓自己的臥室去。

  這就是她的家庭了,有一對相親相愛,對孩子放縱卻不隨便的父母,她還有一個哥哥,但是,他從大學時期,就堅決要搬出去住,因為受不了母親每次都帶一堆漂亮的模特兒回家。

  而她……

  其實,在少女時期,她也曾經是很愛漂亮的。

  可是,因為母親工作的關係,她見識到太多太多艷麗、完美的女孩,到最後,她終於認清,自己這張長不大的娃娃臉,跟那平凡無奇的五官,還有號稱一五五的身高,是永遠不可能走進所謂美女的世界。

  所以,那時候,她就放棄了,放棄讓自己美麗的努力。

  她只穿簡單乾淨、整齊清新的衣服,這就夠了,而這也非常適合她的職業需求,她畢竟不像秦於玲那樣有本錢,又喜歡穿得美美的去泡夜店……

  唉!沒來由的,她又重重地歎了口氣,她永遠都只能當個暗戀著別人的醜小鴨巴!

  昨晚的事情,也只能當是醜小鴨作了一場美麗的幻夢,跟心目中的王子,一起度過了美好的一夜。

  鈴--

  手機響起,打斷了她那淡淡哀愁與落寞的心思,看著來電顯示,是秦於玲。

  「妳還好吧?沒被野獸吃了吧?」

  「啊?沒……我是說……他不是野獸……」

  蘋果臉不自覺地泛紅,昨晚那種狀況,好像不只是他吃了她,她也……嗯,還是別再想下去的好。

  「好好好!都這種狀況了,妳還幫他說話?他有沒有說到我?我好怕他會不會認出來我是他那兩個外甥的老師,然後要找我算帳呢?」

  「啊?不、不會吧!他找你算帳幹麼?」

  「找我算……對喔!他找我算什麼帳?」秦於玲明顯的鬆了口氣,過了兩秒後,才又道:〔對了!那妳有沒有留電話給他?妳不是很喜歡他嗎?他有沒有說要再找妳出來呢?」

  「我……」她停頓了下,才回答,「沒有。」

  「啊!他怎麼這樣啊?都帶妳度過一夜了,你們有發生事情嗎?」

  「我……」

  「哎啊!如果有我的罪過可就大了,說什麼我也得留下來照顧妳的,可是我實在是太害怕了,那傢伙一定有很多跟班吧?還是他讓他的跟班對妳怎麼樣了?」

  「沒、沒這麼誇張啦!於玲。」簡維圓原本有點難過的心情,這會兒因為秦於玲的緊張過度,反而覺得放鬆,她帶著忍俊不住的笑意道:「他是個好人,我們去他辦公室聊了一下……然後就喝了點小酒……後來因為我太醉了,他就找旅館讓我睡……而他就走了……」

  因為腦海裡一直跑出昨晚的畫面,導致她的謊說得斷斷續續,一點也不高明。

  但或許是秦於玲太過緊張,且對於自已昨夜拋下好友落跑的事情十分自責,竟然也沒有聽出她在說謊。

  「是嗎?妳真的沒怎麼樣?」

  「嗯,我沒事。」作了一場好夢,倒是真的。

  她想到了剛才父親說的保護措施問題……她的臉蛋又燒紅了起來,想到昨天晚上,自己根本沒注意到他有沒有做保護措施,還好她的經期快來了。

  「好、好,那沒事就好!對了,妳那二十萬要怎麼辦啊?!」

  「啊?!秦於玲說到了她忘記很久的重點,讓她的心突然涼了下。

  「妳那個吝嗇哥哥,絕對不會讓妳就這樣捐二十萬出去的,更何況,連張收據都沒有,妳要怎麼還他錢啊?」

  她知道簡維圖昨晚用的是她那當小兒科醫生的哥哥 簡維忍的副卡。

  「我……」簡維圖偏著頭想了一下,「看來我可能得用那一招了。」

  「哪一招?」

  「於玲,妳的房子借我住一陣子好不好?」簡維圖開口要求。

  她知道秦於玲最近都跟男友一起住,所以她自己的房子反而一直是空著的。

  「嗯?好是好啊,反正我也用不到,妳沒事剛好可以幫我打掃一下,但是為什麼呢?」

  「因為我哥哥以前說過,如果我想要獨立,搬出家裡的話,他會贊助我一筆錢,我不知道是多少,但是如果妳房子可以借我住一陣子,讓他以為我的錢是拿去付押金什麼的,這樣也許可以騙他幾個月吧!」

  「哇!」秦於玲發出好大的一聲讚歎,「沒想到這麼高明的謊言,妳、妳編得出來?」

  簡維圖聽了她的話,臉一紅,身為簡家最循規蹈矩的人,她可不喜歡別人稱讚她說謊說得高明。

  「我編不出來,這是以前哥哥有次花了筆莫名其妙的大錢,又不敢讓我爸媽知道,只好騙我爸媽說他買了一棟房子,但我後來才知道,那棟房子是別人借他住的,他現在還在還銀行那筆錢呢!」

  「啊!是嗎?那妳用一樣的方式,能騙過妳哥哥嗎?」

  「我會努力存錢的,省點用,存個一年就可以還清那二十萬了,總比我哥哥好,要還一億可不簡單呢,」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久好久,秦於玲才下了結語,「你們兄妹倆,頁的是敗家敗得莫名其妙啊!」

  ☆ ☆ ☆

  電話鈐聲一直響,卻沒有人接。

  「淇淇,禾禾,接電……咦?」喊到一半的嚴鎮突然發現不對勁。

  這裡並不是他家,而是旅館!

  他接起放在床頭的電話,傳來旅館人員親切的聲音,「先生早安!您的退房時間到了,請問您還要續住嗎?」

  「啊!退房時間?現在幾點了?」

  他瞇起眼,看向週遭,這間光線昏暗的陌生房間,讓他有點搞不清楚今夕是何夕。

  「現在十二點半了,我們的退房時間是十二點,還是您要續住呢?」

  「不!不用……」說到這裡,嚴鎮突然楞了下,這才發現不對勁,他身邊的床單是涼的,顯然,某個該在這裡的人,似乎已經離開很久了。

  「昨晚跟我一起進來的那位小姐呢?」

  「小姐?哪位小姐?抱歉呢!先生,我們早上輪過一次班,昨夜的輪班人員可能才會認得您帶來的小姐。」

  旅館人員的聲音依然親切有禮,彷彿對這種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了。

  現在經濟不景氣,就算是他們這種標榜純商務的旅館,也難免會發生這種事情。

  「是嗎?那妳有沒有看到一個很像小學……」

  嚴鎮本來想再追問,但一旁的手機鈐聲響起,打斷了他。

  他原本還略帶迷糊的神情瞬間緊繃了起來,那是他設定的醫院來電鈐聲。

  「先生?什麼小學?」

  「沒事了!我馬上退房。」他匆匆地掛了電話,摸到褲子口袋裡的手機,接了起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嚴先生嗎?」

  打電話來的是負責他妹妹嚴如若病房的護士,這是病危通知,妳的妹妹情況變糟了。」

  「什麼?!」

  「令妹現在正由我們的醫護人員照顧中,剛才,就是今天上午十點二十分左右,她的血壓急速下降、心跳過慢,所以我們已經為她做急救處置,現在雖然暫時沒事了,可是醫生說情況並不樂觀……」

  護士一直在電話那一頭說著,可是嚴鎮卻一句也聽不清楚。

  雖然從五年前的那天,得知妹妹有急性擴散的惡性腫瘤時,就知道這天隨時會來臨,但是這麼多年都過去了,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化療眼手術,他們也一起經歷了一場又一場無盡的痛苦跟希望磨練,痛苦於看著她日漸消瘦、發落頭禿、體重直降,全身都只剩皮包骨的虛弱模樣,卻希望她能繼續活下去,能有一天可以完全地康復起來。

  縱使她康復的機率十分渺小,但他作夢也都沒想到,生命的終結點,還是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來臨了。

  才五年啊!

  醫生不是說過像這種惡性腫瘤,只要好好地進行手術跟化學治療,也有人活過十幾年,甚至完全康復的奇跡案例嗎?

  可是,為什麼--

  從發病到現在,不過五年的時間,孩子們也才五歲而已,卻要面臨這種跟親生母親生離死別的慘事呢?

  唉!他能做些什麼,到底該做些什麼,上帝才會原諒他,讓他的妹妹、孩子們的母親,繼續活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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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簡維圓很失落。

  一個人搬出來住的日子,比她想像中的要孤寂許多。

  事情不知道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

  那個晚上過後的星期一,她上班時就沒再看到嚴鎮帶著孩子出現,後來經由秦於玲告知,她才知道,因為孩子的母親病逝,兩個孩子都請了長假,短期內不會回來幼兒園上課。

  她很難過!

  在她跟嚴鎮發生那件事後,才不到幾天,就發生了這麼叫人遺憾跟惋惜的事情。

  可是,有時她又會安慰自己這樣也未嘗不好,沒碰到嚴鎮,她的心神就比較穩定,就可以好好做那種要搬出來住的假象,來騙她哥哥跟爸媽。

  所以,就算拿到帳單的哥哥頗懷疑她怎麼會在週末夜晚去跟經營餐廳的房東簽約,且用刷卡方式付錢,但也沒多說什麼。

  而在那天的一個星期後,她就搬到了秦於玲的房子裡,那是一個位在台北縣市交界口的住宅大廈,裡面是兩房一廳。

  好友將自己的臥室清出來給她住,而另外一間房間,因為堆滿了衣服跟雜物,所以,她又花了快要兩個星期的時間,才幫她把整棟房子整理乾淨。

  在這樣整理東整理西的同時,她也比較不會寂寞,不會想到那一個叫人難以忘懷的夜晚。

  而她那天連個紙條都沒留下就走了,是不是走得太倉促了呢?

  印象裡,她沒有留過聯絡方式給他,甚至沒告訴他她的名字。

  他有可能會想來找她嗎?

  唉!其實她不是沒想過要去找他,可是,醫院見不到他的人,她又鼓不起勇氣去偷翻中班的家長聯絡本,更鼓不起勇氣到PUB找他,當然,她也不敢叫秦於玲替她去PUB找人,因為她已經不只G次說過,不用每天見到那個男人來接小孩的日子,簡直就像是在天堂。

  人家都這麼說了,她還能叫她幫忙去找人嗎?

  再說,嚴鎮現在應該還在忙著喪禮的事情吧!

  在這種時候,他也沒心情去見一個,像她這樣在夜店裡遇上男人,就隨隨便便失了自己清白的女人吧!

  午休時間,小朋友睡覺時,以往都會跟著睡的她,卻已經快要三個星期沒睡過午覺了。

  「歎什麼氣啊?別歎了!」

  她站在走廊上,看著空蕩蕩的校園感慨時,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秦於玲沒精打采的聲音,嚇了她一跳。

  一回頭,看到她那張美麗卻掩不住絕望的臉孔。

  簡維圓眉頭微蹙,「怎麼了?」

  她歎氣的原因自已知道,可是她想不透,這幾個星期以來,天天都笑臉迎人,看起來快樂得不得了的秦於玲,為什麼會突然這樣歎氣。

  「我……」秦於玲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的垂下眸光,看著園裡的草地,「唉!」

  她又歎了一聲,然後在廊道扶手上支起下顎,沒力地看著外面車道,「現在想想,有時候人不該快樂的太早。」

  「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其實真的沒什麼。」

  「別賣關子了!!」兩人同事兼好友快三年了,她不會不知道秦於玲這時候的想法,一定是有難以啟齒的忙,需要她的幫助。

  「真的嗎?我可以說?」

  「嗯!」簡維圓點點頭,微笑地等她說。

  「那個……我借妳房子住的恩惠算很大吧,對不對?」

  「沒錯。」

  還沒說出要幫什麼忙就先討人情,可見得,這件事一定讓她很痛苦。

  「那……妳、妳替我去作家庭訪問吧!」

  「家庭訪問?嗯……可以啊。」

  「真的嗎?太好了,我找到救星了。」

  「呵!」她沒去細想為何好友一臉看到救世主的模樣,她只是輕笑,「只是家

  庭訪問而已,有這麼嚴重嗎?」

  「本來是不嚴重啊!可是這個家長我卻沒把握啊,唉!妳也知道現在經濟不景氣,幼兒園招生更是難上加難,所以,園長也不願意放棄任何一個學生,更何況還是兩個。」

  「兩個?」簡維圓的心,沒來由地顫了一下,某種叫她心跳加速的預感,正在她的腦海裡蠢蠢欲動。

  「嗯!麻煩妳去叫雙胞胎回來上課吧。那個家長原本說請假一個星期就要讓孩子回來上課,可是都這麼久了還沒見到人,園長說,都已經快學期末了,下學期要是又少兩個學生會撐不下去的,還想要他們來上暑期班,妳得跟那野獸說,以上這些都是園長說的喔!是愛錢的園長,不是我的意思啦!千萬不要提到我。」

  她瞪大了眼,沒想到再次遇到嚴鎮的機會,竟然會這麼快就來臨。

  位在距離台北市不遠的郊區,有座外表看起來就像個高科技建築的三層樓廠房。

  這裡,叫做來正車廠。

  雖然名字聽起來很怪,但卻包含了車廠老闆的妹妹,對老闆的期許,就是希望他--回歸正途。

  但有的時候,人願意回歸到正途,卻不代表老天爺會原諒他,現在,妹妹走了,就是最好的證明。

  車廠裡,除了和器運轉聲,跟師傅們偶爾發出的交談聲外,大多時間,是一片靜寂的。

  車廠分為四層,地上三層,地下一層。

  地下室跟一樓、二樓的大部分,都是屬於修車跟改裝車的地方,一樓還有間實驗室,而二樓的其它部分,則是屬於修車師傅的休息室、廚房以及老闆那間可以透過玻璃窗,看到整個下方修車場的辦公室。

  而三樓,則是老闆的私人住所,簡單的隔間,隔出了三房兩廳,以及該有的衛浴及廚房設備。

  這裡,就是嚴鎮帶著孩子們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而他已經快一個月沒有上去睡過了,幾乎都睡在樓下的辦公室裡。

  除了忙自己妹妹的喪禮外,他更忙著研究即將要交車的改裝車案子,唯有越忙才能叫自己不要想起那些有的沒的。

  可是再怎麼忙,也是有停歇的時候。

  而只要一停歇,他的腦袋裡,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浮現那張蘋果臉。

  晶亮純真的大眼睛、嬌翹的小鼻子、粉嫩的櫻唇,還有那在情不自禁時,所發出的嬌甜喘息聲。

  在喪禮期間,他若不是處於讓妹妹就這樣死去的自責狀態,就是無法克制的在思念她,思念那一晚的點點滴滴。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一個初識的女子如此在乎,可是,他的確在乎。

  他渴望再一次吸取到她的氣息,更渴望再見到她那張圓嫩的蘋果臉。

  但是,她為什麼不來找他?

  難道,她真的只當他是個競標物,過了一夜,兩人就再也不該有交集嗎?

  不!他不願相信,她是那種有錢沒地方花,用錢買刺激的千金大小姐。

  但是,那張鑽石卡又怎麼說呢?他搖搖頭,拒絕往壞的方向去想。

  妹妹在臨終前,曾經問他有沒有喜歡的女人。

  當時,他雖然說沒有,但是,卻無法否認,心裡有那個只相處一夜,甚至連名字都不清楚的小女人身影存在。

  當然,他也曾經自嘲過,可能就是因為只在一起一個晚上,所以他才會如此在意那個隔天一早就消失的小女人,也許多見幾眼,他就可以打破這個一直思念她的魔咒。

  可……他卻不知道該去哪裡找她。

  PUB雖然有她那天的簽帳單,但他不想讓管財務的勤磊知道他對那小女人的在意,因為一旦他知道了,其它幾個人也會很快的知道。

  而不可否認的,是他心中也有期待。

  期待她會來找他!

  她該知道只要到PUB,就可以找到他。

  那幾個損友絕對會把他出賣給那個小蘋果臉的,這幾年來,他們一直想看他出糗。

  可是,在他旁敲側擊之下,卻發現她似乎未曾再出現在PUB。

  當然,也就更不可能打電話來給他,對此,他心底隱隱的有股不滿,卻又說不上來,這不滿的原因是為什麼。

  也許是氣,氣她只跟他當一夜床伴後就沒消沒息了,難道,他注定只能當一個擁有一夜情的男人嗎?

  當他在美國紐約黑幫縱橫的那幾年,不是沒遇過願意為他犧牲一切的女人,但是,他從來就不想要她們的任何付出,所以,他總是在一、兩夜後,就急於撇清關係,而這樣的作法,卻只讓他換來更浪蕩放縱的名聲。

  甚至回到台灣,他那種夜夜笙歌、女人來去不斷的生活,還牽扯到他的妹夫, 一個曾在他的幫派集團下效命,替他們在賽車場上亡命的賽車手君秋誓霆。

  猶記得那一夜,第一次完全掌控了台灣賽車賭局的他,為了慶祝,找來一堆女人跟賽車手們玩樂,當時,秋誓霆雖然不贊成,卻也還是被他們拖下來喝酒。

  而當他妹妹打電話來找丈夫時,恰巧幾個女人在旁邊嘻笑,害得她誤會丈夫玩女人,憤而掛上電話。

  她這電話一掛,卻使得秋誓霆大為緊張,不顧勸阻硬要在微醺的狀態下,連夜從高雄飆車上台北,只為了跟當時已經懷孕的妹妹,解釋自己的清白。

  但沒想到,妹夫人還沒來得及跟老婆解釋清楚,就已經亡命在車禍之中。

  隔天,他的酒一醒,照例又趕走所有女人,就接到妹妹的電話,經過這件事後,他整個人生,才赫然在這一瞬間醒悟了過來。

  自己竟是個墮落,還害了妹妹一生幸福的男人!

  從那天之後,妹妹在不吃不喝的情況下,身體也逐漸虛弱。

  再加上又生了雙胞胎,身體就更差了,甚至過了一年後,經血始終沒停,再去醫院檢查時,才被醫生發現她患有已經擴散到身體各處的惡性腫瘤……

  唉!他深深地歎了口氣。

  雖然妹妹一再強調這不是他的錯,但他卻比誰都清楚,一切都該歸咎於他。

  所以,他才痛定思痛,決定徹底離開黑社會,並且在幫藍冬罌破獲了兩個走私核武到中東去的大案子後,得到重新做人、洗淨過去罪惡紀錄的機會,甚至還在當年對他恩重如山的幫派大老好意協助下,開了這家車廠。

  這車廠,一方面是為了紀念英年早逝的妹夫,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當車廠老闆的時間自由,他可以去醫院照顧妹妹,這所有的改變,都只是為了求醫好妹妹的病,然而,無論他再怎麼努力,卻還是挽回不了妹妹的生命啊!

  他忍不住抬頭看著天花板,在三樓,那兩個雙胞胎吃吃、喝喝、玩玩、睡睡,明明是快樂的,他卻感到愧疚難當,他該怎麼去彌補這兩個才五歲就失去了母親的孩子啊!

  這時,電話響起,打斷了他自怨自憐的思緒,重新整肅心情,他接起電話。

  「你準備好了沒有?」

  電話另外一頭的人聲嚴厲,他知道那是誰,是秋誓霆的大哥--秋誓謹,一個非常不諒解他,而且厭惡他的男人,同時,也是孩子們的大伯。

  「我……」

  「孩子們跟著你不會幸福的,我跟內人都說好了,我們會把他們當成親生孩子一樣疼愛,過去的事情我雖然不打算原諒你,但是看在如若死前跟我求情的份上,我不會再跟你計較什麼,只是我不可能讓孩子跟著你這種人!」

  面對彼方傳來的指責,他只能回以一貫的沉默,當年在秋誓霆的喪禮上,秋誓謹曾經憤怒的打過他一拳,當時,他就知道,自己帶給這個看似拘謹瘦弱的男人多大的傷害了。

  他--是害死他弟弟的兇手啊!

  「你懂我的意思,跟我敲定一個時間。」見他沒響應,秋誓謹又道:「我請假上去接孩子們下來,墾丁這裡雖然不像北部這麼便利,但是個適合孩子們生長的好地方,你快點決定吧!我說過,我要的不是你妹妹,我是說弟妹的財產,我要的是兩個孩子可以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長大。」

  嚴鎮聽了依然無語,他又何嘗不想這樣呢?

  「我雖然只是個小學老師,但是,內人對於孩子們很有一套,我相信他們在這裡可以快樂高興的長大,你要是有空,哼……我是說你要是會記得他們的話,我是不介意你下來看看他們的,總之,你最好盡快決定,不要等到鬧到法庭上,搶監護權的時候,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

  「孩子……」他才開口說了兩個字,又被秋誓謹打斷。

  「我知道孩子們想跟著你,但那是他們母親還在世的時候,可現在,既然孩子們的母親都過世了,孩子就沒理由繼續留在你身邊,他們都姓秋,當然是該來我這,而不是跟著你這種浪蕩子。」

  嚴鎮眼一瞇,「我現在不像以前了。」

  「不像以前?那麼弟妹她動手術那天,你為什麼不是從家裡趕去醫院?你前天在哪裡?不是在賓館又跟哪個女人亂搞嗎?」

  這句問話,他無法反駁。

  「要我們相信你已經改過,恐怕不是五年、十年可以做到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孩子們的教育問題,我相信,你也在乎孩子們能不能過他們這年紀該有的日子,他們現在會哭鬧,說不想跟我來墾丁,但是過一陣子他們就會忘記了。

  倒是你,換個角度想,把孩子們交給我,你就可以繼續去過你想要的日子了,這有什麼不好?」秋誓謹換了一個說法,有點誘哄地道。

  其實,他還是會懼怕他的。

  那時,雖然氣憤的在弟弟的喪禮上打了他一拳,就算知道他不痛不癢,可是,這幾年來,自已沒有一刻不會擔心,嚴鎮會瞞著嚴如若,派人來報復。

  而現在,弟妹過世了,他更擔心自己會被報復,所以,他要孩子當擋箭……不!該說他是為了兩個孩子的未來奮鬥。

  再加上弟妹名下有一大堆財產,聽說都是嚴鎮送她的,只要他爭取到那兩個小孩的監護權,諒嚴鎮也沒辦法對他怎麼樣!

  「我想要的,就是跟孩子們在一起。」

  嚴鎮的聲音沉冷,語氣堅定,無可動搖。

  秋誓謹倒抽了口氣,實在怕他這種語氣。

  「你、你真要我採取法律途徑,讓法庭來裁判嗎?怎麼說我贏面都是比較大,你這又何苦呢?法官跟社會局人員,只要一看到你車廠的那種環境,就不可能認可你了,你拿到監護權的機會太小了,我看你還是……」

  「我要跟他們在一起。」他依然只有這句話。

  「你……好!我不多說了,那一切,就等家事法庭來裁示吧,哼!」

  秋誓謹氣的掛斷電話後,嚴縝才緩緩地將電話放下,一抬頭,卻發現兩張可愛漂亮的小臉蛋,正在門口偷窺著他。

  「怎麼了?!淇淇、禾禾?」

  他一問,兩個小孩就跟著走進來,走在前面的秋商禾看著他上臉嚴肅,不發一語。

  倒是他身後的秋商淇哭了出來,漂亮的大眼睛映著水光,她可磷兮兮地看著嚴鎮,「舅舅不會拋棄我們的,對不對?」

  「嗯!只要你們不想去墾丁,但是……」他深歎了一口氣,又問:「你們確定不想去跟大伯還有堂姊、堂哥們住嗎?還是也許我該先帶你們回去看看……」

  他想讓孩子們自己選擇。

  因為,他曾經看過這些孩子們玩在一起的模樣,其實,撇開他的私心不說,去墾丁對孩子們而言,似乎真的會比跟著他還要好。

  「我不要!,」一直沒說話的秋商禾,突然爆出了這句話。

  「我也不要!」秋商淇跟著哭道。

  「對!就算你想把我們丟去墾丁,我們也賴定你了。」秋商禾憤怒地道。

  「禾禾……」

  「你不上樓睡就算了!我們兩個也可以自己睡,我們一直這麼乖,為什麼還要趕我們走?」

  這一個月來,舅舅都沒有上樓睡覺,他們兩人互相扶持,已經深深的感覺到快被拋棄的絕望。

  「我不是要趕你們,只是想說先帶你們去墾丁看看。」

  「哇!我不要去墾丁!不要,哇」

  秋商淇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轉身就跑出辦公室。

  「臭舅舅!別想拋棄我們,你是壞人!」

  秋商禾看到姊姊哭著跑了出去,連忙對舅舅吼了一句,就回頭跑去追姊姊。

  「淇淇、禾禾!」

  他慌忙起身,才想追去,這時,室內通訊器卻突然響了起來。

  「老大外找。」師傅老張的聲音從擴音器裡傳出。

  「是誰找我?」他只好停下腳步問。

  他辦公室的室內通訊器是開放的,只要有人打進來,隨時都能用擴音功能把大伙的話傳來傳去。

  「她說她是幼兒園的老師。」

  「叫她改天再來。」

  他現在哪有時間去應付幼兒園老師?尤其是那個明擺著就是要賺學費的幸真幼兒園。

  「是喔?好……小姐,妳聽到啦!」

  老張邊說,邊關上了擴音器,所以嚴鎮也沒聽到他們後面說了些什麼。

  他只是連忙往外追去,「淇淇、禾禾,等等我!」

  看向空無一人的走廊,他毫不猶豫地就往三樓的樓梯跑。

  他得去追兩個雙胞胎,這些日子以來,他竟然完全看不出那兩個小傢伙心裡的不安,他實在是該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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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不見我啊……」

  簡維圓在樓下的會客室,才聽到擴音器中傳出嚴鎮的聲音,心就不受控地跳了一下,可是聽完他那毫不猶豫就拒絕的口氣後,她卻失望了。

  沒辦法,她也只好轉身離開會客室,可沒想到,這一出會客室的門,兩團黑影,卻突然迎面撞了上來。

  「哎喲!」

  她被撞倒在會客室的地面上,而一個嬌軟的小身軀,倒在她的懷裡。

  另一個,則是跌坐在旁邊的地上。

  「啊……」先發出聲音的是跌坐在地上的秋商禾。

  「嗚……」

  在她懷裡的秋商淇,反而是發出哭泣聲,而且,聽來還是哭了好一陣子了。

  「你們兩個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

  跌坐在地的簡維圓,先是嚇了一跳,隨即忘了自己的屁股痛,訝異地看著懷裡哭的淅瀝嘩啦的秋商淇,然後又轉頭看向一臉憤怒,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秋商禾。

  「小親親老師,嗚……」秋商淇認出了她,哭的更大聲。

  幸真幼兒園因為規模小,所以老師也常常互相支持,跟每個小朋友,不論是不是自己班的,都算是感情不錯。

  尤其是,簡維圓這個看起來比同學更像同學的老師。

  「到底怎麼啦?商淇,好好跟我說。」她就這樣坐在地上,安慰的抱緊了秋商淇,「是誰欺負妳,害妳哭的?告訴老師。」

  「是舅舅!是臭舅舅!他不要我們,他要拋棄我們了!」秋商禾在一旁氣憤地大喊。

  「什麼?!」

  簡維圖訝異地看向他,又看向哭得梨花帶淚,卻一直點頭的秋商淇。

  「他……他要拋棄你們?」

  她不相信!

  嚴鎮雖然長得一臉叫人害怕的模樣,可是,她看過他在醫院對待孩子的模樣,那雙深邃的眸子裡,有的是真真實實的關愛,絕對不是一般大人敷衍小孩的態度。

  更別提他是如此的盡責,每天都讓雙胞胎穿得漂亮整齊,還永遠準時接送孩子上下課。

  她一點也不相信他會做出拋棄孩子的事。

  「是真的!」秋商禾看出她眼裡的不相信,憤怒地大叫著強調,「他要送走我們!媽媽一死,他就不要我們了!他要把我們丟到墾丁去,因為他討厭我們,所以晚上都不跟我們睡,他一定是覺得我們絆住了他,他要交女朋友,所以才不要我們的!」

  「嗚……舅舅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禾禾,我們要舅舅啦!嗚……」

  秋商禾憤怒的假設,已經完全的影響到了秋商淇,所以她哭得更大聲了。

  「什麼?!為了交女朋友就不要你們?」

  簡維圓原本的不相信,瞬間變成了連自己都沒察覺的狂熾憤怒。

  一股燎原的大火,熊熊地蔓延成一整片,在她胸口、血液裡燃燒著。

  從未有過的怒氣,讓她把秋商淇抱起,然後憤怒地起身,回頭問向在一旁呆看著這一幕的老張,「你們老闆的辦公室在哪裡?」

  「樓上……」

  老張呆呆的把手往上指,一點都不懂眼前這個剛才看起來還甜美可人、羞怯禮貌的小女生,怎麼會突然變成了母老虎一隻。

  「好!商淇、商禾,你們在這裡等我,不要亂跑,老師去找你們舅舅理論去。」

  「呃……」

  秋商淇跟秋商禾有些錯愕的看著她就這樣走出會客室的門,然後直接轉彎走向樓梯,蹬蹬蹬地上樓去。

  「老師……我第一次看到小親親老師生氣耶。」

  秋商淇忘記了哭泣,變成訝異又困惑的語氣。

  「嗯!!我一直以為她對改裝車有興趣,不過……可能不是唷。」

  秋商禾在一旁評論,人小鬼大的他,有著連雙胞胎姊姊都不知道的高智商,還好幸真幼兒園的老師夠混,不像他們前一個就讀的幼兒園,那小班的老師就一直想拐他做智力測驗。

  他又不是昏頭了,可以開開心心的在幼兒園裡吃好的、玩好的,幹麼要去做那種可笑的智力測驗呢?

  光是他房間裡那些跟改裝車輛相關的原文書,他已經都看不完了說!

  「淇淇、禾禾!該死……是跑去樓下了嗎?」

  嚴鎮找遍了三樓雙胞胎愛玩捉迷藏的地方,依然沒找到那兩個小小的身影,他曾經囑咐過他們兩個不准隨意下樓,畢竟車廠對孩子來說,還是個處處危險的地方,沒想到兩個在氣頭上的孩子,竟然會忘記他的吩咐。

  於是,他匆匆轉身往二樓走,下了樓梯後,要經過一道長廊、辦公室跟休息室,還有餐廳跟廚房的門,才會到達往一樓的樓梯跟電梯處。

  他想也不想的就往前直走,也沒注竟到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雖然他向來有隨手關門的習慣,可是這會兒心裡惦記著雙胞胎,所以他高大的身子,就直接走過辦公室的門。

  「嚴鎮先生!」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探頭看向自己的辦公室。

  沒想到,才過了不到一公尺,突然聽到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嗓音。

  熟悉的是,這是他想了很多天的聲音;陌生的是,那聲音裡似乎蘊含著無限的怒氣。

  「我要跟你好好談談。」

  清麗的身影,穿著一襲簡單的白色小包袖襯衫,配上灰色紗質及膝裙,她看起來,比印象中更純真無邪、美麗動人。

  當然,只除了她一臉的怒氣之外。

  「呃?妳……」他還是懷疑自己在作夢,「妳怎麼會在這裡?」

  「因為我是幸真幼兒園的老師,是來拜訪你的,我相信園長有跟你在電話裡提過,本來要來的秦老師,因為身體不舒服,所以我才會來這裡。」

  討厭!她跟他解釋這麼多幹麼?

  她是要來罵人的不是嗎?

  簡維圖看著他,心跳完全不受控制的往上狂飆,可是她告訴自己,那是因為生氣,氣他竟然想拋棄小孩子的緣故,絕對不是因為他那張鬍子未刮乾淨的英俊臉龐上,帶著一絲憂鬱又頹廢的氣質關係。

  〔是這樣的嗎?妳、妳竟然是幸真幼兒園的老師?我怎麼沒想到,難怪一直覺得妳有點面熟。」

  一直覺得在那一晚之前,他一定也曾經看過她,只是沒留下很深的印象。

  在幾秒的詫異過後,他才從探頭的姿勢站了出來,高大結實的身子頓時塞滿了整個門框,那不顯自威的氣勢,頓時叫簡維圖看得心跳又停了一拍。

  他真的好威武、雄壯,好帥喔!

  才這麼想,她連忙又在心底唾棄自己對他的迷戀,連忙正色道:「我現在不是要跟你說這些有的沒的,我是要跟你談談孩子……」

  「對了!」她提到孩子,才讓他想起被他遺忘好幾秒的雙胞胎,「妳先在這裡等我,我去找人。」

  「你要找誰?」

  她以為他想跑,不想跟她談,一時間,都忘記了自己跟他並沒有熟到可以用這種口氣說話的地步。

  可是,嚴鎮似乎不在意,「我去找雙胞胎,他們跑去樓下有點危險。」

  「我叫他們留在會客室等我了。」她連忙道。

  「妳見過他們?」

  知道孩子們的去向後,他心神安定了不少,已不若先前的混亂。

  「嗯!所以我才上來跟你談。你為什麼要拋棄他們?」

  「我拋棄他們?」他先是愕然,隨即想起剛才的狀況,連忙解釋,「不是!我只是想帶他們去墾丁,讓他們……」

  「他們說你晚上都沒陪他們,你難道不知道,剛經歷喪母之痛的孩子們,最怕孤獨嗎?」

  她咄咄逼人的問法,問得他無言以對。

  過去這一個月,剛好卡在忙喪禮跟忙兩個改裝車的大案子上,再加上他是故意要自己累的,所以,他的確是忽略了照顧孩子們心靈的這件事。

  「我真是看錯你了,原本以為你是個好男人的,可是沒想到,你竟然會把小孩當拖油瓶,就顧著自己追女人,把小孩丟在一旁。」

  她沒忘記孩子們說的,他是為了交女朋友,才要把他們送走的事情。

  「追女人?」

  嚴鎮有些訝然地看著她,隨即瞇起雙眼,不明所以的怒氣在心底慢慢地累積。

  「對啊!難道不是嗎?」

  「妳憑什麼這樣以為?」

  「呃?」他突然沉聲下來的語氣嚇到了她。

  「過去這一個多月來,我只有過一個女人,那就是妳,而我甚至連妳的名字都不知道,因為妳用完我後,是那樣毫不猶豫地就離開。既然如此,妳憑什麼以為我在追女人?」

  「啊?我……」

  她沒想到他會這樣摔不及防的提起那晚的事情,頓時,小巧的臉蛋開始浮現紅暈。

  「妳……」他走進,同時把門帶上,一步步地走向站在辦公室中央的她,「難道不知道要去哪裡找我嗎?去PUB可以找到我,因為我是那裡的股東,不然去問妳的同事、雙胞胎的老師,也可以問到我的電話吧?」

  這些話一出,他才發現,原來對她的不悅,是來自她明明知道他是誰,卻不曾來找過他。

  「我、我為什麼要來找你?」

  她被他逐漸逼近的高大身形,逼得一直退、一直退,直到臀部抵住了他那張大辦公桌,才不得不停下來。

  就算她原本是真的有點想找他,但在現在這種被他脅迫的狀況下,她也不願承認。

  「為什麼?」

  他被她的反問問倒了,對啊!她為什麼要來找他?

  不對!她是處女,她那生澀卻又性感的反應,全都被他記在腦海裡,那一晚很美、太美了,美到他一直根深蒂固的認為,她也會跟他一樣在乎,在乎那個美好的夜晚。

  但是,現在聽到她用那否認的語氣反問,他心底的怒氣更深了,氣自己在這些日子裡對她念念不忘,卻沒想到,原來她根本就覺得他不值得一提!

  「告訴你!我不想來找你……你給我退後點!我是真的不怕你的。」

  嬌小的她被他高大的身子跟那不自覺放在她臀部兩側桌子上的雙手給困住,雖然他沒碰到她,但是那籠罩下來的男性氣息,卻叫她心慌意亂。

  所以她只能用小手,努力地推著他那結實寬厚、肌肉發達,叫人手心發燙的胸膛,可不管怎麼推,他卻動也不動。

  「妳……」

  知道他沒有退後的打算,不得已,她只好努力地仰頭、挺直身軀,維持著自己的尊嚴,好瞪他。

  可卻沒料到,這一抬頭,兩方的視線一相對,他眼底雖然有著怒氣更還有一層叫人心跳加速的晦暗,那是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慾望之火。

  「妳真的沒想過要來找我?」他低頭,緩緩地逼向她。

  「我……」

  「妳真的只是個有錢沒地方花的大小姐?願意花二十萬跟我這大老粗吃飯?」

  「我……」

  「哼!我們甚至還沒出去吃過飯呢!那晚的性愛對妳來說,不是應該只能算飯前的暖身運動嗎?還是,妳這個喜歡跟初次見面的男人直接上床的處女,覺得用二十萬換到我很劃算,已經覺得那晚吃夠我了,所以,要不要去吃那頓價值二十萬的飯,妳也無所謂了,嗯?」

  「你……」

  他越說越過分,好像她真是個用錢買男人的花癡千金女一樣,天知道她那一晚只是不想讓他受到眾人的污辱才衝動標下他的,甚至還得付出半年的薪水、欺騙家人……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她氣的掄起小拳頭,開始槌打他,他怎麼能這樣污辱她?

  她暗戀他這麼久了,才不是個隨便的女孩,不管是不是處女,她也都不可能跟認識一晚的男人上床!

  「喔!妳現在是想再來一次嗎?」

  她激動的情緒,誘發他的雄性本能,天殺的!他真的很想吻她,也許再一次就好,再吻過她一次後,他就不會這樣無法克制的思念這個小女人,而她在那個晚上對他下的魔咒,就可以完全解除了。

  「什麼再來一次?我才不……唔?!」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竟又一次,這樣無恥……不!是激情地吻了她。

  他的吻比那晚更具侵略性,也叫人更難以抗拒。

  他的味道,深入了她的口中、她的心底,那既霸道又溫柔的舔吮,叫她不自覺地從抗拒變成了服從,甚至是無法克制的響應。

  他在逐漸加深吻的同時,在心底告訴自已,他絕對不會再一次陷入這女人的魔咒之中,只要他吻夠了就會放手,如她所願,她不想來找他,就是不要跟他有所牽扯,沒牽扯最好,只要等他吻完這一遭……

  可是,他卻不自覺地,被她柔嫩的甜美氣息所吸引,越吻越深入,甚至自己已經將她抱上辦公桌,將桌面的東西都掃到地上,引起了樓下的大騷動,他都還不自覺。

  「哇!」突然,擴音器裡響出秋商淇尖叫的聲音。

  「放開小親親老師!臭舅舅,放開小親親老師!」秋商禾的聲音也跟著傳過來。

  「別吵啦!你們兩個,他們是在玩親親,不要按通話鈕啊!」一旁的老張聲音緊張又好笑的聲音接著傳出。

  有幾年沒看過老大這麼忘情的吻著一個女人了,而且,還是在人人一抬頭,就可以透過玻璃窗看清楚全貌的辦公室裡。

  「該死!」

  熱吻中的嚴鎮,這才發現自己出了多大的模。

  他連忙抱起已經半躺在辦公桌上的簡維圖,一隻手扶著顯然腿軟到無法站立的她貼著自己站好,另外一隻手則切下辦公室對外所有的通訊器,同時也按下開關將玻璃窗變成單面魔術鏡,好讓外面看不到裡面。

  「為什麼有聲音?啊?!」

  沉醉在吻中的簡維圓,這才驚叫了一聲,理智瞬間全部回籠。

  「沒事!不會有人看到了,沒事的。」

  緊縮想掙脫他懷抱的她,不讓她走,只是在她耳旁低聲安撫。

  「放開我!你太過分了你,我才不是隨便的花癡女,你放開我啦!」

  她又氣又羞,不但被人看到,也被小孩子看到,甚至她還完全不自覺地沉浸在那個吻裡。

  「給我妳的名字,別抗拒我。該死!我是真的想吻妳。」

  到現在這一刻,他終於了悟,這個才跟他相處過不久的小女人,的確已經奪走了他的心,他從來沒有這麼渴望,而且忘我地吻著一個女人過。

  即使是那段荒唐歲月中,讓他再飢渴,性技巧再高明的美麗女子,都不曾讓他如此的想望過。

  「我不要!不要再跟你接吻了……你放開我!還有,你不准丟下孩子,不准!我要走了,我要走了啦!」

  她簡直是拳打腳踢的想要掙脫他。

  簡維圓這一刻,真的羞得想去撞牆了!

  她以後哪還有什麼臉再出現在小孩子面前,可是,即使是到這種地步,她依然沒有忘記,身負著要幫助孩子們的使命。

  「別這樣,我會留下孩子的,我不會丟下他們,妳冷靜點!」

  他是可以拉住她,強制她留下的,可是,那雙黑圓的眸子開始閃著水光,淚珠瞬間凝結,眼看就要變成成串珍珠。

  所以他只好暫時放棄掠奪,先安撫此刻激動不已的她。

  「我不要冷靜!你放開我,別再碰我,別碰我了!」

  她好怕!為什麼每次他一吻她,自己就會瞬間失去理智,然後完全地陷入另外一種情慾中,她更怕……自己竟然該死的還想要!

  「妳別這麼生氣,我送妳回去,不碰妳了,可以嗎?」

  他安撫的話漸漸有了效果,看她不再掙扎,他才慢慢地放鬆自己擱在她腰上的手。

  簡維圖抬起頭來,狐疑地用那雙閃著淚光的眸子瞅著他,語氣也沒先前那般激動。

  「不、不用……不用送我,我自己可以回去。」

  「我送妳,就不再碰妳。」他柔聲地道,威脅的意味並不明顯。

  「嗯?」她顯然沒聽懂他的威脅,「不用,我不用你送,不好意思,我自己可以搭計程……啊?!」

  他突然又低頭欺近她,雖然沒碰到她的臉,可那瞬間放大的臉龐,又嚇了她一大跳。

  就見那豐潤剛毅的唇角,在她眼前微微上勾,黑黝的深眸噙著一絲笑意。

  「我想……妳沒聽清楚我說的話,我是說,讓我送妳回家,我才不碰妳。」

  「啊?!」她錯愕地看著他。

  他輕笑,因為,這次是再明顯不過的威脅了。此刻,他心底已經有了譜,他的確是想要這個小女人,非常想要!

  雖然說,他對她的背景跟一切都不熟悉,除了她的身體跟那有點天真純潔又帶著絲小笨的個性外,但是,在經過這兩次時間都不長的相處後,他卻也能確認一點,那就是,依這個小女人的個性,在面對男人的追求時,是得要慢慢來,急不得的。

  而他現在,得先找出她的窩,他才能設網捕捉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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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好不容易回到秦於玲的房子,簡維圖真是有夠懊惱的。

  她在車廠幹出了那種糗事不說,竟連在他送她回家的路程上,都會發生那種情形!

  嚴鎮開的雖然是改裝過的大吉普車,可是卻舒服的讓人想睡,加上她剛才情緒激動,本來就感覺有點累,而在跟他報完地址後,她竟然就這麼坐著睡著了,甚至連車子到了大廈門口停下,她都沒醒來。

  而嚴鎮也真是夠壞心的了,竟然沒有叫醒她,反而抱著她去問警衛她住在幾樓,直送她到房門口才叫醒她,要她拿鑰匙出來。

  唉!

  天知道,她明明氣他氣得半死,可怎麼又會如此放心的,在他身邊睡得像條豬一樣?

  所幸,他沒有說要進門來,只是禮貌又君子的在門口Say Goodbye。

  而當她望著他那高大的身影走進電梯,就沒有再回頭時,不可否認的,她心底有股濃濃的失落。

  失落他為何不像那晚一樣溫柔地對她,兩人可以進房間,然後……

  赫!頓時,她被自己腦子裡的限制級畫面嚇了一大跳。

  連忙衝到冰箱旁,拿出冰水仰頭就灌了一大口,好冷靜自己那莫名其妙,光是用想像就熱起來的身軀。

  真是……太離譜了!

  她從來就不是那種會看A片,會想那檔子事情的女人,甚至,以前還有朋友說過,她不但外貌像小學生,連腦袋裡的思考方式都像小學生一樣純潔天真。

  可是,看看現在,她變成什麼樣了?

  老天!

  她不但在PUB裡花了二十萬標了個男人,現在竟然還渴望跟他再一次的上床做愛……真是糟糕啊!

  她懊惱自責時,掛在廚房牆壁上的電話突然響起。

  「喂!怎麼樣?談成了嗎?」她才一接起,秦於玲的聲音立刻充滿關切地傳來。

  「呃……」

  「唉!我就知道,看來,可愛的商淇跟那邪惡的小鬼,是不會回來上課了。」

  「回來上課?」她的聲音茫然。

  「是啊!這下園長可不能怪我了,誰叫他自己不敢去談,少了兩個學生算他倒霉。」

  「啊?!突然瞭解到秦於玲在說什麼,她大叫了一聲。

  「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沒……沒什麼!我瓦斯爐的火忘記關了。」她哪敢跟秦於玲說,她壓根兒就忘記要跟嚴鎮談這件事了。

  光是他的吻,不不!光是談雙胞胎要求幫忙的事情……

  喔!她沮喪的發現,她根本連這件事都沒有辦好。

  「瓦斯爐?那趕快去關啊!」

  「喔!好那先這樣,Bye!」懊惱的她也不想多說,毫不猶豫地掛了電話。

  而電話另外一頭,在男友家的秦於玲跟著掛斷電話後,她呆了兩秒,接著,忍不住用手推推身邊看電視的傢伙。

  「幹麼?」她的男友問。

  「我家有瓦斯爐嗎?」

  「沒有,在妳家我都是自備小瓦斯爐去煮飯的。」

  就是因為他不想用她家那什麼都沒有,只有空空的流理台跟冰箱的廚房,他才會要秦於玲搬過來他的小公寓住。

  「是喔?那……奇怪了,」她看著剛才被掛上的電話,百思不得其解,「那她是要去關什麼瓦斯爐啊?」

  相較於簡維圓的懊惱。

  在車廠的嚴鎮,卻是一掃過去這一個月來的陰霾,甚至連更早之前,那種嚴肅沉靜的形象都看不到了。

  他,掛著笑容。

  一臉看起來,就像是閻羅王突然轉變心性為天使,可是外貌卻沒變,也就是說,他明明還是那張很可怕叫人望而生怯的臉,但卻掛上了如天使般和藹善良又發光的笑容。

  而中午休息時間,大夥兒在二樓吃飯,一等到幾個師傅跟嚴鎮先吃完飯離開餐廳後,剩下的幾個人,終於忍不住訝異的開始交談。

  「舅舅剛剛真的一直在笑耶,」邊吃飯邊玩湯裡貢丸的秋商淇,第一個開口。

  「我知道,老闆在笑……」

  資歷最久的老張因為這異象的出現,而緊皺著眉頭。

  「天啊!會不會是最近這案子被英國那邊撤換改裝零件,我們要賠錢了,老闆太絕望,才會那樣笑?」

  平日就緊張兮兮、吃飯慢吞吞的戽斗阿得,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由老闆設計由他負責組裝焊接的車架,是不是被英國那家大集團的車隊退貨了?

  「不!我看他會不會是被死去的小姐附身啊?」

  職稱是會計,實際工作卻是煮飯、洗碗、做家事兼保母的歐姨,平日就愛看八卦雜誌,尤其最愛鬼怪宗教等報導,這時也忍不住說了。

  因為印象中,那個生重病的如若小姐,偶爾坐著輪椅來車廠時,總是這樣親切又開朗的笑著。

  「啊?被媽媽附身嗎?」

  「不要亂說話,老三八!」老張駁斥她,生怕她影響到孩子。

  「什麼老三八?你才老番顛咧!我看啊,八成是小姐不願意老闆跟那天吻過的小不點談戀愛,所以才會來附身……」

  「才不會!」

  沒想到,這次大聲駁斥她的人,是一直沒說啥話,平常就不怎麼討大人喜歡的秋商禾。

  「咦?你又懂了?小鬼!」

  車廠裡,跟過世的秋誓霆同樣是賽車手出身,現在主要工作是負責試車的帥哥沉雲耀開口了,他其實挺欣賞這個才五歲眸光卻老沉的小男孩,但是,他更欣賞的卻是--

  那個吃飯就像是在玩遊戲,臉上老是掛著燦爛笑容的秋商淇。

  「哼!我媽媽常跟我們說,她最希望的一件事,就是舅舅趕快去談戀愛,幫我們找個好舅媽,怎麼可能會不願意舅舅跟小親親老師談戀愛呢?」

  「嗯!嗯!」秋商淇在一旁點頭,同時專心的用牙齒把貢丸咬成小白兔的形狀,「媽媽有說過。」

  「所以啊!雖然小親親老師看起來很笨,可是,不是有人說過,笨女人比較可愛嗎?我想,舅舅應該會喜歡她吧!」

  「哈哈!」

  秋商禾的說法笑翻了一群大人,尤其是坐在他身邊的沉雲耀,直接就打了他一個響頭,「死小鬼!少笨了你!誰說男人喜歡笨女人?男人喜歡的是女人裝笨,其實會騙男人上床的,還不都是那些……」

  「好啦、好啦!賣共啊!教小孩子這些幹什麼?」老張出言阻止他那從來就不忌諱小孩在場的有色言語。

  「怕什麼?真正笨的又聽不懂。」

  「你不要說淇淇笨!」

  秋商禾生氣了,這個死沈哥哥,也不想想自己都快二十歲了,還一天到晚喜歡虧淇淇。

  「啊……誰說我笨啊?」秋商淇在一邊困惑地問。

  「吃妳的飯啦!」秋商禾火大的說,「小親親老師就跟妳一樣,是真笨!所以那天才會被舅舅欺負的。」

  「欺負?他們不是在玩親親嗎?」

  「妳忘記老師說過,不可以跟大人亂抱抱、亂玩親親嗎?那當然是在欺負!」

  秋商禾又瞪她,對她強調那個是欺負,不是玩……省得哪天這個笨女孩被人欺負了都還以為是在玩,唉!

  老天真是愛開玩笑,這種笨蛋,怎麼會是他的姊姊啊?

  「是啊!老師是說過,不過所有的男人這樣做都算是欺負,只有沈哥哥是例外,對不對?」

  沉雲耀別有意圖的大手一伸,繞過秋商禾的頭上,就想去摸摸秋商淇的頭時,突然,一個低沉的喝阻,擋下了他的意圖。

  「你想追淇淇,起碼得等到她二十二歲。」

  「啊……呃……」沉雲耀有點尷尬的收回手,回眸看向來人,「鎮老大!」

  「跟你說過,在車廠叫我老闆,不要叫老大。」

  嚴鎮之前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不若剛才清晰,只見他走到兩個孩子身邊,認真的問:「你們吃飽沒?吃飽來舅舅辦公室,舅舅有話要問你們。」

  「啊?」

  兩個孩子一起抬頭看著他,一臉困惑,不過還是乖巧的點點頭,但是嚴鎮等到他們兩人進門後,卻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聽完嚴鎮的問題後,秋商淇先回答。

  「為什麼叫她小親親老師?因為小親親老師就是小親親老師啊!大家都這樣叫。」

  秋商淇一臉茫然,不懂這有什麼好問的。

  嚴鎮在心底輕歎口氣,轉向秋商禾,用眼神詢問,因為他知道,禾禾有著超乎年紀該有的聰明。

  「你該知道原因吧?」

  他會這樣問,是因為想知道更多關於她的事情。

  尤其是為什麼她會被孩子稱作小親親老師,本來以為是她的名字中有個親字,可是,知道她的基本資料後,才發現,她有個中規中矩而且眼長相有點相似的名字--簡維圓。

  「我想,嗯……我記得剛開學時大家都叫她簡老師的。」秋商禾想了想後,才開口。

  「那是什麼時候她開始被叫做小親親老師的呢?」嚴鎮和藹可親的問。

  他也想叫她小親親啊!

  呵!他想,他對她的感覺,是不是就是人家所說的一見鍾情?

  「應該是……我記得是聽過有人這樣……」

  看他又突然傻笑了起來,秋商禾皺皺眉頭,舅舅真的變得怪怪的。

  「我想起來了!是那個醫生叔叔,那次教我們正確洗手方式,還有洗澡方式的醫生叔叔。」

  「醫生叔叔?」嚴鎮皺了下眉頭。

  「對喔!」

  被秋商淇難得的好記憶一提醒,秋商禾也記起來了,「就是幼兒園每個學期一一次的健康檢查,有次來了個很帥的醫生叔叔,他對著簡老師一直叫小親親、小親親……」

  嚴鎮的臉色開始變了,他怎麼沒想過,像簡維圖這樣可愛純真的女孩子,一定很多男人會想要她。

  可惡!她有男友了嗎?

  回想在車上那幾句簡短的交談,他似乎真的忘記問她這個最重要的問題了。

  「對啊!結果那天簡老師很生氣,臉都紅了,看她生氣的樣子很可愛,大家才一直跟著叫她小親親老師,現在簡老師不會生氣了啦!我想她早就習慣我們這樣叫她了。」

  「是嗎?」

  她不會生氣,可是他卻非常火大了。

  她有個可以叫她小親親的男……男性朋友,卻還去PUB標下他?!不,她不像……一點都不像是這種人啊!

  「沒事了吧,那我們要去空地玩車了。」看出舅舅的臉色有點變了,秋商禾腦筋動得快,連忙拉住秋商淇的手,就要往外走。

  「嗯。」

  沒多想的嚴鎮應了聲,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但沒想到--

  「對了!舅舅,你為什麼那天要欺負小親親老師啊?」

  突然,已經走出門口的秋商淇,竟然又探個頭進來,問出了這個不知死活的問題。

  「我欺負她?」嚴鎮先是為她的問題頓了下,隨即像是領悟到了什麼似的揚起笑,「嗯,對!」

  他的眼睛瞇起,本來的計劃是想對她慢慢來的,可是,現在知道可能有情敵存在的狀況下,他可就不能這麼掉以輕心,什麼都慢慢來了。

  「淇淇,走了啦!」

  看到舅舅臉上那有點不懷好意、別有所圖的眼神時,秋商禾就連忙拉著姊姊的手要走。

  「先別走,」嚴鎮突然抬手,然後一臉笑咪咪的問:「你們明天想回到幼兒園上課嗎?」

  「啊?!」

  兩個小孩錯愕的看著他。

  隨即,秋商淇漾出了個甜美的笑容,「好啊!我好想去玩溜滑梯,還有跟娟娟、婷婷她們玩廚房遊戲喔!」

  倒是秋商禾冒了身冷汗,舅舅又打算要來幼兒園嚇死那一堆家長跟小孩了嗎?

  說真的,要不是因為淇淇太喜歡上幼兒園,他不得已只好陪著去,不然他才不想每天去應付那些智商過低的小鬼,還有智商也一樣不怎麼高的老師咧!

  幼兒園的早上,今天特別不一樣。

  「嚴……嚴先生,早啊!」鼓著勇氣,才走到嚴鎮面前的秦於玲,這會兒正戰戰兢兢的跟他打招呼。

  沒辦法,誰叫他送孩子來,而且人也少見的跟著一起下車來,甚至還踏進幼兒園門口,而她又是他兩個孩子的老師,只好硬著頭皮上前打招呼了。

  「妳好,秦老師,我讓他們兩個回來上課了。」

  「是、是嗎?好……那我帶他們進教室就好了。」

  誰知他將雙胞胎的手交給她後,卻依然站著沒動。

  秦於玲只好又問:「請問,還……還有什麼事嗎?」

  「抱歉,可不可以麻煩妳一件事?」

  「請說……」

  嚴鎮看著她臉上那掩飾不了的害怕,實在是不太懂,他明明就是如此的彬彬有禮,為何這些人看到他一定要嚇成這樣。

  「麻煩請妳轉告簡維圓老師,說我有些事要跟她說,請她出來一下。」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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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嚴鎮找我?!」

  一大早就在廁所裡,幫一個小班生擦屁股的簡維圖,聽完秦於玲的話以後,嚇了一大跳,因為兩人見面不過是星期六的事情。

  她星期日心神不寧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才剛剛平靜下來,要回歸到認真帶孩子的星期一上班心情,沒想到,卻在這時候聽到這消息。

  「對!園長說要妳趕快去請他走人,他缺的是他的孩子來上課,不是缺他來當門神。」

  剛才有兩、三個晚到的學生,家長遠遠的一看到嚴鎮站在小遊戲場中央,立刻轉頭,然後撥電話進來跟園長請假。

  不得已,園長只好硬著頭皮請他進辦公室,然後好言相勸的請那些家長把小孩送來。

  而現在,嚴鎮顯然正在園長辦公室等她。

  「這……好吧!我去見嚴鎮。」簡維圓力持鎮靜,可是,卻忍不住心底的雀躍。

  他來找她了?!真的來找她了!

  真是叫人訝異,她都糗到底了,他竟然還會來找她?

  此刻的她,早就忘了那天從車廠想要落荒而逃的狼狽,更忘了自己在他面前頻頻出模,還睡得像頭死豬,讓他抱到門口才醒過來的窘樣。

  可是……

  她的腳步突然在園長辦公室外面一頓,整個人停了下來,他……是為了什麼來找她的呢?

  「二十萬的晚餐約會?!」

  進了辦公室後,她沒想到會是聽到這個。

  她有點失望眼錯愕的看著他。

  真的沒想到啊!

  他竟然是要來「付清」晚餐支票,就是那天她捐了二十萬的慈善捐款,然後該由他這個被標者,陪她這個得標者去吃飯完成承諾。

  「是啊!」他把她眼底那一抹錯愕,跟濃得掩不住的失落都藏在心底,帶點得意的嘴角上揚又道:「還是,妳現在覺得我是個黑手,不配跟妳去吃那頓飯?」

  「啊?不、不會!怎麼會呢?只是……」一時間,她難以決定要不要答應他。

  因為,那天晚上他都陪……呃!跟她在一起一晚上了,她那天早上匆忙走人,也是因為以為兩人以後再也不會有所交集,可是,現在他怎麼又提出晚餐邀約呢?

  「還是因為妳怕我?不敢跟我一起去吃飯?」

  「不!我才不怕……我不怕你的,真的!」

  她本來就不覺得他可怕,他的外貌是有點嚴肅威武的嚇人,可是她知道也一直深信,他的內心是善良而溫柔的。

  「既然是真的,那這個星期日晚上,我們一起去吃飯吧!餐廳我來訂,傍晚七點,我去妳家接妳。」

  他知道不能給她太多思考的機會,她的個性屬於那種不知不覺就會乖乖聽話型的。

  「啊?可是……」星期日晚上她得回家聚餐,這是她爸媽的規定,說她週日晚上要回家報告一人獨居的心得。

  「妳果然不願意!」他突然重重地歎了一聲。

  「咦?」

  「我就知道,我在白天看起來更嚇人,你們幼兒園的老師眼小孩都怕我,其它家長也排斥我,我其實……」

  「我去!」見到他那彷彿可憐孩子的模樣,她就忍不住的一口答應。

  而她當然一點也看不出,嚴鎮眼底的眸光,正隱隱的蘊含著得逞的笑意。

  傍晚六點半,幼兒園的小朋友早就都走光了,簡維圖正在收東西,整理好孩子們散落各處的玩具時,突然看到秦於玲出現在她教室前。

  「怎麼啦?今天怎麼這麼晚還沒走?」

  她起身問,秦於玲通常都六點左右就走人了,不像她習慣留下來整理一下。

  「我要走了,那兩個就麻煩妳顧一下了。」

  「咦?」聞言,她才發現秦於玲手指的地方,是操場旁的遊戲場,那裡還有兩個小小的身影,正在玩溜滑梯。

  一看清楚那兩個小孩竟然是秋商淇跟秋商禾時,她更是訝異,「他們怎麼這麼晚還沒走?」

  嚴鎮不是一向都很準時來接人的嗎?

  「他們的舅舅說要他們在這裡等妳。」

  「等我?」

  「是啊!說真的,我雖然覺得那個野獸很可怕,但是看在他這麼真心誠意地想追求妳的份上,我也只好配合他啦!」

  「啊!追求我?」

  簡維圓當然知道她說的是誰,但卻一點都沒想過她竟然會這麼以為。

  「他不是要追求我,妳誤會了,他只是要來還我一個……約定,就是一頓飯局而已。」

  「啊?是這樣的嗎?那既然如此,他幹麼特別告訴我,他會晚點來接孩子下課,順便送妳一起回去?」

  「咦?」

  簡維圖楞楞地看著好友,只見她肯定的點點頭,「說真的,我本來以為這種長得像黑社會的傢伙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可沒想到,認真聽他說話時,他還挺有禮貌的,所以園長跟我都想,他既然自己說要晚點來接孩子順便接妳,那是最好不過了,這樣就不會影響到別人,妳知道那隻野獸,呃……嚴先生每次出現時的影響力的,再說……」

  秦於玲故意曖昧地看她一眼,「反正妳也喜歡他,我們不如就幫個忙,成全你們……啊!他來了。」

  「誰說我喜歡他啦?」

  簡維圖的臉驀地紅了,一聽到好友說「他來了」時,心跳更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而她臉紅心跳的狀況,一直等到她鎖好教室門,叫回兩個孩子,走到改裝車前,依然沒變。

  「嗨!你們有乖乖地在等我吧?」

  「嗯!舅舅好久喔。」秋商淇抱著餓壞的肚子,忍不住抱怨。

  「我不是故意的,我怕你們的小親親老師還沒有忙完嘛!」嚴鎮彎下腰來抱秋商淇上車,「我們等一下去吃麥當勞好不好?」

  「不要叫我小親親老師!」簡維圓忍不住插嘴了,「我不需要你的接送,嚴先生……」

  「叫我嚴鎮。」

  他突然伸出手指,按在她粉嫩的唇上,這個親密的舉動,嚇了她一大跳。

  「你……」她的臉更紅了,吐了個你字後,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跟我們一起去吃麥當勞,好不好?」

  嚴鎮輕笑,欣賞她努力維持老師的尊嚴,更欣賞她的手足無措,「孩子們,你們也希望老師一起去對不對?」

  「好啊、好啊!」秋商淇當然完全附和。

  可秋商禾卻翻了個白眼,「廢話!都等了這麼……唔!對對,老師跟我們一起去嘛!」

  被舅舅回眸一瞪,他不耐的語氣突然變得極度諂諛跟討好。

  「妳看,一起去吧!」

  簡維圖不高興地看著他,半晌後才說:「好!這次我跟你們去,但以後別讓小孩子在這裡等這麼久。」

  其實,她也不太想一個人回家獨自吃飯。

  「可是你們園長非常高興我這樣做。」

  「啊?」

  「因為,他說我這樣做的話,對大家都好。」

  「這……」

  簡維圓想到剛才秦於玲說過的話,說她跟園長都贊成嚴鎮晚點來,才不會嚇到其它人的事情。

  「還是,妳真的不肯讓我順便送妳上下班,要讓妳的老闆跟其它看到我就嚇到的人繼續唾棄我?」

  「我不是……沒有人會唾棄你的。」

  又上當了,只要看到嚴鎮這個大個子,每次裝出那種有點可憐跟自卑的模樣時,她就沒辦法說不。

  「那妳是答應讓我接送嘍?」

  「唔?」

  她瞪大了可愛的黑圖眼睛望著他。

  事情似乎只能這樣了,不是嗎?

  由他接送的日子持續著,終於到了星期天上午--

  他,其實也只是接送她而已。

  除了第一天兩人在麥當勞附屬的兒童遊戲區旁邊吃了頓吵吵鬧鬧的晚餐以外,他也沒對她說過什麼。

  所以,他怎麼可能會要追求她呢?

  一定是於玲弄錯了。

  輕聲地歎了一口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而來的氣,簡維圓拿起了電話撥打回家,告知母親今天晚上不回家吃飯的消息。

  「不回來吃飯?為什麼不回來,要跟男朋友約會嗎?」

  「我沒有男朋友,只是一個一定得去的飯局……」

  對!簡維圓在心裡告訴自己,那只是一個飯局而已,她只是要去跟嚴鎮吃個飯,讓他盡他應盡的責任,替那二十萬做個美麗的結束罷了!

  二十萬啊……

  說真的,她並不後悔,因為,她知道那二十萬是用來做好事。

  而她也只不過需要過很省的日子,過個一年而已,比起世界各地的災民們那種生活上的痛苦,她已經幸運太多了。

  「妳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我問妳是不是上次跟妳去夜遊的那個男人啊?」

  母親的聲音喚回了她神遊在外的思緒,她楞了下,「嗯……這……」

  「哈!」簡洪靜子的聲音裡有絲得意。「我就知道,你們是不是偷偷交往了很久啦?所以才要搬出去住,這樣比較自由呢?」

  「不是的!媽……」

  「怎麼不是?放心啦!妳媽我開明得很,只要妳不是為了男人連家裡都不顧就好啦!」簡洪靜子爽朗的道。

  「我……」

  「好!妳要約會就趕快去,啊記得穿漂亮一點、性感一點啊!女為悅己者容,妳要是在乎這男人啊!就不要蠢蠢的又穿得像個村姑一樣,唉,反正啊!妳可別丟我的臉,我這個名設計師的聲譽都快被妳破壞光了。」

  對於女兒穿衣服的品味,簡洪靜子除了歎息,還是歎息啊!

  「好啦、好啦!」

  匆匆忙忙地收了線,簡維圖看向攤了一床的衣服,想到媽媽剛才說的話,她的臉驀地紅了起來。

  在乎這男人……她真的在乎他嗎?

  是吧!如果不在乎的話,她就不會一邊理智告訴別人兩人之間沒什麼,卻又一邊試穿這麼多套衣服了。

  喔,老天!現在她該怎麼辦?到底該穿哪一套衣服呢?

  同時,在來正車廠休息室裡的老張,剛接起電話。

  「妳說什麼?妳老公生病住院?!妳、妳什麼時候有老公的?」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歐姨吱吱喳喳一連串的聲音後,老張忍不住一臉驚駭。

  「你什麼意思?我不能有老公啊!我老公是因為跟我早就分居了,可是這次中風,我又不能不管他,那個死鬼喔……唉!算了,反正你幫我跟老大報告一聲,我可能要請幾天假啦!」

  「但是今天晚上,老闆說過他不會在……」

  每次嚴鎮晚上不回來,照顧孩子們都是歐姨的責任。

  「那怎麼辦?難道你叫我丟我老公一個人死在醫院裡?你們幾個大男人都能搞定最難搞的車了,怎麼連兩個小孩都搞不定?太沒用了吧!反正就這樣,我要掛了。」

  「啊!喂……」

  老張瞪著話筒,不敢相信她竟然就這麼三言兩語的撇清責任。

  這幾天老闆臉上天天掛著笑容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有多期待今天晚上和那個可愛嬌小的幼兒園老師去吃飯,也是大家都看在眼裡、笑在心裡的,可現在卻……

  「放心吧!歐姨不回來,晚上我上三樓,由我來照顧雙胞胎就是了。」沉雲耀的聲音突然在老張身後響起。

  「啊!是嗎?那太好了,你……不對!老闆千交代、萬交代過,不可以放你跟兩個雙胞胎單獨在一起。」

  老張突然想到,他對秋商淇的不懷好意,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唉!別老是這樣破壞我的光源氏計劃嘛!」

  沉雲耀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反正他也只是說說而已,秋商淇那粉粉嫩嫩的小丫頭,有著他看過最舒服的五官,害他總是忍不住想捏她一把,並幻想著未來她會變成什麼模樣。

  「省點心思去想那絕不可能的光源氏計畫,把精力放在明天早上的試車吧!」

  突然,嚴鎮的聲音粗沉的從休息室門口傳來。

  沉雲耀嚇了一跳,慵懶中帶著幾分輕浮的語氣立刻收斂了幾分,「試車?哈佛先生不是大後天才會來台灣?」

  「不,」嚴鎮的臉色很是難看,跟過去幾天的快樂看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他今天從日本打電話給我,說計劃要提前,他要順便來台灣驗車,等等叫大伙集合,晚點將車況檢查完畢,然後把車運往賽車場,明天一大早,哈佛先生要見到他想要的速度。」

  「啊!那這樣不是大家都要加班了?」

  老張皺起眉頭,晚上他約好了牌搭要打麻將的說,每個星期他最期待的就是星期天晚上了,因為車廠通常是休星期一跟星期二。

  「對了,歐姨呢?」嚴鎮沒理會老張的苦瓜臉,視線搜尋著四周,「我需要她幫我上樓搞定那兩個小的,他們今天要去游泳。」

  他自己也不好受,因為這代表著,晚上跟簡維圓的約會,他勢必要失約了。

  「這個……」老張頓了下,才開口道:「歐姨說,她老公中風了,她要請假幾天。」

  「她有老公?!沉雲耀忍不住訝異地叫了出聲。

  倒是嚴鎮,這一連串的突發狀況反而叫他冷靜了下來。

  「是嗎?那……看來晚上得去請個臨時保母了。」

  當他這麼說時,並沒有注意到沉雲耀的眼底,閃過了絲狡詐的光芒。

  不久後,負責調查秋商淇、秋商禾這對雙胞胎狀況的社會局人員,接到了電話。

  「今天是星期天,我們不在這種日子去調查的。」

  「可是,也只有這種日子,可以看出來小孩子是否真的得到良好的照顧,不是嗎?我敢說,那傢伙一定會放任小孩子在危險的車廠裡跑來跑去,而沒找人照顧他們,你今天不去調查,難道要等出事以後才去調查嗎?」

  「呃……」電話那頭的人,仍在猶豫。

  「拜託你!林先生,我知道你是為了孩子們的福利在奮鬥,但是吃好、穿好的孩子,不見得就受到大人的保護,身為老師,這點我非常清楚,再說,今晚我也會去,要是真的像你們報告中說的,孩子們過得很快樂的話,那我也沒話說。」

  「好吧!」身為社會局調查人員的林君德,聽到秋誓謹如此的堅持,實在也很無奈,「秋老師,我說不過你,那今天晚上等你上來,我帶著人跟你一起去車廠察看就是了。」

  「謝謝你!林先生,我就知道,社會局是站在孩子這一邊的。」秋誓謹有絕對的把握,今晚可以抓到嚴鎮疏忽照顧孩子的小辮子。

  因為,他剛才接到消息,說嚴鎖今晚要忙測車跟運車的事情,同時,平日都在的保母,也突然請假不在。

  「那當然。」

  在掛上了這通來自墾丁的長途電話後,林君德只能深深地歎口氣。

  其實,那一對雙胞胎,他們已經暗中調查過許多次,他們生活得很好,而且顯然也沒有意願離開目前擁有他們監護權的舅舅。

  他真的不知道,他們的這個大伯,如此執著要爭取孩子們的監護權,有什麼意義?

  但是,身為社會局的人員,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

  他只好無奈的拿起電話,通知其它協助這案子的幾位同仁。

  而他也衷心希望,那個叫做嚴鎮的可怕傢伙,可以趕快娶個老婆,更鞏固一個好家庭的印象給社會局還有法官看,否則那個秋誓謹,怕是不會就這麼善罷干休的!

  ☆ ☆ ☆

  「要取消?!」

  身上只穿著內衣,脖子上綁著一條絲巾,下半身一腳套著裙子,另一腳穿著絲質米色長褲的簡維圖,錯愕地看著鏡中拿著電話的自己。

  「嗯,我很抱歉,我們改約下個星期日吧!可以嗎?」

  「這……」

  聽到嚴鎮這麼有誠意的道歉,她能說不嗎?可是,心底的失落還是擋不住啊!

  她頹然地坐在地上的一堆衣服中,其中還有不少件是跟秦於玲借來的。

  「怎麼,生氣了?」

  聽她老半天沒回答,他的聲音裡多了絲關心。

  「不!沒有……」簡維圓連忙搖頭,隨即又想起對方看不到,她趕緊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嗯……有個員工請假,明天又突然要趕交車,所以今天會很忙。」

  「是嗎?這樣的話……咦?是商淇在哭嗎?」

  隱約地,她好像從話筒裡聽到小孩的哭聲。

  「嗯,」嚴鎮的聲音略帶歉意,「本來請假的那個員工要帶他們去游泳的,淇淇都買好新泳衣了,可是現在不能去,所以在耍脾氣。」

  「是嗎?請假的員工要帶他們去游泳,是誰請假啊?」

  這幾天,搭著他的車回家,交談之中她也多少瞭解了車廠的狀況。

  「歐姨。」

  「歐姨?那個負責煮飯,還有平常幫忙帶雙胞胎的歐姨嗎?」

  「對啊!她這次請假是不得已的,但我還是很傷腦筋,我們這裡叫外送又不方便,太偏僻了。還得去找個臨時保母,不然晚上我一加班,雙胞胎又要孤單的留在樓上,我真希望……啊?!抱歉!我不是要對妳抱怨這些的。」

  話說到一半,嚴鎮突然煞車,他沒想到,為什麼這種從不對任何人出現的抱怨語氣,會這麼自然而然地就對她說出口。

  「沒關係。」

  坐在一堆衣服中央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突然間感覺到有種渴望,慢慢地在心底浮現。

  「那就這樣了,我們的約會改下個星期天,希望妳別介意。」

  「不會的。」

  簡維圖忍不住微笑。噢!現在她腦海裡冒出來的這個主意真是太棒了。

  「是嗎?」沒聽到她語氣中原有的失落,他感覺怪怪的。

  「嗯,那就先這樣好了!我還要去忙別的事情,再聯絡,拜!」

  「呃?!」

  嚴鎮看著自己手中已經傳來嘟嘟聲的話筒,沒想到她竟然會這樣對待他!

  聽她這麼爽快地就說沒關係,他應該感覺到慶幸的,不是嗎?

  可是,怎麼心底竟然有絲不悅。

  他無法,也不想相信,她竟然不在乎這頓晚餐約會被取消,而且,還說她有事要忙?!

  有點不必要的大力掛斷電話後,他猛地搖頭想甩去自己腦袋中那些胡思亂想的猜測,還是趕快加班,並且叫中介公司幫他找個臨時保母比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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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傍晚時--

  「呃?!」

  一臉黑污的嚴鎮,在看到那個翩然來到的淺黃色身影時,著實呆了好幾秒。

  「老大,我要踩煞車了,老大!」

  坐在車子裡的沉雲耀大叫著,才換回他的神智。

  「好。」應了一聲後,他按下了開關,開啟測試機器的輪軸帶,然後就對著旁邊看著監測屏幕的阿得交待,「你來替我,我出去一下。」

  「啊?可是……老闆……」

  阿得錯愕的看著二話不說就離開的身影,他從來沒見過老闆這麼不盡責,試車軸的工作才進行到一半就丟下離開。

  接著,大家都看到嚴鎮匆忙的跑到那個可愛女人面前,一臉手足無措的道:「妳、妳怎麼來了?」

  「我來煮東西給大家吃啊!」

  簡維圓清秀圓嫩的瞼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她舉高了手裡拿著的兩個購物袋,裡面塞滿了她下午去市場採購的食材。

  除了照顧小孩子外,她唯一的才能也只有做菜這樣了。

  而這兩樣……嘻嘻!她不禁為自己難得的聰明感到得意,都剛好是嚴鎮今天晚上最需要的。

  「妳要來做飯?!這怎麼好意……」

  「思」字還沒說出口,就聽到後面有人在吹口哨。

  「老闆的女友贊啦!看起來就很賢妻良母的樣子。」

  「對啊!對啊!那兩袋看起來不用煮都比山腳下那家自助餐店的便當好吃。」

  師傅們對於突然要加班已經感到很辛苦了,但一想到還要吃那家有夠難吃的便當,更是個個感到痛苦難熬。

  所以現在看到拎著兩大袋食物出現的簡維圓,不管她的手藝如何,看起來都像是人間美味啊!

  大伙的話逗笑了她,讓她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她對著一臉暗紅的嚴鎮道:「你聽到啦!讓我餵飽你那些可憐的師傅們吧!」

  一說完,她繞過他高大的個子,在眾人的簇擁下往樓上走去。

  她輕笑的爽朗模樣,看得嚴鎮心一跳,可隨即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對著簡維圓的背影叫著,「不用餵飽他們,餵飽我就好啦!」

  老天!聽聽他,跟個小孩子一樣的愛吃醋。

  師傅們都笑了出來,根本不管老闆那張略帶薄怒,瞪著大家的可怕臉龐。

  聽說,戀愛中的男人最好欺負了,不是嗎?

  而兩個鐘頭之後,兩個笑聲不斷的孩子,跑到嚴鎮的辦公室裡,對著擴音器發佈開飯的消息。

  這一說完,師傅們連聲歡呼,因為樓上廚房那隱約飄下來的陣陣香味,早就誘得大家飢腸轆轆了。

  師傅們陸續走上樓,跟著也紛紛傳出了充滿驚喜的讚歎聲。

  「哇!好讚的菜色。」

  「天啊!看起來好好吃喔,」

  聽著師傅們的稱讚,簡維圖羞紅了臉,「哪裡?都是些家常小菜而已。」

  「不不!我們是說真的,真的啊!妳看,這波菜是青色的耶!」

  「嘿啊!我們以前都是吃黃的。」

  「啊?!」 聽了這些對話的簡維圓愣住了。

  她困惑地看向最後一個走進餐廳的嚴鎮,就見他輕輕地笑道:「沒辦法!歐姨肯煮飯,大家就偷笑了。」

  「喔……是這樣啊!」

  簡維圓瞭解的點點頭。畢竟這車廠地處偏僻,附近都沒有商家,加上歐姨每天要煮這麼多大男人的飯菜份量,沒辦法兼顧色香味也是難免的。

  「等等看這些材料多少錢,我再算給妳。」嚴鎮走到她旁邊,低頭對著她道。

  「不用了,這是我……」

  「不行!」嚴鎮打斷她,隨即又像想起什麼似的轉頭一看,果然在座的十多雙眼睛,都正對著他倆瞧。

  「咳!」他故意重重地咳了一聲,然後猛瞪向眾人,「吃飯啦!看什麼戲啊?」

  「呵呵!想談情說愛就出去嘛!幹麼這樣嚇大家啊?」

  他的瞪視顯然沒什麼效用,因為立刻有人小聲地嘲笑著。

  「算了!」嚴鎮搖搖頭,拉開椅子,要她也坐好,「先吃完飯,晚點我們再談吧。」

  「好。」

  簡維圓抿著嘴,因為她也好想笑喔!

  從來不知道,能幫助別人,尤其是幫助自己喜歡的人,是這麼快樂的一件事情。

  雖然說,煮這麼多的飯菜很累人,但是,當她看到嚴鎮眼中那種激賞的光芒時,她就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嚴鎮破天荒的,是晚餐桌上吃到最後一分鐘的人。

  也許是因為,他捨不得她做的飯菜因為吃不完而倒掉的情形發生吧!

  只是,當他吃飽並且將碗筷盤子沖洗過,送進洗碗機後,走出餐廳到了一樓時,沒想到會看到這種情形--

  在會客室外面,師傅們正擠成一團的貼著玻璃,不知道在看什麼。

  「怎麼了?」

  「老大,你女朋友在跟社會局人員吵架耶!」

  「吵架?!社會局人員?」他皺起眉頭,走向擋住他看清會客室裡面狀況的師傅們,不悅的問:「怎麼沒人上去通知我?」

  「剛開始而已啊!而且她說她能解決的,看不出來她這麼小的個子,竟然也這麼悍……」

  「讓開!」

  他不高興地排開圍觀的師傅們,但待他走到會客室的門口時,他也不由得嚇了一跳。

  「他就算曾經墮落過,那又怎樣?你沒看到他今天為了這兩個孩子,付出了多少心血嗎?」

  他一眼就看到雙胞胎站在簡維圓的身後,而她則像只體型小卻氣勢悍然的母獅,正對著--

  「秋誓謹?!」

  他訝然驚呼,發現在幾個熟面孔的社會局人員中,看到多年不見的秋誓謹。

  「啊!你來了,那正好,這女人是誰啊?竟然說不把孩子們交給我?我是孩子的大伯,怎麼可能會害他們?」

  秋誓謹顯得有些狼狽,剛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竟然讓口才良好的他,被簡維圖說得招架不過來。

  嚴鎮瞇了瞇眼,先點頭跟其它幾個都沒說話的社會局人員點頭招呼,隨即才對著秋誓謹道:「你怎麼會突然想到要上來?」

  「呃……」秋誓謹被他這麼一問,臉色更尷尬了,「我、我是想說……」

  「想怎麼樣?我以為社會局人員已經同意照實跟法官陳述我這裡的情形了,你也說一切都等法官評斷的,不是嗎?」

  「你……你說話別說得太過分了!孩子們姓秋又不姓嚴,跟著我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看看你這裡的環境,怎麼養小孩啊?還不知道從哪裡找來這種怪女人,剛才竟然想咬我……」

  「咬你?!」

  嚴鎮楞了下,看向簡維圓,就見她的蘋果臉紅了起來,粉嫩的小嘴也跟著不悅地嘟起。

  「誰叫他剛才抓著商淇不放!商淇都快被嚇哭了。」

  她解釋著,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剛才差點咬傷那個自稱是孩子們大伯男人的手指頭,有什麼不對。

  嚴鎮搖搖頭的強調,「她不是怪女人,她是我正在追求的女人,而今天晚上因為平常的保母歐姨請假,我才拜託她來幫忙照顧孩子,而且……」他忍不住流露出一絲笑意地看著秋誓謹,「看來,她把孩子們照顧跟保護的很好!」

  他的言外之意,讓秋誓謹氣得漲紅了臉,連忙轉頭,對著林君德一干社會局人員道:「你們看看、你們看看!他找這種瘋女人來照顧孩子,還想以後要跟這種瘋女人結婚,你們不怕孩子被影響嗎?」

  「你……」

  嚴鎮聽到他左一句瘋女人、右一句瘋女人時,不禁火大了,才想上前,卻突然被林君德一手攔住。

  「等等!這位小姐,剛才妳說妳叫做簡維圓?」

  「啊!什麼?誰叫我?」

  一旁的簡維圖,其實一直在發楞中,因為嚴鎮剛才說了一句「她是我正在追求

  的女人」,害得她沉浸在某種莫名的喜悅中,連後來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

  「是我,」林君德輕笑道,對她的恍神看似早已習慣,「令尊簡教授是否別來無恙?」

  「咦!你認識我爸爸?」

  她訝然地看著年約五十左右的林君德,不懂他怎麼會突然問候起她爸爸。

  「是啊!我念碩士班的時候,令尊也剛成為研究所的教授,妳那時還小,常常跟著他跑來研究室玩呢!我看妳恐怕早都忘了有我林叔叔這號人物了吧?」

  「啊?我……抱歉!我記不起來了。」

  簡維圖摸摸頭,一臉的不好意思。

  她根本沒發現,週遭的人正用神奇的眼光看著這一幕。

  尤其是剛才一直說她是瘋女人的秋誓謹,更是嚇到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

  至於嚴鎮,更是用一種別帶深意的眸光,深情地凝視著她。

  她剛才在捍衛他最重要的家人呢!

  這樣的一個女人,叫人怎麼能不愛呢?

  心,猛然一震,他恍然明白,原來自己不只喜歡她,不只是想要她,而且……他更愛上她了。

  「不要緊,呵呵……對了!我想請問妳一件事。」林君德對著簡維圖說。

  「嗯,什麼事?」

  「妳認為嚴鎮會是個盡心盡力照顧孩子們的好爸爸嗎?」

  「當然!」她立刻大聲地道,「我很久以前就在醫院看過他了,因為我從沒見過哪個男人會這麼耐心的哄著孩子、帶著孩子的,更何況,他盡心盡力的照顧著他妹妹,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不然她哪能從護士小姐那裡聽來這麼多小道消息。

  「而且,他接送孩子們上幼兒園時,也從不遲到早退,雖然他的長相嚇到很多人,但是我知道他是個超級溫柔的好男人,你們光是看這兩個孩子,每天都能幹乾淨淨的上學就知道了,他是個天底下最好的舅舅,甚至可以說是爸爸了。這點我絕對可以保證。」

  「胡說……胡說八道……」秋誓謹看到她那慷慨激昂的聲明,讓每個社會局的人員都頗為認同的點頭時,他連忙試圖扭轉劣勢,「他、他明明是把照顧孩子的責任都丟給保母,就是今天請假沒來的那個歐姨……」

  嚴鎮聽到這裡,眸光立刻從簡維圓身上移向他,且瞬間原有的柔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狠厲的殺氣,他瞇起眼,「你怎麼知道孩子的保母叫做歐姨?而且她今天請假?」

  「啊?我、我……」

  秋誓謹被他這麼一瞪,頓時嚇到腿軟,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時候,門口傳來了沉雲耀不在乎且輕浮的語氣,「是我告訴他的,老大!反正閒著沒事,所以我想來測試一下你的緊急應變能力。」

  「壞沈哥!」

  一直在簡維圖背後的秋商淇,突然冒出小頭來,瞪著門口的沉雲耀。

  「我早就說過他是壞人,可是妳都勸不聽。」一旁的秋商禾立刻點頭。

  聞言,秋商淇難過的哭了起來,「討厭啦!嗚……」

  「淇淇……」沉雲耀一見到她哭,輕浮的態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緊張,他走進會客室,「淇淇,妳別哭!我只是開個小玩笑。」

  「夠了,別碰淇淇!」

  可惜的是,他甚至還沒靠近秋商淇一公尺,就被站在門口附近的嚴鎮攔了下來。

  「你去給我試車!大家也都回去工作。下次有機會,我會向歐洲……不!南極最好的車隊推薦你的。」

  這個臭小子,也不想想自己大了淇淇幾歲,一天到晚想要染指她,真是噁心的戀童癖!

  「什麼?你不能把我推薦走,我不走!我要留在你的車廠……」沉雲耀邊被推出會客室,邊大叫著。

  不過,嚴鎮當然不會理他,等關上了會客室的門後,他才回頭,好整以暇地看著會客室裡的一干人等。

  「好了!請問各位現在要如何呢?」

  「嗯!」林君德首先發言?「我想,我們今天的調查跟探訪都夠了,也應該足以讓法官判斷這次的官司,各位,我看我們就先離開了吧!嚴先生看來還有工作要忙。」

  「不行!哪能這樣就放過……」

  「至於你!秋先生、秋老師,」林君德加重語氣地提醒秋誓謹他自己的身份,「我相信,法官會就今晚各位的表現,做出一次公正的判決,判決出孩子跟著誰才是最適宜、最好的,所以,你還是放下心來,搭夜車回墾丁去吧!等到判決那一天,法庭會通知你的。」

  「啊?」秋誓謹從來沒看過一向是好好先生的林君德,用如此嚴厲的口吻對他說話,一時間,氣勢一軟,他知道想要要回孩子們的大勢已去。

  唉!都怪那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嬌小女人。

  可是……

  看著孩子們是如此依賴著那個小女人,又對他如此的敵視,他又能說什麼呢?

  見到秋誓謹眼中那放棄失望的眼神後,林君德不禁輕笑,又回頭對著嚴鎮說:「抱歉,打擾了,那我們就此告辭。當然,也祝你追求成功!到時,我一定包個大紅包。」

  「謝謝!」

  嚴鎮優雅地點頭回禮,開始欣賞起這位林先生。

  經過了那戲劇性十足的一天後,簡維圓跟嚴鎮之間的發展,有了長足的進步。

  正所謂郎有情、妹有意,再加上眾人都給予祝福的情況下,兩人的感情發展,當然是越來越好。

  雖然他們彼此都沒說出口過,但是在心底都已經完全認定,對方就是能給予自己這一輩子幸福的對象。

  甜美的戀愛喜悅,充斥在兩人心中。

  一個月後,家事法庭開庭,法官正式宣佈雙胞胎的監護權依然是屬於嚴鎮,而秋誓謹也放棄了再上訴的意圖。

  再加上車廠今年分別和歐洲跟美洲合作改裝車設計最大的兩個案子,都做完交單了。

  所以,他與她相約,將要來個最浪漫、沒有人會打擾的一天。

  當然,在歐姨終於回來上班的情況下,雙胞胎也被兩人排除在約會外。

  所以一大早,嚴鎮就高高興興地打點好一切,帶著野餐盒高高興興的來到簡維圓住的大廈,跟已經熟悉的警衛打過招呼後,他就逕自上了樓去找她。

  只是,心中充滿了歡欣跟幸福感的他,作夢都沒想到,上蒼總是愛捉弄人,上到天堂之後,等待的通常會是地獄……

  因為,一心期待著與佳人共度幸福一天的他,竟然看到簡維圓拉著一個男人的手進入公寓,而且,還一臉作賊心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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