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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方小亞 -【拐來的相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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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亞 - 拐來的相公

喂──這姑娘也太離譜了吧!
只是舉手之勞救了她的貓,
就想為他洗手做羹湯,
拜託!他不過是好心幫助那個孤女,
她竟如臨大敵般緊張,
還女扮男裝使計將那孤女出清,
她的心機未免也太重了吧!
裝病把他拐回家也就算了,
還大言不慚的說清白被他給「玷污去」,
現在是在演哪部戲啊!他怎麼都有看沒有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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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姐、小姐--」一名丫鬟三步並作兩步,急急忙忙的趕往後花園,途中遇到一窪地,積滿了水,她飛毛腿一跨,漂亮成功地落地。

  滿分。

  在朱家當差,就得有這種好本領,她們家小姐三天兩頭在家裡空地挖呀挖的,說是想看看家裡面有沒有藏什麼寶藏。哇咧,就為了這麼個莫名其妙的理由,小姐就把家裡弄得亂七八糟,要她是她家小姐的爹娘,她准把這樣的姑娘家吊起來打一頓,但,他們家老爺沒有。他們家小姐是朱家唯一的掌上明珠,聽說老爺、夫人疼小姐疼到小姐長到七歲還捨不得讓她走路,舉凡小姐要去哪裡,都是由奶娘背著代步,所以她家小姐學會走路時都已經是七、八歲的時候了,天吶,這真是太神奇了,因為她七、八歲的時候,雖然還沒賣身為奴,但當時在老家,她得七早八早起床,洗衣、燒販兼照顧弟妹。

  她實在難以想像如果她有哪個弟弟或妹妹跟小姐一樣,長到七、八歲才學會走路,那將是什麼德行的生活。

  不過每個人有不同的命,或許她們家的孩子就是沒她家小姐這種富貴天成的好運道,所以才注定了她們一生下來就為人奴才、為人婢女的命運。

  「唉喲!」丫鬟不知道踩到什麼,一個腳丫子被夾住了,好痛啊!眼眶飄出兩行淚來,淚水還沒滾下來呢,她就聽到她家小姐喜悅歡愉的聲音,大叫著,「快快快,抓到了、抓到了。」

  朱敏飛奔而來。她以為她抓到小兔子了,但沒想到兔子沒抓著,抓到的是她那個笨丫雲--言春。

  「真無趣。」揮揮手,就要走人了。

  言春急著大叫,「小姐,你不救救我啊?」

  「你沒手啊?不會自己用手扳開嗎?真是笨死了,還要我幫忙。」朱敏雖抱怨,但還是走回來,彎下身子動手幫言春的忙。

  「你找我有事?」她早在大老遠的地方就聽到言春的大呼小叫了。

  「我哪敢找小姐啊。」她又不是跟老天爺借膽。「是老爺找小姐有事。」

  「我爹找我!幹麼?」她爹忙死了,一天到晚京裡、城外兩頭跑,她一年到頭難得見到她爹幾次,怎麼這次她爹一回來就急著找她?她做錯什麼了嗎?

  朱敏側著頭想了好久,她最近沒出什麼差錯,也沒搗亂啊,「到底什麼事啊!」把一言春拉起來,還很好心地幫她拍一拍屁股上的塵土,還順便看了言春一眼。頓,但,他們家老爺沒有。他們家小姐是朱家唯一的掌上明珠,聽說老爺、夫人疼小姐疼到小姐長到七歲還捨不得讓她走路,舉凡小姐要去哪裡,都是由奶娘背著代步,所以她家小姐學會走路時都已經是七、八歲的時候了,天吶,這真是太神奇了,因為她七、八歲的時候,雖然還沒賣身為奴,但當時在老家,她得七早八早起床,洗衣、燒販兼照顧弟妹。

  她實在難以想像如果她有哪個弟弟或妹妹跟小姐一樣,長到七、八歲才學會走路,那將是什麼德行的生活。

  不過每個人有不同的命,或許她們家的孩子就是沒她家小姐這種富貴天成的好運道,所以才注定了她們一生下來就為人奴才、為人婢女的命運。

  「唉喲!」丫鬟不知道踩到什麼,一個腳丫子被夾住了,好痛啊!眼眶飄出兩行淚來,淚水還沒滾下來呢,她就聽到她家小姐喜悅歡愉的聲音,大叫著,「快快快,抓到了、抓到了。」

  朱敏飛奔而來。她以為她抓到小兔子了,但沒想到兔子沒抓著,抓到的是她那個笨丫雲--言春。

  「真無趣。」揮揮手,就要走人了。

  言春急著大叫,「小姐,你不救救我啊?」

  「你沒手啊?不會自己用手扳開嗎?真是笨死了,還要我幫忙。」朱敏雖抱怨,但還是走回來,彎下身子動手幫言春的忙。

  「你找我有事?」她早在大老遠的地方就聽到言春的大呼小叫了。

  「我哪敢找小姐啊。」她又不是跟老天爺借膽。「是老爺找小姐有事。」

  「我爹找我!幹麼?」她爹忙死了,一天到晚京裡、城外兩頭跑,她一年到頭難得見到她爹幾次,怎麼這次她爹一回來就急著找她?她做錯什麼了嗎?

  朱敏側著頭想了好久,她最近沒出什麼差錯,也沒搗亂啊,「到底什麼事啊!」把一言春拉起來,還很好心地幫她拍一拍屁股上的塵土,還順便看了言春一眼。

  哎喲,言春幹麼笑得這麼噁心啊?

  「小姐--」連聲音都噁心巴啦的。

  「幹麼?想借銀子啊!我先告訴你,我沒有哦。」怕言春不信,朱敏火速地拿出她的荷包,倒一倒給言春看,以證明她真的是一窮二白到了極點。

  其實她爹每個月都有給她月例錢,但是她揮霍慣了,到了月中就沒銀子啦,所以言春別想打她的主意。

  「小姐,奴才沒要跟你借銀子。」

  「那你沒事斡麼笑得那麼啄心又諂媚?」

  「奴才是有個天大的好消息要通知小姐你。」

  「什麼好消息?」

  「王公子來了。」

  言春一提起王公子便眉開眼笑,好似那人是她的心上人一樣,但朱敏側著頭想了很久,她還是想不出來誰是王公子?

  「王公子!誰啊?」她怎麼沒印象?「他跟王二麻子有什麼開系嗎?」王二麻於是朱敏想得出來,唯一一個姓王的,而王二麻子就跟他的名字一樣,一臉的麻子,但是心地還算滿不錯的。

  「小姐!」言春驚呼。「什麼王二麻子啊!」一聽名字就知道這個王二麻於是個難登大雅之堂的小嘍囉。「人家王公子是京裡有名的四大少之一,人長得風流個儻,家裡又有錢。」剛剛才不過欠身請個安,那王公子便大方的賞給她一錠銀子請她當傳聲筒,真的好大方喲。

  「他家有錢關我什麼事?」朱敏撇嘴,擺明了一副她沒哈興趣的表情。揮揮手,她又要去挖寶藏了。

  聽說她爺爺的爺爺那個年代,幾經戰亂,所以曾經把銀子、金銀珠寶一些值錢的東西埋在地底下,她最近手頭緊,所以才把主意動到家裡這些見不得光的錢財上頭。

  「小姐,你等一等啦--」言春將她家小姐拉住,再告訴她那個有錢得不得了的王公子是來幹什麼的。

  「依奴才之見,那來頭不小的王公子似乎有意思想見小姐一面。」要不,她家老爺這個大忙人也不會專程從京裡趕回來,又要小姐出去見客啊。

  「他想見我,我就得讓他見,我那麼沒價值啊!哼,不見。」她管他是什麼權責,還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總之她此刻心情不好,不想見任何人。

  朱敏轉身就想走人,害得言春急急忙忙的拉住她,誰叫她拿了人家王公子一錠銀子。

  「我的好小姐啊--」言春還想費盡唇舌,勸勸她家小姐之際,另一名丫鬟突然急急忙忙的跑過來,插嘴道:「小姐、小姐,不好了--」

  「什麼事?」朱敏附耳過去。

  趕來的丫鬟在她耳邊耳語一番,朱敏臉色丕變。「什麼?!言相公勾搭上一個不要臉的騷蹄子!」

  「嗯。」明月跟著她家主子同出一氣,義憤填膺地點頭說對,因為那個女人真的很不要臉,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竟然敢跟她家小姐搶男人,拜託,她家小姐看上言相公是大街小巷都知道的事耶。

  「言相公跟那騷蹄子是怎麼認識的?」

  「聽說言相公救了那姑娘一命,事情是這樣的--」明月把她聽來的事大概的說了一遍。

  原來被救的那位姑娘家裡窮困,就連親爹死了也沒錢埋葬,言承武好心買了一具棺木葬了那姑娘的爹,那姑娘雖沒明講,但話下之意好像頗有以身相許的意思。

  朱敏聽了之後更是勃然大怒。「天底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言相公幫她就已經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了,那騷蹄子竟然還想佔他便宜,想要當言相公的娘子!那個女人實在是太不要臉了。」朱敏連聲數落,而她底下的丫鬟們沒一個敢隨聲附和,因為不好意思,她家小姐跟那位姑娘好像哦。

  三年前言相公也不過是舉手之勞,救了她家小姐養的小貓,那小貓還是她家小姐養著養著嫌它吵,本來要送給表少爺的,言相公無意間救了小貓一條命,她家小姐也不知道看上言相公什麼,總之從此之後便黏著言相公不放,而又她家小姐比小姐口中的那個騷蹄子還更猛,曾經登堂入室要言相公娶她,只是言相公根本不耶她,正像古話所講的那一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一樣,但言相公也真是學不乖,有她家小姐為殷鑒,他竟然還敢隨便搭救別的姑娘家,莫怪他要桃花不斷了。

  「明月、言春。」

  「奴才在。」

  「你們兩個跟我走。」

  走!「走去哪啊,小姐?」明月跟在朱敏後頭,她家小姐腳程快,她跌跌撞撞的趕上,而言春比較聰明,她家小姐才起個頭,她便明白她家小姐的心意。

  她家小姐鐵定是要去見那個狐狸精、騷蹄子。


  朱敏的確是要去會一會那個騷蹄子,看看她到底是哪裡好,怎麼會有那個臉敢巴著言相公不放,於是她鬼鬼祟祟的潛入,言春、明月則在後頭跟著,只是--

  言春好哀怨吶。「小姐,咱們不是要見那個騷蹄子嗎?」

  「沒錯。」

  「那幹麼像個小偷似的,如此偷偷摸摸、見不得人?」不是她一言春自誇,她家小姐長得是如花似月,要不也不會連京裡四大公子之一的王公子都慕名而來。「小姐既然要去會情敵,當然是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現出來,將那名不要臉的騷蹄子給徹徹底底的比下去,但是小姐這般見不得人,實在難起喝阻作用。」

  「這些道理我當然知道。」

  「知道你還蒙著臉幹麼?」明月也忍不住插嘴。

  「哎呀,你人蠢,不會明白的啦。」朱敏惱羞成怒,還把明月小貶一下。事實上她是自尊心作祟,很怕那位姑娘長得比她美,但這種話她哪說得出口,說出來豈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

  「總之你們兩個別多話,跟我走就是了。」朱敏帶頭,矮著身子偷看那名喚作「荷月」的姑娘家。

  咳!她長得窮酸樣,一副登不上治面的樣子,真不知道言相公是看上她哪。點,她全身上下加起來還比不上她身上一根寒毛稱頭呢。

  「撤。」朱敏鬆了一口氣,絲毫不把荷月當成對手,因為她根本構不成威脅。

  「等等,小姐,有人來了。」明月眼明手快,連忙將她家小姐給拉回來,要是讓人發現她們主僕三人鬼鬼祟崇,在別人家探頭探腦的,只怕會被人帶去官衙裡問話。

  朱敏縮回身子,細瞇了眼想看清楚來人是誰?

  看那身影,像是個漢子。

  喝!原來荷月早有人了!那她還敢跟言相公勾三搭四的,真是不要臉。

  一小姐,你看,是言相公。」明月的眼力比朱敏來得好多,驚呼一聲要她家小姐看清楚一點。

  那言相公手裡拎著一大堆吃的,莫非是要來探望荷月姑娘。

  啊,完了,她家小姐認識言相公這麼久,不要說胭脂花粉了,就算是一杯水,言相公也不曾端給她家小姐喝過,而她家小姐不曾有過的禮遇,竟然發生在荷月姑娘身上,姑且不論今天言相公是之於什麼才這麼做,想必她家小姐這口氣無論如何是怎麼也吞忍不下。

  言春、明月下意識地往朱敏的方向望過去--

  朱敏果真雙手握掌,一副氣得發抖的模樣。

  「小姐、小姐別生氣--」言春以手當扇,趕緊在朱敏臉上榻呀煽,看能不能煽掉她家小姐的一些火氣。

  明月則要她家小姐別看了,要是言相公真的對荷月姑娘有什麼善意的表示,那她家小姐看了頂多是氣壞自己的身子,人家也無痛關擭。

  「不,我要看。」她就是要看看言相公是怎麼待那騷蹄子的,不只如此,她還要看看她究竟是哪裡比不上那個女人!

  朱敏橫了心,矮著身子就立在原處。

  她看言承武進屋,看著他對荷月噓寒問暖,小心呵護--

  她的心揪得跟個什麼似的。


  言春、明月以為她家小姐見到那一幕,回家之後就要抱著被子抱頭痛哭了,沒想到她家小姐比她們兩個想像的還要來得堅強,到家後只是發呆,什麼話都不說,除此之外倒瞧不出來有什麼異樣。

  唔--要不要趁小姐目前的情況看起來還算正常,趕緊閃人,要不待會兒小姐想起她撞見了什麼,突然發起瘋來,那怎麼辦?

  言春、明月互相交換一個眼神,兩個人頗有默契,不需要多餘的言談,躡手躡腳的便要往外走。

  朱敏突然大暍一聲,「有了!一

  言春、明月兩個人本來鬼崇的身影突然狂奔往外衝。

  再晚了就來不及了--

  「言春、明月!」朱敏大聲召喚。

  來不及了!

  言春、明月雨人垂頭喪氣的走回來,應聲,「小姐,什麼事?」

  一你們兩個陪我走一趟布料行。」

  「幹麼用的?」明月傻傻地問。

  言春罵明月笨。「小姐想去買些漂亮的衣服把那個叫做荷月的比下去,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你才笨哩,我們小姐不用漂亮的衣服就比那個叫做荷月的騷蹄子美個千百倍。」明月猛拍馬屁,就希望她家小姐在發紉的時候,饒她一命。

  但,這些話在這節骨眼對朱敏而言並不受用,她才不是要去買女裝,「我是要去買男服。」長袍、馬褂,總之怎麼穿怎麼稱頭,她就怎麼買。

  「小姐,你買男裝做什麼?」

  「去勾引女人。」

  一勾引女人?!」言春、明月聽了是傻在原地。

  勾引女人?!「誰啊?」明月問。

  言春罵明月傻。「小姐除了去勾引荷月之外,她還能想去勾引誰啊?」明月真是沒腦子。

  「還是言春聰明。」朱敏稱讚她。

  「只是小姐你這麼胡幹蠻幹,行嗎?

  「為什麼不行?我就不信憑本姑娘--不,是憑本少爺的美色跟財力,那個叫荷月的會不上當。」而她只要讓荷月愛上她,那麼荷月就不會跟她搶男人,之於她而言就稱不上有什麼威脅了。哈哈,她真是太聰明了。

  「小姐不怕言相公若是知道了,便要氣你、惱你。」

  一不怕,因為氣我、惱我,總比他一顆心被個狐狸精給勾引走了來得強。」她想過了任何事都不敵言承武變成別人的情況來得糟,所以她要化為男兒身去引誘那個叫做荷月的。


  朱敏沒想到她做男裝打扮竟可以俊俏到這種程度,要她是別的姑娘家,她也會愛上自己,更何況是那個沒見過識面的小村姑荷月。

  朱敏在銅鏡前端看自己的模樣,樣子還頗為得意,但言春跟明月就慘了,她們兩個做書僮打扮活像是個娘娘腔一樣,真難看。

  「小姐,為什麼我們不能扮成丫鬟?」

  一!是啊,也有些少爺不帶書僮,帶丫鬟的呀。」總之她們就是不要當男孩子,當男孩子要束胸,人家的胸部本來就很小了,這一束,豈不是更小了嗎?明月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的胸部。

  「小姐,我們扮成丫鬟的樣子跟在你左右好不好?」

  「不好。」朱敏一口回絕了言春跟明月的癡心妄想。

  「為什麼?」

  因為朱敏容不下她的丫髻打扮得比她還花枝招展,她是個姑娘家,要不是為了言相公,她也想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沒理由她穿長袍馬褂,而言春跟明月卻穿金戴銀的。

  「走吧。」朱敏打開扇子,率先走了出去,言春、明月則是苦著一張臉跟在她後頭。

  那天朱敏帶著鮮花、水果要去見荷月。

  明月嘴裡還直叨念著,「又不是要去祭祖,幹麼帶鮮花、水果?」

  「呸呸呸,你家少爺要去追姑娘,你說什麼鬼話,什麼祭祖,真是胡說八道。」朱敏惱起來,扇子一收便往明月的腦門敲下去,要她別胡說。「哪位姑娘不愛花,我捧著鮮花去,可以哄她,說這是鮮花配美人,也可以說她是人比黃花嬌……」

  「可是祭祖的時候大家都送這種花。」而且還是黃色的,真是穢氣得要死,小姐真不懂事。

  「你閉嘴啦!你不講話沒人說你是啞巴。」朱敏氣死了,她是好意,想那荷月家境並不寬裕,連買副棺材的錢都湊不出來,像那樣的窮人家,想必三餐都吃不飽了,應該更沒吃過什麼叫做水果是吧,於是她典當她最愛最愛的那根步搖,買了一籃子的鮮花跟水果要去見佳人,她以為這樣就可以打動荷月的心,沒想到她都還沒出征呢,便讓明月給澆了一盆冷水,真是掃興。

  「你回去。」朱敏打發明月走,她不要她在跟前伺候了。

  「謝主子。」太好了,這下回去後,她便要卸下她的束胸,讓她的胸部好好的呼吸、呼吸。

  「主子,我也要。」言春一聽,急忙舉手說她也要回去。

  「我讓明月回去是讓她回家去掃茅房的,怎麼,你也爭著要啊?好呀,那趕明兒個起,你就在茅房那當差,一天掃它個七、八回……」

  「主子,你不要再說了。」她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我不走就是了。」所以請小姐別拿掃茅房那麼恐怖又啄心的事來嚇她,她很膽小,禁不起嚇的。

  小姐,那我呢?」小姐真要她去掃茅廁啊?明月苦著一張臉,早知如此,那她寧可讓胸部小一點。

  一去掃茅房。」看這丫頭以後還敢不敢亂說話,哼。朱敏拂袖離去,言春則緊跟在後,這一次她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伯稍一不小心,得罪她家小姐,她又有苦頭吃了。

  兩主僕二則一後的走了莫約是雨刻鐘的時間,終於到了柳家村,這裡一帶十之八九全姓柳,大都有親戚關係,她們隨便問問,就把荷月家祖宗八代的事全打聽清楚了。

  朱敏要言春去打聽柳家村裡最多管閒事、最多話的大嬸,再給那位大嬸一錠銀子,帶著鮮花、水果去見荷月。

  「幹麼這麼浪費銀子啊!我們自己去找荷月姑娘不就得了,做哈勞煩別人啊?」其實言春想說的是,幹麼把銀子給那位大嬸,要傳話,她言春就可以了啊,小姐為什麼不把那錠銀子給她賺?

  「你不懂,要是咱們自己去,你我好意思把自己捧得天花亂墜,像是我這個人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觀嗎?我要是自己去講了,只怕荷月當我是唐突佳人的浪蕩子,到那時候她要是不理我豈不是壞了我的事!」

  不行,為了她的終身大事著想,她不能如此大意,她一定得小心行事,更何況只是浪費一點點銀子。朱敏還是執意找柳家村的長舌婦去替她說情講項,而她就在這裡等柳大嬸的好消息。


  「荷月呀,你這下可真發了,你知道那個朱公子長得多體面嗎?說人才有人才、說錢財有錢財,你瞧瞧,你瞧瞧,那位公子爺給你送來了什麼,這……完了,這玩意兒叫什麼來著?那公子爺剛剛才跟我講的,怎麼我這腦袋瓜子就是不長記性,瞧瞧我,真沒用,不過,這也說明了這玩意兒真稀奇,像咱們這種下等人,連求個三餐溫飽有時候都難以實現了,更別說這珍奇的東西,聽說這紫得像玉的東西,它能吃呢?」大嬸看著看著口水都流下來了。

  「還有、還有,你說,這花是不是頂美的?」大嬸將大把大把的花兒往荷月眼前送。

  看到那麼珍貴的東西又看到那麼美的花,荷月一顆心坪坪、坪坪的跳。

  聽大娘將他說得那麼好,就不知道他長成什麼模樣?

  「大娘。」荷月嬌滴滴地喚柳大嬸一聲。

  柳大嬸本來偷摘了一顆紫玉葡萄想吃,沒想到荷月這一叫,可把她給嚇死了,一顆拇指大的葡萄梗在喉嚨口,差點把她給噎死了。才、說錢財有錢財,你瞧瞧,你瞧瞧,那位公子爺給你送來了什麼,這……完了,這玩意兒叫什麼來著?那公子爺剛剛才跟我講的,怎麼我這腦袋瓜子就是不長記性,瞧瞧我,真沒用,不過,這也說明了這玩意兒真稀奇,像咱們這種下等人,連求個三餐溫飽有時候都難以實現了,更別說這珍奇的東西,聽說這紫得像玉的東西,它能吃呢?」大嬸看著看著口水都流下來了。

  「還有、還有,你說,這花是不是頂美的?」大嬸將大把大把的花兒往荷月眼前送。

  看到那麼珍貴的東西又看到那麼美的花,荷月一顆心坪坪、坪坪的跳。

  聽大娘將他說得那麼好,就不知道他長成什麼模樣?

  「大娘。」荷月嬌滴滴地喚柳大嬸一聲。

  柳大嬸本來偷摘了一顆紫玉葡萄想吃,沒想到荷月這一叫,可把她給嚇死了,一顆拇指大的葡萄梗在喉嚨口,差點把她給噎死了。

  柳大嬸用力的槌槌胸口,等氣順了,這才說:「我懂,我懂,你是想見見那位公子爺是嗎?大娘會安排的,你放心。」

  柳大嬸直拍胸脯打包票,說這事包在她身上。

  她用朱敏給她的那一錠銀子,煮了一桌子的菜,宴席就設在她家,讓這小倆口見個面。

  別問她,為什麼如此捨得。

  拜託,沒聽過放長線釣大魚嗎?要是這事能成,朱家公子看他的樣子那麼氣派,他的紅包能小到哪裡去,呵呵呵--柳大嬸己經想到她成為有錢人的前景了,那真是美好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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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荷月從來沒見過這麼俊的公子哥,只是他--他、他怎麼如此唐突,他們倆相識還不到一天呢,他就對她手來腳去的。

  荷月慘白著一張臉,淨看著朱敏拉著她的手直摸:心裡縱使覺得這樣不妥,但卻不好意思拒絕,一來,朱公子長得白白淨淨,比她這個當女人的還要來得漂亮,她被他吃豆腐,好像是她佔他便宜,再者,她也挺喜歡這個朱公子的,要是她的小手不讓他摸,朱公子要是惱了,不再喜歡她了那怎麼辦?

  荷月考慮得很多,於是不敢對朱敏的毛手毛腳有任何異議,倒是朱敏身邊的言舂看不下去了。

  小姐這樣跟個登徒子有什麼兩樣?

  「小……少爺,你過來、你過來啦。」言春一直朝著朱敏招手。

  問題是朱敏根本就不理她,她繼續吃荷月的豆腐,猛摸人家的小手,還瞪了言春一眼,罵她,「幹麼?有事在這說就好了,做啥鬼鬼祟祟的?」

  「不行在這邊講啦!快點來啦。」言春氣死了,硬把朱敏拉走。

  「幹麼啦?走得這麼急!害我差點跌倒。」朱敏跌跌撞撞的跟過來,言春要她附耳過去。

  「要講俏俏話啊?」這個她有興趣,朱敏趕緊附耳過去。

  言春說:「小姐,你這樣不行啦!」

  「什麼東西不行,你倒是說清楚啊?」要不,她會以為她連吸口氣都不行,她豈不是要斷氣了嗎?

  「你對荷月姑娘這樣手來腳去的,不好看。」

  「怎麼會不好看?我看別人都是這摸喜歡的姑娘的。」

  什麼?!這些事是小姐她看來的!言春的臉都皺成一團了,她家小姐究竟是到哪種地方看到這種不三不四的下流事?

  「小姐,小的可以請問你一下,你這些事到底是去哪看的嗎?」

  「可以啊。」朱敏大方的很,二話不說便點頭,「就喜春閣呀。」她就是在那兒看的。

  「喝!喜春閣!」荷月快瘋了,因為喜春閣是家娼館耶,小姐怎麼會去那種地方?!

  「你哪時候去的?誰帶你去的?」又是兩聲連問,足以見得言春有多驚恐。

  「沒人帶我去。」

  「沒人帶你去,那你怎麼知道那種下流地方?」

  「就我爹啊,三天兩頭的不回家,但每次回來總是笑呵呵的,有一次他晚上出門,我偷偷的跟出去看,後來才知道原來他每一次從京裡回來,晚上不睡覺,就是溜到喜春閣去。」

  「你就是看老爺這麼對待那些姑娘家的?」所以小姐才學會這些下流手段!唉,老爺真是太無恥了,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沒錯,我就是學我爹的,怎麼樣?而且你別沒見識了,你沒去過那些地方,不知道男人家做這些事,那些姑娘多開心呀,她們可沒有說你的那種不悅之情。」所以言春什麼都不懂,就不要亂講話,人家她現在就要再去摸荷月妹妹的手。

  「小姐,你這樣不行啦!」言春拉住朱敏,她幾乎要跪著求她家小姐了。「你這樣,荷月姑娘會以為你真的對她有意思,會非你不嫁耶!」因為小姐現在做男兒身打扮,試問有哪位姑娘家白白地讓個男人摸了小手卻不聞不問的。

  「她會以為我對她有意思?」朱敏驚訝地望著言春問。

  言春還以為她家小姐懂得緊張了,連忙點點頭頭稱是。「沒錯,你再這麼摸下去,準會出事的。」

  「她會想要嫁給我嗎?」

  「會。」言春苦著臉點頭。

  朱敏卻哈地一聲,大叫,「這正稱我心,如我意。」只要荷月嫁人了,那言相公就是她的人了,不是嗎?

  「小姐,你傻了呀,你、你是個姑娘家,你怎麼能娶妻?」

  「我有辦法。」一切事情,她自有安排,不勞言春這個小笨蛋來替她操心,現在她要加把勁,盡快解決這件事。

  於是朱敏速速回到她的位置上,去跟荷月調情說笑,朱敏本來就長得漂亮,再加上她嘴巴甜,於是三言兩語便哄得荷月醉醺醺的。

  「那你願意成為朱家人嗎?」朱敏拉著荷月的手問,而言春的臉都嚇白了,因為--

  完了,她家小姐真說出口了!言春眼一閉,真想暈倒給她家小姐看。

  「朱公子--」荷月什麼話都沒說,便偎進朱敏的懷裡,其意思不言而喻。

  哦,沒救了。言春真閉上眼,因為她不忍心再看下去。

  朱敏卻沒因此而放過荷月,她拿著扇柄勾起荷月的臉,以自己一張俊俏容顏直勾勾的盯著人家看。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應允了這樁親事。」

  「嗯。」荷月點頭。

  「好。」此事拍案敲定。「我們朱家下個月初六就來迎娶你進門。」朱敏很快的決定成婚日期。

  而下個月初六--言春算一算日子,這、這不是只剩十天嗎?「少爺!你、你不覺得這、這樣太倉卒了嗎?」言春試著阻止朱敏去做蠢事。

  「哪會啊!」她還覺得太慢了呢。

  「可是你們還沒合八字。」

  「不用。」因為要娶荷月的人又不是她,幹麼她跟她合八字。「荷月妹妹,你覺得如何?」

  朱敏問荷月的意思,而荷月的魂早就讓朱敏給勾了去,她哪有什麼思考能力。她當然直點頭說:「一切全由公子作主。」

  「好,爽快,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下個月初六,她迎她進她們朱家門。


  「小姐,小姐,你真的要娶荷月姑娘嗎?」一離開柳大嬸家,言春就急急忙忙的拉著她家小姐說清楚、講明白。

  但朱敏卻罵言春笨,還說她傻,因為「我是個姑娘家,姑娘家如何娶妻?!」

  「喝!原來小姐你還知道你自個兒是個姑娘家,你不能娶妻生子啊!而既然這一切你都明白,你怎麼還說你要娶她?」言春問朱敏。

  朱敏才覺得言春莫名其妙呢,因為--「我哪有說我要娶她!」

  「你還說沒有!你明明問荷月姑娘說她願不顧進咱們朱家門的呀。」她剛剛明明有聽到,小姐還想賴。

  「拜託,我是問她願不願意進朱家門沒錯,但娶她的人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誰啊?」

  「我哥哥。」

  「你哥哥?!」這言春就更不明白了,因為--「小姐你明明沒有哥哥。」別說哥哥了,連弟弟都沒有,朱家就小姐一個子嗣,所以老爺、夫人都寵著小姐,才會造就小姐今天無法無天的個性。

  「我有哥哥,就快有了。「朱敏蹦蹦跳跳的跑著。

  她有哥哥,就快有了!這是什麼意思?「小姐,你說明白些呀,奴才聽不明白呀--」

  言春追上前去要問個清楚。


  後來,事情揭曉,言春才知道原來她家小姐口中所說的那一句--「她就快要有哥哥了」是什麼意思,因為小姐回家後,馬上吵著老爺、夫人要一個哥哥。

  要哥哥耶!這當然很困難,因為如果小姐要的是一個弟弟,那老爺、夫人若是努力點,還能勉強為之,但要哥哥嘛--這就很困難了。

  「不困難、不困難,這事一點都不困難,你們可以認對門的阿牛哥哥當兒子,這樣一來,我不就有哥哥了嗎?」後來朱敏把她的意思點明了,大家才懂她在打什麼主意,只是他們朱家幹麼認個外人當兒子啊?

  「因為我要啊。」朱敏回答得如此理直氣壯,而也因為是朱敏要,所以朱老爺、夫人便二話不說,全都應允了,就像朱敏要的只是個小玩意,不是一個人一樣,於是朱老爺收了對門的阿牛當兒子。

  阿牛從此地牛變天龍,一飛沖天變成富家公子爺,大家都稱羨阿牛的好運道,而且不只如此,聽說朱家還要幫阿牛娶門媳婦呢。

  這天,朱家張燈結綵地好不熱鬧,連街坊鄰居也都來幫忙。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禮生唱禮。

  拜堂完畢,朱敏算是了了一樁心事一般,吁了口長氣。

  「小姐這麼做,難道就不怕出事嗎?」言春知道事情經過,覺得事情這樣胡來蠻幹,總覺得不妥。

  「這是喜事一樁,能出什麼事?」朱敏一點都不覺得這麼做有什麼不對之處。

  「可是荷月要嫁的人明明是小姐你。」

  「我是個姑娘家如何能娶妻。」

  「這無疑是欺騙荷月姑娘,要是荷月姑娘知道事情的真相,那還能不吵、不鬧嗎?」言春想得很遠。

  而朱敏直說言春想太多了,還不斷誇說,阿牛很好啊,人老實,做事又勤勞,嫁給阿牛有房子又有田地,荷月有什麼好怨的?

  朱敏要言春安啦,「別想太多。」


  出事了!

  言春料的果真沒錯,才洞房花燭夜一過,第二天天際才露出魚肚白般的天色,新房便傳出一陣類似雞貓子鬼叫的聲音,驚醒了朱家上下大小,大伙不分男女老幼全跑出來看。

  「什麼事、什麼事?」大家交頭接耳著,議論紛紛,突然間新嫁娘哭著跑出來,看看眾人之後,又掩著臉哭著跑出去。

  「這是怎麼一回事?」大伙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怎麼了?」這個時候朱敏才打著呵欠,跟著出來看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吵吵鬧鬧的,吵得人不得安寧,連個覺都不能好好的睡。」真是氣死她了。

  「小姐,事情壞了。」言春把朱敏拉到一旁去,小聲地耳語著。「少奶奶跑了。」

  「跑了!」這一驚把朱敏的睡意全都嚇跑了。「為什麼?」

  「還不是看到阿牛少爺。」昨兒夜裡她是按照小姐吩咐,把喝得醉醺醺的阿牛少爺送進洞房,再故意把花燭吹熄,這摸黑的新婚夜是過關了,但這天一亮,所有真相不就都攤在陽光底下了。

  「看到阿牛就跑了!怎麼會?!阿牛雖然長得不英俊、不瀟灑,但是也長得又不嚇人啊,怎麼會看到他就跑了?」

  「小姐,你嘛幫幫忙。」言春真是想跪下去,甲伊拜。「荷月少奶奶一定是看到阿牛少爺不是小姐你,所以才氣得跑出去的。」

  「哦,這樣啊,那沒關係啦,又不是什麼大事,總之她想通了就會回來了。」人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嘛,荷月不回夫家,她還能上哪去?

  朱敏把事情看得很圓滿。


  事實上朱敏還真把荷月給看扁了,因為荷月哭著哭著便去找朱敏的剋星,想她朱敏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一個言承武。

  現在言承武人來了,不為了看朱敏,而是為了替荷月討回一個公道,朱敏還傻傻的,看到言承武來,就笑著一張臉,忙不迭熱絡地迎上去,還要言春、明月奉茱。

  「不用。」言承武冷著一張臉回絕了。「今天言某來這不是為了叨擾一杯水喝,而是為了荷月姑娘的事。」

  「荷月已經嫁進我家,她是個婦道人家,不是姑娘了,怎麼,荷月都嫁人,你莫非還存著非分之想。」朱敏愈說愈生氣,因為她一個名門閨秀,而又還是雲英未嫁之身呢,竟連一個已嫁為人婦的荷月都比不上!言承武這未免將她貶得太低了巴 。

  「你到想哪去了!」言承武是惱極、氣極。他對荷月根本沒那個意思!是外面的人傷得厲害,他是百口莫辯,況反那時荷月對他的確有那個意思,如果他向外撇清說他跟荷月沒什麼,當時心情已經夠糟的荷月,要是知道他又拒她於干裡之外,她豈不是又更失意了?

  基於如此,他才凡事忍耐,但怎麼知道會惹出這樣的事端來。「事情的經過,荷月姑娘都說給我聽了,你失是女扮男裝拐荷月姑娘與你成婚……」

  「等等。」朱敏對他這一句話非常的不滿意。「什麼叫做我拐荷月成婚,當初我只問荷月願不願意進我朱家門,我可沒跟她說,要娶她的人是我。」

  「呃--」言承武頓時無話可反駁。「是這樣沒錯,但是那時候與她調情說笑的人是你,荷月姑娘當然會誤以為要娶她的人是你。」

  「她要這麼誤會我,那我也沒辦法,我總不能因為她的一場誤會,就逼著自己以女兒身的身份去娶她吧?」

  「她當然不是要你娶她。」因為這世上哪有女人娶女人的道理,這些他懂,「但是……」

  「既然你懂,那就沒有什麼好但是的了,況且荷月既然不是要我娶她,那她還

  有什麼好抱怨的,更何況阿牛哥哥有什麼不好?他為人忠厚老實,做事腳踏實地。既認真又負責,我爹爹還常誇獎他呢。」

  「這不是重點。」言承武打斷朱敏的話。不知為什麼,他每次遇到朱姑娘,跟她講話總有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之困窘。

  「那重點是什麼?」

  「重點是荷月姑娘並不想嫁給阿牛。」

  「為什麼?」

  「因為她愛的人不是他。」

  「那她愛的人是誰?」

  「是--」言承武本來想講是她的,但是他都說了這天底下哪有女人娶女人的道理,現在再談這個又有什麼用。「總之這事就是你不對。」言承武終於轉回正題,想到自己今天來的目的。

  「我有什麼不對?」朱敏裝腔作勢地挖挖耳朵,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你!你自己心機清楚。」那種羞恥的話,他才講不出。

  「我就是不清楚,所以才要你說清楚、講明白。」朱敏一副與他槓上的模樣。怎麼,她就是吃定他不好意思講是嗎?

  好,她一個姑娘家都不怕丟臉了,那他還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

  「你敢說你之所以安排這一切不是為了一己之私?」

  一什麼一己之私?」裝傻、裝不懂,朱敏側著頭,一副盡樣。

  言承武氣不過,只好豁出去,全說了,「你敢說你不是為了我,所以才設下今天這場騙局的嗎?」

  「沒錯,我是為了你,所以今天才使計讓荷月嫁給阿牛,你能知道我的心意這是最好不過的。」省得她再多浪費口舌,他卻依舊像個呆頭鵝一樣,對她的心意漠視的很徹底。

  「你!」言承武氣得都在發抖了。

  「我怎麼樣?」朱敏不怕死地迎了上去,臉還笑嘻嘻的,言承武這個時候那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又更為深刻了。

  「你怎麼能如此厚顏無恥?一個姑娘家大剌剌的把愛不愛掛在嘴巴上,你不羞嗎?」

  「有什麼好羞的?你爹要是不愛你娘,又怎麼會生出你這個呆頭鵝?」所以談情說愛有什麼好羞的?拜託,她又不殺人放火。朱敏不以為然地翻個白眼給他看。

  言承武拿她沒轍,只好拂袖離去,但臨走前,朱敏卻叫住他。

  言承武本來是不想回頭的,但這些年來,他太明白朱敏的能耐了,他要是不理她,她總能追到他家去,纏著他。

  他回過頭來,問了一聲,「幹麼?」口氣不怎麼好。

  朱敏還是一副笑臉迎人的模樣,直說:「你等我一下,等我一下哦。」

  不等言承武說好,她撩起裙角,飛快的往裡間跑,不一會兒她又跑回來了,只不過這回她手裡多了一些果物。

  「喏,這些你全拿回去。」把東西一古腦的全倒往他的長袍,要他捧著。

  言承武這會兒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接了,豈不是受她恩惠;不接,要依朱敏的性子,她鐵定任這些果物掉在地上。

  「你拿走。」

  「我不拿。」朱敏把雙手背在背後,言承武上前一步,她便退一步,退到最後,她猛然驚覺自己真是傻。

  他上前來,她幹麼一直往後退啊。

  「你拿走。」他再上前。

  「我不拿。」她往他的方向更近一步,這下子拉近了彼此的距離,朱敏的杏眼桃腮就在言承武眼皮子底下。

  他心口一悸,一張黑臉也不知道在羞什麼,兩腳便急急的往後退去,不敢再上前以免唐突佳人,但朱敏卻像是玩上癮了一樣,換言承武退一步,她便上前一大步,兩個人就這樣你追我躲地玩了起來。

  言承武嚇都嚇死了,這下也顧不得手裡的東西,是拿了就跑。朱敏看了哈哈大笑,真好,如此一來,那她以後就知道她要拿東西接濟他時,該用什麼法子了。

  哦,對了,她這才想到一件事。「言相公--」她朝著他奔去的方向拉大嗓門叫住他。

  言承武聽到了,還真乖乖的停下腳步,轉回臉來看她。

  朱敏笑臉如花,雙手做成筒狀,朝他大喊,跟他說:「我明兒個早上去看你,你早膳想吃點什麼嗎?」

  「不想吃。」要吃也不用她送來。

  「不想吃怎麼可以?這樣你會搞壞身子的。」

  「我的事我自會張羅。」

  「你要是會自已張羅,那我也就不用這麼擔心你了,總之我不管,我明兒個會去,那我就隨便帶兩樣東西過去給你,好不好?」她笑著臉問他。

  言承武在心裡歎氣,因為他能說不嗎?縱使他說不,她還不是照樣會送東西過來,對了,他想到個好借口。

  「你明兒個不要來。」

  「為什麼?」

  「因為我得出診,我不在家。」太好了,這個借口真好。

  「你哪時候出去?」

  「不知道。」

  「那你哪時候回來?」

  「也沒個准。」總之不管朱敏問什麼,他就來個一問三不知,看她能拿他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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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如果言承武以為他只要什麼都不說,朱敏就拿他沒轍,那他就太小看朱敏的本事了。她隔天起了個大清早,不,應該就,她根本是一夜沒睡,就等著天亮。天才濛濛亮呢,朱敏就從床上跳下來,一邊叫言春,一邊喚明月,「快來啊。」她趕著出門呢。

  言春、明月早候著了,她們家小姐一喚,兩個人迅速來到跟前。

  「東西備好了嗎?」

  「早就備好了。」打從昨兒個言相公說今兒個一大早要出診,她們家小姐就要她們趁夜準備一些吃食,而且還不准涼了,因為涼了不好吃,但,昨兒個煮的東西,哪能不涼呢?所以她們兩個只好輪流守夜,一直到了子時才起爐灶,升火煮食。

  瞧,這會兒這東西不還是熱騰騰的嗎?

  「那快跟我走,遲了,要是言相公走了,那咱們就白忙一場了。」朱敏跟著繡鞋就往外跑,也不瞧瞧她鞋都沒套好呢。

  「小姐,你等等,別摔跌了呀。」話還沒說完呢,那廂就「哎喲」一聲,朱敏果真跌倒了。

  「你瞧,你瞧,這不就來了!」言春氣死了,連忙上前幫小姐套好鞋,而朱敏根本顧不得痛,她一心只想著要去見她的言相公。


  朱敏沒想到她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過去,太陽都出來了,她還沒見到言承武的人。

  「小姐,要不要叫門?」

  「不要,千萬不可,要是言相公還在睡覺,你這一敲門,豈不是要吵醒他了嗎?」朱敏考慮得很深遠。

  「可是要是言相公早就出門了,那咱們主僕三個豈不是白等了嗎?」

  「怎麼會!我們可是七早八早就來這等人的耶。」朱敏有自信,沒人能比她更早出門,因為她可是守了一夜沒睡耶。

  「可搞不好言相公就是比你更早。」言春言之鑿鑿的,因為她在她家小姐身旁跟久了,實在太瞭解言相公對她家小姐有多沒轍。言相公這會知道她家小姐要來,還能不趕快去找個地方躲起來嗎?

  「呸呸呸,烏鴉嘴,你少胡說八道,少觸我霉頭了。」說什麼言相公早出門了,朱敏抵死不相信有這種可能。

  但,很不幸的,事實就是這麼巧,竟被言春言中。

  日落時分,朱敏主僕三個人還坐在言家那間破屋子前的門檻上等,三個人早已累癱了,什麼氣質、形象完全沒有,明月更慘,因為昨兒個晚上累了一整晚,所以看到人家的樑柱很堅固,二話不說就往柱身依偎過去,而且睡相還頗為難看。

  她是真的累慘了,所以朱敏也就不管她,因為--她也很累了,更何況忙了一夜的言春跟明月。

  「要不,你們兩個先回去,我一個人在這等就好了。」朱敏見不得丫鬟跟她受罪,於是要她們先走。

  「這怎麼成啊。」她們是奴才,哪有奴才先回去,讓主子在這受罪的道理。

  「要不,小姐先跟明月回去,就讓言春在這等,呃……小姐,奴才說錯什麼了嗎?」為什麼小姐的臉色頓時變得那麼難看,而又看她的眼神頓時變得很嚴厲?!

  「言春,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也喜歡上言相公了?!」

  「天大的冤枉啊--」言春馬上撲在地上,哭著喊冤--縱使沒有眼淚,也要努力的擠出兩滴來博取同情。「天吶,這是誰造的謠?為什麼要這麼陷害我?奴才縱使今天跟老天爺借一百個膽,也沒勇氣這麼做啊。」她又不是頭殼壞掉,敢跟她家小姐搶男人,要知道她家小姐報復的手段有時候可是非常下流、非常卑鄙的耶,且反荷月少奶奶就是個前車之鑒,雖說最後荷月少奶奶嫁給阿牛少爺還算不錯,但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阿牛少爺可以嫁啊。

  「不不不,小姐,奴才絕對沒有那個膽,敢隨隨便便覬覦言相公的美色,請小姐您一定要相信我。」

  「那你剛剛為什麼說要留下來,你確定你不是藉故要支開我,好跟言相公單獨相處嗎?」

  「當然不是,奴才是體貼小姐,想讓小姐先回去休息。」怎知她的一片好心竟被小姐當成驢肝肺,好不甘心吶!言春拚命擠出眼淚。

  就在大伙亂成一團之際,言承武回來了。

  現在是怎麼一回事?「怎麼,你們主僕三個都在我家?」而且還坐在他家門檻上,一點大家閨秀的禮教也沒有。

  她這麼做,也不怕街坊鄰居議論嗎?言承武的臉色不自覺地凝重起來,他是擔心她的清譽被毀--雖然朱敏行事大膽,早己沒什麼清譽可言,但是他就是不喜歡她這樣,老是這樣隨隨便便的出入他家,把他家當成她家灶房在走。

  「你到底是來這做什麼的?」一想到這,言承武的口氣不自覺的加重。

  言春剛剛才被小姐誣賴,已是一肚子氣,現在好不容易終於等到人了,言相公卻是這種態度,言春肚子裡的那把怒火燒得更為火旺。言相公他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我們家小姐為了替你送早膳來,可是從寅時一刻等到現在,太陽都下山了,言相公你才回來,而我們等了這麼久,你什麼話還沒跟我家小姐說,便來一頓惡言相向,我真替我們家小姐不值。小姐,我們走,咱們別這麼沒志氣,喜歡一個人也可以喜歡的很有尊嚴,實在不必像現在這樣--」

  言春氣得不顧身份大小,拉著她家小姐的手就要走人,但她才拖起她家小姐的身子,朱敏便因久坐又一整天滴水未進,猛然被拉起,一時之間不適應,頓時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突然一片黑暗襲來,下一刻,她就聽到言春尖叫。

  「小姐昏倒了,小姐昏倒了、怎麼辦、怎麼辦?」言春急死了,用腳去踢明月起來。

  明月真是豬,都發生這麼大的事了、她還能睡得著!

  「什麼事?」明月醒來,眼睛還惺忪著、神智不怎麼清楚。

  「小姐暈倒了,你快去請大夫來。」

  「什麼,小姐暈倒了!」明月驚跳起來,急著要找她家小姐,但--「小姐呢?」怎麼左顧右盼,全都找不到?

  言春跟著找,這才看到言承武手裡抱著個人進屋裡去,而那個人除了她們家小姐之外還能有誰。

  言春馬上拉著明月跟了上去。


  「她是太過疲勞加上壓力太大,以至於冷風一吹便染了風寒。」言承武將朱敏放在他的床上,替她把脈看診。

  一旁的明月還直點頭,說:「這是當然,我們家小姐怕今兒個若是遲了,便遇不到言相公,所以昨兒個晚上可是一夜沒睡,就待在床上等天亮,這對一向吃得好、睡得好的小姐而言,當然太過疲勞又壓力太大,而且我們寅時就來了,那時候天才濛濛亮,天氣十分清冷,我跟言春是當慣奴才的人了,皮厚當然受得住寒,但我們家小姐可就不一樣了,她是千金小姐的命,哪吹得慣這種冷風,莫怪她要受寒了。」明月是個小囉唆,人家才說一句,她便回答個十幾句。

  「更何況我們家小姐這一等就是一整天,不僅滴水未進,一下子冷風吹、一下子烈日曬,縱使我們家小姐是鐵打的身子也要垮下來。」言春冷言冷語的補述著。她是氣不過言相公明明知道她家小姐要來,還刻意外出。

  她更不懂言相公有什麼好,為什麼她家小姐就獨獨鍾情他一個人?

  要是依她言春來看,昨兒個上門拜訪的王公子就不知道比言相公強個幾十倍,別說那王公子家財萬貫,還相貌堂堂,最重要的是,他如此中意她們家小姐,鐵定不會像言相公這樣冷淡對待小姐的一片真情意。

  一你們家小姐寅時就來了?一

  「沒錯。」言春說得可義憤填膺了。

  「就為了給言某送來一籃子的粥品、小菜?」

  「是的。」

  「而且這粥品、小菜還是我們姊妹倆一夜沒睡,守著灶房,熬夜煮的,因為小姐怕涼了就不好吃了。」明月補述,就怕別人不知道她勞苦功高。

  她緊緊的瞅著言相公瞧,但他沒有對她露出感激的目光,逕是奇怪的直盯著那籃食盒看,最後還像是鼓足了勇氣那般,突然往食盒那走去。

  言相公想幹什麼?

  明月偷偷的瞧。

  言承武掀開食盒的蓋子,將粥品、小菜一樣一樣的拿出來,之後,他就坐著吃起來了耶。

  天吶,言相公傻了呀!明月衝過去想搶言承武的碗筷。「這粥不能吃了啦,放了一整天,鐵定壞了。」

  無奈她人小力氣小,根本搶不贏言相公,所以只好眼睜睜的看著他將她們帶來的東西全部掃光。

  言春最討厭言承武了。

  因為他做作、噁心、矯情,明明對她家小姐沒那個意思,那他現在把小姐帶來的東西全部吃光,他想證明什麼?

  「明月,咱們走。」言春怕她再這麼看下去,會氣得一拳揍過去。

  走?「那、那--小姐呢?」明月頻頻回首。

  「當然是跟著我們一起離開。」她才不放心把小姐放在這,跟個虛偽、噁心的人同在一個屋簷下。

  「可是小姐人還昏著。」若要把小姐扛回去,她們兩個人不好扛,而一個人又扛不動。「啊,要不,我們請言相公幫忙,請言相公把小姐抱回去,言相公力氣大,一定沒問題的。」

  「不准請他幫忙。」

  「為什麼不准?」

  「因為小姐一個雲英未嫁之身,哪容這些低三下四的人說抱就抱,你是想毀了咱們家小姐的名譽不成。」言春疾言厲色地斥責明月沒大腦。

  「可是剛剛言相公不就抱了嗎?」言春的眼睛那麼大,她不會沒看見吧!

  「那也只有我們兩個人看見,可若是讓他抱著小姐回府,這沿途的人來來往往,你覺得他們的嘴巴會像我們兩個一樣緊嗎?到時候又有什麼不利于小姐的流言傳出去,那咱們家老爺還不剝了咱們倆一層皮!」

  「說的是,說的是。」明月頻頻點頭,覺得言春真是英明,設想的真周到,但--「那現在咱們怎麼辦?」

  「你回去叫府裡的人來接小姐。」有轎子,這一切就不成問題了。

  「什麼!叫我一個人回去!」明月瞪大眼睛看著言春。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現在天暗了耶。」

  「那又怎麼樣?」

  「我--我怕鬼。」明月不好意思的吐露這個事實,嗚嗚嗚……沒錯,她膽子很小。

  言春氣死了。「真不中用,算了,我自己出馬,你在這待著,伺候小姐。」

  「是。」言春真有大丫鬟的氣勢,這一招她要學起來,等有一天她也變成大丫鬟了,她也這麼管底下的小丫頭們。

  明月低著頭,一副順從模樣。

  言春走了,明月閒著沒事做,想偷偷的打個盹。言承武看她是真的累了,於是勸明月上床去睡,反正位置還大得很。

  明月推說:「不好啦。」因為她家小姐睡在上頭,她一個丫鬟,怎麼可以跟小姐同睡一張床。「我在椅子上打個盹就行了。」

  「可我這沒多餘的被子,你在那打盹,小心受涼。」

  「是哦。」受涼了,可得吃那黑抹抹又苦死人的藥,最重要的還是要花銀兩,反正現在小姐人還沒醒來,她偷偷的爬上床跟她睡在一塊,小姐又不知道。「那好吧,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明月把話說的很好聽,而正當她脫了鞋,要爬上床之際,她家小姐突然一個轉身。

  「哎喲。」她才上床呢,就被她家小姐一個轉身給擠到床底下去,狠狠的摔了她一屁股。

  明月忍著淚,揉揉發疼的屁股企圖想再爬上床,但這一次她心有防範,瞧瞧,她的腳才剛碰到床呢,她家小姐又要翻身了,嚇得明月連滾帶爬的滾下床。「我看我還是別睡好了。」她從來沒想過她家小姐睡相這麼差,剛剛被她家小姐踹了一腳,到現在還會痛呢。

  「我還是站著等府裡的人來好了。」明月相當堅持,於是言承武也不勉強她了,他將裝食物的盤子收一收,正打算拿出去洗。

  明月趕緊搶著工作做。「我來就好。」要是讓她家小姐知道她讓言相公做這種女人家才能做的活,那她還不被小姐罵到臭頭嗎?

  明月手腳伶俐,很快的洗好碗,不一會兒,言春領著轎夫也來了。

  他們登堂入室,言春先去叫醒朱敏。「小姐,小姐,你醒醒,轎子給你請來了,你若是要睡,也等上了轎之後再睡。」

  唔--叫了好久,但都沒反應怎麼辦?

  「要不,我們兩個用扶的,把小姐扶進轎子裡?」明月建議,問言春的意思。

  言春點頭。「好吧,眼下也只有這個法子可用了。」

  於是她跟明月兩個一人扶著一邊就要把朱敏給架起來,但她家小姐不知怎麼回事,一會兒揮拳一會兒踢腳的,把她們兩個人弄得好不狼狽。

  嗚嗚嗚……明月的臉還被揍了一拳呢。

  「小姐!」言春生氣了。

  明月趕緊豎直了手指頭在嘴邊,「噓--你別那麼大聲,小心嚇到小姐了。」

  雖說言春是個大丫鬟,但好歹也是個奴才身份,要是把小姐給嚇著了,言春還不是要吃不完兜著走。

  「小姐根本就醒來了,她只是想賴在這不想走。」言春眼利,一下子就發現事情不對勁。

  「喝!你怎麼這麼說?!」

  「因為小姐平常沒這麼難伺候。」不說平時小姐淺眠,一有風吹草動便驚醒,就說哪有人睡著了還拳打腳踢的,這事便是怎麼看怎麼不尋常。

  言春氣死了,小姐這一暈倒,把她們當奴才的嚇都嚇死了,她卻還有心情在那

  言春霍地將被子掀開,冷風一下子灌進暖暖的被窩裡,朱敏好冷哦,言春心好狠,明知道她幹什麼勾當,卻來破壞她的好事。她好壞。嗚嗚鳴……但,她死也不起來。朱敏更往床的裡面窩。

  「小姐!」言春大叫,問題是朱敏根本就不理她,氣死言春了,於是言春叫人來。

  「把小姐架走。」

  四個大漢依言過來,一人一手一腳就要架著朱敏。

  朱敏霍地醒來,大叫,「你們敢!我是你們的主子,又是個黃花大閨女,豈容得你們手來腳來地毀我名聲!」

  朱敏一開口便是一個大帽子把下,嚇得四名大漢動都不敢動,倒是言春不怕死,兩手叉腰,往前一垮,人就橫在四個大漢前與她家小姐面對面。

  「小姐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該趕快起來,別賴在言相公的被窩裡。」

  「哼!」不理臭言春,因為她就是想賴在言承武的床上,怎麼樣,放狗來咬她啊。朱敏又躺回床上,看誰敢來動她。

  小姐以為她拿她沒轍是嗎?

  好,那就別怪她言春使出撒手鋼。

  「言相公。」言春轉臉喚人。

  朱敏馬上從床上跳起來大叫,「不准叫他。」

  但沒人理她,言春請言承武幫個忙,請她家小姐下床來。「言相公也不想我家小姐賴在你這裡是吧?」言春講話可酸的哩,她壓根就討厭這個不喜歡她家小姐的男子,今兒個要不是情非得已,她連看他都不想多看一眼。

  言承武歎氣。

  他心裡清楚言春對他的評價,就像他十分瞭解朱家姑娘對他的迷戀一樣。他依言上前,叫一聲,「朱姑娘--」

  他什麼話都還沒說呢,朱敏便用雙手搗著耳朵大吼,「我不聽,我不聽!」他一開口準是要她走人,她才不要。

  「好,既然朱姑娘要定了在下這張破床,在下無一處可容身,那麼今晚言某只好在外頭過夜了,省得壞了姑娘的清譽。」言承武也不勸她,轉身便往外走。

  言春頓時明白言承武的用意,於是跟著他一搭一唱,直說:「今兒個晚上外頭的風好大呀--」

  風大!

  朱敏一聽:心頭一緊,目光不時的偷偷往外瞄去,恰好看到言承武真的往外走,門開了,他拾階而坐。

  「要是言相公受了風寒,他自個兒是個大夫,理應會醫治自己,所以小姐真的不用操心,大可安心的鳩佔鵲巢,讓言相公冷死在外頭算了。」

  朱敏狠狠的瞪了言春一眼。

  她明明就是在說反話,因為她絕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言承武冷死在外頭,更何況言春最討厭言相公了,她哪會那麼好心替他說情講項!

  「你是故意的!」朱敏氣死了,她忿忿的從床上跳下,鞋沒穿就往外跑,一邊還哭喊著,「你們都欺負我,你們最討厭了--」邊哭著邊衝進轎子內,再也不出來了。

  眼見事情解決了,言春馬上命轎夫起轎,省得她家小姐後悔,而她接近轎子時,還不時地聽到她家小姐在咒罵她:言春最壞了。

  「是是是,奴才最壞了。」

  「回去後我要罰你不准你吃飯,不給你水喝。」

  「好。」

  「你回去後還得罰寫四書五經。」因為言春沒讀書、不識字,不知道什麼是尊卑,就懂得惡奴欺主。

  而不管朱敏說什麼,言春只管點頭稱是,明月覺得言春好可憐哦,她什麼壞事都沒做,但卻被小姐罵成這個樣子,但--

  明月往轎子看去。

  她覺得小姐也很可憐,因為她身邊的人沒一個人看好這樁姻緣,就連言相公也不領受小姐的癡心,如此看來,她覺得她雖身為奴婢,但她卻是最幸福的。

  而當朱敏一行人浩浩蕩蕩離去時,言承武才進屋。

  他關上了門,卻彷彿還聽到朱敏的聲音。

  他聽見她哭,聽見她在罵他壞。

  他壞嗎?

  是,他是壞,所以她不該如此癡心對待,言承武闔上了門,將身子靠在門板上,好像這樣就能關住有關朱敏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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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朱敏回去後,原本只是受了點風寒的病情卻更惡化了,但不管誰來勸,她說不吃藥就是不吃藥,而朱家的老爺、夫人眼看女兒整天這樣不斷的咳,煞是心疼,幾經討論,決定請言大夫過門來一趟,因為全天底下也就只有一個言承武能制得住朱敏。

  言春對言承武本來就看不順眼,所以藉故守護小姐沒空去,因此到最後也就只能派明月出馬。朱老爺還伯言承武不來,甚至特地命人拿了一些珍貴藥材讓明月帶去,還特別交代明月,說只要言大夫能來,那麼朱家就開倉布糧三日,甚至設個義民堂,專門讓言大夫義診一些窮苦老百姓。

  別問朱老爺為什麼把條件開得如此豐厚,朱家是太瞭解言承武對朱敏避之危恐不及的態度,所以要是不拋出重利,只怕言大夫不來,而女兒又要鬧彆扭,三頭兩頭不吃飯事小,但生病不看大夫、不吃藥,要是病情繼續惡化,那可真是要命的事,所以朱家才如此謙卑,等著恭候言大夫的大駕。

  明月帶著珍貴藥材以及老爺的意思前去,一五一十照著老爺的意思轉告給言承武知曉。

  「朱老爺實在不必這麼做,朱姑娘因言某而受寒,言某便有義務替小姐看診。」

  「你真的願意!」明月又驚又喜,她原以為要勸言相公前去朱府,還得大費唇舌一番,沒想到事情如此容易解決,真是可喜可賀。

  「那你趕快跟我走吧。」

  「等等,讓言某拿個藥箱,再隨姑娘前去。」

  「好好好,那你快點,別姑娘來、姑娘去的。」講話就講話,還文謅謅的,她真聽不習慣。

  明月催他,而言承武手腳也快,不一會兒工夫,東西備齊了,便隨明月前去朱家。

  到了朱家,進了朱敏的閨房,朱家上下全圍在裡間。

  朱敏的爹娘跟眾位姨奶奶們,擔心地交頭接耳,直問:「大姑娘有事嗎?」

  姨奶奶們不敢言呼朱敏的名諱,一來是因為朱敏備受朱家老爺、夫人疼愛,二來是因為她們的出身。

  她們只是小星,只是個如夫人,沒有那個身份可以直呼大姑娘的聞名。朱家便是這樣守禮又制式的家族,大家嚴守本分,但怎知卻出了個這麼一個不畏天地,不守禮教的姑娘家。

  瞧,人家言大夫在幫她看病呢,她雖慘白著一張臉,但兩個眼睛卻炯炯有神地直盯著人家看,好像言大夫比任何仙丹名藥還來得有效。

  言承武診斷完,朱家人便全圍了上去。「怎麼樣?要不要緊?」

  「朱姑娘只是受了點寒,沒什麼大礙,我開幾帖藥讓她按時服下,不需幾日便可復原。」

  「哎喲,她就是不吃藥啊。」

  「對啊,不看大夫、不吃藥,真不知道這孩子鬧什麼彆扭?」

  朱家上下你二曰我一語的討論個沒完,其實朱敏的心思,他們從小看著她長大,還能不瞭解嗎?

  朱老爺跟夫人互相交換一個眼神,兩人有了默契,就由老爺代為開口,畢竟這事婦道人家總不好開口。

  「不如請言大夫在這住個幾天,等小女病好了再離開,事成之後,老夫必有重賞。

  「朱老爺,這不是銀子的問題。」一言承武沒想到朱家會來這一招,一時之間倒不知如何回應。

  「對嘛,對嘛,人家言大夫最不重視的就是錢財這種身外之物了。」言春在旁邊,說話可酸的哩。

  「放肆,主子講話,哪有你一個小丫髻說話的份,你還不自個兒掌嘴。」朱老爺生氣了。

  「朱老爺,千萬別為了言某而責罰你府上的人,言某--留下來就是了。」言承武終於點頭答應。

  朱老爺斥責言春,「還不趕快謝謝言大夫替你求情。」

  「奴才在此謝過言大夫。」這聲「謝」,言舂是謝得心不甘情不顧。

  但言承武並不在意,他之所以跟朱老爺求情,目的只在不想看任何人因他而受

  瞧,人家言大夫在幫她看病呢,她雖慘白著一張臉,但兩個眼睛卻炯炯有神地直盯著人家看,好像言大夫比任何仙丹名藥還來得有效。

  言承武診斷完,朱家人便全圍了上去。「怎麼樣?要不要緊?」

  「朱姑娘只是受了點寒,沒什麼大礙,我開幾帖藥讓她按時服下,不需幾日便可復原。」

  「哎喲,她就是不吃藥啊。」

  「對啊,不看大夫、不吃藥,真不知道這孩子鬧什麼彆扭?」

  朱家上下你言我一語的討論個沒完,其實朱敏的心思,他們從小看著她長大,還能不瞭解嗎?

  朱老爺跟夫人互相交換一個眼神,兩人有了默契,就由老爺代為開口,畢竟這事婦道人家總不好開口。

  「不如請言大夫在這住個幾天,等小女病好了再離開,事成之後,老夫必有重賞。

  「朱老爺,這不是銀子的問題。」一言承武沒想到朱家會來這一招,一時之間倒不知如何回應。

  「對嘛,對嘛,人家言大夫最不重視的就是錢財這種身外之物了。」言春在旁邊,說話可酸的哩。

  「放肆,主子講話,哪有你一個小丫鬟說話的份,你還不自個兒掌嘴。」朱老爺生氣了。

  「朱老爺,千萬別為了言某而責罰你府上的人,言某--留下來就是了。」言承武終於點頭答應。

  朱老爺斥責言春,「還不趕快謝謝言大夫替你求情。」

  「奴才在此謝過言大夫。」這聲「謝」,言舂是謝得心不甘情不顧。

  但言承武並不在意,他之所以跟朱老爺求情,目的只在不想看任何人因他而受罰罷了,沒別的意思,倒是目前最棘手的事莫過於要他與朱姑娘朝夕相處,當她的專屬大夫。


  言承武照顧朱敏時嚴守男女授受不親的教條,衣不解帶的照顧朱家姑娘,不曾逾越男女防線。

  他就像對待普通病人一樣對待朱敏,但朱敏卻不願甘於當一個普普通通的患者,她不時的鬧意見,就連吃個藥都不安分。

  瞧,她都這麼大的人了卻一味的說藥苦,不喝。

  「要不--」朱敏眼睛突然一亮,「要不,你餵我我就喝,怎麼樣,這樣的交易算公平吧?」

  哪兒公平了?他怎麼看不出來,倒覺得她在鬧小孩子脾氣,更何況餵藥這事顯得太親密而且不合禮教,實在不適合他們兩人的關係。

  言承武正經八百地開口,「你只是受寒,手腳都能動,為什麼不能自己暍藥?」

  他的原意本是要激她自己服藥,沒想到朱敏卻問他,「那是不是只要我手腳不方便了,你便願意餵我喝藥?」

  「你!」

  他本來想說是,但又覺得不對,依朱敏的性子,只怕他這一點頭,待會兒就見她身上掛綵,更甚者還手腳不能動地來見他,他可不樂意見到她真變成那個樣子。

  「不。」

  一不?不什麼?」

  「縱使你手腳真不能動了,我還是不會餵你。」

  「哼,那你不餵我,我就不喝藥,看你能拿我怎麼樣?」朱敏將臉別開,一副欺負他忠厚老實的模樣,她是吃定了他鐵定會進退兩難,只是她沒想到言承武遠比罰罷了,沒別的意思,倒是目前最棘手的事莫過於要他與朱姑娘朝夕相處,當她的專屬大夫。


  言承武照顧朱敏時嚴守男女授受不親的教條,衣不解帶的照顧朱家姑娘,不曾逾越男女防線。

  他就像對待普通病人一樣對待朱敏,但朱敏卻不願甘於當一個普普通通的患者,她不時的鬧意見,就連吃個藥都不安分。

  瞧,她都這麼大的人了卻一味的說藥苦,不喝。

  「要不--」朱敏眼睛突然一亮,「要不,你餵我我就喝,怎麼樣,這樣的交易算公平吧?」

  哪兒公平了?他怎麼看不出來,倒覺得她在鬧小孩子脾氣,更何況餵藥這事顯得太親密而且不合禮教,實在不適合他們兩人的關係。

  言承武正經八百地開口,「你只是受寒,手腳都能動,為什麼不能自己暍藥?」

  他的原意本是要激她自己服藥,沒想到朱敏卻問他,「那是不是只要我手腳不方便了,你便願意餵我喝藥?」

  「你!」

  他本來想說是,但又覺得不對,依朱敏的性子,只怕他這一點頭,待會兒就見她身上掛綵,更甚者還手腳不能動地來見他,他可不樂意見到她真變成那個樣子。

  「不。」

  一不?不什麼?」

  「縱使你手腳真不能動了,我還是不會餵你。」

  「哼,那你不餵我,我就不喝藥,看你能拿我怎麼樣?」朱敏將臉別開,一副欺負他忠厚老實的模樣,她是吃定了他鐵定會進退兩難,只是她沒想到言承武遠比她所想像中來得聰明。

  言承武深深一揖,「言某的確不能拿朱姑娘怎麼樣,但既然言某在朱家沒有任何用處,那言某就在此告辭了。」說完,他還真狠,真要退下去,真要走了--

  「你等等。」朱敏叫住他。

  言承武停下腳步。

  朱敏再喚他,「你回來。」

  他沒移動腳步,只是隔著遠遠的距離問朱敏,「朱姑娘有何吩咐?」

  「你藥拿來。」

  「朱姑娘可是想把藥倒掉?」

  朱敏狠狠的瞪他一眼。沒想到這呆頭鵝竟然還有心情跟她開玩笑。「不是。」他明知道她不會把藥倒掉的。「我是要喝啦。」雖然知道他是存心看她笑話,但朱敏卻沒辦法跟言承武生氣,誰教她是真心喜歡他呢。

  言承武將藥端了過去,朱敏喝了一口,小小的臉蛋皺成小老太婆的模樣,言承武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笑得很小聲,但朱敏聽到了。她眼睛倏地張開,瞪著他說:「你故意的。」

  「什麼意思?」

  「你故意把藥弄得這麼苦,想看我笑話是不是?」

  「天地良心,言某開的藥方子裡頭絕無一味藥是存著戲弄姑娘的成分。」

  「可你剛剛在笑?你笑什麼?」

  言承武頓時心虛,他總不能說他看她的脾氣、心性像小孩子,而覺得有趣是吧!最後他只好哄她。「要是你願意乖乖服藥,那麼我讓你爹去市集買洋糖果讓你和著藥服下,如何?」

  「一點吸引力都沒有。」她平時要什麼,爹娘就會給她什麼,何必用乖乖服藥來交換。「你倒不如說我若是乖乖服藥,那你一天許我一個心願,這還比較合我心意,怎麼樣,敢不敢?」

  「每日許你一個心願?」

  「對。」

  「言某何必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呢?」他婉轉地拒她於千里之外。

  朱敏罵他小氣。

  言承武心裡明白這不是小氣不小氣的問題,而是他不願給她多餘的想像。

  他要是讓朱姑娘有了太多的期待,豈不是要誤人家閨女一生了嗎?為此他謹言慎行。「你歇著吧。」他端著碗要出去。

  「等等,你要去哪?」

  「你爹為了你的病辦了個義民堂,我是那兒的大夫,得去義診。」

  「那我也去。」翻開被褥,朱敏興匆匆的就要下床。

  言承武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你這麼看我是什麼意思?」

  「你剛剛不是直嚷著心口疼,還說痛得下不了床嗎?怎麼這會兒……」

  對哦,她都忘了,她在裝病。朱敏一凜,又倒回床上,嗯嗯唉唉的叫著,「痛啊--」就連眼淚都飆出來了。

  言承武強忍住眉宇間的笑意,道:「既然還病著,那就不要隨便亂跑。」

  「可是我也是你的病人,你去義診,難道就不管我了嗎?那、那我要吃藥的時候怎麼辦?要是我又咳不停了那怎麼辦?」朱敏跟他鬧脾氣,怎麼他關心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可卻一點都不在乎她?

  「我晌午的時候會回來一趟。」他知道他得親自監督著,她才會乖乖服藥。他拍拍她的頭就像疼鄰家小妹妹那般哄她,而言承武不知道他一個小小的舉動、小小的善意就足以讓朱敏快樂個一整天。


  「言大哥!」

  言承武端著藥碗才出朱敏閨房,身後便傳來細細的叫喚。他猛一回頭,看到荷月嬴弱的身子就站在身側的迴廊上。

  這是荷月進到朱家以來他們第二次見面,她的氣色看起來比以前好多了,可見朱家並未虧待她,但是荷月臉上的表情卻多了一絲怨懟與不耐。

  荷月迎了上來,一開口便是挑釁的話。「她是騙你的,她根本沒你想像中的那麼虛弱,這是真的,我昨兒個親眼看見她跟她房裡的丫鬟們有說有笑,精神好得不得了,那樣子一點都不像是有病的樣子,所以她一定是故意騙取言大哥你的同情心。

  「嗯。」言承武輕輕領首點頭。其實荷月說的,他再怎麼木頭,心底多多少少有個底。

  朱姑娘是個正值青春的少女,哪有人受了一點小風寒便虛弱到得臥病三五天起不了身。

  朱姑娘心裡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他心裡有數,但,她目前人還病著是事實,既是事實,那麼他就有義務照顧她,不管她病得輕還是重,對於荷月的話,他不置可否,甚至不知道如何以對。

  「言大哥,你喜歡上她了是不是?」荷月眼裡多了股恨意,「你難道忘了朱敏她是怎麼樣欺負人的,要不是她,今天我也就不會嫁給阿牛。」

  「嫁給阿牛有什麼不好?」他看她的穿著打扮、神情氣色,他便能推敲出阿牛對荷月如何盡心討好。

  「嫁給阿牛當然不好,他沒有你的才情、沒有你……」

  「沒有你好看。」朱敏突然奪門而出,搶白地道出荷月的心聲。

  她這是在幹什麼?她甚至連件披風都沒披呢。言承武頓時拋下荷月,趕到朱敏面前,要她進房去。

  「我不要。」

  「你人還病著。」

  「可是她都已經嫁人了,卻還在覬覦你,我看不過去。」縱使她現在是重病纏身,她也得來捍衛她的愛情。

  「這是我跟她的事,不用你插手。」朱敏堅持不肯進屋去,言承武為了她的身子著想,這下也顧不得男女有別,硬牽著她的手進屋去。

  「我不要進去,阿牛是我大哥,他的事便是我的事,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妻子在勾引別的男人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朱敏氣得對言承武拳打腳踢,她氣他都這個時候了,還要護著荷月。

  他是不是對她還有餘情?!

  他是不是也在等待時機與荷月舊情復燃?

  她是傻了才把他帶進府裡來,讓他們兩個有機會盾來眼去、暗渡陳倉,他們究竟當朱家是什麼?

  朱敏氣極、惱極了,失去理智地打了言承武一巴掌,還罵他,「你不要臉!」

  那紅紅的五個手指印就印在言承武正氣極的臉上,突兀得讓人看了就覺得刺眼,朱敏這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

  她不是故意的。朱敏想這麼說,但是道歉的話卻梗在喉嚨口,一句也說不出來,她紅著眼睛瞪著他看。

  言承武的表情讓她覺得害怕。

  她怕他一怒之下便不理她了。

  不,她沒錯,錯的人是他,是荷月,是他們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些不要臉的事,當著她的面談情說愛,她只是、只是在替阿牛哥哥討回公道,她沒做錯什麼,所以她不要認錯。

  朱敏迎視言承武的目光,手還指著外頭要他走。她說:「我是瞎了眼,今兒個才引狼入室,你走,你離開我們朱家。」

  朱敏以為只要言承武離開,便斷了他跟荷月的連繫,她寧可自己想他、念他,也不願意見到他跟荷月朝夕相處,因為那一幕太傷人,像是意謂著縱使荷月今天羅敷有夫也比她朱敏強個幾百倍、幾千倍,他寧可要有夫之婦的荷月,也不要她一個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

  「你要我走?」他定定的看著她,再問一次她的心意。

  「沒錯。」

  「好。」他點頭。「那我走。」

  言承武沒有留戀,放下手中的藥盅,走得瀟灑,朱敏待他一走,便轉頭看向荷月。

  「是,我承認當初是我不對,我不該使計讓你嫁給阿牛哥哥,但是你自己摸著自個兒的良心說,你嫁進我們朱家後,我們朱家可曾虧待你一分一毫?我們容你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阿牛哥哥更是疼你、愛你,不敢稍微大聲對你講話,對於你這樣的悍婦,早已符合七出的條件,但我們隱忍著脾氣不發作,為的是什麼?我們不是伯你,而是我們朱家知道是我朱敏先虧待你在先,所以我們事事忍讓,但凡事不要得寸進尺,柳荷月,我今天鄭重的警告你,你今後要是敢在我面前興風作浪,我准讓你吃不完兜著走。」她看了她一眼。

  「你的眼神似乎在說我能拿你怎麼辦是嗎?哼,我可以讓阿牛哥哥休了你,你要真是不戀棧我們朱家的榮華富貴,你大可一試。」

  「你要阿牛休了我?」

  「沒錯。」

  「你就不怕我回頭去找你的意中人?」

  「不怕,我既然敢這麼做,心中當然已有主意!」

  她要選一個對的時機,投下這威力十足的炸藥,但--她得先做好心理準備,因為這計畫要真施行,只怕自己也是有風險的。


  明月要暈倒了……不不不,她是寧可自己現在死去,也不願意被捲入這場風暴裡,因為今兒個一大早,她家小姐竟然把老爺、夫人及各房的姨奶奶們全都找來,當著大家的面公佈一項消息,那就是她的清白被言相公給毀了。

  「毀了!怎麼會?」

  「這是哪時候的事?」

  眾家姨奶奶們頻頻抽氣,足以見得小姐這一記猛藥威力十足,很多丫鬟們趴在外頭的門板上偷聽,事後大伙紛紛跑來問她這是怎麼一回事?

  小姐說事情發生在她生病的那天,她在言相公那過了一夜,之後清白被毀。

  姨奶奶們問:「那你之前為什麼不說?」

  「因為那時候言相公人就在咱們家,我以為他會負責。」

  「糊塗、糊塗,你真是太糊塗了?!」

  眾位姨奶奶們口逕一致,都覺得小姐真是太不理智了,但在明月看來,她才覺得眾位姨奶奶糊塗呢。

  小姐說謊說得如此明顯,她們卻相信她的鬼話!幸好府裡還有一個人稍稍有理智,那就是荷月少奶奶。

  當她站出來說「我不信」的時候,明月差點感動的痛哭流涕,因為終於有人把她心裡想講的話說出來了。

  「因為我相信言大哥不是那樣的人,所以這一定是大姑娘隨口胡說的。」

  對對對。這是她家小姐隨口胡說的。在外頭偷聽的明月,是點頭如搗蒜。

  這個時候老爺突然開口,「去把明月叫來。」

  叫她!為什麼?明月莫名其妙的被人帶進大堂,原來老爺認為當天就只有她一個人跟著小姐留在言相公的住處,所以她是唯一人證。

  「明月,你說,你家小姐是不是跟言大夫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朱老爺坐在大堂上質問明月。

  明月都快哭了,我的娘喂,老爺問她這什麼問題,她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不對。嗚鳴鳴……她怎麼那麼倒楣啊?

  「明月,老爺在問你話,你沒聽見嗎?」荷月凶巴巴的要明月吐露實情。「你老實說,沒關係,老爺會挺你的。」

  「對,明月,你得老老實實的說,我爹會挺你的。」朱敏也站出來說話,但目光可凶的哩。

  明月知道小姐那目光代表什麼含意。

  她要她敢說出什麼破壞她計謀的話,就給她走著瞧,意思也就是--罩子放亮點,別忘了誰才是她的主子。

  嗚嗚嗚……明月又哭了。

  「明月。」

  「奴才在。」

  「那天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那天小姐暈倒,言春回府裡搬救兵,小姐人就躺在言相公的床上……床上……」明月開始支吾其詞。

  「然後呢?」大伙全著急了。

  「然後我就累得睡著了。」

  「呿!這有說跟沒說還不是一樣。」大伙紛紛責怪明月說她沒用,朱敏還瞪了她一眼。

  明月趕緊又說:「奴才雖說睡著了,但是依奴才之見,小姐長得如此國色天香,而言相公沒娶妻,又正值氣血旺盛,他、他也有可能見色、見色起、起、起義。」明月心虛地栽贓完畢。

  荷月聽了馬上為言承武反駁,「不可能!言大哥絕不是這樣的人。」

  「什麼他不是這樣的人!你才認識他幾天,又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了?你敢拍胸脯打包票,說他絕對沒動我嗎?」

  「我敢。」

  「好,那要是他真動了我那你怎麼辦?我說,不如你就主動離開朱家,你看如何?」

  「我……」

  「你怎麼樣,你不敢說了是吧?」朱敏挑釁地看著荷月,她就是吃定了荷月貪圖他們朱家的榮華富貴,可又怨她當初騙她,所以才只敢興風作浪,卻一點離開朱家的意思也不曾有。

  怎麼樣?朱敏以眼神挑釁荷月,荷月不跟她胡攪蠻纏,她轉臉跟公公溝通。

  「爹,依媳婦之見,這事關大姑娘名聲,咱們朱家得小心為上。」

  「你什麼時候這麼好心眼了,還關心我的名聲哩,我呸。」朱敏很沒水準的朝地上呸口水,以示她對荷月的不屑。

  「敏兒,不得胡來。」朱老爺出聲制止女兒逞口舌之快,他要媳婦繼續說。「你有什麼好法子嗎?」

  「媳婦建議請產婆來驗看看大姑娘是否真的清白已毀。」荷月語出驚人地道出她心中認為的好方法。

  而在一旁惴惴不安的明月聽了只差沒暈倒的刷白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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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怎麼辦?怎麼辦?要是老爺真聽了少奶奶的話,請產婆來,那小姐你的謊話不就要被拆穿了嗎?」明月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她真後悔剛剛她為什麼不幫小姐一把,不就說個謊而已嗎?害得小姐陷入這種困境裡?!

  「小姐,怎麼辦?」明月急得直在房裡打轉,而她家小姐也真沉得住氣,自從回房後便坐在椅子上發呆,也沒見她眉頭皺一下,莫非小姐心裡有主意了?還是小姐篤定老爺不會請產婆來驗,畢竟這事要是傳出去,可是非常難聽的。

  「明月。」

  「奴才在。」

  「去我的床底下拿春宮圖來。」

  「春、春宮圖!」明月傻了,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小姐還有心情看那個!

  「叫你去拿你就去拿,幹麼廢話這麼多?」朱敏心煩氣躁,現在連叫個丫頭做事都如此囉哩巴唆,她神情頗為不耐煩。

  明月閉緊嘴巴,連忙照著小姐的意思去拿春宮圖。

  朱敏拿到後細細觀看、細細思量,最後她雙眼一閉,神情凝重,像是決定了什麥。

  「明月,去拿布來。」

  「是的,小姐。」這一次明月不敢稍有遲疑,連忙去拿布,但,她前腳才踏出裡間,便傳來東西摔碎的聲音。

  這是怎麼一回事?

  明月心裡一驚,馬上回頭衝進房裡,卻不預期的撞見小姐跌坐在床下,而下身滿是血跡。

  「小姐!」明月驚喊著。

  朱敏卻瞪她,要她別嚷嚷,只管去拿布來。

  「可是你的身子--」

  「不用你管。」

  「我去請大夫來。」

  「我說不用你管你聽不懂是不是?」朱敏疾言厲色的罵走明月,她得聽命行事,連忙去拿布來。

  她不敢告訴老爺、夫人,也不能去請大夫,她、她這會兒該怎麼辦?明月都急哭了。


  後來明月才知道她家小姐做了什麼傻事。

  小姐怕老爺真請產婆來驗明她是否還是清白之身,所以拿著利器自毀清白。小姐她真是太傻了,怎麼能這樣做,今兒個她傷了自個兒,卻不准她去請大夫,也不許她跟第三人講,那小姐要是因此而有個三長兩短,她如何跟老爺、夫人交代?

  明月看著躺在床上虛弱不已的小姐而滿心惶恐。

  她思前想後,焦急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對了,言春,言春比她聰明多了,她得把這事告訴言春,言春一定有法子解決的!

  對對對,去找言春,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小姐一直流血吧?

  明月當機立斷,立刻去找人。

  言春一聽,直說小姐糊塗。「你當初怎麼不阻止小姐呢?」

  「當時小姐也沒告訴我,她要做這事,更何況我只是個小丫頭,人微言輕,我說的話小姐會聽嗎?」

  說的也是。言春終於不再拿明月當出氣筒。

  「那,言春姊姊,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順著小姐,任她這樣下去嗎?」

  「當然不行,你都說小姐受傷了,當然得請大夫。」

  「可是小姐不讓。」

  「會的,她會讓的。」只要那個人來,小姐便什麼話都聽他的。

  「我去找那個罪魁禍首。是他害小姐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所以他有義務必須幫小姐撐過這一場難關。」

  「誰啊?言春姊姊,你要去找誰?」

  「笨,除了言相公之外,我還能去找誰?」言春急急忙忙的奔出去搬救兵。

  明月這才恍然大悟。

  對哦,她怎麼忘了言相公這一號人物,言相公是小姐的剋星,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言相公一個人,又不管言相公說什麼,小姐說一不二,唯言相公馬首是瞻,看來還是言春姊姊聰明,一下子便找到解決的辦法。


  「什麼?!」當言承武聽到言春將朱敏的狀況一五一十的轉告給他聽之後,他震驚得無法思考。

  他沒想到她竟然那麼傻,會做出這種蠢事來。他拿著藥箱,火速地尾隨言春來到朱家。

  「從這邊。」言春領著他走後門。「小姐沒讓家裡面的人知道她受傷的事。」說完,她還責怪地瞪了言承武一眼。

  言承武心裡明白言春為什麼會如此惱他。今天要是他的主子被人害成這般德行,只怕他對那人也沒好臉色。

  言春領著言承武從後門進入朱敏閨房,首先映入他眼簾的竟是一堆染著血的布料。她到底做了什麼傻事?

  言承武一個箭步上前,抓起朱敏的手腕幫她診脈。幸好只是失血過多,並無大礙,他開了幾帖藥方讓明月去抓藥。

  言春特別交代明月,「別去咱們的藥櫃拿藥,到城裡去,省得老爺、夫人起疑。」

  「我知道了。」明月抓起藥方子便宜往外跑。

  朱敏早就虛弱的倒了下去,並不知道言承武到來,而當她以如此震撼的方式向他宣示她喜歡他的決心時,說句老實話,言承武自以為堅硬不摧的心房竟為此悄悄垮了一塊。

  他該拿她怎麼辦?

  他歎了口氣,而正當他望著朱敏蒼白秀氣的臉,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緒時,外頭傳來鬧烘烘的吵雜聲。言春走出去看,不一會兒又急急忙忙的回來。

  「該糟了,老爺真請產婆要來驗小姐的清白。」如果讓大伙看到小姐這副模樣,那小姐的苦豈不是白受的嗎?

  言春這會可真慌了手腳。

  該怎麼辦呢?

  言春瞪了要她別擔心的言承武一眼。「你不是當事人,當然事不關己。」他是個冷情之人,小姐為他做了那麼多,他都可以不當一回事了,這會當然可以不管小姐的死活,但她不一樣。

  她從小跟小姐一起長大,情同姊妹,小姐做這事她雖不贊同,但她也不願小姐白白受苦,而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送走言相公,免得他壞事。

  「你快走。」言春將他推往外門。

  「我不走。」

  「你不走留在這幹麼?」

  「我得為我做的事負責。」

  「你負什麼責啊!少貓哭耗子假慈悲了。」言春根本不領情,她急急的想把他攆走,再想辦法應付老爺一行人。

  來不及了,就在她跟言承武拉拉扯扯之際,老爺、夫人還有姨奶奶們領著產婆進裡間來。

  荷月看到言承武是又驚又喜,她急忙上前道:「言大哥,你來的正好,大姑娘誣賴你,說她在你那裡過夜的那一天晚上,你們做了苟又之事,這事一定不是真的吧?」

  「當然是真的。」言承武還來不及回答,言春立刻站出來搶白。

  荷月氣得賞她一巴掌。「主子講話,豈有你一個丫鬟說嘴的份?閃一邊去。」

  言春捂著燒紅的臉,不滿地看著荷月,今兒個要不是老爺、夫人在場,她才不甩荷月這個狗仗人勢的惡主子呢。

  言春退到一旁去,荷月轉回頭直勾勾的看著言承武,從剛剛進門至今,他從未講過一句話。

  是的,她太瞭解言大哥稟性善良的一面,他一定是不忍心拆朱敏的台,所以才不置一詞。

  沒關係,言大哥不說也行,反正他們有產婆在,只要驗明正身,就能知道朱敏這丫頭到底有沒有說謊。

  「順婆婆,你這邊請。」荷月讓出位置給產婆。

  小姐真要被驗明正身了,這可怎麼辦才好?言春都快急哭了。而言承武卻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擋在產婆面前。

  「言大哥,你這是在做什麼?」

  「不用驗了,因為朱姑娘說的是事實,而此刻朱姑娘的身體不適,好不容易才睡去,還是請大伙讓她好她休息吧!」

  是事實?!荷月不信自己耳朵聽到的。「這怎麼可能?言大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朱敏說你玷污了她的清白耶!」

  「賤丫頭!」三姨奶奶一聽荷月直喚大姑娘的名字,搶先上前給她一巴掌。「大姑娘的名諱豈是你能叫的?!」她進門都快二十年了,大姑娘的閏名還沒能喚過一回,憑什麼荷月一個養媳婦也能直呼大姑娘名諱。

  「我……我是急了。」

  「急了就能亂了禮教嗎?更何況言相公都承認他跟咱們家大姑娘的關係,你又不是當事人憑什麼說那不是事實。」

  「憑我知道言大哥的善良,而且她上午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此刻卻成了病西施,我看分明是怕謊言被揭穿才裝病的吧!」

  「你這賤丫頭!你說這什麼話?!」

  眼看荷月跟三姨奶奶兩個人就要吵起來,朱老爺是氣得大喝一聲,「你們兩個鬧夠了沒?難道還嫌咱們朱家不夠丟臉是不是?當著外人的面就這麼吵起來,眼裡還有我這個當家的在嗎?」

  荷月跟三姨奶奶經朱老爺這麼一吼這才趕緊閉嘴。

  朱老爺上前,與言承武直視。「你剛剛說的可是事實?」

  「絕無半句虛假。」

  「那你打算怎麼做?」

  「言某自然會負起照顧朱姑娘的責任。」

  「好,既然你說會負責,那麼我相信你的話,我們朱家等你善意的回應。」說罷,朱老爺便領著一行人離開。

  這才踏出門檻,朱夫人便捱著老爺小聲問:「老爺真相信言大夫的話嗎?」依她看,她倒覺得女兒說謊的成分居大。

  為了讓女兒知難而退,她和老爺商議的結果便是請產婆來,逼退女兒的癡心妄想,但卻怎麼也沒料到言大夫會突然出現,而足還承認了他與女兒的曖昧關係,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朱老爺也搖頭。「我也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但言大夫既然願意成全女兒的心事,那麼我們為人父母的當然樂見其成,更何況言大夫一表人材,雖家世稱不上門當戶對,但為人耿直,又是一名大夫,女兒許給這樣的良人,也沒什麼不可。」

  「可是他不愛咱們家女兒呀。」

  「你可別忘了,咱們女兒愛他,這才是重點不是嗎?想想看,女兒這些年為了這段姻緣吃過多少苦頭,你這個當娘的見了不心疼嗎?」

  「我當然心疼,但是我更怕女兒嫁給一個不愛她的男人,日後會吃盡苦頭。」

  「不會的。」

  「你怎麼知道?」

  「我相信言大夫的為人。」他雖不明白言大夫為什麼會改變心意,願意順著謊言成就女兒的心事,但是他知道他是個情深義重的男子漢大丈夫,他既允諾了這門親事就絕對會善待敏兒。

  「夫人你放心把女兒交給言大夫吧,更何況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你要敏兒日後怨你這個當娘的嗎?」

  「當然不願意。」

  「這不就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的事他們自會張羅,實在不用我們這些做父母的來替他們操心。」朱老爺摟著夫人離開且要她安心,他相信他朱天貴的女兒絕對會幸福的。


  「什麼,言相公他說他願意對我負責!」這、這、這怎麼可能?

  可惡,她什麼時候不好昏,偏偏在最重要的時刻失去意識,氣死她了!「那他有說他願意負什麼責嗎?」朱敏拉著言春,要她把事情的經過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

  哎喲-- 「我的大小姐啊,我都已經說八百回了耶。」言春大呼受不了。

  「說了八百回還是沒說到重點,這有什麼用?」

  「這哪能怪我啊,是言相公沒說清楚、講明白的嘛,他只說他願意對小姐負起責任,又沒說要怎麼負責。」

  「是、是,全是言相公不對,全是言相公的錯,是他沒說清楚,而你人就在現場,難道不會問個明白嗎?」

  「那時候老爺、夫人都在,怎麼會有我一個奴才說話的份。」拜託,她都還沒說她被少奶奶賞了個巴掌的事呢。

  「可惡。」朱敏覺得言春真是沒用。

  算了,這事還是她自己去問清楚算了。朱敏急著下床,這舉動可嚇死言春跟明月了。

  「小姐,你做什麼?」一人扶著一邊,兩人急急喊道。

  朱敏甩開兩人的手,說:「我沒事,我只是下床,你們兩個別當我像是要死了似的,小題大作的,明月。」

  「奴才在。」

  「幫我穿鞋。」她現在不能彎身,一彎身,那裡就好痛。

  「哦。」明月乖乖的聽話。

  「小姐要上哪去?」言春小心翼翼的觀察她的臉色。看小姐這個樣子,八九不離十,鐵定要去找言相公將事情問清楚。

  「我要去找言相公。」

  言春聰明,果然言中。

  「小姐,你難道就不能多等幾天嗎?過幾天,你傷好了,再去問也不遲。」

  一誰說那時候再去問也不遲的?!拜託,對我來講,再等個幾天就等於要我的命。」她沒得到確切的答案,一顆心便不安穩。

  「那你在家等著,我去幫你問。」

  「我不要,我要親自去問。」因為第二手消息總比不上第一手消息來得準確,更何況她錯過了他說願意對她負責的畫面,這一次倘若他說要娶她,那她沒去,豈不是又要錯過一回了嗎?所以說,她還是親自去比較保險。

  「快快快,快幫我穿衣服、穿鞋。」朱敏催著丫鬟,而言春、明月這時候也只能歎氣,說愛情真偉大了。


  「你怎麼來了!」她這個時候能下床嗎?

  當言承武看到朱敏來時,急急的拋下手中忙著的分類的藥材,幾個箭步向前,本來要扶她的,但這才想到她身邊跟著兩個丫鬟,實在不用他操心。

  「我是來問你話的,你是不是說要對我負責?那你打算怎麼對我負責,我想親口聽你說,你快告訴我。」

  朱敏很心急,只差沒脫口問他,他到底願不願意娶她為妻?

  「你來就為了間這個?」

  「對啊。」

  「這事有這麼重要嗎?」

  「當然重要。」她的表情凝重,那神情似乎在責怪他,為什麼不趕快回答她的問題,還在問這些五四三的問題幹麼。

  言承武反問她,「朱姑娘要言某怎麼負責?」

  「我怎麼說著你便怎麼著是嗎?」

  「是的。」但憑她作主。

  「那我要你娶我。」

  「小姐!」言春、明月聽了差點暈倒。小姐她大可再粗魯一點,她不怕她這樣會嚇跑言相公啊!

  「怎樣,這就是我的意思啊,是他自己要問我的,我當然實話實說,這有什麼錯?」朱敏扁嘴,不滿意言春、明月老是在她講話的時候大呼小叫,吵得不得了。

  「朱姑娘說的沒錯。」

  「那你答應了嗎?」

  「言某可以答應。」

  「哦,耶!」朱敏開心地跳起舞來。

  「但言某有一個條件。」

  「你說,莫說一個條件了,就是一百個、一萬個,我都應允你。」因為能嫁給他是她畢生以來最大的心願。

  「我要你嫁我便一心一意當我言某人的妻子。」

  「這是當然。」

  「我家無橫產,不能給你聘禮。」

  「無所謂。」

  「我只養得起你一個人,養不起你陪嫁過來的丫鬟。」

  「沒關係,我叫我爹爹結你聘金。」

  「哦,天吶,小姐,女方陪嫁過去的是嫁妝啦。」明月差點又暈倒給她家小姐看,因為她真的很沒知識耶。

  「哎喲,隨便啦,總之你要是娶我,我便叫我爹爹給你一大筆錢,從此以後吃穿不愁。」

  「我不要。」

  「啊?!」朱敏傻眼。「為什麼不要?」

  「因為我不願讓外人傳說我是靠裙帶關係而坐享其成。」

  「你別伯,要是讓我知道是哪個人這麼傳你的,我便縫了他的嘴巴。」總之為了他,她什麼事都能為他做。

  「拜託。」明月忍不住又翻白眼,因為她家小姐連拿針都不知道該怎麼拿,還說得那麼好聽,要縫人嘴巴哩!

  「不,我不要你縫別人的嘴巴,我只要你以朱敏身份嫁我。」

  「我知道啊,我會嫁你,放心好了,我絕不會反悔。」所以他不用一直強調啦。

  「小姐,奴才想你還是沒弄懂言相公的意思,言相公是要你以一個普通姑娘家的身份嫁給他,而不是朱家千金的身份。」

  「這是什麼意思?」她就是她呀,還能分什麼朱家千金、普通姑娘的?

  「意思是,你就一個人嫁過去,不帶一兩銀子、一個人。」言春解釋言相公的話給她家小姐聽。

  「那我吃的、用的呢?」

  「我給你。」

  「你給我!」朱敏不是不信,只是--她看了他的屋子一眼,他的屋子比她家的柴房還破呢,他怎麼養活她?!

  「你若是要嫁我,就必須跟我同甘共苦,你若願意,我便娶你,如何?」她會答應嗎?言承武看著朱敏。

  朱敏遲疑了。

  她從小就是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家閨秀,這輩子沒吃過什麼苦,現在她若要嫁他就必須剝奪她原有的一切,而她能適應這樣的生活嗎?能適應這個只能圖遮風避雨的屋子嗎?

  「小姐,你別考慮了,言相公分明就是在刁難你,議你知道而退,他根本沒誠意要娶你,咱們走,別待在這再一次自取其辱。」言春拖著朱敏的手離開。

  朱敏讓言春拖著走卻頻頻回頭。

  她看著言承武堅定的目光,他不像是在說謊,要是她真點頭了,那麼他真願意為她撐起一片天,為她遮風擋雨。

  是的,他沒騙她,縱使他真騙她,那麼她也願意賭賭看。

  朱敏霍地甩開言春的手,忍著下體撕裂般的疼痛又奔了回去。她站定在言承武面前,昂臉看他氣宇軒昂的面容。

  她語氣肯定地回答他,「我願意。願意只以朱敏的身份嫁你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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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聽到消息後,朱夫人每天以淚洗面,哭都快哭死了。她一個捧在手掌心的掌上明珠,嫁個人要如此寒酸不光彩之外,還得上別人家為他人做牛做馬!她的女兒呀,在家她可是連杯水都捨不得叫她端呢,為啥今兒個得這麼命苦,淪落到此番地步!

  朱夫人每天哭,哭到外頭的人以為朱家死人了,就連原本喜氣洋洋的準新娘朱敏看到母親這般模樣,日子一久也開始頭痛了。

  「娘,您是嫁女兒,又不是送喪,怎麼一天到晚愁眉苦臉的,您別哭了啦。」朱敏忍不住,拿著手帕勸她娘要寬心。爹不是說了嗎?兒孫自有兒孫福,娘實在不用替她太操心。

  「你就這麼寒酸地出嫁,叫娘怎麼放寬心?」

  朱敏不勸還好,這一勸朱夫人是哭得更凶。

  「夫人,你放心啦,小姐出嫁後,我跟言春姊姊會等姑爺不在的時候,偷跑去看她,到時小姐不會做的家事,我和言春一手包攬。」她跟言春都說好了,只是夫人、小姐還不知道而已。

  「真的?!」朱夫人雙眼二兄,這下總算是鬆了眉頭間的皺褶,但不一會兒,眉間又皺成兩座小山。「倘若言大夫在家時,家務特別多,那誰來幫我們家敏兒呢?」想著想著,朱夫人又覺得不對,愈想愈覺得自己女兒可憐,「你什麼人不喜歡偏偏去喜歡一個固執的木頭,呆書生脾氣,有錢有什麼不好,有錢可以讓你們小倆口少受苦,他有錢人家的姑爺不做,偏偏要去做一個窮大夫,娘也不是說當大夫的就不好,但他時常義診,幫窮人看病不要錢,他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啊?」朱夫人開始數落言承武不好,最好盼得女兒即時回頭,不嫁言大夫。

  「娘,您這個時候說這些做什麼呢?以前您不也常誇言相公人好心地又善良,說他造福鄉里,讓很多生病的窮人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顧,為什麼您今兒個說的話跟以前完全相反。」

  「以前他與咱們家是互不相干的人,他做善事,我當然稱讚有加,但今兒個他就要成為你的良人了,還是那股傻勁,不凡事為自己著想,那怎麼成?他一個人要吃苦可以,但別拖我的女兒下水呀!他既是要娶你,就得給你最好的生活,怎麼能要你陪著他一起過苦日子。」

  「娘,您說岔了啦,不是他要娶我,是女兒硬要嫁給他,不是他硬逼我跟他過苦日子,是我纏著要與他同甘共苦。」朱敏將一切的錯全攬在自己身上,不願娘親再說言相公一句不是。

  「你這傻孩子。」朱夫人頻頻拭淚。她就不懂那言承武究竟哪裡好,值得女兒這番癡心對待。

  「娘,您別哭了,你再這麼哭下去,女兒真的不敢嫁。」

  「你願意嗎?願意不嫁言大夫是嗎?」如果女兒點頭,朱夫人真願意就這麼一直哭下去。

  一是,但娘真的要女兒終身不嫁嗎?」

  「娘只是不要你嫁給言大夫那書獃,你可以嫁別人啊。」

  「可女兒若是要嫁,就只願意嫁給言相公,除了他之外,其餘的人女兒看不上眼。」也就是說,如果今兒個她不嫁言承武,那她就準備當一輩子的老姑婆。

  「你這是在逼娘。」

  「不,女兒不敢逼娘,女兒只是實話實說,所以娘,您若願意看女兒開心的出嫁,那麼就別每天以淚洗面,好嗎?女兒看了實在是不能心安。」

  「好好好,娘不哭,娘不哭。」聽到女兒這麼說,朱夫人無論如何也要把眼淚藏起來,但--藏不住啊,只要一想到女兒日後要過的苦日子,她的淚就像氾濫的河水一樣,擋都擋不住。

  朱夫人一邊拿著絹子擦眼淚一邊跟女兒討價還價。「要不你讓娘再哭個一天、兩天的,等娘漸漸適應了,娘就不哭了好不好?」

  娘都這麼求她了,她還能說什麼?只能點頭說好。但,她得出去避個幾天,要不再聽她娘這麼哭下去,她鐵定會瘋掉。


  朱敏出嫁的那一天風和日麗,天氣好的不得了,就像她的心情一樣,那天她是早早睡下,隔天早早便起床要洗手做羹湯,只是她到了灶房之後,著實的嚇了好大跳。

  因為早膳早已做好,就放在桌上,還泛著熱氣呢。「這是怎麼一回事?莫非是相公伯我累著了,所以體貼我,一大早起來張羅這一切!」朱敏愈想愈開心,便要奔出去謝謝相公,而本來躲在一旁不敢現身的言春、明月兩人一看到她們家小姐的行動就知道她又要幹什麼蠢事了。

  言春、明月衝出去,一人拉一邊的手,要她家小姐等一下。

  「嚇!言春、明月,你們兩個怎麼來了?!」朱敏現在才發現兩人的存在。

  「小姐,你小聲一點,我們兩個是來幫你的。」

  「幫我?!幫我什麼?」

  「幫你做家事啊,你忘了嗎?你臨出閣前,奴才還當著夫人跟你的面,說過你出嫁之後,我和言春會偷偷過來幫你。」

  「所以這早膳是你跟言春的傑作?」

  「是啊。」明月點頭,臉上的表情笑得很得意。

  朱敏差點把她們兩個打死。「你們知不知道這樣是害我,我和相公有約定,我必須一個人嫁過來,沒有嫁妝,沒有陪嫁丫鬟,這樣算什麼?要是相公知道了,那還得了,他一定會以為我騙他。」不行,她不能讓相公失望,「你們兩個還是快離開吧。」朱敏推著言春、明月,要她們兩個快快離開。

  「小姐,你嫁了姑爺之後,怎麼變得跟姑爺一樣固執了,這事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言春不說,就沒人知道了呀?」

  「那天知不知道?地知不知道?我的良心知不知道?」朱敏反問明月。「總之我的事不用你們操心,我做得來的。」

  「可是夫人那……」

  「我娘那,就更不用擔心了,你們兩個只要時間一到就出去逛逛,等到日落的時候再回去交差,這樣我娘就不會發現了。」

  「小姐,你這麼做跟欺騙夫人又有什麼兩樣?」怎麼小姐處事兩種標準,不准她們欺騙姑爺,卻教她們欺騙夫人。「小姐真偏心。」

  「對,我就是偏心,因為我知道欺瞞我娘,她不會跟我計較,但我若是不守承諾,那麼我家相公肯定會休了我。」而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他,怎能容許這事發生!

  「姑爺不敢的,咱們朱家財大勢大,在地方上極有名望,小姐又沒犯錯,姑爺怎麼能休了你?」

  「騙他就是做錯事,不守承諾就是過失,你們別看他一派書生模樣就以為他好欺負,這才不哩,我可是見過他執拗的一面,要不當初我也就不會喜歡他喜歡得如此辛苦,總之,相公不像你們所想的那麼好擺平,你們要真是為我好,就別再來替我添亂子了吧。」朱敏只差沒跪下來求她們離開。

  「還有,這些清粥、小菜也一併帶走。」她什麼都不敢留。

  言春、明月覺得她家小姐變得好多哦。以前小姐不畏天不畏地的,現在卻連她們幫她煮個清粥、小菜都害怕!

  難道這天下真的變天了!


  趕走了礙手礙腳的言春跟明月,朱敏開始著手煮飯。但……咦,米呢?菜呢?她怎麼都找不到?

  朱敏在灶房裡翻來覆去地找,就連灶裡都爬進去看了,就是找不到,怎麼會這樣?莫非相公真窮成這副德行,什麼東西都沒有!這怎麼可能,難道相公不用吃、不用喝嗎?

  「這實在是大奇怪了。」

  「奇怪什麼?」言承武站在門遣好一會兒,就看她爬進爬出的不知道在做什麼。

  「相公!」朱敏一聽到言承武的聲音,猛然回頭,腦袋瓜子一個不小心就往灶頂敲去。

  「叩」的一聲,痛啊!朱敏兩個眼睛頓時聚集了淚水。

  「怎麼那麼不小心,我瞧瞧。」言承武急忙的奔了過去,抱住她的頭,看她敲到哪裡了。「痛不痛?」

  「痛,好痛。」嗚……還哭個幾聲博取人家的同情。其實她沒那麼痛的,實在是讓言承武的抱著的滋味太美好了,所以多叫個幾聲讓他聽聽。言承武本來真的想可憐她,但是她黑著的臉蛋實在是太好笑了,害他一時忍俊不住,輕笑出來。

  「你是什麼意思,我都痛成這個樣子了,你還笑!真沒良心。」他到底愛不愛她啊?朱敏真想這麼問他。

  「你的臉都變成小花貓了。」他提起袖子幫她擦臉。「你剛剛爬進灶裡了?」

  「嗯。」

  「為什麼?」

  「我在找米煮飯啊。」

  「米?不就在這嗎?!」他指著身側一個小小的米甕,拿開蓋子,要她往裡頭瞧。

  「這就是米?」

  「要不,你以為呢?」

  「可是它跟平常吃的米不一樣耶。」

  「你常吃的叫販,不叫米,生米得煮成熟飯之後才能吃。」他耐著性子跟她解釋,但講了老半天,也不見她眉頭舒展,他頓時又有那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

  是他錯估形勢,忘了她是個嬌生慣養的干金小姐,以為只要她願意,也能成為一般平民老百姓,他完全忘了,她一生下來只當過小姐,沒當過平常的姑娘家。

  算了,還是他來吧。

  「相公!」朱敏一聽到言承武的聲音,猛然回頭,腦袋瓜子一個不小心就往灶頂敲去。

  「叩」的一聲,痛啊!朱敏兩個眼睛頓時聚集了淚水。

  「怎麼那麼不小心,我瞧瞧。」言承武急忙的奔了過去,抱住她的頭,看她敲到哪裡了。「痛不痛?」

  「痛,好痛。」嗚……還哭個幾聲博取人家的同情。其實她沒那麼痛的,實在是讓言承武的抱著的滋味太美好了,所以多叫個幾聲讓他聽聽。言承武本來真的想可憐她,但是她黑著的臉蛋實在是太好笑了,害他一時忍俊不住,輕笑出來。

  「你是什麼意思,我都痛成這個樣子了,你還笑!真沒良心。」他到底愛不愛她啊?朱敏真想這麼問他。

  「你的臉都變成小花貓了。」他提起袖子幫她擦臉。「你剛剛爬進灶裡了?」

  「嗯。」

  「為什麼?」

  「我在找米煮飯啊。」

  「米?不就在這嗎?!」他指著身側一個小小的米甕,拿開蓋子,要她往裡頭瞧。

  「這就是米?」

  「要不,你以為呢?」

  「可是它跟平常吃的米不一樣耶。」

  「你常吃的叫販,不叫米,生米得煮成熟飯之後才能吃。」他耐著性子跟她解釋,但講了老半天,也不見她眉頭舒展,他頓時又有那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

  是他錯估形勢,忘了她是個嬌生慣養的干金小姐,以為只要她願意,也能成為一般平民老百姓,他完全忘了,她一生下來只當過小姐,沒當過平常的姑娘家。

  算了,還是他來吧。

  「相公!」朱敏一聽到言承武的聲音,猛然回頭,腦袋瓜子一個不小心就往灶頂敲去。

  「叩」的一聲,痛啊!朱敏兩個眼睛頓時聚集了淚水。

  「怎麼那麼不小心,我瞧瞧。」言承武急忙的奔了過去,抱住她的頭,看她敲到哪裡了。「痛不痛?」

  「痛,好痛。」嗚……還哭個幾聲博取人家的同情。其實她沒那麼痛的,實在是讓言承武的抱著的滋味太美好了,所以多叫個幾聲讓他聽聽。言承武本來真的想可憐她,但是她黑著的臉蛋實在是太好笑了,害他一時忍俊不住,輕笑出來。

  「你是什麼意思,我都痛成這個樣子了,你還笑!真沒良心。」他到底愛不愛她啊?朱敏真想這麼問他。

  「你的臉都變成小花貓了。」他提起袖子幫她擦臉。「你剛剛爬進灶裡了?」

  「嗯。」

  「為什麼?」

  「我在找米煮飯啊。」

  「米?不就在這嗎?!」他指著身側一個小小的米甕,拿開蓋子,要她往裡頭瞧。

  「這就是米?」

  「要不,你以為呢?」

  「可是它跟平常吃的米不一樣耶。」

  「你常吃的叫販,不叫米,生米得煮成熟飯之後才能吃。」他耐著性子跟她解釋,但講了老半天,也不見她眉頭舒展,他頓時又有那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

  是他錯估形勢,忘了她是個嬌生慣養的干金小姐,以為只要她願意,也能成為一般平民老百姓,他完全忘了,她一生下來只當過小姐,沒當過平常的姑娘家。

  算了,還是他來吧。

  言承武挽起袖子,開始洗米煮飯。他煮了一鍋清粥跟幾樣小菜,也不過花了一盞茶的工夫。

  朱敏覺得她相公真是厲害,不僅會治病還會做飯,真是宜室又宜家,而相形之下,她好像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如果再這樣下去,相公鐵定會後悔娶了她。「唉。」她歎氣。

  「怎麼了?」

  「我好像什麼都不會。」

  「你別沮喪,凡事慢慢來,我也不是一生下來就什麼都會,你慢慢學,我慢慢教。」

  「你要教我?」沮喪的臉蛋一下子亮了起來,她覺得他與她更接近了一大步。

  「這事也值得你這麼開心?」

  「這是當然,因為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就只有你呀。」她當然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

  言承武這才驚覺他剝奪了朱敏所有的一切,讓她的人生只剩下一個他,而他卻將她徹底排除於外,這對她是完全不公平的,也許他也該學習讓她加入他的生活。

  「你要不要隨我去義診?」

  「可以嗎?」

  「當然可以。」

  「那我得做什麼?」

  「你可以在一旁幫我照顧病患,要是有人咳嗽,你就拿杯水給他喝,要是有人哪裡傷到,你可以先幫他止血。」

  「聽起來好像滿簡單的。」

  「所以說你並不是什麼都不會不是嗎?」

  「嗯。」朱敏的自信心在交談當中又一點一滴的找回來了。


  荷月躲在暗處偷看義民堂裡的朱敏跟言承武。她不甘心,朱敏那麼壞心,那麼可惡,為了搶奪言大哥,她不擇手段,行為下流、卑鄙,憑什麼她可以得到幸福,而她安守本分,當一個安分守己的老百姓到最後卻嫁給一個不懂得情趣的木頭。老天爺太不公平了,為什麼好人沒得到好報,卻讓那個小妖孽稱心如意的得到她想要的男人。她不甘心、不甘心。

  荷月咬牙切齒,恨恨地看著前頭不遠處那對恩愛的夫妻。她心生惡念,決定要報復朱敏。

  反正朱敏現在離開朱家,失去靠山,要真的出了什麼事,也沒人來得及救她不是嗎?

  呵呵呵,荷月邪惡地笑著。她的報復行動很快地有了腹案,因為朱敏太好瞭解、太好掌控了,她想過了若要她崩潰、痛苦,那麼她就必須找言大哥下手,只要毀了他,必定能讓朱敏傷心後悔一輩子,而言大哥是個大夫,要陷害他還不容易嗎?她只需從他的病人下手,讓他因為醫死人而被捕入獄,到那時候朱敏還那個小妖孽能有什麼好日子可以過嗎?


  「不好了,不好了,師傅,官府裡來了人,說是有人擊鼓鳴冤,因為吃了師父您的藥,死人了。」義民堂的學徒小三聽到消息之後急忙回來通報。

  聽說死的是縣太爺一個關係極遠的親戚,因為貪圖義民堂裡看病不用錢,所以扮成窮人來抓藥吃,沒想到這會兒吃出人命來,這可慘了,因為那可是縣太爺的遠親吶,這下師父可怎麼辦才好?

  小三還沒說完,官府的人就來了。

  「誰是言承武?」

  「草民就是。」言承武毫不畏懼的站出來承認。

  朱敏慌了,連忙拉住她家相公,用身子擋在他前面,還騙官爺說:「他騙人的,其實我才是言承武。」

  「敏兒,你胡說什麼。」

  「你才胡說什麼,你、你明明就不是,幹麼偏偏說你是!」她趕緊把他往後門推,要他躲著別出來。

  她下意識的只想保護言承武,其餘的,並沒有多想。官差們看了她一眼,眉頭皺緊,因為她當他們這些在官府裡當差的都是傻子、都是笨蛋嗎?那言承武分明就是位男大夫,這位姑娘卻硬說她是!「姑娘,你要是再這麼胡攪蠻纏,那就別怪我們治你一個擾亂公務的罪名。」

  「隨你們要治我什麼罪都成,總之你們別抓錯人了這才是重點。」

  「敏兒,你別胡來。」

  「你才別胡來!」朱敏哭著槌打言承武,「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被抓了,那我怎麼辦?我不會燒飯、煮菜,你要我餓死啊?」她一直哭還一直數落他的不是,甚至還罵他好人沒好報,幹麼幫人義診,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現在好了吧,醫死人了,那他怎麼辦?

  嗚嗚嗚……

  「你別哭呀,我沒事的。」他抱著她安慰著,現在他才知道他的小妻子多麼脆弱、不堪一擊,彷彿只要他倒下,她也不想活了。「我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我確信我沒醫死人,這之中一定有誤會,等誤會澄清了,官府自然會放我回來。」

  「對啦,對啦,等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後,你家相公就能回到你身邊了啦,你不要擔心啦。」先前罵朱敏的那位差爺,一見到朱敏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頓時手忙腳亂,不知道如何是好。

  真要命,他最伯女人哭了。他不禁好言相勸,要她別哭了,但朱敏根本不理他,她眼裡只有她家相公一個人。

  她看著言承武,點頭說好,「那、那你也得答應我,一定要回來喲。」朱敏擦擦眼淚,要他信守承諾。

  「好,我一定會回來。」

  「哪時候?」

  「這不一定,我也不能給你一個確切的時間,不如,你先回娘家一邊陪娘,一邊等我可好?」

  「不要,我要在這等你。」這裡是他們兩個人的家,她得為他守住這裡。「你放心吧,我不會再哭了。」因為她明白哭得再多也沒用。她要相公回來,就得先替相公洗清冤情。她承諾他,「你不在的這段日子,我會堅強,而且我會找鄉親替你洗清冤情的,你人這麼好,我一定可以找到人幫你的,我有信心。」

  「嗯。我知道你最堅強,一定辦得到的。」他點頭附和讓她安心,卻沒告訴朱敏其實他在臨被抓走前,不擔心自己的處境,卻還在擔心她不會燒飯、煮菜怎麼辦?


  言承武怎麼也沒想到他離開朱敏的身遺後,她會一下子成長了許多,她從一個不懂人間世事的千金大小姐變成凡事都自己來的姑娘家。

  今兒個她來探監,裡裡外外的打點她都自己來,他親眼看到她跟牢役打交道,還看到她暗暗塞了一錠銀子給牢役,說是要給他們買酒暍的,而不一會兒,她便順

  真要命,他最伯女人哭了。他不禁好言相勸,要她別哭了,但朱敏根本不理他,她眼裡只有她家相公一個人。

  她看著言承武,點頭說好,「那、那你也得答應我,一定要回來喲。」朱敏擦擦眼淚,要他信守承諾。

  「好,我一定會回來。」

  「哪時候?」

  「這不一定,我也不能給你一個確切的時間,不如,你先回娘家一邊陪娘,一邊等我可好?」

  「不要,我要在這等你。」這裡是他們兩個人的家,她得為他守住這裡。「你放心吧,我不會再哭了。」因為她明白哭得再多也沒用。她要相公回來,就得先替相公洗清冤情。她承諾他,「你不在的這段日子,我會堅強,而且我會找鄉親替你洗清冤情的,你人這麼好,我一定可以找到人幫你的,我有信心。」

  「嗯。我知道你最堅強,一定辦得到的。」他點頭附和讓她安心,卻沒告訴朱敏其實他在臨被抓走前,不擔心自己的處境,卻還在擔心她不會燒飯、煮菜怎麼辦?

  「師父,你放心,還有我在呢。」小三拍胸脯跟師父承諾他一定會照顧師娘的,而這會兒言承武也只能仰賴小三了,這孩子年紀雖小,卻比朱敏還能幹,十三歲的年紀已能自己照顧自己。


  言承武怎麼也沒想到他離開朱敏的身邊後,她會一下子成長了許多,她從一個不懂人間世事的千金大小姐變成凡事都自己來的姑娘家。

  今兒個她來探監,裡裡外外的打點她都自己來,他親眼看到她跟牢役打交道,還看到她暗暗塞了一錠銀子給牢役,說是要給他們買酒喝的,而不一會兒,她便順利來到他面前。牢役打開牢房,才新婚便被迫分開的兩夫妻終於見著面。

  「我給你帶來酒菜,多吃點,牢裡的伙食很不好是吧?你看你,都瘦了。」朱敏摸著相公的臉頰,強忍著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她來之前跟自己說過絕不能哭的,現在不是哭、不是跟他撒嬌的時候,她要比任何人都來得堅強,只是這場官司不好打,因為死掉的是縣太爺的親戚,沒人敢幫她寫狀紙,她正透過關係找京城的人來幫她,倒是得委屈相公再忍忍。

  「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我沒事,我在這很好,倒是你,別淨是擔心我而忽略了自己,這牢裡穢氣,你別三天兩頭的往這裡跑。」

  「這牢裡有你在,怎麼會穢氣,你胡說,分明是不愛我來,你是不是心裡有別人,所以不願見到我?!」朱敏怪他。

  「我--這哪是啊!」他是真的不願見她常常來牢裡,牢裡陰涼,水氣重,她身子骨本來就不強健,唉,算了。「你愛來便來吧。」省得她整天胡思亂想。

  「那你趕緊用飯吧,這是我特地替你煮的。」朱敏將食盒裡的菜一樣一樣的拿出來,全擺在他面前。

  看著多樣的菜色,言承武有些吃驚。「這些全是你煮的?」

  「嗯。」朱敏點頭,她沒敢跟他說為了煮這一餐,她足足花了一個上午的工夫,差點把小三給氣死,不認她這個蠢師娘。

  她這麼忙,為的就是想讓在牢裡的他感受一絲絲的暖意。

  她要他知道,他人雖在牢裡,但她還是很愛他的。嗚……她對自己的情操也覺得很偉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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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師娘,我查出來了,今兒個縣太爺的兒子會陪他的未婚妻子上法源寺拜拜。」小三將他探得的第一手資料稟告師娘,因為師娘要她留意縣太爺府裡所有人的動態,也不知道師娘是要幹什麼用的?

  「幾時幾刻的事?」

  「不清楚,這事是由縣太爺府裡的一名小丫鬟跟賣油郎閒聊的時候傳出來的消息,所以確切的時間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好,那沒關係。」為了她家相公,她願意守株待兔。朱敏進裡間換了套衣裳便要出門,小三緊跟在後。朱敏回頭要他看好家裡,不用跟去。

  「這怎麼行!師傅被捕前,還再三叮嚀我,說師娘行事莽撞,為了避免師娘做出什麼蠢……」不不不,他一個小學徒,怎麼能說師娘做的事是蠢事呢?「為了避免師娘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來,所以師傅特別交代小三要看緊師娘。」

  「我一個婦道人家能做出什麼衝動的事?」

  「我不知道啊。」他也覺得師傅真奇怪,師娘看起來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就連洗衣、煮飯都不會耶,那師娘又能生什麼事?惹出什麼風波來?師傅會不會想太多了?

  「你別去,我讓人去京裡跟王巡府商借他的刑名師爺,這幾天便會有消息傳來,你留在家裡守著,別人來了,咱們家裡卻一個人都沒有,懂嗎?」

  「懂。」小三頻頻點頭,他是真的懂,但是--「師傅吩咐我看緊師娘。」

  「我這麼大的一個人了,難不成還會走丟嗎?」

  「是不會。」

  「那不就得了。」朱敏橫了小三一眼,要他留在家裡。小三懾於她是師娘,而且她的氣勢還比他強多了,只好乖乖的點頭說:「好。」誰教現在師傅不在家,就師娘一個人最大,他當然聽師娘的,有時候,他覺得師傅也滿聽師娘的話,所以他聽師娘的話應該不會錯。


  朱敏一個人前往法源寺,想來個攔轎喊冤,其實她本來是想攔縣太爺的官轎的,但聽說攔官轎不論任何原由,得先抽個幾十大板才能讓你呈上狀紙,朱敏不是怕自己得受那幾十大板,而是怕自己挨了板子,什麼話都來不及說,人便暈了過去,所以她思前想後的結果,便是先攔縣太爺家人的轎子,攔家人的轎子,這總不會也得挨板子吧!

  可惜的是,小三隻探到縣太爺的兒子今天要與他的准媳婦上法源寺,卻不知道什麼時候來,所以她一得到消息便來,但現在都已經等了兩個多時辰了,卻連個鬼影也沒看到。

  朱敏不耐煩的坐在地上,脖子還拉得長長的,直瞪著山下有沒有華麗的轎子經過。莫約過了一刻鐘,法源寺的撞鐘聲響,不一會兒沙彌們紛紛跑了出來。

  怎麼回事?

  朱敏連忙站起來,不一會兒,山下來了一排浩浩蕩蕩的隊伍,一字排開,那陣仗竟有五十餘人之多。

  不會吧,只不過是一個七品芝麻官的兒子竟擺出這麼大的陣仗來,他們想嚇唬誰啊?

  朱敏下意識的不喜歡他們縣裡的這個縣太爺,正所謂「養子不教,父之過」,兒子若是不長進,父親也難逃其罪。這樣的爛人,卻是她必須委曲求全,請求幫忙的救星,這世道真是反了。

  眼見轎子離法源寺愈來愈近,朱敏也顧不得個人喜惡問題,拿著自己寫的狀紙,也顧不得是否寫的得宜,總之先跪了、先求情再說,因為京裡那邊不知張羅的如何,她不能將她相公的性命交給別人,她必須替相公找出一條生路,絕不能讓她家相公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被冤枉了。

  朱敏一路跪著喊冤,請青天大老爺替她主持公道,沙彌們原先讓出的一條路本來是要給縣太爺兒子過的,沒想到卻成了朱敏一路喊冤的康莊大道。

  縣太爺府裡的轎子停了下來。

  「何人喊冤?」轎子裡走出一名男子。

  朱敏抬頭一看,那人竟還衣衫不整,他剛剛在轎子裡跟他的准媳婦做什麼好事,已不言而喻,真是世風日下。

  朱敏突然說不出話來,但眼中的嫌惡卻不曾少過。

  「喊冤的可是這位小姑娘?」宋靖仁看朱敏長得嬌柔可人,於是見獵心喜,上前一步,便要扶她。

  朱敏看到他的魔手伸過來,連忙站起來,急急的退了兩步,順道將手中的狀紙硬塞到宋靖仁手裡。

  「請宋公子作主,替民女伸冤。」朱敏盡量把頭壓得低低的,怕的就是自己的眼神洩漏了她真正的情緒。她真想殺了這個不要臉的登徒子。

  「民女的相公被人污陷,現在就關在縣衙大牢裡--」

  「你已婚配?」

  「是的。」所以請他不要再用那種下流、噁心的目光看她,她怕她會因此而吐在他身上。

  「可惜呀可惜。」宋靖仁連歎兩聲。「這麼好的一個姑娘家,竟然已婚配,許給人家了。」真是可恨。

  不過不要緊,她的模樣嬌俏可人,雖已嫁人但身段窈窕,勉勉強強還可以當他的小妾。

  宋靖仁伸手,要去牽朱敏。

  朱敏一直防著他,所以很快的便閃了開。「公子請自重。」她的口氣頓時變得冷硬,這宋靖仁眼裡到底還有沒有王法、天理啊?這裡是佛門聖地,他竟敢在佛祖面前對她手來腳來,他到底要不要臉啊?

  「小姑娘……」不不不,她已經嫁人了,所以,他改口叫道:「小娘子,你既然有事要請我幫忙,那麼代價呢?」

  什麼!代價?!

  朱敏一下忘了氣憤,因為她首先想到的代價是攔官轎要挨板子的規矩。好吧,反正攔都欄了,如果要付出代價才可以救出相公,那麼她願意忍受。

  「我給。」她打算眼一閉、牙一咬,撐過這一關。

  「爽快。」宋靖仁沒想到她竟然這麼識相,二話不說便應允了,「可見你相公對你而言一定很重要。」

  「是的,沒錯,所以請宋公子無論如何一定要幫民女這個忙。」那一瞬間,朱敏還以為她看錯人了,誤會宋靖仁是個豬狗不如的敗類,原來事實上他是個大--好--人--

  「啊?!」朱敏突然發聲尖叫,因為那個大好人的魔掌竟然摸上她的肩,他想幹什麼?

  朱敏受不了別人這麼碰她。

  她雖大而化之,不拘男女小節,但這也只針對她的相公,除此之外,她對任何人都是很保守的好不好?

  朱敏愣了愣,腦袋還來不及想該如何處理這種狀況,手已經下意識的往那人的臉給摑下去。

  「拍」的好大一聲,朱敏回過神來,宋靖仁人中已掛著兩條鼻血,那模樣看起來很狼狽。

  要死了,發生什麼事?

  她打了他嗎?朱敏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手--那個罪魁禍「手」,她真想斬了已!

  「你打我!」

  「我、我沒有。」朱敏頻頻搖頭,她並非敢做不敢當,而是她真恨自己在這節骨眼出事,而累及她家相公。

  朱敏還把手藏在身後,一副打算畏罪潛逃的模樣。

  「你剛剛說你想替誰伸冤?」

  「我相公。」

  「好,要我幫你忙也行,一句話,陪我睡一晚,我就幫你這個忙,怎麼樣?」宋靖仁將話攤開來講,也不怕在佛祖面前說這話會招來天打雷劈,總之他也不跟朱敏囉唆了。

  沒錯,他就是色膽包天,那又怎麼樣?這縣裡就數他爹最大,而且他還是家中獨子,他說的話沒人敢不從,就連他爹都一樣,因此他從小到大不畏天地,剛剛之所以還跟她話家常,無非是想給她一個好印象,兩個人接下來的事才好辦,但他也不過是摸了她的小手一把,她幹麼就像被人挖了一塊肉似的,大呼小叫的,算了,他也不想再跟她培養什麼感情了,只想將她帶上床,好好的品嚐品嚐她甜美的滋味。

  「怎麼樣,你答不答應?」

  「你去死吧。」朱敏根本沒想到宋靖仁無恥到這種地步,連這種要求都能說出口,他未婚妻子甚至還在轎子裡呢。

  算了,這種人,不求也罷。

  朱敏趁他一個不注意,便把先前寫好的狀紙搶回來。

  「你幹什麼?」

  「我不要你幫忙了。」朱敏雙手飛快地將狀紙撕成紙片,再吃進嘴裡,她怕宋靖仁得不到她,便要毀了她,而他若想毀了她也不打緊,她怕的是他對牢裡的相公下手,那麼相公就真的死的不明不白了。

  「來人呀,把她抓起來。」

  「少爺,這不行的啦,這位姑娘又沒犯法,我們怎麼可以隨便抓人?」

  「對啊,尤其是在佛祖面前。」他們伯會因為而招天譴耶。

  宋靖仁的手下沒一個人敢動手,她當然得趁機趕快跑啊,要不然還等著宋靖仁脅迫屬下,將她逮捕嗎?

  朱敏一溜煙地跑掉,宋靖仁只能徒歎到嘴的鴨子竟然就這樣飛走了,不過,不怕,她以為把狀紙吃了,他就找不到她的相公是誰了嗎?別忘了,他爹可是縣太爺,這縣可是歸他爹管的耶,他只要到地牢將近來被關的人犯一一調查,那她還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嗎?呵呵。


  「小三,怎麼樣,最近地牢裡有什麼異狀嗎?有人找相公的麻煩嗎?」朱敏一見小三回來,便忙著迎上去。

  自從她闖了禍之後,她每天安分守己,連去地牢見相公也不敢,怕的就是宋靖仁那個烏龜王八蛋堵在地牢等她,所以她每天派小三去地牢打采消息。

  「師父是跟以前沒什麼兩樣,吃得好、睡得好,我一去他就問師娘的狀況。」師父跟師娘兩人一個樣,不問自己只關心對方。「倒是最近牢裡滿奇怪的,聽說獄卒們每天調查人犯的家世背景,還問犯人家裡是不是有個莫約雙十年華的妻子,師娘,你說獄卒們問這個做什麼?師娘、師娘,你怎麼啦?」怎麼整個人像傻了一樣。「師娘、師娘。」小三大聲地叫喚。

  朱敏這才回過神來。她當然知道獄卒為什麼要調查人犯的家世背景,那無非是宋靖仁那王八蛋搞得鬼,他想用這個法子查出她來,這、這可怎麼辦才好?要是她因此而連累相公,那麼她會內咎一輩子。

  不行,她得想個法子,她、她、她--

  「師娘,你怎麼了?」師娘怎麼說哭就哭,他剛剛說錯什麼了嗎?

  「你別管我,我沒事。」朱敏抹抹淚,試著要自己別哭,但她一顆心亂了分寸,根本拿不定主意自己究竟該怎麼辦才能救出她家相公。

  要是當初她聽相公的話,別輕舉妄動就好了,那麼今天她也不會惹出這等禍事出來。嗚嗚嗚……


  朱敏輾轉反側了一夜,最後終於想出個下下策。

  「你要我休妻!」一言承武完全傻住,他不懂為什麼事情來得這麼突然。「你怎麼會突然想要我休掉你?」

  「這不是突然,而是我等你等得不耐煩了,我怎麼知道你這一關得被關多久,我思前想後的考慮過了,我這麼漫無目的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所以最後考慮的結果就是想請你高抬貴手,放我自由。你若是真為我著想,那麼這份休書請你簽上名,我會一輩子感激你。」朱敏將擬好的休書遞到他面前。

  言承武看著斗大的休書二字,難以置信地搖頭。

  「不、不對,你不是這樣的人。」言承武死也不相信朱敏會在這個時候棄他而去,她明明那麼愛他的,曾經還企圖冒名頂替,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變節,棄他離去?!

  「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告訴我,我能諒解的,敏兒--」他隔著牢欄抓住她的手。

  朱敏神情嫌棄地想要甩開他的禁錮。「你別碰我,別讓人看到我跟你有所關聯,你離我遠一點。」

  她臉上的嫌惡是如此顯而易見。

  她是真的不願讓人知道她是他的妻子!

  言承武失魂落魄地鬆開她的手。「你真的要離開我?」

  「是的。」

  「不後悔?」

  「後悔什麼?沒能當成囚犯的妻子嗎?言承武,你關在地牢裡關傻了呀,我繼續當你的妻子能有什麼好處?」

  「你以前跟著我,也沒能擁有什麼好處。」她甚至為了要跟他而放棄原有的富貴榮華,不是嗎?

  「以前我是沒吃過苦,所以不覺得當一對貧賤夫妻有什麼不好,但現在我受不了我每天得洗衣、燒飯,過著沒有丫鬟伺候的日子,而又以後還得頂著自己的相公是個殺人犯的異樣眼光。」

  「我沒有殺人。」

  「醫死人就跟個殺人犯沒什麼兩樣。」

  朱敏厲聲的指控讓言承武受不了這種打擊,身子狼狽地退了幾步,他難以置信地盯著她看。

  「你真以為我害死人!原來你一點都不相信我是無辜的?!」

  「不,我剛開始相信,但是日子一久,所有的罪證指證歷歷全都指向你,而且縣太爺說的沒錯,要是你人真的那麼好,那麼誰會陷害你?再者誰有理由污陷你?」

  「可是你是我的妻子,你應該知道我的為人。」

  「我雖是你的妻子,但是我們兩個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人說人心隔肚皮,我怎麼知道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朱敏說得鏗鏘有聲。

  是的,是的,人心的確隔肚皮,言承武不得不承認這句話說得好,因為他不也看錯了朱敏嗎?

  他原以為她愛他愛到願意犧牲一切,沒想到最後第一個背叛他的人就是他自以為最愛他的人。

  走吧,都走吧,反正不是他的,他再怎麼努力也留不住。「拿來。」他伸手跟她要休書。

  「是不是只要簽名就行了?」

  「是的。」朱敏佯裝堅強地將休書連同跟獄卒借來的筆墨一同交給他。

  言承武看都不看內容一眼,便簽上自己的名字,從此之後他跟她人各一方,兩不相干。

  「你走吧。」他再也不願看到她。

  言承武將休書丟在地上之後,馬上背過身子,不願再見到無情寡義的朱敏一眼,而朱敏蹲下身子,撿起被丟在地的休書,這時,淚水再也忍不住地往下掉。

  淚水滴在宣紙上的黑字上,渲開一大片的淚花。朱敏怕自己再待在這,最後會忍不住放聲大哭,屆時她的努力全白費了。

  她當下牙一咬抓著休書,頭回也不回的跑出了有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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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們找我師娘啊?哎呀,別說了,我那個沒良心的師娘早在我師父被關沒多久後,就說什麼她受不了過這種苦日子,求我師父休了她,我師父人好心善良,雖說心裡有再多的不願意,還是答應了我師娘的要求,這位官爺,你說我那師娘是不是很沒良心,我小三子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狠心的姑娘家呢,對了,這位官爺,你找我師娘做什麼?」

  「沒事,只是縣太爺的兒子想找人。」官差往後面那頂大轎比過去,小三側著臉看。

  轎子挺豪華的,「就不知道縣太爺的兒子找我師娘做什麼?」

  「也不是找你師娘啦,只是縣太爺的兒子想找位人犯的妻子,就不知道你師娘是不是?但我聽你剛剛講的話,我想十之八九不是。」

  「這話怎麼說?」

  「因為縣太爺的兒子要找的那位小娘子可是有情有義的很,為了她家相公的案子四處奔走。」

  「是呀,真是有情有義。」果真跟他家師娘不像。「那鐵定不會是我家師娘。」

  「我想也是,那我就不多打擾了,後會有期。」差爺打躬作揖,他還得跟宋少爺回報這家的狀況呢。

  差爺走向轎子,低語了幾句,不一會兒,轎夫扛起轎子,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走人了,徒留下小三子一個。

  他寂寞又無聊,自從師娘走後,他的生活少了樂趣,就不知道師父在牢裡過得如何?

  對了,他也該去看看師父了,幸好師娘走的時候,還頗有良心,有留下一袋銀子要他張羅師父的吃穿,更要他有空就多去牢裡看看師父。

  哼,真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她對師父做的事明明那麼絕,卻偏偏表現得像是放心不下的樣子,她想做給誰看啊?噁心。小三子吐吐舌頭,這才轉身進屋裡去,掏出那袋銀子,惦了惦--

  咦,還滿有重量的,莫非裡面裝的全是石頭!

  好啊,那狗娘養的,臨走還用假銀子欺騙他的感情!

  小三子氣得把那銀袋倒栽蔥,這一例,裡頭的東西全滾出來,竟全是白花花的銀子。

  真的還假的?

  小三子不信,拿起一錠咬咬看。

  哎呀,果然很硬,也沒掉漆,這是真的銀子!師娘她哪來的這麼多錢啊?!小三子傻眼了。

  他帶了一些前去打通獄卒,再偷偷的跟師父講這事。「怎麼辦,師父,這銀子收還是不收啊?」

  「別用她的銀子,她既然都已經決定要離開我了,我何必再接受她施予的恩惠。」

  「可是這很多錢耶。」

  「錢再多,那也是她的事,與我無關。」言承武說的淡然。

  小三子看著師父再看看那袋銀子。他覺得師父變了,雖然以前師父就淡薄名利,不會貪圖這袋銀子,但他言談舉止的態度,他似乎比以前更冷漠了。

  小三子照著師父的話把銀子送到城西朱家去,到了朱家,小三子才知道原來他師娘是有錢人家的小姐,莫怪能拿得出這麼多銀子出來,但,當他問門房,說他想找朱敏朱姑娘時,那門房卻說他家小姐出嫁了。

  「她又嫁了啊?」

  「什麼又嫁!」門房沒什麼好臉色,誰讓這小伙子不懂事,竟然詛咒小姐、姑爺的姻緣。

  「我們家小姐就只嫁一個人,那就是大善人言承武言相公。」

  是師父!

  這麼說來,師娘沒回娘家嘍!但若師娘沒回娘家,那她跑哪去了?!小三子突然覺得事情不對勁,但他不敢跟師父講,伯師父知道了又要罵他多管閒事,總之現在師娘的名字與話題全是師父的禁忌,師父不喜歡他提到師娘就是了。


  第二天,又有人來見小三,這一次來人說他是從京城裡來的,又說他要找他家師娘。

  小三覺得煩了,直揮手趕人,要人別來煩他。「我師娘讓我師父休了,現在人不住在這,你快走吧。」

  「那你師父人呢?」

  「還在牢裡呢。」

  「這樣啊。」來人低吟思索著。他想自己既來之,則安之,還是完成任務之後再離開吧,省得主子說他光支薪卻不做事。

  來人呈上他的拜帖,小三不識字,把拜帖拿顛倒著看,還問:「這是什麼?」

  「這是我的拜帖--」算了,他還是自我介紹比較省事。「我是你師娘托人請來的刑名師爺,特地替你家師父打官司來的。」

  「刑名師爺!那是官嗎?」

  「不是官,只是個落地書生,圖個溫飽的人罷了。」洪會南是個十分謙遜之人,他不講他的名氣在京裡響徹雲霄,就連達官人都搶著要人。

  「不是官,那有什麼用?」小三不知道他的名氣,說話魯直,也不怕不小心得罪人。

  洪會南知道他是說者無心,所以也捺著性子跟小三解釋,「雖然我不是個官,但是我家主子是。」

  「他可以幫我們?」小三頓時亮著雙眼,心頭閃過一線生機。

  「不,我主子很忙,他不能來,所以他派我來幫你家師父。」

  「這樣啊。」小三就像消氣的球一樣,整個人垂頭喪氣的。算了,沒魚蝦也好,有人幫師父總比沒人幫來得強,他就姑且讓這個人試一試吧。

  小三進屋去,將他師娘留下來的那袋銀子倒出一錠銀子出來,拿給洪會南。「唔,這是給你的傭銀,這事你若辦成了,我讓我師父再給你一錠。」小三把一錠銀子說得跟金子一樣偉大,他不知道洪會南在京裡領的月俸足足比這多個三十倍,但洪會南還是將那一錠銀子收下,還跟小三鞠躬道謝。

  小三彷彿施了什麼大恩惠給人一樣,頓時趾高氣揚,神氣的不得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簡直只有「神奇」兩字能解釋,洪會南領著巡府之命,查辦言承武過失殺人一案,他才花不到十天的時間,便將事情抽絲剝爾,將疑犯直指荷月。

  後來事情查清楚了,荷月因預謀殺人跟誣陷言承武入獄兩項罪名被捕入獄,而他們的縣太爺也因此摘下烏紗帽。

  事情終於水落石出,小三直歎最毒婦人心,師父這一輩子救人無數,但就遇到兩個女人,一個因為愛不到他,而陷害他入獄,另一個則因師父入獄不能同甘共苦而離開,看來師父似乎沒有什麼桃花運。


  言承武被放出來後,首先要謝的當然是義務替他打官司的洪會南。

  「言兄客氣了,洪某不是什麼聖人,這次之所以幫言兄的忙純屬為了圖口飯吃,所以才蹚這趟渾水,所以言兄不必言謝,洪某實在承擔不起。」洪會南將話說得極為客氣,但小三魯直,聽不出來,還以為洪會南是在跟師父要銀子。

  對呀,他當初承諾過他,他要是真能把他師父救出來,那麼事成之後,他還得再給他一錠銀子的,他怎麼給忘了!

  小三趕緊進屋裡去,倒出一錠銀子交給洪會南。

  洪會南接過銀子之後道聲謝,便拱手道別。

  他離開後,言承武還特地將小三叫過來問話,「你身上怎麼會有那麼多銀子?」

  「唔……是、是……」

  「老實說。」

  「是、是師娘留下來的那袋銀子啊。」

  「那袋銀子!我不是讓你拿去退還了嗎?你怎麼還留在身邊!」

  「我有拿去退還啊,師父。」師父千萬別冤枉他。「只是我去了朱家之後,才知道師娘根本沒回去娘家。」

  「沒回去!那她一個姑娘家,還能去哪?」雖說不該,但言承武還是不由自主地擔心起朱敏的下落。

  「這我又不是師娘,我怎麼知道她還能去哪啊!」小三口氣不大好,因為像師娘那麼壞的女人,她就是死在外面,師父也不需要同情她,因為那都是她咎由自取。「師娘一定萬萬也想不到,師父最後會無罪釋放,她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後悔當初為什麼要離開師父。」

  「我沒要她後悔,反正那也不是重點,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出你師娘的下落。」

  「什麼,去找她!我才不要。」

  「小三。」

  「師父,你傻了啊?她那麼壞,又背信忘義的,你落了難,她便一翻兩瞪眼,不顧夫妻情義,你都還沒被定罪呢,就急著要撇清你跟她的關係,這種人你還關心她的死活做哈?」

  「不,縱使我跟她今天做不成夫妻,但如今她下落不明,我總該盡點心力。」

  「笑話,那腳長在她身上,她要去哪,師父你管得著嗎?」

  「話雖是這麼說沒錯,但是她失蹤了,我總覺得難辭其咎。」

  「所以師父你就是太好心了,所以今天才會被師娘欺負得死死的。」哪有夫妻情份都已經斷絕了,師父還在擔心那不要臉的女人的道理。

  「不行,我看我還是走一趟朱家。」

  小三聽到,連忙拉住他,「師父,你去朱家做什麼?」

  「他們家的女兒不見了,我總得去通知人家吧。」當初朱家親手將女兒交予他是信任他,現在雖說是朱敏主動求去,但她沒回家也沒跟家裡的人聯絡,這朱家要是知道了還不急得跳腳嗎?為此,他無論如何也得走上一遭。

  「師父,你別去,你要是去了,朱家滿不講理,硬是找你要人,那怎麼辦?」

  「不會的,朱家是講道理的人家。」

  「是嗎?既是講理的人家,又怎麼會教出一個沒婦德的女兒。」小三嘴壞,總之他一想起師娘的薄情寡義就一肚子火,虧他以前還是仰慕師父跟師娘的感情,總覺得娶妻如此,夫復何求?

  後來才知道原來師娘的好與善都是佯裝出來的,真是偽善得今人作嘔。言承武不聽勸,硬是要去朱府走一趟,小三攔都攔不住,最後只好跟著師父去。


  「什麼!我的寶貝女兒讓你給休了!」朱夫人聽到消息之後急急忙忙的趕來大廳明白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剛開始她只聽說女兒失蹤了,沒想到一問之下原來是有更大的內情。「我女兒是做了什麼,今兒個要遭受你這樣的屈辱?」

  「是,是,全是晚輩的不對。」面對朱家的盛氣凌人,言承武顯得謙遜很多,倒是隨他而來的小三看不過眼,搶著替他家師父辯解。

  「這根本不是我師父的錯,是師娘自己吃不了苦,我師父入獄沒多久,便迫不及待的到牢裡跟我師父要休書,我師父有成人之美,心想我師娘心都不在他身上了,他徒留她的人有什麼用,所以才成全師娘讓她走的,這樣我師父也有不對之處嗎?」真是好心沒好報。

  「而你相信?」言春原本冷靜地在一旁聽著,不打算開口講話,因為老爺、夫人都在,哪有她們這些做下人說話的餘地,但是言相公實在是欺人太甚了。「我家小姐為了嫁你,幾乎跟家裡斷絕關係,她不論在你們言家受了什麼苦,也絕不往娘家裡傾倒一句苦水,她為的是什麼?只為了你當初一句話,要她以朱敏的身份嫁你,不帶娘家一分一毫、一草一木,她由一個原本雙手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變成跟個村婦沒什麼兩樣的婦道人家,就只為了和你做夫妻,她的心意如此明顯,為了你,她什麼都可以不要,而你卻真的相信她是個不能與你同甘苦的妻子!」

  「拜託,她都這麼做了,我師父有什麼理由能不相信!別忘了,那封休書是她硬逼著我師父寫的。」

  「是,我知道那封休書是我家小姐硬逼著你師父寫的,但--」將話鋒轉向言承武,言春問他,「你都沒有想過我家小姐為什麼要這麼做?」

  「除了嫌貧愛富,怕惹事上身之外,她還能有什麼理由?」小三不屑地冷哼。

  言春不跟他一般見識,她要問的是言相公,「在你心目中,我家小姐真是那樣的人是嗎?」言春直勾勾的看著言承武。

  言承武不由得想起朱敏曾經為他所做的一切。

  他霍然清醒,原來他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他的妻子。

  「小三,隨我來。」

  「好。」

  「等等,你要去哪?」言春覺得真是莫名其妙,她話才說一半呢,怎麼他就要走人了!

  「我去查出事情的真相,還給朱家一個公道,這事要真是言某不對,那麼言某到那時候再來負荊請罪。」

  請罪!請什麼罪啊?!小三不懂,他急急忙忙的追上師父。

  離開朱家後,言承武問小三,他被關的那段日子,朱敏有何不對勁?

  「沒什麼不對勁啊,剛開始的時候,師娘跟以前一樣好,每天纏著我,說要跟我學做菜。」

  「這些我都知道,我要問的是,你師娘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對勁的?」

  「師父指的不對勁是……」

  「她從什麼時候開始說她厭倦了等待的日子?」

  「就是師父休了師娘的那一天啊。」

  「你確定你沒記錯!」

  「這事我怎麼會記錯,因為前一天師娘還莫名其妙的大哭一場,那時候我手忙腳亂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怎麼知道才一天的工夫,師娘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對我說話冷言冷語的,進了趟牢裡,便拿著休書回來,說她要離開了。」

  「等等,你剛剛說在那之前,你師娘哭過?」

  「對啊。」

  「她為何而哭?」

  「我也不知道。」小三聳肩,不懂師父為什麼要問這些。

  「那在她哭之前呢?她有什麼異狀沒有?」

  「異狀倒是沒有,但是那時候師娘不是沒去牢裡探望師父了嗎?」

  「沒錯。」

  「師娘除了每天關心師父在牢裡過得如何之外,她還每天打探一件事。」

  「什麼事?」

  「就是問牢裡是否有生面孔去問些不尋常的事,而那時恰巧獄卒在做身家調查,查問犯人家裡是否有位莫約雙十年華的妻子,這事師父記得嗎?」

  「記得。」他當時也被查問了。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要找人的是縣太爺的兒子。」

  「縣太爺的兒子?」

  「嗯。」小三點頭,「哦,對了,師父這一提,我現在才想起來,在這更早之前,師娘曾要我打探縣太爺家人的行動,後來我打採出來,莫約是初二那天,縣太爺的兒子會偕同他的未婚妻一起去法源寺,師娘聽到之後便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她有說她要去哪嗎?」

  「沒有,當時我問了,但師娘神神秘秘的,不讓我知道,又不讓我跟。」

  「初二!」言承武現在回想起來,敏兒似乎就是初三過後才沒去牢裡探望他的,這是不是意味著,初二那天發生了某些他不知道的事!看來事情的真相只能從法源寺查起。


  到了法源寺,言承武旁敲側擊上個月初二那天,法源寺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所有沙彌一聽到他的問題之後,各個紛紛走避,直搖頭說: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看見。

  他們迴避的態度太奇怪了,今人不由得心生疑慮,於是言承武加更篤定那天法源寺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他不氣餒的站在法源寺山下,向每一位要上山的香客打聽,上個月初二那天,他們是不是有上山來?

  他如此守株待兔,為的就是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到一位當事人,願意告訴他事情的真相。

  言承武足足在大太陽底下等了三個鐘頭,上山的香客每一個都搖頭,說初二那天,他們不曾上山。言承武本以為今日無望了,沒想到他一片赤誠之心感動了一位小沙彌,小沙彌偷偷下山,躡手躡腳的走到他跟前,丟了一團紙給他之後轉身就跑。

  言承武將紙團展開來看,事情的真相終於撥得雲開見月明,一切真相大白,原來朱敏真的沒有負義於他。

  那天她闖了禍,得罪的人又是縣太爺的兒子,她想當然地會怕縣太爺因此而降罪於他,所以她不敢去牢裡看他,沒想到縣太爺的兒子不因此而作罷,甚至著手調查每一位犯人的家世,想揪出敏兒來,敏兒怕累及在牢中的他,所以在他面前演出那場該死的戲,她瞞著每一個人,為的就是想保全他的命。

  而他,為她做了什麼?

  他什麼都沒做,就只是誤會她。

  言春說的沒錯,他根本不曾用心對待過敏兒,不曾瞭解過她,所以今兒個他才會信敏兒那拙劣的謊言。

  他,一點都不值得她如此對待。

  而這該死的小女人,怎麼可以就這樣離開他,她是存心要他刻骨銘心的嗎?

  如果是,那她真的成功了,但他不會讓她就這樣離開他身邊的,她是他的妻不是嗎?這一次換他主動出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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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自從知道朱敏不見後,朱家每天派出大隊人馬去張貼告示尋找朱敏的下落,整個樂稜縣就這麼大,卻怎麼找也找不到朱敏的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朱家的人是怎麼也想不到朱敏是刻意躲著他們,現在她走在路上,要是遠遠的看著人家拿著告示問人,她便急忙的逃開。

  後來似乎整個樂稜縣的人都知道她的家人在尋她,逼到最後朱敏還不得不戴著斗笠、面紗才敢出門。

  「走,到那邊找去。」

  今天朱敏不得不上街採買東西,卻沒料到一上街就遇到言春帶著家丁出來找她,她嚇都嚇死了。

  她怕言春認出她來,還背過身子不敢與言春正面相向,直到言春走了,她才吁了口氣,放鬆心情,但她沒想到言春像是耳尖聽到似的,又折身返回,朱敏看到言春又折了回來,心虛的拔腿就跑,這場面實在太詭異了,於是言春叫人緊追。

  朱敏顯著逃,於是跑得又快又急,就連斗笠、面紗掉了都不知道,直到她躲進一個小巷子撞到一個人。

  她連忙說抱歉。「對不起,對不起--」她抬起頭來,乍見那人面容,她驚惶失措的臉如同冷冬遇暖陽一般,一下子放晴開來。

  「相公!你什麼時候被放出來的?」她的臉又驚又喜,似乎忘了不久之前,她曾說過恩斷義絕的話。

  他怎麼能信這樣一個心裡只有他的人會背棄他而離去!他實在是太傻了!

  「你在做什麼?為什麼跑得這麼急?!」瞧瞧她,額頭都出汗了。他提起袖子為她拭汗。

  她蹲下身子,又拉著他,要他陪她一起蹲,再小小聲的回答他說:「我在躲言春。」

  「為什麼躲她?」

  「因為她似乎要找我回去。」

  「為什麼不跟她走?」

  「因為承諾啊,我承諾過你,我絕對不會回去娘家依親的,你忘了啊?」朱敏回答的理所當然,而眼神似乎還在責怪他怎麼可以忘了他自己立下的規定。

  他忘了嗎?

  不,他沒忘,只是沒料到她會記得,反而又是在她被逼得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她沒一處地方可落腳,那麼這些日子她又是怎麼熬過來的?

  「相公,你幹麼這麼看我?我臉上長花了嗎?」否則的話,相公的目光為何如此怪異?

  朱敏摸摸自己的臉。

  言承武輕咳一下,掩飾自己的出神,「沒事,只是你怎麼不知道我被放出來了?難道你人不在縣城裡嗎?」

  「在啊,只是我根本沒機會去打探消息,剛開始的時候,我怕縣衙裡的衙役認出我來。」其實她怕的是宋靖仁在那埋伏,所以她不敢去。「後來我聰明戴著斗笠、面紗去,他們又說我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有什麼預謀,有一次還想把我抓起來去見官呢,幸好我跑得快,要不,今天就換我在牢裡吃牢飯了。」朱敏拍拍胸脯,還直說「好加在」。她臉上表情生動,一點都看不出有吃苦頭的樣子,言承武問她,「那你這段日子在哪落腳?」

  「城西一個員外家,我跟他借了一袋銀子,打算賣給他們家一輩子。」

  「賣!你把自己給賣了!」

  「對啊,我賣給他們家當丫鬟,所以現在我會洗衣、燒飯、煮菜喲。」朱敏似乎很得意自己會做那麼多活兒,甚至還直誇還收留她的那位員外人很好。

  「既然他人那麼好,那麼你就替我引見他吧。」一言承武想見一見朱敏口中的大好人,更重要的是他得當面同他道謝,要不是他收留了敏兒,今天敏兒不知道會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好啊,那你隨我來。」朱敏走在前頭,領著言承武去陸家,但,她才了兩步便發覺不對,於是又躲到言承武後頭去。

  「你在幹麼?」

  「你走前頭,我跟你講怎麼走。」

  「為什麼得這樣?」

  「因為我怕遇到言春咩。」總之就是這樣啦,「你快走、快走--」朱敏催促著言承武。

  他們就這樣躲躲藏藏的,先回到言家拿那袋銀子,再到陸家。


  言承武沒想到朱敏口中的員外竟是這樣的青年才俊,他的年紀與他相當,而且看他的模樣,似乎對他的妻子頗有好感。

  這個認知陡地讓言承武覺得不悅,他先是跟人家道謝,再拿著那袋銀子要還他,說是要替朱敏贖身用的。

  「贖身!」陸揚天笑著搖頭,「言大夫,敏兒是不能讓你贖回去的。」

  「不能,為什麼?」言承武的聲音彰顯著不悅,事實上他對陸揚天那句「敏兒」非常感冒。

  「敏兒」兩字豈是他能叫的!

  「對啊,相公,你不能贖我回去啦,你忘了我賣給員外了呀。」朱敏跳出來解釋。

  「等等--」陸揚天將朱敏拉回來,護在自己身側。

  言承武看到此景,眼睛都怏噴出火光來。「你這是在做什麼?她是我的妻子,怎能容你這樣動手動腳的!」

  「她不是。」

  「什麼?」

  「你們似乎都忘了,你已經休妻,所以敏兒不再是你的妻子。」陸揚天點醒兩人這個鐵一般的事實。

  言承武頓時臉色變得猶如死灰般,倒是朱敏一派樂觀。「沒有啦,員外,你誤會了,我家相公休我仍是權宜之計,當初我是為了不想連累我家相公,所以才要他休掉我的,這樣你都知道吧?相公。」朱敏反問言承武,心想他應該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搞懂了,所以才來找她的吧。

  言承武心虛的點頭,沒敢讓朱敏知道,其實他原先並不信任她的愛,是言春點醒了他,所以才促成他尋找事情的真相。他愧對她,不值得她對他那麼好,但,不要緊,他們倆還年輕,來日方長,他會用他一輩子的時間來補償她,所以言承武頭一回昧著良心點頭說:「對。」

  朱敏笑得可甜了。

  她就知道相公出獄後,一定能諒解她當初的所做所為。「所以嘍,員外,雖然我家相公休了我,但我們還是夫妻啦。」

  「不,你們不是。」陸揚天堅決否認,這會兒就連朱敏都傻眼了。

  「為什麼員外這麼說?」

  「因為他既遞了休書,就己成事實,沒有所謂的作假不作假的問題。」

  「那、那--那我可以再嫁啊。」對了,她可以再嫁啊。「相公,那你願不願意再娶我?

  「願意。」在這當口,言承武也不管惡不噁心的問題,總之先把妻子要回來再說。朱敏馬上笑容滿面。

  這雖是言承武第二次點頭,說他願意娶她,但這次相公的毫不遲疑及取定讓朱敏覺得好幸福、好興奮。

  「但我不願意。」陸揚天開口介入其中。

  他的反對讓言承武相當的不悅。「你憑什麼反對?」

  「憑她已經賣給我了,敏兒。」

  「是,員外。」

  「你說,你當初賣身為奴時,曾親口允諾了什麼?」

  「我說我願意為員外做牛做馬。」

  「時限?」

  「一輩子。」

  朱敏不管陸揚天問了什麼,都坦承地對答,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這樣說有何不對,但這些卻已足夠讓陸揚天橫在她跟言承武之間構成威脅。

  「既然你已賣身於陸家,那麼你的一生就只屬於陸家,你說,你還能嫁給他嗎?」陸揚天很壞地當著言承武的面問朱敏。

  朱敏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她當時一心想救她家相公,其餘的問題她便沒多想,所以才會演變成今天這番局面。

  「那現在怎麼辦?」朱敏都快哭出來了,她原本打算事情一結束,就回到相公身邊,繼續纏著他,要他愛她的耶。

  對了,「員外,那--那我的銀子可以還你啊。」對嘛,人家她相公有帶銀子來還他耶。

  朱敏回到言承武身邊,要從他手中拿下錢袋,但言承武卻緊把著不放。相公這是什麼意思?

  他捨不得這銀子嗎?

  不,言承武不是捨不得,他是覺得陸揚天不可能如此簡單就放人。

  「相公。」朱敏喚他。

  言承武這才回神,將手鬆開,讓朱敏拿著銀袋去試。

  「喏,員外,這是你當初借我的銀子,一個子都沒少,你點點看。」

  「不用點。」

  真好,員外這麼信任她,朱敏心裡才這麼想,沒想到陸揚天接下來卻說:「因為我壓根就沒打算讓你恢復自由之身。」

  「為什麼?」

  「敏兒,難道你忘了我娘是多麼的喜愛你,你說你這一走,誰來照顧我娘?誰來陪她談心?」陸揚天故意采哀兵之計留下朱敏,因為他心裡清楚若是他將他心中盤算的意圖說出來,只怕敏兒不會諒解他,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將會毀於一旦。

  「對哦,還有個老夫人。」如此一來,她的確不能任意地說走就走,因為老夫人這陣子全是她在照顧,而老夫人還說她貼心呢。「相公……」

  「他騙你的。」言承武不等朱敏說明,便急急打斷她想講的話,朱敏單純,看不懂陸揚天眼中炙熱的慾望,他身為一個男人,難道還能不明白嗎?

  「不會的,相公,你才剛認識員外,不知道他是個好人,他不會騙人的,真的,當初他聽說我有難,馬上義不容辭地就幫我一把……」

  「他要你簽下賣身契,就不算是義不容辭,他根本是居心叵測,懷著狼子野心而來。」

  「相公,你怎麼這麼說話,員外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人啦。」朱敏急忙為陸揚天撇清。

  「你不相信我的話?你懷疑我!」

  「我--我沒有啊,我只是不願你錯怪好人。」

  「他若是好人,他就不會阻止我們夫妻重修舊好;他若是好人就不該阻斷我們兩個的姻緣,利用你賣身為奴的契約,不讓你嫁我!」

  「那是因為你不瞭解老夫人的病……」

  「這跟誰的病都沒有關係,而是他願不願意放手的問題。你不是一向都很聰明嗎?那你怎麼看不明白他對你有非分之想?」或著是她其實是明白的,卻假裝看不懂,因為那是最安全的方式,可以讓她光明正大的繼續留在這裡。

  言承武醋意四起,便開始胡思亂想。

  一來陸揚天有權有勢,而他只是個窮大夫,若他是朱敏,他也會選擇陸揚天,而不選擇他。

  「相公,你想到哪兒去了?員外他已經有兩房媳婦了耶!」

  「他既然有兩房媳婦,想必也不差多添你這一房了,不是嗎?」

  「你!你真是無理取鬧。」這下子朱敏終於有當初言承武所說那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了。

  「我有理也好,無理也罷,我今兒個只問你,要不要跟我走?」

  「我不能啊。」她有賣身契在員外手上耶,他忘了嗎?

  「是不能還是不想?你說清楚。」

  「當然是不能。」她說得很清楚了啊。

  「總之你就是不走是不是?好,既是這樣,那我也不勉強你。」言承武拂袖離去,朱敏看了著急,本來想追去的,但陸揚天卻拉住了她的手。

  「敏兒,我娘午睡的時間到了。」

  「啊?」

  「你該去哄她了。」

  「哦。」她差點忘了,有她在,老夫人才睡得安心,聽說這是因為她長得很像老夫人死去的女兒的關係。

  聽說三年前,老夫人因為阻止女兒與一名長工相戀,女兒從此尋死覓活的,有一次陸家沒能把女兒救回來,老夫人從此便得了失心病,每次入睡總是說女兒從地府回來找她要命,所以這些年來老夫人一天比一天憔悴,直到她進了陸家,這情況才有所改善。

  唉,為什麼相公就是不明白這一點呢?還說什麼她是不願意跟他回去,拜託,她哪會啊!自從與他分開之後,她每天朝思暮想的就是與他相見,相公怎麼能這樣誤會她呢?而又更可惡的是,他還生氣--

  哦,對了,剛剛相公是在生氣耶!那怎麼辦?朱敏一想到言承武在氣她,心便更亂了,她著急的想趕回去,跟他解釋清楚,但卻礙於老夫人的病--

  唉,真是兩難啊。


  當天夜裡,言承武氣到躺在床上卻怎麼輾轉都睡不著之際,門外突然傳來聲響,像是老鼠在叫,但仔細一聽,又覺得不像。

  他索性下床查看,沒想到門一開,卻看到朱敏縮著身子,坐在門檻上。

  「你在做什麼?這麼冷的夜裡跑回來還坐在這裡,你難道不懂得敲門叫我嗎?」

  「我懂啊。」

  「懂!那為什麼不做?」

  「我想你睡著了,所以不敢吵醒你,因此我試著自己開鎖,但--嗚……你好壞,什麼時候把鎖換了,害我弄了老半天也開不了鎖。」朱敏一看到言承武,先把自己心裡的委屈說了一遍。

  真是個傻丫頭!「先進來再說。」言承武摟著朱敏進屋,再倒杯熱茶給她暖身子 。

  「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

  「還不是為了你。」

  「為了我?怎麼說?」

  「你今天早上氣沖沖的走了,我想追回你,但老夫人又要休息,我臨時走不開,所以才等到陸家的人全都睡了,才偷偷跑回來。」

  「而你之所以這麼晚了還偷偷的跑回來就為了我在生氣。」

  「對咩。唔-一也不是這麼說啦,其實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朱敏突然把她一直藏在懷裡的東西拿出來給他。「喏,這才是我回來的重點。」她拿給他看。

  言承武拿過來一瞧,「這是你的賣身契。」

  「對啊,沒錯。」

  「陸揚天願意放你自由了?!」

  「這怎麼可能!」

  「那這賣身契是……」

  「是我偷拿回來的。」她偷偷潛進員外的書房,把屬於她的賣身契偷走。

  「你為什麼這麼做?!難不成--你識破了陸揚天的伎倆,還是他對你做了什麼?」所以她才敢如此膽大妄為。

  「沒有啦,什麼事都沒發生,我之所以這麼做,完全是因為你在生氣,我想我應該做些什麼,讓你消氣。」

  「而為了讓我消氣,所以你就當小偷?」

  「我、我、我又沒有,我、我只是把它先拿回我們家放,我……還是會回去陸家的嘛,但,前題是你肯讓我回去。」

  「我不會讓你回去的。」言承武心一橫,把朱敏的賣身契給撕成碎片。朱敏既是回到他身邊,他就不可能讓她回到姓陸的身邊去。

  朱敏抽氣聲連連。「你怎麼把它給撕了?這下子我完了,我真跟個偷兒沒什麼兩樣了,你說,要是員外找我理論,那怎麼辦?」

  「不怎麼辦,他若來,那我們把銀子還他就是了。」

  「如果他不要銀子,只要我當他奴才,那又該如何是好?」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跟他也只有對簿公堂了。」言承武握下狠話,因為他已經打定主意,這次朱敏回來,他絕不放手,絕不讓任何人事物介入他們倆中間,不管誰來都沒用。

  而朱敏好崇拜她家相公哦,她家相公這樣很神勇耶。好吧,那她就享受一下有相公撐著的感覺,只不過這種享受有點今人膽戰心驚,因為她每天都害怕員外會去衙門告她偷東西。


  但一天、兩天……甚至是一個月過去了,陸家那邊都沒有動靜,朱敏由原本的膽戰心驚變成引首翹盼,每天還直叨念著,「好奇怪哦,為什麼員外都沒來找我?他真的不要我了嗎?」

  剛開始聽的時候,言承武還不覺得有什麼,但聽久了,他不得不起疑,朱敏是不是愛上陸揚天了,要不,她怎麼每天想他、念他?

  今天言承武終於忍不住了,開口放朱敏自由,「如果你真想回陸家,那麼你就回去吧。」

  「什麼?」朱敏還以為她聽錯了。「什麼叫我想回陸家?我是怕我被抓去關耶,你又胡思亂想了是不是?」朱敏實在會被他這只呆頭鵝氣死,「我都表現的那麼明顯了,你還是不相信我只愛你一個?」想當初追他的人是她,死巴著他不放的人也是她,所有追求的動作都是她她她,他什麼事都沒做,還好意思質疑她對他的感情,她實在會被他氣死。

  「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只是一直搞不懂,我有什麼好,值得你這麼待我?」這是每次讓言承武懷疑朱敏對他感情的原凶,因為他與她的身世相差得猶如天壤之別,再加上朱敏又是好人家的姑娘,未出閣前便有許多媒人上門提親,嫁給他之後,更是毫無損她的桃花。

  甚至招來的桃花都是人中龍鳳之選,這使得他不得不懷疑起朱敏的眼光。

  為什麼芸芸眾生中,她獨獨選擇他?

  「因為你很好啊。」

  「我哪裡好?」

  「你很窮。」

  「這是我的好?」不會吧!言承武眉頭都皺在一塊了。

  「不是,我還沒說完呢,你怎麼這麼沒耐性,我是說你很窮,但是卻仍用你的力量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我就喜歡你這副俠義心腸。」

  「我一直以為你很討厭我隨便幫助別人呢?」

  「那僅只於姑娘家啦。」

  「為什麼?」

  「因為你之前救了我家的小貓一命,從此之後我就纏上你了,後來又有荷月事件,所以我不得不防著一點,要是你一個不小心又救了哪位姑娘一命,那姑娘像我或是荷月一樣,要來個以身相許,那我怎麼辦?」

  「那你就當大老婆,她當小老婆。」言承武開她玩笑。

  「不行。」

  「為什麼?」

  「因為你只屬於我一個人的。」

  「就像你只屬於我一個人的一樣?」

  「嗯。」朱敏緊緊抱著她家相公的腰身,偎在他懷裡不斷的點頭說對。

  突然間,言承武一直介意的心結沒有了,他因朱敏的一句話而釋懷,「那麼,明天我們就去找陸老爺。」

  「找他幹麼?去找他,我豈不是自投羅網了嗎?不要,我才不去。」

  「不,如果他真要留你,那麼你就留下吧。」

  「為什麼?難道你不愛我了?」

  「不,我還是愛你,但我放心了。」他因她的一句話,相信她這輩子只可能鍾情於他,「我願意等待,等你恢復自由之身。」等陸揚天明白朱敏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愛他,因為陸揚天先天不良,後天又失調,他沒有朱敏喜愛的俠義心腸,又早已經娶了兩房妻室,為此他有恃無恐,明白朱敏絕對不會愛上他。

  「那、那要是員外一輩子都不肯放我自由呢?」

  「那我就等你一輩子。」

  「哦--」朱敏好感動,又撲進言承武的懷裡,小倆口終於前嫌盡釋,又甜甜蜜蜜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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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10-17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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